《魂穿十八线,女特工娱乐圈杀疯了》 第1章 累了 输入最后一行代码，按下回车键，面前顶尖的智能保险大门应声而开。 程灵“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放下便携电脑，捡起地上的AK47，用基本没有剩下一块好皮的手背擦了擦嘴角。 黑暗中，唯有一双眼亮晶晶的。 她小口快速喘着气，警惕往外看。 一道强光朝她射来，她立刻将额头上的黑色防护眼镜拉下来，抱着枪就地一滚，躲到了另一颗山石后面。 “灵大厨……不，应该叫你程特工，我知道你在这里。”一个阴柔的男声响起，“出来吧，我答应你，会放了这里的孩子们。” 程灵冷笑一声。 她抬起手腕看了看热红外成像的显示屏幕，一群小孩蹲在广场，在他们周围，一群大汉拿着枪等候着她。 程灵心中默数，“1、2、3……11,12。” 她从腰后抽出最后一个弹夹，快速将自己的枪弹夹更换成新弹夹。 下一次强光探照灯扫过来的时候，程灵动了。 她足尖点地，另一只用发射器朝墙头射出一条长索，不等长索一端三角尖挂住墙头，她单手将长索缠绕在手腕，用力一蹬，整个人就像一枚炮弹一样，从藏匿的角落朝墙头飞奔而去。 墙头上站着一排大汉，中间保护着的正是此次的任务目标：大毒枭。 “在那儿！快射击！” “探照灯！跟上她！” “不要让她靠近老大……” 哒哒哒！ 子弹在她身边飞驰而过，她估算着自己的速度，就像一尾鱼疾驰在海底，敏捷躲过所有的子弹。 等到她飞到墙面后，迅捷抓紧绳索，另一只胳膊单手拎着近十斤的AK47朝着围绕人质的黑衣大汉们就是一梭子子弹。 巨大的后坐力冲到她的肩膀，那里有几道伤口，最深的能看到森森白骨，撕扯般的疼痛令她不由得暗骂一句。 但她手脚没有丝毫的停顿，一边拽着绳索单手向墙头站立的毒枭快速攀爬，一边忍着剧痛眨掉生理性疼痛出现的泪花，干净利索的将围绕人质的所有持枪歹徒击毙。 忽然肩膀一阵剧痛，墙头有人击中了她拎着枪的胳膊，她倒吸一口气，将枪扔了下去，随后全力往上爬。 毒枭近在眼前。 “保护老大，保护老大。” 程灵躲避着子弹，最后用脚一蹬，在空中抱着自己的膝盖转了个圈，落地后犹如脚下安了弹簧一般，朝着人群扑过去，顺手还从自己的马丁靴里抽出了匕首。 对方荷枪实弹，她只有一把小小的匕首。 然而，她就像一个冲进羊群的饿狼一般，轻易瓦解对方的攻防阵型，敌人圈就像洋葱一样一层一层被撕扯开，最后，露出了里面的毒枭。 程灵抓着匕首，朝毒枭走去。 三个保镖忠心耿耿护住了毒枭。 那毒枭是个长得很好看金发碧眼的年轻男子，他柔柔一笑，“怪不得你始终不肯答应我的求婚。” 程灵看着毒枭没开口。 毒枭叹了口气。 “……你是因为我喜好美食，才去学的厨艺吧？啧，要我说，那些米其林三星饭馆的大厨，没有一个比得上你的厨艺的……可惜，再也吃不到了。” 程灵手持匕首面无表情。 毒枭眼神复杂，里面有憎恨也有同情，最后他笑了。 “程特工，你难道不好奇，你的身份怎么暴露的吗？你明明伪装的天衣无缝，明明没有让我反击的机会……” “闭嘴！”程灵吼了一嗓子。 毒枭看了看她，“看来，你不是没有起疑……算了，你怎样对我都不重要了。再见了。” 随后，程灵听到地上有一声金属落地的脆响。 手雷的拉环。 程灵一个后滚翻向身后的柱子狂奔。 “轰！” 毒枭连同几个没有来得及撤离的手下变成一堆碎块块。 程灵的耳朵被巨大的轰鸣声震得瞬间失去了听觉，眼皮前一层细碎的强光。 十几秒后，她睁开眼睛。 四周一片寂静。 可能是爆炸引起的短暂失聪还没恢复。 程灵试着活动了一下中弹的胳膊，疼得她一阵龇牙咧嘴，她用另一只还算完整的胳膊抬手摸了摸脸。 她的头皮被剧烈的冲击和火光炸掉了一层，脸上黏黏糊糊的，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对方的血。 程灵身体晃了晃，咬牙撑着地面站起来。 然后，在一片刺耳的耳鸣中，听觉慢慢复苏，她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小灵，干得不错！” 一个灰白发五六十岁金发碧眼的男人，鼓着掌，无视地上的横尸遍野，缓步走来。他穿着考究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有着政客独有的犀利。 程灵皱起眉，擦了擦嘴角：“您怎么过来了？这里还没有解除危险！” 男子不在意的摆摆手，他身后跟着的十几名保镖立刻鸟散状分开。 “你办事，我放心，”男子盯着站在对面的程灵，开口问：“小灵，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干爹，我婴儿时期被您收养，到现在已经28个年头了。” 中老年男人看着程灵，表情一阵恍惚，怅然开口：“都28年了啊。” 程灵双手背后站得笔挺：“是。” 男人抬头冲她笑：“不用这么拘谨。” 程灵点头，但身姿一如之前。 “你都帮我做过多少事，杀了多少人？”男人手撑着脸，像是在回忆，“为了潜入敌方，你学了钢琴、小提琴……你学了厨艺，你的枪法超群，你的计算机技术也是数一数二的……为了能够成功潜伏在敌方，你甚至还特意去学了演技……唉，这些年辛苦你了。“ 程灵隐隐感觉有些不对，但她还是一板一眼像个军人一般回答：“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以为，史密斯会更厉害一点的。”男人叹息。 史密斯，是刚刚被炸成肉块的毒枭。 程灵皱起眉。 “……若是他再厉害一点，我就不用亲自动手除掉你了。” 程灵一愣。 砰！ 一瞬间，她感觉到了热，然后是冷。 她低头看了看，心脏的部分有一个黑洞洞的枪口，贯穿撕裂的伤口后知后觉开始喷血，随后她跪到了地上。 她努力向上抬着头，想透过眼底漫起的血雾看清义父的脸。 男人从西装前襟口袋掏出了一枚白手帕，擦了擦飞溅到他手背和脸颊上的血，冷冷看着程灵。 “你知道的太多了。有你在，我这个位置坐着不踏实。再见了，小灵。” 原来说好最后一个任务完成，就放自己浪迹天涯，是假的。 她一点儿别的心思都没有，只是想认真活一次，享受一下人生……怎么就不行了呢。 也是，他这种心思缜密的人，怎么可能放自己自由呢？ 程灵笑了，一边笑一边咳血，她努力抓住自己的胸口，可力气飞快的流失。 她想说点什么，但觉得说什么都没意思。 算了。 那就这样吧。 她好累好累啊。 第2章 溺水 急诊室里乱成一团。 “你非拽着我干嘛？她溺水又不是我造成的！”女明星辛曼一脸烦躁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孩。 女孩脸色青白，被海水打湿的头发一缕一缕海藻似的摊在枕头上。 毫无生气的就像个死人。 “可我女儿是去了你家别墅后出的事……”一个中年美妇一脸悲恸抓着辛曼的胳膊。 “没错，泳装派对是我举办的，可我没有邀请程灵，是她自己偷偷溜进来的，我还没有找她算‘私闯民宅’的罪呢……” 辛曼用力甩脱开女人的手。 “我家小灵水性特别好，一个人就能独自横渡海湾的……”女人强忍悲痛。 “呵，知不知道善泳者溺？”辛曼嗓音提高，翻了个白眼儿，“再说了，你女儿是成年人，是自己健康安全的第一责任人，我有义务和责任去保护她的安全吗？” 女人还想说什么，却被仪器发出刺耳声打断了。 “嘀！” 一屋子人看着心电图机中微弱跳动的曲线变成了直线“————” 护士尖叫：“快！电击，病人没有心跳了！” “除颤仪拉过来！” 几个医护人员开展紧急抢救。 医护人员将两个电极板放在女孩的胸口，充电。 她的身体就像濒死的鱼一样，从床上弹起来，再落下去。 “加大电量，三、二、一……” “继续！” 辛曼和女孩妈妈都死死盯着心电图机上笔直的直线。 “——————” 忽然，直线蹦出了一个小小的波动，然后，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密集，最后规律的跳动起来。 就像一曲漂亮的二维舞蹈。 女孩妈妈不顾形象捂着嘴哭了起来。 辛曼心里骂了句脏话，趁着女孩妈妈没注意，悄悄从急诊室旁边的门走出去。 她来到紧急通道的楼梯间，摸出手机，拨通电话，那边很快被接起来。 “没有人看见吧？”辛曼压低声音。 对方笑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辛曼不满意的“啧”了一声。 对方才说：“放心吧，皮划艇和潜水服都处理干净了。程灵落水的时候，你跟我们几个人一起喝茶呢，当然不知道她什么情况了。” 辛曼满意地笑了，她拉起防晒服的长袖子，愤愤的说：“这死丫头差点把我胳膊挠伤，隔着潜水服都能留下红印儿……” 对方问：“程灵现在什么情况？” 辛曼暗骂：“妈的，死丫头命还挺硬……刚刚心跳明明都成直线了，电击抢救了一会儿，心跳恢复了。” 对方迟疑了一下，“她醒了，会不会……” 辛曼冷笑着打断对方的话：“放心，我当时穿着潜水服从后面按住她的，她没看到我的样子。” “她到底看没看见咱们一起吸粉？”对方声音变得有些凶狠，“万一她看见了，醒了后瞎说……” “那就要看你想不想出现在社会新闻的头条上了。”辛曼带着笑说。 对方沉默了。 辛曼摸出自己口袋里女士细长的香烟，单手用打火机点着了烟，悠悠吸起来。 一分钟的沉默后。 对方开口了：“这件事，我会处理的。我警告你，不要说错话。” 辛曼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但语气跟之前没有任何差别，“我的经纪人可逼着我学了整整两年的《语言的艺术》，就怕我在媒体前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 对方“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辛曼冷笑着将手机丢进自己的包里。 想让我独自一人面对？做梦！ 拐角出现一个保洁拎着袋子和扫帚，一眼看到吞云吐雾的辛曼，大着嗓门喊：“哎哎，你干嘛呢！！！医院禁止吸烟！” 辛曼白了一眼保洁，用力吸了一口，然后将烟头扔到地上，抬起脚，精致辍满小碎钻的高跟鞋鞋尖用力碾了碾烟头，不顾保洁一连串的指责，拉开门走了出去。 急诊室内，程母感激涕零。 “谢谢医生，谢谢护士，谢谢你们……” 医生公事公办的开口：“目前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但还要住院观察，这期间，需要病人家属配合……” 站在门外的辛曼牙齿咬了咬红唇，一扭腰离开了医院。 接到程母的电话时，程父和程灵哥哥正在单位紧急处理一宗境外网络攻击事件。 一听说程灵溺水生命垂危，两人立刻抛下工作，飞奔机场，搭乘最近的航班直奔海市。 等五个小时飞机颠簸后紧赶慢赶冲到医院时，溺水的程灵还没醒过来。 程母守护在病床边。 程父程大哥推开门冲进来：“小灵怎么样了？” 一看到丈夫和儿子推门进来，程母提着那口气一下子松了，站起来微弱的说：“老程，柏盛……” 然后腿一软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好在程大哥反应快，一把抓住了晕过去的母亲，又是一连串的喊医生护士。 兵荒马乱忙活了好一阵子，程母被安顿在同病房空着的床位上。 等程柏盛办好了医院的手续，跟医生护士打听清楚了，回到病房。 程父给满头大汗的程柏盛递过一瓶矿泉水，看着儿子大口大口灌下去大半瓶抹了抹嘴后，才追问：“知道灵儿在哪里出事的吗？” 程大哥掏出手帕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把水瓶放到桌子上，沉声道：“我让人查了，说是在辛曼的海边度假别墅出事的。” “那个最近挺火的女明星？怎么跑到她家了？”程父看了一眼病床上脸色惨白的女儿。 程大哥坐在凳子上长叹了一口气，“……为了白沐川。” “这点出息！”程父恨铁不成钢，“报警了没？” “报了，警察都从别墅撤离了。说是意外落水，正规警方的调查结果明天就可以给我们。” 程父有些烦躁地松了松自己的领带。 自己女儿追了半天男人，男人连她生死存亡之际都没露面。 啧。 女儿这个破脑子也不知道随了谁了？夫人也挺聪明的啊……大儿子和小女儿也都是双商超群的佼佼者，偏偏大女儿。 当初死活要进娱乐圈，自己一笔笔款砸下去，就是捧不红。 此刻的两人并没有发现，病床上的程灵，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睁开了眼睛。 第3章 魂穿 程柏盛拧开一个矿泉水瓶盖，递给坐在椅子里的老爸，有些焦虑：“爸，您说我大妹妹怎么就长了个恋爱脑呢？” 程父接过水瓶，幽幽叹口气，“我也不是反对谈恋爱，关键是这丫头找男人的眼光太差了。就那个白沐川，长得跟白切鸡似的，有什么好的？” 程柏盛看着老爸赌气似的灌进去大半瓶水，宽慰道：“兴许是还没开窍吧。说不定受几次挫折也就成长了。” “但愿吧。”程父长叹一口气，放下水瓶捏了捏眉心，“刚刚你去找医生，医生有没有说她会昏迷多久？” “医生说这个得看病人的身体状况，说不准的。” 程柏盛说完，从凳子上站起来，往床边走，边走边说，“这次吃这么大一个亏，希望她能长点心……” 他的话没说完，就看见病床上的程灵“腾”地一下弹坐起来，手一扬。 一个不大不小的东西飞来。 程柏盛下意识闪躲了一下，那东西便径直朝程父砸去。 他赶紧扭头看老爸——原来是个枕头——程柏盛刚松了一半的气，就听后面“刷”的一声。 程灵就像是按瓷实后松开手的弹簧一样，包抄了程柏盛的后背。 不等程柏盛做任何反应，程灵一只手揪住他的头发使劲往右边拉，头皮剧痛使得他不得不向右侧头，接着，他那左侧脖子因为此刻姿势突出明显的颈动脉上，传来一点冷冰冰的刺痛。 那是原本插在程灵手背上的吊瓶针头。 耳边传来程灵因为溺水而有些嘶哑的嗓音：“不想死就别动。” 程父被一枕头砸懵了。 等他回过神，就看见自己的女儿，像个亡命之徒一样，揪着自己的儿子头顶，还用一根巨长的针顶着他的脖子。 自己那个铁憨憨的女儿，将自己大部分身体掩护在程柏盛的身后，只露出一只眼，充满警惕的望向程父。 她的眼神，就像是受伤的猎豹要跟敌人决一死战一样狠厉无所畏惧。 那个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游手好闲只会吃喝玩乐的废物女儿，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程灵利用这半分钟，已经将整个病房的情况尽收眼底。 她努力压抑自己刚刚一套动作带来的头晕目眩，让自己不要喘粗气，手不要抖。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弱鸡了？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 细细的，白白的，嫩嫩的，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样弹润，一看就知道是长期养尊处优才会有的状态。 自己那充满矫健肌肉的胳膊呢？ 若不是她意志力强大，强逼自己发挥出自己所有残存的体力，恐怕连眼前区区年轻男子的头都按不住！ 程父弯腰要去捡地上的枕头。 程灵命令：“不许动！” 程父立刻将已经碰到枕头的手收了回来，还配合的举起自己的双手，“不动不动。” 程灵沙哑着嗓子开了口：“我为什么在这里？” 程柏盛这个姿势非常痛苦，但他不敢动。 “小灵，你怎么了？”程父问。 小灵——这个称呼犹如子弹再次击中程灵。 她难以抑制的晃了晃身子，下意识低头往自己的胸口看了看。 没有绷带没有夹板……没有任何疼痛。 那颗子弹自后面击穿她的心脏，然后从前胸飞出，螺旋着带走了她大部分心脏，绝对不会是假的。 可现在…… 程灵知道，哪里肯定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可她脑子一片混沌，完全没有办法分析眼前的诡异情况，而她掌握的信息太少，不足以推断出凳子中坐着的中年男子的身份，以及自己怀抱着的年轻男子跟自己的关系。 程柏盛感觉到身后妹妹的晃动，他艰难开口：“你再不松手，哥哥的发型就要变成地中海了……” 哥哥？ 程灵愣住了。 只听程柏盛继续说：“爸，你别看热闹了，快来帮帮忙，我妹她刚溺水醒过来，这样大动作容易引发二次晕厥。” 爸？ 程灵再度愣怔。 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白大褂的医生身后跟着三个护士走进来，看到程灵此刻抓着哥哥的样子，全都愣住了。 一个年长的护士皱起眉，快步走过来。 她一把拽开程灵拿着针头的手，一手将程灵拉回病床，盖好被子，嘴里严厉批评：“我就没有看过你们这样的病人和家属！病人刚刚脱离生命危险，你们还有心思玩！” 程灵糊里糊涂躺好。 就听见程父询问医生：“哎，医生，我女儿这什么情况啊？醒过来就朝我扔枕头，还问我是谁？她这是脑震荡失忆了？还是回光返照了？” 程柏盛揉着后颈喊：“爸，什么回光返照啊！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快呸呸！” 程父“啧”了一声，还是朝角落呸呸了两下。 程灵大脑一片混乱。 义父的黑色幽默？ 那不能，义父没有长任何跟幽默相关的细胞。 当时那颗子弹打偏了？ 她对自己身体每一个构造都非常了解，那颗子弹绝对是贯穿心脏的——致命伤，没得救的。 脑部移植？意识转移芯片技术提前完成了？ 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程灵胡乱想着，医生跟程父问清楚了情况，走向病床。 医生脖子上挂着一个听诊器，锃亮的圆形听诊器金属表面，清晰的倒映出她的脸。 苍白的脸，水汪汪的眼睛，看上去颇为楚楚动人弱不禁风。 ——这特么是谁啊！ 程灵惊愕的瞪圆了眼睛。 医生检查了她的头部，看了她的瞳孔，粗略做了检查，没发现任何异样。 医生皱眉回头，对程父说：“病人摆脱危险期了，而且病人头部表面没有任何损伤，但具体的情况，需要我们边预约安排一下相关检查才能出结果……也可能是病人受到强烈刺激，目前意识不清醒。希望家属可以配合一下，这一段时间对待病人尽量温和耐心。” “好的，谢谢医生。”程父说。 “有事按呼叫铃，点滴还要继续，快滴完了喊护士过来换水。” “好的好的，”程柏盛说，“麻烦各位了。” 医生又查看了一下躺在另一个病床上的程母，简单嘱咐了几句，然后带着护士离开了。 门一关上，程父和程大哥一起走到程灵床边，看她。 程灵眼神微微有些发散，一副受惊的样子。 程父和程大哥对视了一眼，程大哥小心开口：“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 程灵眼神聚集，望着程柏盛的表情非常不友善，一副全神戒备的样子。 “我的闺女，你，该不会像那些狗血剧一样，失忆了吧？”程父说。 程灵心说：比狗血剧还狗血剧。是特么魂穿。 她木着脸没说话。 程柏盛有点着急，掰着妹妹的肩膀，非常严肃认真的开口：“程灵，你给我严肃点，这个时候你敢给我搞出什么低级失忆伎俩，想要逃避这次落水事件我们对你的指责的话，劝你立刻停止。否则，我真的会很生气。” 程灵将视线从程父脸上转移到程柏盛脸上。 这个男子浓眉大眼，长得一表人才，但看上去没什么心机的样子，焦急神情不似作伪。 她从刚刚那段话提炼有用信息： 1.程灵，音跟自己的名字一样，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同样的字； 2.落水事件，自己夺舍的这具身体出现在医院的原因，应该是因为溺水； 3.指责，能看出来眼前自称哥哥和父亲的人，应该对自己非常关心疼爱，应该是原主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导致的落水； 程灵清了清沙哑的嗓子，开口：“我……的确是失忆了。我只记得我叫程灵，不记得你们两个的身份。也不记得其他任何事和任何人了。” 第4章 谋杀 程柏盛声音一下子扬起来：“程灵，你最好别闹！” 程父拍了拍程柏盛的肩膀，表情颇为镇定，“你别吓着她。” “可是……”程柏盛拧着眉。 程父淡定的说：“小灵肯定是失忆了。” 程柏盛喊：“爸！您别跟她一起闹着玩行不行？” 程父解释：“没那个闲心思闹着玩，你想想，刚刚她的表现，像是装出来的吗？” 啊，还真是。 程柏盛一听，松开了手。 若她演技真的能这么炉火纯青，也不至于说程家花了那么多钱还捧不红。 还有——程柏盛揉了揉自己的头皮——感觉自己的头皮现在还火辣辣的疼，有一瞬间他都以为自己的头皮要被揪掉了…… 程灵有些震惊。 该震惊这父子的脑回路呢，还是震惊自己原主的演技呢。 三人大眼对小眼。 程灵清了清嗓子，略有些不自在的调整了一下自己在病床上的坐姿，先对揉着头顶的程柏盛道歉：“对不起，刚刚……有点用力。” 头发是这个年龄男人宝贵的财富，程柏盛心里是有些担心的，不过他还是放下揉头发的手，装作毫不在意的说：“没事没事，咱们家三代以上都是发根茂盛的。小灵，你说你失忆了……那你都还记得什么？” 程灵咬了咬嘴唇，骗坏人她很有一套，但骗真心实意关心自己的人……啧。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的身世背景姓名，统统都忘了。”程灵眼底闪过一丝不安。 对于未知的惶恐。 她的职业习惯是，尽可能掌握所有的信息，才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现在这种两眼一抹黑的感觉，着实令她十分惶惶。 程父没有忽略程灵那一闪而过的迷茫，他弯腰捡起枕头，放到程灵的后背，边说道：“柏盛，你跟你妹妹说说她的情况吧。” 程灵垂下眼睑。 原主父亲倒是个很敏锐的人。她想。 程柏盛“啊”了一声，拖了个凳子过来。 程灵魂穿的这个原主，跟自己同名同姓。今年21岁，是个正在读电影学院表演系的学生，同时也是出道了一年半的十八线小演员。 程家兄妹三人，程柏盛比程灵大8岁，目前未婚，程灵还有个妹妹叫程眠湖，今年17岁，高二学生。 目前居住在枫城。 程灵皱起眉。 枫城？ 刚刚医生护士来查房，她看到医生胸口的铭牌上的信息是【海市中心医院】。 程柏盛看着程灵皱起的眉，以为她哪里不舒服，赶紧问：“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程灵摇头，“没有。请继续。” 可程柏盛却不知道再说什么什么好了。看着床上的妹妹，言行举止跟换了一个人一样，还要做这种介绍，别提多怪异了。 看出程柏盛的卡顿，程灵给他提供思路，也是她急于了解的信息。 “咱们家靠什么营生？” 程灵早就注意到，程父和程大哥的衬衫西装质感极好，裁剪得体，没有logo，一看就知道是手工定制，价格不菲。 而程父脖子上的领带末端，夹着一个领带夹——一个蓝宝石眼睛的蜂鸟，这是意大利顶尖珠宝牌子。 就这个领带夹，绝对不是普通工薪阶层能够消费得起的东西。 “咱们家……”程柏盛清了下嗓子，看了一眼父亲，然后才说，“咱们爷爷是做轮胎买卖，姥爷是倒腾海鲜干货的，现在咱们家的企业，主要是提供科技人才服务，水产食品、餐饮业、汽车行业、房地产业都有覆盖。” 程灵挑了挑眉。 这种商业世家，自己不应该读个管理学尽快进入家族企业吗？ 怎么会去混娱乐圈？ “别这么看我，不是我不想让你进咱们企业，”程父老狐狸了，一眼就知道对面这个小丫头在想什么，“一家老少跪着求你来咱们公司，你都不来，非要去什么娱乐圈，说不能辜负爹妈给你的美貌，要让全世界人欣赏到你的闭月羞花之容，否则就是暴殄天物，可惜你入圈这么久，一个值得拿出来说的角色都没有……对了，你还说娱乐圈帅哥多，方便你泡男人。” 程灵：…… 这个理由，她是万万没想到的。 原主是个花痴，不知道惹了多少桃花债……程灵有些头疼。 家人还好说，若有个男朋友，她该如何处理呢？ 程灵努力让自己口吻不显得那么生硬，追问：“那我现在的男朋友是谁？” “哈！”程父冷笑了一声，毫不留情的揭发事实，“还男朋友呢？你进圈这么长时间，颗粒无收战绩是零！演技演技不行，做人做人不行。看得上你的，你不稀罕；你看得上的，人家不稀罕你。” 程父疯狂吐槽。 看来这些话憋在肚子里已经很久了。 “咱家挺有钱的吧？就没有人看上我的身份背景？”程灵直言不讳。 程父靠坐在椅子里，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充满讥讽地说：“呦！挺有自知之明啊。没有人知道你的身份，当初你进圈的时候，咱们约法三章，不能仰仗咱们程家大小姐的身份……除了你的经纪人和公司老板，圈里知道你身份的人不多。” 程灵消化了一会儿。 感觉自己对现况有了大致的了解，然后才问出核心问题：“我既然生活在枫城，大学也在枫城读，怎么跑到海市溺水的？” 这次，程父跟程大哥对视一眼后同时沉默了。 程灵敏锐的察觉到了异常。 她坐正了身子。 “怎么？我溺水有什么问题吗？” 程父把翘着的二郎腿放下，身体前倾，表情很凝重。 “是有问题。你可能忘了，游泳可以算是你贫瘠人生中唯一的亮点。你从小就跟着你姥爷在海边浪里扑腾玩，水性特别好。” “前几天，你说你想来海市玩。问你跟谁一起去，你说自己一个人。你妈不放心，就跟你一起飞过来。结果，今天上午，你趁着你妈逛免税店试衣服的时候，偷偷摸摸溜到辛曼的海边别墅。” 程灵立刻问：“辛曼是谁？” “辛曼是谁不重要……她就是个女明星，你去她家的别墅，也是你非要来海市的原因。辛曼举办了一个海边泳装派对，邀请了白沐川——” 这次不等程灵问，程父立刻解释，“白沐川，现在当红的男明星，你最近很吃他的颜，去海市也是为了接近他。不过我劝你最好放弃，你都送医院差点嘎了，他连个头都没露，你俩肯定没戏。” 程父见缝插针的劝程灵死心。 程灵没有偏离重点：“这个叫白沐川的男明星，在我出事的时候，他在什么地方？是谁把我救起来送到医院的？我……我妈她怎么发现我出事的？” 程灵看了一眼隔壁床上昏迷的女人。 女人四十岁左右的样子，看上去保养的不错，挺好看的，就是在昏迷的时候，眉头都是紧紧皱着的。 程父认真看了一眼程灵。 女儿失忆了，怎么反而感觉更聪明了呢？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出事的时候，白沐川正在海市电视台拍宣传片，他没嫌疑的。你出事的地点，是距离辛曼别墅挺远的海上，据救你上来的骑摩托艇的老乡说，没看到你周围有人。但他没有看得特别认真，当时你情况危急，整个人都不会动了。人家着急送你去医院抢救。好在你命大，发现的不算太晚。捡回一条小命。” 发现的不算太晚？ 不，已经晚了。 原主已经死了，所以才让自己这个游魂鸠占鹊巢…… 程父看着女儿沉思的脸，试探问：“怎么样？想起什么了吗？” 程灵摇头。 程父吐口气，继续说：“另外，你被那个当地人送到医院后就报警了。而你妈发现你在商场失踪了，心里害怕，就去警察局报案。接到报警电话，警察就带着你妈去了医院，确认你的身份后，把辛曼叫到医院了解下情况。” “辛曼当时在跟朋友喝茶，有不在场证明。而且，据别墅的人说，你在别墅转了一圈没找到白沐川后，就走了。一个多小时后，你出的事。” “别墅有没有监控？” “没有监控。这些明星乌烟瘴气凑在一起，指不定干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有监控的话，谁还敢去玩？” 程柏盛等父亲说完，跟着说：“警察那边也去别墅检查，问了一些问题，说明文报告会尽快给我们。警方那边的意见是，这次你是意外溺水。” 不。 绝对不是意外溺水。 程灵身上还穿着溺水时的衣服，是一身漂亮的连衣裙，脸上还残存着化妆品的痕迹。 若是想去海里游泳，怎么说也会换上泳衣，而且也不会特意化妆吧？ 这样子像是精心打扮去赴一场约会。 而且—— 在程家父子看不见的地方，程灵用大拇指搓了搓自己的指尖。 指甲缝有撕裂的痛感。 她经验丰富，知道这是过度用力抓着表面光滑东西，导致指甲和肉连接的肉被迫分离——水里、又滑不留手的东西…… 程父和程大哥头碰头神情严肃的小声讨论着什么，程灵则把自己的手放到鼻子尖前认真看。 右手中指指甲缝中有一小缕黑乎乎的东西。 她把手放在身侧，将那点黑东西拈出来，搓了搓。 是某种橡胶。 结合海边，这种橡胶很有可能来自于潜水服。 潜水服啊…… 小妹妹，看来你真的是被人谋杀了啊。 第5章 复仇？需要先将这具身体磨炼成大杀器 是情杀？ 仇杀？ 还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被灭口？ 海市——她挺了解的，因为靠海运输发达空子很多，当地走私贩毒一直屡禁不止。 很多明星法律意识淡薄，有不少灰色收入。 她就曾经破获过明星利用海边别墅举办派对，非法贩卖违禁物的案件。 还是——争夺财产？ 程灵看了一眼正在严肃小声讨论的程家父子。 虽然他们说，自己是自愿加入娱乐圈，死活不肯进自己企业，程灵见过太多为争夺财产家人反目的案件了。 ……还是别把自己的发现说出去吧。 作为H别动队现任队长，经历过被战友背叛，被义父背叛的事情，她很难会轻易的相信别人。 正在程灵沉思的时候，旁边病床躺着的程母发出了一声呻吟。 “小灵——” 程大哥冲过去，“妈，您怎么样？” 程母挣扎着扶着儿子的手从病床上坐起来，“小灵怎么样？” “大妹妹已经醒了……”程柏盛吞吞吐吐，“只是她……她……” 这个口吻让程母一下子急了，一把掀开被子下床，看见病床上好好端坐着的程灵，一惊一乍得险些再度晕倒。 程父半搀扶着程母，用手搓了搓程母的后背，慢慢说道：“小灵她可能是因为受惊过度，出现了短暂的失忆情况。” “——什么？失忆？”程母难以置信看着大女儿。 她指着自己的鼻子问程灵，“你不记得妈妈了吗？” 程灵缓缓摇头。 程母泪水夺眶而出，“都怪我！怪我没有看好你！怪我非要去试那件衣服……我的灵儿啊！” 程灵心底漫起一种奇异的内疚感。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呆呆看着程父搓着程母后背宽慰她，程柏盛慌手慌脚递纸巾抽盒。 哭湿了几张纸巾后，程母红肿着眼睛开口：“那咱们怎么给灵儿治病啊？本来就不机灵，再失忆……” 程灵：“。” 程父说：“转院吧，海市这里能有什么好医院，回枫城找个资深的医生治疗。柏盛已经联系好了，咱们明天早晨坐飞机回去……柏盛，飞机包好了吧？” 程柏盛点头，“咱们十点过去就行。最好别迟到，耽误了时间，人家机场不好安排起飞和航线。” 程母拉着程灵的手，泪汪汪看着她，温柔的摩挲着她的手，力道轻的仿佛程灵的手是玻璃做的，一用力就会碎一样。 这让程灵很不自在。 她从小没有感受过家人的呵护疼爱，此刻，她感觉自己像是个小偷，怎么可能心安理得享受着他们的关心？ “小灵，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饿不饿？渴不渴？冷不冷？头还疼吗？” 程灵装作咳嗽，把手从程母手中抽出来，放在唇边掩了掩。 “咳……我现在没什么难受的了，就是有点累了。” 程父点点头，伸手将程母从病床上扶起来，对程灵说：“行，那你好好休息，我看你妈今天身体和精神状态也不算好，我带她出去吃点东西，顺便找个酒店安顿下来，你哥陪着你，你有什么事就跟你哥说。” 说完，他对程大哥说：“小盛，你好好照顾你妹妹，今晚辛苦你，别睡觉了。” 程柏盛沉稳的说：“放心吧，爸，妈，你们快去休息休息吧。” 程母靠在丈夫肩膀，担心地看着病床上脸色惨白的女儿：“可是……” “妈，我在您有什么担心的，快去吧。人家医院说了，只能留下一个人陪床。您若今天不好好休息，累出个好歹来，等咱们回枫城后，大妹妹谁来照顾啊？” 程母再三叮嘱后，依依不舍的被程父拖离了医院。 程柏盛坐在凳子上，看着妹妹。 程灵一直没说话，视线游弋在父母和自己的脸上，眉心微微蹙起，表情有些迷茫。 眼神却很悲伤。 那是自己从未在妹妹脸上见过的神情。 让人心疼。 一瞬间，他从心底接受了妹妹失忆这件事。 妹妹坐在那里，像个陌生人一样。 程柏盛忽然有点手足无措的尴尬。 “啊，那个，小灵，你饿不饿啊？”程柏盛打破沉默。 程灵将自己的视线从病房门那儿收回来，冲程柏盛笑了笑，“我不饿。” “我问过医生了，你还是可以吃一点东西的。”程柏盛没话找话。 “我不想吃东西，”程灵笑了笑。 病房再度安静。 程柏盛枯坐在凳子上，看着妹妹靠坐在床上，她正望着自己的手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柏盛再次开口：“那你要去厕所吗？” 程灵再度摇头。 “对了，你每天都要做什么美容面膜，要不要我出去帮你买点？”程柏盛站起来。 “不用，谢谢。” 程柏盛尴尬的再次坐下。 程灵看了一眼程柏盛，他一脸“我是留下来照顾病人的什么都不做我会不安”的表情，主动开口：“我的手机在吗？我想看看手机。” “有，有有……”程柏盛如释重负，有种总算照顾到病人的欣慰，“你不说我都忘了。” 他从旁边的衣柜挂着的包里摸出一部手机，递给程灵。 程柏盛迟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你溺水的事……还是先别跟人说吧。” 妹妹以前被茶杯烫红了都要发微博发朋友圈昭告天下……溺水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可能憋得住？ 没想到程灵接过手机，表情严肃：“我肯定不会……我还想跟你们说一下，我溺水的事，最好是先别宣扬。” 她想看看对方是希望别人知道自己溺水这件事，还是不希望别人知道。 “啊……”程柏盛一愣，“好的。” “另外，我失忆的事，不用让医生太过保密。” 程柏盛很聪明，他看了一眼程灵，二世祖无脑花瓶妹妹忽然变得这么睿智，让他很不适应。 “怎么……你是察觉到什么了吗？是真的有人想要害你？” 程灵笑了。 笑容非常陌生。 “那谁知道呢？” 程柏盛沉默了。 “那个……”程灵咬了咬牙，逼着自己别扭地叫出来，“大哥。” “嗯？” “你们别担心，也不用插手干预，反而打草惊蛇。说不定我失忆了，对方喜闻乐见呢。做了多余的事，我反而可能会有危险。” “知道了。”程柏盛沉声说。 “那我看会儿手机，大哥你也歇会儿吧。” 虽然程灵说自己不饿，但他还是决定去楼道自动售卖机买点零食饮料什么的。 程大哥推门走出去，程灵直到病房门关上，她轻轻舒了一口气。 不自在。 但不反感。 手机是面容解锁的，手机读取了她的面部信息轻易打开了。 微信未读“99+”，微博未读“999+”，还有一堆短信，电话，程灵没顾得上看。 很快，她在手机装载的一大堆乱七八糟的APP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搜索框输入“阿莫斯．乔埃斯”。 最新新闻。 “据XX社报道，美国阿肯色州成功击毙南美大毒枭，收缴XX公斤毒品……据报道，该次事件由阿莫斯·乔艾斯组织。阿莫斯·乔艾斯是加州竞选州长最有竞争力的政治家，据此事件后的不完全统计，他的支持率上升了5%，并稳步增长中……” 程灵看了一眼日期。 距离自己被枪杀，已经过去了5天。 想必义父这会儿应该在自己的酒庄举办庆功宴吧——草！ 但现在的她，想要复仇，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需要将这具身体重新打造成大杀器，还要要积攒财富，积攒人脉。 只有她变得足够强悍了，才能出手给义父——不，是阿莫斯·乔艾斯致命一击。 ——制定复仇计划的事，要从长计议。 现在她需要尽可能多了解原主的信息，才能确定自己下一步应该往哪里走。 没想到，自己毕生追求的自由，却是以这种形式实现的。 斯人已逝。 自己能为原主做的，只有替她报仇，替她好好活下去了。 先从哪里开始了解呢？程灵拿起了手机。 手机是现代人的黑盒。记录了每一个人点点滴滴，方方面面。 甚至有人说，在死之前要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恢复手机的出厂设置，才能留得清白在人间。 程灵打开了微信。 然后深深震撼了。 第6章 《绝境求生》综艺节目 微信至少有七八十个群。 各种乱七八糟的吃喝玩乐群，购物群，美妆群，海淘群……还有一些一看就知道是参加过的剧组保留的联系群，还有同学群，舍友群，狐朋狗友群，家族群…… 好友人数上千人。 从上到下划了十几次屏幕，愣是没翻完未读信息的界面。满屏的小红点。 程灵叹为观止。 再打开朋友圈，原主应该非常喜欢分享自己的心情，也喜欢分享自己的所见所闻，每天都能发十几条。 【这个美甲好漂亮(???)】{图片}{图片}{图片} 【椰子、菠萝蜜、凤梨……这里就是水果的天堂！本小姐的减肥大业要泡汤啦！】 【吹爆X奶茶，好好喝！可惜我要减肥！】{图片}{图片} 【新泳衣，好喜欢，显得本小姐很白~】{图片}{图片}{图片} 【哇，白沐川好好看！腹肌摸上去一定手感很好】{图片} 程灵点开大图，看着屏幕上穿着泳裤的白沐川。 然后看着屏幕上白瘦跟面条一样肩不能担手不能提一副肾虚面容的男子，陷入了迷茫。 原主小妹妹为了这个身上没有二两肌肉的面条弱鸡男，从北方飞到海市，溺水身亡？ 居然还没追上他？ 正迷惑不解呢，程柏盛买完东西回来了。 他把手中的零食放到妹妹的床头柜，无意中瞥见妹妹的手机屏幕。 一张白沐川放大的脸。 程柏盛（忽然震怒）：！！！ 都TM失忆了，还不忘欣赏白沐川？ 妈的，看来是真爱啊！ 程柏盛立刻像吃了苍蝇一样，他心里默念“妹妹失忆了落水了受惊了不能骂不能骂不能骂阿弥陀佛……”滚到一边自闭去了。 程灵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看了看屏幕中的脸。 虽然憔悴苍白，但原主有句话说的没错，这么漂亮的一张脸，不让全世界都欣赏，的确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程柏盛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建设，又走过来，看到妹妹正在用前置摄像头欣赏自己的旷世美颜，于是又缩回去了。 程灵飞快将手机里所有的照片，微信，短信，联系人，等基本信息粗略浏览了一遍，手机第三次提示电量不足。 她放下手机，捏了捏鼻梁。 程柏盛这才走过来：“手机给我吧，我给你充电。也歇会眼睛吧，看了好久。” 程灵点头将手机递过去。 程柏盛插好手机电源线，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开口，“妹，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程灵：“？”眼神询问。 “我就只说了啊……我就不明白了，白沐川那种细皮嫩肉的小白脸有什么值得你这么喜欢的啊！你从小接触的帅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一脸纵欲过度的肾虚脸，怎么就非要喜欢这个白沐川呢？” 程柏盛连珠炮似的噼里啪啦一顿输出。 程灵错愕的看着他，最后，她抿嘴一笑。 “大哥，我觉得你说的没错。而且，我刚刚翻看了一下白沐川的照片，发现他长得真挺一般的。我已经决定不再追求他了。” 程柏盛惊喜万分：“啊？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那我跟你经纪人说一下，咱别去参加那个《绝境求生》了好不好？” 程灵挑眉：“《绝境求生》是什么？” “就是一款荒野求生类的综艺节目啊……嗨，当初你听说白沐川要参加，于是要死要活非要去的节目。现在你既然不喜欢他，也就没有必要参加了吧？虽然节目组已经在微博官宣了，不过，临时退出节目也是圈里常见的情况……” 程灵拿出手机，打开微博，搜索《绝境求生》。 【《绝境求生》节目组：2023年野外求生互动体验真人秀《#绝境求生#》@林许楠 监制，将于9月16日晚20:00准时登陆抖音、快手、斗鱼三大网络直播平台，锁定《绝境求生》！大家快来一起跟七位嘉宾@白沐川，@程灵，@老斑鸠闯世界，@刘湛~慢慢来，@强悍体能训练中心教练——吕登峰，@钊钊——退役女运动员杨钊（排名按照姓名首字母顺序），以及一位重磅神秘嘉宾，共同体验惊险刺激的野外求生吧！】{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官方微博放上来了已经官宣的六名嘉宾的宣传照。 最后一张图片，则是一个黑色阴影脸上打着问号“？”的神秘嘉宾。 六个人穿着【白鹰休闲运动】赞助商提供的休闲户外服，前胸是每个人的名字，后面是各大赞助商的LOGO，五个人的队服颜色不一样。 退役女运动员杨钊是草绿色，跑酷刘湛是淡棕色，健身教练吕登峰是天蓝色迷彩，老斑鸠是水泥灰色，程灵是一身黑，白沐川一身亮橙色。 程灵看了看一身黑的自己，对自己穿越的这具肉体的容貌很满意。 欣赏了一会儿自己后，程灵点开下面评论。 ：【白沐川古装第一美男子不接受反驳！】 ：【希望节目组可以好好关爱我沐川哥哥?( ′???` )】 ：【天天骂程灵，骂累了，以后把骂她的话刻在她的墓碑上吧。】 ：【听说骂程灵可以点赞过万？】 ：【知道为什么程灵总爱演反派吗？因为她是本色出演！】 ：【小道消息，保真！程灵参加这个节目，是因为她脚踏两条金主船被发现了——被逼参加的。】 ：【评论2038条，只有1950条骂程灵的，剩下那八十多个是键盘不好使吗？】 ：【期待刘湛哥哥在节目中的表现！哥哥，哥哥，你最帅！】 ：【盲测一下，冠军非老斑鸠莫属！老斑鸠曾经独自横贯危地马拉，带着几个硬币去印度生活了三个月，大戈壁、亚马逊雨林……他独自求生过的险境太多了！】 ：【程灵也很不容易的，她这么可爱，这么努力，难道就不能参加综艺节目吗。（本条五毛）】 ：【楼上的，刷好评在哪里接活？虽然讨厌程灵，但我想赚钱。】 ：【程灵是来干嘛的？节目组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期待程灵在节目组中的表现~《大漠香妃》中的程灵美翻了！】 ：【求问，程灵是什么牌子的塑料袋？这么能装？】 ：【弱弱问一句，没有人关心那位没有露面的重磅什么嘉宾是什么人吗？】 ：【……】 微博一大波话题热度飙升。 #恶之花程灵官宣加入《绝境求生》节目组# #《绝境求生》全国首款野外求生节目，致敬贝爷# #在线观看程灵被血虐# #史上最好看的户外运动女神，不接受反驳【程灵定妆照】# 恶评如潮，程灵一个十八线小明星，评论热度居然远远超过了准三线的白沐川，也是很迷。 其中夹杂着几个一看就是工作室买的好评热搜，假的不行。 程柏盛看着程灵面无表情的看着微博成群的谩骂，心里有些焦灼。 他在一边打哈哈：“网友都是这样啦，别往心里去。他们是酸葡萄心态，肯定非常嫉妒你的美貌……” “好评和热搜是爸爸和大哥买的吧？没少花钱吧？”程灵放下手机。 “呃，没花多少钱……”程柏盛立刻捂住自己的嘴。 程灵总算知道评论里说她傍金主的消息是怎么来的了。 一个十八线糊咖，要演技没演技，要背景没背景，却总能有好资源，就凭网友们丰富的想象力，估计早就给她编排了无数个金主了。 “那你要不要退出？”程柏盛问。 程灵勾起一侧嘴角，眼中的调皮一闪而过：“当然不退出。还有，请大哥以后不用帮忙刷好评了，我会凭实力扭转大家对我的看法的。” 程柏盛抱拳。 谁都不服，就服妹妹迷之自信。 希望上了节目被打脸后回家别哭鼻子。 ———————— “什么？程灵失忆了？”辛曼瞪圆了眼睛。 对面的女孩点头。 她叫穆英迪，是个官二代，因为祖辈有军人，所以她虽然此刻坐姿散漫但依旧有种干练的气度。 “丫装的吧？怕咱们找她麻烦？”辛曼放下手里的香烟，皱着眉问。 穆英迪摇摇头，“不知道。依照程灵咋咋呼呼的性格，应该不会装失忆。” “你……难道想放过她？”辛曼问。 “我想先试探试探她……毕竟也是个小富二代，还是个颇有名气的明星，我很难处理干净。”穆英迪摸出一根烟，辛曼立刻凑过去，用打火机点燃，穆英迪吸了口烟，慢慢将烟圈吐出去。 “我爸明年是关键时期，我不想惹麻烦。”穆英迪说着，隔着烟雾斜看了一眼辛曼。 辛曼没说话。桌子下攥紧了拳头。 “还有，江起云马上也回国了……你若碰上他，注意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另外，最近别来找我。你要有什么事，跟我司机说，他会转告我的。” 辛曼脸瞬间沉了一下，很快恢复常态，笑着说：“闲着没事我找你干嘛。” 两人没再说话。 穆英迪靠在沙发上，吸完手中的烟，然后将烟按熄在烟灰缸里。 她扬了扬手，垂手站立在身后的黑衣保镖立刻上前递过她的鳄鱼皮包。 穆英迪从里面摸出一张银行卡，放在辛曼面前的桌子上。 “卡的密码是六个零。这段时间你也收收心，调养下，尽量不要出现在公共场合……半年后再拍戏吧。” 说完，穆英迪从凳子上站起来，侍候在她身后的两个黑衣保镖立刻拎跟上。 辛曼神情凶狠看着穆英迪的背影。 谁知穆英迪走到门口，猝不及防回头。 辛曼没来及得收拾好脸上的表情，就听见穆英迪没什么语气的说：“希望你能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惹麻烦。程灵那边，你也该去看看。毕竟她是在你的别墅出的事儿。” 直到穆英迪的车离开庄园，辛曼才从凳子上站起来，她猛地抄起桌子上的水晶烟灰缸，用力砸向了大理石地面，又一扬手，将桌子上的茶壶茶杯全都甩到地上。 操！ 仗着家里背景就他妈的狂的眼睛长后脑勺！ 江起云要回来了，就知道扮乖了，你是把江起云当傻子么？你俩要真有戏，至于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一点儿发展没有么。 穆英迪坐在车子后排，看了一眼航班信息。 保镖开口问：“辛曼那边……真的不用管她吗？” “不管她，她若不老实，就封杀她。”穆英迪慢慢靠到座椅上，手指捏着手机在半空旋转，“倒是那个程灵……让人盯紧点，看看她是真失忆了，还是假失忆了。别让她给我添麻烦。” “是。” “真的不去接江二少爷吗？”保镖问。 “不了，”穆英迪笑了笑，“来日方长。他刚回来，就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吧。” 第7章 神秘嘉宾——江起云（男二） 枫城国际机场。 两个机场工作人员拿着《绝境求生》的大海报，往墙上贴。 一边贴一边说，“别说，程灵还真是好看。” “好看什么呀，”另一个工作人员说，“都是化妆化的，再加上现在的PS技术，就算是头母猪也能变成大美女……” “不过，这个程灵也是个妙人物，出道这么久，大把大把的资源往她身上砸，愣是没捧红。” “没办法，矫情做作的要命，演戏还不如我们楼下幼儿园小孩们过家家呢……” “而且看见帅哥就往上扑……啧，最近不死命追求白沐川么？” 两个人聊天，并没有注意到，从飞机通道走出一行人。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身高颀长，略长的黑色短发，带着墨镜，黑色口罩，将面容遮得严严实实的，从他一身质地裁剪良好的休闲装能看出来，这人非富即贵。 在这个高个子男人身后，还有七八个保镖助理模样的人，拎着行李箱，大大小小的包裹。 男人迈开大长腿，径直朝停车场走去，目不斜视的经过正在贴《绝境求生》海报的两个工作人员。 走出五六步后，男人忽然顿住了。 身后的一排人跟着停下脚步，同时警惕的四处张望。 男人转过身，走到那几张海报前，目不转睛看着墙上的宣传海报——绑着马尾的程灵笑得阳光灿烂。 然后又看了看旁边海报上白沐川那肾虚发白的脸。 两个工作人员贴完了，另一个后退几步，想看看贴的平不平，这一后退，撞到一人身上。 “对不起！”工作人员赶紧道歉。 回头一看，愣了一下。 哇，这个人长得好高，气质很好！ 男人盯着程灵的脸，淡淡开口：“没关系。” 这个声音！ 工作人员一愣。 就像是浓烈的威士忌加了冰块，就像是秋天的风掠过竹林，就像是深海孤独岛屿海浪拍打岩石—— 怎么听怎么像影帝&歌王的江起云的声音？ 江起云的名字，在华国恐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少年出道，扮演少年帝王电视剧一炮走红，主题歌也是他自己创作自己唱同样成为大街小巷脍炙人口的歌曲，接着便是一张接一张的唱片，电视剧，电影，国内外的影视和歌曲大奖拿到手软。 就在半年前，年仅27岁的影帝忽然宣布息影，去外国进修，归期未定。 不可能是江影帝吧？ 旁边一个助理Mike上前一步，低声询问：“江哥？” 两个工作人员瞪圆了眼睛。 那男人嗓音低沉再次开口：“……没事。” 语气不怎么爽。 真的是江起云！ 一个工作人员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差点放声尖叫，只见江起云把墨镜往下拉了拉，冲着即将尖叫的工作人员，把竖着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 让人知道江起云在机场，估计机场秩序瞬间就瘫痪了。 两个工作人员立刻同时用力捂住嘴，会意的点头如捣蒜。 江起云侧了侧脸。 助理会意，立刻从包里摸出两个江起云的周边，以及两张签了名的CD，递到两个工作人员手上。 随后，江起云摆了摆手，带着他那一大群保镖助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机场。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两个工作人员才压抑着声音，小声尖叫：“江影帝！天啊！我居然遇到了江影帝！江影帝回来了！” 坐到加长黑色轿车后排，江起云口罩都没来及得摘，就对Mike说：“《绝境求生》怎么找了两个门外汉？我说了，我要保证节目的真实性。” Mike张了张嘴，江起云略有些烦躁的扯下口罩，“我自己问吧。” 说完，他掏出手机，翻找通讯录里的“富易彬”，按了下去。 对方秒接。 富易彬谄媚笑着：“哇，江老大，您这是刚下飞机吧？有什么指示？” 江起云没什么口气的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提前官宣我要参加你投资那个《绝境求生》吗？” 富易彬愣了一下，试探着说：“不就是为了节目效果吗？” 江起云冷酷的说：“不是，是为了万一你不靠谱，我可以随时抽身节目组换人。” 富易彬：“老大……没必要这么算计我这个渣渣吧……” “我说了，这是我的第一个综艺节目，若不是看在你马上就要流落街头的份上，我不会接。我参加是有条件的，节目要真实，不能有剧本，不能找门外汉。你给我塞两个弱鸡明星算怎么回事？踢走。” “你是说白沐川和程灵？”富易彬语气有些为难，“他俩我真没办法踢出去……” “哦，”江起云说：“那我退出。” “别别别啊！老大，爸爸，爷爷，祖宗嗳——我就等着这个节目救命呢！”富易彬急的那边都快哭了，“狠话我都放出去了，我爸说了，这个节目如果不爆，星曜集团就给那个狗杂种操的富易海了！” 江起云没说话。 富易彬咬牙切齿：“白沐川，是富易海塞进来的。他威胁我说，如果我不让白沐川参加，他就给我下绊子。我折腾不起啊……” “至于程灵，她的后台给我开了一个我无法拒绝的条件。” 江起云扬起眉毛：“什么？” “一千五百万资金。” 江起云直接挂了电话。 富易彬打过来。 江起云挂掉。 再打过来。 再挂掉。 最后，富易彬把手机打到了经纪人Mike手机上。 Mike看了一眼江起云，江起云点头。 “哎哎哎，迈克儿啊！江哥在你身边吧，开公放，拜托啦！” 迈克儿——能把英文名叫得如此接地气——Mike无奈看着江哥。 江起云示意接通。 Mike接通后开了外放，还没来记得开口，就听见对面富易彬连珠炮般解释： “大哥，我现在的钱，都投出去了，导演、制作人、场务、排程人员，窜出安不，美术组，声音组、音乐组、广告宣传组……处处用到钱啊大哥！我真的身无分文了。你是知道我的，傲骨铮铮的我，要不是被逼急了，怎么可能为五斗米折腰！” “你不会找我要么？”江起云终于开口了。 富易彬听出他语气里的松动，立刻打出感情牌，“大哥，您都答应参加我这个小破节目组了，我哪儿还敢跟您伸手要钱啊！那圈哥们我都拉了一波赞助费了，钱都花在节目的保真性和安全性上了，保证节目效果杠杠的。” 江起云叹口气：“那我信你一次。不过，那两个演员，还是要敲打敲打，认真参加节目，别到时候上了节目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 富易彬一连串答应：“哎哎哎，放心放心，我一定会吩咐导演他们的。” 挂了电话，江起云按了按眉心。 他朋友不多，富易彬算一个。 要不然，他也不会帮忙了。 “Mike，帮我从基金里取出两千万，我要用。另外，帮我把这个节目参加的嘉宾成员信息整理一下，尽快给我。”江起云想起机场那两个粘海报工作人员的话，皱着眉补充了一句，“尤其是那个叫程灵的女明星。” Mike说：“江哥，资料我会尽快准备齐的……只是，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说。” “如果您一定要参加这个综艺节目，请您务必远离程灵。” “怎么讲？” “那就是个娱乐圈的毒瘤！女星中的渣渣战斗机，见色眼开，没有脑子没有演技没有口碑没有路人缘，她能活到现在纯属运气好没有遇到暴脾气的！” 江影帝邪佞一笑：“我，还治不了一个丫头片子？我会让她清楚的知道，江起云，是多么冷酷无情的一个人。” 第8章 换个男人追 转院手续很顺利完成，毕竟程父也是拥有钞能力的人。 包的私人飞机很快就降落。 管家带了两个司机，一辆加长商务车，一辆家用轿车。 程母身体弱，先坐家用轿车回家，而程父程大哥和程灵，跟着管家上了商务车，直奔医院。 全国顶级的脑科专家级医生，认真为程灵做检查。 从抽血化验、到脑部CT,光检查项目就十几个，可一套检查做完，并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 老医生推了推眼镜，对诊室里的程父说：“她这种情况非常少见，目前看，还是多观察，不用药物干预，顺其自然。” 程父点点头。 医生说：“另外，不要太过小心翼翼，让病人神经紧张，该怎么样，还怎么样。让她慢慢熟悉环境。定期回来检查。另外，病人有任何异常举动，也要来检查。” 出了诊室，程大哥和管家迎上来。 程灵坐在长凳上没动。 程柏盛用眼神询问。 程父摇头，“查不出什么特殊的。医生说，可能是因为意外溺水受惊过度导致的记忆错乱。也许过段时间就能自行恢复。就让咱们平时多注意观察她，出现异常及时就医。也不要太过刺激她，关注她。” 只有程灵明白，她的记忆，是不可能恢复的。 等车子停下，程灵从车上走下来，站在五层的联栋前后双排别墅前，她忍不住吹了个口哨。 自己低估了程家的有钱程度。 前有花园凉亭，后有游泳池，篮球场。 寸土寸金的枫城，能拥有这么一块地，足以证明程家的家底殷实。 偌大的别墅里，下人们来来回回忙碌却井然有序。 程家应该事先叮嘱过，佣人，保姆、园丁、保洁们都没有对充满好奇四处打量的程灵过多关注。 他们中规中矩对程家人问好后，各忙各的。 程灵敏锐的从他们眼中感受到好奇和打探。 别墅的大门打开，从里面奔跑出一个短发窈窕高个子的女孩，嘴里连声喊：“姐！” 程灵任由这个少女扑到自己怀里。 “你没事吧姐！”程小妹带着哭腔喊。 程灵略有些生硬抬手揉了揉程眠湖的头发，“嗯，我没事。这不已经回来了吗？” 语气虽然生硬但很温柔。 程小妹吃惊地看着程灵，小声问：“你真的失忆了？” 换作以前，姐姐肯定会一把推开自己的。 程灵叹气，点头。 “太神奇了！就像拍电视剧一样，”程小妹抱着程灵的胳膊，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叽叽喳喳询问：“听说你掉海里了？怎么回事？沐川哥哥没有救你吗？难道说……就是他英雄救美？那你会不会得偿所愿？哇——” 程灵以前经常跟队友们勾肩搭背，这种被人挽住胳膊的方式还是第一次。 程灵忍着这种从未有过的亲密举动产生的不适，口气平淡：“不是。跟他没有关系。” 程父程母依偎着靠在一起，看着程灵后背僵硬同手同脚走进大门。 程母垂泪欣慰的说：“灵儿失忆了也好，咱们多久没看到她们姐俩这么亲密了？哎，看得我都要哭了。” 程父搂着妻子的肩膀：“啧，你哭就哭吧，非要用我的衣服蹭鼻涕……好几万块一件的衣服呢。” 程柏盛指挥着管家搬行李，帮厨和佣人布置菜，不多时一家人围坐桌边热闹吃饭。 饭菜质量非常高，比一般高档餐厅的水平都要好。 程灵舟车颠簸，又空腹抽了一大堆血，做了一大堆检查，这会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饭菜又颇合胃口，她便埋头吃饭。 菜吃了一轮。 程父擦了擦嘴，看程灵喝了一口果汁，问：“我听你哥跟我说，你不想追求白沐川了。是真的吗？” 程灵放下果汁杯子，“是，我不喜欢他了。” 程母一脸惊讶：“啊？你不喜欢小白了？那你改喜欢谁了？” 程小妹也凑热闹：“是啊是啊，姐，这次你追谁啊？” 程灵无语了。 不是，原主就那么缺爱么？非得追求一个男人吗？ 啧。 程小妹是行动派，立刻掏出手机，点开微博明星，选好筛选条件，从上到下指给程灵看。 “他怎么样？桃花眼，笑起来很像柴犬。哎哎，对，大飞，他可是新晋的奶油小生……” 程小妹喋喋不休，程灵感觉自己要不赶紧选一个，她能说到明天天亮。 程灵瞥了一眼。 手机里一排排男明星明艳的、滤镜过厚的脸。 不过，倒有一个没有修图过度的男明星，穿着简单黑T恤，看着挺阳光挺精神的。 程灵抬手随便一指，“这个吧。” 一家人瞪圆了眼睛。 程灵：？自己哪里踩雷了吗？ 这个不是长得很英俊吗？难道他有什么可怕的黑料？ 程母：“你不是说江起云长得老气横秋跟上世纪的古董一样无趣吗？” 程眠湖：“你还发了好几个微博怼那些把白沐川和江起云放在一起比较的文章，说什么就算江起云跪着求你你都不会跟他谈恋爱的吗？” 程柏盛：“你不是说他一身肌肉看上去很恶心吗？” 程父：“。”点头赞同。 程灵：…… “我现在失忆了，欣赏男人的角度就不能顺便失个忆吗？”程灵吐口气。 “能。” “可以。” “双手赞成。我也喜欢江起云，以前你讨厌他，我可不敢说。”程眠湖微笑，“他又帅又有演技声音还好听，而且从来没有任何绯闻丑闻，简直模范男人。” 程灵还能说什么，继续吃饭吧。 程母感觉花痴女儿总算眼力好了一次，倍感欣慰：“追男人的事儿，先不着急呢。这几天，你好好在家休息。过几天我跟你三姨去青云寺烧烧香，保佑你赶紧恢复记忆……” 程父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程父拿起来看了眼，对儿子说：“小盛，咱们公司对外宣传模块的境外势力网络攻击，防御的怎么样了？” 当初程灵出事的时候，程父程兄正在公司处理境外网络攻击事件。 人命关天，俩人就放下工作飞往海市。 但少了程柏盛的支持，攻击事件的影响挺大的。 程柏盛是T大毕业的计算机高材生，虽然他现在已经是公司的管理层，但公司技术部的头头还是程柏盛兼任。 此次的境外网络攻击非常强悍。 情况很严峻：他们公司的网页不定时就瘫痪，时不时还会变出满屏黄色图片，APP也会出现登录不上去的情况。 好容易干掉一波攻击，下一波攻击接踵而至。 一波接着一波。 他们现有的安全防御系统存在漏洞，一时半会很难从底层逻辑进行改进。 说起这件事，程柏盛瞬间没了食欲。 他放下筷子，皱着眉说：“这次他们很疯狂，处理起来很麻烦。估计还得十天半个月才能恢复。” 程父“嗯”了一声。 “一会儿我把吴工、刘工他们几个叫到家里来，我们去机房那边加班。”程柏盛说着就掏出电话。 程家别墅有一个非常棒的计算机房，因为程家生意跟紧时代潮流，知道信息时代抓住网络用户才能立足脚跟。 程柏盛发完消息，侧着头跟父亲讨论起来。 而一边的程灵竖起耳朵，专心听着。 举着筷子半天没动。 第9章 潜入机房 “小灵？”程母注意到女儿的异样，“怎么不吃了？” 程灵回过神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我吃饱了。” “吃这么少……”程母下意识说，接着她看了一眼程灵眼前空空如也的几个大盘子—— 给程灵切的牛排、龙虾、糖醋小排、什锦蔬菜沙拉一大堆全吃干净了。 程母有些吃惊的改口，“……也不少哈，看来恢复的不错。” 程灵笑笑，看了一眼皱着眉讨论的程父和程大哥，迟疑了一会儿，还是什么都没说，放下餐具，推开餐椅站起来，“我先回房间了。” “姐，你等等，”程小妹放下刀叉，捞起餐巾随便在嘴上一抹，跟着站起来，“你记得你的房间在哪儿吗？” “不记得。” “走，我带你去！” 程小妹好久没见过这么温和……不，也不能说温和吧。 她看了一眼程灵的没有表情的脸，虽然看着冷漠但也没有拒绝自己。 两人爬到顶层。 “姐，这就是你的房间啦！”程小妹在门口停下脚步。 一脸期待小心翼翼看着程灵。 程灵看她，“怎么不进去？” “那个……你平时不让我进你屋……”程小妹小声说。 “想进来就进吧。” “真的可以吗？你不会生气吗？”程小妹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诚实的快速开门走进去。 她好久没进姐姐的房间了，都感觉很陌生了，程小妹打量半天，却没听到姐姐的脚步声。 程小妹扭头看站在门口一脸震撼得微微张嘴的程灵。 “姐，怎么了？” “这是……我的房间？” “是呀，”程小妹点头。 说实话，程灵不是很想踏进去。 房间很大，少说两百平，布置得风格……非常弱智的公主风。 铺天盖地的毛绒绒地毯，靠背，拖鞋，辍满碎钻的梳妆镜，帷幕蕾丝床帏，星星点缀的纱窗，对于小学女生来说，应该是很完美的房间。 问题是，程灵她不是小学生了！ 特工程灵曾经的卧室非常简洁，一台高速计算机，一张床，一个衣柜。 计算机可以一键损毁硬盘，床上没有任何可以暴露个人身份的东西。 简洁的不能再简洁。 而不是现在这种，充满了少女的生活气息。 程灵站在门口不知道该如何下脚。 最后，她在心里道歉：抱歉啊，毕竟我要睡的地方，这个品味我真的睡不着睡着也会做噩梦为了你我共同的生活体验我就要更改一下风格了希望你能见谅啊。 她开始动手清理。 程小妹虽然不解，但还是一起动手帮忙，还喊来了管家佣人。 动静很大，除了去忙工作的程大哥，最后连程父程母都跟着上来了。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将那些少女公主系的东西都收拾出去，程灵那口气才算吐干净。 “还有什么缺的，你跟管家张叔说，他明天帮你去置办。”程父擦了擦额上的汗说。 程灵点头，她也不打算收着了，直截了当开口：“量子级的台式计算机三台，再来几个可以连屏的电脑屏幕，再来个顶配的笔记本，对了，我还要一根专门可以隐藏IP的高速网线，还有。我要一套健身器材，可拆卸哑铃，要那种高密度重量级的哑铃，还有一套仿真模拟射击游戏装备，健身服多来几套，跑鞋要氢科技的……嗯，暂时就这么多。对了，能不能给我来一把手感好一点的匕首？” 她每说出一个词语，屋里的人嘴就张大一点。 到最后，一屋子的人嘴巴都可以塞下一个鹅蛋了。 管家用眼神询问程父：老爷大小姐真的失忆了？ 程父：是啊是啊性情大变爱好也变了，还是多多满足她的要求吧。 管家：嗯嗯老爷你放心。 —————————————————————————————— 凌晨四点。 程家别墅·机房。 程柏盛和程氏集团技术部五位大牛哈欠连天。 刘工喝下杯子里最后一口黑咖啡，也抵挡不住双眼皮黏在一起，他站起来，揉了揉酸胀的腰，”不行了不行了，我去洗把脸……” 程柏盛也受不住了。 他昨晚在医院陪程灵就没睡，今晚又熬夜写代码，脑子跟浆糊没什么区别。 刘工算是他们这些程序员里精力比较旺盛的，此刻都撑不住了。现在继续工作也没什么效率。 “刘工，等等，别洗脸了。”程柏盛敲完最后一行代码回车，从凳子上站起来，“今天就先到这里吧，熬下去也弄不出什么了。大家熬了一宿了，等我让我们新来的大厨给大家简单弄点吃的，再派司机送大家回家，等各位休息好了，咱们接着再战。辛苦各位了。” 几个技术大牛松口气，赶紧摆手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程柏盛走出机房，机房在联栋别墅的后排。 大厨住在前排，他一边掏出手机一边往前走，忽然听到跑步声。 程柏盛扭头一看，张大了嘴巴。 是程灵，穿着一身运动服，脚蹬跑鞋。 妹妹居然凌晨四点在跑步！ 程灵看了一眼他刚刚走出来的房间，用运动毛巾擦了擦额上的汗，“大哥你这是刚工作完吗？” “是啊……”程柏盛神情恍惚，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加班加的出现了幻觉，“你跑步呢？” “嗯，是啊，不是要为上节目做准备么，”程灵说着，又看了一眼机房的方向，“大哥你刚加完班吗？怎么，昨天那个什么网络攻击导致的系统崩溃还没恢复吗？你们还要继续吗？” 程柏盛有点受宠若惊。 妹妹居然还会关心自己的工作。 他点点头，“嗯。你别操心了。我让厨房那边做点的，就各自回家休息了。” 程柏盛神情疲惫，能看出在强打着精神。 “行了，你去跑步吧，注意别太累啊。” 程灵点点头。 第八圈的时候，她注意到程柏盛送五个脚步虚浮的人到大门。 第十圈的时候，她看到程柏盛房间的灯亮了，又灭了。 第十一圈，程灵来到了机房外，停下了脚步，用运动毛巾擦了擦汗。 机房此刻几台电脑还在运行着，程灵隔着门能听见电脑主机运转发出的嗡嗡声。 她不慌不忙在门口做了几组拉伸运动，随后从自己运动服领子上取下一枚曲别针，手指灵活的掰动了几下，随后将弯曲成特殊勾形状的曲别针插进锁孔，拨动了几下， 门锁发出咔哒一声响。 程灵拉开门，走了进去。 第10章 那么，开始吧 程柏盛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等他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不过是刚刚阖上眼。 电话是公司技术部打来的。 他瞬间清醒了一半。 “喂，又出现什么问题了吗？”程柏盛沉声问。 等他听完技术部总监的汇报，他掐了自己一把，他肯定是还没睡醒。 ——什么？公司安全防御系统自动完成升级，并嵌套了AI底层逻辑语言可以根据对方的攻击自动升级编写代码进行防御和反攻？ ——什么？公司一直存在的几个小BUG谁都不敢轻易更改生怕会让原本正常运行的程序崩溃已经成功修改完成了？ ——什么？公司APP运行速度提升为原来的十倍？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技术总监说：“我们追踪了一下，发现此次安全升级的IP地址来自于您住宅的机房……” 所以说，昨晚他们几个人在神情恍惚精神恍惚时，灵感爆发计算机神附体了？ 太棒了！ 我，程柏盛，被从小誉为计算机届的新星，可不是徒有虚名的！ “另外，有几件事想跟您汇报一下，这次升级后，程序报错表中，我们发现了几处不寻常的踪迹……” 程柏盛瞬间清醒。 “你的意思是，内奸？” 技术总监点头：“是。此次攻击事件之所以来势汹汹，应该就是内部有人将我们的防御系统泄露出去的……” “等我半小时，我去公司面谈。” 帮老哥修补好程序漏洞，程灵“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回屋洗澡了。 一边洗澡，一边龇牙咧嘴。 她真的好久没有感受到肌肉如此酸痛的感觉了，没办法，这具肉体太脆弱了，不过是短短六公里，差点要了她的老命。 洗完澡，程灵站在浴室落地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用程灵挑剔的眼光看，这具躯壳也是相当好看的，就是瘦了点，该长肉的地方却神奇的很丰满，这种相貌，若不进娱乐圈，还真是损失。 程灵打开衣柜——啊—— 她叹口气，在一大堆看不懂的后现代服装的犄角旮旯，翻出了一套休闲户外服。 有点眼熟。 是原主穿着去拍《绝境求生》宣传照片的那套衣服。 程灵忍着全身拧着绳子一样的酸爽，穿好衣服。 《绝境求生》说实话，她还真是挺感兴趣的。 想当年，程灵为了完成任务，曾经独自一个人在亚马逊原始雨林生存了一个半月，被毒虫咬被蟒蛇缠绕被猛兽偷袭掉进泥沼被土着追杀，她都能全身而退，一个小小的综艺节目，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而且，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甚至还有些降维打击的小期待。 节目还有一个月开拍，她要在节目开拍前，让自己变强一点。 腿部肌肉加深练习，肩部肌肉，背部力量，手臂力量…… 身上每一寸肌肉，每一个关节，都要好好锻炼。 为了她的增肌大业，她特意去了厨房，嘱咐了厨师要做增肌餐。 程父一大早去了公司，只有程小妹和程母陪着程灵吃早饭。 两颗鸡蛋、半斤牛肉，一大杯全脂牛奶，鸡胸肉沙拉一大盆…… 程灵把这些东西填进肚子，一抬头看到饭桌上程小妹和程母目瞪口呆。 “小灵，你最近怎么这么能吃？身体有没有不舒服？医生怎么说？”程母既欣慰又担心。 “对啊，姐，你不怕长肉吗？”程眠湖说。“以前你一天都吃不了这么多东西吧？” “去看过医生了，医生说正常。我这么吃肯定会长肉，但是长的大多会是肌肉，没关系。”程灵解释，“我这马上要去参加求生节目吗？身体练得结实一点儿总没坏处。” 看女儿这么拼，程母还是有些担心的。 “要不，你退了算了，换个别的。就之前你喜欢的那个小说剧本，咱们可以出资然你当女主角。参加这种危险的节目干嘛呀……你都不喜欢小白了。” 程灵喝了一大口牛奶：“我是自己对这个节目感兴趣。节目组肯定怕嘉宾受伤做足了准备呀。再说了，节目组的预告都发出去了，我再退出不合适，我的粉丝也会伤心。” 程母心说：你有个屁的粉丝。 这话也就心里想想，人医生说了，小灵失忆了，不能受刺激。 于是，程母“唔”了一声，转而将话题转移到二女儿身上，“快点吃，别光顾着聊，上学该迟到了。” 程小妹咽下嘴里的食物，可怜巴巴望着姐姐：“姐，那你今晚会在家吗？晚上回来，能陪我玩会儿游戏吗？” 程灵点头。 程小妹这才欢天喜地放下刀叉，拎起书包，在程母一连串的“擦擦嘴擦擦手哎呦喂脏死了”的喊声中，上了司机的车去了学校。 女儿回来的程母对程灵解释：“你妹妹这些年因为你冷淡她，可伤心了。其实她最黏你了，之前还因为有人说你的演技差把人揍了一顿。她也快高考了，你就多……多陪陪她，包容包容她吧。” 程灵看着车窗程小妹的脑袋一直望着自己，朝自己挥手，心里软的不行，“我知道，我不会烦的。” 等程灵擦完手，侍候在一边的管家上前，说程灵昨天要求的东西都已经准备齐全了，问方不方便现在进屋安装。 程灵点头。 带着管家，和一众帮手，回到自己屋大改造。 一番折腾后，总算是把房间布置好了，原本娇滴滴的大小姐的房间立马改头换面。 化妆桌换成了宽大的办公桌，桌面按照程灵的要求，放着几个宽屏、曲面屏显示器，每台显示器都连着运算速度非常优越的巨大主机。 靠窗的墙角，放着划船机、不同规格的哑铃，跑步机，还有推力拉力的器械； 床品换成了浅咖色，床头柜上摆放着pad、笔记本电脑。 唯一算得上装饰物的，就是象牙白墙上的一副抽象画。 这是程灵在别墅的走廊过道上看见的，是一个她很喜欢的法国小众抽象派画家画的真品。 送走管家他们，关好门，程灵坐到电脑前，打开运算速度最卓业的一台电脑。 开机后，她给麻利娴熟的给自己电脑增加防护罩：隐藏IP、异常网络访问、反向追踪IP、隐私防御三次销毁等命令。 就像是一个上战场前的战士，检查自己的武器和铠甲一样。认真严肃。 布置好一切，检查无虞，程灵吸口气，对着电脑自言自语：“那么，开始吧。” 第11章 了！狗比作者终于了！ 先查义父的近况。 输入义父的名字，网页立刻弹出一大堆新闻，绝大多数都是正向新闻。 【州长竞选成功】、【上台后雷厉风行出台经济复苏政策】、【剿灭贩毒团伙】、【关注社会福利事业】……一切都如义父规划的那样，顺利进行着。 程灵咬了咬嘴唇。 她告诉自己，算了。 就这样吧。 但是，她还是忍不住的不甘心。 她盯着新闻里义父那虚伪慈爱的笑脸，感觉一阵反胃。可现在，她势单力薄，想复仇，太难了。来日方长，且让她喘口气先。 于是关了新闻，在网址栏输入一行烂熟于胸的网址。 网页打开了，是一个浏览量很低的【自然生态宣传】相关的网页。 里面有一些呼吁人们关爱地球，爱护生物的消息。 网站有很多专栏，加精专栏最新的文章是：《我们失去了夜莺》。 文章写的是一个小山村的人们不注意生态环保，导致村子里定居的一只夜莺因大火死亡的事件。 写文章的人花了大量笔墨描写夜莺的美好，羽毛艳丽，声音婉转，它的死亡令人动容。 程灵看了一眼撰稿人信息：麻雀。 这个看上去朴实无华的网站，其实是H别动队的特殊联络方式。 “夜莺”是她的代号。 这篇文章相当于给分散在世界各地的H别动队队员，发了一个队长程灵死亡的讣告。 至于“麻雀”——是她的副手诺兰．兰普森，是H别动队的副队长。 撰稿人是麻雀，意味着新一任队长是麻雀。 这个专栏的上一篇文章是五年前发布的，内容是太平洋日益减少的金枪鱼，撰稿人夜莺。 是程灵为她曾经的队长写的。上一任队长，是一个留着小胡子喜欢漫画风趣幽默的日本人。 H别动队的每个队员都有自己对应的生物代号，除了加精专栏，其他不同栏目可以用写文章来传递信息。 义父怎么跟她的队员解释自己的死亡？ 副队，他知道自己是被义父杀死的吗？ 还是说，他也参与了谋杀？ 这个想法就像一把冰锥刺中了她的心脏。 程灵闭了闭眼。 等情绪平复下来后，她登陆了瑞士银行的网页，下载了客户端。 经过繁复的十几道验证手续证明身份后，程灵登陆到了自己用伪造身份开的灰色账户。 账户显示余额36687621欧元。 三千六百万欧元。 每次汇入资金，都会经过数道手续，正规途径转入，没有任何人能够查到这个账户跟H别动队的队长程灵有关。 这笔钱，原本是她想获得自由后，安身立命用的。 之前还觉得自己做了个假人资料开账户，有些小心过头了。 现在想想，自己不是没有对义父起疑心。 啧。 程灵没有将这笔钱转出来。她现在不着急用钱，万一有什么人察觉到她的账户变动，顺着线索查过来，可就麻烦了。 她向来谨慎。 特工程灵关心的事都已经了解了，那么现在该关心一下明星程灵了。 她将自己刚刚所有的浏览记录彻底清除，确定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打开微博。 她在搜索框输入关键词“程灵海滩”。 出来的是她曾经接过的防晒广告词条。 再次搜索“程灵海市”、“程灵溺水”、“女星溺水”等。 依旧没有任何和自己相关的信息。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在医院的时候，她曾经看见几个护士指着自己窃窃私语，必然是认出自己。 程灵追白沐川到海市，偷溜进别墅参加派对，又在辛曼别墅附近溺水险些死亡，程灵母亲跟辛曼在医院撕扯。 任何一个话题拿出来，都是爆点。 狗仔队也好，医院方面也好，参加派对的人也罢，却没有一点爆料？ 程灵勾唇笑了。 这么猴急的想要杀自己灭口，看来原主一定是在别墅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事情。 对方以为程灵没死，而是失忆了，应该会很欣慰吧。 可对方也会担心，万一程灵什么时候恢复记忆…… 所以，她现在并不安全。 程灵摩挲着管家给她的寒光闪闪的匕首，盘算着。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躲起来。 躲起来更危险，把自己置身于众人和媒体的视线中，反而相对安全一些。 所以，现在参加《绝境求生》是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程灵将匕首插回绑在腰间的皮带中，视线回到电脑屏幕上，难得有些茫然。 以前，她忙着训练，忙着学习，忙着提升自己的技能，每天睡觉不足五个小时，还要培训新队员，还要出任务…… 上厕所都要论秒计算，悠闲自由的时光少得可怜。 而现在，她忽然有了大把大把的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像是一个穷苦了一辈子的人，买彩票中了两个亿，盯着那一堆数字，心中漫起狂喜和一丝不知所措。 她闭上眼睛，回忆当初跟义父说，自己要退休，心心念念想要的自由生活是什么样子来着？ 背包旅行——看世界各地的风景，吃各地的美食，感受各地的风土人情。 完成自己的小说！ 多画几部可以保留不用销毁的画！ 开一家小手工店，卖自己做的小工艺品，小首饰！ 听几场自己一直喜欢的音乐会！ 那些在沉重黑暗中支撑着自己的梦想，一下子涌到了自己的面前。 程灵睁开眼！ 自己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必须好好安排规划一下啊啊啊！ 忽然时间紧张.JPG 她打开了一个小说网站。 她有个不为人知的小爱好，那就是写小说。 《光与血之歌》——作者，影歌。 连载中。 留言里大部分都是在骂作者催更的。 ：妈的！作者你人呢？能不能更新能不能更新！ ：不应该入坑，现在的我，每天都上来刷新一下，看看狗比作者有没有更新！ ：嗨作者，隔壁的一天更新两万字，你TM的一个月更新两万字！能不能有点良心啊！ ：我就是隔壁两万字日更的作者，光看更新量就是耍流氓。我看我自己写的东西都没滋味。才华这东西，不是你想有就能有的。【捂脸哭】 ：作者，你今天码字了吗？ ：还没入坑的快跑！这个作者她更新太慢啦！ 程灵脸上浮现笑容。 她用虚拟的身份写了三本小说，前两本都大火，有一本还改编成了一个电视剧，编剧也是她自己。 第三本则刚写了个开头，就被义父送到毒枭身边潜伏了，所以，这本书硬是断更了大半年。 没想到，居然还有读者在等待。 程灵吸口气，闭上眼睛追溯了一下剧情，然后，她双手放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敲起来。 剧情早就在脑海里编排好的，写起来一点儿也不费劲。 而且，也不需要提心吊胆码字了。 美滋滋。 一个正在咖啡馆喝咖啡的女孩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 她刚要站起来，手机震了一下。 屏幕上显示圣女果读书APP的更新提醒： 尊敬的读者您好，您特别关注的《光与血之歌》更新了五章，快来看看吧！ ！！！ 书粉搓了搓眼睛，不能吧？不可能吧！ 一边心里念着一边按捺着激动想要大声欢呼的心情打开APP。 “啊啊啊啊啊啊！更新了！更新了！时隔231天！没有良心的作者终于更新了！还他妈更新了五章！五个大肥章！！！啊啊啊啊啊！” 同时，世界上不同角落都响起读者们的欢呼声。 江起云则坐在工作室的会议室里。他息影了半年再次现身，还是参加的综艺节目《绝境求生》，要事先准备的工作特别多。 此刻的他，正一脸严肃： “医疗小队已经组建好了？户外急救的东西，一样也不能少。” “网络宣传方面，不要吝惜钱。” “多去接触一些户外用具的品牌，尽可能拉一些赞助。” “一定要注意，我这次回来不能给别有用心的人做嫁衣，第一时间控制网络上的工作室，还有……” 这时，他的手机震了一下。 江起云愣了一下。 知道他手机号码的人，少之又少，敢随便给他发信息的，肯定是重要的事。 圣女果读书APP的更新提醒：尊敬的读者您好，您特别关注的《光与血之歌》更新了五章，快来看看吧！ 江起云瞳孔地震。 更新了！ 狗比作者终于更新了啊啊啊！ 第12章 去海里找王八 江起云是五年前入坑粉上作者影歌的。 那是一本女主是个户外旅行爱好者，徒步世界各地，误入了亚马逊原始部落后，发现了一个神奇的秘密。 男主是个人类社会学家，也在亚马逊研究原始部族的生活状态。 两人相遇后，产生了一系列的误会和纷争，但也有互助搞笑的情节。 最后两人陷入爱河，一起解锁了秘密，完成了研究，生活在了一起。 作者对于野外求生知识经验丰富，要么就是对此深有研究，要么就是实地多次户外生存过。这也是江起云后来爱上户外求生运动的主要原因。 可惜，这个作者不当人。 最近一本小说胆敢断更大半年！ 但是！但是！ 今天更新了五章！ 哈哈哈哈哈哈！ 江起云努力压抑着脸上狂喜的表情。 他拿起手机装作一副有重要事情的样子，从自己的椅子上站起来，对自己的助理Mike说：“剩下的，你跟大伙说说吧，我这里有点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坐在江起云身边的Mike，在他手机屏幕亮起来的时候，无意中扫了一眼屏幕，就看到了APP的提示那行字。 Mike：……您嘴里说的重要的事情，怕是要躲到办公室刷小说吧。 江起云颇有些迫不及待的从会议室走出去，一口气对坐在办公室的生活助理小缘说：“小缘，给我订一包话梅西瓜子，一杯冻顶乌龙奶茶，一份鸭脖鸭翅，十分钟之内送到我办公室。” 说完他去洗手间上了厕所，确定不会被如厕事情打断自己看书的美好过程，才回到办公室。 生活助理小缘特别利索，不到十分钟就把老板要的零食都备齐放在办公桌上了。 江起云将办公室门反锁，放好手机支架，将奶茶管子插好，抽纸一次性手套摆放好，再把零食袋子都打开。 准备工作做好，这才无比虔诚的打开小说APP，逐字逐句无比珍重的看起来。 不久后。 江起云“啐”掉嘴里的瓜子皮，气得满脸通红：“这特么脑残男主，女主那是假装的啊！你俩这么长时间谈恋爱，你不知道她是故意让你误会吗！能不能别耍小性啊！” 过了一会儿。 “这特么绿茶男配，一天到晚就知道装无辜扮可怜，男主根本没有霸凌过他啊！！！” 再过一会儿。 “啊啊啊，女主太可怜了！为什么老天爷都要跟她作对啊！外人欺负她也就罢了，为什么她的父母也要否认她的一切啊！！！” “爽！女主太霸气了！这打脸太大快人心了！” 珍而重之的看完五章，已经过去了足足一个小时，江起云的心情就像是过山车一样，大起大伏。 最后，他在文章的“作者有话说”里，罕见的看到了作者的留言。 【谢谢大家长期以来的支持，作者荣幸至极，之前因为时间所限，不能稳定更新，从今天起，每天下午2点更新五章，直至完结。对大家的喜爱，无以为报，唯有码字。鞠躬。】 江起云感觉自己的眼眶酸了。 作者，你长出良心了吗？ 感谢上苍感谢大地感谢一切啊！ 每天都可以有期待了！ 剩下的半个月，程灵每天作息特别规律。 清晨起床，慢跑一小时，然后吃营养增肌早餐后，回房间码字；下午会做一些柔韧性的身体锻炼，接着码字。她还让管家安装了一套仿真模拟枪击游戏，锻炼完她就会玩会儿枪击游戏；晚上再陪妹妹妈妈聊天看看脑残电视剧，偶尔还会悄悄黑进程氏集团的系统，帮忙去掉一些小BUG。 程氏集团从那天程序多了一层牛逼的代码保护后，网络攻击就像是蚂蚁挠痒痒一般。 作为H别动队的队长，可是非常会训练人的。她把自己当做新人进行锻炼，可惜，肌肉长势一点儿都不可喜，不过，幸运的是，她的身体素质，柔韧性，灵活性和力气，都有了明显的提高。 虽然远远比不上自己原有的特工身体，但一般水平的大汉，别超过三个，程灵还是有把握能把他们干趴下的。 她魂穿过来的第十五天，经纪人终于给程灵发了信息。 【经纪人王珍：明天上午10点来趟公司，我要跟你说下录制《绝境求生》宣传片的事。别再拍照片那次那样迟到了。另外，我想跟你谈谈后续合作的事。】 说起来，这个经纪人也真是挺惨的。 天天诚诚恳恳跟在程灵后面，帮她擦屁股，收拾烂摊子，帮忙协调学校的考试，艺人之间的关系，公司的宣传，买热搜撤黑料…… 【程灵：好的。会准时到。谢谢通知。】 发完信息，她放下手机，开始做平板支撑。 平板支撑做完十组，做卷腹，卷腹做完做仰卧起坐。 深夜的时候，她破天荒地隔了半个月再次登录微博，发了一条博文。 第二天，锻炼完吃完早饭，程灵要去自己的单位见经纪人了。 她现在所属的公司叫星耀风行娱乐公司，是一个中等规模的娱乐公司。 开车的司机，是家里养着的三个司机中，最有江湖气息的一个。 四十岁左右，脸上有道刀疤，从左边太阳穴滑到嘴角位置，看着不怎么狰狞反倒有种异样的美感，绑着个马尾，一副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的混不吝气质。 车子停在公司大门，刀疤大哥下车替程灵拉开车门。 程灵拎着包，一弯腰从车子里出来，还没来得及站稳，余光看到一个小东西朝自己砸来。 程灵神色一凛，刚要闪躲。 站在身后的司机，一大步向前挡在程灵前面，并抬手敏捷抓住了那个东西： 是一颗臭鸡蛋。 那鸡蛋居然没碎。 程灵颇为诧异的看了一眼自家的司机——这身手不错啊！ 几个女孩被及时发现异常的保安们死死拦着，她们便只能声嘶力竭在喊：“傻逼程灵，离我家哥哥远一点！” 程灵走到她们面前，困惑地一歪头：“哪个哥哥？” 程灵这些天做了充分的调研工作，把曾经追求过的男人列了一个清单，少说八九个，她是真心不知道这些女孩说的是她曾经目标中的哪一个。 女孩们：！！！ 无耻！嚣张！不要脸的贱人！ 身后响起一道优雅无奈的声音：“你们怎么又来了？说了，我会处理好，不用你们这些粉丝担心，你们要好好生活，工作，学习，哥哥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女孩们（双眼冒桃花）回头：“呀，哥哥！”“沐川哥哥我们爱你！”“沐川哥哥，我想给你生猴子！” 程灵挑眉一看，呦，这不是白沐川么？ 他也从海市回来了？ 白沐川悠然走过来，先几句话安抚了粉丝，这才转过脸，一脸无奈的看着程灵。 心想长得太帅就是这点不好，天天有人想要扑倒自己。 “程小姐，希望你能约束自己的行为，不要对别人造成太多的困扰。” 刀疤脸司机：“希望这个哥们也要约束好自己，不要因为我家大小姐长得漂亮，就随便跟我家大小姐搭讪。也希望你也要约束你的粉丝，不要让你的粉丝随便骚扰我家大小姐。“ 白沐川和煦的微笑凝固在脸上。 草！你一个司机而已，不配教训我。 还他妈大小姐呢！以为拍民国片吗？ 但他也只是想想不敢口嗨，他要维持住他春风温润王子的人设。 他看了一眼程灵。 程灵在网上公开追求自己，听说自己参加《绝境求生》，想来也不会放过这个司机。 果然，就看程灵刷的拉开包掏出电话。 “喂，管家，是我，刚刚送我来公司的司机……刀疤脸，你知道是哪个吧？” 白沐川高傲看着刀疤脸。 看吧，你就不该得罪我。 只听程灵继续说：“……这个司机我很喜欢，这个月给发十万块钱奖金！” “谢谢大小姐。”司机不卑不亢。 白沐川：“你TM……” 最后悬悬刹住了嘴，他轻咳了一声。 “你都追我追到海市，差点没命了……还不长记性吗？”白沐川说。 程灵翻了个白眼：“谁说我是追你才下的海？我是去海里找王八，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白沐川脸都绿了。 程灵懒得再理他，让司机开车走自己直接进了公司大楼。 刚走进经纪人的办公室，就听见程灵的经纪人王珍压抑着愤怒咆哮。 “程灵，求求你，别再随便发微博了行不行？！一天到晚给我惹事！” 第13章 跳楼 昨晚，程灵沉寂了半个月后第一次发的微博。 是她穿着简洁大方的运动服跑步时的抓拍。 【配文：预定冠军。】 照片里女孩绑着高马尾露出干净的额头，未着妆容的脸上微微带着汗。 下面的留言绝大多数都是嘲讽。 王珍连夜登陆程灵的微博，想帮忙删下恶评，删了半个小时后，绝望的发现删不完。而自己花钱跟工作室买的刷好评，根本没意义，她只能暂时把评论给关了。 “你说你老老实实演你的恶毒无脑反派不好吗？《绝境求生》那种综艺节目你也进？就为了一个白沐川，你值吗？” “这次等着被黑到退圈吧！” “你还带资进组……这种求生类的节目，不刺激火不起来，刺激了危险系数就高。免责声明签完，你出了事都没地方哭！万一嘉宾真的闹出生命危险了，你家作为出资人也跑不了！” “再说了，凭你的人缘，进了节目还能有好果子吃？” 嘉宾们肯定齐心联手挤兑程灵。 闭着眼都能猜到程灵会在节目中怎样被孤立。 经纪人气的心梗。 “……你以为你那些资源是人家找你的？那都是你爸花钱砸的！入行一年半，挣了三十万，你家赔了两千万……” “这次的节目是全网直播，没有剧本，荒野求生啊大姐！把你身无分文的扔市中心未必能存活三天的人，居然敢挑战荒野求生副本！我真的服了你了！” 珍姐心累得不行。 也不知道程家怎么想的，这么一个熊孩子为什么不干脆锁家里非要出来祸害世界？ 程灵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低眉顺眼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王珍说：“姐劝你一句，女孩子要矜持一点，不要太主动，虽然白沐川长得帅，但你这么倒追，太跌份了。” 想起刚刚在门口遇到的那个粉腻腻的白沐川，程灵感慨，如今内地的娱乐圈男艺人太好混了叭。 王珍输出完，感觉唇干口燥，就看见程灵适时递过来一杯水。 “珍姐，喝口水润润嗓子。” 水温刚好合适，王珍喝了一大口。火气散了不少。 只听程灵继续说，“从前的我，是有些任性不懂事，但珍姐，请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做什么出格的事了。也绝对不会再跟白沐川那个白切鸡有什么瓜葛了。” 白切鸡…… 王珍看了一眼程灵，总觉得今天的程灵跟平时的不太一样。能安静听自己说完而没有摔门离开，做事说话也像个人了。 开窍了？ 王珍还想说两句，可她的手机这个时候响起来了。 她拿过手机看了一眼屏幕，自言自语：“大K，他找我有什么事？” 大K是白沐川的经纪人。 “王珍，你能不能管好程灵！”大K咆哮。 王珍：…… 刚欣慰不到三秒钟。 挂了电话，王珍要批评程灵，程灵先开口：“珍姐，这件事不赖我，是白沐川的粉丝朝我扔鸡蛋，被我家司机拦住了。我也没说什么，就是给我家司机加了点奖金。” 王珍护短，她听完来龙去脉忍不了，立刻站起来，“我这就去找大K去！” 她手下的艺人，她想怎么骂都行，别人一个字也不许批评。 程灵耸耸肩，老老实实跟着珍姐出了办公室。 大K他们的办公室在顶层，公司有名气的艺人休息室都在办公楼的靠顶部位置。 电梯里居然还有一个人。 程灵不由得多看了那个人几眼。 8月底的枫城，热得能让人中暑，这个人却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戴着鸭舌帽，口罩，运动外套，两个手还都放在兜里，站在电梯角落也不抬头。 电梯点了28层，看来电梯里的这个人跟他们去同一层。 王珍还在絮絮叨叨给程灵讲道理，程灵却一直留意着电梯这个鸭舌帽身形诡异的男子。 “您好，电梯到达28层。” 电梯到了。程灵和王珍先走出来，那个鸭舌帽也跟着出来了。他也不张望，径直朝28层公共休息区的长椅走去。 大K 的办公室就在公共休息区旁边，王珍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有人说。 程灵收回视线。 王珍拉开门，大K一看，立刻站起来。 王珍：“你还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家白沐川没约束好粉丝，跑到公司闹事，你还好意思倒打一耙。” 大K：“要不是你家程灵死皮赖脸非要挨着我家白沐川，粉丝会找她麻烦吗？” 王珍：“别逗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花钱炒作上热搜借着我家程灵营销自己？” 俩人吵吵上了，程灵就站在门口，看似听着两个经纪人互骂，其实一直余光注视着休息区长椅坐着的那个人。 这个人，不像艺人，不像经纪人，也不像寻常的工作人员。 一身的戾气…… 有古怪。 这时，电梯又响了。 从电梯上走下一个汹涌澎湃，腰细腿长大波浪的美女，正是他们公司当红一姐白青岑。 白沐川的亲姐姐。 白青岑一眼看到站在大K办公室门口的程灵，立刻鼻子哼了一声，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追着自己的弟弟，都追到这里来了吗？ 白青岑扭着腰经过了公共休息区，朝程灵走过来。 就在经过那个长椅的瞬间，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像离弦的箭一般从凳子上弹起来。 他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了，手里攥着一把雪亮的刀！ 程灵心里一惊，不等她反应，那人一把揪着白青岑的头发把她拽过来，死死搂着，锃亮的刀死死抵着白青岑的脖子。 白青岑尖叫一声。 那男人粗声粗气的说：“邵阳公主，你不应该信秦将军，他娶你，就是为了夺你父皇的江山！” 目击一切的程灵：…… 这是一个魔怔的脑残电视剧粉丝！ 白青岑在挣扎的过程中，碰掉了男人的鸭舌帽，露出男人不正常的通红的眼睛，刀子已经将白青岑的脖子划出了血。 办公室的门一个接着一个打开，所有人看清这一切的时候，都傻眼了。 “邵阳公主，跟我走吧！我会好好待你的！” 白青岑脖子上见了血，吓得花容失色，高跟鞋都扭断了一个鞋跟，狼狈的仰着脖子靠在精神病粉丝身上，泪水糊了一脸。 那个人拖着白青岑来到了休息区的大看台，往外看了看。这里距离地面最少也有一百米了。 “邵阳公主，我带你远走高飞。” 说完就要带着白青岑一起往楼下跳。 所有人都吓呆了，包括从大K屋里走出来的白沐川，以及众多的艺人和经纪人。 同样是白青岑经纪人的大K血压飙升，他往前一步：“这位先生，有话好说，你想要钱，我可以给你！” “走开！走开！”男人癫狂地喊，“我才不要钱，我只要邵阳公主！” 那人明显就已经彻底疯了，他拽着白青岑眼看就要跳下去。 来不及了。 ——程灵忽然仰头大笑。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那个疯癫的男人。 大家都望着大笑不止的程灵。 程灵笑完后，充满同情和讥讽，看着那个疯癫的男人，慢斯条理开口：“凭你个蠢货，以为这样就可以带走邵阳公主吗？你知道这里埋伏着多少弓箭手吗？” 弓箭手？王珍一愣，立刻明白了程灵的用意。 随后，冷汗爬满了一后背。 ——程灵想要带那个男人入戏，想办法拖延时间救白青岑！ 但这样风险太高了！ 万一对方没有被程灵带入戏直接跳楼了，那么程灵以后就完了。 彻底完了。 第14章 只能怪自己爹妈把自己生的太过英俊吧 现在明哲保身的做法就是什么也不做，等专业人士来救援。王珍急的脸都白了。 程灵没有关注自己的经纪人什么脸色。 她盯着狂热粉丝，心里在盘算着。 作为特工，她攻克过无数的心理学难题，一次又一次通过苛刻的警校考核，数不清多少次成功解救过人质。别说对方只是区区一个狂热粉丝，就算对方是荷枪实弹一个加强连，程灵都有三成把握可以救下人质。 她，就是专业救援人士中的佼佼者。 若是曾经自己的体魄，她有十成把握能够救下那个女明星。 可此刻的自己，虽然咬牙坚持锻炼了半个月，但想要毫发无伤的救下女明星，靠自己的爆发力攻击力，显然是痴人说梦。 所以，她只能想办法和平解决。 狂热粉脸上浮现出一丝迷茫：“你是谁？” 程灵冷笑着将手插兜，一副“我你都不知道是谁”的表情，慢慢朝他们走来。 “我是谁？哈哈，居然还有人不知道我是谁？这么说吧，秦将军见我都要沐浴斋戒三天。” 狂热粉神情一凛，失声叫到：“你，你难道是端皇后？！” 众人：…… 这就入戏了？！ “算你那两颗珠子没瞎，”程灵心说端皇后是什么鬼，但她保持着狂娟的表情。 一副睥睨天下的眼神就像拖着长长皇后服一样逶迤向前走着，口气三分讥讽七分狂拽。 “邵阳公主这么多年为什么不跑？因为我给她下了毒，若不按时吃解药，她的性命难以为继。蠢货。你说秦将军会杀她，你想救她？你现在就在扼杀邵阳公主的性命！秦将军至少还让她多活了好些个日子，你呢？一个无能的小太监还想着救公主。呵——” 最后那个“呵”的冷笑，让在场所有人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别说对方神志不清，就算这些神志清醒的人，也都纷纷被带入了戏。 那人咽口口水，冲程灵喊：“给我解药！” 程灵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随身携带吗？想要解药，跟我来。” 那人迟疑着，“你不是最恨邵阳公主吗？天天都盼着她死吗？那你为什么要给我解药？” 淦！ 这神经病还保留着基本逻辑能力！ 程灵邪佞又散漫吹了吹自己的指甲，斜眼看那人：“我喜欢的是秦将军，只要邵阳公主死了，我固然方便，但她活着但却被带走了，对我更有利。” 那人思考了一下，点点头，胳膊勒着白青岑的脖子朝程灵走来。 白青岑脚步瘫软，涕泪横流，精致的妆容花的不成样子，求助般看着程灵。 在远离观景台那电光石火的一瞬，程灵动了。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只手捏住了男子的手腕，用力一掰。 一阵令人牙酸的“卡拉声”响过，男子的刀掉到了地上，她另一只手将白青岑拽到了自己的身后。随后她的腿抬高到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高度，自上而下劈在男人的天灵盖上。 那男子哼都没哼一声，就像一个装满沙土的袋子扑到在地上。 现场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随后，白青岑的尖叫声，将所有人的意识还回。 “呀呀呀呀——” 白沐川扑过去：“姐！你怎么样了姐？哪里受伤了！” “青岑！！！” 十分钟后，警车呼啸而至，带走了那个口吐白沫爬都爬不起来的神经病粉丝，也带走白青岑、程灵和几个目击现场的经纪人。 没有人注意，一部手机忠实的将这一切都详尽的拍摄了下来。 白青岑吓得人都说不出话了，脖子上的伤口很浅，但她一直死死攥着程灵的手，整个人抖得跟筛糠一样。 她无论如何劝说都不肯松开程灵。 程灵温和拍着她的肩膀，对其他人轻轻摇头，慢声细语的说：“不怕不怕，我不走，我一直在你身边。放心吧，乖乖。” 那个平时拽的二五八万的白青岑，像个做噩梦的孩子依恋母亲温柔一般，依偎着程灵，最后居然闭上眼睛睡着了。 等候在一侧的医生和经纪人门终于一拥而上，轻手轻脚将白青岑放到担架上，程灵轻轻掰开她的手。 医疗车带着白青岑乌拉乌拉开走了。 程灵这才跟着经纪人珍姐，和警察一起去警局做笔录。 警察对程灵说：“你也太鲁莽了，这个人精神有问题，万一你刺激他，他反而采取伤害行动怎么办？” 程灵耸肩：“当时他都要带着白青岑一起跳楼了，我再不出声，那估计真的就玩完了。” 警察：“……下次……算了，估计也没有下次，请你不要冲动。领导说回给你颁发一个见义勇为奖，过几天来警局领奖章吧。” 王珍全程 ╰(*°▽°*)╯这个表情，木讷跟着录口供，签字，然后程灵领着她走出警察局。 安然出了警察局，王珍一口气长长松了下来，忽然觉得自己的腿软的快要站不住了。 程灵一把扶住珍姐，戏谑开口：“珍姐，你这腿软个什么大劲儿啊？” “你说我为什么腿软，啊？万一……万一，”珍姐扫了一眼周围，确定身边没人才压着嗓子开训，“万一那人没入戏，带着白青岑……你就完了。这辈子都完了。” 程灵笑了笑，“珍姐，放心，我绝对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 王珍对她迷之自信表示了无语。 这时，远处传来汽车飞驰的声音，一辆黑色的宾利压着上限速度飞奔而来，到两人跟前才一个急刹车，地面甚至留下两排急刹车留下的黑印儿。 程柏盛冲下车对着程灵嚷：“程灵，你这失忆了都不耽误你闯祸啊！” 王珍：失忆？什么失忆？是我理解的失忆吗？ 看着程家大哥一副要跟人火并的神情，王珍还是先放心心头的疑虑，开口解释：“呃，程灵大哥，听我说，事情不是……” 程家大哥摸出钱包，霸道总裁的范儿十足，“说吧，这次打谁了？需要赔多少钱！？” 程灵看着程柏盛。 一向洁癖又注重仪容的程柏盛领带都歪了，甚至手心虎口还有一滩墨水，头发凌乱，额上一层薄薄的汗。 一看就是从办公室直接杀过来的。 想到她之前把程大哥也放到了让自己溺水的嫌疑人里，她就觉得自己太小人了。 程灵上前一步，搂住了大哥，将头埋在大哥的胸口。 “哥，我没事我没事，你别担心。” 程家大哥浑身僵硬。 从小缠着自己要举高高要抱抱的小不点儿有一天忽然长大了，也不跟自己亲近了，也不跟自己说心里话了，天天出去闯祸。 可那又怎样？ 她也是他最爱的大妹妹。 程柏盛口吻生硬：“……看来闯的祸不小啊……”都知道撒娇了。 王珍说：“程家大哥，不是程灵闯祸了，这次，她是救人，见义勇为。那人拿着刀子……” 程家大哥一听有刀，吓得一把扯开程灵，上下左右看了看，发现妹妹毫发无损，这才听王珍说话。 听完事故的始末，程大哥一脸呆滞。 程灵？那个无缚鸡之力还晕刀晕血胆小如鼠的妹妹，徒手夺白刃，见义勇为？凭着突出的演技？从一个疯狂的粉丝中把白青岑救了？ 这时，从警局走出一个瘦高个，正是白沐川。 白沐川看了一眼程大哥。 程大哥(⊙?⊙)问号的表情。 白沐川转过脸对程灵说：“谢谢你，今天要是没有你，我姐她……” 说到这里，白沐川说不下去了。 白家两姐弟在娱乐圈混到今天这个地步，特别艰难，两姐弟相依为命，对于白沐川来说，姐姐是他生命唯一的支柱。 程家大哥恍然大悟。 果然……妹妹还是为了这个男人做到了这个地步。 之前还说参加《绝境求生》不是为了白沐川…… 呵，今天看来，还是骗人的。 这个弱鸡一样的非主流男人有什么好的？ 算了，妹妹喜欢，不行就打断腿关家里吧。 白沐川继续说：“我知道你喜欢我，不过我没想到你能做到这种地步，以身相许我做不到，但以后我会尽可能对你好的。” 程灵：…… 白沐川吸口气：“……我姐也会好好报答你的恩情的。希望你能有自知之明，不要拿这件事捆绑我。” 程灵无语，只能翻着白眼比了个中指后，扭头就走，走之前还不忘拉走了珍姐和老哥，剩下白沐川一人一脸“你看吧我就知道程灵不会轻易放弃我这个英俊潇洒的美男子”的表情。 白沐川叹口气，能怪得了谁呢？ 只能怪自己爹妈把自己生的太过英俊吧。 他看了一眼警察局茶色玻璃大门上自己英俊的倒影，顾影自怜的叹口气。 第15章 录制宣传片 等两人被程大哥送到办公室，送走程大哥后，程灵关上门，回头看王珍。 王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程灵叹口气。 刚刚程大哥火急火燎跑过来，张嘴就是一句【失忆】，王珍肯定听到了。 王珍心里纠结着，看到桌子上用来应酬用的香烟，烟瘾就犯了。 她伸手取过香烟，叼着刚要点火，一只纤细素白的手从旁边伸过来，取走了她嘴里的烟。 程灵将香烟扔到垃圾筐里，“珍姐，你不是要备孕吗？还是别碰香烟了。” “你怎么知道？”王珍目瞪口呆。她这次叫程灵过来，就是想说自己想辞职回家备孕。 程灵指了指王珍办公室后面柜子里的几本《备孕大全》《准妈妈应该怎么吃》，又指了指王珍放在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小药瓶。 药瓶上写着【备孕叶酸】。 程灵观察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锐了？程灵什么时候还知道关心别人了？ 不不，程灵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身手？这么好的演技的！ 程灵表情安静淡然：“珍姐，你若想问我什么，不妨直接开口问。” “刚刚我听大K说，前段时间，你偷摸去了海市找白沐川？还差点没命？” 程灵大方点头承认：“是有这么一回事。” 王珍脸上带着迟疑的表情看着程灵。 “你哥刚刚说你失忆了……这是真的吗？”王珍问，她接着赶紧补充了一句，“当然，告不告诉我，是你的自由。反正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程灵认真的说：“珍姐，不如，你再带我一个月？一个月后，若你对我不满意，那我们好聚好散。” 王珍是个不错的经纪人，她想完成原主的心愿，想在娱乐圈里混得风生水起，就要借助靠谱经纪人的力量。 失忆的事，早晚会曝光出来的，她既然想要挽留她的经纪人，就要坦白。 于是，程灵简单把自己如何意外落水失忆，又什么都不记得这件事和盘托出。并说明了自己之所以会在海市溺水，就是为了白沐川。 王珍听完以后，没有想象中的震惊，反而皱紧了眉。 “你？溺水？”王珍摇头，她的手指无意识敲击着关节，“我怎么觉得，这不像是意外呢？” 程灵挑眉。 王珍摆摆手，“你以为我这么死心塌地跟着你，就是冲你家给的那几个钱吗？” 王珍看着一脸空白的程灵，手中玩弄着打火机的盖子，“你还真失忆了。我有次跟着剧组出去，被……不慎落入水库，当时周围只有你，是你把我从水库救上来的。你水性好的我当时以为你是水库鲶鱼精呢。” 还有这么一回事？ 程灵有些吃惊。 “海市辛曼的别墅是吧？”王珍略一沉吟，“这样，一会儿我去找一下她们家的保姆小时工，或受聘的现场乐队打听打听消息。” 明星们不常住的别墅，通常只会留一个人看门，但若举办大型派对，人手不够用，肯定会在当地人才市场聘用一些服务员保洁什么的应付派对。 临时聘请的这些人，一般口风都不太紧。 对方也不好彻底封口。 王珍意外的聪明。 程灵很喜欢。 跟聪明人打交道很轻松。 “珍姐，不用了，我已经托我爸去做这件事了。”程灵眨眨眼。 王珍看了一眼程灵。 “你这个失忆很艺术很别致吗？我都想给咱公司集体艺人上一个失忆套装了。”王珍打趣。 随后，她郑重说，“不过，你还是要多加小心。在这个圈子里待久了，你才知道，有多么难以置信的丧心病狂的时……那我就暂时留下来吧。” 她留在这里，也是为了帮程灵。 可惜程灵根本不在乎。 那些恩情也在彼此的伤害中消磨的差不多了。 王珍想，一个月。就一个月。 第二天上午，王珍叮嘱了几句后，派人送程灵去摄影棚拍《绝境求生》开播前的宣传片。 导演也会就参加节目做相关的注意事项。 地点在城西的一个大摄影棚，工作人员们忙碌着走来走去，做前期准备。 而六名嘉宾，除了那第七位至今捂得严严实实的神秘嘉宾外，都在规定时间前抵达了目的地。 老斑鸠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窄脸小眼，眉毛稀疏，脸庞特别黑，颧骨高耸，看着有点像长期在地里做农活的劳力。 他拒绝了节目组的化妆要求，一人坐在角落里抱着胳膊不知道在想什么。 退役女运动员，跑酷刘湛，以及体能培训中心的教练吕登峰岁数差不多，都是二十五六岁的小年轻，都热爱运动，共同话题也多。 他们简单化了妆后，就凑在一起聊天，不一会儿就打得火热。 程灵在约定时间前十分钟到达。 她推开门发现屋里人到的挺齐的，就大大方方跟大家打招呼。 “大家好，我是程灵。抱歉，来得有点晚了。” “不晚不晚，”负责嘉宾联络的艺统组迎上去，“提前了十分钟呢。” 正在聊天的运动达人三人组，不约而同抬头望向程灵。 等看清程灵的脸，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居然真的有人比上镜还要漂亮！ 坐在角落的老斑鸠，掀起薄薄的眼皮扫了一眼，就再次垂下眼睑，不理会。 杨钊从上到下打量了下程灵，在她纤细的四肢和腰身略作停顿，最后撇撇嘴把脸转到了一边。 杨钊热爱极限运动，因伤遗憾退役，可骨子里一直向往激情和刺激。所以节目组找到她说明来意后，她毫不迟疑的答应了。 节目组再三保证，求生绝对真实，惊险刺激兼备。 可为何节目要找这种娇滴滴的女明星呢？ 估计这个女明星到时候看到条蚯蚓都能吓晕过去，别提什么荒野求生了。 肯定影响体验。 扫兴。 跑酷出道的刘湛，如今跻身娱乐圈。在来之前，经纪人反复叮嘱他，要想在圈里混得好，一定要夹着尾巴做人。 虽然程灵是个糊咖，但不代表她会一直糊下去。 今天的糊咖，说不定摇身一变就成了明日的当红一哥一姐。 谁都别得罪。 所以，刘湛在程灵打完招呼后，很阳光冲她笑了笑，伸手：“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刘湛。” 程灵笑着握了握：“你好。请多指教。” 一边的体能教练吕登峰，爽朗大笑迎上来：“百闻不如一见，程老师真人比网上的还好看！” 随后，他从自己夹克服口袋摸出一个本子一支笔，递过去。 “程老师，能不能麻烦给签个字？我的一个好哥们，是你的粉丝，听说我参加这个节目后，死缠烂打非要让我帮忙——” “当然可以了，”程灵漾开笑容，“这是我的荣幸。” 她伸手接过笔和本，认真签下自己的名字。 她签完名字，把本子递过去的时候，门再次打开了。 白沐川到了。 在场的众人表情变得十分微妙。 只要上网冲浪的人，无人不知程灵最近对白沐川死缠烂打。 白沐川看了程灵一眼。 姐姐来之前耳提面命说要照顾程灵，毕竟程灵救了姐姐一命。 可……白沐川看着众人灼灼的八卦视线，不是很想遵姐姐的命令。 万一程灵扑上来…… 不等白沐川继续想下去，就看见程灵略略点了点头，就回过头找工作人员问事情去了。 并没有想象中的扑上来。 白沐川松了口气。 也去跟工作人员填报信息去了。 众人有些失望。 预想的撕扯场面并没有出现。 “程老师，您跟我来化妆。” 程灵进了化妆间，化妆师笑容满面等着她。 化妆师当然认识【恶之花】，可他一点都没有表现出嫌恶反而热情洋溢。 “哎呀呀，程老师的皮肤真好啊！一点儿瑕疵都没有！程老师的眼睛好漂亮哦，自带粉色的眼尾呢！程老师的嘴唇颜色很好看呀，都不用涂唇彩了！” 程灵客气回应了几句，“谢谢老师。不过，我有个请求：麻烦您化得淡一点，简单打点粉底就行——毕竟是荒野求生类节目。” 化妆师手中的粉刷一顿。 照理说，参加综艺节目时，女明星通常要求把自己往美艳里打扮，争取艳压全网。 这个程灵倒是跟传闻中的不太一样。礼貌又客气，也不爱慕虚荣。蛮不错的女孩。 他对程灵有了一点儿好感。他便翻开另一套化妆品盒子，认认真真给程灵化了一个肉眼都看不太出来的极为浅淡的妆容。 节目助理等程灵画好了妆，就把六个嘉宾带到了旁边的录音棚。 导演等候在里面。 导演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穿着很多口袋的绿马甲，花白头发，浓眉大眼，眉宇间有个深深的“川”字，透着一副不怒自威的气势。 第16章 我肌肉很强壮的！ “大家好，我姓何，是这次节目的现场导演，我跟大家说说节目的规则。” “首先，我们的节目是没有剧本的，大家放心。” 吕登峰略有些浮夸拍了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我这直肠子的人，最不会演戏了。我怕自己演技太差，被人喷。” 何导淡笑了下，随即正容：“大家可能也彼此都有些认识了，相信大家这段时间也刷了网络，可能个别的队员，会有些负面评价，队员年纪有差别，性别有差别，我在这里先说明，这个节目不会因为任何原因照顾任何队友，我们一视同仁，不会降低节目的格调。” 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看了看程灵。 接着又看了看白沐川。 程灵一副不知道自己被cue的样子，认真听何导的话。 白沐川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何导顿了顿，看程灵和白沐川都没有任何反应，这才继续说：“希望大家在节目中，不要给自己立人设。镜头前面，自己是什么样子，就表现出什么样子。我们节目希望观众们能够了解到在野外生存的艰辛和危险，希望唤醒人们基因里的求生本能。” “在节目开拍前，我们导演组会安排大家学习一些基本的求生知识。” “地点在某处没开发过的丛林，我们已经在丛林里安装了拍摄录像设备。此次节目是全网直播，不会有任何剪辑，请大家牢记这一点。” “节目具有一定的挑战难度，请各位嘉宾一定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 何导说完，便安排各位队员录制宣传片。 老斑鸠先录。 而何导把程灵叫到了一边的员工休息室。 程灵乖巧喊人：“何导好。” 何导没什么表情，“嗯。我叫你过来，是想单独跟你谈谈。《绝境求生》是我策划了三年的项目，我本人不是很看好你，但投资方说有人为了让你加入节目，出了一个无法拒绝的资金给节目组……” 何导观察着程灵的神情。 按理说，是金主的话，应该会给程灵安排那种大IP的女主、或讨喜的女配角色，就算是上综艺节目，也得是轻松搞笑的。 怎么看也不应该往这种吃苦不讨好的生存节目里塞。 程灵态度真诚：“感谢投资商的认可，感谢各位老师对我的栽培。我会好好求生的。” 何导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 “我只是想再提醒你一句，既然已经决定要参加这个节目，请你一定要打起精神保护好自己，尽量不要受伤。我们节目组开放度很高，危险程度同样高……不会因为小伤就中止活动的。另外，还有三天正式开拍，你若后悔了，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程灵弯起嘴角：“退出？退出是不可能的退出的。我想，下一季，何导应该会求我继续参加的。” 何导一愣，“这么自信？” 程灵眨眨眼睛，“而且，下一季节目组会主动给我加钱求我来参加的。” 何导不知道摆什么表情好，也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 因为程灵的加入，节目组特意增加了一个医疗人员的名额，就怕这个娇滴滴的女明星会出意外。 没想到娇滴滴的小姑娘居然大言不惭在微博官宣自己会夺冠。 程灵看出何导一脸的不信，索性撸起袖子，握拳秀了秀她的肱二头肌，“何导放心，我很强的。你看我的肌肉。” 何导看着她棍一样瘦的胳膊——肱二头肌一点面子都不给，连个起伏都没露。 真·一点都没有。 白白嫩嫩的，瘦瘦弱弱的。 程灵一脸小学生等待老师夸奖的表情，努力挤着肱二头肌。 何导木着脸不知道该作何评价。 “怎么样?何导？” 何导只能含糊点头：“噢。” 栏目组助理跑过来，“何导，抱歉打扰了。那个录视频轮到程老师。” 何导松了口气。 程灵冲何导笑出八颗牙：“何导，那我去了。在节目开拍前，我会保持锻炼，让自己的肌肉更发达一点。” 说罢，她又用力握拳曲臂挤了挤肌肉——0起伏。 走吧走吧，行了行了。 何导无力的摆摆手。 程灵今天特别选了一身天蓝色的休闲运动装，却更能凸显腰细腿长，走进摄影棚，摄像师暗暗喊了一声好，将镜头对准她的脸，找角度。 一个抱着胳膊戴黑框眼镜的男人坐在角落。 也没人给程灵介绍。 程灵走进来后，摄像师示意她坐到正中间的凳子上。一个拿着本子的女工作人员走过来，她脖子上挂了牌子，上面写着“宣传·赵晓宇”。 宣传对她程灵说：“一会儿我会对你提问三个问题，不用紧张，说错了可以重新录的。” 程灵点头。 摄影组就位。 她坐在凳子上，面对着镜头。 ——“请简单做一下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程灵，今年21，目前是个学生兼职演员。目前一直演黑心反派。（笑）。” ——“那请问您为什么参加这个求生节目呢？” “因为我很喜欢大自然啊。当然，也是为了宣传自己，我实在不想只演反派，希望加入这个节目，可以给我自己制造更多的机会。” ——“请问您认为此次求生节目，会有人被淘汰吗？您认为谁的名次会排在最后？为什么？” 程灵暗笑一声。 这种问题太得罪人了。 她佯装不知，扬着素白的小脸，一副懵懂的傻白甜神情：“大家都很棒的。我想大家都不会中途被淘汰的。” 赵晓宇拿着本子在摄影机后面，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你一个万年黑心反派，搁着这儿装什么白莲花啊！ 赵晓宇继续问：“那么，你认为谁会是冠军呢？我看到你发的微博宣称要拿冠军，你对自己很有信心呢。” 坐在角落里的男子，看了一眼赵晓宇。 连摄影师都忍不住皱眉。 程灵在微博说什么，完全可以说是一种调侃或者宣传手段，你放到宣传片里这么问就很得罪人了。 万万没想到，程灵眨着大眼睛说：“当然有信心啊。因为冠军一定是我的。” “噗——” 赵晓宇实在没忍住，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 这是哪里来哗众取宠的小学生啊！ 成年人没有这么直白的好不好！ 再说了，你，程灵，一个胸大无脑没有演技的艺人，敢在其他四个专业运动达人面前说自己会夺冠！笑死个人了！ 前面几个人都知道谦虚一下，彼此指认冠军。 其他六个嘉宾有四个选了她是垫底儿。 杨钊更是直言她会撑不到最后一天。 “哎呦，哎呦，对不住，对不住。”赵晓宇说。 可她脸上一点儿歉意都没有，满脸都看笑话的神情。 这时，坐在角落里的男子站了起来。 赵晓宇立马收住了笑，站姿微妙的有些卑躬屈膝起来，“林监制。” 哦，原来是监制。 好多栏目里，监制比导演更有权力。 林监制没理赵晓宇，而是走到镜头前，对程灵说：“你这样说，宣传效果不好，你重新录一遍最后的问题吧。” 程灵说：“我这样说，不是更好宣传吗？若是大家都和风细雨的，那还有什么爆点？前期宣传若是没有一两个话题，放到网络上，瞬间就沉了。” 林监制看了她一眼。 他自然明白这样说会更有噱头。 可这么一来，程灵除非真的夺冠，否则这件事，将会成为笑料，只要她一天在娱乐圈，这个笑话就会一直悬在她的脑袋顶上。 无论她以后做出什么优秀的成绩，都会有黑粉提起这次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的打脸。 更何况，这个程灵，是不可能做出什么优秀成绩的。 第17章 直播吃翔 “你为什么要加入这个节目？”林监制直截了当问，“我听说是为了白沐川。” 程灵摇头。 “不是的。那是为了配合公司炒作的。” 程灵把王珍给她准备的说辞拿出来，都是一个公司的，炒作的结果自然是对公司有利的。 “但是，我的经纪人说这样不利于我今后的发展，所以，以后我们不会再一起炒作了。请林监制放心。” 林监制还是有些不放心。 毕竟程灵“美名”在外。 程灵接着说，“想火是一方面吧，我也想借机会给自己转型，希望能够凭借节目宣传一下自己，争取有制片人和导演给我安排一些全新的角色。” 她说的认真，眼神澄澈。 林监制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冲赵宣传说，“你们继续录。尽量端正工作态度，全力配合嘉宾，不要影响状态。” 说完他推门出去了。 赵宣传脸红一阵白一阵。 当天晚上，《绝境求生》的宣传片横空出世。 长达四分钟的宣传，其中接近三分钟给了程灵。 下面的评论简直没法儿看。 ：卧槽！程灵这个心机婊真的更抢戏，自己巴拉巴拉说一大堆没用的东西，拍节目就说拍节目，说什么转型不转型！剧组只让你演坏人，你自己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 ：我天啊！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哪里来的盛世白莲花！ ：呸！就她还冠军呢！瞅瞅你这华而不实的脑子。 ：坐等程灵被打脸。9月16日锁定直播间了！鸭货三件套都买好了！ ：程灵怎么这几天这么活跃！谁把她放出来的！ ：节目组保密工作做的真好！那名神秘嘉宾愣是一点儿信儿都没露出来！好奇死了！ ：楼上的，劝你别好奇了，说不定是虚张声势的所谓大牌明星。 节目组的人感觉特别冤。 不是他们保密工作做得好，而是而是他们根本不知道最后一名神秘嘉宾是何方神圣啊！ 投资大佬星曜集团的大公子富易彬神神秘秘说，一定是一个重量级的大咖，让他们踏实准备开播前的工作。 “可是……这位神秘大佬不明身份，我们没办法宣传啊……”林监制叹气。 富易彬拍了拍林监制的肩膀：“老林，你放心，这位大牛，不需要任何宣传，只要他微博官宣参加节目，咱们的节目就会大爆的。” 林监制苦笑。 “你们这边没别的事，我就想走了啊。” 林监制举起尔康手：“等等……” 可惜富易彬特别迅捷上了电梯。 富易彬看似不着急不着慌的，其实比是人都着急。他那副稳坐钓鱼台般的模样只是装出来稳定军心的。他给江起云打了无数电话，那边总是不肯给出准信。 可是，节目马上就要开播了啊！ 若是再不开口，备选嘉宾都来不及找啊！ 富易彬窜上了车，立刻摸出手机给江起云打电话。 一开口就是哀求：“大哥，祖宗嗳……求求您，赶紧给个准信吧！” 江起云感觉戏弄够了，懒懒开口：“去。” “真的？” “真的。” 富易彬还是不敢相信，“祖宗，您一定一定要给我准信，万一我这边放出话来，您又不来了……” “你再啰嗦，我就考虑真的不去了。” “别介别介，谢谢大哥！” 富易彬欣喜得快要痛苦流涕了，千恩万谢挂了电话后，赶紧给林监制打电话通知好消息。。 “老林，我可以告诉你神秘嘉宾的身份，但是你要保密。” 林监制心里一松，嘴里连连说：“放心放心，一定保密。” “江起云。”富易彬得意的扬起声音。 林监制闭了闭眼。 这个富易彬，是富家的公子，一向纨绔不着调，他先三顾茅庐请了何导出山，又软磨硬泡把自己拉进剧组，看富易彬态度诚恳，也许不像传闻那样不靠谱。 万万没想到啊！ 万万没想到！ 江起云自十九岁出道以来，火到现在，国内外的影视大奖拿了个遍，演技超群，为人又谦逊正直，跟他合作过的艺人或导演剧组，没有一个说他坏话的。 狗仔队24小时蹲守了几年，硬生生一条丑闻都挖不出来。 你跟我说，这种咖位的人，会自降身份参加这种小综艺节目？ 富易彬还等着对方欣喜若狂呢，去没想到电话那边静默了一分钟后，传来林监制浓浓失望心如死灰般的声音。 “富先生，耍我很好玩吗？”林监制一字一顿的说，“如果江起云能来，我直播吃屎！” 然后挂了电话。 富易彬瞪着手机。老林居然挂自己电话！ 他气势汹汹拨打回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操！ 丫居然敢拉黑自己！ 好吧好吧，既然如此……都是你逼我的。 富易彬赌气般再次拨通江起云的手机，满脸邪恶的笑容。 节目组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最后的准备工作，节目即将正式全线开播。 上到监制、制片人、导演，下到道具、服装组、医疗组，都忙得不可开交。 林监制正大着嗓门指挥，“……3号机组，三号机组！这个草丛的摄像头能拍到什么？啊？这个角度！拍嘉宾的脚有用吗！上抬上抬！” “林监制，林监制，”只见商务双手捧着手机跑到林监制面前。 “什么事？”林监制抓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水。指挥了一整天，嘴唇都干裂了。 商务一脸惶恐看着自己的手机，那神情仿佛手机是个传国玉玺，他捂着话筒，小声而结巴快速说：“是、是、是江起云江影帝找您！” “噗——”林监制一口水就喷出去了，他瞪着眼问：“谁？江起云？” 商务点头如捣蒜。 林监制一脸难以置信拿过手机，凑到耳边，“喂，您好，我是林许楠，请问您是哪位？” 电话那边响起一个磁性的声音，“林监制，您好，我是江起云。不好意思，叨扰您了。” 林监制一听这个声音，下意识就坐正了。这把好嗓子，娱乐圈没有人会认错的。 同时，他的心底燃起小小的希望。 难道，富易彬说的，神秘嘉宾是江起云这件事是真的？ 林监制按捺内心的雀跃嘴都不利索了：“哎，真…真的是江老师？没想到江影帝居然也会主动找我这个小小的监制，总不会是想加入我手头的《绝境求生》节目吧？哈哈哈？” “还真是。”江起云说。“《绝境求生》的最后一名嘉宾名额是我要求替我留着的，抱歉，之前一直没办法确定自己的档期，所以！@#……#￥#@……@#。麻烦您了。” 还真是。 真是。 是。 林监制脑子都被这个好消息冲击卡顿了，后面江影帝的解释变成了一段乱码。 江起云等了一会儿，那边没声音，“嗯？”了一声。 林监制张着嘴对着手机“。。。。。。”了半天也没个下文。 “怎么？”江起云问，“是有什么困难吗？” 林监制强行忍住自己要蹦起来的欲望，还是想把丑话说在前面，也算保命。 “不是啊，江老师，有个事我得跟您说明白，这个节目是荒野求生节目，条件特别·特别·特别·艰苦，甚至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剧组条件有限，江老师千金之躯，万一有个磕伤碰伤，我们剧组全赔进去也赔不起啊！” “而且……我们进组的嘉宾会签订《安全须知》，嘉宾自愿加入节目，中途不可退出，因各种不可抗力因素导致的伤亡，都由嘉宾个人承担。” 节目组给几个嘉宾象征性买了点保险。 可这种级别的保险，估计江起云家里的宠物都不屑于买。 然而，只听江起云轻笑一声，“没事的，林监制，我研究过了节目，这些事情我都知道的。我也都接受。当然，出于各方考虑，我会带一支专业的医疗意外保障的队伍过去，林监制，您看如何？” 如何？ 我给你跪下都行！ 这个大佬一定是菩萨派来将甘霖撒向自己的！ 大腕、零片酬、出资，还要带一支专业的队伍过来保证节目组正常录制！ 林总监擦了擦眼角幸福的泪水，“那，欢迎江老师的加入！” “谢谢林监制。因为我加入的突然，官方更新名单方面的问题，还请您多费心。相关的通告、网络推手、热搜就由我来安排吧。” “啊、啊啊、好好好！”林监制一连串说。 最后，江起云客气的说：“林监制，最后呢，我想跟您商量个事。” “啊？”这个恳求的口吻让林监制有点懵，“请您直说，直说。” “请您不要直播吃屎。”江起云说，“行不行？” “啊？？？” 等他回过神来，发现江起云已经挂了电话。 都说江起云冷漠冷酷，看来也是个蔫坏的主儿啊！ 他一边哭笑不得一边把富易彬从黑名单中拖出来。 拨打。 被挂。 拨打。 被挂。 如此反复五次。 非常冷酷无情。 第18章 正式开播 怪不得江起云总喜欢挂断自己的电话。 原来，挂电话这么爽！ 富易彬嘴角翘起。 不过，他还等着林监制给他把节目做好，自己就可以在老爸那边立牌坊。 挂了五次之后，他就给林监制发了个表情。 【彬哥带你飞：鄙视脸竖中指.jpg】 林监制松了口气，赶紧跟着发了一条信息，主题是赔礼道歉希望富公子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记小人过但真的有重要的事商量请务必接电话。 再打过去，富易彬终于接起电话。 富易彬冷酷：“说好了，直播吃屎啊！” 林监制笑：“别介了，一大把年龄了，万一再治我一个传播不良信息什么的罪，咱们节目组也跟着倒霉啊。” “那请我吃饭啊！就嫂子上次做的那个小排骨，我要自己吃三斤！” 林监制笑着答应了排骨的事，他切入正题，“江老师加入咱们节目组……我想问问，咱们预算多少啊？” 节目经费非常拮据，每天开拍的成本几十万…… 真的怕养不起江起云这尊大佛。 现在预算剩下的经费，也就剩了三百多万——这点钱也就够江影帝出场十秒钟的广告费。 “江老师这次以投资方的身份加入。零出场费，拿提成的。” 天降大馅饼把林监制砸的晕晕乎乎的—— 卧槽，江起云——自己这种级别的监制一辈子都摸不到他后脚跟的影帝！ 投资方！零片酬！拿提成！ 赚了他拿钱，赔了算他的！ 俗称“冤大头”！ 林监制：“。” 林监制的脑海里放起了两万响的烟花爆竹。 —————————————————————————————— 就在这个平平无奇的工作日下午，一些无所事事的人，摸出手机打开微博，决定摸鱼消磨时间。 然而，微博的图标一直转着小圈圈。 ——“我去？微博怎么忽然崩了！” ——“我的也是，登不上去了！” ——“该不会是有什么大瓜吗？” ——“等等，我在豆瓣看到了截屏，是江起云……江起云！卧槽！江影帝！” ——“什么？江影帝的瓜？？？不，这个瓜我不吃！江影帝是我永远的白月光！” ——“听我说完，江起云刚刚官宣——” ——“不不！我不听！啊啊啊啊啊……没有哪个女人可以独占我江！” ——“是江影帝回国了！刚回国，他就宣布要参加一个综艺节目。” ——“……我江不是说不会参加任何综合节目吗？这什么综艺节目啊？我江居然屈尊参加啊？” ——“……江起云官宣加入《绝境求生》……快快，有没有课代表出来说明一下，《绝境求生》是什么节目啊？” ——“绝境求生……绝境求生……没听过吧？但感觉好像有点耳熟的样子……卧槽，是不是那个恶之花参加那个野外真人求生节目啊？” ——“江起云！快跑！会被恶之花缠上的！” 手机的微博终于彻底复苏，无数心焦的人戳动热榜，热榜缓缓打开。 热榜第一条： 【江起云：十分荣幸能够加入《绝境求生》节目，期待明天跟大家见面。9月16日中午十二点，大家锁定{网页直播链接}、{网页直播链接}、{网页直播链接}几大直播平台~不知道会在节目中有什么惊险刺激的经历呢？让我们共同拭目以待吧~江起云工作室】 热榜第二条： 【《绝境求生》重磅消息：江影帝@江起云加入节目，9月16日将会跟随其他五名嘉宾一起，共同解锁原始森林探险之路！大家快锁定{网页直播链接}吧！】 程灵在微博的夺冠宣言好容易热度下来，王珍就再次打开了评论，谁知道江起云官宣后，众多江起云粉丝纷纷涌过来在下面留言。 评论都是： 【乖，我不骂你，只要你能离我江远一点。莫挨我江。】 【为了你的生命安全，我奉劝你不要动歪心思。】 【程灵，你赶紧退出《绝境求生》吧，退出我就给你打钱！】 热搜也多了几个词条#《绝境求生》新嘉宾：江起云（震惊.jpg）#； #盘点江起云曾经拒绝过的综艺节目#； #《绝境求生》嘉宾成员背景大起底#。 9月16日上午。 《绝境求生》正式录制。 经纪人带着自家的明星在枫城北面紧邻的城市——森城市中心公园会面。 在保姆车上，珍姐抓紧时间叮嘱程灵。 “尽量不要跟江起云接触，他的粉丝都是毒唯粉，谁跟江起云亲近，谁就会在网上被骂的体无完肤。” “白沐川，能躲也尽量躲着点。虽然大K跟我说，他会约束好白沐川，也会尽量在节目中对你友善。但不能有任何暧昧接触。” “那个老斑鸠是个户外达人，如果可以的话，尽量跟他组队。” 吧啦吧啦。 程灵扣了扣耳朵。 王珍一看急了，“我跟你交代正事呢！给我认真严肃点！” “珍姐，放心吧，我不会跟任何人组队的，我会一个人笑着生存到最后的。” 程灵为自己这句大话赢得了长达一个小时十分钟的唠叨。 车子到达市中心公园时，程灵忍不住长长松了口气，她揉着饱受摧残的耳朵下了车。 公园门口停着一溜黑色的商务车，还有摄影车，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正等待各位嘉宾的到来。 “程老师，这是您的衣物，请您把自己的衣服，私人财物，手机等通讯设备放到这个袋子里。” 工作人员给了程灵两个袋子，一个袋子装着程灵的参加节目指定的统一服饰，另一个袋子空着。 她点头，跟着工作人员进了临时搭建的更衣室，除了内衣外，自己的衣服手机什么的，都收拾好，放到了空袋子里。 她推开更衣室的门走出来，就听见外面一阵阵压抑的尖叫声。 “江起云！江起云！呀呀！” 只见一辆香槟色的保姆车的车门打开，一道高挑的身影下了车，剑眉星目，让人错不开的英俊，正是影帝歌王江起云！ 江起云跟工作人员以及闻讯赶来的围着警戒线的粉丝们挥手。 节目组的成员纷纷到齐，各自换好衣服后，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上了一辆加长商务型巴士。 几个人都换好了节目组提供的赞助商品牌户外服，七个人七种颜色，后背印满了赞助商的LOGO。 第一排三个人，是野外爱好达人三人组。 第二排坐着程灵和老斑鸠。 第三排最左侧坐着戴着墨镜带着黑口罩的江起云，他穿着一身灰白色户外服。最右侧坐着一身亮橙色的白沐川。 车内里面安装好了摄像头，还有摄影组的对着七个人拍摄。 车子在粉丝和工作人员的挥手中，缓缓驶离市中心。 巴士副驾站起一个挺精神的拿着话筒的年轻男人，正是此次节目的主持人。 他是个颇有名气的野外活动达人，庞申宇，脑子转得快，为人风趣幽默。 “哈喽，大家好，我是《野外求生第一季》节目的主持人庞申宇。感谢程大亨牌调味品的支持，感谢XX户外运动品牌的赞助，感谢XX酒业……”念完广告词，庞申宇示意摄影师对准第一排三个人。 “大家想必都认识了这五位节目组的成员了，他们分别是跑酷刘湛，退役女运动员杨钊，体能培训中心的教练吕登峰，” 每个点到名的都冲摄像机摆手。 庞申宇走到第二排。 “这位是户外爱好达人——老斑鸠！” 老斑鸠一身深绿色的运动服，抬头给摄像机挤了个冷漠的笑容，便又低下头。 庞申宇早就知道老斑鸠的风格，再把摄像头转向程灵。 程灵穿了一套黑色的户外运动服，长发绑了个马尾，显得很有精神，丝毫没有平时电影里反派角色的样子。 “大家好，我是程灵，欢迎大家观看《绝境求生》！”程灵很有职业精神的冲镜头摆手。 弹幕飘过一片呕吐的表情。 骂声此起彼伏。 【摄影师大哥，赶紧挪开镜头！】 【我妈妈问我，怎么看着手机吐起来。】 庞申宇哈哈笑着，“看来我们的程灵很有精神啊，不知道待会儿下车后，还能不能这么有精神哈。” 白沐川盯着程灵的后脑勺看了很久。 姐姐要他照顾程灵，啧，当着这么多直播摄像头的面，他真是不太想跟程灵说话。 镜头转到他脸上，他赶紧调整自己脸上的表情，把自己的脸从程灵后脑勺移开对着摄像机。 庞申宇激情洋溢：“这位就是我们新晋国民男神，号称古装第一美男子的——白沐川！” 白沐川温润开口：“那个，我很荣幸参加这种野外求生节目，我对自然环保一直非常关心，此次参加节目，旨在唤醒大家，希望大家每个人都为保护地球生态奉献出自己的一点力量，让野生动物们也有自己的家园。谢谢大家。请大家多多支持。” 【啊啊啊啊，爱了爱了，我家沐川一直关心慈善事业啊。】 【我哥哥最正直最棒……】 【节目组！我命令你们保护好我家沐川啊啊啊啊啊！】 庞申宇笑：“我们沐男神一直热衷于环保事业，的确，我们节目组也是同样的理念，希望唤醒我们大家心中的野性，希望能够多多的爱护我们共同的家园——地球。” “最后，此次节目最重磅，最压轴，最神秘的嘉宾，江起云江影帝！” 江起云扯下口罩，把鸭舌帽抬高，认真冲摄像机自我介绍，“我叫江起云，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 【江米团们，让我看到你们！】 弹幕整整齐齐。 【江米报道！】 【江起云，永远第一！】 【江米，爱你！永远的江米，永远的爱你！】 程灵冷眼看着，其他六个人状态各有不同，白沐川努力逼着自己笑，能看出他挺紧张的，运动三人组摩拳擦掌的兴奋，面对镜头也压抑不住的雀跃。 老斑鸠——还是那样面无表情，有种不合群的孤傲。 倒是江起云，程灵对他第一印象不错，她对微表情很有研究，江起云不摆架子，从一些下意识的小动作能看出来，是一个教养很好，很和善的人。 其他人说话的时候，他都会看着对方的脸，认真听。 程灵观察了一圈，就看见主持人庞申宇扶着座椅靠背从前排走了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型的抽奖用的箱子。 “请每个人抽一个球。”庞申宇拎着箱子从前往后。 每个人都拿到了一颗球。 球里面写着1-7不同的数字。 “这个代表你们在直播平台的直播间，也是你们之后被投放的荒野的位置。稍后观众可以在我们官方直播间看到标有数字的地图。” 只见庞申宇拎着箱子退回到前排，摄影师大哥从随身的包里摸出一个大的夸张的头罩，有点像防毒面具，他们麻利的把头罩戴好。 接着，乘客座位和司机之间，快速升起一个透明的挡板。、 挡板？ 干嘛用的？ 节目组众嘉宾一脸懵。 第19章 丧心病狂的节目组 同时懵逼的还有观看节目的数千万粉丝。 【？？？】 【这是？】 【我怎么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节目组想对我们江江做什么？】 【沐川哥哥， 快跑！！！！】 这时，杨钊瞳孔一震，大声喊了一句：“他们要放麻醉喷雾……” 话音未落，只见后排不知从什么地方喷射出大量白色的烟雾，杨钊圆瞪的眼睛眨了眨，随后她的手缓缓的软下去。 连江起云都震惊的瞳孔微缩：！！！富易彬，你他么玩得真够大…… 然后就晕过去了。 麻醉喷雾整整喷了一分三十秒钟。 节目组的人确认所有人都晕的不能再晕了。 正常人就算察觉到了异常，屏住呼吸那一瞬间吸入那一点点麻醉喷雾，就足够晕得透透的。 当然，程灵不算正常人。 毕竟是在枪林弹雨、勾心斗角、闭眼都要留几根神经随时起来搏命的日子里过了二十多年，程灵在看到主持人拿着面具那一瞬间，就用力吸了一口气，随后开始憋气。 并在嘉宾接二连三倒下时，也十分配合跟着躺了下去。 甚至在躺下之前，她还判断了下摄像头的位置，选择一个相对优美的姿势。 1、2、3,……105，106…… 这具身体极限憋气是两分钟多一点，程灵感觉自己的肺快要炸开了。 耳朵一阵阵轰鸣。 程灵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116、117…… 她努力攥着拳头，同时维持面部肌肉松弛，以免在直播间露出破绽。 就在她快要忍不住时，就听见耳边响起愉悦的“刷”声，正是车窗下放的声音。 车子缓缓停下，被挡板挡住麻醉喷雾的司机、主持人，以及事先戴好防毒面具扛着摄影机的摄影师打着手势。 程灵心算了一下时间，约莫麻醉喷雾散的差不多了，这才控制着肺部，吸了一点点空气，清新的空气，她瞬间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心里数了十秒，再次松动鼻腔，吸了一口空气，如此反复五六次，将肺部的浊气更新了一遍。 弹幕早就彻底癫狂了。 在飘过一排排“？？？？？”和“！！！！”后，屏幕炸开得都卡顿了。 【卧槽卧槽！】 【节目组太丧心病狂了！万万没想到国内也有敢这么玩嘉宾的节目组啊！】 【这个节目组为了保密，为了还原真实性，玩得这么大吗！！！】 【我为我之前说节目组肯定是有剧本的而道歉！】 【合规吧？这样麻醉不怕有风险吗？】 车子停下来，他们要干什么？ 程灵躺着，一动不动，竖着耳朵听着。 只听有人在外面指挥着。 “这个是一号，上一号车子。大家轻手轻脚一点。女士由女性工作人员搬运，辛苦了各位。”庞申宇说，“医生麻烦检查一下，有没有异常。” 不一会儿，程灵感觉有人靠近她。 她立刻放松肌肉。 装晕她很有一套的。 翻开眼皮检查的医生丝毫没有察觉，这个长得明艳的女星，晕倒居然是假装的。 最后确认所有嘉宾全部晕倒，身体也没有什么问题后，给每个成员戴上了眼罩，然后把他们的手背后绑起来。 结结实实的绑起来。 然后一个一个架起来。 一辆商务车一个人。 七个带着不同嘉宾的商务车，排成车队再度出发了。 程灵闭着眼睛轻轻煽动了下鼻翼，确定空气是干净的，这才缓了缓气，内心却不由得兴奋起来。 ——这个节目，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有趣。 之后的直播平台循环播放各个车厢里的成员。 每个车厢都有专业的医疗团队监控节目组成员的身体状况，确保他们无虞。 这会儿不过下午两点钟，在线观看量已经突破了三千万。 哪怕现在直播屏幕只有七个昏迷不醒的节目成员。 现象级的直播！ 车子又开了两个多小时，最后，车子屏幕不再摇晃，镜头给到了主持人庞申宇。 庞申宇神秘笑着说：“好了，现在我们已经把七位嘉宾带到了目的地——野猪林。” 弹幕一片哀嚎声。 “这是一片人迹罕至的，最大保留原始气息的森林，据不完全统计，这里至少生活中上百种野生动物，不乏大型有攻击性的哺乳动物，尖牙利齿的蛇类，有毒性的八角毛毛虫等等。我们的七位成员将会分散在密林的不同地带，由隐藏在密林的摄像头给大家呈现出探险求生过程。” “节目组将会提供每位成员一个求生包。在丛林的某一处，藏着一个宝箱，里面有一个惊喜。” “大家可以选择在直播平台，观看自己喜欢的成员，若有疑问可点击平台右下角【帮助】按钮，也可以电话咨询工作人员。” 庞申宇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表，“好了，根据麻醉师使用的剂量，预计还有半个小时，大家就会陆续醒过来，让我们一起期待吧。不要走开，直播一直都在~” 自此开始，七个嘉宾，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一个直播间，大家可以随意挑选自己喜欢的嘉宾直播间，点进去看。 江起云的直播间二千一百三十万人在线，白沐川要少一点，也有五百二十多万，程灵不过三十万观众，刘湛也差不多二十万多人。其他三个人最惨，加起来才堪堪过十万。 【江起云直播间】 摄影师扛着摄像头，肆无忌惮对着江起云的脸拍。 不得不说，江影帝的脸，真的好看得挑不出一点毛病。 这种死亡近距离视角，愣是挑不出一丝瑕疵。 鼻梁流畅而高挺，眉眼深邃，下颌线优美，喉结的起伏都那么性感。 无数人对着江影帝沉睡的俊脸流口水。 直到车子晃了晃，停了下来。 车门被拉开，几个人上来轻手轻脚抬起影帝，随后轻手轻脚下车，把他放在林间的一处空地，放下一个背包，随后，车子开走了。 视野切换到了林中事先安装好的摄像头拍下来的画面。 十几个摄像头将江影帝无死角的循环放了一遍。 万条弹幕飞过。 打赏一条接着一条。可见江米粉此刻癫狂的心情。 【啊啊啊啊啊，爱了爱了！截屏截到手软！】 【感觉就像是跟江起云躺在一起，这要命的女友视角！】 过了五六分钟，江起云动了动，随后睁开了眼睛。 他试着动了动，发现自己的手腕被绑着背在身后。 他吸口气，坐了起来，环视了下四周。 森林异常茂密，屁股下面是厚墩墩的草，灌木丛纠缠在一起，呦呦的虫鸣和奇奇怪怪的蛙叫，还真是一点儿人气都没有。 若是习惯了城市的现代，乍然到了这种荒野，一般人都会产生心理上的不时。 可江起云很喜欢这种感觉。 绳子绑得并不太紧，毕竟把人扔到荒郊野外，再被绑着手解不开，那就真的会危险了。 他试着活动了下手腕，手指摩挲了下绳子打结的部分，随后，试着用手指解开绳子。 一个草丛里的摄像机对准江起云的手。 他的手指关节分明，手指很长。 弹幕再次爆炸了。 【55555，手控爱了爱了！】 【这解绳子的细节，我看得耳热心跳……】 【我也……我脑补了一篇不纯洁的捆绑游戏的小作文。】 【我要给节目组加鸡腿！】 【哎哎哎，那个捆绑游戏的，你别藏着你的小作文，展开说说呗。】 【室友问我为什么哭着流口水，我转发了直播间给她，现在她在下单买纸巾擦口水】 一道道礼物就像流星飞快在屏幕闪过。 他的手指很灵活，很快就将绳子的结解开了，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腕，观察了一下地形，发现不远处躺着一个挺大的双肩包。 看来这就是节目组给每个人提供的野外生存包了。 江起云走过去，拎起包，打开一看，哟，还挺齐全。 简易折叠帐篷，饮用水，打火机，消毒纸巾。 也就是没有桌椅板凳，要不就跟野营似的。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 江起云想了想，把东西原封不动的塞进包里，然后一弯腰将双肩包背起来，在地上找了块比较锋利的石头，在附近的一棵树上画了一道“——”，然后迈开大长腿往密林深处走去。 第20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程灵躺在商务车后排上，一动不动。 她曾经受过专业的训练，可以通过调节心跳和呼吸降低生命体征，眼皮眼珠完全不会有丝毫抖动，只要不特意检查，不会看出她是清醒的。 一次出任务，遇到了强敌，她装死，创造了她个人的最高纪录，整整二十三个小时，混迹在死人堆里无人发现。 那时真是刀尖舔血的日子啊…… 正想着呢，程灵感觉车子晃了晃，停了下来。 车门被拉开了。 “我抬上身，你抬脚。”一个女人压着声音说。 很快，程灵感觉自己被两个人抬着放上了一个担架，两只手绑在后背，她只能被侧着放。晃晃悠悠抬着走了一两百米，随后担架被轻轻放下了。 接着，她被抬着从担架放到了地上。 同样侧着身。 这样，她的头脸与地面亲密接触。。 她能感觉到属于森林特有的地面特有的湿润，凹凸不平的地面上长着密密的杂草和野花，一股树木、露水、土壤、草木的味道涌入鼻腔，很清香。 四肢百骸都舒服的叹口气。 有人拿走了担架。 “把包放她脚边。”那个女人再次开口，“再给她喷点驱虫水。” 程灵先是感觉一个装着东西的包放在了她身边，她听到了包里东西碰撞发出的叮当的声音。 随后，有人拿着驱虫水从头到脚细细密密喷了一遍。 周围人走来走去，做最后的检查和布置，过了一会儿，听到他们招呼着“走吧”。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逐渐远离，很远的地方，她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远，所有的工作人员绝尘而去。 程灵一动不动。 我是不是应该等一会儿再醒过来？ 到没到时间？ 差不多了吧？ “1,2,3……597，598，599，600.” 心中默数到600，程灵睁开了眼睛。 现在应该是下午三四点左右，可森林树冠非常厚实，将阳光遮挡得只漏下星星点点的光斑。 她的四周散布着五六棵松树，还有几棵阔叶的梧桐树，白桦树，她身下有厚厚的落下的针叶，颇为松软。她双手背后绑着侧着身子坐了起来。 一双鹰隼一般的眼睛，锐利的扫过森林。 松树顶上的鸟窝，旁边灌木丛的灌木叶子后，不远处的一个老鼠洞……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一共八个摄像头对准自己。 程灵假装没有察觉摄像机的存在。 坐正，将自己的两只绑起来的手往脚前凑，身体完成一个非常柔韧的角度，然后，她成功把手像跳绳一样从脚下穿到胸前，凑到嘴边，丝毫不嫌弃绳子脏，把绳子给咬松了。 【这个曲线，这个柔韧度！若是在床上……懂的都得。】 【懂的都懂。】 【懂的都懂。】 【我吐了，不小心点进【恶之花】直播间，原来你被骂不是没原因的，这么一群脏粉，可见正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告辞！】 重获自由的程灵，站在空旷的森林，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啊，森林的味道。 真好。 像是回到从前。她甚至想纵情在森林奔跑几圈宣泄一下。 然而，摄像头发出轻微转动的声音，惊醒了她，她冷冷地望向摄像机组。 那冷酷的几乎淬了毒药的眼神，令摄像师浑身打了个冷战。 【15号机组！15号机组！隐藏好！不要被嘉宾发现！不要被嘉宾发现！】 摄影师小声对嘴边的麦克风说：“我没露出来啊！” 程灵闭上眼睛，默数一二三。 现在不是出任务，不是出任务，不是出任务。 重复一遍。 不是出任务。 她眼中的杀意尽数褪去后，才睁开眼睛。 解开的绳子是宝贵的资源，她拎着绳子走向背包。 打开背包，她一样一样把里面的物资拿出来。 在几万观众的注意下，她摸出了包里的第一件物资：五香粉罐子。 程灵拿着五香粉，看了一会儿。 放到一边。 弹幕笑疯了。 【哈哈哈哈，毫无用处的调料！看来节目组也不看好程灵啊！这是故意的吧？】 【五香粉？这是让程灵遇到野兽的时候撒五香粉攻击吗啊？】 【若是真能撒到眼睛里，应该也有用吧？】 【我妈说这个牌子的调味料的确很不错，多少年了没涨价，味道也特别正宗。】 程灵面无表情的继续掏。 随后掏出了七八个罐子。 食用盐罐子。 辣椒粉罐子。 料酒罐子。 白芝麻罐子。 香油罐子。 白醋罐子。 蒜蓉罐子。 程灵：“。” 全都是【程大亨】牌的。赞助商之一。还是自家的厂子。 程灵：“。” 我有一句“WTF”不知道当讲不当讲。(WTF，What The Fuck的缩写，理解成【什么鬼、我艹】) 弹幕： 【刚从江起云和白沐川直播间过来，江起云得了一顶压缩帐篷，打火机，还有饮用水；白沐川是胶囊睡袋，压缩饼干，若说节目组没针对程灵，我第一个不信。】 只见程灵继续在包里摸索，最后，摸出了一把拆快递用的那种小型折叠刀，刀身大概指甲盖那么大。 这种刀子杀伤力几乎为零，除了拆快递，什么都干不了。 杳无人迹的恐怖森林，程灵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拿着十几个毫无用处的调味料，孤零零一个人坐在枯枝败叶上，感觉怪可怜的。 【我是来骂程灵的，忽然觉得，她也怪可怜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想想为什么节目组会这么对待她吧。】 【节目组不是说，东西都是随机分配的吗？】 【别逗了，像江起云和白沐川那种大腕，节目组根本得罪不起，怎么可能会没有暗箱操作。】 节目组导演也没办法。 原本是打算随机安排的，可江起云他们真的怕出事儿，而白沐川是大老板直接打电话要求多“照顾照顾”的。 没办法，面对直播间的质疑，节目组只能装聋作哑。 何导和林监制感觉脸烧得慌。 可除了江起云和白沐川是安排好的顶级求生背包，其他五个人的背包是随机的。 每个背包的求生用品都不一样。 为了制造看点，只有一个只有脸黑到极致的人才会捡到的烹饪包。 毕竟【程大亨牌调为公司】出手大方，是大投资方。 他们也是迫于无奈做广告。 再说了，节目组想着，无论是谁捡到了这个烹饪包，随便跟人组队，就可以共同生存了，而且，调味品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野外求生需要生火做饭吧？ 做饭就需要调味吧？ 那不就有用了。 只是，节目组没想到，脸黑的人，居然是人嫌狗不待见的程灵！ 估计没有人愿意跟她组队。 程灵这种娇滴滴的小明星，拿着这么一个百无一用的背包，能活过今晚吗？ 林监制看着屏幕里程灵面对一堆调味品的无助样子，回忆起程灵握拳比划肱二头肌的样子，叹口气。 程灵在包里摸了几圈，又把包倒扣过来拍了拍，确信什么都没有，这才一样一样捡回来放到包里。 挺好的。 程灵想，反正她对户外生存要求挺低的，这种程度的求生，跟度假没有什么区别。 再加上地上这堆调味品，她有把握，这次度假至少能吃得香喷喷的。 妙。 程灵不知道她此刻捡瓶瓶罐罐的样子，激起了不少观众的爱护弱小的心理，大家看着瘦瘦的小姑娘落魄捡罐子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心疼。 尤其是看到程灵弯腰，把刚刚绑手绑脚的绳子都捡起来，珍重放到包里的那一刻，她简直就是打上小可怜标签了。 就连刚刚绑着她的绳子都没拉下，珍惜的放到了包里。 程灵拍了拍包。 忽然回忆起程父揉着眉心看报表的样子，还有程柏盛那日益青黑的眼圈。 啧。 程灵再次打开包，拿出一个罐子，看了一眼标签，随后举起来，一本正经对着空无一人的森林。 “程大亨调味，调出人间美味！程大亨调味，满足你的胃！” “辣椒罐，是居家旅行必备的防身物品，必要时，要毫不留情的朝敌人脸上洒！吃烧烤的时候，也不要手软！”说完，程灵咽了一大口口水，唱起来，“烤鸡翅膀，我最爱吃！” 直播间停顿了片刻. 【怎么说？感觉对程灵有所改观了，我还以为她会发飙了。】 【她心态挺好的，清醒过来不慌不乱，先解开自己的绳子，还把绳子收起来，挺有野外求生头脑的。】 【听说白沐川醒过来后，花了十分钟才解开绳子。】 【怎么程灵的粉丝这么不要脸，敢蹭我们沐川哥哥的热度？快滚！】 【程大亨……程灵，都姓“程”哎~会不会有什么内在联系。】 【拜托，程灵若是跟程大亨…程氏集团有瓜葛，她肯定拿出来给自己造势！说自己是豪门千金！】 【广告狗，影响我观看体验了，拜拜。】 【广告，广告怎么了？没有这些广告金主爸爸，我们能看到这么精彩的节目？再说了，人家打广告的方式很诙谐幽默啊！】 第21章 求组队 给自家的烹饪用品打完广告，程灵将双肩包背在后背上。 根据她上车后估算的时间和地点，在三个可能的森林中判断出，他们此刻应该身处野猪林。 另外。 程灵站在原地感受了一下。 遮天蔽日的森林，完全看不到阳光，偶尔可以听到小鸟的叫声，蚊虫的窃窃私语。 风，轻轻吹拂在她的脸上。 北半球夏季盛行东南风。 且在北半球，树木枝叶茂盛的一面，通常是朝向南方的。 尽量往向阳的方向走。 风向和树木枝叶，让程灵大致确定了方向。 接着，她弯腰在遍地枯树枝中找到了一根长度粗度刚好合适的棍子当探路杖，不疾不徐的朝风吹来的方向走去。 【程灵不怕的吗？感觉白沐川醒了以后，还小心翼翼的观察半天才敢动身。】 【我隔着屏幕都感觉害怕。森林里奇奇怪怪的声音太多了！而且，你们不觉得那边的天黑得比咱们这边要早吗？】 【哇，白沐川和江起云碰到了！快去隔壁看看吧！】 【男神VS男神！不能错过啊！】 观众呼啦啦再次走了一大片。 而背着双肩包的江起云，此刻站在白沐川的对面。 白沐川脚边有一个包，里面的东西都被拿出来了，江起云扫了一眼，看到了压缩饼干、折叠便携铲、还有个好像睡袋压缩包。 【感觉江影帝跟任何男明星同框，都会把对方比下去。】 【胡说，我们沐川哥哥多青春活泼，江影帝都是老萝卜了，怎么跟咱们沐川哥哥白皙的皮肤相提并论。】 【就是，江起云能不能别每次都给自己买什么艳压同框的热搜？看烦了！】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组队？若是组队的话，太养眼了！我会住在直播间不走了！】 白沐川面带崇拜的看着江影帝，含羞带怯：“江老师，好巧。” 江起云微微颔首，“你好。” “其实，我一直是您的粉丝，我是看着您的作品长大的，没有机会跟您说，这次能够跟您一起参加《绝境求生》节目，是我的荣幸。” “谢谢。”江起云客套而疏离。 江起云是想来寻找同伴的。 节目组说了，最多可以三人成组。 而且他猜想，每个人包里的求生物品应该会有不同，若是都是一样的东西，就失去乐趣了。 此刻看到白沐川大咧咧摆在地上的物品，确认了这一点。 本想着能碰上运动三人组，或者老斑鸠，他们可以组队共同求生。 但他不能跟白沐川组队。 程灵也不行。 江起云心里盘算了一下，颇客套道完谢，站在那儿看着白沐川，双手抓着双肩包的包带，一副随时要抬脚走的样子。 白沐川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有点怕黑，也怕怪兽。 小时候，在漆黑的小屋子里，是姐姐抱着他安慰他，告诉他，爸爸在外面发酒疯，不会伤害到他们的。 这个怕黑的毛病，一直没好。 绝境求生，意味着他要在野外荒无人烟漆黑一片的地方，呆三天三夜。 他一点儿也不想参加这个求生节目的，他是被富易海逼着报名的。 后来嘉宾里又多了个程灵，他更是抗拒的要自闭。 但江起云加入，可就不一样了。 自己的经纪人大K说了，要想办法跟江起云在一起，绝对可以蹭一波热度。 可此刻江起云的态度，实在是让白沐川不敢开口请求组队。 江起云等了一会儿，白沐川只是沉默站着。 江起云不想再耽误时间，便开口：“那我走了。” “……啊，好的，”白沐川实在开不了口挽留，只能说，“江老师您小心。” 白沐川看着江起云摆了摆手，快步往森林深处走去。 唉。 自己又错失了这个良机，对方是江起云，白沐川都能猜到大K和富易海会怎么骂自己了。 白沐川无奈叹口气，弯腰开始收拾自己从包里掏出来的东西。 就在这时，他身后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哎？ 又有嘉宾来了？太好了！ 白沐川笑容满面回头打招呼。 “嗨，你好……” 空无一人。 只有不足两米处一大丛灌木丛抖动了几下后，恢复了安静。 白沐川的笑容僵在脸上。 不是人？ 他畏惧的四处大量了一下，哪怕知道现在肯定有摄像头盯着自己拍，但他还是无法控制的恐惧起来。 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茂盛的森林，几乎每一寸土地都覆盖着植物。 太多太多树了。 几乎多到让人窒息。 白沐川定了定神。 节目组肯定事先把这里搜索处理了一番，不能真的让他们遇到危险吧…… 正在自我安慰的白沐川就看见眼前的灌木丛再次“刷刷”晃动起来，就在他凝神盯着灌木丛的时候。 就在他身后不足一米的地方，一只鸟展开翅膀发出“哇！”的一声怪叫。 白沐川吓得浑身一抖。 “啊啊啊啊啊啊……” 什么惹人嫌，形象，尊严，那一刻统统抛到了脑后。 他朝着江起云离开的方向拔足狂奔。 “江老师，江哥！江哥！等等我！” 走出两百多米的江起云听见白沐川撕心裂肺的叫声，以为他遇到了什么危险，当机立断转身往回冲白沐川方向跑去。 虽然他不想跟白沐川组队，但不代表他能不管别人的死活。 只看见白沐川脸都吓得白了，两条腿倒腾得都快出残影了，朝自己狂奔而来。 速度这么快！ 不过一瞬，白沐川就奔到了眼前。 江起云对一脸惊慌失措的白沐川上下打量，语速略快但很沉稳的问：“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白沐川心跳得都有点恶心了，使劲平稳自己的呼吸，抓着胸口：“没，没，我……我没受伤。” 得知白沐川只是被鸟叫吓着了，江起云松口气。 “你的包呢？”江起云看白沐川两手空空后背空空。 “还在原地。” 江起云便陪白沐川回去收拾包。 收拾完包，白沐川咬了咬嘴唇，“江哥，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组队吗？” 他闭着眼都能猜到，自己这句话一出口，黑子和江起云的粉丝会怎么骂自己蹭热度。 “对不起，我不是很想。”江起云直截了当的拒绝了。 白沐川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被这么直白的拒绝，当下还是黑了脸。 看着白沐川僵住的脸，江起云解释道，“节目组说要根据嘉宾的表现评分选出冠军，我们嘉宾还可以组队，但队伍里最多三个人。小队成员的表现也会影响成绩。目前，你并不是我心仪的队友。” 白沐川愣怔了一会儿，看着江起云正儿八经的脸，问：“江哥，你想夺冠？” 江起云笑了。 笑容里满满都是“我要拿第一”。 只听他说：“比赛我可以不参加，但是参加了，我就会全心全意的努力取得好成绩。这是对自己，也是对别人最基本的尊重。” 白沐川看着江起云，再一次觉得，全力以赴的江起云真的是当之无愧的影帝。 于是，白沐川也认真起来，“那江哥，你觉得我为什么不行呢？” 江起云略带挑剔的看了看他的瘦弱的身板，求生包塞得乱七八糟毫无章法，觉得白沐川在求生节目里真的是一点儿竞争力也没有。 找条宠物狗都比他有用。 顾忌镜头和白沐川的尊严，江起云没有直接挑明，而是将问题推了回去。 “你觉得你行，那你具体说说，说说你的竞争力在哪里？” 弹幕乐疯了。 【忽然面试.JPG】 【好可怕！感觉就像过年被当老师的亲戚抓着提问题！】 第22章 打劫！ 【白沐川一脸呆滞！哈哈哈，怎么那么好笑！】 【可是你们不觉得江起云很冷漠吗？明明白沐川姿态摆的很低了。】 【喂，前面的沐川粉丝，这是参加节目要竞争的，不是说谁的姿态低就可以加入，当然要看个人的能力了。】 【就是，大家都是奔着夺冠来的。位置当然要留给有能力的人，没毛病。】 白沐川认真思索，然后掰着手指头数：“我会唱歌，会跳舞，而且有力气。我是个乐天派，不会轻易向困难妥协……” 【哈哈哈，白沐川真挺可爱的，居然真的一本正经介绍起来！】 【有种小学生竞选班长的郑重！】 江起云勾唇笑了笑。 “唱歌没什么用，至于跳舞……野兽会认为你更美味一些。乐天派，在荒野求生中不算美好品格。我需要对危险感知敏锐，野兽吃你的时候，你再想得开再乐天有什么用？” 白沐川张着嘴无言以对。 江起云耸了耸肩。 白沐川不肯放弃，再次努力：“我还有一个单人睡袋和一些压缩饼干。” 江起云感兴趣的一挑眉，“那还蛮有竞争力的。” 白沐川自闭了。 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的身价比不上睡袋和饼干。 江起云虽然烦白沐川，但能看出他是真的有点害怕。 富易彬那小子跟自己说了，白沐川能进来，纯属倒霉，是被富易彬的同父异母的弟弟富易海塞进来的，作为两兄弟争权夺利的棋子。 绝非自愿的。 怪可怜的。 就先带他到安全的地方或碰到其他愿意跟他组队的人，就把他扔了吧。 我真是个好人啊。 江起云叹口气。 “这样吧，你跟我一起走，但是，我暂时不跟你组队，你接受吗？” 白沐川忙不迭的点头。 只要别让他独自一人待在这个可怕的森林就行。 程灵的肚子叽里咕噜叫起来。 她蹲在小溪边洗了洗手，然后站起来。 在森林里走了一小会儿，就碰到这个小溪，是她运气好。 荒野求生副本里，能有小溪，基本让求生难度降低了一半。 饮用水是荒野求生最不可缺少的东西了。 这个小溪流非常清澈，但很小，也就半米宽，但周围五六米的石头都非常光滑，一看就是经常被水冲刷。 这个溪流应该是从山上流下来的，遇到了旱季，溪流萎缩了。 小溪太窄，只有几只小虾，看不到什么鱼。就算有鱼，估计也很小，抓五六十条也不够塞牙缝的。 程灵揉了揉再次发出咕噜咕噜叫声的肚子——刚刚给自家品牌调味品打广告，把自己都说饿了。 最近她这么高强度的运动，运动后便是大分量的补充增肌食物，胃口被撑大了，这会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脊梁了。 虽然不知道节目组后面会安排什么任务，但在接到新任务之前，程灵决定，这个小溪周边是她扎营的根据地。 决定了扎营地点，下一步就必须解决肚皮问题了。 程灵张望了一下。 不得不说，节目组挺良心的，这个森林原始度很高，完全没有人类活动留下的痕迹。 就连摄像头，以及剧组的摄像师、场务的工作人员，都隐藏得特别好。 她看到远处森林有一片地方长满了灌木丛。 灌木丛会有很多小动物喜欢光顾，而且还会有一些可食用的小浆果小野果。 程灵便朝灌木丛走去。 可谓“望山跑死马。” 森林遍地都是多年堆积的厚厚落叶，又见缝插针长了接近膝盖高的野草，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的走，因为万一不小心，就会踩到蛇洞、兔子洞老鼠洞什么的，容易让自己受伤。 而这些几十年说上百年的老树根都蔓出地面，容易绊倒。 看着不算远的灌木丛，程灵足足走了半个小时才走到。 她扔掉自己用来探路的半截树枝，将自己的背包放下，将自己隐藏在树的阴影里。 不一会儿，灌木丛动了一下。 为数不多的弹幕有人提问。 【程灵累了吗？还是听见什么躲起来了？】 【都不是，她应该在等待猎物。】 【看着这么黝黑的森林，我感觉头皮都发麻。感觉下一刻就会窜出一张怪脸……】 【！！！前面的，本来我看得还挺开心的，现在我也跟着害怕起来了。我先把眼睛闭上吧。】 【有没有人看到灌木丛动了！】 【我也看到了！】 网友都能看到，程灵自然看到了。 她还是一动不动。 不一会儿，一只毛茸茸的松鼠抓着一枚特别饱满的栗子，嘴里还塞着两三个栗子，探头探脑出来了。 程灵的眼睛亮了。 她嘬起嘴唇，发出了一连串奇奇怪怪的声音。 “咕咕……唧唧……哼儿哈儿……” 屏幕前的节目组众人以及观众，都皱起眉来。 下一刻，那只松鼠居然侧着脑袋好奇地朝程灵藏身的树影看了一眼，程灵没有停下，继续发出声音。 松鼠迟疑了一会儿，抓着栗子朝程灵走来。 刚走到树影下，程灵闪电般冲出来，一把抓住了松鼠的后背。 松鼠惊慌失措的扔掉了手里的栗子，程灵屈起手指在松鼠的鼻尖轻轻弹了一下，嘴里叼着的栗子便滚落了出来。 程灵笑着对挣扎的唧唧叫的松鼠说：“抢你几个点心吃，不吃你，你的肉是酸的，不好吃。” 说完，她一松手，那只松鼠嗖嗖爬上树，几下不见了踪影。 而附近的摄像头尽职尽责追踪到了松鼠，它爬到了一棵高高的树枝，在阴影往下看。 弹幕笑疯了。 【松鼠：妈妈，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今天被一只穿衣服的猴子打劫了！】 【松鼠拍着胸口，还好我他妈的肉酸，要不今天鼠鼠我呀，今天没有办法全身而退了！】 【年轻人，你不讲武德！】 【松鼠——暗中观察.JPG】 【哈哈哈哈，程灵，你能不能有点明星的包袱！这是直播啊！全世界的人都眼睁睁看到你打劫了一只可爱的松鼠啊！】 程灵弯腰捡起那几颗栗子，认真看了看，发现没有破损，这才在衣襟下摆擦了擦，塞到了自己的背包侧兜里。 她并没有在附近发现什么栗子树，可松鼠却拿了这么多栗子，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松鼠是过来藏食物的。 她张望了一下，随后走到一棵很大很粗的树旁边，弯腰用手里的棍子轻轻敲着地面。 尤其是靠近树根的地方。 “踏踏”“踏踏”。 都是实心的。 “嗵嗵”。 她的嘴角轻轻翘起来。 她找到了松鼠的粮仓。 屏幕前的观众眼睁睁看着她弯腰用棍子掀开了一块树皮，露出下面一个洞。 程灵趴在地上往外掏。 橡果、栗子、松塔、还有些不知名的干果，很快，地面上堆起一座小山。 弹幕再次沸腾了。 【松鼠咆哮：做个人吧！】 【地主家的存粮都被掏空了！哈哈哈，替松鼠心疼三秒钟！】 【松鼠应该庆幸自己的肉是酸的，否则眼前这个土匪一定会把它烤了吃了！】 程灵很满意。 松鼠是挑干果大师，能够被藏起来的珍藏的，绝对都是干果中的极品，饱满、新鲜不会易腐败，也不会有虫洞或破损。 她摘了片干净巴掌大的叶子，把干果上的土在裤子上蹭掉，然后把干果用叶子包起来，拉开冲锋衣的拉锁，在衣服内侧，有个便携袋子—— 这也是这款冲锋衣的亮点，折叠起来可以塞到这个衣服袋子里，不占地方。 程灵又给冲锋衣做了广告。 良心带货嘉宾了属于。 她解下袋子，把树叶包好的干果还有刚刚塞到口袋的栗子统统塞到袋子里，掂了掂分量。收获颇丰，约莫一斤半左右。 程灵把袋子放到书包。 这个时候，她的直播间人数翻了三倍不止，已经逼近一百万人在线了。 也就是一百多万人看到她如何抢劫了松鼠，以及将松鼠的库存洗劫一空。 而她用手掂量装干果的袋子，嘴角不易察觉勾起的，被有心人截屏做成了动图。 就这么点儿.GIF。 第23章 我想当运动员，但是没考上 这片灌木丛没有长浆果，程灵挺失望的。 可当她弯腰的时候，她有了新发现。 一个兔子洞，就隐藏在那片茂密的灌木丛中。兔子挺谨慎的，一般会在山坡的打洞，洞口一般会有两到三个。 它常走的洞会用树枝遮挡住。 程灵感觉自己挺幸运的，面前的这个兔子洞就是兔子最常走的洞，弯腰仔细看，昏暗的光下可以看到草丛中有一段不太明显的痕迹——那是兔子经年累月经常走过才压出来的路。 路边有截灌木丛被压塌了，是小型动物经过才会压成的形状。 烤兔子！ 滋啦冒油的兔子！ 自己背包里还有那么多调料！ 还有刚刚松鼠【送】给自己的栗子！ 程灵感觉自己两腮里的唾液腺一阵疯狂分泌，都快从嘴角流出来了。 我要立刻吃到香喷喷酥皮烤兔子！ 说干就干，程灵观察了一下地势地形，确认了兔子回窝的路径，它的窝的朝向，以及洞口大小，路径上兔子脚印的宽度，估算了兔子的高度。 然后，她抬手把自己户外服帽子上的绳子给抽了出来。 【她要干嘛？为什么把冲锋衣的帽子绳子拽出来？】 【等等！我觉得她是想套兔子！】 【兔子？我漏过了什么镜头吗？我没有看到兔子啊？】 【我小时候我爸经常带我上山逮兔子，她刚刚观察的那个灌木丛里应该藏着兔子洞，摄像机离得太远，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不能确定。】 弹幕在讨论程灵的行动。 节目组的人也挺吃惊的。 这个花瓶废柴小女星，原本是他们最不看好的一个，没想到，现在反而成为求生中教科书般的存在。 他们的户外冲锋衣，不光能起到保暖防潮抗摩擦的功能，更是因为冲锋衣上很多部件，在关键时刻可以拿出来再利用。 比如用来收纳衣服的内侧挂袋，比如帽子里的抽绳，比如可拆卸的拉锁之类的。 原本只是想看一眼程灵此刻行动的何导，此刻死死盯着屏幕里的程灵。 呦，这姑娘绑绳子真拿手！ 只见程灵将自己的长约一米的帽子绳缠在一起打了个奇奇怪怪的结。弹幕的套兔子小专家立刻现身，说程灵就是要套兔子。 只见她观察了下地形，随后找来几根“Y”型树枝，又把自己背包里用来绑自己手的绳子拿出来，系在套兔子绳子上面，用树枝支撑着套兔子绳子，放在了兔子上坡回家的路上，随后她爬到旁边的树上，静静等待着。 程宅。 一家人坐在电视机前，看着躲在阴影处一动不动的程灵。 程大哥倍感欣慰：“她一定是学了我给她的荒野求生相关的书！在野外的时候，最容易抓到的就是兔子！兔子繁殖力强，虽然行动灵活但比较呆，容易得手！而且，她打的这个兔子套就是我给她资料里提到过的！” 程小妹一只手在自己的班级群里聊天，另一只手捏着吃的，看屏幕里的姐姐一动不动，低头继续在群里跟骂姐姐的人杠。 听到大哥这么说，感兴趣的说：“那大哥你一会儿教我怎么绑吧。刚刚我姐绑得太快，我没看清。” 程大哥摸摸鼻子：“我说我给她资料，又没说我学会了。” 程父喝着茶：“我瞅着小灵失忆这段时间，跟打通任督二脉似的，说不定以前就是脑子哪里堵住了，呛水给冲开了。” 程母则有些忧心忡忡：“这个节目看着挺危险的啊。小灵她能行吗？” 程小妹是个无脑姐姐控，立刻说：“我姐姐一出马，肯定没问题的！” 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程灵极为有耐心躲在树上。 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过去了，她一动不动。 不少观众觉得无聊切出去看别的嘉宾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 三十多分钟的时候，程灵的耳朵动了动，她听到了什么声音。 是人说话走路的声音。 这个声音还挺耳熟的。 ——呃，好像是白沐川。程灵心里叹口气。偏偏是白沐川。 弹幕飘过。 【哎哎，我刚刚从江起云直播间过来，感觉这个地方好眼熟啊！特别像程灵刚刚经过的地方！】 一路没说话的江起云忽然抬起手，做了个噤声停步的手势，打断了白沐川絮絮叨叨。 随后江起云单腿微弯，蹲下看地上。 昏暗的光中，两排车轱辘的痕迹很明显。 他张望着，在不远处，发现了草地上被人脚步踩踏后的压痕。 江起云基本肯定，节目组应该在这里投放了一个嘉宾。 会是谁呢？ 江起云颇为感兴趣的猜测着。 白沐川紧张兮兮跟在江起云身后，小声快速说着：“怎么了？江哥？是不是野兽？还是什么野人？或者是鬼？” 江起云看了一眼白沐川，“你平时都看什么节目啊？” 野人和鬼都出来了。 再这么下去，估计外星人也快出现在白沐川的猜测名单上了。 他一分钟都不想跟白沐川呆在一起了。 不管这个嘉宾是谁，他都要想办法把白沐川甩给这个人。 最不济，三个人同行，也比白沐川盯着自己一个人絮絮叨叨要好。 白沐川还以为江起云夸他呢，他就有些不好意思但带着一点儿洋洋自得，“我什么都看啊，奇闻怪谈，解密那些不为人知的野史什么的。” 江起云看见草地上有人走过的痕迹，顺着痕迹走，一边走一边说：“看书吗？你要看书的话，我推荐你看看影歌的书，挺长见识的。” 潜台词，你现在太没见识了。 少说两句省得掉粉。 说完，江起云有些遗憾。 今天没办法追书了。啧。 不过，换个思路，江起云想，等参加完这次节目，可以攒不少章呢！想想一下子可以看那么多章都觉得幸福。 弹幕。 【哇！万万没想到江影帝也会追书看！我也是影歌大大的书粉！这几天影歌大大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每天都更新啊！】 【这么多影歌大大的书粉吗？我觉得新书好赞的！】 【怪不得江影帝参加这个求生节目呢，是影歌大大的书粉，一下子就明白了。】 【前面的课代表解释一下。】 【最近那个特别火的电影，亚马逊奇遇记，就是影歌大大的书翻拍的。主角就是一个非常擅长荒野求生的女主，还有一个搞研究的男主，在亚马逊求生的惊险刺激的故事。】 【啊？哪里可以看到？】 【圣女果APP，入坑不亏！】 程灵并不知道自己的书正在隔壁直播间弹幕上被一波安利，她有些心焦。 这个时间应该是兔子回窝的时间，但兔子胆子特别小，若是有人来，吓着它，说不定它会顺着别的路从别的洞口回家。 那她做的一切准备工作都白瞎，还得继续饿肚子。 程灵摸了摸干瘪的肚子，祈求那两人不要走过来。 没想到，就在这时，一个肥硕的灰色影子从草丛窜出来！ 江起云他们走过来，把回家的兔子吓到了，兔子决定赶在这两个直立行走猴子之前回家。 程灵欣喜若狂，拎着绳子的手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抖动。 5米，3米，1米，0.2米！ 就是现在，程灵拎起绳子，兔子套的活扣立刻收紧，将兔子两条后腿牢牢的缠绕在一起，兔子碰的一声摔倒在地。 吓得已经靠近程灵藏身树木的江起云一大跳。 白沐川更是夸张，“嗷”了一嗓子后直接原地蹦了得有一米高，整个人抱在了江起云身上，双脚离地，还在努力让自己往上爬。 江起云缓缓转过头，看着贴着自己脸快要哭出来的白沐川，缓缓打出两个问号：“？？” 白沐川哆哆嗦嗦的问：“是什么？是什么？熊吗？” 江起云额上青筋一根一根蹦出来：“我真的想问你，你为什么要参加这个节目？” 白沐川很想说，自己是被老板的小公子逼着来增加收视率的，可他现在太害怕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成功捕获了猎物的程灵，被白沐川那走掉的“嗷”声惊着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树上滑下来，检查上套的兔子。 绳子套非常结实，兔子徒劳地在地上蹬着后退，却始终无法站立起来。 程灵拎起兔子后腿，攥得紧紧的，朝江起云他们走过来。 因为天色很暗，她直到走近了才看出来，白沐川挂在江起云身上。 “你们在干什么？”程灵看看江起云的黑脸，再看看白沐川的惊恐脸。 这俩人居然凑在了一起。 “程灵程灵！”白沐川的声音都变得尖锐了，“你刚刚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了吗？那么大一个声音！是不是熊！” 江起云一巴掌把白沐川从自己身上拍下去，他看清楚程灵手上的东西了，咆哮：“是兔子！程灵抓了一只兔子！你弹跳力那么好！干脆去当运动员吧你！” 江起云几乎忍无可忍了。 白沐川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屁股，“我是想当来着，可惜没考上。不过没关系，我姐说了，运动员没什么好的，容易得一身职业病不说，还不好挣钱。还是娱乐圈好混，体面风光还好挣钱。就是要比一般人脸皮厚点心宽点，别被黑子们骂的自闭就行。” 第24章 欲擒故纵 白沐川这句话一出，程灵和江起云同时翻了白眼。 这个傻缺！ 弹幕更是欢乐和嘲讽并进。 【替白青岑流泪，有这么个弟弟太难了。】 【白沐川上了娱乐公司的黑名单。】 【耿直傻白甜的白沐川，经纪人估计这会儿快要心梗了。】 【谁不知道明星挣钱多啊！我也想当明星啊！可惜爹妈没给我个好皮囊啊！你们姐弟俩能进娱乐圈，不就是因为长得好看啊！】 【这年头键盘侠黑子们的嘴真的特别脏，多少明星都被骂的抑郁了。】 屏幕前看着丢尽脸面的弟弟，白青岑按了按自己的手指关节。 “卡拉卡拉。” 这个缺心眼的弟弟！ 那一脸智障的表情，生怕别人不说他头脑简单。 白青岑从未感觉这么累。 她甚至不想继续看直播了。 只见自己傻缺弟弟走到程灵面前，看着程灵手里拎着毛茸茸肥敦敦的兔子，一脸傻白甜开口：“哇，程灵，兔子是不是掉到猎户的陷阱了！你是救了这只兔子吗？太有爱心了。” 白青岑自闭了。 程灵啊，恩人，我错了。 我让我弟弟照顾你，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回家我就打断他的腿拎上门给你赔礼道歉。 白沐川完全不知道，自己这句话，简直是让程灵不好做人。 不放吧，没有爱心。 放吧，虚伪。 然而，程灵看了一眼白沐川，微微皱起眉像看傻子似的开口：“我就是那个猎户。我不是救兔子，而是……” 她一只手拎着兔子耳朵，另一只手捏在兔子后颈。 只听“咔嚓”一声。 兔子的头软软的塌了下去，哼都没哼一声便没了气息。 “……要吃它。”程灵说完。 白沐川：！！！兔兔！！！ 捂脸震惊，《呐喊》名画完美重现于白沐川身上。 弹幕沸腾了。 【我他妈都要冲了！给我看这个！程灵，我要是萎了，你要负责！】 【冲你麻痹！猥琐阳痿男滚出去！】 【哇啊啊啊啊！这一手好俊啊！兔子完全无痛苦死亡！手劲儿真是又巧又大！】 【灵哥威武！】 程灵忽然掰断了兔子脖子这一手，太出于意料了，以至于江起云大脑空白了至少五秒钟才反应过来。 他刚刚一直忙着看程灵的陷阱来着。 陷阱位置在兔子必经之路，灌木丛中兔子隐蔽极好的洞穴，陷阱的绳子是用手边现有的东西临时拼凑起却非常实用的，兔子腿上绳子套是嘉宾统一的户外服帽子抽绳，绳子绑法非常难，可程灵却绑得很完美，另一端绳子居然是用来捆绑嘉宾时候的绳子！程灵居然没有丢掉而是再利用起来！ 然后，他听到了“咔嚓”的声音。 兔子毫无痛苦的死了。 江起云微微张着嘴，看着程灵扭断兔子脖子那两根纤纤玉指，他看到了程灵掌心破损的薄茧。 他很熟悉这种薄茧——经常健身的人都知道，拉器械举哑铃拉划船机，都会磨损手掌，这种茧子一看就是经常运动，磨出来又被磨破的痕迹。 说好的胸大无脑、一无是处、只会犯花痴的糊咖呢？ 除了胸大……咳，其他都是骗人的！ 这个人，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最佳队友！ 不理会一边捂着头继续扮演《呐喊》名画的白沐川，江起云抛出自己的橄榄枝。 “程灵，请问你愿不愿意跟我组队？” 三个直播间汹涌澎湃。 白沐川直播间。 【可怜我家白宝宝，真的吓到了！】 【啊啊啊，沐川哥哥，你求而不得的江起云，居然主动请求程灵组队啊！】 【程灵一定不会答应的！程灵是哥哥的铁杆粉丝！】 江起云直播间。 【江影帝，你是不是被程灵下降头了啊啊啊！不要啊！那是恶之花啊！被缠上可是要倒霉的！】 【程灵啊！你是狐狸精转世吗！】 【不要啊！我不想看到你跟程灵组队啊！】 程灵直播间。 【我灵就是这么威武霸气！】 【江起云这么低姿态求人，哈哈哈，听说他刚刚拒绝了白沐川的组队！】 【啊啊啊啊，江影帝主动邀请程灵入队！】 【我们即将看到第一对组合】 【程灵肯定会跟白沐川一队吧！】 程灵拎着死兔子，干脆地说：“不。” 弹幕整个停顿了一秒，然后飞快刷起问号来。 【程灵为什么拒绝啊？】 【那当然是因为程灵对我们沐川哥哥痴心不死啊！】 【拜托，长着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江起云完爆白沐川好不好！】 江起云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拒绝，下意识就问：“为什么？” 程灵拎着兔子，冷笑：“不就是想吃我的兔子吗？对不起，我是独行侠。您二位自便不要打扰我吃兔子。” 自己好容易能吃点肉，绝对不会分享给两个打秋风的明星的。 江起云一愣。随后明白了。 欲擒故纵。 这一定是欲擒故纵！ 他，江起云，华国最有前景的男明星，无论他跟谁在一起，都会让对方的知名度上升一大截！更何况这么一个十八线的小糊咖！ 可能是女孩脸皮薄？ “我绝对不吃你的兔子，”江起云抬手像发誓一样说，“这样总可以了吧？” 程灵第一次认真看了一眼江起云，然后从上到下，掂量了一番，皱着眉说：“你有什么值得我组队的地方？说说看。” 弹幕。 【忽然面试.JPG】 【风水轮流转！哈哈哈，江起云刚刚挑剔完白沐川看，又被程灵挑剔！】 【江影帝一脸空白啊！】 【哈哈哈哈哈哈！我妈问我为啥笑得像只鹅！】 江起云只空白了一瞬，接着反应过来，一本正经的开始推销自己：“我有帐篷，打火机，还有一瓶矿泉水，而且，我是个经常户外徒步走的驴友，有很丰富的户外徒步经验。” 程灵迟疑了。 组队求生，对于她而言，特别麻烦。 毕竟她一个人可以无拘无束，轻轻松松刷完这个对她而言很低级的野外副本。 加个人，不过是让她分神而已。 再者，她看了一眼江起云。 这几天她闲来无事恶补了华国明星知识，大概了解了一下国内娱乐圈的沟沟坎坎弯弯绕绕，什么一姐一哥撕逼，什么对家，什么艳压通稿，什么CP通稿。 自己参加节目，就是为了扭转大家心中的形象的。 所以，她努力跟白沐川划清界限。可白沐川不知吃错什么药，老往自己脸上贴。 现在，又多了一个江起云。 江起云的粉丝军团非常庞大，若是自己跟江起云组队，下场只有一个：就是被他疯狂的粉丝在网上狙击自己至死。 ——说不定，江起云开口主动要求组队那一瞬间，她已经被江起云的粉丝骂的体无完肤了。 可是拒绝就不会被江起云粉丝骂了吗？ 而且，江起云说他有打火机。 虽然自己有几个办法可以生火，但是又浪费时间浪费体力，她现在饿得要命，实在不愿意忍着肚子饿去用原始的办法费力生火了。 程灵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你有打火机？” 江起云一看，立刻知道自己有戏，赶紧追加了一句，“放心吧，我不吃你的兔子。你也不用现在回答我，我会借给你打火机，时间还长，等之后你看看我的户外经验，再考虑组我也不迟。” 第25章 我怕把你的舍利子烤出来 这句话说得很漂亮。 给了两个人台阶。 而且，江起云最初说的是加入他的队伍，现在说的是“组我”。 作为影帝歌王这种级别的人，江起云真的已经把自己的姿态放到了最低。 再说，带一个人也不算难，充其量就是麻烦点。 程灵扫过江起云的全身，这个男人虽然瘦但是能看出来他身上有不少精健的肌肉，一看就是长期锻炼的人。 就当个端茶倒水递东西的工具，也是个赏心悦目的工具。 于是她点头。 她不愿意占别人便宜，接过江起云从包里拿出来打火机，“我会好好考虑你的组队请求的，但是，我事先说明，不想跟他一队。” 程灵指了指捂着脸“无声呐喊”的白沐川。 江起云立刻解释：“我跟白沐川不是一队的，就是碰上了一起走。” 自己的名字被提到了，终于把白沐川从惊悚那一幕几乎让他心脏停掉的状态唤醒了。 他醒过来就开始叫：“啊啊啊啊！你居然杀了一只兔子！可爱的兔子！” 程灵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没理他。 哪个脑瘫让他上求生节目现眼的？ 江起云也忽略了白沐川的吼叫，问程灵：“需要我现在做点什么？” 程灵迟疑了一会儿，看了看江起云，最后还是说，“帮我找点松树枝吧，要干松一点的，手指头粗细的，你掰开看看心儿最好是干燥的那种。“ 江起云点头，“好。” 说完干脆利落动身去找树枝。 白沐川则进入圣母模式：“天啊！程灵，我万万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心狠手辣，杀了一只兔子啊！兔兔多可爱啊！它的家人说不定在窝里等着它回家呢……” 程灵扭过头，冲他说：“我现在要给可爱的兔兔剥皮了，你想看吗？” “呕！” 白沐川不小心看了一眼兔子此刻的样子，差点吐了，赶紧扭头逃离。 可他也不敢走得太远，因为他怕。 弹幕泾渭分明两大派。 一派支持白沐川，觉得程灵太过残忍。 但另一派人数更多。 【绝境求生啊！这是求生节目啊！贝爷在他的求生节目什么东西没吃过？甚至好多东西都是生吃的！吃个兔子怎么了？】 【没想到白沐川这么装啊！】 【虽然节目组打码了，但你们看程灵剥兔子皮的手法真熟练啊！这么一会儿功夫兔子皮就剥下来了！】 程灵拎着兔子去了小溪，把兔子里外清洗干净，手也清洗干净，这才回来。 这片森林多得是松树，不一会儿功夫江起云已经捡好了一大堆干树枝。 江起云看着程灵拎着洗得干净的兔子，表情自然的问：“这些够了吗？不够我再捡一点。” “够了。”程灵点头。 “行，那我也去找点吃的。”江起云看她湿漉漉的手，问，“附近是不是有河？” “那边，”程灵指了指自己的后背方向，“有条小溪。里面没鱼。” “谢了。”江起云把打火机从口袋掏出来，递过去，“打火机给你。” 程灵接过打火机，看江起云转身走了，她咬了咬嘴唇出声，“哎——” 江起云立刻转过身，一双深邃的双眸充满期待，“怎么？” “小溪边的石头特别滑，小心摔倒。” 江起云眼睛闪过一丝不明显的失望，他很快调整好，点头，朝着小溪走去。 程灵没理会不敢直视她和手中兔子的白沐川，将兔子放在干净的大石头上，然后弯腰，以石板为中心，直径两米开始除草。 很快，她除了一个环形的草圈，又动手把石板附近的草都拔掉。 这种环形除草的方式，是为了避免户外生火引发森林火灾。 若是他们生的火不小心蔓延了，烧到环形空地，就会形成闭环二氧化碳下垂，自然灭火。 做好准备，程灵拉过自己的书包，把里面的调料都拿出来，把兔子穿到了一根细长的棍子上，找了两根Y形状的树枝，插到土里，用石头固定住，再将烤兔子棍子架上去。 接着，她弯腰在江起云捡来的树枝里挑拣。 江起云说他有户外经验，从他捡来的树枝就能判断出，他说的是实话。 没有过户外旅游的人，很难想到，捡树枝，也是一门学问。 江起云挑选的树枝，全都是很干燥挂着松脂的。 程灵能从一些被掰断的树枝推测出，江起云对于那些不确定的是否具备生火条件树枝，他还会掰断看树芯是否是干燥的。 程灵在心里给江起云加了一分。 程灵挑了几根干燥枯黄的松针，凑到打火机的火苗点燃，接着拢到纤细挂着丰富松脂的树枝上。 细树枝被点燃，融融的火光亮起来。 她一点点往树枝上增加干树枝，不一会儿，一个火堆就升了起来。 人类驯服火焰后，便对火焰有了特殊的情感。 在这种昏暗的森林，无疑令人精神一振。 骂累了的白沐川，挪到了离火堆比较近的地方坐下，背对着程灵他们，尽量避免自己看到烤兔。 江起云运气不错，找到了一颗野苹果树，摘了几个野苹果，在小溪边洗干净回来了。 他给程灵两个，给了白沐川两个，自己也留了几个。 这一刻是宁静的，虽然有火花噼啪炸开的声音，还有白沐川时不时发出的谴责，但，还是宁静的。 程灵喜欢这种感觉。 她转动着手里的棍子，时不时撒点调味料。 调味料落在火堆里，亮起蓝色或 绿色或白色的火苗。 江起云也沉默着。 兔子肥硕的油脂偶尔滴下来，在火堆里渐起火花。 这种时候，他才会静下心来，思考一些平时极力避免思考的问题。 比如，他的母亲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一家人都闭口不谈？ 为什么父亲这么抵触自己进娱乐圈？是跟犹如禁忌般素未谋面的母亲有关吗？ 因为父亲想要自己从政？ 他哥哥完全可以继承父亲的衣钵了啊？ 还有，穆英迪能不能放弃自己，不要想着跟自己结亲了？ 明明同样从政的大哥，才是穆家联姻的最佳对象，为什么偏偏认准了自己？ 自己躲到外国，穆家松口不强迫订亲，他才回来的。 还会有下次吗？ 下次自己还能躲开吗？ 直到一阵剧烈的“咕噜噜”的腹鸣声打算了他的遐思。 程灵和白沐川都望着自己。 江起云一愣。 刚刚那个巨大的肚子叫，居然是自己发出来的？江起云有些尴尬的按了按自己的肚子。 程灵首先移开了视线。 火堆上的烤兔子工程接近尾声了。 强烈的肉香裹挟着丰富调味料，势不可挡横扫在场所有人的嗅觉。 包括躲在阴影里的工作人员。 程灵捏住兔子腹部，看了看火候，可以了。她开始往兔子表面撒辣椒粉和白芝麻。 金灿灿的烤肉，点缀着星星辣椒粉，小颗粒白芝麻，让人忍不住疯狂分泌唾液。 白沐川用力咽了一口口水，念咒语一遍再次重复：“兔兔那么可爱，你怎么忍心吃呢。” 程灵皱起眉，终于忍不住了。 她将自己的视线从烤得金黄的兔子身上移开，对白沐川说：“你离火堆远一点。” 白沐川不服气：“为什么？嫌我碍事？我蹭个火都不行吗？” 程灵叹口气，语重心长的说：“不是碍事啊，是怕你离火堆太近，把你身上的舍利子烤出来。” 第26章 你施舍一条兔腿吧 弹幕飘过一片欢乐的“哈哈哈哈哈哈”。 【神他妈的舍利子！！！】 【救命！程灵的嘴这么毒吗？】 【谁说程灵喜欢白沐川的？一脸的嫌弃啊！】 【我忍不住点了几份烤兔头，冷吃兔……看上去好香的样子。另外，江影帝的眼珠子都快掉烤兔子身上了。】 【我数过了，江影帝咽了八次口水。】 【前面的站住，别造谣！谁说江影帝咽了八次口水的！明明是十一次好不好！】 【程灵：江起云你能不能离我的烤兔子远点，我怕你的口水滴到我的烤兔子上面。】 【我是进来黑程灵的，没想到程灵这么幽默，黑转粉了！】 【不懂就问，标题不是挂着《绝境求生》吗？点进来以为自己进了美食频道。】 【不懂就问，标题不是挂着《绝境求生》吗？点进来来以为自己进了脱口秀频道。】 程灵把烤兔子从火堆上拿下来，看了一眼江起云。 江起云也在看着程灵……手上的兔子，发现程灵望向自己，立刻将自己的视线移向了一边。 程灵叹气，哎，真是麻烦。 若是江起云开口的话，自己就分给他一条兔腿吧。 烤兔表面的油脂很烫，程灵小口小口吹着，撕下一块兔肉，兔皮酥脆，兔肉多汁肥美，放到嘴里，脆的脆，软的软，真是从舌头尖到后脚跟都熨帖了。 香的程灵不自觉发出喟叹声。 江起云挪动了一下脚，又挪动了一下后背，发出声音以掩盖他肚子咕咕的叫声。 白沐川也有些受不了了。 自己书包里有压缩饼干。 之前还偷着乐，觉得自己有压缩饼干在，就不怕饿肚子了。 不知怎么的，人只要到了野外，就格外想吃东西。 小孩郊游，学生时代学生的春游，爬山游公园，就特别特别想吃东西。 那么这个在户外就想吃东西的基因，在森林，就成千上万倍放大了。 现在看着程灵吃着肥美的烤兔，白沐川忽然觉得自己手里的压缩饼干简直是个笑话。 白沐川撕开包装纸，拿出两片干瘪的没有一丝水分像硬纸的压缩饼干，递给江起云。 “江哥，吃两片吧。” 江起云看了看压缩饼干，又看了看金黄的烤兔，被这强烈的对比戳中了心脏。 他接过饼干，咽了咽口水，“谢谢。” 两个饥肠辘辘的难兄难弟，肩并肩吃起压缩饼干来。 不仅味同嚼蜡，而且还很噎得慌。 【程灵，灵姐，麻烦您看看江起云那湿乎乎的水汪汪的充满渴求的大眼睛，能不能施舍给我们江影帝一条兔腿啊！】 【万万没想到那个娇滴滴的矫情的程灵杀起兔子来，毫不手软，烤起兔子来，特别香（我隔着屏幕都能听到江哥和白弟的咽口水声）】 【不是说女星为了保持身材吃得都很少么？我看程灵吃饭这个架势，像是能吃掉两头牛啊！】 【而且程灵吃得很快，但她吃相很好，而且吃得超干净啊！】 程灵怎么可能看不见江起云那灼灼的视线。 最后，她叹口气，将兔子的前腿和后腿各撕了一条下来。 程灵拎着前腿后腿走过来，一直斜眼偷看的江起云立刻将视线摆正。 “兔子后腿，给你吧。”程灵将又大又肥的兔子后腿递到江起云面前。 江起云实在没掩饰住，大大吞了一口口水，被满嘴的碎饼干噎得不轻。 他移开视线强逼着自己不许看那只滴油的肥腿子，十分硬气开口：“刚刚说了，我不是来抢你兔子吃的。” 但他的眼神又出卖了他充满了渴求的内心。 【哈哈哈，江影帝此刻，显然过年时候拒绝长辈红包的我一毛一样啊！想要，但是又不能直接要，怕丢脸，拒绝吧，又怕对方真的收回去！】 【拒绝得很勉强】 【江影帝，你的眼神出卖了你的真实想法！】 【说不要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咽口水？】 程灵看着江起云在火光下的脸，嘴角不自觉上扬，这男人还挺可爱的。 她把兔子腿往前伸了伸，“喏，拿着吧，这不是你抢，是我强行塞给你的……劳务费。谢谢你提供的打火机，还有找来的树枝，要不我生火也挺费劲的。” 江起云星星大眼睛：“真的可以吗？” 程灵不再废话，直接把腿塞到江起云手里。 香喷喷的、热乎乎的、沉甸甸的大兔腿子！ 江起云眼珠子都快黏到兔子腿上了。 程灵扬了扬手里剩下的兔子前腿，问白沐川，“这个给你，你吃吗？” 白沐川咬着牙床挤出两个字：“不吃！” “长老，你是吃素的吗？”程灵也不勉强。 她不知真心想给，只是出于人道主义才不得不忍痛割爱。 白沐川不想理她。 但想起这个人对自己姐姐的救命之恩，虽然她刚刚杀了一只可爱的兔兔，还是解释了一句：“倒也不是。就是兔子……有点那个……我姐姐属兔，从小她就喜欢兔子。所以……感觉不太想吃。” 程灵耸了耸肩，看到一边江起云仍旧盯着兔腿垂涎欲滴。却没有扑上去撕咬。 “大哥，你有偶像包袱吗？”程灵拍了拍江起云的肩膀，直言不讳，“你是怕直播啃兔腿掉粉吗？” 江起云只是觉得白沐川不肯吃兔腿，自己却在一边大吃特吃，有点那个。 此刻听程灵这么一说，忍不住笑了。 看似程灵在嘲笑他，其实应该是看破自己内心的纠结，给自己递了个台阶。 他说：“参加这种节目，就是奔着甩掉包袱去的。至于掉粉……我的粉丝若是看我吃个烤兔腿就不粉我，那我只能说，他们喜欢的不是真实的江起云。” 说完，他毫不顾形象甚至说有些野蛮的抓着兔腿咬了一大口。 呜——香！ 太香了！ 哪怕自己吃过无数的顶级餐厅，但江起云敢说，此刻眼前这条烤兔腿，绝对排的上他人生中最好吃的三大美食之一。 而且——江起云咽下嘴里的兔肉，问已经坐回到原本位置的程灵—— “这兔子怎么味道这么好？是因为兔子肉质好的原因吗？” 程灵摇头，“一方面吧。主要原因是程大亨牌的调味料好，你要不要蘸料，我这里还有蒜蓉香油什么的，你需要的话，我就给你调个佐料，估计蘸着吃应该也不错。” 江起云眼睛都亮了。 程灵看了一眼艰难咽下嘴里饼干碎末的白沐川，他手上捏着一个空的装饼干的塑料盒子，“这个你还要吗？” 白沐川摇头，递过来。 程灵接过盒子，往里面倒了蒜泥，料酒，五香粉，香油，白醋，放到一边，又从地上揪出一棵植物，凑到鼻尖下看了看闻了闻，确认是沙地野葱，撕开葱的外皮，露出白中带着粉紫的葱白，用手掐成小段，撒进去，又用另一根葱白当做搅拌棒，将调味蘸料搅拌均匀。 饼干盒子里还有些饼干碎末，但程灵还是撒了一点白芝麻进去，提香。 “给。”程灵递过去。 江起云接过，撕了条兔肉，蘸着料放进嘴里，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太太太好吃了！这个蘸料，蘸白馒头我都能吃十个！”江起云唾沫横飞，“能透露你的配比吗？” “没什么不能透露的，这个蒜泥大约两勺，五香粉半勺，香油一勺……” 程灵每次蹦出一个调味品的名字，就伴随着网络商城程大亨对应调味品售罄的提示。 程氏调味品分公司的经理，吓得半夜给程柏盛打电话。 “小程总！咱们网络商城疑似遭遇攻击！已经瘫痪了！而且不少调味品后台下单数量超过几十万！统统卖光了！！” 第27章 我只要江起云 接到经理的电话，程柏盛心里一沉。 这几天被网络攻击的事，搞得都有些心理阴影了。 一听说网上商城崩溃了，第一反应就是新一波的网络攻击又开始了。 他对电话说：“等会儿，我现在就去查。” 说完，挂了电话，拎起衣服就要去机房。 “等等，”程父忽然伸出尔康手，“我怎么觉得，这个事儿听着不像网络攻击。” “肯定是网络攻击啊！”程柏盛说，“别的明星的周边会被疯抢那是可以理解的，可咱们这是调味品啊，怎么可能被疯抢？” 除了网络攻击，他想不出任何其他的可能性。 “我也觉得哎，”程小妹指了指电视，“会不会是小灵的粉丝买的？” 程柏盛冷笑：“小妹，请你清醒一点！就算程灵她现在烤了个兔子，也不证明她有粉丝，更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购买能力……” 这时，他余光看到老妈手机屏幕有一个非常眼熟的界面。 这特么不是自己设计的程氏料理分公司的网络购买APP界面吗？ 老妈正在付款，随便扫了一眼订单详情，就到自家各式调味料，每种都买了几十瓶。 程柏盛：…… 不等他质疑老妈这一举动，就听老妈手机响了起来。 对方声音不小：“哎，我说，小寻啊，这就是你不厚道了啊？怎么你家灵灵烹饪技术这么高超，你还藏着掖着啊？” “青姐，我家灵灵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程母虚与委蛇的笑着，“我肯定不能忘了青姐啊，这不，等我家灵灵回来，我让她帮你调一罐调味料，我亲自送你家行不？” “你家调味料这么好吃？江起云那小子我可知道，不是那么贪恋口腹之欲的，都赞不绝口。” “嗨，我家调味料是百年传承下来的，比寻常市面上的自然是好的，而且我家那口子，不愿意在吃的东西上做文章，调味品选的原材料都是上好的，童叟无欺。” “那我给我家那几个连锁饭店打声招呼，以后都从你家订货。”、 程母声音露出为难，“这个，恐怕……我家现在这些调味品都卖空了……” “小寻，青姐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以后从你家订货，运货这部分运费，我来掏。” 程柏盛目瞪口呆。 程父在一边笑得与有荣焉，“你以为咱们家生意怎么做大的？你妈可是世界级的销售，现在集团那些所谓的销售总监，连你妈的小手指都比不上。这也就是你妈收手不干了。咱家灵灵，在节目一句话，就能让调味品卖断货，可见是遗传了你妈销售奇才的基因。” 一家欢喜一家愁。 程家这边欢天喜地看着程灵在节目上大展身手，网络上的风评也越来越好看，可有人就不高兴了。 近百寸的电视屏幕上，江起云对着程灵竖起拇指，不停夸奖烤兔腿的美味。 穆英迪盯着屏幕，表情冷漠。 十年了，至少十年了，她就没见过江起云这样开朗的笑过，也没见江起云这么真诚的夸过任何一个女孩。 镜头转向了另一侧。 程灵面容沉静，丝毫没有因为夸奖，而露出一丝一毫的骄傲得意的神情。 哪怕夸奖她的，是华国数十亿女孩的梦中情郎。 “啪！” 穆英迪将遥控器狠狠砸到了屏幕上，程灵的脸变了形，但很快就恢复了。 “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你自来。”穆英迪站起来，拿起手机，手指微微颤抖在屏幕上划拉着通讯录，“程灵，本来想留你多喘几天气，是你自己不开眼。” 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江起云。 就在穆英迪找到了她想要找的人，指尖要触碰到“拨打电话”时，身后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 “你要打给谁？” 是穆英迪的父亲，穆永铭。 穆永铭浸淫官场多年，不威自怒的气场沁入骨子，此刻他背着手，迈着官步走进客厅。 穆英迪的拨打电话的手指就按不下去了。 甚至下意识锁屏。 看女儿脸上慌乱一闪而过，穆永铭叹口气。 他不需要答案。 女儿想做什么，他一清二楚。 穆永铭自在坐到了客厅沙发上，高级手工整张牛皮陷下去一块，但他坐姿却跟坐硬板凳一样，肩背挺直，他看着电视屏幕里江起云的俊脸。 电视是高级电视，防摔防碰，穆英迪那么用力砸了一下，此刻一点儿划痕都没留下来。 电视屏幕里，江起云在黑暗火光映衬下的脸，凸显出棱角分明的英俊。 “起云前几天回来了，”穆永铭问，“你跟他见过面了吗？” “前几天去他工作室送了点茶，他在忙着上节目的事，我就没进去打扰他。” 穆永铭看了看抿着唇站得笔直的女儿。 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问：“一定要起云吗？起澜不行吗？起澜虽然现在看着不苟言笑，但我记得小的时候对你挺不错的。好好考虑下，起澜对你未来的发展，有很大的助力。” 江起澜，江起云的哥哥。是个令人难以亲近的角色。他对自己好，不过是因为自己跟起云哥哥玩得好，他顺便照顾一下罢了。 跟那种人在一起，生活一定充满了乏味。 而江起云不同。 温柔、善良、帅气，从来不会因为自己身份特殊而对自己卑躬屈膝。 穆英迪一字一顿说：“对。只能是江起云。” “所以，你要对这个小明星下手了吗？你打算怎么办？”穆永铭指着屏幕上程灵的脸。 穆英迪一愣怔。 穆永铭叹口气，“你以为你搞的小动作人不知鬼不觉吗？连我都一清二楚。几年前，同剧组的女演员稍微跟江起云开两句玩笑，你就找人修理女演员。还有前年，那个选秀出身的女歌星，江起云不过是跟她同台合唱了一首歌，你就派人在网上黑那个女歌星，捏造黑料……“ 这些事，她做得很隐蔽啊？ 父亲又是怎么知道的？ “江起云不肯跟你订亲，甚至不惜官宣不限期退隐，跑到国外，直到我松口跟他经纪人说，订亲的事再议，他才回来的。”穆永铭盯着女儿的脸，毫不留情的说，“为什么大家都说他工作的时候不苟言笑，从来不跟同剧组女明星多说一个字？他是怕牵连其他女明星。所以，你以为他是一无所知吗？” 穆英迪脸色变得很可怕。 穆永铭觉得，自己这些年，忽略了对女儿的教育，平时女儿都是有求必应，而江起云，是她第一个求而不得的人。 而自己，也是真心喜欢江起云那个孩子的。 穆永铭站起来，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强扭的瓜不甜。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拉开客厅的门，脚刚要迈出去，忽然停下来，回头。 “前几天，那个女明星，”穆永铭用下巴指了指电视，程灵正在收拾火堆，“她在海市溺水了，当时你也在海市吧？” 穆英迪心里一凛，赶紧板着脸，“我在。但我不知道她溺水的事。” 穆永铭眼神闪了闪，“希望你不要做出出格的事。你知道的，我现在不能经受一丁点儿风浪。收敛点，长点心，别坑你爹。” 看着关上的客厅门，穆英迪吐口气。 自己沾了不该沾的毒品，这件事，是万万不能让老爸知道的。 她此刻真不能对程灵下手，连父亲都能知道自己的小动作，万一自己对程灵做了什么，反而惹了一身骚…… 穆英迪咬了咬嘴唇，看着屏幕里程灵，程灵收拾完火堆，拒绝了江起云的帐篷，自己找了个遮风挡雨的大树靠下面坐下了。 起云哥哥是个小太阳，认真又负责，他参加节目，夸奖几句同节目组的嘉宾，也是常规操作，人之常情。自己不用多心。 节目也就三天三夜。 起云哥哥参加这个节目，也是为了朋友富易彬，第一期他参加了，知名度上去了，也就不会再参加第二季了。 穆英迪宽慰自己。 只要江起云不动心，一切都好说。 不过，穆英迪忍不了这口气，可父亲警告了自己，程灵最近风头正劲，的确不应该擅自动她。 但是，程灵，动不了你，但我可以动你的家人。 网友们不知道你是程家的长女，以为我也不知道么？ 你大张旗鼓在直播节目里推销自己的产品——那就从你家产品下手吧。 穆英迪冷酷的再次掏出手机。 第28章 听我说，谢谢你 程灵把吃剩的骨头残渣包好，用白沐川的便携工兵铲挖了个挺深的坑，把食物残渣放进去，认真盖好。 江起云在一边帮忙，他一边盖土一边问，“为什么要埋起来？” “因为怕晚上会有野兽闻着香味过来。”程灵见江起云埋土埋得认真，索性站起来，“我去洗洗手。” “好。小心脚下。” 程灵去了溪边，就着溪水洗了脸，漱了口，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夏末的森林，是避暑的天然场所，温度刚好合适，微风轻轻吹拂过被水浸润过的脸，特别惬意。 偷了会儿闲，程灵就回去了。 江起云和白沐川两人正在有一搭没一搭聊着闲天，见程灵回来了，他们俩则一块去溪边清洗。 程灵感觉有点困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准备准备睡觉吧。 她把自己的背包拖过来，把装着干果的袋子掏出来，在火堆边缘用树枝挖了一个坑，将干果尽数倒入，再用石头盖上，再在石头上放了几根比较粗的树枝。 这样烘烤出来的干果，会保留干果的香甜，又不会被烤干。 接着，她开始动手搭建自己的野生小棚子。 先要找几根粗一点，长一点的棍子。 江起云和白沐川回来的时候，看到程灵正趴在一棵大树边往地上铺着干树枝。 “程灵，你在干嘛呢？”白沐川好奇地问。 程灵站起来，从旁边拖过两根手腕粗半人高的树枝，一边拖一边说：“搭个小棚子。” “小棚子？”江起云一愣，接着意识到她的意图，“哎，我有帐篷，可以给你住。” “帐篷是你的，你不必让给我。再说，相对于帐篷，我更喜欢这种棚子。” 程灵倒不是矫情，她动手能力强，搭个野生帐篷分分钟的事，而且，睡帐篷反而安全系数低，不容易察觉危险。 江起云张了张嘴，想不出什么合理的理由，劝说程灵接受自己的帐篷。 再说了，自己还求着加入程灵的队友。 自己这个时候强行推销自己的帐篷，有种卖人情的嫌疑。 于是，他索性挽起袖子，帮程灵一起搭，“需要我做些什么？” “啊，”程灵一愣，她知道江起云是好意，可别人真的帮不上忙，这时，火堆响起噼里啪啦声，“你帮忙给火堆填点儿树枝吧。” 火大一点，方便烤熟干果。 白沐川抱着胳膊看热闹。 别说，程灵搭建帐篷，还真是令人赏心悦目。 先不说她本身长得多好看，就是她这动手能力超强，把一堆鸡零狗碎的东西拼接在一起的过程，就给人一种创造的快感。 只见她把手腕粗的树枝，搭在旁边一根半高的树上，之前用力绑手绑兔子的绳子再次派上了用场，绳子一端将树枝和小树顶部绑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简易的三角形支架。 接着她从旁边拖来藤蔓搭在三角木架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江起云早就添好了柴，也站在一边看。 就这短短几分钟，一个像缩小金字塔形状的野藤小屋拔地而起。 江起云眼睛亮了。 ——人类喜欢小帐篷的基因瞬间就复苏了。 眼前这个简易却不简单的绿色小帐，看着就想让人钻进去。 江起云觉得很神奇。 程灵根本不像一个普通的小明星，反倒像一个常年居住在荒山野岭的老猎人，熟稔而淡然。 自己算是户外旅行中的熟手了，但他的户外，都是建立在高科技便捷的产品之上的，而程灵这种，利用大自然的资源生存的，绝对是户外旅行中的王者。 “感觉你很适合这个节目……”江起云看着程灵两只手灵活的将最后几根藤蔓缠绕在木头支架上，一个简易的小藤蔓屋子已经成型，忍不住追问，“以前经常去野外玩吗？” 程灵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也不算经常吧。小时候跟姥爷上山玩过，而且，这次上节目前，我的家人和我的经纪人给我做足了功课，临阵学了不少技能。”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可你现在的手法，完全不像是一个临时学的。 那应该就是小时候吧。江起云忽然对眼前这个女孩涌现出一丝好奇。不过，好奇很快就压了下去。 有穆英迪在，他丝毫不想对任何女人好奇。 而同样，屏幕前程灵的姥爷皱起眉。 我什么时候带你上山玩过了？ 最多也就是下海摸摸贝壳。 一直默不作声的白沐川忽然开口说：“程灵，你这小屋睡着肯定会很硌吧？我这里有个睡袋，你拿去用吧。” 程灵颇感意外。 白沐川一直避自己如蛇蝎，居然也会发扬绅士精神？ 冲他这句话，程灵也不愿让他太可怜。 小屋搭好了，她站起来，拍了拍手，带着一点儿淡淡的笑意对白沐川说，“暂时不用，需要的时候跟你说吧。” 住帐篷都不易察觉危险，睡袋在程灵眼中，无异于作茧自缚。 即便现在没有危险，本能还是让她选择放弃了睡袋。 她拎起一根木棍，朝火堆走去，冲白沐川扬了扬下巴，“白沐川，你饿不饿？想不想吃干果。” “干果？”白沐川和江起云异口同声。 程灵没有回答，而是用木棍将火堆侧面埋着干果的树枝扒拉到一边，用棍子撬开几颗滚烫的石头，露出下面烤熟的干果。 一股干果的香味四溢飘开。 白沐川一拍手：“我就说从刚刚就闻到香味，我还以为是松树枝烧后发出的味道，原来是干果，哎，程灵，你从哪里弄来的干果？是物资包吗？” 程灵用棍子将土坑里的干果尽数划拉出来，在火堆灰烬中分出烤得裂了口的栗子，橡果，松塔兜不住的松子，分成了两堆。 “不是。”程灵懒得解释，省得白沐川一个圣母心大爆发又不吃了。“干果是我捡的，这堆儿给你，你就说你要不要吧？” 白沐川迟疑的看了一眼程灵。 “能吃吗？” 森林可没有那么好的保鲜条件，说不定都是些坏掉的，烂掉的，被虫子咬过的干果。 程灵语气轻快，“当然能吃了，是专业挑选干果大师挑选出来的，便宜你了。” 弹幕。 【被洗劫一空的松鼠：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我成了大师。】 第29章 批评我可以，不可以批评我的偶像，OK？ 【果然程灵还是喜欢白沐川，给他干果就是证明。】 【我觉得程灵之前不想给啊，明明是白沐川说了要让给她睡袋，程灵才说要给她坚果的。】 【我觉得也是，程灵是那种，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人。】 【而且喜欢不喜欢一个人，从眼神就可以看出来，到目前为止，程灵有给白沐川一个多余的眼神么？并没有。说不定就是配合公司的炒作。反正俩人都是一个公司的，炒作出来的热度也不会便宜外人。】 程灵给了他一半的烤香的干果，其余的她想收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她用木棍拨弄着自己那堆干果，栗子因为肉太多，轻轻一碰，就会爆裂开。 挺容易烫伤了。 她抬头，对白沐川说：“你吃的时候小心烫，这会儿刚烤好的干果容易炸开……” 白沐川充满疑虑和警惕的扫了一眼程灵，又看了看干果，咽了咽口水。 没说话。 程灵看着白沐川那谨慎的表情，简直有些无语。 自己又不是洪水猛兽，有必要这么防备么…… “放心，没下毒也没有什么特殊含义，你不用担心我会拿这个要挟你什么……”想了想，程灵继续随口胡扯，“你姐把你照顾得这么好，怪不容易的——她跟我说，要我在节目里关照关照你。” 娱乐圈又乱水又深，白青岑一个美女明星，除了要保护自己努力奋斗外，还要关照这么一个脑瘫弟弟，着实不容易。 程灵真心实意的想。 而屏幕的另一端，两行热泪，划过白青岑的脸庞。 十几年了！ 十几年了！ 自己因为脑瘫弟弟受了多少苦，自己从来不去想，就算有人心疼她，她也从不往心里去。 反而节目里程灵随便一句话，就让白青岑眼眶发酸。 甚至想依偎在程灵怀里，听她多心疼自己几句。 自己这是怎么了？ 白青岑擦了擦泪，不能哭肿眼睛，否则明天大K非要骂死自己不可—— 她舍不得将自己的视线从程灵脸上移开—— 程灵那张脸，自己以前怎么看怎么讨厌。 现在却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难道只是因为她救了自己？ 好像不完全是—— 不管那么多了，白青岑抓起手机，翻找通讯录——她一定想办法帮程灵在娱乐圈混好！ 而远在千里外的白沐川放下了戒备，“那我就不客气了。” ——冲姐姐的面子，那自己吃起来就心安理得了。 他也是饿得狠了，顾不上热气从灰堆里捡起一颗栗子。 没防备被烫了一下，随后两个手倒腾着，嘴里唏嘘吹着冷气，等没那么烫了，把栗子表面粘着的黑灰在裤子随便蹭了几下，接着用牙咬开了栗子。 蹭了一脸的灰。 只见白沐川眼睛一下子亮了。 嚯！ 皮薄肉满，金黄弹润，栗子特有的香味瞬间充满口腔鼻腔。 喷香软糯！ 白沐川就连连呼喊：“哇啊！这栗子也太好吃了吧！江哥，你不尝一颗吗？” 江起云抬眼看了看，程灵正在往一个布袋里装另一堆干果，显然没有给自己的意思。 虽然想要，但江起云不能要。于是，他咽了咽口水，拒绝道：“不了，兔腿我吃饱了。” 一只兔腿怎么可能吃饱？ 程灵心里明白，但她没出声，默默低头收拾干果。 她不想跟这俩男明星牵扯太多—— 出于人道主义给白沐川干果，也是扯着白青岑的大旗，以后就算黑粉编排她什么，自己公司也可以出来声明，程灵只是看在白青岑面子上，多加照顾白沐川。 江起云听着白沐川呼哧呼哧吹着干果，吃得连连赞叹，看着程灵小心细致将干果收好，放回她的双肩包，等程灵再次坐下，开口问：“你这些干果，难道也有什么特殊的烘烤办法吗？” “没有什么特殊的烤法。主要是干果质量好。随便弄熟就好吃。” 白沐川吃干果的动作一顿：这个地方干果这么棒的吗！ 等节目结束了，我一定要买一百斤带回去给我姐吃！ 可怜的白沐川，并不知道，下了节目后，等待他的，是老姐的一顿饱拳。 程灵重新给火堆填树枝，江起云便在旁边帮忙。 有几根树枝放到火堆后，冒气了青色呛人的烟。 程灵把冒着青色烟的木柴捡出来，用沙土盖熄灭，换上别的树枝。 江起云忍不住开口询问：“哎，程……程老师，”他选了一个比较客套的称呼，“你知道为什么有的树枝会冒青烟吗？我捡的都是干爽的木柴啊？” 程灵对于“程老师”这个称谓，一点也不反感。甚至让她回忆起自己当教官带着学院进行特训的日子。 “那是因为这些木柴看上去干爽，其实潮气很大，这些木柴应该是贴近地面的。因为土地表面是有湿气的，侵入木柴，肉眼不太好看出潮湿来。”程灵一边捡起一根木柴，凑到火光中认真看了看，递给江起云，“你看，这根木柴应该就是这一侧贴近地面，你可以用手指轻轻按在一侧，能够感受到湿润。” 一种诡异的熟悉感涌上来。 江起云冲口而出：“影歌。” 程灵咔嚓一声掰断了手中的木柴。 她缓缓抬起头。 一股肃杀的冷意不知从哪里传来，江起云甚至没忍住打了个冷颤。 “嗯？”程灵盯着他的眼睛，发出了一个单音节。 江起云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将衣服裹紧，继续说道：“……你看过这个作者的书吗？” 肃杀之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程灵低下头，捡起一根木棍，继续拨弄火堆，“略有了解。” 说实话，刚刚头皮发麻了一下。 她还以为作家身份的马甲掉了呢。 一瞬间，她甚至想到了要如何灭口。 江起云并不知道，眼前火堆前的女孩一瞬间的杀意，而是兴奋的不得了。 “我可喜欢影歌了！这辈子如果能让我参演一次影歌作品里的人物，我死也无憾了！”江起云一脸憧憬，“我最喜欢她的第一部作品，喜欢徒步也是因为这部作品。就刚刚你给我讲解如何挑选木柴，让我一下子想起里面的女主角了。” 说起偶像，江起云喋喋不休。 “我猜想，他现实生活中一定是一个肌肉发达，头脑睿智的人……” 程灵面无表情，内心：让人怪不好意思.jpg。 “……我觉得他写的书特别棒，身临其境，尤其是在亚马逊探险那段，一波三折。看完我就去了趟亚马逊，发现跟作者写得一模一样。”江起云缓了一口气，看程灵跟之前一样，没有一点反应，这才后知后觉的问：“你觉得他的书怎么样？” 程灵抿了抿唇。 她能说什么？ 夸奖吧，感觉怪不要脸的。 批评吧，毕竟也是自己付出了很多心血的作品。 于是，她只能含糊的说：“还不错吧。人物刻画不够深刻，故事情节还算吸引人。” 江起云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弹幕。 【哈哈哈，就像我极力给朋友安利爱豆，结果对方冷静分析爱豆哪里有不足一样一样的啊！！！】 【江影帝肉眼可见的不开心了！】 【江起云OS：批评我可以，不可以批评我的偶像，OK？】 第30章 她，H精英别动队的队长，居然被人照顾了？ 【程灵不是大字不认一箩筐，台词都不愿背只肯现场说一二三靠后期配音吗？居然也会看影歌的书？】 【所以说，这么多年，我们都是错怪了程灵？】 江起云坐正了，表情异常严肃认真：“他的笔力深邃，刻画人物入木三分啊！哥伦比亚大学文学系的教授还特别写了个专栏表扬他的书文笔好呢。还有亚马逊平台，下面很多着名的书评人都留下了五星好评……每次看书，我的心情都会随着人物起起伏伏，可惜我是不知道影歌现实生活中什么人，否则我一定重金买他的签名！” 不用这么夸张卖力的表扬我吧。 程灵有些不好意思了都。 冲这种书迷在，她也要加把劲儿，好好写书。 正在心里给自己鼓励呢，却发现江起云还目光灼灼看着自己，一副“你不接受我的偶像，我跟你没完没了的安利”的表情。 她只好点头：“是，的确是很不错的。” 江起云这才放过程灵，“而且，他还很勤奋，虽然以前是一只经常放读者鸽子的咕咕精吧……我相信她一定是有什么困难才没办法更新的……不管怎么说，我会一直支持他的。若是能见他一面，我想我能兴奋的好几天睡不着……” 程灵看了他一眼。 你已经见过了。 她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于是口风一转，“说起来，今天晚上咱们怎么安排守夜顺序？” 一边松鼠一样啃干果啃得不亦乐乎满脸黑乎乎的白沐川，动作一顿，浑身僵硬起来。 来了，来了！ 程灵的狼子野心终于暴露出来了！ 月黑风高，孤男男和寡女在伸手物不见五指，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荒郊野外…… 且程灵还是一个力气很大、身手很好，并花痴的女人。 白沐川默默捂紧了自己的衣服领子，缓缓放下手中的果壳，哆嗦开口：“还……还需要守夜么……” “你不会天真的以为，咱们三个今天晚上都可以睡觉吧？你不怕野兽来把咱们叼走吗？肯定要轮流守夜的。”程灵没理会内心已经上演限制级成人电影的白沐川，“节目组其他几个人今晚肯定都会熬夜的。” 其他几个人！ 江起云这才想起自己此刻正在录制节目。 他居然刚刚把录节目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就像是跟其他驴友在户外旅游一样惬意！ 而这种感觉，是对面程灵带给自己的！ 程灵一点儿在镜头前的僵硬或表现都没有，就像自自然然的郊游一样。 江起云点点头。 提到节目组，他不由得开始质疑，“咱们这三天就在这里耗着吗？节目组也没有给个什么目标什么的？” 程灵蹲在藤蔓小屋里，摸索着将地面清理干净，在屋里回答道：“别逗了，就节目组送咱们过来的方式，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我猜，他们半夜肯定会找上门给我们布置任务的——明天，将会很艰难。所以，今天晚上尽量养精蓄锐。” 手持任务卡和任务物品的节目组：…… “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白沐川咽下最后一颗栗子，意犹未尽的舔舔栗子壳，将里面的残渣卷进嘴里，“他们有东西吃吗？” “这片树林能吃的东西挺多的，”程灵看了白沐川一眼，“吃的倒是小事，主要是喝的。若你想找其他人，我建议你顺着小溪找。饿几顿死不了人，但不能渴着。节目组必然要考虑到嘉宾的人身安全，所以，大概率，他们会把嘉宾扔在靠近小溪的地方。” 节目组：…… 他们的确是顺着小溪扔下嘉宾的！ 若是嘉宾找不到小溪，他们今晚上会给每个嘉宾偷偷送去线索和后面的任务的。 程灵这么一说，后面他们再出来布置任务，给人感觉像是程灵拿到了剧本！！！ 江起云不由得惭愧。 自己一个人居然把这些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可程灵一个人，生火，做饭，搭帐篷，还能将这些事情考虑的这么清楚。 自己总不能让一个女孩这么照顾吧？ 他也要想办法照顾一下其他人。 于是，江起云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程灵，又看了一眼满脸黑灰的白沐川，“你先擦擦你那花脸……” 接着，他说：“这样吧，程灵，今晚你先守夜，我现在去睡。你撑不住了，就叫醒我，我再来守夜，等黎明时候，我再换白沐川。” 程灵笑了。 这是让着她和白沐川呢。 虽然没有办法知道具体时间，但约莫现在不会超过晚上九点。 现代人的生物钟，不到十二点是不可能困的—— 可她程灵是个例外。 为了保证精力体力，她可以秒睡；为了任务，她也可以熬上几天不眠不休。 从江起云此刻的状态看来，他不可能现在就睡着，他却选择第一轮守夜，最多也就是假寐，等程灵和白沐川困了睡，他再熬一宿。 她，H别动队最优秀的队员，成就勋章多得能压死人的战功赫赫的程灵，若不是吃了养父暗亏自己不可能死掉的超级特工……而现在，居然有人不自量力的想要照顾自己！ 哈，搞笑！ 瞧不起谁呢！ “我本来想单独一个人的，别说一天晚上不睡，三天三夜不睡我都没问题。”程灵说。 嚯！ 好大口气！ 江起云想说什么，程灵抬手打断了他，“不过，我们三个碰到一起，今晚就一起过夜。我先熬第一波夜。你俩只要有一个人睡着了，另外醒着的人，就叫我起来。” 她的口气不容拒绝。 让人下意识就想答应。 一句“好”都到嘴边了，让江起云硬生生咽下去了，他皱眉说：“我们两个大老爷们总不能让你一个人熬夜吧？” 呵！ 两个大老爷们？ 程灵最恨别人因为自己是女人就轻视自己。 “若没有我这个女人，你俩今晚只能饿肚子……若没有我这个女人，你们俩今晚估计就要被虫子分尸了。”程灵冷笑。 “虫，虫子？”白沐川脸都白了。 连江起云都愣了，“什么虫子？” 说起来，的确是好像一直没看到什么虫子——江起云忘了，他户外徒步的时候，可是喷足了各类高效驱虫液。所以，这个异常他并没有及时发现。 程灵忽然抬手，指了指白沐川。 江起云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向白沐川。 白沐川吓得手脚冰凉一动不敢动。 白沐川长得很白，脸上因为刚刚吃火堆烤的干果，不会手剥栗子，用牙齿要，蹭的满脸都是黑灰，刚刚江起云就提醒他擦脸了……等等，不对！ 江起云瞪大了眼睛。 他脸上黑乎乎的，不是黑灰！！！ 是他妈一只巨大巨大的蜘蛛！ 江起云的头发根根竖起来，他，江起云，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多脚的虫子！！！ “啊啊啊啊啊！” 江起云顾不上形象，指着白沐川的脸，放声尖叫起来。 第31章 求大姐头罩着我们吧！ 白沐川怕黑，最怕看恐怖片。 可偏偏又忍不住看，一边吓得瑟瑟发抖，一边看得停不下来。 他看恐怖片，觉得最恐怖的，不是鬼或者血腥镜头。 而是看到鬼悄无声息出现在角色旁边，那个角色却不自知，看着对面的其他人惊恐对着自己瞪大眼睛的镜头。 而此时此刻，这一幕在自己身上上演了！ 沉稳如江起云，居然会被吓成这种样子——白沐川的心脏先罢工几秒后，炸裂般疯狂跳起来。 他太害怕了，根本不敢回头啊！ 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白沐川感觉自己四肢冰凉，气都不会喘了。 救、救命！ 姐姐！我想回家！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下意识求助般的望向了程灵。 哎？ 只见程灵手拎着一截短短的小木棍，瞄准自己的头，不等他反应过来，那一小节木棍便旋转着朝自己头部飞来—— 嗖—— 白沐川看到什么东西从自己眼前跌落。 是一只从树上垂下蛛丝的蜘蛛？白沐川惊魂未定捂着胸口看着地上那只毛绒绒的蜘蛛。 原来只是蜘蛛啊…… “不用怕，蜘蛛不是趴脸上的，你这个角度看上去，像是趴脸上而已。”程灵说。 白沐川发现，程灵这句安慰的话，并不是对着自己，而是对着江起云说的。 江起云脸色惨白，额角沁着冷汗，双眼死命盯着地面，眼珠飞快的转动，在地上寻找着刚刚落地的蜘蛛。 原来，江起云怕蜘蛛？ 这下全网恐怕都知道江起云的弱点了——可江起云此刻没心情想，自己的弱点暴露，他太怕了。 可怕什么来什么！ 那只蜘蛛不知怎么的，就朝着江起云的方向飞快爬来，说实话，这么大一个蜘蛛，快速爬动的样子，是挺瘆人的。 江起云从地上弹跳起来，毫不犹豫要扑到火堆里英勇就义——神勇之速度，令人叹为观止。 程灵眼疾手快，一只手拉住马上就要扑到火堆里的江起云，另一只手抓起一根木棍看，将蜘蛛跳起来远远的挑飞了。 “喂，就算害怕，也不能什么都不管不顾吧？”程灵语气不怎么友善的对差点全网直播自焚的江起云批评道。 若是搁在以前，她训练自己手底下的兵，有人敢这么做，最低也会领一个二十公里的负重夜跑惩罚。 江起云嘴唇惨白，颤抖着说：“蜘，蜘蛛呢！？” “江哥，江哥，别怕，蜘蛛被打跑了，远远的！别怕！”白沐川连忙说。 江起云定了定神，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控制住自己疯狂抖动的两条腿。 程灵见他冷静了，松开抓着他衣服的手。 她学过心理学，知道这会儿要把他从这种紧张的情绪中带出来——且不说现在是全网直播，就说这种不利于细皮嫩肉的都市人的野外生存条件，若是江起云不能排揎这种情绪，八成会生病。 啧。 真麻烦。 我真是个烂好人。 程灵一边给自己颁发了个“无敌好人”的头衔，一边抬头对江起云抱拳拱手：“江起云，我为我之前质疑你歌王的身份道歉——就凭您刚刚那一嗓子，不封个亚洲歌王，是说不过去的。咱们枫城那边，耳朵灵光点儿的，估计都能听见。” 弹幕。 【哈哈哈哈哈！我谁都不服，就服程灵这张嘴！】 【阴阳大师！盖戳认证！】 【江歌王，嗓音嘹亮，我刚刚都犯困了，一嗓子给我撩精神了！】 【江起云都吓成这样了，还嘲笑他？程灵怎么这么恶毒？】 【拜托，程灵这是帮江起云好不好！她这么说，是给江起云台阶下，也是提醒他，现在的场合要控制一下。】 神奇的事发生了。 刚刚还牙关打架，面容惨白的江起云，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他整了整自己的衣襟，抖了抖自己裤子上刚刚粘着的草渣土沫，“怎么？程老师没听过我的歌吗？居然质疑我的歌王身份……也不是我害怕蜘蛛，，主要是这个蜘蛛大得不合理啊！我以前玩过一个游戏，有个峡谷里有一大片蜘蛛，他们会变身……” 他站起来，回到自己刚刚坐的地方，努力掩饰自己眼珠不要四处乱转寻找蜘蛛的下落，小心翼翼坐下，转了话题：“……这么大的蜘蛛，会不会攻击人类，会不会有毒啊？这个林子里，其他的昆虫会不会也很大？”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脖子，脚腕，耳朵好像都开始痒起来，就像是被蚊虫叮咬了一般。 而且，耳边的“嗡嗡”声，越来越密集。 程灵用夸张的口吻说：“刚刚谁说要照顾我这个弱女子来着？现在还不是找我罩着么？” “大姐头！”江起云一抱拳，“我们这两个不成器的小弟，能不能在这片林子混下去，可就要仰仗大姐头了。” 程灵立刻接住江起云的戏，带着三分不屑三分冷酷三分桀骜一分揶揄，“野猪林，可是我程家的地盘，这个地儿，没有我摆不平的事。” 江起云一副狗腿的样子，“大姐头，您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应付这些会飞的咬人的吸血的长毛的长腿的虫子们呢？” 弹幕。 【哇！不是说程灵演技不好吗！瞪大你的狗眼，看看！她顺利接住了江影帝的戏，而且气场完全压住了江影帝啊！】 【怎么办！他们俩这即兴发挥的戏，我居然很想看啊啊啊啊！】 【万万没想到，看一个综艺节目，居然比看电视剧还惊险刺激！】 白沐川也是服了。 这俩人怎么说着说着忽然就飚起戏了？ 作为这个火堆边唯一一个保持冷静理智的人，对于接下来的蚊虫问题真的很担心。他就是一个极度招蚊子的体质，只要他不喷驱蚊水，剧组其他人完全不用喷驱蚊水的程度。 “程灵，咱们怎么办啊？” 江起云刚刚被吓了一跳，身体里过多的肾上腺素没处释放，索性就用演戏的方式，让自己平静下来，也多少可以挽救一下自己刚刚扫地的尊严。 只见江起云眉毛一立，“臭小子！怎么跟大姐头说话呢！” “就冲小白这个态度，今晚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蚊子大军抬着他飞回老巢被吸成人干了。”程灵斜着眼嘴唇带着一抹笑。 白沐川成功的被这个说法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哎不是，你俩这……” 江起云没收戏。脸上那股拜高踩低的狗腿表情，入木三分，瞪着白沐川。 白沐川还能怎么办，只好一抱拳，“求程大姐头，帮帮小弟我不要让蚊子把我抬走！” 程灵这才慢悠悠拖过自己旁边的背包，“看在你端正了态度的份上。喏，给你。” 她从包里拖出了一把奇怪的东西。 像是烤肠穿在了绿色的杆上。 第32章 你笑起来真好看 程灵递给脸上飘满了问号的江起云和白沐川。 “这是什么啊？”江起云好奇接过来观察着。这应该是某种植物，红色的香肠一样的物质覆盖在绿色杆上，不自觉收了戏，“是你物资包里东西吗？” 这植物还带着刚采摘下来的潮气，应该不是节目组给的。 程灵摇头，自己也拿了一根，把剩下的三四根放在旁边的石头上。 这才解释道：“这个叫香蒲，农村人喜欢叫香肠草，点燃了可以驱赶蚊虫，虽然不能跟现代驱虫液那么高效，但也能起到部分作用。” 江起云觉得有点眼熟，略一思考，回忆起来了，“哎，这个是不是刚刚在溪边那片草丛里长着的植物？” “是，我就是从那里采的。”程灵自己拿着一根，将顶端凑到了火堆点燃了，“你们这么点着头，一根能烧一两个小时。” “大姐头，你从哪里知道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知识的？”白沐川感叹了一句，也把自己的点燃了，凑过去闻了闻，“这个味道还蛮好闻的。” “……刚好看过说这种植物的书。”程灵补充了一下，“古代还把这种植物入药，据说可以调理女性的月经问题，止血镇痛，治疗风湿……不过大多数情况，还是用来驱虫。” 程灵看了看自己手上燃着青烟的香蒲，确定烧的稳定了，站起来，走到自己的搭建的小棚子里，上下用烟熏了熏。 江起云和白沐川站在外面，好奇看着。 程灵熏完了，从小棚子里出来，拍了拍裤子，“你俩的帐篷睡袋拿出来，也这样熏一下，可以避免蚊虫、蛇蝎子什么的。小心别烫到自己，也别烫到你们的物资。” ……还有蛇！蝎子！ 白沐川眉毛塌了塌。 呜，这个节目好可怕。 可他还是立刻照程灵的话做，江起云也是毫不迟疑地取出折叠帐篷。 程灵帮他们俩拿着点燃的香蒲，看了一眼江起云，尽量用不伤害江起云自尊的口吻问：“你搭帐篷，需要帮忙吗？” 江起云终于体会到，刚刚程灵被自己说要照顾的心情了。 “不是我自夸，世面上有的帐篷我都会搭。”江起云用力拽出帐篷。 “那大姐头这种野生帐篷你也会吗，江哥？”白·不会看场合瞎说话·至今没出戏·一句话把江起云怼得哑口无言·沐川眨着大眼问。 江起云噎住了。 足足五秒钟，江起云冲白沐川抱了抱拳。 程灵忍不住笑了。 这是她第一次真心的，放松的笑。 那种骤然绽放的烟花一样，光彩夺目，令人心动。 弹幕。 【哇！程灵笑起来真好看！】 【……像春天的花儿一样？对不起我跟着唱起来了。】 【讲真，程灵总是炒作自己多好看，以前我觉得不过尔尔，可今天一看，真**漂亮啊。】 【切！什么啊！就是因为光线太暗，才给她加上好看的滤镜的……这跟我们看上世纪港姐漂亮照片一样，主要是因为看不清楚。】 【承认别人好看，就这么难吗？】 【哎，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江起云和白沐川都看傻眼了吧？】 木头人1号江起云和木头人2号白沐川，盯着程灵。 程灵的笑，一触即放，她看到两个人的失态，低头清了清嗓子。 江起云这才回过神，低头看自己的帐篷。 帐篷的包装上，用1000度近视患者不戴眼镜也可以看清的超大号字体清晰印着： 傻瓜一键式折叠帐篷 江起云心想： 节目组照顾我照顾的太过分了吧，我在节目组心中就是这么弱智的存在吗……节目组是不是太针对程灵了…… 程灵看着白沐川拉出了睡袋，江起云也撑起帐篷，就把暂时帮他们拿着的香蒲递给他们，指点他们怎么熏更有效。 “你们这样，把香蒲头朝下，自上而下熏……对，就这样，还有，香蒲的灰烬不要浪费，收集起来，撒在周边，也可以起到一定的驱赶蚊虫的效果。” 三个人认真熏完。 程灵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那就这样吧，我先睡。你们俩随意，但只要有一个人睡着了，就要叫我起来。” “那可不可以让你睡帐篷，我挺想体验一下你搭的这个原始小棚子的……”江起云说。 他的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闪着渴求的光。 程灵被这种哀求的视线盯着，实在有些顶不住。 啊——可恶。 “行吧。”程灵十分勉强的点了点头。 江起云一方面是觉得帐篷睡起来肯定更舒服一点，一方面是真的想试试这种原始小棚。 看上去太好玩了叭！ 等到程灵点头，他迫不及待钻进去，才发现棚子里面，居然比想象中的要宽敞，而且非常神奇的是，里面真的很舒服，下面铺着碎石和木柴干草，摆放的方式尽可能减少了坑坑洼洼的感觉，里面有股草木的清香。 所有的人类最初的记忆，都是在母亲的肚子里。 人类对于帐篷的喜爱，是自发而天然纯粹的。 江起云满心欢喜……直到白沐川也钻了进来。 “哇，江哥，这里面这么舒服！好好玩啊！” 你进来以后，就没那么好玩了。 可总不能把他赶出去吧。 江起云看着白沐川躺平，他一米八的个子，居然脚都没露出去。 “哇哇，这么宽敞吗！太好玩了，等回去后，我一定让大姐头在我家后院帮我搭这么一个！”白沐川兴奋的喊。 “你做梦吧！”江起云说。 说起来，程灵好像还挺喜欢这个臭小子，也挺照顾他的哈！ 他拍了白沐川一巴掌，沉声说：“你先起来，跟我一起守会儿夜。” 而一边程灵则手脚麻利钻到帐篷里，把帐篷拉锁拉好。 野火堆慢慢安静了下来。 森林的气息此刻才透过屏幕，感染到了观看直播屏幕前的各位观众。 茂密的深林，不同于电灯泡的，真正的火堆发出的金黄色光芒，悠悠的虫鸣，风吹过树冠，发出的像涛声一样的声响…… 观众们跟着打了几个呵欠，一边拿着手机，盯着屏幕，一边刷牙洗脸，躺在床上盯着手机屏幕，不知不觉睡着了。 沉睡的观众，错过了程灵在后半夜的精彩表现。 第33章 劫机！ H别动队的队员，对于魔鬼教练程灵，非常畏惧。 尤其是程灵训练他们睡觉这一点。 咬牙跑步，负重，锻炼，背资料，练习搏斗枪法，都算是小儿科。 程灵要求他们，第一，要具备秒睡的能力。 第二，即便睡着了，也要留一根神经，哪怕是睡着了，也要感知身边的危险。 第三，不具备睡觉条件，要想办法让自己保持清醒和锐度。 程灵手底下的兵，都可以做到这一点。 而程灵，更是睡眠大师。 她进了帐篷后，只把外套脱了，放在手边，躺下来，心中倒计时：三，二，一。 大脑发出休眠信号。 视觉神经反馈：已休眠。 触觉神经反馈：已休眠。 躯干四肢各部：已休眠。 …… 听觉神经反馈：120%警惕中。 程灵没有做梦，她留了一根神经，听着外面的动静。 不是她信不过江起云和白沐川，而是她信不过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睡梦里，她依旧能听到江起云和白沐川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再后来，白沐川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小，最后，呼吸变得绵长。 白沐川睡着了。 江起云却并没有叫程灵。 程灵知道，他是希望让自己多睡一会儿。 江起云搓了一把脸，从小棚里出来，坐在外面，用木棍拨弄着火堆，努力让困意消失。 他拨弄着火堆，揉了揉肚子。吃了一条兔腿，虽然不是特别饱，但好歹不饿了。 而且，香蒲还挺好用的，自己再也没有被蚊子咬过，而且耳边的嗡嗡声消失了。 虽然之前参加节目，是为了帮富易彬，甚至在听说有程灵在的时候，他实在是烦。 没想到，现在他居然觉得，程灵能参加这个节目太好了，自己能够跟程灵呆在一起守夜，真是自己的幸运。 火花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火苗晃动着，在他黑色眼底倒映出一片火红色的光，江起云感觉眼皮越来越重。 很快，火堆在他眼前重影了。 江起云身体晃了晃，他用力咬了咬牙，趴在地上做了一组二十个俯卧撑，又坐起来。 等他困了，他再咬牙做一组。 他还得努力悄无声息。 就在他做到第十组的时候，他听到帐篷有拉开拉锁的声音。 程灵穿好了户外外套，精神饱满的从帐篷里走出来，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潮红。 “白沐川睡了吧？你怎么不叫我？” 她的声音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软糯。 “是我吵醒你了吗？”江起云不答反问。 他已经十分努力克制自己做俯卧撑不要发出任何声音了。 “我睡醒了。我说过，我不睡都可以的，你应该叫我的。”程灵在火堆边坐下，“行了，你去睡吧。” 这么一会儿功夫，程灵那种刚睡醒的懵懂状态彻底消失。 江起云甚至觉得，此刻让程灵去跑个马拉松都不成问题。 他不再推辞。倒不如自己抓紧时间睡觉，想办法早一点醒过来，说不定还可以让程灵再睡个回笼觉。 “那我去睡了，有事叫我。” 江起云站起来，朝自己折叠帐篷走了几步，想了想，还是回到了程灵的手搭棚子，在白沐川另一侧躺下。 他躺下，闭上眼睛。 一分钟。 十分钟。 二十分钟。 淦！ 刚刚自己那么困，怎么一躺下，就死活睡不着了呢！ 程灵盯着火堆，听着江起云起起伏伏的呼吸，知道他没睡着。 好几次，他的呼吸都放缓了，接着又急促了起来。 这是因为江起云之前被大蜘蛛吓到的轻微后遗症。 大脑会根据白天的经验，对于夜晚睡觉做出一种判断，它会自作主张让主人不要轻易入睡，以免危险再度降临。 程灵想：若是二十分钟后，江起云再不睡，自己就去帮帮他，物理性强制让他入眠。 她望了望自己的搭的小棚子，叹口气。 早知道自己的小棚子会被这俩货霸占，自己就不费劲搭了。 她抬头望了黝黑的森林，略有些困惑。 节目组布置任务的人，怎么还没出现呢？ 就在刚刚，节目组结束了长达三个小时的紧急电话会议。 程灵在直播时，推测出他们节目组的安排，这让节目组措手不及。 是否要舍弃之前的方案？ 网友们会不会误会，以为程灵真的拿到了剧本。 经过三个小时的唇枪舌战后，节目组决定，按照原计划 ：——目前七个嘉宾，分成了4组。程灵、白沐川和江起云一组；杨钊和健身教练吕登峰一组；跑酷男星刘湛落单；老斑鸠落单。 节目组将会利用无人机，发放任务物品以及任务卡片。 说行动就行动，四个无人运输机的操作师，摩拳擦掌，拿着遥控器，启动了无人机。 坐在火堆边，慢眯着眼的程灵耳根动了动。 呦，终于来了。 跟她想的一样，使用无人机。 只听一阵轻微的嗡鸣声，自远方天际，朝自己的方向接近，越来越近。 程灵弯腰，将自己挑选好的一块半个拳头大石头捡起来，放到了户外服上衣右侧口袋里，拉上口袋拉锁。 接着，她脱下了外套，将外套捋成长条状，石头坠在最下面，手里攥着左边袖口。 漆黑的天空，闪过红色的亮点。 无人机操作师，认真盯着手中的屏幕，天黑，森林树冠茂密，还有很多活动的夜行飞禽，增加了操作难度。 他的额角见了汗。 无人机在森林盘旋了快二十分钟了，始终没有找到目标。 终于，屏幕出现了隐约的火光，无人机操作师松了口气。 这是程灵他们驻扎的营地。 操作师操作着无人机，朝火光飞去，小心的穿梭在树冠中，终于稳稳的在火堆正上方悬停。 操作师擦了擦汗，准备投放任务卡和物资袋子。他转动摄像头往下一看。 他猝不及防跟程灵对视了！ 此刻程灵穿着半袖站在火堆边，仰着头，望着无人机，手里还拎着什么东西。 一直在屏幕前密切关注程灵的林监制，跟着倒吸一口气：他看到程灵一侧嘴角轻轻上扬！ 这个笑容——他妈的有点眼熟啊—— 然后，他记起来！ 程灵洗劫松鼠前，露出来可就是这个笑容啊！ 他立刻抓起对讲机。 操作师耳麦传来林监制的吼声：“1号无人机，呼叫1号无人机！立刻撤离！立刻撤离！程灵打算劫机！” 劫啥玩意儿？ 操作师脑子蚌埠住了。 紧接着，他看到程灵用力rou起一个长条状的东西。一撒手。 一道黑色的、长条的东西，刺破黑夜，朝无人机疾驰而来。 操作师看到手里的屏幕剧烈的晃动了一下，随后无人机的螺旋桨被什么东西卡住，停止了工作。 无人机机身上的摄像头，传来的画面开始飞快旋转起来。 程灵原地轻轻蹦了几下，随后开始助跑。 她身姿轻盈的弹跳起来，一脚侧踏在树干，一手攀住两人高的树枝，纵身一跃，拽住了下坠的无人机。 操作师手中屏幕传来无人机的拍摄镜头终于不晃了。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娇艳的笑脸，“谢谢你送来的无人机，我却之不恭了。” 操作师：！！！ 谁说要给你送无人机了啊！！！ 我是用无人机给你送物资的啊！ 第34章 要不要我帮你入睡？ 弹幕再度沸腾！ 【刚刚在咒骂下午喝了太多咖啡的我，此刻感谢咖啡店，咖啡浓度这么高，让我没能错过这么精彩的一幕！】 【啊啊啊，我大姐头身手太矫健了啊！】 【？？？这是什么操作啊！】 【无人机操作师：发生了什么？我居然经历了劫机！】 【松鼠擦着泪：风水轮流转，节目组，这次轮到你们被女强盗打劫了！】 【节目组一脸懵逼：这位女嘉宾，这个节目不是这么玩的啊啊！】 【质疑：这种操作是不是不好啊！干嘛动无人机啊！】 【就是，这是节目组的资源吧，损毁节目组的东西，估计操作师会被骂死的。】 【不爱看请你们离开好吗？谁说不能用节目组的无人机了？绝境求生，顾名思义，就是利用一切资源求得生存啊！】 【就是，不就是一个无人机吗？我们大姐头赔得起！】 【赔不起也没关系，我们愿意众筹！】 【虽然节目组没有料到（估计节目组此刻震惊.jpg），但节目组肯定高兴啊，不就是一个无人机吗？程灵这一手，估计能让热度飙升！】 【心疼那些睡着的观众，错过了一场大戏！】 【哎，江影帝是不是动了？】 江起云刚刚涌起了睡意，朦胧着要入睡，接着就听见了轻微的嗡嗡声。 果然如程灵所料，节目组真的用无人机半夜送任务来了。 江起云本来没没理会。 他不想错失好容易眷顾的睡意。 直到他就听见程灵在外面蹦的声音。 程灵在干嘛？ 江起云有些好奇的挺起上身，向小棚外看去。 刚好看到程灵那身姿潇洒的起跳，掳走无人机的全过程。 那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般，干净利索，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可这不是关键问题啊啊啊啊！ 程灵为何要抓无人机啊！！！ 江起云立刻从小棚子里钻出来，冲向正在检查运输式无人机的程灵。 “程老师哎，程老大，您又干嘛呢？” 程灵手指点住无人机的开关，长按，侧头对江起云说：“这还用问吗？收一下节目组的好意啊。我正愁物资太少呢~” 江起云无比震惊指着运输式无人机下悬挂的包了好多层的塑料袋，“这个袋子是节目组给准备的物资吧？无人机可不是啊！” 程灵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赞成的说：“谁说不可以的？咱们来节目之前，可是被告之【你们可以利用身边的一切资源生存下来】。我记得没错吧？” 江起云：…… 虽然……但是……我们毕竟是在录制节目啊…… 程灵解下了无人机携带的袋子，把已经关机的无人机放在手上，像是看战利品一样，兴奋的说：“哇！这无人机不错，四个螺旋桨，拆下来可以当刀子、工具用！电机、螺丝、配件、照相机，我可以拆下来，组装成简单实用的小工具……嗯嗯……” 江起云不懂：“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啊？” 程灵抬头，脸上残存着狩猎到猎物的兴奋，“在户外，趁手的工具才是最重要的东西，没有工具，我们要制造工具，这样，才能大大增加生存几率，也可以过得稍微舒服点。” “螺旋桨可以用来干嘛？” “可以磨一下，当刀子捕猎用，也可以用来给鱼去鳞除内脏，可以给食物削皮，还可以起到固定的作用，想象一下，你若掉到了深坑里，如何爬出来？若是有这种结实的‘一’字型工具，插到坑壁上，就可以逃生了。”程灵娓娓道来。 江起云目瞪口呆。 “当然，我可以保留这个无人机的大部分，留下一个螺旋桨，这样我打开无人机，固定好方向，就可以充当一个临时的风扇。若是把点燃的香蒲放在旋转的螺旋桨前，风会把香蒲的烟吹到指定的区域，驱蚊虫效果更好。” 当她看到江起云脸上震惊的表情时，知道自己说多了。 立刻转移话题：“……当然，这些也是我从书上看来的，纸上谈兵而已。” 江起云感慨：“就算是纸上谈兵，你这些稀奇古怪的知识储备量，也是大的惊人啊。” 说完，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你是睡不着吗？”程灵看着江起云略显憔悴的脸，“要不要我帮你？” 弹幕。 【对不起！我看得小黄书太多了！我一下子想歪了！】 【实不相瞒，我也……】 【不知道我怎么回事，我居然觉得一点也不香艳，甚至替江起云担心……】 【我觉得程灵帮忙的手段，很可能是一个手刀击晕助眠。】 【？？？我刚进直播间……我错过了什么？什么人居然敢打江起云？】 【别的我不说，程灵这个女人，为了生存，绝对可以做出这种事的……】 【程灵这么贱的吗？】 【麻烦我们程大姐头的黑子赶紧退场！这里没有你们发挥的余地！】 江起云也明显是愣住了。 半天后，他吞了口口水，迟疑地问：“你……打算怎么帮？” 程灵抬起右手。 警惕万分的江起云立刻向后退了一大步。 程灵：？？？ 江起云捂着后脖子：“别打我，我怕疼。” 程灵哭笑不得：“你武侠小说看多了吧？我要击晕你？当着全国这么多观众的面？开玩笑吧？万一我真的击晕你，完事儿你粉丝再去公安局告我一个殴打罪，我还混不混了？” 自古弹幕出英豪。 立刻有人抓住了程灵话语里的重点。 【程大姐头的意思是，若不是现在是直播，会留下证据，她会真的动手。】 【！！！】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 江起云松了口气，放下护着后颈的手，“那你怎么帮？” 程灵举着的右手手指，从食指开始，依次中指，无名指，小手指，做出波浪一样的形状。 循环往复。 ~~~~~ “这是一种很受催眠学家支持的助眠手势，你躺着，看着我的手指，不要眨眼，很快就会睡着的。” 江起云将信将疑，不过他还是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说完，他回到小棚子，这次头朝外躺下，程灵蹲在小棚口，抬起手，放在江起云脑袋正上方。 “看着我的手，心里默默数1、2、3、3、2、1，这样反复。” 江起云“唔”了一声，乖乖看着程灵的手。 程灵的手指很细很长，可掌心和指腹有磨出浅浅的茧子，有种奇异的反差美感。 手指一根根像海浪一样，起伏着，摆动着…… 第35章 任务：林间小屋 江起云感觉眼皮开始变重，但他仍盯着悬停在自己脸上方的手指。 一会儿后。 他像是被浸入了水中，什么声音都消失了，眼前只剩下晃动，摆动的手指。 像一串串神秘字符落在他的视网膜上。 咔。 脑袋里什么东西断掉了。 江起云的眼皮黏在了一起，然而那舞动的手指，依旧在大脑中反复闪现，一遍一遍。 他头一歪，陷入了深度睡眠中。 程灵察觉到了江起云已经入睡，但她并没有停，而是继续蹲着在他眼皮前舞动着自己的手指。 直到他的呼吸变得绵长而悠远。 程灵这才收回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不是吧？江影帝真的睡着了？！这才不到两分钟啊！】 【演戏演的吧？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睡着？】 【可能江起云太累了，程灵的做法不过是给了他强大的心理暗示。】 【北大脑神经专业硕士毕业的我，负责任的告诉大家：优秀的催眠大师，可以利用规律的物体运动，能快速将人催眠的。】 【太牛了吧！程灵能不能开个班，传授一下这个技艺！】 【感觉带娃的家长和育儿嫂们肯定想学习这个技能，若程灵开班了，我第一个报名参加！我儿子就是睡觉困难户，每天需要哄两小时才能睡着！】 程灵站起来去火堆边，把江起云的双肩包拿了过来，放在了江起云头的一侧。 【不懂就问，程灵为什么把包放江影帝脑袋旁边啊？】 【因为白沐川是头朝里睡，江起云头朝外，白沐川一个不小心就会踢到江起云的头。放个书包，可以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哦哦哦，这样子。程灵好心细。】 【等等，照这个逻辑，江影帝的脚，是不是冲着白沐川的脑袋？那白沐川的脑袋，谁来守护啊？】 【……】 【怎么说呢，白沐川有脑子这种奢侈的东西吗……】 【说不定江影帝的金脚踢一下他的头，他就可以开窍了呢。】 程灵坐到火堆边，抬手给火堆添了一点柴火，这才开始拆无人机送来的塑料包。 包裹大概鞋盒大小，里三层外三层套着塑料袋。 最上面是三张任务卡。 三张任务卡上的内容一模一样。 程灵拿起一张，就着火光看上面的字。 【欢迎来到野猪林原始森林。 位于华国北部原始密林野猪林，流传着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传说。 传说中，这片密林沉睡着一群可怕的野兽。 孱弱的都市人，你们来的不是时候——沉睡的野兽，苏醒了。 他们惧怕阳光，只能等待夜晚降临，便会出发追捕你们。 不要绝望，希望就在前面—— 在野猪林人迹罕至的深处，有一所神秘的宝藏小屋。 小屋的主人，掌握着巨大的财富和一份野猪林的地图。 孱弱的都市人，你能否在下次日落之前，平安抵达小屋呢？ 任务目标：下一次太阳落山之前，找到废弃的木屋，说服屋子的主人给予你财富和地图。】 程灵从头又看了一遍。 就这？ 太简单了吧？ 也是，一个综艺娱乐节目，也不能要求太高了。 程灵面无表情把任务卡放到一边，可急坏了屏幕前的观众们。 【啊啊啊啊，是不是任务卡！写的什么内容啊！】 【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大姐头手里任务卡的字啊！】 【节目组！别装死，把任务卡片内容投放到屏幕上啊！】 【你们别刷了，程灵要打开补给包了，再刷就关弹幕了啊！】 程灵拆开塑料包装，里面分了三个小包，程灵放在手上掂量了一下，觉得重量毫无差别，便随便打开了一个，其他两个放在地上。 一个长方形的药品盒子，一个不锈钢饭碗，一包卫生巾。 程灵扫了一眼药品盒子上的简介：饮用水消毒泡腾片。 她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 江起云找来的几颗野果补充的水分，已经快消耗干净了。 饮水，是她目前最为需要解决的问题。 虽然靠着小溪，但小溪水不能直接饮用，必须经过特殊的处理才行，否则容易腹泻甚至喝到寄生虫危害健康。 这下好了，一个不锈钢饭碗可以煮沸水，这么一盒15包的泡腾片。 有这两样东西，程灵能在这片森林生活半年。 虽然很想现在就去溪边打水回来喝，但她不敢离开营地： 营地这俩水货，一个赛着一个睡得香，自己万一走开，真的被野兽叼走，自己心里也不落忍。 清晨，王珍从睡梦中醒过来。 作为一个名合格的经纪人，她的生活被艺人的工作安排填满了。 她昨天给程灵送到了《绝境求生》节目组，就匆匆陪另一个艺人去片场拍戏。这一拍，就拍到凌晨。 拍戏的片场在山区，信号不好。 虽然想看看程灵在求生节目中的表现，但网络太卡，直播间一直卡顿的转圈。 而艺人在片场表现不太好，一直被骂，珍姐还要去跟导演赔礼道歉。 拍到深夜，珍姐才回屋休息，本想着扫一眼微博，可她实在太累了，没等微博打开，就睡着了。 第二天，带着的艺人没有拍戏的戏份。 珍姐叮嘱几句，就坐车匆匆往山区外赶，点开微博，网页显示信号不好，屏幕的小圈圈转了好久，才终于姗姗打开。 微博热门话题： 热榜第一条：#程灵劫机# 5.2亿阅读，21万人讨论。 珍姐搓了搓眼。 #程灵劫机# 劫机？ 程灵不是参加求生节目吗？怎么会被劫机？还是她提前退出，坐飞机回枫城遇到劫匪，被劫持了？？？ 珍姐心脏突突跳起来，山区路不好走，屏幕晃动的她有点眼花。她手指颤抖着点开了#程灵劫机#话题。 长矛沾屎戳谁谁屎：#程灵劫机#：程灵加入节目后，先后打劫了松鼠，节目组。好担心她会打劫白沐川和江起云…… 什么意思？ 王珍看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她稍微放下心来，看来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而是节目的效果。 返回再一看微博热榜，好家伙！ 热榜头十条，程灵足足占了4条！ 其他三条分别是： #程大姐头收了两个小弟，一个江起云，一个白沐川#； #程灵催眠江起云#； #程灵徒手抓无人机，跑酷技能比刘湛更强# 王珍了解了来龙去脉，欣慰之余有些哭笑不得，这孩子，真是出人意料。 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打开了直播软件，找到程灵的专属直播间，想看看程灵现在在做什么。 程灵也没做什么，她用一晚上的时间，肢解了无人机。 白沐川正一脸懵逼，指着地上的无人机，连声发问：“这是什么啊？哪里来的？？” 第36章 她的两个眼睛跟探照灯一样亮 白沐川的大嗓子吵醒了尚在睡梦中江起云。 江起云懵了足足十秒钟，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 他居然睡得这么沉！这么爽！ 一觉睡到了天亮！ 说好自己要给程灵换班呢？ 不知道白沐川有没有换程灵让她休息一会儿…… 这时，他听到白沐川继续惊奇的喊：“我怎么看着这个像无人机啊？” 冲这句对昨晚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的话，还有这股神清气爽的劲儿，分明是睡了一整晚的样子。 程灵无奈的看了一眼白沐川，这个人也是个人才。幽静的清晨瞬间就变得喧嚣起来，一个人弄出的动静，跟十几个人似的。 她简短的解释了一句：“不是像，就是无人机。节目组好心送来的物资。” 节目组：……我没有。 江起云麻利从小棚子里钻出来，先跟程灵打招呼：“早！不好意思，我睡过头了……你熬了一整夜吧？又累又困吧？要不要现在去睡会儿？” 白沐川看了一眼程灵。 她的长发为了方便，在脑后绾了个发髻，露出一整张脸。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的，坐姿挺拔。 “大姐头一晚上没睡？不能吧，你看她两眼多亮，跟探照灯似的。” 探照灯……江起云简直无奈。 “白沐川，求求你，赶紧回去补补语文吧，要不我怕迟早有一天，你会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被人套麻袋挨闷棍。”江起云真心实意的劝他，“你的语文老师听到你的形容词，估计都要哭晕在厕所了。” 白沐川傻憨憨一摸脸：“可是，我的粉丝都说我遣词造句特别鬼斧神工。” 神特么的“鬼斧神工”。 江起云懒得废话，蹲到了程灵旁边。 这时，他才发现了地上除了肢解的无人机，还有两个包。 “哎，这个是节目组给咱们的东西吗？”江起云问。 “对，一共三份，我猜应该东西都是一样的，我拆开了一份。你俩一人领一个。” 说完，程灵站起来活动了下肩颈，对两人说：“你俩准备一下，一会儿就要离开了。” 白沐川正觉得这个地方简直是风水宝地，自己绝对可以在这个营地坚挺到节目最后—— 一听程灵说过一会儿要离开，立刻急了。 “为什么要出发啊？这个地方多好啊？有吃的，有喝的，有住的，不冷不热，还有驱蚊草。” “不是我想出发，是节目组要求的，”程灵说着，弯腰把放到一边的任务卡捡起来递给两个人，“你俩研究研究。” 江起云接过任务卡，还来得及看，就发现程灵把无人机的零部件整齐的摆放好，用节目组送物资包装的塑料袋包装好，塞到包里，背好包，转身要走。 江起云一愣。 她这是要走？ 不等他多想，江起云就扔下任务卡，一个箭步快步拉住了程灵的书包带。 程灵脚步一顿，回头看他，用眼神询问：？ 江起云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程灵明确说了，她不会跟他们组队。 ——就像自己之前拒绝白沐川一样坚决。 ——程灵给他们俩人准备了吃的，帮忙驱虫，还替两人守了一整夜…… ——自己难道还要质疑她为什么要扔下他们两人不管吗？ 白沐川没有那么多心眼，一看两人这架势，也慌了。 “哎，大姐头？你这是要走吗？” 程灵看了一眼拉着自己书包带的江起云。 一米八几的大个子，低着头看着自己，委委屈屈的表情。 看到他这副样子，程灵不自觉想起自己五岁时候，短暂的养过半年的小狗。 那小狗每次在她离开的时候，就是这样咬着她的裤腿，也不叫也不闹，只是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己。 程灵其实并没打算离开。 她只是想先去解决一下个人卫生问题，再打点溪水回来烧开，喝点水。 江起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松开了手。 一副懂事而可怜的样子。 自己偷偷养在废墟里的小狗也是这样。 先是撒娇咬裤腿挽留，然后会懂事的松开嘴。 这下更像那只小狗了。 【呜呜呜呜，江影帝这个眼神！我要什么都给你啊！】 【江影帝原来这么软萌的吗？？？】 【这是我看节目之前万万没想到的，十八线废柴小女星居然是大佬！居然能让江起云露出这样的小奶狗表情！】 程灵心里一软，终于松了口：“……我不是扔下你们。待会儿咱们一起走。” 白沐川惊喜的喊：“大姐头，这是接受我俩的入队申请了吗？” “唔。”程灵叹口气，“是啊，我怕我一走，你俩直接原地打包回枫城了。” 江起云听到这句话眼睛都亮了。 “那你快去快回，有没有什么任务安排给我们俩？找点果子？还是？”江起云喜气洋洋的问。 “你俩呆在这里吧，尽量别让火堆熄灭……还有，帐篷收一下，自己的背包也整理好。研究一下任务卡，回来我问问你们的看法。” 程灵来到溪边，脱了外套，鞠了一捧清水，洗了洗脸，脖子，甩了甩脸上的水。 阳光透过树冠，撒了吉光片羽般的光在她脸上。 未着粉黛的脸，浸润着水，在光的折射下，美的夺目。 【这个肤质！熬了一夜还能这么饱满弹润！】 【程灵真的好漂亮！】 【爱了爱了，我宣布，程灵是我新一任老婆。】 程灵又采了十几株饱满的香蒲草，小心放到自己的背包里，用不锈钢盆舀了一碗水，放到地上。 她没用净水泡腾片，因为现在有火堆，煮沸也是简单粗暴且保险取得干净饮用水的方法。 净水泡腾片留着万一什么时候需要大量用水，又没办法升火的时候使用。 她把装满水的盆放在地上，冲着树丛说：“麻烦节目组关一下摄像头，我要解决下个人问题。” 节目组本来就是打算看到嘉宾要上厕所，就会主动关摄像头的。 只是没想到，程灵冲着的方向，正是他们摄像头所在的位置！ 屏幕外的所有人，都感觉程灵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这个摄像头套着手工树枝模型，别说嘉宾了，就算是将摄像头安置在这里的道具组本人来，都要找好半天才能找到伪装的摄像头！ 何导问：“赶紧关摄像头……是不是摄像头暴露了？” 道具组擦了擦汗，“不可能啊……隐藏的特别好，给您看看照片。” 说完他找到了自己拍下的照片，何导拿过来，放大，在一大片树里，那个摄像头一点儿影子都看不到。 她是怎么发现的具体位置的？ 还是只是个意外？ 程灵给了他们太多难以置信的意外了。 她的任何一个举动，都不能让人轻视。 程灵的确不是简单的解决个人问题，她偷偷在这里埋下了一个东西：无人机的GPS信号定位器。 或许是她多心了，但她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痕迹。 等节目结束后，她找个机会回到这里，细细搜查。 第37章 野猪林 程灵等了一分钟，给节目组足够的时间关闭摄像头。 黑屏后，弹幕更显得密密麻麻。 【啊啊啊，野外上厕所吗？感觉好不安全……】 【之前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哎，嘉宾上厕所很麻烦吧？】 【大家难道不关心程灵跟江起云和白沐川组队这件新闻吗？】 【其实我不怎么意外……程灵一看就是那种非常有责任心的人，嘴里说着烦，还不是照样照顾两个大老爷们？】 【就是，两个大老爷们呼呼睡了一晚上，我灵又是添火，又是拆无人机，又是做运动的……】 【做运动？做什么运动？麻烦课代表出来说一下……昨晚撑不住睡着了。】 【我也是，程灵催眠江起云那段，我也看着大姐头的手，不知不觉跟着睡了。】 【啊，我是刚好错过了催眠那一段，程灵昨晚每隔一会儿就会做俯卧撑，卷腹，平板支撑……女明星能有那么好的身材，果然付出了很多。】 【我说呢，她昨天吃了那么多的烤兔子……我还想她为什么身材保持的那么好。】 【羡慕不来的。我下班只想葛优瘫吃薯片刷剧。】 【节目组如何确定程灵解决完个人问题呢？该不会偷窥吧？】 大家纷纷担心起来。 不一会儿，节目组给出了他们答案。 程灵再次出现在屏幕上，她端着水，背着书包，走在回营地的路上。 溪边的几组摄像头才重新启动。 她回到营地，江起云和白沐川两人正在激烈讨论。 程灵没打断他们俩的争论，搬来三块大石头，搭了一个简易的灶台，将装满水的不锈钢盆放在石头顶部，从火堆里抽出几根柴火，放在三块石头中间正对着盆地，再添了一点柴。 顺便竖起耳朵听两人的讨论。 白沐川：“……这片林子有野兽！我看过《探秘神农架野人》、《盘点那些不为人知的野兽》、《地球上人类不是唯一的智慧体》！所以！这个节目肯定是发现了什么，让我们当小白鼠！啊啊啊啊，我要回家！” 江起云耐着性子：“你看的那些，都是无良公众号为了博点击量随便瞎写的，基本都是假的，还有，如果节目组真的发现了什么，上报政府找专业军队和研究员来不行吗？干嘛找咱们来？” “江哥……我听说有一群人，喜欢找人当牺牲品，献祭给恶魔……唔……江哥，你踢我干嘛？” 江起云捂着额头：“我怕你再说下去，就会因为传播非科学愚昧迷信被封杀……弟弟啊，你能闭嘴吗？” 白沐川不服气：“那你说，你是怎么想的？” 江起云说：“肯定是节目组为了节目效果找人安排的，比如工作人员伪装的野兽啊，小木屋里的肯定也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至于财宝……我们在户外求生，最需要的就是物资，我才他们应该是提供给我们生存必须的物资。还有地图……我猜节目组后面会安排让我们找到走出野猪林的任务……” 说完，江起云抬头问程灵：“程灵，你怎么看？” “大姐头，你回来啦？”白沐川背对着，才发现她的归来。 “我先不说我的想法，你们试着从节目组的角度出发。如果你们是节目组的策划者，你首先最优先考虑的是什么？” 江起云说：“安全。” 白沐川想了想，跟着点头。 “没错，就是安全。”程灵赞同，接着她伸出手指，比了个二，“那第二重要的呢？” “收视率。”江起云想起富易彬反复提及的收视率问题。 “是这样的。”程灵点头认可，“在保证嘉宾的安全前提下，要有收视率，要好看，要精彩有看点。” 江起云和白沐川认真听。 “做事情的时候，若是多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就会让你减少很多麻烦。想想一下，我若是这个节目策划者，来到了这个地方，实地进行了考察，发现了一些安全隐患，如何让嘉宾避免呢？就是给你提示，为了达到目的，尽可能躲开危险。” “我认为，小木屋里的屋主，是工作人员没错，但野兽……可能是真的。” 江起云和白沐川同时愣住了。 “你们知道，地名这个东西，一般来说是怎么来的吗？”程灵问。 两人摇头。 程灵耐心解释：“有的以方向命名，有的以特殊标志性物品命名，有的以寓意。” 见两个人认真的表情，程灵决定说得更详细点。她举例子：“以方向命名的，比如说河北，它在黄河的北面。特殊标志性物品呢，比方说黑龙江以省内的黑龙江河流冠名，青海以青海湖冠名。以寓意呢，比如重庆，双重喜庆，香港，因为他们那里香料出名，所以就是香料出名的港湾。” “哇，学到了新知识，”白沐川一脸惊叹，但他思考了一下微微皱眉，疑惑，“大姐头，你说这个干嘛？” 江起云则沉声说：“野猪林。” 程灵赞许点头，“没错，就是任务卡上说，我们现在所在的树林叫野猪林。我猜想野猪林这个树林的名字，应该是因为这片树林里有很多野猪。而我们任务地点，小木屋，这个地方附近应该有比较多活跃的野猪，节目组用这个办法让我们小心野猪。” 弹幕飘起了成片的“666666”。 “不是我吓唬你们，昨天晚上，我就听到了刨地的声音。”程灵说,“若是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就是野猪吧。” 白沐川：！！！ “那我们快收拾走吧！” 程灵摇头，“不急于这一时，咱们先喝点水，吃点东西。野猪不喜欢这个时间出来活动的。江起云，麻烦你去昨天摘果子的地方再摘一点果子，白沐川，你也去拿盆端点水，过来烧开可以喝。” “节目组不是给我们净水泡腾片了吗？”白沐川问。 “省着点用吧，而且烧开的水比用泡腾片净化的水，味道要好一些。”程灵解释。 说干就干。 江起云采了果子，白沐川端来了水，程灵自己的水已经滚开了，她用衣服垫着端下来放凉。 “大姐头，这片林子这么大，我们怎么找小木屋啊？”白沐川咬了一口野果子。 酸得他鼻子眼睛都皱到了一起。 第38章 程灵，你丫开挂了吧？ 程灵把书包里的干果拿出来，分了三份。 自己手指按着栗子尾部三角，一掐，完整的取出了一颗栗子。 “小木屋选址，一般都要避开地质危害。还要保证生活基本需求。我想，小木屋应该在溪流附近，而且是在南岸。因为南岸阳光更充足，风也会比较小。另外，小木屋一般会在半山腰，不会太靠近溪流，因为雨季汛期，小溪水流变大，容易发生危险，也不能在山脚，同样容易积水和遇到泥石流。山顶风太大，也容易被吹散架。所以，我们应该找溪流南岸的半山腰。这是第一条线索。” 说完，她把栗子放到了嘴里，“唔，栗子有点干了。” 江起云在一边也剥开了一颗栗子，放到了嘴里，好香呀！ “今天再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些干果吧。”江起云咽下嘴里香喷喷粉面的栗子，“你说这些干果哪里捡的？今天我跟沐川也去找点儿。” “从松鼠的储藏室里找的。松鼠藏东西有一套。咱们时间没有那么宽裕，路上采点果子凑合凑合先。”程灵说完咬开了一颗橡果，嘎嘣嘎嘣嚼了。 “松鼠的储藏室？”白沐川边吃边好奇的看着程灵，“能教教我怎么找吗？” “咱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先赶紧吃完收拾上路，早点找到木屋早点踏实。“ 江起云喝了口水，有些担心的问：“可是……咱们没有指南针，怎么分辨出东南西北啊？” “很简单。在北半球，树木枝叶茂盛的一侧一般都是朝向南面的。还有风向，太阳在天空的位置，综合判断，还是很好找方向的。”程灵看着两人一脸求知欲，但不想过多解释。 干果好吃，但吃起来有些口干舌燥，自己滚开消毒的水还有些烫，没办法喝。 她舔了舔唇，“你俩以后多看看相关资料片，研究研究观察观察，就能找到规律的。” 旁边递过来一个矿泉水瓶。 是江起云。 程灵看着江起云。 江起云很自然回答：“我用消毒纸巾擦了瓶口了，你喝点吧。节目组有我的体检报告，我没啥传染病。” 程灵没有洁癖。 别说江起云还擦了瓶口，H别动队出任务的时候，经常几十个人用一个瓶子一副餐具。 她接过来，“谢了。” 一仰头喝了几口，随意擦了擦嘴，把瓶子递了回去。 江起云一顿，看着瓶口湿润的那一小块，心脏忽然漏跳了几拍。 程灵看他没接瓶子，歉意一笑，用自己干净的袖口擦了一下瓶口，再次递回瓶子。 江起云这次没有任何迟疑，麻利接过瓶子盖好盖子。 程灵这才继续说：“方位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如何找到小木屋。既然是废弃的小木屋，那么以前肯定有人居住过或使用过。我说过了，人们生活离不开水，小木屋必然在溪边不太远的位置。我们可以沿着小溪走，看到被人反复踩踏压出来的路，就可以顺着路往上找。我想节目组不会把任务出得太难，到时候一个嘉宾都找不到木屋，那就尴尬了。这是我说的第二条线索。” 节目组众人：！！！ 何导和林监制大眼瞪小眼！ 他们节目策划，团队几十个人不眠不休加班了半年，才找到的方案，居然就这么随随便便被程灵给解密了！！！ 若不是他们将资料捂得严严实实的，他们真的会怀疑，程灵拿到了剧本啊啊啊啊！！！ 而且，小木屋外野猪数量非常多，他们也很困扰啊！但整个林子最佳的任务地点，就是这个小木屋！ 就像程灵所说的，小木屋很醒目，不难找到。 就算找不到，节目组也会派人去接应嘉宾，当然，最后肯定会扣分。 安全，是节目组第一要考虑的问题。 节目组众人心中同时涌上一种想法：程灵，你丫开挂了吧？ 没想到，程灵伸出第三根手指。 “第三条线索，野猪。” 节目组众人：？？？ 啥子？ 还有第三条线索，我咋不知道捏？！ 第39章 渣渣中的战斗渣？搞笑，她明明是大佬界中的王者存在！ 程灵娓娓解释：“江……起云找到了野果子，森林里只要有一颗野果子，就可以有几十棵。果实会被动物带到整片林子的。节目组着重强调小心野兽，我猜想，即便我们找到小木屋，也最好不要轻易离开木屋，木屋附近应该活跃着很多野猪。野猪是杂食动物，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它们会挑选更加易得，更加美味的东西进食。野果是个上好的选择。” “而为何小木屋外会有很多野猪呢？应该是因为那一片应该有个小型果树林。” “有了以上三条线索，我想找小木屋应该不会太难。” 节目组：！！！ 小木屋外的确有一小片三十多株野果子树！ 他们想着，嘉宾去了小木屋，有野果子吃，也不至于太饿。 小木屋唯一的缺点，就是附近活跃的野猪太多。原来，野猪跟他们一样，看中了果树林啊！ 节目组里原本有些人嘀咕，程灵是带资进组，无脑花瓶，恋爱脑，渣渣中的战斗渣，非常鄙视她。 现在，谁敢鄙视她？ 这特么是渣渣？ 这特么是牛逼大佬界中的王者好不好！！！ 林总监回忆起程灵跟自己说，下次她的签约费不会这么低的原因是什么了。 人家不是臭狂，人家是真有实力啊！ “就算好找，但今天做好思想准备，可能会走比较久的路，而且，林子里路不好走，很消耗体力，也会比较磨脚……对了，说起这个。” 程灵将果壳放下，将手里最后一颗栗子放到嘴里，边嚼边拉过自己背包，拿出了一包东西，是无人机送来的物资中的卫生巾。 “你们俩的物资里，应该也有卫生巾吧。” 江起云和白沐川有点尴尬，但都点点头。 程灵打开卫生巾的塑料包装，拿出两个，撕开后面的包装，展开卫生巾，演示给他们看，“你们这样展开，把这个铺到鞋底，对准了铺，下面有双面胶，能粘在鞋底，不会随便乱跑的。这可是应急时候用的上好的鞋垫，包裹性好，弹力强，透气，吸汗，而且不磨脚。” 程灵看了看外包装，上面的商标没有遮掩，说明这个牌子卫生巾应该也是赞助商。 她回忆了一下自己网上看的《绝境求生》的宣传广告，的确如此。 于是，她拿起卫生巾对着虚空打起广告，“XX牌卫生巾，姑娘们，男士们，你们值得拥有！” 【哈哈哈哈哈，我要是广告商，现在就给程灵打钱！】 【如此丝滑的打广告方式，我一点不反感，而且还想说，这种广告麻烦多给我灵姐安排一点！】 江起云和白沐川一愣，接着都乐起来。 没想到，程灵看着冷漠严肃，其实应该是个很闷骚的人吧。 江起云哈哈笑完，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程灵了。 他不由得发出真诚而疑惑的问：“你以前为什么不火呢？还被全网黑……而且……” 江起云看了一眼吃得满脸干果渣的白沐川，嫌弃的继续问：“我听说你以前还挺欣赏这货的？” 白沐川一听，不干了，“哎哎哎，江哥，扎心了啊！你过分了啊！你捧大姐头就捧呗，干嘛非要踩我一脚？” 程灵，也看了一眼白沐川，“哦，你说他呀。我那是跟岑姐关系好，顺带照顾照顾他，而且都是一个公司……你懂的。” 说完眨眨眼。 江起云和众多观众立刻明白了。 哦哦，懂了。 捆绑营销呗。 反正这么长时间，大家也看明白了，要说程灵对白沐川一点感觉没有，那纯属瞎扯。 如此浓烈的鄙视之情，怎么可能说没有感觉呢。 别的，是真的一点儿都没有。 程灵忽然莞尔一笑，那笑容带着五分失落三分不甘一分委屈一分难过。 “……至于我不火……主要是没有好编剧好导演瞧得起我啊。我接到的全是无脑黑角色，网上大家都叫我【恶之花】……” 弹幕。 【55555，我灵好惨！！！能不能有个大佬出来众筹，给程灵来个好剧本啊！！！我立马转钱！】 【我傲娇的大姐头，内心其实比谁都细腻！这么多年，大姐头，你也太不容易了！配合公司捆绑销售，还接一堆无脑招骂的角色……甚至我也骂过你……我真不是个人……】 【别说了，估计今天很多人都会觉得自己不是个人了……】 【都说网上的信息不能信，怎么当初我就信了呢……程灵，对不起，从今天起，我会好好呵护你。】 第40章 男友力MAX 江起云胸中涌起强烈的呵护欲。 妈的，乌烟瘴气的娱乐圈，天天搞斜的歪的，什么破流量把好的角色和剧本都抢走了！ 像程灵这么优秀的明星，硬生生埋没了！ 我特么回去就亲自给程灵找剧本！ 程灵要是火不了，我特么不姓江！ 说完，他恶狠狠吃掉了手里最后的橡果，就像嚼着只看流量的万业资本主义家一样。 差不多了，再多就做作了。程灵想。 程灵瞬间收了那掺杂着多种情感的笑容，像是察觉到自己失语了，恢复常态装作若无其事的一拍手：“好了好了，抓紧时间吃，我们收拾下，准备上路。” “会有机会的。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大姐头，别伤心。” 程灵莞尔一笑，“知道了，你们抓紧时间吃喝。” 白沐川和江起云喝了水，吃完干果，在程灵的指挥下，把卫生巾当做鞋垫铺好。 他们将剩下的晾凉的水灌进了矿泉水瓶里，学着程灵的样子，用沙土将火堆盖严实，确定没有一丝火星了，这才背上双肩包。 “你们把裤脚扎紧，用袜子套住，这样不会有蚊虫钻到裤子里。”程灵边说边弯腰别裤脚。 江起云白沐川别好裤脚，程灵递过两根棍子。 棍子笔直顺溜，没有毛刺，抓起来还挺顺手。 “这棍子好漂亮！”白沐川感慨，“干嘛用啊？是防身吗？” “防身也可以，主要是探路。这片森林可能会有捕兽夹、蛇或者兔子挖的洞，塌陷的小型泥潭……你们走路的时候别光追求速度，草木茂密的光线不好的地方，一定要用棍子这样，”她用棍子点了点地，“试过没问题，再下脚。不过，有我在，你俩不用担心。我打头阵，你们跟在我后面就行。” 【有我在，别害怕】 【男友力MAX】 【完了完了，我弯了弯了】 【万万没想到大周末的我居然定了比平时还要早的闹铃，就为了看程灵！一点儿也不亏啊！我单方面宣布，程灵是我下一任男友！】 程灵来营地的时候，已确认了方向。 她在脑海中画了个图，根据光照，溪流，树木的走向，三角定位，大致确定了小木屋的方向。 于是，她拿着棍子，一马当先，朝既定的方向前进。 白沐川是个话痨，一会儿说枫城哪个饭馆好吃，一会儿说小时候有意思的事。 非常像小学生结伴出去郊游。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说实话，程灵不讨厌白沐川。 这孩子看上去傻乎乎的没什么心眼的样子，其实内心还挺善良的。 江起云没怎么说话，他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应着。 程灵则全身心探路。 她若自己独行，会轻松的多。因为她下脚的时候，会留几分力，万一有什么不对，也能立刻拔脚。 可后面俩人，没有那个能力，也不是三两句就能教会的。 于是程灵便格外多留意一点，绕开了几处凹陷的中空的洞，也绕开了腐臭的动物尸体。 一走就是两个小时，白沐川从最开始叽叽喳喳，变得越来越沉默，脚步也越来越沉重。 程灵已经将脚步放到了最慢，可白沐川还是跟不上，可白沐川咬着牙一句没吭。 直到—— 白沐川虚浮的脚步，抬得太低，被一根蔓延出地面的树根绊住。 “小心！” 程灵眼疾手快，伸过棍子，挡住了白沐川即将摔倒的身体。 江起云也搀住了白沐川，看了一眼脚下，“被树根绊倒了吧？” 程灵看了看白沐川额头的虚汗，嘴唇都白了，她说：“我们也该休息一下了。江哥，你照顾一下沐川，给他喝点水，我找块干净地儿。” “好。”江起云说。 程灵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功夫就找了几块大石头，跟石桌似的，挺平整的，也挺干净的。 她绕着走了 一圈，没发现什么安全隐患，便反身回到分手的地方，带着两人过来。 白沐川实在坚持不住了，一屁股坐到大石头上，把双肩包扔了下来。 累得他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 江起云还好些，他把水递给程灵，问：“咱们走了多久了？” 在野外这种徒步走，又没有手表手机，对于时间的流失速度一点概念都没有。 他只是随口问。 程灵说：“大约两个小时多一点。” 她一直数着自己的心跳，她没有剧烈运动，心跳速率平稳。 倒不是她刻意去数的，都是长期呆在H别动队养成的习惯。 第41章 程灵献唱 【真的是两个小时！刚刚他们出发的时候我刚好看了眼时间。】 【牛了啊，程灵！】 【不懂就问，这有什么牛的？】 【一看就知道你们平时都离不开手表或手机。就说拉屎这件事，在门外等待的时间，和在马桶上坐着的时间，完全不一样。他们在野外，那么累，还能准确的估算时间，不是一般的牛逼好不好？】 【我真服了你们这帮脑残粉！这么明显的剧本都看不出来吗？程灵从开始，表现的就很神！说没有剧本，狗都不信！】 【我也是，半天没说话，程灵在哪里花钱请的水军，是兄弟别一个人闷头挣钱，发出链接，让我们挣点呗？】 【你猜怎么着，我刚刚问了一条狗，狗说：我信。】 【水军？我们是程灵的自来水？】 【程灵花钱请我们？拜托，我们现在想给程灵花钱但没地方花。只能口头支持一下了。】 【前面那位，麻烦问你一句，我现在让你套兔子，你套的着吗？】 【我让你徒手搭棚子，请问你搭得了吗？】 【要不，你就来给兔子处理一下，去皮去内脏串起来烤熟？你上嘴皮碰下嘴皮容易，不服气自己去试试！】 【还有，你来抓一个无人机试试？】 【我负责任的告诉你们，徒手肢解无人机才是最难的部分。】 【谁知道那无人机有什么猫腻没有？说不定导演故意安排了一架坏无人机让程灵出风头。】 【我真服了你们这帮黑子。啥剧本啊，我只相信我的眼睛。我灵熬了一宿，还这么精神，你熬一宿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拜托，这俩男的，睡了一晚，都走不动道，我灵脚步轻盈，要不是白沐川累得差点摔倒，我灵根本不会停下！】 【我也懒得跟你们这帮无脑粉丝争辩，我话放这儿了：程灵绝逼是开了剧本挂，你们爱信不信。】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鸡同鸭讲，有没有管理员，这种人在直播间留着干嘛？太影响观看体验了！踢出去踢出去！】 【高低也要安排个禁言套餐。】 直播间吵翻了天，程灵三人可不知道。 三人安静坐在大石头边喝水，享受这忙里偷闲的时光。 白沐川虽然累，但到底也是差点成为运动员的人。 他就是最近一段两年疏于锻炼，又过分追求上镜好看瘦的要命，底子还在，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了不少体力。 一有体力，他就闲不住。刚缓过累的劲儿，便站起来，围着石头东看看西瞅瞅。 森林不同于都市，新鲜玩意儿特别多。 很快，白沐川有了新发现。 “哇，这是蘑菇吧？咱们摘一点儿一会儿升火煮着吃？”白沐川眼睛闪闪。 找到食物了！ 他终于为组织贡献了自己的一份力量！ 程灵头都没抬。她刚刚在检查石头周围的时候，就发现了这几簇蘑菇。 之所以没采，那是因为这些蘑菇是：毒·蘑菇。 吃完就可以进入幻境那种。 程灵没有回答白沐川，而是答非所问：“哎，白沐川，我给你唱首歌吧。” 什么？ 江起云闻言一呆。 白沐川没多想，立刻捧场，“大姐头的歌，我还没听过呢！” “这是我在网上看到的，”程灵第一次露出有点腼腆的笑，“就是我唱歌有点不在行。你俩别笑我。” “大姐头，你别谦虚了。来来，江哥，掌声走一个。” 江起云跟着鼓起掌来。 作为歌王的他，真的挺想听听程灵唱歌的。 程灵有个好嗓子，想来唱歌应该也很棒。 程灵清了清嗓子。 “红伞伞 白杆杆；吃完躺板板；躺板板 睡棺棺，然后埋山山；埋山山哭喊喊，亲朋都来吃饭饭，吃饭饭有伞伞，大家躺板板，躺板板 没人管，全村风干干。” 江起云、白沐川、节目组众人和众多观众震惊了。 居然有人唱歌能唱成这个样子！ 你若说它没调吧，你能听出它是有旋律的；你若说它有调吧，偏偏没有一个字在调上！ 程灵这么漂亮的一张脸蛋，怎么就发出这么可怕的歌声呢？ 太不合理了！ 第42章 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程灵的期望很简单。 想当年，她在H别动队的时候，可是出了名的金嗓子歌后，多少人听她唱歌都激动得泪流满面。 而她现在打定主意要在娱乐圈混出一片天地，有个好歌喉，无疑是一个很好的光环。 比如江起云。 他就是影视、乐坛双栖明星，多受欢迎啊！ 程灵握着拳，陶醉得自信得边唱边看着天空。 一曲罢了，她转过脸看着江起云，问：“你觉得好听吗？” 论专业性，江起云无疑是业内精英，他若给出肯定的答案，她在乐坛成为新星这件事就稳了，改天接个唱歌比赛的综艺，再出几张唱片…… 然而，她没有得到江起云的回答。 江起云一脸空白（⊙.⊙）。 程灵笑容逐渐消失，转脸看了看白沐川，发出单音节疑问：“嗯？” 白沐川张了张嘴，无法发出声音。 程灵的歌声太震撼了。 他一时之间无法分辨，自己是怕指甲划黑板的声音多一些，还是怕程灵的歌声多一些。 弹幕也是。 齐刷刷的空白了十几秒。 然后排山倒海。 【早晨起床那点残存的睡意，都给唱没了。】 【瞬间精神·JPG】 【我的耳机说：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我想回到两分钟前，对着充满期待的自己喊：快静音！】 【有一瞬间的脑子发白……我觉得，江歌王跟我的感受肯定是一样的。】 程灵看这俩货的反应，绝对不是好听的反应。 不应该啊？ 就算不好听，当着直播间这么多人的面，是不是也应该多少捏着鼻子敷衍夸几句吧？ 程灵脸色逐渐变黑。 江起云终于从那【动人心魄】的歌喉中清醒过来，咽了咽口水，看着程灵的黑脸，小心翼翼的说：“哎，那个……你唱歌……好像有点跑调啊……” “跑调？我？”程灵惊讶的指着自己的鼻子尖，“怎么可能？” 她没听出来啊？ 难道她—— 江起云有了猜想，他说：“那什么，这个歌我刚好听过，你先听我唱一遍，看看你能不能听出什么区别来。” 说完，江起云连个准备的清嗓子之类的活动都没有，直接开口：“红伞伞 白杆杆；吃完躺板板；躺板板 睡棺棺，然后埋山山~” 程灵认真听着。 江起云唱了这么几句，便停下来，问程灵：“怎么样？你听出什么区别了吗？” 【啊啊啊啊，谢谢歌王，洗干净刚刚程灵给我弄脏的耳朵！】 【好听好听！这么俗气的歌，都能唱出这么空灵的感觉！】 【不愧是天使吻过的声音!!!】 区别？ 有什么区别？ 就是男女声线不同的区别啊？ 程灵一皱眉，“我觉得我唱的跟你调一样啊。你听我再唱一下:红伞伞 白杆杆；吃完躺板板；躺板板 睡棺棺，然后埋山山~” 【毫无防备！我再次被暴击！】 【开心地太早了……刚洗干净的耳朵！】 【灵！你为什么还要再唱一遍？为什么！你告诉我（咆哮）】 【为了听江起云的歌，我刚调大的音量……不说了，我先去挂个耳鼻喉科，我的耳朵受到了一万点污染。】 “那个，程灵，你知道有个毛病，叫音痴吗？”江起云是专业混音乐界的，自然更了解一些。 他解释道，“就是有一种人，他的音乐的感知障碍，也有可能是成长过程中，声带周围的肌肉没有发育完整……都可能会造成五音不全……而且，有一种五音不全，唱歌的人自己都听不出来……” 程灵知道“音痴”。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穿越过来这个小妹妹，居然是天选之子的音痴啊！ 早知道就不唱了。 反倒起了反作用。 刚刚心头涌现出成为新一代歌后的希望火化，直接被现实扑灭了。 “从来没有人说过我唱歌难听啊……我爸妈我哥和妹妹，他们都很喜欢听我唱歌……” 江起云说：“不知道你看没看过一片古文，《邹忌讽齐王纳谏》？” 程灵立马明白了。 说不定曾经在H别动队的时候，唱歌也未必好听，只是他们不敢或者不愿意说吧。 程灵花了三秒钟，让自己接受了自己是个音痴这个现实。 然后，她清了清嗓子：“咳咳，哦，知道了。以后不唱了。那什么，白沐川！” 刚刚捡起魂儿的白沐川，被突如其来一嗓子吼得差一丢丢就再次丢魂。 “啊，啊！大姐头！您有什么吩咐？” “咳，这个歌，你不知道什么意思？” 白沐川心里嘀咕：您那调跑的，我都没心情听歌词…… 但他也就敢腹议一下，面上一点都不敢露，“不知道什么意思……我还以为这是你给我们做抗压练习呢……” 你妹的抗压练习！ 程灵直接翻篇，开始解释，“这个歌的意思，说的是毒蘑菇。这些蘑菇都是毒蘑菇，不能吃，吃了会死人的。” 第43章 白沐川和江起云有口福了！ 听说蘑菇不能吃，白沐川感觉挺可惜的。 他盯着那几簇长着伞帽胖乎乎的蘑菇说，“我很喜欢吃蘑菇，吃烧烤的时候，我都会点好多串烤蘑菇。” 程灵巴不得赶紧转移话题别继续讨论美妙的歌喉。 听白沐川这么说，便跟着说了一句：“想吃蘑菇？那简单。这里蘑菇很多的，咱们中午就吃烤蘑菇。” “啊？”白沐川疑惑，“你刚刚不是说这蘑菇有毒吗？” “我说这个蘑菇有毒，不代表这个森林里的蘑菇都有毒啊。”程灵指了指几步外的一棵大树树荫，“那里十几个蘑菇，是能吃的。” “你怎么知道的？”白沐川再次震撼，“难道这也是你看过的书里教给你的知识？” 程灵心说：我特么去考个植物学的博士都不成话下。这些寻常见的蘑菇，我当然认识了。能吃的哪个是榛菇。 她换了另一个解释的办法：“在野外找东西吃，有一个办法，就是虫子爬过的植物基本都是没毒的。野生动物在食物安全方面比我们更敏锐。” 她扬了扬下巴，“刚刚我看见有一个爬虫从那边蘑菇上爬过。” “大姐头，你真厉害，”白沐川再次安排彩虹屁，并且拉上江起云，“你说是不是啊，江哥？” “啊啊，是。你说的对。”江起云点头。 程灵真的很强大。 不夸张的说，是他见过最强大的女人。 白沐川立马朝程灵说的地方跑去。 他是有点轻微近视的，他跑到程灵说的树荫处，才看到那五六簇蘑菇。 刚要伸手摘，程灵喊了他一句：“等等，你拍拍蘑菇头再摘。” “啊？”白沐川蹲着，手放在蘑菇柄上，疑惑回头，“为什么？是因为它们睡着了吗？” 【哈哈哈哈！呆萌白沐川！】 【笑死了！叫醒蘑菇告诉它们，它们马上要被做成烧烤了吗！】 程灵无语了片刻。 “是因为蘑菇是孢子繁殖吧？采蘑菇时拍几下，可以释放孢子，孢子落到地上，就可以帮蘑菇传播孢子，这样过一段时间，这里还会长出新的蘑菇，”江起云开口解释。 随后望着程灵，“我说的对吗？程老师？” 程灵竖了竖拇指，“对。是这样。你俩待在这里，不要走开，我再去找点吃的。” “那你小心点。”江起云叮嘱。 “嗯，放心吧。”程灵转身要走，刚走几步，停下来，回头问，“你俩还有什么忌口没？沐川不吃兔子。” “没有忌口。”江起云说。 “别的我都吃。”白沐川回答。 “行。”程灵背起自己的双肩包，从放到灌木丛上拿起棍子，“早饭没吃多少，我想办法多弄点吃的，可能时间会久一点，不用担心。” “那我们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啊？”江起云不放心，“要不我跟你去吧。” 白沐川嚎了一嗓子：“江哥，别抛下我一个人啊！我害怕！要不我去跟大姐头打猎你留守。” “你俩好好歇着吧，一会儿会更累的，再说了，我要带着你俩，还得费神照顾你俩，太麻烦了。” 江起云捂着心脏，很夸张的表演：“虽然你说的是事实，但我还是受伤了。” 程灵笑了，想了想从旁边树上揪了片干净的叶子，用衣襟擦了擦，凑在嘴边。 “啾——” 她吹着树叶发出响亮而悠长的声音。 “如果我有危险，就吹响树叶。” “哇，大姐头，你好厉害，什么时候教教我吧！”白沐川瞪着求知的双眼。 “这算什么，”程灵把树叶放到口袋里，“回头就教你。走了。” 别说这点声音，她的绰号“夜莺”，还有个原因，是她能把树叶吹出很多好听的声音。 这才几天啊，感觉那些事，就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一样……严格意义来说，的确是上辈子了。 她甩了甩头。 不想了。 不如专注于眼前，想想待会儿吃点什么呢？ 烤鹌鹑？烤野鸭？烤…… 哎？ 这是——蛇？ 程灵的脚步一顿，看着树枝垂下来弯弯曲曲的绿色蛇。 然后咽了咽口水。 白沐川和江起云有口福了！ 第44章 满载而归 弹幕。 【程灵怎么不动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我好像看到了她前面的一根藤动了？】 【啊啊啊，不是好像，就是动了！那是一条蛇！救命！】 【蛇？蛇！我的天！快跑啊！】 【可是，我怎么看大姐头一点儿都不害怕，甚至有些开心？】 程灵当然开心了。 看见吃的了，能不开心吗？ 只见她抬起拿棍子的手，照着蛇头就是一棍。 那条蛇掉在地上，扭曲了几下，就不动了。 随后，她掏出折叠小刀，利索将蛇头斩下，用棍子随便在地上杵了一个坑，将蛇头扔进去，拎着蛇尾巴继续前进。 【……发生什么了？】 【蛇：我有同样的疑问？】 【松鼠再次擦了把汗，还好我肉酸。】 【裂开……原来应该喊救命的不是大姐头，而是蛇啊！】 【鲁迅曾经说过：没有一只动物，可以活着逃脱程灵的魔掌。】 一条蛇，烤完跟两根鸭脖差不多，最多算零食。程灵想。 而蛇出没的地方，大概率都会有鸟巢。 而森城的纬度和气候条件，这里应该会有很多的鹌鹑…… 鹌鹑，鹌鹑，鹌鹑。 鹌鹑……一般喜欢在干燥、温暖、阳光充足的地方筑巢。 而满足这一切的——程灵看到了——在几株略矮的树木中间，长着一大丛灌木丛，足有半个篮球场大小，阳光洒在灌木丛上，通风也不错。 这个地方太适合鹌鹑筑巢了。 程灵把蛇缠在树枝上倒挂着控血，自己则朝着灌木丛走去。 扒拉了几下，她成功看到了自己想要见到的东西——鹌鹑蛋的巢！ 巢里安静躺着八九颗小小的鹌鹑蛋！ 程灵立刻从包里把之前装干果的衣服袋子拿出来，小心翼翼的将鹌鹑蛋放到里面，蛋和蛋之间还塞上枯草以免碰撞而破碎。 她并不满足。 这一片灌木丛条件太好了，不会只有一户鹌鹑安身的。 果然，她又找到了两个巢穴，一共二十五颗蛋，她这才满意的把袋子放到书包里，再把书包放在树下。 弹幕密密麻麻全是惊叹号！ 一排排“666”和“牛逼”的间隙，有人问。 【程灵怎么把包放下了，她还要干嘛？】 【我猜……她应该是想抓鹌鹑。】 【啊啊啊啊！烤蘑菇、烤鹌鹑、烤蛇、烤鹌鹑蛋……江起云和白沐川也太爽了吧！】 【说好的程灵蹭热度呢？她就是热度本身啊！】 【可是，鹌鹑怎么抓啊？他们不是还要赶着去找小木屋吗？会不会浪费太多时间？】 【百度百科：鹌鹑属鹑类，体长14-20厘米喜欢几只成群活动，常在灌丛和草丛中潜行，当其受到惊吓时会发出鸣叫，遇有危险时，常潜伏草丛中长时间不动，或在草丛中奔窜，很少起飞。】 程灵蹲在灌木丛处。 鹌鹑们胆子很小，自己刚刚翻找灌木丛的时候，它们应该就躲在附近。 但是鹌鹑又很呆，只要自己安静待一会儿，它们就会以为危险已经远离，就会成群结队的出来。 若是再给一点点引诱的声音……那它们肯定会自投罗网。 程灵脱下外套，将衣服翻过来，拉锁全部拉开，下摆用抽拉绳用力缩紧，两只袖子系在一起，把衣服做成开口包裹的形状。 她拎着打结的袖口处，藏在灌木丛边的树根下。 程灵嘬起嘴唇，“咕咕……咕咕……” 【程灵又在干嘛？学鸟叫？】 【卧槽！这口技！我老家上山抓鹌鹑，就要弄出这种动静来……】 【为什么程灵口技这么好，唱歌偏偏不行呢？】 【因为口技用到的不是五音啊。】 【怎么可能会有用啊？鹌鹑又不是傻子。】 【视频链接：用鸟声诱捕鹌鹑，效果一级棒。链接甩给你们了，自己看！】 这时，身后不远处的树林，慢悠悠钻出一只胖乎乎、傻呆呆的鹌鹑，朝程灵隐身的地方走去。 接着， 又是一只，后面还有一只。 程灵并没有停下，直到五只鹌鹑，好奇心旺盛，脚程又比较快，探头探脑的朝程灵藏身的大树走来。 这时，程灵模仿出来的叫声忽然变得急切起来。 “咕——咕！咕咕——！” 奇迹的一幕出现了。 五只鹌鹑一改之前的官步，就像发疯了一般朝程灵躲着的大树飞奔而来。 程灵抓着自制衣服包裹，冲了出来，左一兜，右一兜，五只鹌鹑全部被包在了衣服里。 而远处还有几只跑的慢的，见到程灵，一呆，扭头就跑。 程灵没有追那几只鹌鹑。 五只鹌鹑就够了。 鹌鹑们在程灵外套里拼命挣扎，程灵缩紧了口子，从口袋里抽出准备好的绳子，伸手进去抓住一只鹌鹑扭断脖子，拖出来，用绳子把死鹌鹑的脚套上绳索。 最后五只扭断脖子的死鹌鹑，全都脚套在绳子上，程灵把衣服外套袖口解开，翻过来，再次穿好，再把套着鹌鹑的绳子绑在自己的腰上。 【！！！我之前质疑，求生节目为什么不找专业人士，现在我想，还有比程灵更专业的人了吗？！】 【她这衣服还能穿吗？】 【她装鹌鹑的时候，是用外套外面的那一面！我天！五只香喷喷肥硕硕的大鹌鹑啊！】 【我忍不住去搜了一下烤鹌鹑的做法……现在我已经在去往能吃鹌鹑的烧烤店路上了。】 程灵心满意足的站起来，背好书包，拎着蛇，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她还弯腰捡了一些黄色的片状蘑菇，在树上摘了一些圆枣子（野生猕猴桃）和山楂，塞了满满两口袋。 江起云和白沐川等的有些心急。 “没有手机真不方便啊……”白沐川感慨，“真不知道以前人们没有手机是怎么过来的。” “也不知道程灵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江起云皱着眉。 “大姐头很厉害，我倒不是很担心她。再说了，节目组的虽然没有露面，但肯定躲在暗处偷看呢。他们也不能让我们真出事吧？” “话是这么说……”江起云越琢磨越担心，手撑着大石头，站了起来，“要不我还是去找找看吧！” 正说着，就看见程灵的身影出现在不远的树木旁边。 白沐川兴奋地挥舞着手：“大姐头，你回来啦！” 程灵扬起手，冲他挥了挥。 白沐川脸上表情一呆。 他看到了程灵抓了一条长长的绿色东西……怎么看上去那么像蛇？！ 第45章 烧烤派对马上开始 江起云看到程灵的身影那一刻，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他快步迎上去。 “程灵，你回来了？怎么样？”江起云关心的问。 “收获满满，咱们麻利点，用不了半个小时就能吃上。”程灵语气轻快。 她回来的时候，走路很缓慢，就是怕背包里的鹌鹑蛋会跟自己调料品罐子碰到一起弄碎了。 她抬手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江起云，“你先拿一下，我检查包里的蛋碎了没。” 江起云毫无防备，伸手接过程灵递给自己的东西。 咦? 怎么……感觉手感怪怪的……滑腻腻的，软乎乎的，冰冰凉的…… 江起云自然的抬起手，想看看手里的是什么东西。 一条没有头的蛇。 没有头的蛇。 蛇…… “啊啊啊啊——” 江起云惨叫着把蛇扔到了地上，疯狂的原地跺脚搓手，一身的鸡皮疙瘩都支棱起来，整个人跟炸了毛的仙人掌一样。 程灵被一嗓子嚎的险些没拿稳双肩包。 等好容易江起云平静下来，程灵诚心诚意的问：“你的经纪人有没有给你的嗓子买个保险？这种叫法，总有一天嗓子会报废的。” 白沐川看清那是条蛇后，压根儿没敢从大石头上下来。 江起云哆哆嗦嗦：“怎么……怎么,会有，会有蛇！！！” “有蛇还新鲜么？”程灵把双肩包放在地上，小心翼翼拎出袋子，沉甸甸的袋子没有任何蛋液渗出来，她这才放松扭头质疑，“江哥，你不是说你喜欢户外么？就没遇到过蛇？” “我是见过很多次蛇！但我从来没抓过啊！” 江起云快抓狂了。 自己的掌心还残存着死蛇那冷冰滑溜的手感，一想起自己的手刚刚抓了什么，江起云就恨不得把自己的爪子切下来。 “哦，那么说，你也不吃蛇喽？”程灵问。 江起云疯狂摇头。 程灵望向后面那一脸惊恐的白沐川，“你呢，沐川，你吃么？蛇。” 白沐川疯狂摇头*2. “啧，两个没有口福的家伙。我烤的蛇，可好吃了。”程灵替他们惋惜。 江起云和白沐川一点儿也没觉得惋惜。 他们只觉得程灵丧心病狂。 “行吧，你俩吃烤鹌鹑，烤蘑菇吧……”程灵嘀咕，“你俩不还说自己没有忌口么……” “关键是！我们也没想过你会抓这么一个玩意儿回来啊！下次我是不是还要声明一下，我们不吃人肉啊……”江起云搓了搓自己胳膊上退不下去的鸡皮疙瘩。 “行行行，知道了，你俩把自己的不锈钢盆拿过来，我找到一些鹌鹑蛋，还有蘑菇和一些野果子，你俩拿着盆去溪边清洗一下，我处理一下蛇和鹌鹑。” “鹌鹑？”江起云和白沐川异口同声。 程灵腰部绑着的鹌鹑虽然很抢眼，但都没有程灵手上的蛇更摄人心魄。 两人问完眼神找了一圈，看到那五只倒挂在程灵腰间的肥硕鹌鹑。 程灵把口袋里的野果子，书包里的蘑菇，鹌鹑蛋袋子递给两个人，三人一起朝溪边走去。 江起云和白沐川在小溪上游洗果子，程灵在下游用拆快递的小刀处理蛇和鹌鹑。 程灵从蛇头处往下剥蛇皮，一整张蛇皮取下来，放在水里清洗干净。 蛇皮是个好东西，得好好保管。 鹌鹑拔毛洗净，肢解的无人机零件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了。 无人机的底部支架，拆了六根，螺旋桨八根，大小铁棍数十根，都用作烤串的钎子了。 “你俩把帐篷拿出来，不要打开，当餐布用，你俩洗干净的东西倒上面，再用不锈钢盆接满水，放旁边，待会儿我要用。另外，江哥，你带沐川去找点干柴，我腌制一下食材，咱们尽快开吃。” 程灵分工得当，她安排好两人的工作后，先从包里拿出瓶瓶罐罐的调味料，从书包外侧袋子拿出几根昨天揪下来备用的野地沙葱，掐成一小段一小段，放到自己的不锈钢盆里，再倒入五香粉、盐、料酒、白芝麻、香油、白醋、蒜蓉和辣椒粉，用手抓弄好，均匀的涂抹到鹌鹑内外，蛇的外面。 反复揉搓，调味料可以尽可能多且快的浸入肉里。 等五只鹌鹑和蛇都涂抹好了调味品，程灵站起来，弯腰在树林里找了两个长条状的小臂长的石头。 这是，江起云和白沐川已经搬了第一趟木柴回来。 白沐川微微喘着气，额头沁着汗珠，他把木柴往地上一扔，瘫坐在大石头上，看程灵正在用无人机卸下来的金属壳子挖洞。 “大姐头，你挖洞干嘛？”白沐川问。 “做个简易的户外烧烤架子。待会儿木柴堆在坑洞里，不容易被风吹得到处都是火星，也不容易把烧完的灰烬沾污了烧烤食材，”程灵说着，看了一眼木柴堆，“这些木柴恐怕不够，你们还得再去找找些来。” 江起云用脚踢了一下赖在大石头上的白沐川，“你不是一直念叨饿了吗，麻利点，继续找柴。” “啊啊啊，好艰难啊！野外生活太艰难了！”白沐川揉了揉肚子，“饿死宝宝了！是我错觉吗……平时我也没这么容易饿的。” “户外的活动消耗量肯定大，而且在森林里跋涉，眼睛看到的，鼻子闻到的，肌肤感受到的，纷繁复杂，这些都会消耗人的精神力，所以比寻常户外更容易饿一点……”江起云解释着，但他一直盯着程灵。 程灵挖好了坑，木柴填到里面，将两个长条石头挨着放在坑一侧一个，把两个装满水的盆放在石头顶部，确定放平稳了，这才弯腰给木柴点火。 程灵手脚太麻利了，江起云刚刚站在旁边，想给程灵搭把手，都没找到下手的机会。 白沐川又跟着江起云去找柴了。 生好了火，程灵把洗干净的鹌鹑蛋放到其中一个不锈钢盆，另一个盆的水是等着一会儿解渴用的。 烧开了几遍用布垫着把开水盆放到了一边。 她用拳头攥了攥蘑菇，蘑菇挤出了不少水，她又在蘑菇表面涂抹了一层香油，然后才给蘑菇抹烧烤酱，串上串。 江起云和白沐川把附近能找到的木柴基本都找来了，最后他们去了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搬来不少。 程灵看了一眼，“行了，这些足够了，你俩去洗干净手，在旁边吃点野果子等着吧。烧烤派对马上开始！” 这俩人长舒一口气，坐在大石头上，忍着饿看程灵厨艺表演。 第46章 第一次对人看走了眼 鹌鹑蛋的铁盆水滚了七八分钟。 程灵把盆拿下来，拿出一个无人机的机翼，把鹌鹑蛋表壳按挤压，使得鹌鹑蛋表面多了不少裂纹，再往盆里倒入沙葱叶子、食盐、五香粉和料酒，进行腌渍。 “大姐头，你这是做五香鹌鹑蛋吗？”白沐川抓起一把圆枣子，好奇看着，“多麻烦啊？不能直接吃吗？” “其实煮熟就能吃，但咱们户外消耗量大，不吃点带味儿的食物，身上没力气。刚好我这里有调味品，也不麻烦。”程灵解释。 江起云则看着手中枣大小的绿色果子。 “你说这个叫圆枣子？”江起云问，“需要剥皮吐核吗？” “不用，圆枣子又叫野生猕猴桃，有强壮、解热、收敛的作用，吃了挺好的，就是别吃多了，容易腹泻。你俩一人别超过十颗。”程灵说，“稍等会儿，我把火弄旺一点儿，烤起来比较快。” 说完，她往火堆里添了一点儿柴，接着把五只鹌鹑和一条蛇的全都放在火焰上方烤。 江起云和白沐川眼巴巴看着。 火焰的外焰舔着粉色的肉，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已经有淡淡的香味飘出来了。 程灵时不时抓起一点儿调味料撒上去，翻动着每根铁钎，让食材烤炙的均匀些。 她长得很瘦，胳膊长腿长腰细，即便穿着肥大的户外服，也并不显得臃肿。 一头黑长发为了方便，马尾团成了发髻，露着莹白圆润的额头。 干净的修长的脖颈边，散落着几缕碎发，即便是不化妆在野外磋磨了这么久，她却依旧面容干净，精神饱满。 就像个高中生大学生一样，干净清纯。 而这么一个看着像学生的女孩，坐在浓密的丛林里，手抓着铁签在火堆边，娴熟的烧烤，给人一种强烈的反差美感。 再加上她烧烤的时候，几乎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看上去行云流水，颇有种写意大师的风范。 手一翻一转，肥胖的鹌鹑表皮逐渐收拢，慢慢变成金黄色，竖着表皮往火堆滴答油脂，香味也越发浓郁。 “大姐头，好香啊！”白沐川用力咽了咽口水。 他刚刚吃了好多山楂和圆枣子，满嘴满胃都泛着酸水，闻着热腾腾的香喷喷的烤鹌鹑，真的要坐不住了。 江起云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出身政客家，家境优渥，从小就有专门的营养师和厨师做饭，家里管得严，连学校饭菜都不怎么吃，而是专门找人送饭或接回家吃。 除了避不开的应酬和宴会，他很少在外面吃饭。 更别提烧烤了。 长大以后，不用受家人约束了，可他却不能去吃烧烤了。因为他出名了，吃个烧烤要是被人认出来，就会引发不小的喧闹。 偶尔也在五星级饭馆，吃过精致的小烤串。 窗明几净，奢华大理石桌子，雪白的餐巾布，精致的小串整齐的码放在银质餐具里，那么的高雅而无趣。 而此刻，幕天席地，野虫呦呦，青烟滚滚，烤鹌鹑发出滋啦滋啦冒油的声音，卫生条件——江起云发誓，自己父亲和哥哥看到了能当场晕倒—— 可江起云就在这一刻，品尝到了那么一点儿自己从来没有沾惹过的人间烟火气。 “程灵，烤鹌鹑……好吃吗？”江起云问程灵，“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你没吃烤鹌鹑？哦，放心，没有什么怪味，而且比一般的禽类要味道更好一点。”程灵说着翻了面，用旁边的木枝戳了戳肉，检查熟度。 她接着说：“鹌鹑的脂肪含量低，蛋白质含量高，吃起来清爽鲜香不油腻，而且鹌鹑骨头很细小，我烤得酥一点，你们可以嚼着连骨头带肉一起吃。” 听着就好吃啊！ 听程灵的解释，白沐川再次咽了咽口水，他好奇的发问：“大姐头，你怎么烧烤这么娴熟啊？看着你不像是会做这些事情的人……” “个人兴趣爱好吧。”程灵说，“就多少了解学习了一下。算不上什么好手艺。” 江起云听了立刻反驳：“别谦虚，你昨天那只烤兔子，真的太好吃了。而且还是在这种条件下烤出来的，我呀，还是第一次对人看走了眼。” “怎么，来节目之前，挺瞧不起我的吧？”程灵睨着眼看他。 江起云轻咳一声，“毕竟，你也没有什么正向的新闻嘛……” 【江影帝，你哪里来的胆子，居然敢对大姐头说实话？！】 【程灵，请您高抬贵手，我家江起云，被保护的太好了，从小没有受过什么苦，也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您大人有大量。】 【居然敢得罪大腿，啧。怎么这么想不开？】 程灵没生气。 她斜了江起云一眼，半是解释半是劝说：“说实话，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太毛躁，太肤浅。有的事情，眼见不一定是实。我以前什么样子，还不是媒体说了算？我打个小比方，沐川，你在大巴上那段爱护环境什么的介绍，是死记硬背下来的吧？” 白沐川嘿嘿笑着：“是啊，我姐和经纪人逼着我背了好多遍，其实我还是漏词儿了。” “就是说嘛，导演不是跟咱们说了么，上节目，要保持本我，不要想着立人设。因为在野外艰苦的环境考验下，一个人呢，很难掩饰他的本性。再说了，其实我觉得你这样反而挺好的，别老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再说了，你能保持这个人设一辈子吗？就算能保持，你不觉得累么？” 白沐川和屏幕外的经纪人大K都愣住了。 第47章 跟他妈的休闲度假似的 这就是白沐川目前职业生涯中的最大危机。 白沐川借着东风，再有姐姐的助力，他很快便火了。他的人设是温润公子型，接到的角色，也多是这一类，容易讨好观众的清高类型。 但观众会审美疲劳。 而且会串戏。 白沐川自己也会厌倦，演技只会退步，不可能进步，路，会越走越窄。等有一天，青春不在，难道还要以一个三四十岁的状态去演一个青年才俊吗？ 江起云也在旁边愣神了。 他虽然比白沐川戏路广一点，但十分有限。也是那种玉树临风、青年才俊、总裁帝王一类的。 两人陷入思考中，就听程灵喊他们俩：“好了，烤鹌鹑烤好了，既然你俩都不想吃烤蛇，我就独享了。鹌鹑你俩一人两只，我一只。小心烫。” 程灵一人给了两串鹌鹑。 江起云接过。 嚯，好沉！ 看着比手机大不了多少，肉还挺多。 程灵把腌了许久的蘑菇放到了火上，又把一边五香鹌鹑蛋的盆放到火上。 她添了几把柴，吹了吹蛇肉，啃着吃。 蛇肉比鹌鹑凉的快，程灵把蛇肉戳成“S”型，肉丝劲道，微微辣，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比鸭脖肉口感劲道些，也没有那么多的筋头巴脑的淋巴，好吃好吃。 白沐川被鹌鹑烫了一下嘴唇，这会儿只能眼巴巴看着程灵吃，“大姐头，好吃么……” “当然好吃了，”程灵吐了嘴里的骨头，“你可以揪着腿，撕下来，这样凉的快一点。” 白沐川和江起云立刻照做。 烤鹌鹑的腿，色泽暗红，闪着油光，程灵在表面撒了一层薄薄的辣椒粉和碎芝麻，看着就让人口舌生津。 白沐川两天没吃肉了，比江起云更急迫，他咬了一大口肉。 肉刚入口，有些烫，但一旦适应了这个温度，其他的味道就弥漫了整个口腔。 肉汁饱满，有禽类特有的香味，还有木柴熏烤的独特烧烤有的香味，几种调味料和烧烤混合在一起，好吃的想连舌头一起吞下去。 江起云把自己其中一只鹌鹑两条腿掰下来，递给程灵：“给你，你这么累多吃点。” 程灵却并没有接。 她忽然表情变得极为神情严肃，竖着耳朵听着什么。 “怎么了？”江起云问。 “有人来了。”程灵压低嗓音。 白沐川直接站起来，张望着，“会是哪个嘉宾呢？难道是节目组好心送资源来了？我怎么没听见呢？” 程灵没说话，抿了抿唇，悄悄攥紧了手中的铁钎子，弓着腰，蓄势待发。 过了好一会儿。 在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细碎的声音。 刷拉。 灌木丛晃动了一下。 一个人踉跄着从旁边跑出来。 居然是跑酷男——刘湛。 程灵默默松开了紧握着钎子的手，打量了一眼刘湛。 啧，这小哥一改刚进节目的意气风发。他头发东倒西歪的，脸容憔悴又委顿，背着书包，拿着棍子，非常像街头流浪者。 “你是……刘湛？”江起云有些吃惊。 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刘湛双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 见到了江起云三人，他真的想跪地放声大哭。 从昨天到现在，他吃了太多的苦了！ 被麻晕抬下车后，所有嘉宾手都被绑住了。一般嘉宾折腾一会儿也就解开了，可刘湛不一样，他的双手比普通人的比例要短一些，腰要长一些，背着绑在身后的手，死活没办法弄到身前。 他光解绳子就解了接近一个小时！ 物资背包里的东西还不错，有水果刀、露营灯、急救药品和一件防水迷彩雨衣。 可他这些东西没有用啊！ 他想办法去寻找其他的嘉宾，可走了四五个小时后，发现自己竟然绕了一个大圈，回到了自己之前被扔下车的地方。 他是又渴又累又饿。 森林超级茂密，蚊虫多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原本没蚊虫没烦恼，还勉强可以忍耐。 谁知道，天一黑后，蚊虫成群结队找他麻烦，他被咬的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不红肿的地方了。 他忍不住抓挠，越挠越痒，最后生生把皮肤给挠出了好多红道子，更大的麻烦来了。 汗水流过伤痕，刺杀刺杀的疼。 暮色四合，天色漆黑，他放弃了寻找队友，窝在一棵大树下，将就着想过一夜。 这里野生环境确实挺好的，还有不少亮着小绿灯的萤火虫。 但刘湛一点儿看的心情都没有。 他还不能焦躁，因为摄像头藏在森林不知道什么地方，若是他焦躁抓狂，那么全世界人都会嘲笑他的无能。 只能睡觉了。 刘湛眼睛刚关上露营灯，闭上眼睛，就听见不远处响起一串狼嚎声。 “嗷呜——” 他一个激灵醒了，这时，狼不叫了。 但森林中飘飘荡荡的每一个萤火虫的光，都可能是狼的眼睛！ 刘湛抓起水果刀，后背靠着大树，警醒的望着黢黑的森林。 后来，无人运输机来了，给他扔下了一包物资就绝尘而去了。 刘湛打开物资，满心希望里面会有吃的，然而，却只有三个卵用没有的东西：一盒饮用水消毒泡腾片，一个不锈钢碗，一包卫生巾，不过还有一张任务卡！ 刘湛跟看到救星一样，立刻举着露营灯，凑近光亮读任务卡上的内容： “欢迎来到野猪林……巴拉巴拉……说服屋子的主人给予你财富和地图。” 刘湛难以置信，翻过卡片背面。卡片背面空无一字。 没了？ 就这么语焉不详的卡片？ 我还说服屋子主人呢！ 我说服你的老母！ 刘湛心里开骂了！他简直要哭死。 本来他就疑似听到了狼叫，这会儿任务卡片上明确说了会有狼！他还怎么睡？还怎么敢睡觉啊！ 于是，他强撑着眼皮，撑过了一宿。前半夜还好说，后半夜起了夜露，冷得不行，他套上了迷彩雨衣，都冻得打哆嗦。 又冷又困又饿又浑身痒。 刘湛这辈子都没今天这么多苦头。 他一边煎熬着，一边心里自我安慰：我不可能是这七个嘉宾里最差的。至少白沐川和程灵会比自己惨。尤其是程灵……人嫌狗不待见的，又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这会儿指不定在什么地方痛哭流涕呢。 刘湛的头一点点的，整个人靠在树上，一会儿就像融化的冰棍一样，顺着树干滑下来，再冷不丁一个激灵吓醒，重新坐好。再滑，再坐…… 折腾了整整一宿。 那种痛苦无法用语言形容。 然而……然而！ 刘湛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三人，他们靠着火堆，吃着烧烤，嚼着鹌鹑蛋，啃着野果，聊着天！ 跟他妈的休闲度假似的！！！ 第48章 这个队伍里只能有我一个逗比小宝宝 刘湛此刻心理不平衡达到了顶峰。 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 人比人得死啊！ 还有，那个原本想象中比自己凄惨无数倍的程灵和白沐川，此刻却面色红润，精神饱满，开开心心，围着火堆聊着天！ 妈的！ 江起云看刘湛这副样子，开口问：“刘湛，你没事吧？” 没事？ 我有事！ 事情可大了！ 刘湛立刻开始吐槽，从自己昨天麻药劲过了醒了之后，到此时他遇到的所有困难。 BALA，滔滔不绝。 弹幕。 【刘湛怎么委屈成这个样子了？】 【我刚刚用手机登了小号，上刘湛的直播间看了一眼，听说他吃了不少苦头呢。】 【拜托！这是绝境求生节目啊！不吃苦不艰难能叫求生吗？】 【我没去关注其他几个嘉宾，我从一开始就驻扎在程灵的直播间了，有没有课代表现身说说其他几个嘉宾的情况的？】 【这么说吧，看程灵他们直播间，像是看《向往的生活》，看其他几个人的直播间，像是看美剧的荒野大逃亡。】 【其他嘉宾这么惨的吗？】 【是啊！被蚊虫咬，吃不好，睡不足，脚被磨出血泡的，走路陷进坑里的，掉进腐烂的臭坑全身脏透了湿透了的，还有饥寒交迫此刻面对着烧烤哭诉的。】 【江起云和白沐川真的要好好感谢程灵，要不是程灵，他们俩能这么逍遥自在？】 【可是江起云和白沐川也帮了好多忙啊，不能说程灵一个人牛逼吧？】 【拜托回去看一下，之前我程灵大姐头是想独自一个人的，是江起云和白沐川死乞白赖非要加入程灵的好不好？】 【江米们，川粉们，奉劝你们一句，如果你们正主知道你们在网上这么说，都要跪着请你们脱离粉籍。】 【我程灵大姐头，以一己之力，把一款艰难的求生节目，硬生生变成了惬意的田园养生节目。】 “……你看看我身上这些包，还有挠伤的，被带刺荆棘刮伤的……” 刘湛撩起裤腿给他们看。 白沐川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麻鸭！ 若不是自己做了程灵的腿部挂件，这会儿自己的腿也是这样样子吧！ 刘湛好惨啊！ 白沐川无比同情看着饥饿困苦的刘湛。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自己手上抓着的鹌鹑，变得更加美味了。 嗷呜。 白沐川撕了一大口。 刘湛盯着撕咬烤鹌鹑的白沐川，用力咽了一下口水。 好想吃好想吃！ 刘湛咽完口水，转头用充满哀求的楚楚的望着江起云。 他自然而然的认为，白沐川此刻能这么逍遥，主要是因为江起云这个大佬在。 江起云必定是三人里领导者。 刘湛泪眼汪汪的看着自己，江起云一下子就明白他在想什么。 对于刘湛的遭遇，他很同情。 然而，他们这几个选到节目里，收了节目组这么一大笔钱，来之前也说明白不是来度假而是求生的。若是连这点思想准备都没有，那能赖得了谁呢？ 再说了，他，江起云没有资格给刘湛任何物资。 因为，他心里十分明白，自己能坐在这里，如此安逸，都要归功于程灵。 程灵是他们的队长。是灵魂。她有权利支配这个队伍里的一切物资。 程灵没发话，他跟白沐川两个小弟，又有什么资格帮忙借花献佛呢？ 空气凝滞了一刻。 刘湛脸色逐渐变得僵硬起来。 他的脸有些挂不住了。 没有人想要帮自己吗？ 自己都说到这份上了！难道还要自己开口求吗？ 这是在直播啊！他们不怕观众们说他们冷血无情吗？ “刘湛，”程灵吐出嘴里的一截骨头，“你的遭遇我们已经了解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孩子不机灵啊。 想要什么主动说啊？ 难不成等人家送上门么？程灵腹议。 她坐在石头上，一条腿撑在旁边的大树上，坐的大马金刀的，一手抓着烤蛇的铁签，那架势像极了一个大姐头。 更关键的是，江起云和白沐川一左一右，像两大护法一样坐在她两侧。 刘湛那又累又困浑浊的像浆糊一样的大脑中闪过一丝疑惑：这三个人，最大的大腕，必然是江起云啊！那就应该是江起云说了算，江起云坐在C位啊！怎么看上去，就跟程灵做主似的？ 不不不，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而且，程灵不应该是被弃之如敝履般的存在吗？ 怎么反而跟被人拥护着似的？ 刘湛有些疑惑。 程灵用拇指将嘴边撕下的一截蛇肉塞进嘴里，后槽牙嚼了嚼，掀起眼皮望了望刘湛。 用眼神和动作表明，她等待答案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刘湛被看得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期期艾艾开口：“那个，我，我，我饿了……” 程灵看了一眼江起云。 江起云手里还拎着本来想要孝敬程灵的烤鹌鹑腿。 啊——让我把这美味的腿子让给刘湛吗？我不要啊啊啊啊！ 这么好吃的烤鹌鹑腿，除了你以外我不想让给任何人啊！ 程灵盯着江起云扬了扬下巴，那意思是说：来，把烤鹌鹑腿给他。 啧。 江起云不情不愿的把烤鹌鹑腿递到刘湛面前，“这个给你。” 刘湛眼睛一下子亮了。 那副狼狈不堪的样子，配合着这幅饿了三天的样子，就跟难民似的。 程灵又从晾凉的鹌鹑蛋盆里捞出一小把鹌鹑蛋，塞到了刘湛空着的手里，“吃吧。” 刘湛张嘴就要啃鹌鹑腿，连个道谢都没有。 “还不谢谢江哥？”程灵提醒他。 刘湛一愣，随后放下手中的烤鹌鹑腿，冲江起云鞠躬：“谢谢江哥……” 他略一迟疑，转过来冲程灵和白沐川也鞠躬：“谢谢程老师，谢谢白老师。” “行了行了，”程灵拍了拍他的肩膀，“吃吧吃吧，你一个人熬到这个时候也不容易，很努力了。” 一股酸意直冲鼻腔，一直强行忍着的泪，终于夺眶而出。 “呜呜呜呜，我真的好难啊。”刘湛嚎哭着接过了鹌鹑腿，抹了一把泪。 醉心吃着烧烤的白沐川，猛然警觉起来。 这个家伙，接二连三的示弱。 万一大姐头一个心软把他收入队伍中怎么办？当初自己和江起云不就是卖惨示弱才让大姐头接受的吗？ 不行不行！ 这个队伍里只能有自己一个逗比小宝宝。 哦，对了，节目组要求里不是说了，一个队伍只能有三个人吗？ 那自己安全了。 哎……等等…… 刘湛这家伙是跑酷出身的，身手敏捷，而且他的物资还都相当不错，不管怎么看，都比自己更有利用价值啊！ 万一大姐头把自己踢出队伍，那自己就完蛋了。 我不能坐以待毙啊！ 第49章 你为什么要害我？ 危机感重重的白沐川，恋恋不舍的放下了啃了一半的烤鹌鹑，满嘴油光的冲刘湛说： “哎呀，你不用那么客气啦！我们程灵队长就是这么有同情心的。你说是不是啊，江哥？” 他着重咬了【我们程灵队长】这六个字。 暗示刘湛，我们是一个队伍的。 你不要打什么歪主意。 听了白沐川的话，刘湛含着泪茫然抬头看了一眼程灵，又看了一眼江起云。 啊？ 程灵队长？ 她居然是队长? 怎么可能。 然而，刘湛很惊讶的看到江起云居然点了点头。 刘湛困惑了。 程灵是队长？ 凭什么？ 因为她是个女人？ 所以，两个男人都让着她？ 于是他一脸智障开口问：“啊？程灵是队长？为什么啊？照顾女性么？恐怕程老师没少拖后腿吧，哈哈哈哈哈。” 就差把“我瞧不起程灵”几个字纹在脑门上了。 屏幕前，刘湛的经纪人绝望的捂住了自己的额头。 这个节目，目前网络上大火了！谁能搭上程灵这班车，肯定能跟着火一把，还能少吃不少苦。 但是，但是！ 你刘湛什么情况啊！ 上来就把程灵得罪了！ 参加节目前，自己还反复叮嘱他，不要跟任何人起冲突，也不要瞧不起任何人，更不能表现出来。 今天的十八线，说不定明天就是当红一哥一姐。 吃了点苦，就忘到脑后了? 就算程灵真不行，你当着亿万观众的面，直接吐槽女性，还不得被喷死吗！ 程灵收起了自己的笑容和同情心。 如果可以的，她甚至想收回给刘湛的鹌鹑蛋和鹌鹑腿。 “也许我有拖累江哥和沐川吧，”程灵冷冷的说，“不过，他们俩没说什么，你也不用过分担心吧？你呢，这一路的确挺不容易的，不过，后面恐怕只会更辛苦。你赶紧吃完这些东西，补充一下体力，别耽搁赶紧上路吧。” 啧，刘湛，你看看，你把大姐头得罪了吧！白沐川心说。 他立刻打蛇顺杆上：“是啊是啊，我们队长说的对。艰苦的日子，还在后头呢。你吃完赶紧想办法去找别的嘉宾组队，别等到天黑了，就麻烦了。” 这就赶人走了？ 刘湛的眼睛在白沐川和程灵身上来回巡视了一下，忽然恍然大悟了。 参加节目之前，他就听说网上，程灵跟白沐川两人，不清不楚的搞你追我赶的绯闻。 在录制宣传片的时候，他还想看看程灵和白沐川两人现场出丑呢，也没看成，想着这俩人多少顾忌一点镜头。 没想到，参加节目了，居然这么肆无忌惮起来？ 白沐川一而再，再而三的，拥护程灵？ 一点儿也不知道避讳么？ 江起云一定也快受不了。 刘湛擦了擦泪花，一副【我明白了】的神情，转脸对江起云说：“你俩关系可真好啊！不过，我也不用去找别的嘉宾吧？既然程老师和白老师关系这么好，要不这样，江影帝，你离队跟我组队，他们俩一队，两全其美，你说是不是？” 江起云脸色一变，声音低沉：“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我的烤鹌鹑腿不是给你了吗？那你为什么不想着感激我，反而要害我呢？” 【完了完了，刘湛完了！他居然没看出来，这三人组真正的大佬是程灵！】 【这下把三人全得罪了。】 【666，你们看刘湛像不像心机满满的小婊砸？】 【就是就是，人家明明帮了你了，你还来挖墙角，真有你的！】 【刘湛他急了急了！】 刘湛一手抓着烤鹌鹑腿，一手捧着一把鹌鹑蛋，目瞪口呆看着江起云。 江起云说的每一个，他都认识，可怎么组合在一起，他就听不懂了呢？ 自己不过是请求江起云放弃程灵和白沐川，跟自己组队，怎么就是害他了呢？ “江哥，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是说，我想请你离开他们的队伍，跟我一队，不好吗？”刘湛再次解释。 江起云生怕程灵真的把自己踢出去，很少在人前露出情绪的他，冷着脸说：“我绝对不会离队的。更不可能跟你组队。你要么拿着东西直接走吧。” 程灵懒得开口，只是低头安静啃着自己的吃的，养精蓄锐。 心想：这个人的这个情商，注定他的娱乐圈生涯不可能顺顺利利的。 刘湛莫名其妙得罪了江起云，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这不是帮你摆脱程灵和白沐川吗？ “我只是一个提议，江哥不愿意我不会勉强的。”刘湛略卑微委屈的开口，“打扰你们吃东西了，你们接着吃吧。不用管我。” 说完，他拿着吃的，坐到了一边的大树下，默默吃起来。 因为他太饿了，第一口居然没尝出味道来。 第二口，他才惊觉，这个烤鹌鹑腿，它怎么那么好吃啊！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细节，程灵正在负责烧烤！ 原来如此。 程灵会做饭，所以他们才跟程灵组队的。 “程老师，这个是您烤的吧，真是好吃呀！”刘湛举了举手中的烤腿子。 程灵表情略有缓和。 总算他还能说句人话。 她点了点头。 刘湛咬了一口肉，“哎，那程老师以后不愁找不到好婆家。我这个人，在吃的方面，特别挑剔。我妈妈说，将来我谈恋爱，一定要找一个会做饭的女朋友，就可以好好照顾我了。” 【麻鸭！这刘湛这么妈宝男的吗？】 【他是不是误会了，他以为我们大姐头入队的原因，是因为她会烹饪？】 【我是刘湛的粉丝，可他这句话，让身为女性的我，非常不舒服。】 【对啊，好多家长都在养女孩的时候说，你要学会做饭，洗衣服，以后在婆家不会被人说三道四……】 【找个女朋友，就是为了照顾自己么？皮笑肉不笑88.JPG】 【亏我之前还觉得刘湛是个精神小伙呢，好感败光。】 【对方撤回了一条烤鹌鹑腿。】 第50章 我不会找圈里的人做女朋友的 江起云忍不住缓慢低沉开口了：“怎么？你吃饭挑剔，就没想过自己学厨吗？” 是批评也是提点他。 刘湛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他继续说：“我学厨干嘛啊？女人不应该都会做饭吗？只是有的做的好吃，有的做的不好吃。” 说完，刘湛嚼了嚼嘴里的吃的，努力品味了一下，再次总结：“程老师这手艺是真不错。可惜，我不会找圈里的人做女朋友的。” 呵呵！ 蠢货！ 白沐川安心吃起烧烤来。 这个人，大姐头不可能收他入队的。 一张破嘴真是自寻死路。 江哥说得对。 原来说话也是一门艺术。说不好，真的会惹麻烦啊。 这次彻底没有人理睬刘湛了。 程灵吃完了自己的烤蛇和烤鹌鹑，把烤好的蘑菇分给了江起云和白沐川。 烤蘑菇是白沐川的最爱，若是没有刘湛在旁边蹲着，那么自己可以肆无忌惮的彩虹屁夸奖大姐头了。 刘湛吃完了自己那一点东西，垂涎欲滴看着程灵他们撸蘑菇串。 他希望，这三个人，无论是也好，能良心苏醒，分自己一点吃的。 自己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不会有人看不出来吧？ 实际上，程灵他们都看得出来。 但没有人想理他。 反正饿不死饿不坏。 让他吃点苦头长点心。 程灵先吃完，东西都烤完了，她得把火扑灭。 “程灵，我也吃完了，我跟你一起收拾。”江起云三两口把自己那份吃完，帮程灵扑火。 白沐川也吃完了。 三人分着喝了晾凉的白开水，把东西擦干净收拾好，各自放回各自的双肩包里。 刘湛也跟着站起来。 “那个，我不跟你们组队，跟在你们后面，总可以吧？”刘湛问。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可能会错过跟别人组队的机会。”江起云说。 他是更不喜欢刘湛了。 刚刚程灵，自己和白沐川三个人收拾残局，刘湛就老老实实坐在一边，也不说上前帮个忙什么的。甚至连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没事没事，你们别嫌我碍眼，赶我走就行。”刘湛笑。 【哇，刘湛好心机啊！人家也没说会赶你走啊……】 【但是节目组说了，这个是要比赛的，你这样跟着人家，人家帮你开路了， 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拿好你们的棍子，这次要走得比较久，坚持坚持。”程灵背起自己的书包。 白沐川连连点头，他拍着自己吃得鼓鼓的肚皮说：“放心吧，大姐头，这次我吃得饱，有充足的力气走的。” 程灵点点头。 白沐川这点比较好，挺能咬牙坚持的。 之前跋涉的两个小时，他一声没有抱怨。 三人再次出发。 之前爱说笑的白沐川，知道了要保存体力，所以没有闲聊。再加上后面还辍着一个刘湛，三个人都有种外人在不方便讲话的感觉。 于是默默前行。 不过才半个小时，刘湛有点受不了了。 他的脚被鞋子磨出了好几个大水泡，一走路就疼得不行，而且他昨晚几乎没合眼，体力也跟不上了。 之前还能勉强跟上三人的节奏，这会儿跟着都费劲了。 于是，他开始了无穷无尽的抱怨。 “哎呦，累死了，这个节目组不是折腾人吗？” “这户外有什么意思啊……到处都是蚊虫……” “哎，你们什么血型啊？居然都没有蚊子咬么？”刘湛啪地一声拍了一下自己脖子，脖子又被咬了一个大包，“估计是我的血太香，把蚊子都吸引过来了，你们就不会被咬了啊哈哈哈！” “你们脚疼不疼？我的脚好疼啊！” “森林里走路好累啊，深一脚浅一脚的。” 本来一件不算愉快甚至有些艰难的事，能去做，就不容易了，若是旁边还有一个负能量满满的人不停的抱怨，就会让人无法承受。 三人都没理他，只是埋头赶路。 程灵偶尔会停下来，看看树，看看阳光，确定自己方向无误。 最后，刘湛跟不上了，他实在走不动了，看到了一个木桩后，一屁股坐了下去。 程灵他们没有等他。 把刘湛远远甩在身后，程灵回头看了一眼。 刘湛坐下去开始休息，他是真的跟不上了。 程灵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什么。 “还要等他吗？”白沐川也跟着回头看了一眼。 “不用。”程灵皱眉。 但她并没有继续前行，而是站在那儿，看着黑黢黢的森林。 江起云安慰她：“不用担心，节目组的人肯定在附近，他不会有危险的。” 程灵皱了皱眉。 她看的不是刘湛。 她感觉有人在暗处鬼鬼祟祟的观察着自己。 是节目组吧？ 可是……那是一种令程灵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程灵捏了捏裤子口袋。 那里有一颗使用过的子弹壳，是9毫米巴拉贝鲁姆弹药。 而巴拉贝鲁姆弹药适配于Vis Wz.35“拉多姆”手枪。 这款手枪结构简单，动作可靠，性能稳定。 二战前，大概生产了46000支左右，是老古董枪，市面上很少见，特别是在华国这种全面禁枪的国家。 程灵攥紧了拳头。 她刚好认识一个人，最喜欢Vis Wz.35“拉多姆”手枪，特意花重金从全世界各地收集了五把。 这个人，正是她失踪的队员——阿里克赛。 失踪前，这名队员正在俄国和华国交界处出任务。 曾经，程灵调动了所有力量，寻找这名队员的下落，但无果。 而机缘巧合，她昨天在小溪边，居然发现了几枚使用过的Vis Wz.35“拉多姆”手枪留下的子弹！ 真的太巧了。 所以，她才劫持了无人机，在小溪边埋下了GPS定位器，想等节目录制完后，自己来查看线索。 她不能让人发现她在搜查这件事。 她说不清的。 程灵沉默着。 江起云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靠近她的耳边，用只有她听得见的声音说：“程灵，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就刚刚刘湛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你好像挺紧张的……” 他居然发现了。 程灵颇感意外的看了一眼江起云，但她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没什么，就是在森林里有些条件反射的神经紧张而已。别担心。”程灵收回视线，“我们抓紧时间赶路。” 第51章 三个大明星围着自己拍马屁 而任务的目的地——林间木屋，何导正在跟一个肌肉精健的年轻男人说话。 “放松点。”何导说。 这个年轻男人，叫隋超，曾经是个武术馆的教练。 隋超职业生涯并不顺利，先后就职了几家健身中心，武术培训中心，武术指导，到最后都没成功。 最后一份工作就职的培训中心因为经营不善倒闭后，隋超辗转进了电视台，成立一名场务后勤人员。 这次录制《绝境求生》，跟着节目组来到了野猪林。没想到，何导在众多工作人员中，一眼相中了他，指定让他扮演木屋主人这个角色。 隋超既兴奋，又紧张。 他怕自己砸锅。 何导叮嘱他：“一会儿来木屋的嘉宾，会跟你要地图和物资，以及请求留宿，你要想办法刁难他们一下，不要轻易答应。” 隋超困扰的接过地图，憨憨的挠了挠头，“怎么叫刁难啊？我怎么掌握这个度呢？” “你就这么想，”何导说，“你真的就是这个木屋的主人，手里有人人都想要的地图。不要想着完成任务。就当这是你自己的东西。只要对方能劝服你，你就给他们。好好享受吧。” 说完，何导拍了拍隋超的肩膀。 节目组的人，除了隋超，全部撤离。 隋超站在空荡荡布满摄像头的小木屋，有些难以置信。 这是一个十分难得的机会。 他本来形象也不差，长得很有特点，再加上他还有些拳脚功夫，说不定，这就是他踏进娱乐圈的契机！ 说不定他可以借着这次机会踏上荧幕。 更何况，他此次扮演的木屋主人，可是一个嘉宾们要想办法讨好的人物。 毕竟，嘉宾们的目标就是木屋主人提供的“宝藏”和“地图”。 嘉宾们一定为了得到地图，说尽好话。 想一想吧！ 那么多明星大腕围着讨好你，那是怎么一种令人愉悦的感受啊！ 隋超拿着保温杯，盘腿坐在小木屋的藤床上。 想象着只有屏幕上才可以看得到的大明星——江起云！白沐川！程灵！三个大明星围着自己拍马屁的场景！ 嘎嘎乐出声来。 “怎么还没到啊……这都中午了吧。”隋超看了看自己的腕表。 下午1点多一些。 隋超从床边站起来，坐到了床边的塑料椅子上。 塑料椅子是路边摊常见的那种，低劣的简陋的椅子，布满了脏兮兮的油污。 这是木屋中原本就有的椅子。 为了真实性，节目组保留了木屋里的绝大多数东西。 只是，节目组联系不到木屋的主人。 他们甚至想办法找到了当地林业局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说：“俺们野猪林十万亩的森林，像你们说的这种小屋子很多，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一般没有什么主人，都是给去森林里的人提供方便的。你们节目组放心用，不用花钱。” 林监制有些不安。 工作人员安慰他：“没事，最多你们走的是时候，在屋里留点耐存放的物资，再不行留封感谢信。就是要注意不要留下垃圾，不要破坏，小心不要走火。” 林监制便带着道具组和摄影组一起布置的小木屋。 说是小木屋，其实也不算小，面积得有小一百平米，还分出一间简易的厨房和储藏木材物资的小屋子。 木屋状态不错，屋里地面还有不少吃剩罐头罐子，啤酒瓶子，墙角还堆放着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脏兮兮的瓶瓶罐罐。 数量还不少。 就是味道不太好闻。 多是玻璃的。 节目组成员们围绕着瓶瓶罐罐分析了一下，猜想应该是附近村民存放的喷洒驱虫农药一类的东西。 野猪林里的榛子、松果很多，不少老乡会在农闲的时候到森林里采摘蘑菇，捡拾干果，挣点外快。 可森林虫子太多，不少干果都被虫子啃坏了。 喷点农药能让干果收成好些。 节目组最后没挪动这些锅碗瓢盆瓶瓶罐罐，找了一块军绿色遮风挡雨的篷布盖上，还堆放在屋子的角落。 而木屋其他部分，节目组没怎么挪动，只是检查了牢固性和安全性，力求真实。 屋里弥漫着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 让隋超要是觉得不好闻，多开窗通风。 但隋超没在意。 毕竟曾经在体校待过，男更衣室的气味，堪称生化武器。 相比之下，木屋里这种酸腐的味道，根本不叫事儿。 而此刻，程灵他们又走了三个多小时，白沐川已经完全不说话了。 江起云毕竟长期户外，还经常健身，体能条件要好一些，在看到白沐川实在坚持不下的时候，主动接过了白沐川的背包。 程灵脚步轻盈，一如刚刚出发时那样。 她一马当先，用木棍探草，眼睛搜寻着地上的痕迹，偶尔还会弯腰捡拾一些榛子栗子什么放背包里。 森林里可热闹了，偶尔会有小兔子露头，好奇的竖着耳朵看这三个穿着衣服的怪家伙。 也有奇奇怪怪的虫子，偶尔会掉到衣服上。 树顶，树枝，灌木丛，山洼洼里，都会传来不知名的鸟叫声，中间搀着蛙鸣，虫鸣，特别热闹。 森林里的温度比外面温度要低七八度，可到了中午，还是热了起来。 三个人都出了不少汗。 程灵的眼睛一直在四处查看，尤其是地面。 白沐川和江起云忽然听见前面的程灵说了句：“估计快到了。” 俩人赶紧跟上去。 程灵半蹲在地上，查看着泥泞和腐烂树叶遍布的地面，指给他们看。 “看，这种两趾的脚印，就是野猪留下来的。” 这片略脏兮兮泥泞的地面上，遍布着大大小小的蹄子印记，还散落着不少被啃食过的野果子。 程灵知道，这是野猪群拉家带口在附近活跃的留下来的痕迹。 她直起腰来，把书包取下来，递给白沐川，“帮我拿一下，我上去看看。” 白沐川接过书包，纳闷的问：“什么上去看看……” 接着，他瞪圆了眼睛。 只见程灵双手双脚并用，chuachuachua，几下就爬到了一棵树上。 一般的猴子见了都要抱拳称一声祖师爷。 第52章 你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啊 程灵速度太快了，等江起云回过神来，她都窜的老高了。 江起云震惊的张开了嘴，过了一会儿，才叮嘱喊了一声：“哎，你小心点，别摔下来。” 这树真高，看着就眼晕。他扭头对白沐川说，“咱俩还是在下面接应着点吧。” 俩人站到树底下，仰着脖子往上看。 程灵喜欢这种登高的感觉。 让她有种超脱凡人，凌驾一切的畅快。 尤其是在压抑的黝黑的森林里待久了，胸口就会发闷。 随着她不断的升高，空气越发清冽，阳光也越来越大。 不过，她爬树不是为了自娱自乐，她是想走捷径尽快找到木屋。 综合目前所有信息，木屋绝对在方圆两公里内。 不要小看这两公里，在森林里跋涉本身就是一件辛苦而危机重重的事。 现在最方便快捷找到木屋的办法，就是站到高处眺望。 程灵选择的这棵树，枝干粗大，又茂密，攀爬起来很方便。 爬到一半的时候，程灵看到了一个亮着红光的小东西，藏在树枝间。 呦！ 节目组的摄像头。 程灵竖起两根手指，贴在自己的唇上，然后给摄像头飞了个吻。 【妈妈救命！我被电晕了！】 【姐妹们！我截屏了！太好看了！这张太棒了！我弯了弯了！】 【我已经在制作动图了，以后，这张就是我的御用飞吻表情包了。】 一会儿功夫，程灵就爬到了树冠顶部。 森林一望无际，绿涛滚滚，像一整片巨大绿色被子盖在大地上。 程灵抓着树枝，保持身体平衡，眯着眼顶着烈日寻找—— 发现目标！ 就在这棵树东北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棕色屋顶，应该就是他们要找的木屋了。 程灵很快顺着树干滑下来。 江起云伸手扶了她一把。 “大姐头，怎么样啊？找到木屋了吗？”白沐川揉着自己仰望太久而酸爽的脖子问。 “找着了，加快几步走，最多走个十五二十分钟就能到，包给我，”程灵把白沐川手上自己的背包背好，“走了。” 走了也就七八分钟，就闻到了野果子的味道。 吹来的风中，掺着野果子清甜的香味，还有果子成熟过度发酵的味道。 眼前隐约出现一片相对矮小的树木。 正是程灵之前推测的，小木屋外应该会有片野果子林。 野果树因为树木品种的原因，比森林其他树木要矮小一些，小木屋就在这片野果林的后面。 “啊啊啊，小木屋！大姐头！我们到啦！”白沐川欢呼出声。 拔腿就往小木屋狂奔。 “哎哎哎，你慢点……”程灵赶紧喊白沐川。 可惜这家伙太兴奋了，满地的腐烂的、啃了半个的、生的野果子，简直就是遍地陷阱，白沐川脚踩一颗烂果子，一个五体投地就趴地上了。 程灵赶紧冲过来，搀起白沐川，“哪里磕坏了没？你自己走两步。” 白沐川拍了拍身上，即便摔了一跤还难掩兴奋，指着木屋，“没事没事，我们快点去木屋吧！” 程灵看他走路如常，只是身上多了不少腐败的果肉果汁，放下心，刚要跟在他后面往小木屋，却被地上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吸引了视线。 ——注射器。 为什么会出现注射器呢？ 程灵疑窦丛生，可江起云跟着走过来，她按下心头的疑虑，往木屋走去。 木屋里一直往外眺望的隋超，兴奋地直搓手。 来了，来了！ 他们来了！ 满身粘着脏兮兮果肉的白沐川，漂亮脸蛋的程灵，还有自己手机里存着好多首歌的江起云，都是明星啊！ 他太激动了。 深呼吸几次，就听见小木屋响起了敲门声。 “叩叩，有人在吗？”江起云无论在什么地方，良好的家教，都会占据上风。 隋超深吸一口气。 我是屋主。 我是屋主。 我是老大。 他们都要求着我。 拿出气势来！ 门，被拉开了。 隋超的脸露出来，他脸上写着不耐烦：“什么人啊？” 这是……要演戏吗？ 江起云一愣，随后配合他的表演，温和的说：“打扰了。我们是森林里的探险者，路过您的屋子，想要求您一点儿事。” 隋超睨着眼睛打量了三个人，侧身让开门：“行吧，进来吧。” 江起云和白沐川一前一后走进木屋。 程灵却并没有急于进屋。 她站在屋外，观察着木屋以及周边环境——也算是职业病了。 这么多年，她习惯性的在进入任何建筑物之前，都会熟悉周围的地形，逃生路线，死角盲区，以便发生什么危机的时候，能够最快速的逃离。 白沐川兴奋开口：“您就是屋主吧？嘿嘿，我们是《绝境求生》的嘉宾，我们昨天接到任务，说您这里有财宝，能不能给我们？” 隋超冷哼一声，“这就是你们求人的态度？” 江起云见状，清了清嗓子，文质彬彬开口：“对不起，是我们有些冒昧了。不过，我们真的很需要您的东西，不知道我们怎么做，您才能给我们呢？” 隋超OS：呜呜呜，江歌王，我是你的超级粉丝，你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啊！！！ 可是现在不行啊！ 何导反复叮嘱自己，要刁难刁难刁难！ “怎么做？怎么做我都不会给你们的！”隋超狞笑着。 不得不说，何导选角还是很有一套的。 隋超虽然年纪不大，但非常有演坏人的潜质。单眼皮，三角眼，淡眉毛，薄嘴唇，一身腱子肉，像是一言不合就会抽人的主儿。 怎么办？白沐川求助般的看向江起云。 江起云求助般看向程灵——哎，程灵怎么还没进屋？ 见两人不说话，隋超“刷”从旁边抽过一根秃头的拖把杆，在手上比划着，头向脖子两侧摆动两下，颈椎发出“咔咔”声。 非常唬人。 连镜头外的何导都替他鼓掌。 白沐川茫然的望着隋超。 之前找到小木屋的激动，冲散了不少。 ——对啊，任务里说，找到小木屋只是第一步。 关键是要【说服屋主人贡献出宝藏和地图】。 该如何说服？ 这屋主人跟地痞流氓一样，油盐不进的，该如何说服啊？ 第53章 小问题，交给我。 隋超放了狠话，却没有收到想象中的效果。 这俩人的心思根本没有放在自己身上。 一脸呆滞而非恐惧。 这是对自己所扮演的角色的不尊重！ “喝！” 忽然隋超爆喝一声，耍起了棍子来。 那棍子在隋超手下，左边抡几圈，右边抡几圈，胸前抡十几圈，一支棍子使得虎虎生风，一瞬间，空旷的木屋被隋超的棍子残影填满了。 好漂亮的棍法！ 何导兴奋地搓手，自己居然意外挖到了这么一个武打角色！ 隋超收了棍子，脸不红气不喘，眼神更加暴戾：“你们几个外来的，不打招呼走进老子的地盘，还想要老子的宝藏和地图！哪里来的熊心豹子胆！” 白沐川和江起云愣住了。 这个节目组，怕不是有毒吧？ 嘉宾怎么了？ 嘉宾也是人啊！ 这不是摆明了欺负嘉宾么！ 怎么办？ 找程灵！ 白沐川“啊”的一声，从敞开的屋门跑出去。 程灵很放心隋超，刚刚隋超拉开门时，脸上的生涩、紧张、激动情绪虽然极力在控制，但还是被她一眼看出来。 八成是导演从哪里挖来的群众演员，不会有事，最多也就跟江起云和白沐川两人聊聊天。 于是，程灵放心在外面检查木屋结构和周围环境。 检查完了，她心里始终有些放心不下刚刚看到的那个注射器。 她便折回去查看。 【程灵怎么不进屋啊？我还得开两个直播间，同时看屋里的情况和屋外的情况。】 【不知道啊，她好像发现了什么的东西。】 【节目组的摄像头大部分都安装到屋里了吧，这么远的距离，也看不清程灵的动作啊？】 程灵自然知道，附近有几个摄像头，都能拍到些什么。她就是算准这一点，才回头去检查的。 注射器这个东西，民间挺常见的。 可以用在人身上，也可以用在植物身上。 有的人，会生病，需要注射器注入胰岛素等药品； 有的树，会生病，需要注射器注入药品或营养液。 这些都不是程灵担心的问题。 就怕…… 程灵盯着地上的注射器，心里想：不会那么巧吧？ 她正想着，就听见屋里响起热热闹闹耍棍子的声音，接着，她就看见白沐川一脸惊慌失措朝自己跑来。 程灵不慌不忙站起来，不易察觉的用脚踢了踢旁边的落叶，将那支注射器盖住。 “大姐头！” 白沐川冲到程灵面前，又差点被果子滑到。 “这么毛躁，”程灵伸手扶住了白沐川，让他免于再次跟大地亲密接触，“怎么了？” “大姐头，屋里的主人，是个混蛋，他不仅不肯给我们宝藏和地图，还冲我们亮兵器！” 程灵：“。” 亮兵器是什么鬼？ “要不，我们合力把他拿下？”白沐川按了按响指。 没按出响儿。 他再按，还是没按出声。 还想按，程灵按住他的手，“行了行了，别装狠了。不就是不给我们东西吗，小问题，交给我。” 程灵朝小木屋走去。 白沐川气势汹汹跟在她身后，走出了一个大姐头的狗腿应该具备的全部气势。 凶狠！ 狡诈！ 我喊人来了！ 第54章 大姐头面前耍威风 程灵推开门，刚迈进屋里，不等打量屋里的情景，一股强烈的酸腐的熟悉味道钻入鼻孔。 她脸色大变。 接着，她难以置信的深深嗅了嗅空气，眼睛在屋里逡巡了一圈，很快，她的视线停留在墙角。 那里原本堆着一些木屋原有的锅碗瓢盆瓶瓶罐罐，被节目组用草绿色遮雨篷布盖住了。 这种酸腐的味道。 程灵太熟悉了太深恶痛绝了！ 是制作毒品时候，产生的气味！ 再结合刚刚看到的注射器，这个小木屋，它不是什么的单纯的小木屋，而是犯罪分子隐藏在森林深处的制毒场所啊！ 节目组有毒啊！ 开机之前，没有去烧香拜佛的嘛！ 森林里的木屋那么多，挑哪个不好，非得跟制毒分子一个眼光挑了同样的场所啊！ 怎么办？ 程灵心里乱如麻。 犯罪分子知不知道木屋被征用拍节目了？ 他们在不在附近？ 节目组会不会有危险？ 自己若是上前检查，会不会打草惊蛇，让制毒贩毒分子逃之夭夭？ ……目前看来，只能先装聋作哑。 但在外人看来，一脸震惊的程灵，一定是被隋超的凶神恶煞吓住了。 【嗨，程灵就是个纸老虎。碰上硬茬就只会装弱小。】 【是不是节目组临时加戏，程灵拿到的剧本里没有这一步啊？】 【拜托，我大姐头说不定是在想，从哪里下手才不会把人打残呢。】 【你们这帮无脑粉丝就吹吧！yue】 看着程灵一副震惊的表情，隋超心里，那叫一个得意呀！ “小姑娘，我不为难你，你出去吧。”隋超用棍子指着程灵，口气却颇为怜香惜玉。 被人用棍子指着，程灵才从纷繁复杂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啧。 先把眼前麻烦解决再说。 程灵出手如电，左手抓住拖把一头，向前一跨步，右手稳准狠的击打在隋超持拖把手的腕部。 好痛！ 隋超一痛之下，拖把杆立刻脱手，程灵顺势就抽回拖把，夺了对方的兵器。 好快好力道！ 隋超瞳孔微微一震。 但他牢记导演的叮嘱，不能轻易松口把东西给他们。 “我是不可能把东西给你们的！”隋超捂着手腕嘶吼。 江起云呆住了。 这什么剧情走向？ 不应该是程灵好言相劝，屋主心软回心转意，被成功说服奉上宝藏和地图么？ 毕竟，温柔是漂亮女孩的利器，一般男人都会在美女面前丢盔弃甲要什么给什么吧…… 万万想不到，您是用武力让人家物理性的【丢盔弃甲】啊！！！ 屋主虽然凶狠，但人家也没动手啊…… 白沐川没想到大姐头一言不合就动手，万一屋主是个硬骨头，反而恼羞成怒不给宝藏和地图了咋整？ “大姐头，冷静点，别动手别动手。任务里说，是让咱们【说服】屋主给东西呀。” 程灵的心思都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没时间想着陪他们过家家。 她美目一凝，声音略冷，“说服？好！” 要想查明自己心中的猜测，就必须先解决眼前这几个楞头货。 只见她两手抓住棍子两端，两手往一起冲，“咔！” 手腕粗细的拖把杆，从中间被掰断了。 掰断了。 断了。 了。 隋超、白沐川和江起云沉默了。 他们的沉默，震耳欲聋。 “嘿，哥们，”程灵将两截断拖把杆儿往旁边递上用力一掼，“这样足够说服你把东西给我们了么？” 弹幕。 【救命救命！我他妈的头都要笑掉了！】 【可怜的屋主，在大姐头面前耍威风，龙王庙前卖自来水，实属没眼力价。】 【简单粗暴，且高效。】 【程灵：你跟谁俩呢！】 【事实证明，实际行动胜过千言万语！】 【亲人们，我不行了，救救我，我的肚子笑得疼，哎呦喂，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么宝藏的明星，我怎么以前没发现呢！】 【大家快来！我已经在微博开了“程灵”的超话！】 【我个人单方面宣布，程灵是娱乐圈的女王！灵女王！小的跪拜！请收下我的膝盖！】 【小的跪拜！请收下我的膝盖！】 【小的跪拜！请收下我的膝盖！】 …… 第55章 大姐头每一步都踩在了节目组意料之外的地方 隋超看着程灵手里断成两节的拖把。 他沉默着，沉思着，陷入了思维的迷宫。 这根拖把，他刚刚用过，所以他可以保证这拖把，并不是什么道具，而是那种实心的结实的实木。 然而，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女明星，凌空一撅，PIA，折了。 这已经不是力气不力气的事了。 这特么都是实战经验积累出来的！ 什么时候用力，在哪里用力，如何才能一下子掰断，这都是有讲究的！ 就像打群架，带头的大哥上来“咔”露这么一手，亮得时机、场合、节奏，恰到好处！ 对方绝对从心理上退缩了几分。 程灵打破了沉默，“嗯？你若觉得我的说服力度不够，我再换一个方式。” 说完，她活动了一下肩膀。 隋超浑身打一个激灵。 什么美差！ 什么大明星围着拍马屁！ 都是骗人的！ “你成功说服了我，”隋超立正站好，“我现在就把东西拿给你们。” “驱蚊水，指南针，野猪林的地图。另外，厨房里有鸡蛋，牛奶，腊肉干，罐头，香肠，饮用水，都送给你们。” 程灵见好就收，将刚刚满脸的煞气收了个干干净净，“大哥真是个好心人。谢谢啦~” 隋超：…… 我特么想当个坏心人，可你pia一下把萌芽撅折了。 【节目组估计原地懵逼中。】 【大姐头每一步都踩在了节目组意料之外的地方，哈哈哈！】 【你们俩看江影帝和白沐川的表情，呆滞*震惊二人组。】 【家人们，我打个岔，现在是不是看得人太多了，我怎么觉得网络好像有点卡？】 【我这里也是啊，有时候屏幕会转小圈圈。】 【哎，大家都这样吗？我以为是我家网的问题。】 【可是之前一直没有卡顿啊？怎么回事？】 隋超这么一插科打诨，让倒让程灵彻底冷静下来。 她在录制节目.ing。 她是程灵，但不是H别动的队长程灵。 她是女明星程灵。 真要调查，她也要顾及时间和场合。 这么一想，她整个人放松了不少。 “嘿，哥们，你怎么称呼？”程灵问。 “我，我叫隋超。”隋超小心翼翼的回答。 隋超本来还给自己起了个诨号“山野一霸”，这会儿也不敢用了。直接说了自己真实的名字。 “不用怕，我不吃人，”程灵看他战战兢兢的样子，觉得有趣，不由得轻松起来。 隋超心说，您是不吃人，但我担心您一言不合就开打。 他把包递过来。 程灵接过打开，包里零七八碎的东西不少，都是野外求生的小玩意，但在森林里，也算是宝藏般的存在了。 她现在迫不及待想看地图。 想看看自己实际地理位置究竟在什么地方。 “地图呢？” “在这儿。”隋超赶紧从自己前襟口袋摸出一张折好的长方形A4纸，递给程灵。 程灵：…… 狗比节目组！ 妈的！ 居然给的是一张手绘地图，类似于小学生画的藏宝地图。 白纸中间画一个抽象的房子，周围画几棵丑的一言难尽的树，写着“野猪林”，花了两条歪歪曲曲的线，备注“小河”。 从木屋画了一个箭头，东南方，指向附近一个三角形“马头山”。 马头山前画着一个圈，“传送门”。 那几个中文写得歪歪扭扭，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第一眼都没能看出是中文。 真够了！ 自己居然之前还指望这个玩弄嘉宾的节目组会提供什么正常的地图！ 选了这么一个制毒犯罪团伙的聚集地，只给了一张这么潦草的地图！ 程灵好容易平息的心情，再次翻滚起来。 江起云看程灵拿着地图的手抖起来，赶紧凑过来：“程灵，怎么了？” 程灵气鼓鼓的把地图往江起云手上一拍，“你看看，这地图！什么鬼！还有这字，是抓了几只螃蟹来写的吧！” 江起云接过地图。 呦。 这字，真特么眼熟——他见过无数次这个字写检讨——是富易彬的。 江起云捂脸。 “……估计是怕太专业的地图，嘉宾看不懂。”江起云捂完脸后还是好心帮了自己的狗友一把，“那什么，你去坐着休息会儿，我去给你倒点水。” 他感觉程灵不对劲，特别是从进了这个木屋后，她就像是上了膛的枪一样。 紧绷，紧张。 江起云站起来，打量着周围，嘴里念叨，“水，在哪儿呢？” 隋超已经缴械投降了，这会儿直接妥协到底，“哎哎，江老师，我去，我去拿水。” 江起云温厚笑了笑：“那真是麻烦你了，隋超。” 隋超差点热泪盈眶。 江起云真是好人！ 能这么牢牢记住自己的名字！ 还这么客气！ 隋超拿来了矿泉水，递到程灵手上。 程灵接过矿泉水，没有直接喝，“还有多少矿泉水？” 隋超认真回答，“还有五瓶。” 七个嘉宾准备五瓶水。 节目组真是坏心眼。 她打开盖，喝了一口，又问隋超：“那给你地图的人，有没有吩咐你什么？” 隋超刚要回答，只听木屋的门，再次被敲响了。 “叩叩！” 第56章 失踪 “跑！快跑！别停！马蜂蜇人会出人命的！”杨钊边跑边嘶吼。 她小的时候，曾跟着家人去西南大山的拜访亲戚，就曾见到过一名被马蜂群攻击的老乡。 老乡整个人就像是可怕的异种，从头到脚没有一块好地儿，而且一直在痛苦的扭曲嘶吼。 最后，那个老乡没挺过去，死状可怖。 健身中心教练吕登峰咬紧牙关，拔足狂奔。 在他们身后，一群乌云一样的马蜂，没命的追在他们身后。 吕登峰的脖子和手背，都肿起一个巨大的红色的包，是被马蜂蜇的。 他的肺里都是铁锈般的味道，但他不敢停。 那群马蜂复仇心极强，不过是不小心破坏了它们的巢穴，就追了他们足足一公里多还不肯放过。 这两人慌不择路，而且完完全全偏离了节目组预定的方向。 ——节目组为了避免嘉宾脱离范围，做足了准备。 节目组当初资金有限，摄像头布置的也尽可能多了，但不能多到覆盖整个野猪林，实际上，最多也就覆盖了面积百分之一不到左右的范围。 森林周边没有信号塔，森林深处的网络信号不行。 节目组派出了一辆林地越野卫星车，在嘉宾活动范围中心，提供稳定网络服务。节目组就像一个移动的工作间，隐蔽在暗处跟随着嘉宾的脚步进行拍摄。 可不知怎么从今天早晨开始，卫星车提供的网络服务，出现了不稳定。 “怎么回事？信号这么差？”林监制看着屏幕上网友们的抱怨。 场务拿着本猜测：“听说森林有很多矿产资源，可能会影响卫星车的功能。” 林监制下命令：“让现场网络运维团队去帮忙排查一下故障。” 说完，林监制拍了拍何导，指着自己面前屏幕：“你找来这个隋超不错，我这有个小角色，挺适合他的……” 他正说着呢，就听见对讲机响了起来。 里面传来摄像组急切的声音。 “摄像组7组报告，杨钊吕登峰两人影像丢失。重复一遍，杨钊、吕登峰两人影像丢失。” 何导拿起对讲机，并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搜寻杨钊、吕登峰两人背包上的定位器。” “报告，定位器失灵。定位器失灵。” 定位器居然会失灵！ 什么情况啊？ 何导一听，脑门立刻见了汗，他拿出对讲机，命令道：“调动7组周边所有摄像头，全力搜寻两人下落！无人机组成员，派出无人机，高空搜寻！” 所以，当节目组发现杨钊两人出现了危机，并偏离了方向，也脱离了节目组布置的摄像头范围。 等节目组赶紧派人去寻找他们时，已经找不任何两人的踪迹了。 “两个大活人，怎么就找不到了呢？”林监制急的原地打转。 何导当机立断：“除一组二组外所有人，暂停手头工作，我们一起寻找他们的下落。” 这意味着，节目录制要放在第二位。 毕竟人命关天。 若是嘉宾真的出了什么危险，节目组上下所有工作人员都要受牵连。 “老斑鸠和刘湛两人碰面了吧？”何导看了一眼盯着屏幕的工作人员。 “是的，两人刚刚碰面。”工作人员说。 “派工作人员跟着，确认两人的安全，另外，一二组留守木屋，其他人，收拾一下，跟着一起去找人。尤其是卫星车。” 杨钊和吕登峰的定位器不起作用，是因为距离卫星车太远了。 “那……节目怎么办？” 带走了卫星车，摄像头失去了网络的支持，就无法直播了。 “这个不是重点。先确保杨钊吕登峰平安无事。至于节目……摄像设备可以录下来的，事后我们再传到网上吧。”何导一挥手，“重复一遍，一组二组留守，确保保证木屋里的五名嘉宾和隋超的安全。我给大家五分钟时间，收拾一下，五分钟后出发！” 摄像组之前会根据实际情况切换摄像头在网络上直播，现在没有人理会了，程灵、江起云和白沐川三人的直播都定位在木屋内。 没有人看得到木屋外的情况。 而五分钟后，除了留守的一组二组五个人外，节目组人带着越野卫星车，朝杨钊二人失踪的方向探索。 卫星车离木屋越来越远，直播间的摄像头信号越来越差。 网友们纷纷抱怨。 【节目组的网络信号这么差的吗？】 【能不能众筹给节目组增加一点设备费用啊？观看体验太差了！】 【别卡啊！我都看不见我大姐头的表情了！】 【有人敲门了！会是谁呢？刘湛？老斑鸠？杨钊？吕登峰？】 【卧槽！太几把卡了！白沐川要去开门了！哎，好像大姐头制止了……卧槽，卡死了！大姐头说什么了!听不见啊！怎么大姐头亲自去开门了……咦，门外的人，不是嘉宾吧？是工作人员吗？看上去好凶呀！】 第57章 亡命之徒 直播间出现了更加严重的卡顿情况，就像放PPT一样。 最后，闪了闪直接黑屏了。 接着跳出了直播平台的提示： 对不起，网络出了小差~我们正在拼命抢救中！ 直播间炸开了锅。 【哎，什么情况啊？】 【怎么所有的直播间都停播了？】 【我是从杨钊和吕登峰直播间来的，他们俩人刚刚好像不小心捅了马蜂窝，俩人为了躲避马蜂的追捕，跑出了摄像头覆盖范围。】 【天啊！节目中断，该不会是这俩人出什么问题了吧？】 【好担心啊！希望人没事。】 【哎，我刚想看看程灵他们跟老斑鸠、刘湛碰面的精彩镜头呢，这就直接没了？】 【我在单位，刚偷摸来到厕所，想看看我大姐头，居然直接黑屏了？】 一时间，黑屏上弹幕跟雪花一样扑簌簌滚动着：谩骂的，打赏的，猜测的声音，此起彼伏。 网上的一切，木屋里的四个人不知道。 隋超刚要说节目组交代的事情，却响起敲门声。 白沐川离门最近，他站起来就要去开门，忽然程灵压低声音喊了一声：“停下，别开。” 白沐川一愣。 他回头看了一眼程灵，嗯？！ 程灵整个人的状态变了。 若说之前的她是一个种淡然的超脱的，虽然嘴毒但心软的大姐头形象。 那么现在的程灵，就像是嗅到了危险气息的母豹子，眼神可怕，表情狠厉，全身毛都炸开的感觉。 而白沐川和屋里其他人，就是母豹子要保护的小豹子。 程灵鼻翼煽动了几下，她确定无虞：屋外的人，身上带着极为浓重的血腥味。 是人血的臭味。 她瞥了一眼墙上的五六个摄像头，摄像头后面的红色指示灯频繁闪动着。 这是断开了网络信号？ 恐怕，此刻站在木屋外的人，并不是节目组安排的！ 程灵对人血的味道熟悉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她是绝对不会闻错的。 那么，这些人血，属于谁呢？ 节目组的人，此刻在什么地方？ 他们还安全吗？ 问题是，直播网络断了，等于跟外界断了联系。 来不及细细思考，门外的人有些不耐烦，改敲门为拍门了。 “啪啪啪！” 程灵竖起手指放在唇边，压低声音：“一会儿你们随机应变，配合我！你们自然点！” 江起云、白沐川这一路，对程灵建立了全方位的信任，自然点头。 隋超不知所以，但出于对程灵武力的折服，也跟着点头。 程灵吸口气，脸上的肃穆狠厉消失的无影无踪，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呈现在她的脸上：“来啦！” 她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脸上有着纵横七八道陈年伤痕的男人，眉毛粗重，眼珠有些浑浊，酒糟鼻，厚嘴唇，身材高大的有些像凶狠的熊瞎子。 程灵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人畜无害的看了看门外的人，又往外面看了看：“哎，您是哪位啊？” 木屋外的空地上，还站着七个人。 树林里是否还有人？ 不知道。 但程灵立刻十分肯定，这群人就是制毒团伙，那群亡命之徒！ 在0.001秒后，一个念头闪过。 要不干脆挟持眼前这个人做人质，逼着外面的人离开！ 但程灵立刻断了这个念想。 这帮罪犯，都是丧心病狂自私自利的人，他们是万万不会为了其他人的性命而离开，反而会激怒他们，直接连人质带程灵他们一并弄死。 即便是外面有八个歹徒，程灵也是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全身而退的。 但她不能退。 她不是独自一人。 她的身后，有江起云，白沐川，还有那个青涩的青年人隋超。 只见门外的凶狠黑熊一样的男人开口了。 他嘴里有股长期吸毒的恶臭。 “你谁啊！咋到我们屋了？” 第58章 PTH8794的信号干扰器！ 程灵一副被吓着的样子，一双漂亮的眼睛都蓄满了泪，我见犹怜的开口：“啊……是你们的木屋吗？对不起，我们不知道……” “阿胜。” 木屋外一个显得文绉绉的男人开口了。 “奇哥。”黑熊男人立刻恭敬退下。 程灵看了一眼，立刻确定，这个叫做奇哥的人，就是这帮人的头头。 奇哥戴着文绉绉的眼镜，穿着干净利索的浅灰色Polo衫，深蓝色的休闲裤，脚上穿着黑色的板鞋，年龄在四十上下，梳着三七分的头。 这个男人，若说他是大学教授，都会有人相信。 奇哥走上前，眼神颇为柔和，像是安抚程灵一样：“姑娘，你不用怕，我们不是坏人。我们也可以理解，你们在森林里累了，进屋休息休息，也是人之常情。” “啊，也不是休息，我们是借用木屋几天……”程灵眨着单纯无辜的大眼睛，絮絮叨叨，“那个，我们领导说，是想租这个木屋来着，可没找到主人。屋里也没留个电话联系方式什么的。” 奇哥心说：我还留下联系方式？等着警察发现制毒场所好联系我去警察局报道么？ “领导……你们是哪里来的？什么人啊？”奇哥眯了眯眼，“还有，你们来这深山老林的干嘛了？” “哦，我们是电视台的，来这个森林采风，想拍一个关于地球变暖，环境保护主题的纪录片。他们现在去森林里拍小动物去啦！”程灵笑眯眯的解释，“我们几个都是演员，今天没戏份，就在屋里休息。” 她的样子像极了一朵没有见过风雨的温室花朵，单纯没有心机。 奇哥打量两眼程灵，又看屋里的人，白沐川，挺俊一小伙儿，隋超，看着也不错，还有—— 咦？ 这是江起云？ 奇哥脸色沉了下来。 居然有这种大明星。 棘手了。 那个长得像黑熊的男人——阿胜瓮声瓮气开口：“谁知道你们偷没偷我们的东西啊。” 隋超憨憨开口：“没有没有，那肯定没有。我们导演生怕破坏了木屋的东西，就把屋里所有的东西都用篷布盖上了，绝对少不了你们一点儿东西。” 程灵心里叫了一声好。 隋超的回答非常真诚，这样毒贩们就以为他们制毒的事情没有败露。 至少能争取一点安全时间。 程灵心里在分析安危，奇哥也同样。 他们干的违法犯罪的事，情节严重，掉十次脑袋都不够用那种。 这帮吃饱了撑的城里人，跑深山老林拍纪录片，偏偏选中了自己的木屋。 而当初这批货要的太急，没来及得收拾木屋里的制毒器具——万幸现在这帮人没察觉。 他要冒险放过他们吗？ 还是铤而走险，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这些人弄死？ 奇哥又看了一眼江起云。 这里有个江起云。 整个华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明星，估计出行无数人都知道，万一他在林子里失踪了，肯定会引来大批的警察和记者—— 他们是真的不知道屋里的那些瓶瓶罐罐是干什么用的吗？ 一瞬间，奇哥脑子里转过无数的念头。 这时，只见那个娇滴滴怯生生的女明星开口了：“你说起来，我就不得不说两句了。你们堆放在屋里那些装农药还是杀虫剂的罐子太难闻了。哎，我让导演干脆扔掉，到时候屋里给你们留点钱做补偿，可我们导演不让，说占用人家的房子已经很过分了，肯定不能扔人家的东西。” 装农药? 奇哥一听，心里顿时放宽。 年纪一大，就是变得怕事起来。 也是，这帮人估计见都没见过毒品，怎么可能知道哪些罐子是用来制作毒品的呢？ 自己想什么呢，居然还想弄死这么多人命吗？ 最近老觉得心慌，怕出事，才神经这么紧张的吧。 ——最近，他的BOSS——坦克，对自己越发严格，他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拿这种事去烦坦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想到这里，奇哥哈哈一笑：“小姑娘，你还是多听听你们领导的话。哪些装农药的罐子，你们还好没有动。最近这几年，林子里闹虫灾鼠灾特别严重，我们从镇上买来不少农药，毒劲儿特别大。万一沾手上，没洗干净吃下去，恐怕都能出人命。” “什么？”程灵心有余悸的捂着胸口，“太可怕了。” “不过，我们都回来了，恐怕各位要给我们腾地儿了。走吧，一起进去，我们也好帮你们收拾收拾。”奇哥说。 他说完便招了招手，其他几个手下都跟过来，站得最远处有一个满头癞子的中年瘦猴也要过来，奇哥摆摆手。 “赖皮子，你就不用进来了，这屋小，挤不下那么多人。” 程灵心里明白，这哪儿是什么挤不下这么多人啊，分明是在屋外留个眼线。 奇哥带着几个人从木屋走进，程灵冷眼看着每个人，观察着他们。 接着，她的视线落到了一个男人手中拎着的黑色盒子，她吃了一惊。 这个盒子！ PTH8794的信号干扰器！ 这是国际军方最新研究出来的高级信号干扰器，最初是通过屏蔽信号来干扰导弹的，后来普遍用于隔绝网络的。 通俗一点说，这个机器打开，以机器为中心方圆两公里内的所有网络通讯设备会全部瘫痪。 这种高级科技货，无论是明面市场还是黑市，都不会出现的。 可偏偏，在深山老林的这伙人，却拿到这么顶尖的高级货！ 程灵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第59章 手机就是现代人的一个重要器官 奇哥带着除了赖皮子之外所有手下进了屋。 原本空旷的木屋一下子拥挤起来。 进屋后，奇哥的眼珠飞快转着打量屋里。 当他看到屋顶几个摄像头时，下意识躲避了一下。 他扭头问：“这些摄像头是怎么回事？” 程灵眯起眼：这个人很怕摄像头？ 奇哥不仅仅是怕摄像头，更怕摄像头拍下屋里的制毒设备，事后万一有人看录像认出来……自己还得跟着倒霉。 “啊，是监控摄像。毕竟在外面工作，设备昂贵，人多口杂的。怕拍摄过程中万一出了什么事，说不清。有监控安全些。” 白沐川跟着点头。 他察觉到了这帮人来者不善——他知道自己智商低，怕开口说错话，给大姐头找麻烦，所以一直闭嘴不说话。 “不行。你们这样侵犯了我们的隐私。木屋属于我们私人住宅，让你们居住，已经仁至义尽了，但录像你们不能在我屋里录，所以，录像资料我们要收走。” 程灵拧着眉：“啊……我好不容易才拍好的……” “咋？有意见？”阿胜噼里啪啦按着手指关节，威胁的看着程灵。 程灵一副被吓到的样子，立刻躲到江起云身后，“江哥！” 江起云一愣，但他接着后背一僵。 程灵原来是借机站到众人视野的死角，用手指在他后背缓慢写字。 【给他】。 江起云明白了。 毕竟他咖位大，说话应该更有分量。 程灵一个小丫头片子频频开口拿主意，难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和关注。 她现在在敌人面前，就是一只人畜无害的柔弱姑娘。 得让对方放松对程灵的警惕，她才能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江起云清了清嗓子，摆出了大牌的架势：“各位，不请自入是我们不对，你们的要求也合理，这些东西，我们都不要了，你们随便处置。小灵，别任性。” 程灵嘟起嘴：“那好吧……要万一领导怪罪起来，我不背锅啊。我会跟领导说明我没拦住你们的。” 一副怕领导、怕担事儿的小丫头片子的样子。 这炉火纯青的演技！ 连江起云都信了五分，别说对面那几个浑身上下写着“我不是好东西”的粗人了。 奇哥一摆手。 几个手下立刻去拆摄像头，将放在墙角录像用的机器都拆了下来。 程灵盯着，只见奇哥弯腰，把机器中的录像带拿出来，用力一掰，录像带就掰坏了。 然后奇哥就直起腰，将机器踢到了一边。 程灵松口气。 还好还好。 奇哥虽然对科技产品有一定的了解，但了解的不多。 他没看出来，这个不是监控，而是直播用的录像机。 这样，程灵他们又安全了一分。 不过——程灵注视着奇哥——她敏锐的发现，这个人的右手食指有一个长期按压利器产生的痕迹。 有一种职业，会在这个位置留下这种痕迹——外科医生。 外科医生在用手术刀的时候，食指压在手术刀的刀背上，长此以往，指腹就会留下这样的压痕。 懂法律，有知识，有头脑，还能拿到军方特供的设备。 留有案底的外科医生……名字里或许带个“qi”字，确定他的身份，不会太难。 奇哥坐到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摸出一个烟盒抽出一根烟。 阿胜立刻掏出打火机点着。 奇哥深深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监控录像带呢，我已经损毁了，设备贵重，我不破坏，我知道你们不是拿主意的人，我不为难你们，就坐在这里等你们导演他们回来吧。” 江起云跟程灵交换了一下眼神。 程灵眨了眨眼睛。 ！！！ 江起云慌了：等等，我没学过用眼神交流啊！刚刚眨眼是什么意思啊？ 可程灵已经移开了视线。 江起云只好硬着头皮自由发挥：“那是那是，只是耽误了各位的宝贵时间。” “不急不急，我们没什么事，耽误不了什么。”奇哥手指夹着烟，笑得和蔼可亲，“只是，各位，麻烦你们把手机交出来，我们想看看你们有没有拍什么不该拍的东西。” 奇哥有信号屏蔽器，这帮人没办法报警或打电话求助，他才如此有恃无恐。 屋里陷入诡异的安静。 手机？ 程灵他们没有手机啊！ 都在录节目前被节目组收走了啊！！！ 可谁信一个现代都市人没有手机啊！ 手机就是现代人的一个重要器官啊！ 程灵开口：“大哥，我们没有手机呀，领导怕我们偷偷泄露拍摄内容，也怕我们耽误工作，来林子之前就收走了。” 说完，她抢先把自己所有的口袋都翻出来，接着将自己的双肩包往地上一倒。 接着，白沐川、江起云纷纷照做。 隋超庆幸。 导演组怕隋超若是带了手机，会被个别强盗嘉宾（——此处特指程灵）抢走，所以也收走了。 所以他也翻出自己所有的口袋。 奇哥深深吸口气，居然接受了他们的说法：“理解。想当初我……哎。现代的打工者真不容易啊。” 白沐川跟着赞同：“可不是么！以前我在剧组里拍戏的时候，我的经纪人十几天不让我摸手机！” 就在这时，木屋外响起一连串的口哨声。 程灵很熟悉。 H别动队也有自己的暗号，每一个队员都会在训练过程中，反复练习和记忆每种口号的含义。 这串口哨，应该是这帮人的交流密语。 专属暗号——程灵自然听不懂。 奇哥侧耳听了一会儿，口哨声停住了。 奇哥笑了。 “你们又有同事来了……你们同事还挺多哈。” 同事？ 是谁？ 节目组的人？ 还是嘉宾？ 没给程灵太多猜测的时间，就听到屋外响起一个熟悉男人的嚷嚷声音： “哎，你什么人啊？这是咱们节目组的木屋吗？哎呦喂，累死我了！” 是刘湛！ 程灵背脊猛地窜过一丝冷气。 江起云也好，白沐川隋超也罢，他们三个人已经知道现在的情况危险，断然不会乱说话。 但刘湛不同。 这个人，没头脑，没眼力价，万一瞎说…… 好容易让毒贩放松的警惕！ 只要他一句话说错，程灵他们做的所有的努力，都要白费了！ 该死！ 程灵手背青筋根根绷起。 第60章 我们江影帝有钱 坐以待毙不是程灵的性格。 她总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争取最大的利益。 程灵秒速扫了一眼屋里人的位置。 在脑海内预演自己如何在刘湛暴露信息后，救下所有人。 ——她要将江起云拉到自己身后，用脚把白沐川踹倒在地上，将刘湛按蹲下，隋超靠窗最近，把他扔到窗外，然后一拳一个，飞踹一个，还要掐住奇哥的脖子。 剩下外面那个赖皮子怎么办？ 事到如今，她不太可能保证所有的人都毫发无伤。 但，能护一个就护一个。 门被拉开了，刘湛走了进来，看到屋里这么多人，吓了一跳。 僵在门口。 “进去。”后面有人推了他一把。 刘湛一个没站稳，踉跄几步走进了屋里，而跟在他身后露面的，居然是老斑鸠！ 老斑鸠在半路捡到的刘湛，出于人道主义，带他来到了木屋。 他性子冷，好安静，一路被刘湛折腾的脑仁疼。 没想到终于到了木屋，刘湛却傻站在门口不进去，便推了他一把。 老斑鸠见了屋里的或坐或站的人，也愣了。 怎么这么多人。 而且——老斑鸠的视线扫过坐在桌边的奇哥，以及站在他身后的黑塔一般的阿胜——这几个人，怎么黑社会气息这么重？ 接着，他的视线落在了江起云、白沐川脸上，最后扫了一眼程灵。 他愣了一下。 程灵眼睛并没有看自己，但她却手握拳放在嘴边。 这个拳头的握法！ ——四指竖起大拇指紧贴掌心，四指将大拇指握住！ 这是国际通用的暗示救命的手势！ 她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 老斑鸠惊疑不定，只见程灵又用小手指点了点心脏部位。 这是华国民间通用的“小心！”的手势！ 她不是无意做的这个手势！ 老斑鸠确定无疑：程灵就是在提醒自己，要小心！ 刘湛没看出任何异常，他皱眉看了一圈屋里形形色色的人：“导演去哪儿了？累死我了。” 程灵也跟着抱怨：“导演去采风了啊，真是的。以后再也不接这种环保纪录片了。” 刘湛一呆，不等他回答，就听老斑鸠说：“毕竟是主旋律嘛。” 刘湛继续说：“你们什么人啊？把摄像头都拆了，怎么网上……” 他想说“网上直播”，老斑鸠自然而然接过话：“网上都说咱们老乡热情好客，你们怎么这么不客气？” 她来参加节目前，曾经详细的了解了每一个人嘉宾的信息。 而这位老斑鸠，是一个高人。 十几年时间足迹踏遍了一百二十多个国家和地区——其中不乏民智不开化的蛮荒地带，和杀人越货走私贩毒的落后地区，老斑鸠能平安活到现在，肯定有两把刷子。 所以，她才做了那两个手势，希望老斑鸠能察觉危机，小心慎言。 老斑鸠的反应，让程灵很满意。 刘湛一呆，想开口说自己想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可他刚张嘴还没出声呢，老斑鸠又抢先开口：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奇哥笑了笑：“我是附近的老乡。木屋是我们村的财产，诸位不请自入，我们想跟你们负责人讨个说法。” 刘湛完全没感受到空气中的紧张气氛，他只是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你是想要钱？想要多少啊？我们节目组挺有钱的。而且，别说节目组了，我们江哥，影帝，是要数额别太大，他都可以转给你们。” 程灵一听，立刻在江起云后背上戳。 【给】。 江起云消化了一会儿，才明白程灵的意思。 她是说，让自己给这帮人钱。 可是，怎么给啊？ 来录制节目的时候，身上所有的财物都被节目组收走了。 程灵又在他身后写：【手机】。 江起云恍然大悟。 他们几个人没有手机不代表这帮人没有手机啊！ 只要自己拿到了手机，进行转账，那么自己工作室的人应该反应到出问题了！ 尤其是在直播异常中断后，发生大额转账，那工作室的人一定会警觉并尽快报警的！ 高明！实在是高明！ 第61章 老子让你全家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留守看护小木屋的一组二组工作人员们，此刻正在帐篷里煮面吃。 工作人员A摸出手机：“哎，草他大爷的，山里的信号可真让人头秃。明明之前还能偶尔有一两格，现在彻底没网了。” 工作人员B吸溜了一口泡面：“赶紧吃点东西，万一到时候叫咱们也去找人，没体力可不行。” “你们说，这下出了这么大麻烦，节目不会黄了吧？这年头找个好工作不容易。”工作人员C说。 “我之前还挺高兴，咱们节目组直接炸红，各大直播平台排名第一……我都不敢想观众现在会把咱们骂成什么样子。” “行了，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让门口小王也进来赶紧吃吧。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帐篷外放风的人被喊到帐篷里吃面的同时，奇哥带着人，走向了木屋。 节目组留守工作人员，恰好完美错过发现危险的机会。 而另一边。 这么大影响力的直播中止，算是播出界的重大事故了。 众人哗然。 富易彬最着急。 他把这个节目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他赶紧给林监制打电话。 “哎，老林，什么情况啊？直播都停了？” 林监制言简意赅：“两个嘉宾失踪了，我们现在正在搜寻，若是一个小时内找不到，我们就要报警了。” “啊？”富易彬一愣，他知道轻重缓急，一个节目做不好，还有下一次。但人只有一条命，“那赶紧找赶紧找！” 林监制应了一声：“这不大部分人都停下工作找人了么。” “我看江起云他们待在木屋吧？没有什么危险吧？”富易彬还是很在意的。 江起云是过命的铁子，说句自私的话，谁出事，都不能让江起云出事。 林监制宽慰：“放心吧。木屋里很安全的。而且不是还有个程灵么？一般危险她都摆得平。” 挂了电话，林监制有些不放心，给留守的一组打电话询问。 然而，电话那边却无人接听。 又没信号了。 这种没有信号的事，在森林里太常见了。 林监制没当回事，收好电话，指挥着：“大家不要放过任何可疑痕迹，大家继续喊。” “杨钊……吕登峰……杨钊……” 喊声回荡在森林。 木屋里。 江起云成功领悟到程灵的意思。 他于是顺着刘湛的话说：“嗯，我同事说的没错，各位开个价，只要我江某人掏的出来，绝对没二话。” 奇哥迟疑了。 “……也不算你的事，你怎么这么积极？” “怎么不算我的事？毕竟是我们节目组有错在先，私闯民宅还涉嫌侵犯个人隐私……这些事，说大可大，”江起云叹口气，“我都这个身份地位了，自然要爱惜羽毛，万一沾惹上什么丑闻，下半辈子就等着吃苦吧。” 奇哥感同身受的点点头。 他太有体会了。 自己明明曾经是人人爱戴的医生，不过是因为买卖器官的事情暴露，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 他买卖器官，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自己也是履行救死扶伤的职责啊…… 奇哥拉回思绪，用力吸了口烟：“可你不是没有手机吗？怎么转账？” 大多数银行卡都是跟手机号绑定的。 江起云说：“我们这些经常进行理财投资的，有专门的打理资金的理财经理。我给理财经理通个电话，跟他说一声，就可以直接把钱转出来。” “两千万。”奇哥用力将烟蒂按在桌子上。 两千万。 是他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两千万。 在黑道，能买十条人命。 两千万。 有了这么多钱，他下半辈子不用过刀尖舔血的日子了。 若是江起云拿不出来两千万，讲讲价一千万也不是不可以的。 “成交！”江起云非常干脆利索，“两千万。一分钟到账。” 奇哥感慨：还是明星赚钱啊！比他妈贩毒赚钱都快！ “拐子，关设备。”奇哥冲后面拿着黑色信号屏蔽器的人说。 拐子没动，压低声音说：“可是，奇哥，万一……他拿到电话报警怎么办？” “报警？呵呵，”奇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十万森林，报警了，又如何？给警察三天，他们找得到咱们吗？” 江起云爽朗笑：“各位，我格局没那么小。不过是两千万，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 “可是……”拐子还想说话。 “拐子！”奇哥怒吼了一声。 拐子脸涨红了，跟奇哥怒目而视了一会儿，还是怂了，低头关了设备。 奇哥摸出自己的手机，刚要递给江起云，手机忽然响起了一连串的提示音。 之前因为开着网络信号屏蔽器，所以这段时间没能收到的电话信息一股脑涌进来。 奇哥扫了一眼，愣住了。 在众多信息中，有一条，来自于顶头上司——坦克。 【坦克：给我电话。立刻！马上！】 接着好几通来自坦克的未接来电。 他这么急着找自己干嘛？ 奇哥心里一阵打鼓。 坦克是真的杀人不眨眼，又没人性的混蛋。 奇哥是真的怕坦克。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再次响起来。 是坦克的电话。 奇哥赶紧接听。 “刘奇，你个蠢货！现在立刻马上，把屋里所有人抓起来！我带了五十几个兄弟，半个小时后到你那里！你个彪子犯大错了！今儿要是走脱了一个人，老子让你全家人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第62章 歌王的模仿神技 奇哥脸色煞白。 电话响起了一连串的忙音，他的耳畔还回荡着坦克最后一句威胁“老子让你全家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然而，就在他愣神的一瞬间，程灵动了！ 她之前一直靠着床站着，没有人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把床上的床单扯下来，团成团，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把她的矿泉水尽数倒在了床单上的。 她将床单两个角捏在手里，用力往空中一抖，打湿的床单立刻变成一条厚重的长鞭！ “呜——” 长鞭在空中抡过，稳准狠打在了奇哥的眼镜上。 眼镜瞬间爆裂开，奇哥眼皮条件反射闭上，玻璃碎片扎伤了眼皮，血瞬间模糊了眼球。 奇哥捂着眼睛哀嚎在地上打滚。 程灵用力收回“长鞭”尾部卷在了黑塔阿胜的脖子上，阿胜下盘不稳，一个趔趄摔倒，程灵瞅准角度，飞起一脚，直接闷在他的后脑勺。 阿胜哼都没哼一声就扑街了。 程灵一抖手腕，那长鞭听话的松开了阿胜的脖子，她用长鞭的尾部卷起那台信号屏蔽器。 屏蔽器厚重的机壳重重敲打在拐子的前额，再往后一甩，成功将屋里站得很近的两个打手打趴下。 屋里还剩两个人。 那两个人已经反应过来，掏出长刀，朝程灵扑来。 程灵就地一滚，床单绞住一个人的小腿，将他绊倒，程灵一个剪刀腿锁住他的脖子，用手刀在他后脖子用力一击—— 脑后传来破空声。 这时，她来不及回头，抓起地上的背包准备挡。 只听“铛”的一声。 最后那名打手举着刀子，缓缓跪下。 江起云手里举着一把木板凳，站在那名打手身后。 程灵冲江起云笑了笑。 江起云觉得自己心脏突突跳起来。 他不知道此刻变快的心跳，因为出手伤人刺激的，还因为她脸上的笑容。 外面站岗的赖皮子，听到木屋里传出打斗声，跑过来，扯着嗓子问：“咋回事啊？” 程灵站起来，抓起地上一把刀子要出去。 江起云拉住了她的衣服，摇了摇头，只见他用手指按住自己的喉咙，大声说：“赖皮子，你进来一下！” 这声音！ 这浓重的东北口音！ 学得跟奇哥有七八分相似！ 若不是特别亲近的人，乍一听很难分辨出来，再加上是从木屋里喊，有点失真也不会引起别人的警惕。 不愧是歌王！ 赖皮子便毫无防备开门走进来。 迎接他的，是当头一板凳。 赖皮子软软跪倒。 一屋子歹徒全部趴下。 程灵吐了一口气，将抢来的刀别在在的后腰上。 “程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老斑鸠站得近，奇哥电话里的声音他也听的一清二楚。 “老斑鸠，你去把奇哥按住，要快！隋超，你找个袋子，把屋里能带的吃的，用的，全部装起来！沐川，你去把我刚刚倒在地上的绳子拿过来！江哥你帮我把床单弄得再湿一点！” 程灵点了每个人的名字。 除了刘湛。 因为刘湛此刻已经彻底吓傻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啊！ 怎么一言不合就开打了？ 还有，程灵的身手怎么这么可怕啊！！！ 难道，这也是节目拍摄的一部分吗？ 第63章 是不是强盗，你心里还没有点AC数么？ 不一会儿，八个人被程灵用湿床单绑得严严实实。 程灵绑人的手法，除非对方能基因突变身体长出刀割破，哪怕会缩骨功都挣不脱。 她绑的绳结，是那种越挣扎越紧的渔夫结。 奇哥没晕过去，但他无力挣扎反抗，呻吟着威胁：“你们这几个，以为这样就可以逃得了吗？这片林子，就是我们的地盘，只要我们想，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苍蝇飞不出去，那是苍蝇没本事。我就有本事把我们所有人，一个不剩安全带出林子，还能让你们这帮罪犯得到应有的惩罚。” “呸，放屁。” “放不放屁的，等一段时间你就知道了。”程灵又用绳子将八个人的脚绑在一起。 这么说吧，如果《绝境求生》剧组也用这种方式绑嘉宾，那第一天除了程灵之外所有人，直接举白旗投降。 因为没有人能解开这种绑法的绳子。 确定八个人绑好了，程灵弯腰从地上捡起奇哥的手机。 奇哥心中狂喜。 他的手机有定位，只要程灵拿了手机，无论在哪儿，坦克他们都可以追踪到程灵的！ 可下一秒，他瞪圆了眼睛。 程灵抓起旁边的木头板凳用力一砸，将手机砸了个粉碎。 干净利索，毫不迟疑。 “啊……不留着用吗？”江起云问，“报个警也行啊……” “报警？我有个担心……”程灵犹豫了一下没开口。 这帮人在野猪林如此猖獗，不可能一点保护伞都没有。 若是有保护伞，用这个手机拨打报警电话，估计只会引来祸患。 不过，这些都是猜测。 “报警，我们目前没有办法三言两语说明白具体地点。而且，现在我们时间紧迫，不能耽误。再有，这种人手机里一般都有信号追踪器。留着也是祸害。你们也翻翻看，把手机全部拿出来销毁。” 其他人也依葫芦画瓢，翻出的几部手机尽数销毁。 另外，还从他们身上缴获了好几把长砍刀。 程灵边分给几人边严肃的说：“记住，当你要用刀出来的时候，别退缩，别松手。你若退缩了松手了，那倒霉的就是自己。” 江起云和老斑鸠见过大场面多，最淡定，拿着刀后试着挥舞了几下。 隋超和白沐川则小心翼翼收好。 仿佛这不是刀，而是炸药包。 刘湛吓傻了，任由老斑鸠把刀塞到了他的包里。 “大家别装太多东西，只拿必备的，否则路上也是累赘。”程灵叮嘱。 程灵飞快把自己倒出来的书包里的东西一一装好，包括之前隋超提供的驱蚊水指南针等物品。 奇哥电话里那个头头说，半个小时后赶到小木屋。 现在用了十分钟多一点了，不能再耽搁了。 每一秒钟都关乎着这帮人的生命安危。 她要立刻带所有人走。 “大家跟紧我，别说话，别掉队！”程灵将书包背好。 江起云、白沐川、隋超和老斑鸠也准备就绪。 刘湛木呆呆看着其他嘉宾：“啊……” 他还在懵逼中。 不是啊。 已经找到小木屋，不意味着他可以休息休息了吗？ 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程灵皱紧了眉，而一边的老斑鸠抢先一步，用力甩了刘湛一个耳光：“蠢货，醒醒吧，再不抓紧点，我们今天都得死在这。” 刘湛捂着脸。 眼神至少不再那么迷离。 “刘湛，”程灵冷冷开口：“我不会为你停下脚步的。所以，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自己争气不争气了。” 说完一扭头，一马当先，走出木屋。 刘湛捂着脸，抓紧双肩包的带子，跟着众人快步走出木屋。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节目组其他人。 “我们现在去哪里？”江起云问。 “先去节目组的营地看看。”程灵说。 之前她爬到树顶的时候，眼力超群的她，在漫山遍野的怒涛中，看到了距离木屋不远处，有一小撮棕色的帐篷顶。 五六分钟后，他们到达了节目组驻扎在野猪林的营地。 这是一片大草地，搭着三个巨大的帐篷。草地上散落着不少节目组的设备，野餐桌，野餐凳。 营地空无一人，但其中一个帐篷传出欢声笑语。 程灵抽出长砍刀，扬了扬手，制止了其他几人前进，她则手握着砍刀，猫着腰，悄无声息的走到帐篷边，猛地一拉。 帐篷里五个端着泡面碗，聊着天的工作人员，目瞪口呆看着持刀站在帐篷外的程灵。 工作人员A立刻放下泡面碗，举起双手：“大姐头，您要什么，请您尽情拿！” 其他四个人，立刻齐刷刷举起手来。 程灵：…… 当我是强盗么？ 目睹了程灵打劫松鼠和无人机的众工作人员：是不是强盗，你心里还没有点AC数么？ 第64章 大姐头，你现在网上口碑可好可好了 何导林监制他们一行人走得不快。 遥控卫星车纯金属的，有半个洗衣机大小，（类似于月球行走车），重量也跟半个洗衣机重量差不多。 虽然是履带式的，很多条件糟糕的地面都可以开过去，但在树根交错的森林，又有很多野生动物挖的坑坑洞洞，开起来很费劲。 遇到开不过去又绕不过去的地方，就要节目组工作人员抬着过。 耽误了不少时间。 到了杨钊他们失踪的最后一个摄像头处，节目组的人在地面上发现了两人踩踏过的痕迹。 跟着痕迹走了半小时后，一个工作人员眯着眼睛眺望： 他在交错的树林缝隙中，影影绰绰有个像是厂房的建筑物。 “哎，何导，前面怎么有个……是工厂的厂房吗？” 何导眯起眼看，还真是个厂房！ 厂房很老旧，有半个足球场大小。破旧的水泥墙上斑驳着掉色红油漆大字：木料加工，严禁烟火！ 木料厂房周围还有两个联排的工人宿舍楼一样的建筑平房。 偌大的厂房安安静静的。 厂房外堆放着切割成一堆堆的砍下来的树。 “何导！这个是——”一个工作人员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什么东西。 那是一包未开封的净化水的泡腾片！ 崭新的包装，绝对是最近才落地的。 而且，牌子正是昨天无人机送的那个牌子！ 这八成就是杨钊和吕登峰他们俩人遗落的。 他们是不是躲避马蜂时，看到了这个厂房，所以跑进去了？ 太有可能了！ “请问有人吗？”林监制喊。 “杨钊，吕登峰！你们在吗？” 大家看到了希望，喊着两人的名字往厂房快步走。 何导一马当先。 小跑着往厂房冲。 他太着急了。 直播的每一秒钟都是金钱，直播暂停，会损失多少钱？他不敢想。 但他更不敢想的是杨钊和吕登峰遇险。 能躲到这种房子，意味着他们不会有危险。 他算是松了半口气。 何导一脚踏进厂房的大门，忽然感觉自己后脑勺一凉，一个硬邦邦的金属钢管的东西顶住了他的头。 一个声音粗野的男人恶狠狠开口：“别动。别出声。要不老子开枪弄死你！” 节目组营地帐篷。 程灵大无语看着五个举着手做投降状的工作人员，心头掠过疑问：怎么就这么几个人？节目组其他人呢？何导和林监制呢？ 只听第一个举手的工作人员小A继续说：“果然就跟何导所料一样，他说大姐头肯定不会安稳在木屋待着，一定会到我们营地搜刮……哦，合理寻找一些资源。” “是啊，我们刚刚还在讨论，大姐头什么时候能找上门。”工作人员小B点头。 白沐川不干了：“什么大姐头，大姐头也是你叫的吗？” 喂！ 重点都跑南天门去了！ 程灵哭笑不得，但正事要紧，她严肃开口：“你们有手机吗？” 手机？ 几个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那个，手机恐怕不能给你……”工作人员小A开口，“大姐头，你放心！你现在网上口碑可好可好了，直播里都在给你刷礼物，都在夸你，真的。不骗你。” 程灵：…… 我跟你们要手机又不是为了看网上人怎么评论我的！ 江起云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秀逗了。 这么危机重重的时刻，他居然想笑！ 第65章 程灵，保护好自己。 江起云使劲把笑意压下去，轻咳一声：“你们先把手机拿出来，还有，给你们几分钟，收拾下东西，准备跟我们走。” 工作人员小B拿出手机：“手机给你们，没必要绑架我们吧？” 小C：“是啊，手机给你们也没用啊，信号不行。卫星车被开走了。” 程灵问：“何导和其他人去哪儿了？” 小A正色：“杨钊和吕登峰失踪了。” 程灵拿手机的手一顿。 “我们从摄像头看到他们两人躲避马蜂窝里的马蜂，跑出了摄像的范围，失去了踪迹。他们背包上的追踪定位器也不管用了。何导说，定位器是有范围限制的，所以就带着卫星车，和除了我们五个以外所有人一起出发找人去了。” “他们是往哪个方向走的？” “就是这边。” 工作人员小A指了指。 程灵蹲下，看了看地面。 地面的杂草留下了清晰的脚印痕迹，追踪起来不会太费劲。但也给敌人提供了机会。 现在要争分夺秒抢时间。 “手机帮我解锁一下。” “没有密码的，大姐头，这个是节目组的用来在网上控评的手机，我们的手机不让带进来，怕泄露节目组的位置和内幕。” 程灵：何导和林监制干脆别拍节目了，去国家安全局就任吧！安全工作做得这么滴水不漏。了解的知道他们是在拍综艺节目，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研究什么震撼国际的高科技生怕敌人偷走呢！ 程灵打开手机，手机信号微弱的只有一格。 足够了！ 程灵翻开通讯录，指了指【何大导演】，这个就是何导的电话吧？ 小B点头。 程灵拨通。 电话那边提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工作人员愣了：“不应该啊？何导是出了名二十四小时不关机的……而且，他们带着卫星车呢，信号应该很好才对啊？” 程灵找到林监制的电话，拨打出去，遇到同样的关机情况。 程灵皱起眉。 小A、小B、小C、小D和小E面面相觑。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有没有人跟我们说明一下啊？ “大姐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工作人员小A鼓起勇气问，“你们为什么要找何导他们？我们又为何要跟你们走啊？” “我们遇到了一伙儿制毒贩毒分子，他们刚刚在木屋袭击我们，有八个人，带着刀。因为你们何导选的木屋，是他们制毒的场所。现在，有五十个人正往咱们这里赶来……也许下一分钟就会到，你们确定不抓紧时间收拾东西跟我们一起走？” 什么？ 原来那帮人，是制毒贩毒分子！？ 这次，轮到江起云几人懵逼了。 木屋是制毒场所？ 怪不得那个叫奇哥听说他们进了木屋那么紧张，怪不得程灵反复强调他们没动木屋的东西……木屋的臭味，难道是制毒产生的味道吗？ 程灵明明知道，她却说是农药的臭味，努力装作懵懂一无所知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啊！ 可为什么奇哥的头头要下令将他们抓获一个不能跑丢呢？ ——杨钊和吕登峰失踪。 ——何导林监制电话关机。 难道…… 江起云和老斑鸠同时反应过来：“难道杨钊和节目组他们已经跟毒贩碰上了？” 程灵点点头，她凭借记忆在手机上输入电话号码，同时解释：“恐怕是的。杨钊曾经是部队里的，我记得她是在云南那边参军……那边走私犯毒贩猖獗……她肯定能认出毒品的。”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五个工作人员简单收拾了下背包，程灵则拨通了电话。 “喂，大哥，”程灵说。 程柏盛元气满满：“老妹！你可够牛掰的，就是直播怎么……” 程灵打断他的话：“大哥，时间有限。我们遇到了大麻烦。野猪林里有一群贩毒分子，要抓我们，你赶紧报警，地点搜索定位器，PM2190-2576,东北四公里左右是直播时我们待的小木屋，我们现在要去寻找失踪的导演他们，目的地应该在木屋的北面，让警力尽快到位。” 程柏盛攥紧手机，他接受能力极强，一字不落听着妹妹的话，等程灵说完，他重复一遍：“PM2190-2576,东北四公里的木屋，你们要去木屋北面找人，对吧？” “是，我会把位置编辑成短信，发给你手机。林子里信号不好，手机电量也不乐观，尽量不要给我打电话。”程灵看了一眼电量，43%的电。 “我立刻报警。”程柏盛深呼吸，“程灵，保护好自己。” “放心吧，大哥。”程灵挂了电话。 把位置信息给程大哥发过去后，把手机调成震动模式。 ABCDE已经收拾好了背包。 “走。”程灵严肃的视线扫过每个人的脸，“现在，所有人，必须严格遵守我的话，不要出声，小心脚下，跟紧我。” “是。” 众人将各自背包带子勒紧，跟着程灵走出帐篷，朝着何导他们找人的方向走去。 第66章 怎么这个破地方，还能有毒贩这么高级的物种么？ “刚刚是谁的电话啊？”程父放下手里的文件，“是程灵么？怎么还要报警啊？” 程柏盛神情严肃：“爸，小灵遇到危险了。我先报警，一会儿跟您细说。” 程柏盛拨打110. 接线员问：“请问您遇到什么问题了？” “我妹妹遇到了毒贩的追杀，现在请警方尽快去解救。” 接线员立刻紧张起来：“请问您提供一下具体位置，简单说一下事情经过。” 程柏盛言简意赅说明。 接线员听完，对程柏盛说：“是这样，我尽快给您转接一下您妹妹所在地区所属的警察局，请您稍等。” 几秒钟后，电话转接了。 一个男性接起电话。 “森城派出所，您说遇到了毒贩追杀您妹妹？麻烦您详细说一下经过。” 程父神情严肃，站在程柏盛身后。 他在儿子跟接线员说明程灵情况的时候，就坐不住了。 程柏盛说：“我妹妹程灵，在森城的野猪林参加一个户外综艺节目，但她刚刚给我打电话，说遇到了贩毒分子，要抓他们。请您这边尽快出警救他们！” “具体位置呢？野猪林八万亩，我们没办法全部搜寻。” “定位器，PM2190-2576，东北四公里的木屋，他们正在往木屋北面跑。” 男警察回答：“已收到报警，立刻派所属县级派出所出警。只是警力有限，定位器的位置我们需要申请更高级的卫星工程师，动用国家卫星定位器才可以，所以时效性不能保证， 请您谅解。” 程柏盛道了谢挂了电话，心里觉得不踏实。 “爸，我要去趟森城。” 程父点头，“行，我给你找几个森城当地帮派的人，帮你。” 几分钟后，森城所属马头县的派出所警察出动了。 野猪林地理位置特别偏僻，派出所也就是个二层小破楼，唯一的有电的代步工具是一个电动三蹦子。 包括看门的大爷在内，文员，警力一共十人。 此次出警一共三个人，两台车，一辆三蹦子，一辆自行车。 到森林边上，都得弃车徒步走。 三个警察平均年龄五十岁。 佩戴武器三根电棍。 “上级说让我们去林子找一帮走丢的明星？” “还说遇到了什么毒贩？” “也没给个具体地址，让咱们先找着，等有了地址再告诉咱们。” “我也不信是遇到毒贩。” “就是，还毒贩呢！怎么这个破地方，还能有毒贩这么高级的物种么？” “马头县多穷啊！咱们所申请个圆珠笔都得半个月。” “哎，现代的短视频太火爆了，八成又是想出名想疯了的，去森林里找刺激了。” 抱怨归抱怨，老警察还是老实把电动三蹦子和自行车停在林子边，从林子一处进入。 而此刻，坦克沉着脸，扫视着木屋里被困成麻花的奇哥几人。 “废物！当时看到他们为什么还要跟他们讨价还价？！” 坦克是个黑瘦的三十多岁的男人，眼神凶狠，说话的样子像极了凶狠的野狗。 奇哥撑着地站起来，“他们不知道咱们在制毒。” “你也信？”坦克说，“好歹你还是个念了博士的医生呢！知不知道宁可错杀一万，不能放过一个！” “咱们这个是掉脑袋的营生！杀了人也是掉脑袋！被人发现也是掉脑袋！” “你要宰了他们，要么就把他们卖到边境！就没人发现咱们干的事！” “你放他们走了！那才是找死！” 坦克咆哮着。 “你知不知道，他们中有个女的，居然认出咱们木材厂房那边的毒品了！” “而且，刚刚上头给我电话了！他们报警了，说有一群毒贩在林子里追杀他们！” 奇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知道自己完蛋了。 但他还要努力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坦克，我错了，请给我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我保证把他们统统抓到！” 坦克看了奇哥一眼。 他惜才。 手底下的人，不是傻就是蠢，有脑子的不多。 奇哥有学问，帮他们改进了制毒工艺，帮忙打通贩毒通道，洗钱，都是他一手办的。 奇哥算是难得的人才了。 坦克看看腕表，“我给你两个小时，要么就跟你家孩子黄泉路想见吧。” 奇哥攥了攥拳，“是。” “我去木材厂房那边，大力说，他们之前先抓了一个女兵和一个男的，刚刚又抓了二十多个送上门的，我去看看怎么处理一下。”坦克说。 “坦克，我申请用一下发财和喜旺。”奇哥说。 发财和喜旺，是两条吃过人肉的藏獒。 凶狠无比，一只藏獒，三个壮丁都打不过。 “行吧。”坦克说着，扔过一串钥匙。 是狗笼子的钥匙。 坦克冷酷的说：“我的发财和喜旺，出了笼子不吃人肉是不肯回去的。你要是失败了，就喂它们吧。” 奇哥抓住钥匙。 他擦了擦眼皮上的血，心里冷冷的想：可惜啊，江起云，我还挺喜欢听你唱歌的。我老婆孩子都挺喜欢你的。可惜了。你必须死。 第67章 发财，喜旺，上！撕碎她！ 程灵数着心跳。 从奇哥打完那通电话，到现在，过去了大约35分钟。 奇哥的头头，是否已经到了木屋？ 他们多久会追上自己？ 程灵摸了摸插在后腰上两把砍刀，看着前面默不作声赶路的江起云、隋超等人，心里有些没底。 自己锻炼这具肉体的时间还是太短了。 她必须要用好自己有限体力中的每一分力气。 走了大概十五分钟左右，程灵忽然耳朵一动，压低声音，“停！” 所有人立刻原地停下，盯着程灵。 只见程灵用手做扩音的姿势，放在耳后，凝神听着—— 身后很远的地方传来急促的奔跑声，有什么正快速的穿越森林。 她能听到灌木丛被蛮力撞开的声音。 这个声音是—— 程灵目不转睛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努力聆听辨别。 她有了答案。 这是猎犬的声音！ H别动队有一组特殊而重要的成员，就是警犬队。在出一些特殊的任务时，警犬往往比人更加灵活。 警犬追击的声音，她很熟悉的。 可这么大的声音，绝对不是普通的警犬！ 这种犹如野牛横冲直撞的声音，这种体积和重量，恐怕是藏獒！ 而且不止一只！ “所有人，立刻爬到树上！快！”程灵已经完全顾不上压低声音了，几乎是吼出来的，“老斑鸠，你先上树，帮我把他们拉上去！” 老斑鸠立刻手脚并用，颇为麻利的爬到了树上，江起云则蹲下：“沐川，上来！” 白沐川毫不迟疑爬到江起云后背，程灵扶着江起云站起来，老斑鸠拽着白沐川的手给他拉上去。 隋超身手也不错，他不用人帮，上了旁边一棵树，小C个子人高马大，学着江起云的样子将其他几人背着，让隋超拉到了树上。 这群人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配合着上了树，只剩下江起云和小C，以及程灵，三人。。 但，时间还是来不及了。 两头藏獒速度实在快得惊人，眨眼就奔到了树下。 “你们快把他们俩拉上去，快！” 小C被树上的隋超几人合力拉上去。 “不！”江起云看着眼前那两头跟狮子一样大小，面容狰狞可怖，龇着牙流着口水的黑色巨犬，“我举你上树！” “老斑鸠！拉他！”老斑鸠毫不迟疑，两条腿倒挂在树树枝上，去抓江起云的手。 程灵没回头看，甩下背包，接着“刷”的从后腰上抽出两把长砍刀，几乎咬牙切齿：“别给我添麻烦！” 江起云一咬牙，没用老斑鸠，自己一个助跑，脚踩着树，抓住树枝，爬到了树上。 所有人都上树了，程灵这才能全身心对峙两条藏獒。 经过专业训练的藏獒，比持枪的人，要难对付多了。 眼前这条藏獒，体重至少两百斤，身上厚厚的黑色毛，眼中凶狠的目光，看着程灵的视线，就像是看着一坨美味的肉。 这是吃过活人的藏獒。 程灵弓着腰，双手倒握着砍刀，像个大号的螳螂，扬着钳子，丝毫不退缩。 她没有上树，因为上树就是坐以待毙。若是上了树再想下来跟狗搏击，那是一点儿胜算没有的。 狗会在人跃下树的一瞬间，撕开人的肚皮，扯住人的喉管，而人是没有办法反击的。 只有呆在树下，胜算才会大一些。 更何况，程灵知道，这两条狗，不过是先遣部队，后面必然还有大批的追兵。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藏獒难耐的发出低低的咆哮声，猩红的眼珠死死盯着程灵。 这是在等主人的命令—— 程灵没有发起主动攻击，她要等待一个时机，藏獒在扑过来的时候，她要抓住一瞬间的破绽！ 两棵树上的人，大气不敢喘，心跳剧烈看着树下程灵跟两条狗对峙。 过了一会儿，才听见有人呼哧呼哧赶过来。 程灵用余光看了一眼，是奇哥。 奇哥换了一副备用眼镜，满头汗水往下淌，眼皮上的伤口原本已经有些结痂，可被汗水打湿，流下一行像是血泪一样的汗，看着颇为狰狞。 “臭婊子！老子他妈打了一辈子雀儿，临末了被雀儿琢瞎了眼！”奇哥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剧烈的奔跑让他喉头一片血腥气。 程灵两只眼睛不离藏獒，缓缓开口：“你一个好好的医生不当，非要来当毒贩。活在臭水沟的感觉好吗？” 她居然知道自己曾经是医生？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还是个外科医生吧？你这么年轻，能当上外科医生，想来从小到大也是人中龙凤，父母老师朋友眼中的天之骄子。你这种人才，只要回头，总会有一百种机会等着你的。” “你懂个屁！”奇哥唾沫横飞，咆哮着，“我他妈的没有回头路了！” 当初，他参与买卖器官，被罚了一笔巨款，又被就职的三甲医院除名，蹲了两年监狱，认识了坦克的手下。 再出来，物是人非。 他心不甘！ 于是，他一气之下就想报复社会，找到了坦克。 然而，然而。 他现在的日子，太痛苦了。 不敢去人多的地方，不敢去有摄像头的地方，不能坐动车高铁飞机，带着一家人窝在这原始落后的小县城，不敢去想未来。 就像活在阴沟里的老鼠。 ——若是能回头，他即便不能当医生了，还可以去开个小诊所，可以去卖医疗器械，再不济，他可以送快递送外卖，至少活在阳光下。 “你还有机会。你若自首，检举揭发，戴罪立功，至少下半辈子，还能挺起胸膛做个人。”程灵说。 奇哥觉得，程灵这个人有种神奇的魔力。 哪怕现在她一个弱女子，面对着两头他都害怕的野兽，依然能心平气和的劝说自己，而且十分有蛊惑力煽动性。 他忍不住就着她的话，畅想了一下。 是啊，他也许下半辈子只能吃牢饭，但他的老婆孩子，可以重返社会，不用受这种苦。 就在他心情动摇时，那两头藏獒回头无比凶狠的冲奇哥咆哮了两声。 一下子喊醒了奇哥。 对了坦克。 坦克不过是贩毒网络中的一个环节而已，上头还有人，手眼通天，他即便真的此刻放过了程灵他们，他们也绝对不可能从十万森林中活着走出去。 自己和家人，更不可能。 奇哥恍惚的眼神一下坚定起来。 “不，我没有回头路。”奇哥说，“发财，喜旺，上！撕碎她！” 第68章 我第一次看见人仗狗势的东西！ 两头藏獒急不可耐扑上来。 江起云、白沐川等人心脏陡然停止跳动。 江起云抓着刀，准备跳下去协助，老斑鸠眼疾手快，拽住他的衣服，“别！” 只见一直稳如钟的程灵，忽然动了。 她像一枚炮弹，朝一头藏獒扑过去，就在她跟藏獒要撞到一起时，程灵左手持刀护在自己的脸前面，顺着自己冲过来的力度，躺着朝藏獒滑去。 藏獒腾空跃起，眼前的猎物忽然消失，只感觉从咽喉到肛门，一阵火辣辣的疼痛，等它落地时，它有种奇怪的感觉。 低头一看，它的心肝脾肺肾胃肠，淋淋拉拉撒了一地。 藏獒脚一软，扑在地上，发出震天动地的声响。 程灵没给开膛破肚藏獒任何反扑的机会，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弹着站起来，反扑到地上的藏獒后颈，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朝着藏獒的鼻子剁去。 鼻子，是狗的命门。 狗鼻子神经密布，只要受到重创，能够让狗瞬间丧失行动能力，甚至休克或当场毙命。 藏獒拳头大小的鼻子，打着旋儿在地上滚出很远。 程灵一甩两把刀，左手刀开膛破肚，右手刀斩落狗鼻，随着她干净利索的甩刀，砍刀血槽里的血珠被甩了出去。 这兔起鹘落的出击，惊呆了在场所有人。 包括另一只藏獒。 奇哥扬着手，保持着让藏獒攻击的姿势——他缓缓张大嘴，瞳孔猛烈地震。 太可怕了！ 连一分钟没有，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跟自己撒娇卖萌装傻，居然电光石火间手刃了一只藏獒！ 程灵急喘几口气，调整自己的姿势，眼睛死死盯着另一只腾空落地的藏獒。 外人也许看她此刻很从容镇定，但她自己却比刚刚更加紧张。 两只藏獒许是很久没有遇到对手，面对自己时，难免疏忽大意。 但她这一手，会激怒另一只藏獒，也会让另一只藏獒更加谨慎，想要寻找破绽攻其不备，恐怕很难。 树上准备跃下来的江起云，停住了。 实际上，树上所有人的人，心头都忍不住飘过一排密密麻麻的弹幕：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正如有文人说过：当人见到了过于震撼的事情时，往往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语言，只能用最浅显直白的话，表达此刻的心情。 奇哥终于回过神来，他心中闪过强烈的恐慌。 坦克若是知道，他视若珍宝养了七八年的藏獒，居然折了一只—— 坦克迷信，喜欢听吉祥话，两条狗的名字起的喜气洋洋的。 而刚刚死的那条——发财——坦克会觉得，他的财路断了。 若是能成功击毙程灵他们，自己也会被坦克事后找茬修理。 更何况，程灵太可怕了。 喜旺能弄死程灵吗？ 奇哥越想越心慌，怒吼着：“喜旺！上！咬死她！为发财报仇！” 他挥舞着手，手上有一串钥匙，正是坦克的钥匙。 钥匙上挂着一个手电筒一样的电棒，这是教训藏獒专用的电棒。 拿着这根电棒，两只藏獒就能听话。 他刚喊完，忽然从树上扔下一条腊肉，不偏不倚砸在了奇哥的手上。 奇哥手上的钥匙跌落在草坪上。 隋超保持着扔东西的姿势，“妈的！我第一次看见人仗狗势的东西！” 奇哥彻底狂怒了：“喜旺，草！喜旺！咬死他们，统统咬死他们！” 癫狂的样子，一点儿也让人看不出来，这曾经是一名受人爱戴的医生，曾几何时，也许是老师同学心中的乖乖学生。父母引以为傲的儿子。 奇哥话音刚落，喜旺就动了。 程灵心头闪过一丝诧异。 喜旺扑过来的方向，并不是自己，而是朝着奇哥。 扑通！ 接着，奇哥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藏獒凶狠的撕扯着奇哥的肚子，令人牙酸的牙齿咬骨头的声音，奇哥惨呼声不绝于耳。 树上的人们都不忍听下去。 但程灵没有时间为奇哥恻隐。她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喜旺比发财个头更大。自己刚刚挑选发财痛下杀手，也是看出发财在这两只狗里算更弱那只，胜算更大。 而此刻，喜旺见了血，又看见同伴“发财”被人开膛破肚了，凶性更胜。 只怕更不好对付。 奇哥没有声音了。 喜旺拱了一头一脸的人血，扭过身，凶狠的黑色眼睛，死死盯着程灵。 它后腿下压，前腿伸直，蓄势待发。 “我数到三，你们一起往死掉的狗身上扔包！”程灵一字一顿的说。 “三。” 喜旺低声咆哮，盯着程灵，嘴巴流淌出搀着血丝的口水。 程灵弯腿弓腰蓄势待发，握紧刀，“二！” 喜旺后腿用力蹬地，朝程灵扑来！ “一！” 第69章 大姐头是用自己的生命保护大家 砰砰砰！ 接二连三的背包一起砸到了躺在地上的死去的“发财”身上。 喜旺已经跃在半空，奇异接连不断的声响令它浑身一震，下意识朝死去同伴那儿望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 程灵凌空而起，用尽全身力气重重踢在喜旺的鼻子上。 喜旺身体一偏，发出剧痛的叫声，横着摔倒。 程灵举起刀，一把刀自喜旺的耳朵贯入，插过大脑，钉在了地上。 喜旺瞬间屁滚尿流，浑身神经性剧烈抽搐了几下，才蹬直了腿，一动不动。 程灵一屁股坐到地上，剧烈的喘着粗气。 江起云直接从树上跳下来，不等站稳，踉跄着朝程灵扑来。 他在树上的时候，心中充满了痛苦。 居然让程灵如此保护自己（虽然不是只保护自己……）但他真的无法忍受程灵处在如此危险的境地，自己却束手无措。 程灵绑紧的马尾有些散了，发丝被血和汗濡湿贴在脸颊上。 因为过度紧张和用力，她浑身的肌肉，正在小幅度的微微颤抖着。 江起云心里难受的要命。 “程灵，你受伤没有？”江起云跪在程灵身前，碰都不敢碰她一下。 仿佛她只是一个需要保护的瓷娃娃，而不是手刃了两只凶狠的藏獒的彪悍女人。 “我没事。”程灵喘着气。 她有些脱力。 江起云小心用自己袖口干净的地方，给程灵脸上不知道是奇哥的血还是狗的血擦掉。 这种亲近，令程灵有些不自在，她微微一侧身，躲过江起云的擦拭，自己抓着衣服下摆，胡乱往自己脸上一抹。 而树上其他几个人也陆陆续续下来了。 他们几个人，站得距离死狗有点远，距离死状可怖的奇哥有点远，同样，距离程灵也有点远。 这是对程灵发自肺腑的畏惧。 程灵并不觉得有什么。 她深谙心理学，也知道即便自己现在救了他们，是他们的恩人。 但自己刚刚手刃藏獒的手段过于凶残，人们都会本能的畏惧强悍的人。 但她不理解的是江起云。 他依旧跪在自己身前，一寸一寸看着自己，仿佛在确认她是否真的安然无恙。 “沐川，我包里有水，拿过来！”江起云喊。 程灵的嘴唇发干，微微起皮。 白沐川回过神，察觉自己的失态。 自己居然一句也不关心大姐头吗？这个头号小弟一点儿也不称职。自己刚刚居然打心眼里怕了大姐头。 大姐头有什么可怕的…… 不，大姐头虽然很可怕，但她又不会对自己怎么样。而且大姐头是用自己的生命保护大家。 自己不去感谢大姐头，不去关心大姐头，刚刚居然在躲着大姐头，害怕大姐头！ 白沐川，你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还没有心肝！ 不是男人！ 配不上大姐头这么牛逼的头头！ 白沐川心里不停谴责自己，快步跑到开膛破肚的藏獒身边，找到江起云的包，拎着跑过来。 老斑鸠则跟其他人都不同。 他也不畏惧死人，跑到奇哥身边检查他是否真的死透了。 江起云拉开包拿出从木屋带出来的矿泉水，拧开盖子，递过去。 程灵抓着瓶子，猛地灌了好几口，擦了擦嘴角，将瓶子递回去。 她用还微微颤抖的手，一撑膝盖，站了起来。 “大家拿好自己的包。我们继续出发。”程灵说。 这次，没有任何人行动迟缓。 所有人都认真执行程灵的命令。 许是知道了此刻情况多么危机，许是被程灵的暴力美学所震撼。 一行人再次快速在丛林里前进。 木料场。 大力接起电话。 “……你要先处理下屋子里的东西再过来？” 坦克回答：“嗯。你那边怎么样？” “都捆好了，一个也走不脱，我不会跟刘奇那种只会掉书袋的废物似的。” “行了，一会儿刘奇应该会带着我的两条狗过去，我稍微晚一点，跟南棒子国联系下，这么多人，杀了又不能当钱用，索性卖掉。有几个看着细皮嫩肉的，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坦克，我都好久没开荤了。”大力舔了舔嘴唇。 头一个送上门的那个当过兵的娘们，腰劲瘦屁股翘，带劲！ “行行行，抓紧时间，别耽误正事就行。” 大力“嘿嘿”淫笑着，挂了电话。 他从宿舍楼出来，回到木料厂房。 节目组的大部分人，还有杨钊和吕登峰，都被绑着坐在满是木头碎屑的地上，看到大力回来，抬头看了一眼，又充满畏惧的低下头。 大力长得具备了所有黑社会人员应有的特征。 接近一米九大个子，秃头，纹身，光头上是龙头，龙的纹身绵延到脖子，没入衣服，脖子挂着绿色珠子项链，下面缀着一个金菩萨吊坠，胳膊手背都是纹身。 一身虬髯纠结的毛发，贲奋的肌肉，嘴里镶着大金牙，笑起来狰狞又可怕。 大力抬手搓了搓自己下巴上黑短粗的胡须，朝杨钊走去。 第70章 绝望的杨钊 杨钊的双手绑在后背，她无比后悔自己当初为何要冲进这个木料厂。 这个叫大力的头头，从见到自己后，就一直用恶心的眼光打量自己。 见此刻大力淫笑着朝自己走来，杨钊惊恐起来。 “你要干什么！”她喊。 喊声惊动了节目组其他成员，和吕登峰。 “干什么？”大力哈哈一笑，双手扶着腰做了一个粗俗的顶胯姿势，“当然是干你了。” “畜牲！你不许碰她！”吕登峰暴怒！ 他额上青筋根根绷起！ 都怪他，当初不小心，碰到了马蜂窝！ 才惹来后续这些祸事！ 何导和林监制同样喊：“不要！你要钱我们会给你钱，不要碰她！” 大力停下脚步：“钱？” 何导连连点头。 “对对，我们投资商特别有钱，只要你答应放过我们，我们可以给你钱！” “可惜了，老子不要。”大力露出讥讽的笑容，“钱，好不好？当然好了！谁不想要钱啊！但有命花的钱，才叫钱。没命花的钱，就是一堆废纸。谁让这个小妞不开眼，非得认出那是毒品呢？这是掉脑袋的买卖！你们啊，留不得！不过呢……” 大力走到杨钊面前蹲下，用粗粝的手指捏住杨钊的下巴，用力逼着她面对自己，“在那之前，我得好好爽一把。” 杨钊快被大力嘴里的臭味熏吐了。 她从来没有如此惊恐过。 她能听到节目组的人都在求饶，想要保护她，但她听不清楚他们说的是什么。 大脑一片空白。 “兄弟们，我先去爽一把，一会儿喊你们啊。”大力冲屋里十几个手持刀的兄弟笑。 这些人露出会心的表情。 “大力哥，这妞儿够劲啊，别废了你的腰。”一个弟兄喊。 “去你的！狗眼看人低！老子是谁！”大力说着一把将杨钊从地上薅起来，“一夜七次郎！” 杨钊死命挣扎着。 吕登峰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绳索，朝大力猛地扑过来，“你放开她！” 大力反应非常迅速，往后退了一步，吕登峰扑了个空，大力一脚踹在他后背上，吕登峰踉跄着摔倒了。 “操！”大力怒了，对着吕登峰一阵拳打脚踢，“你他妈的想提前见阎王爷么！操你妈的！” 几个兄弟也围上，对着吕登峰一阵狂踹。 吕登峰瞬间鼻青脸肿，嘴角眼角都破了，整个人晕了过去。 大力这才停了脚，一扬手，其他几人也停了下来。 大力冲几个弟兄说：“哥几个，帮我把这个男的抬到过来，我要当着他的面，干他的妞。” 说完，他一弯腰，把手脚绑着的杨钊扛在后背上，两个弟兄像抬死猪一样将吕登峰抬起来，一行人朝厂房边的宿舍走去。 进了屋，大力将杨钊扔到了硬板床上，指挥着：“你俩把他捆在餐桌边，绑瓷实了。” “好嘞。”两个兄弟欢天喜地的将吕登峰绑好。 吕登峰中途一直挣扎，无奈的是，这两天体力消耗过大，又没吃饱饭，挨了一顿揍，此刻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他眼角流出绝望的泪，嘴里喃喃道：“杨钊……是我对不起你。” 杨钊没出声，眼角的泪顺着她的脸颊流到她的鬓角，耳朵。 这是她人生中最痛苦最绝望的一天。 比她在运动队受伤提前退役那天，还要痛苦。 等绑好了吕登峰，两个兄弟搓着手，看着大力。 “你俩跟门口帮我盯着点，说不定这帮人还有同伙没露面的，别坏了我的好事。等我爽够了，换你哥俩来。” 说完，大力从屋子衣柜拿出一包中华烟，塞到两哥们手里。 两哥们拿着烟，笑得尖牙不见眼的走出房间，贴心的拉上门。 大力朝床边走去，兴奋地直嘿嘿乐。 “你这个大妞，真带劲，我就烦那种面不拉几的，身上一点儿肉都没有的柴火妞，还是你这种，要胸有胸，要腿有腿的大妞手感好。嘿嘿。” 杨钊咬紧牙关。 她想，无论待会儿发生什么，她都不会出声。 就当被狗咬了。 但不能让大力得意，不能让吕登峰……更痛苦。 大力猴急的解着腰带，忽然，外面响起一个奇怪的声音。 大力解腰带的动作一顿。 这时，窗外响起一串鸟叫声。 是鸟啊！ 大力继续解皮带，这皮带是好货，就是关键时刻怎么这么不好解呢。 就在他低头解腰带时，房间的门，悄无声息的打开了。 第71章 我？我是一个十八线恋爱脑的小糊咖呀。 杨钊躺着，能看到大力背对着的门，打开了。 她充满希望的看过去。 门外悄悄走进一个人。 谁啊？ 程灵。 那个娇滴滴的，弱不禁风的女明星。 杨钊绝望了。 自己一人受辱还不够吗？ 这个女明星还要巴巴的自己凑上来！ 给人家当餐后甜点吗！ 愚蠢啊！ 杨钊瞪着程灵，拼命大幅度的摇头，用眼神示意她：快跑！！！ 程灵却轻轻摇了摇头，冲她竖起食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大力急红了眼，低头呼哧呼哧解意大利进口皮带，终于！解开了！ 他松口气，视线从皮带扣移开。 接着，他看到了一双鞋。 是户外黑色大头皮靴，沾了不少淤泥烂树叶，码数好小啊…… 是谁啊？大力心想。 这是他最后一个念头。 下一刻，他两侧脖颈剧痛，随后眼前一黑，无知无觉的晕了过去。 杨钊目瞪口呆。 她目睹了全部过程： 程灵是用了两手手刀，用力而快速的击打在大力颈部两侧，而直接让他昏迷的！ 大力晕倒后，程灵立刻扶住了大力，让他尽可能倒地时候声音小一点。 只有真正懂行的人，才知道这一手功夫多么俊！ 颈部两侧的颈动脉窦，是血管的压力感受器，如果击打的力道和位置恰如其分，将会对颈动脉窦产生刺激作用，造成血压反射性降低，就会让人出现晕倒症状。 且颈部距离下丘脑、延髓很近，用力击打，也会对这两者产生刺激，影响呼吸和心率，产生晕倒症状。 只要稍稍偏一点，不仅不会将人打晕，还会让人发出惨叫！ 这时潜行遇敌时，不想杀人但又想让对方无声无息闭嘴的最好方式。 杨钊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程灵怎么进来的？门口不是有两个看门的吗？ 难道那两个人也是这样被悄无声息放倒的吗？ 程灵放倒大力，翻开他的眼皮检查了一下，这才站起身，走到床边，为震惊的说不出话的杨钊松绑。 “你……”杨钊瞪圆眼睛，想问很多问题。 你怎么有这么牛逼的功夫？ 你怎么来了？ 其他人呢？ 接下来怎么办？ 但她没问出来，因为程灵压低声音问：“其他人呢？在厂房里吗？” 杨钊点头。 “不用怕，我去救他们。”程灵给了杨钊一个鼓励的笑容。 说着她解开了杨钊手脚上的绳子，拿着绳子蹲下给大力捆了个结结实实，绝对不可能挣脱。 接着，她揪过床上脏兮兮的枕头罩，塞到了大力嘴里。 这时，杨钊顾不上揉自己被捆得酸痛的手脚，踉跄着从床上下了地，来到餐桌边，给鼻青脸肿的意识迷糊的吕登峰松绑。 “阿峰，阿峰，你怎么样？” 杨钊垂着泪。 程灵蹲下来，从头到脚粗略检查一下，翻看了眼皮，胸口和脖子，最后说：“轻微脑震荡，腰腹手腕屈肌和肌腱损伤……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杨钊松口气，就听程灵问：“里面有多少罪犯？有什么武器？节目组的人也在吧？” “大概还有八九个……武器，我只看到他们拿着刀还有钢管。” “没有枪？” 杨钊谨慎回答：“不知道。我没看到。” 程灵点点头，撑着膝盖站起来：“你跟吕登峰在这里待一会儿，我去救其他人。” “等等！你究竟是什么人？”杨钊小声喊。 程灵扶着门，回头冲杨钊一笑，“我？我是一个十八线恋爱脑的小糊咖呀。” 她走出门，江起云他们正躲在宿舍楼后面，乖乖等程灵。 厂房外也有巡逻的人。 程灵怕打草惊蛇，如果里面的人察觉到了危险，抓着节目组的人当人质……就棘手了。 坦克的五十人军团随时回到，程灵一分钟都浪费不得。 更没有时间跟里面的人周旋。 程灵悄悄回到江起云他们身边，简单说了下情况。 “我现在需要一个人跟我打个配合。”介绍完情况，程灵说出自己的计划，“这个人，需要主动走到门口，吸引里面人的注意，我则从后门悄悄进去，尽可能多的解决掉几个人。当他们注意到我，这个人就会有一个机会，想办法把他面前的人推倒或打晕。” 江起云、老斑鸠和隋超异口同声：“我！” 白沐川和小A、小B、小C、小D、小E慢半拍：“我！” 刘湛闭紧了嘴巴。 这么踊跃积极么？ 是不是我没说清楚里面多么危险？ “我刚刚说了，里面大概八九个持刀歹徒，会很危险。” 江起云：“我不怕。” 老斑鸠：“有挑战。” 隋超：“我得过散打冠军，虽然是县级的。” 白沐川：“我可是大姐头的头号小弟。” 小A、小B、小C、小D、小E：“里面都是我的同事和领导，这是难得升职加薪表现自己的机会！” 刘湛继续紧紧闭嘴。 第72章 陡生异变——愤怒的程灵 这是他们对自己的信任。 程灵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忍不住轻轻一笑：“你们呀……说你们什么好。” “这样吧，江哥，跟我走一趟？” 江起云立刻眉开眼笑。 “为什么？”其他人异口同声质疑。 ——仿佛他们错失的机会不是危机重重的歹徒手里抢救人质。 “因为江起云够出名，够抢眼，更容易让对方注意，我的成功几率更大一些。”程灵说。 那好吧。 这里谁敢说比江起云——歌王影帝的咖位更大？ 疯了吧？ 其他几人嘟嘴不语。 “你们也有任务。追兵随时可能会到，他们一定会带足武器，我们不能跟这帮人硬碰硬，所以，一定帮我看着外面的情况，只要听到异常响动，我要你们隐藏起来，不要暴露，想办法给我示警，猫叫、鸟叫什么的，我能听出来。” 其他人点头。 “江哥，我去解决下巡逻的人。”程灵弯腰系紧鞋带，眼神犀利犹如鹰隼，“等我解决巡逻的人，你就要出场了。要露出紧张的样子，最好夸张点，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江影帝清清嗓子：“我打架不行，但演戏还说得过去。” 程灵拍了拍他的肩膀，猫腰从宿舍楼后转了出去。 厂房后面，站着三个打酱油的小喽啰，正在讨论着。 “这次事情大条了，这么多人啊……坦克难道也要全部弄死吗？” “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也是杀……坦克杀过多少人？数也数不清。” “按理说，大力是你姐夫，怎么一点没看出来他照顾你呢？” “别提了，当初我姐说给我介绍个好活儿，谁知道是来干这种事啊……大力也就是吃准了我不敢告诉我姐，才肆无忌惮呢。” “为什么不敢告诉你姐？你姐不是还在局里工作么？” “因为有次我姐在局里说了个玩笑，转眼第二天，奇哥把这个玩笑说给的大力听……意思是说，他们在警察局里有人，让大力小心点，别走漏了风声。” 程灵已经走到这几人身后了，听到这句话，心里一惊。 他们果然在警察局里有人！ ——那自己让哥哥报警的事…… 看来，她是等不来救援了。 如今，就要看她如何带这批人安全回枫城。 太难了。 可，越难不是越有挑战性吗？ 程灵觉得自己兴奋起来。 一兴奋，手上力道都大了，当三个人察觉到身后有人，甚至来不及发声就被击晕在地。 程灵回到江起云他们藏身的地方：“老斑鸠，隋超，麻烦你俩去厂房后，把三个晕倒的人绑好，一定要堵住嘴，尽可能不要发出声响。” “好。”老斑鸠和隋超拿着绳子过去了。 “江哥，看你了。” 江起云点点头。 程灵冲他比了个拇指，回到厂房后门，隋超和老斑鸠正卖力的绑人。 程灵侧身站在后门，听着里面的动静。 “请问有人在吗？”江起云器宇轩昂走进厂房。 屋里八个歹徒，懵了一下。 江起云环视了一下周围，一群看上去节目组成员的人，三三两两蹲在地上，手上绑着绳子。 而八个人拿着砍刀，惊诧的望过来。 就是这个时候！ 程灵就地一滚，起身正好站在距离后门最近的歹徒身后，抬手，用力。 手掌肚击打在后颈，这个声音很沉闷，若不是刻意去听，是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 这个人软倒，程灵扶住了他的腋下，另一只手抓住即将落地的砍刀，随后，她轻轻将人放倒在地。 只听江起云懵懂继续问：“哎，林监制，何导？你们俩怎么也跟着玩起来了？这是什么？新一版狼人杀么？” 何导林监制眼珠都快鼓出来了！ 江起云怎么来了？ 完了完了！ 不过，他是怎么找过来的？他是一个人来的吗？其他人呢？杨钊怎么样了…… 江起云余光看到程灵来到了第二个人身后，也干净利索放倒。 还剩下六个人。 六个人看着江起云，都觉得眼熟。 “这……不是那个影帝江起云吗？” “不可能吧？” “但是长得太像了！” 江起云揉着头发，略有些困惑开口：“你们玩得这么逼真吗？难道还要我验明正身吗？这样吧，我给你们唱首歌吧。” 林监制和何导：…… 江起云什么时候脑子坏的？ 还是说……这是在声东击西？ 何导尽量不让人注意到，回头看了一眼。 跟正在给歹徒做脖颈理疗的程灵，看了个大眼对小眼。 何导：！ 吓，吓死爹了！我差点叫出声！ 程灵将手上第三个歹徒放倒。 江起云轻声唱起来：“ 你身披盔甲，手持长剑 踏着战马，英姿飒爽 在战场上奔驰，为我们扞卫荣光 不畏艰险，勇往直前 勇士啊，你是光荣的传奇 无畏无惧，为爱与正义而战 你的勇气激励着我们 你的力量铸就了胜利 你不惧险阻，冲锋陷阵 用血肉之躯，抵挡战争 在枪林弹雨中，身负重伤 你从未放弃，你充满勇气。 勇士啊，你是光荣的传奇 无畏无惧，为爱与正义而战 你的勇气激励着我们 你的力量铸就了胜利” …… 这是江起云自己写的新歌，名为《勇士》。 程灵听到他的声音，有一刻无法克制的走神。 这首歌，像是专门写给曾经的自己。 江起云声音无疑是完美的。 在场所有人，都被他的歌声所吸引。 所以，当程灵放倒了六个人时，剩下的两个歹徒才发现异样。 “你谁啊！”歹徒甲冲着程灵吼。 歹徒乙站得距离程灵更近，他扬起手上的刀，就要砍下去。 程灵和江起云同时动了。 江起云趁着自己面前歹徒甲回头看程灵，扬起拳头，一拳打在了歹徒甲太阳穴上。 “当！” 发出一声巨响。 程灵发现，江起云手上居然绑了一条不知哪里找来的铁链，制造出了指虎的效果。 歹徒甲捂着流血的脑袋，跪倒在地。 而歹徒乙看着同伴头破血流，不由得“嘶”了一声，不等他嘶完，程灵就让他陷入了昏睡中。 随后，程灵帮歹徒甲补了一个晕倒BUFF。 程灵松了口气，擦了擦额上的汗珠。 何导他们立刻喊：“程灵，江起云，快救救杨钊！快！” 程灵弯腰给何导松绑：“放心吧，已经救下来了，杨钊她没被欺负。” 在场所有人都长长松了口气。 “你们把所有坏人都解决了？”何导激动的问。 “暂时是。后门三个巡逻，领头和两个跟班，还有屋里这些个。一共十四个。” 只有林监制皱起眉。 他作为一个监制，对人数非常敏感。 他记得，明明有十五个人啊—— “程灵，十四个吗，我记得……”林监制的话没说完，就被江起云打断了。 “小心！” 江起云喊着，将林监制扑倒。 随后，程灵听到一声巨响。 扑在林监制身上的江起云浑身一抖，一股硝烟和血腥味弥漫开来。 程灵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第73章 失误 “江起云！”程灵嘶吼了一句。 她抬手扶他，手上濡湿了一把温热的血。 程灵这一刻，愤怒值达到了顶峰。 杨钊说她没看到枪，不代表一定没有枪！ ——也不怪杨钊，在大力用枪顶着何导的时候，她没看到。 她压抑住内心的愤怒，对自己的谴责，颤抖着手将江起云的上衣掀开： 子弹擦着他左后腰外侧打出去的，这个位置不会碰到任何器官，但子弹旋转钻过侧腰，撕裂了很大一个伤口，看着血肉模糊，狰狞无比。 “再不举手，我还会开枪的！”门口举着枪的彪形大汉唾沫横飞。 这个人正是大力的副手。 也是最信得过的人。 坦克说有可能有条子回来，稳妥点就把毒品藏起来。 于是，大力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副手。 连同枪一起。 藏毒品的地方，在距离木料厂大约两三百米的隐蔽位置——以前是战时的防空洞。 程灵在搜查木料厂周边的时候，不可能搜查那么远的距离。 “喂，说你的！”大汉见程灵没搭理自己，反而蹲着检查倒地男人的伤口，感觉自己受到了轻视。 程灵抬起头，看着门口举枪的男人，她眼角微微泛红。 她抬起江起云的右手，引导着他自己按住出血点，“按住，我去解决一下，再回来替你处理伤口。” 彪形大汉手中拿的是一把老式苏联时代的手枪，上世纪50年代很流行，华国警察现在用的枪，都是仿制这款手枪制作的。 这款手枪，程灵闭着眼三十秒钟就能肢解成零件。 大汉拿着枪，对准程灵，即将扳动扳机。 之前是吃了毫无防备的亏，程灵如今哪能再给他这种机会？ 她右手一扬，一把微型拆快递的折叠刀径直激射而出，不偏不倚打在大汉的肩膀，力气非常大。 他持枪的手不由自主向上一抬，那一枪射在了天花板上。 等他回过神，就看见程灵如同发射的鱼雷一般，冲彪形大汉扑过去，抓住他的右手，用力一掰，彪形大汉发出杀猪般的叫声，他的拇指被硬生生掰折了！ 程灵强硬的抢过手枪。 大汉捂着自己的拇指，哀叫着跪下。 程灵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他仰面躺下，程灵单膝跪在大汉的胸口，朝大汉抡起拳头。 一拳，两拳，三拳，骨头和肉相撞发出沉闷的咚咚声，不绝于耳。 大汉努力想从将程灵掀下去。 然而，这个女人明明看上去十分瘦弱，自己足足重她七八十斤不止，可自己完全无法挣脱她的钳制。 大汉在意识模糊之际，忽然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动物世界，里面的体型巨大的食草动物，如何被看上去娇小的豹子咬死的情景。 一屋子人都震惊了。 大汉晕了过去。 程灵这才收回了拳头。 她用力深呼吸一次，迅速赶回江起云身边。 而门外的隋超、老斑鸠等人，听到里面动静不对，也跟着进来。 “怎么了？”老斑鸠问，“我刚刚好像听到了枪响？” 何导和林监制回过神来，“江起云中弹了……快，帮我们解开绳子，医疗小队呢？帮忙处理伤口！” 一阵兵荒马乱。 节目组的东西被大力他们收拾起来堆放在木料厂的库房里。 医疗小队七手八脚找到了医疗箱，跑到江起云身边。 程灵跪在江起云面前。 她手背上都是血，不光有彪形大汉的，也有她自己的。 因为泄愤，她的手背关节都红肿破裂，但她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疼似的。 她在看江起云的伤口。 “对不起……这是我的失误。我没有确保环境的安全。 “不，不怪你……”江起云看出程灵不对劲，按着自己的出血点，安慰她，“你已经制止了对方，我们安全了。” 程灵“嗯”了一声。 这是她的责任。 若这是她带队伍执行任务，只要有一个小环节失误，那么就是全军覆没。 开枪的人，明显技术不娴熟，若是稍加训练的枪手，那么，自己刚刚就死了。 自己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为何还能再次犯这种愚蠢的错误？ 不可原谅。 也许，穿越过啦以后，她太过忘形了。 医疗队的三个人小心翼翼对程灵说：“那个，程老师，我得给江起云处理伤口了……” “给我。”程灵伸手。 “啊……”医疗队的人一呆。 你闹什么呢？ 我是医科大学毕业的，本科硕士博士连读8年，坐班三年，才能成为专业的医生。 你一个也就身手略不错的戏子，不会以为自己会点求生知识，就能替代我把？ 医疗队队长紧紧握着医疗箱子。 程灵抬头看了他一眼，缓缓说： “这种枪伤，子弹是旋转着射入的，尽量清除坏死、失活的组织，清除异物，让污染的伤口变成清洁的伤口，进行缝合，若是处理不当，会留下后遗症。” 第74章 不要屈服于大脑 你一个十八线的小明星，能处理好这种枪伤吗？ 大话说多了，不怕闪着舌头吗？ 医疗队队长迟疑着没动。 江起云说：“给她。我相信她。” 这个医疗队是江起云带过来的，江起云相当于是他们的老板。 老板发话了，他们自然不会违抗。 医疗队长立刻把医疗箱打开。 程灵用酒精消毒了手，戴上一次性手术手套，拿出一个针管，吸了麻醉药。 她将麻醉推入。 “你们帮他按着出血点。” “谁有强光手电筒，帮我照亮，其他人，协助节目组收拾自己的东西，一定要精简。等我给他处理完事伤口，就要立刻离开这里。” “老斑鸠，把所有罪犯集中在一起，捆好，会给脚踝打脱臼吗？” 老斑鸠摇头。 程灵蹲到一个瞪圆眼睛的罪犯面前，一只手抓住他的脚踝，向反向扭动，胳膊肘从侧面瞬间发力一击，咔，脱臼了。 老斑鸠点头，挨个给双脚脚踝安排脱臼。 最初手比较生，但后来基本五秒钟脱臼一只脚。 “隋超，你带几个人，搜寻一下附近，看看这个人刚刚躲在什么地方。” 时间差不多了，局部麻醉针应该起作用了。 程灵抓起手术刀，对江起云说：“我要开始处理伤口了。” 注入麻醉，用手术刀切出失活组织，小心取出子弹碎屑，用医用生理盐水清洗伤口，确定洗干净了，用镊子捏着针将伤口缝合。 麻醉剂作用强效，江起云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他躺着，一眼不眨看着程灵。 她戴着口罩，简易的帽子，神情十分严肃。 为什么，她给自己一种十分遥远的感觉，摸不到碰不到……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严肃的？强悍的？脆弱的？嘴毒的？孤独的？ 不知道。 她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真实面目，藏在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面具后面。 只有情绪失控时，才能露出面具下一点点端倪。 她只是站在那里，就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会让人想依赖，不自觉的信任。 这是喜欢吗？ 江起云有些困惑……这就是喜欢吧？ 医疗队队员们在程灵拿起手术刀的瞬间，就相信了程灵。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说出去，恐怕也没人敢相信，这个女明星，居然还会处理枪伤—— 无疑，江起云能够成为超一线的男明星，是有原因的。 腰腹没有一丝赘肉，有着长期健身拥有的健康体魄。 程灵认真的检查着伤口。 她更加确信一件事，她穿越过来后，这具身体激素水平对她影响挺大的。 比如更容易愤怒，更容易同情，更容易理解别人的情感。 以前的她，是通过机械的学习，去揣测人心。 ——若说曾经的自己，更像一台精密的机器，现在的自己，多了七情六欲，但也因此丧失了机械一般冷酷的头脑。 人的大脑是具有欺骗性的，程灵学习了很多办法，躲过大脑对自己的欺骗。 比如大脑说：就熬一会儿夜，明天的学习工作也OK啦。 比如在超市看到散装大米，大脑就会命令你：把手插进去！ 大脑：别问那么多，给老子插！ 你：插！ 但我们人类之所以可以进步，就是因为我们可以做自己的主人，而不被任何外物，甚至自己的欲念所支配。 第75章 全面掌控身体 其实情感丰沛，对程灵来说，颇为新奇。 程灵在H别动队的时候，队伍里的每个人都清楚的知道，也许下一秒死期就到了。 所以，当他们没有出任务的时候，就会纵欲。 有的会喝酒，有的会赌博，有的会夜店寻找暧昧邂逅，享受一夜情的刺激。 程灵理解他们。 也理解那些有了终身厮守爱人之间的情感。 理解是理解，但她从来未对任何人产生过欲望。 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 ——没有人知道，那个强悍到令人胆寒的H别动队长，什么荤段子黄段子没下线的玩笑张嘴就来的程灵，居然是个处女。 战友情谊也是一样。 她从来不敢跟别人说，她的队友死亡了，她其实内心更多的是遗憾，很难愤怒或伤心欲绝…… 现在不同了。 程灵低头认真检查江起云的伤口——万幸伤口并不严重，只是皮肤和肌肉受损，没有伤及内脏。 她粗略看了一下伤口的形状，在大脑中迅速规划了一下如何进行缝合。 “程灵老师，现在可以准备抗生素了吗？”医疗队的人问。 程灵探过头，望着医疗箱里的几盒药：“我看看都有什么牌子的抗生素？” 挑选好抗生素，处理好伤口，程灵全心投入到缝合手术中。 很快，手术结束。 江起云的伤口缝了七针。 麻醉药劲儿还没过，感受不到疼痛。 程灵松口气，任由医疗队的人，帮她擦了擦汗，拿走手里的镊子和针头，解下手术手套。 “好了，手术结束了。不过这几天一定要格外小心，动作幅度不要太大以免撕裂伤口，最好不要沾水。还有什么需要的，随时跟我说。”程灵对江起云说。 江起云嘴唇略惨白，他轻声说：“好，谢谢你。” 程灵跟医疗队的人一起收拾了现场。 ——自己对这具身体的掌控力还是不够。 自己回头必须找个法子，让自己摆脱这种身体自然反应带来的困扰。 就在程灵苦恼这件事的时候，江起云由医疗队的人搀着坐起来。 “大姐头，我们继续赶路？”江起云问。 程灵点头，“可能需要你多多忍耐一下”。 “这次逃亡不知道何时可以结束，至少现在我可以确定，那些罪犯还在追我们，我想误导他们以为我们往森林出口方向逃离。” “万一成功了，就可以为我们赢得很多时间。” “但是，他们还是会折回来追我们。” “江起云，接下来，你可能会很痛苦，但是，我们必须要抢出时间差和距离差。” “等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虽然外界可能已经发现了我们的失踪，但组织救援，开展救援，到真正救援成功，少则三五天，多则十天半个月。”【参看2023年6月9日哥伦比亚飞机失事，4名儿童丛林生存40天后获救。这是在国家动用了大量资源，地毯式搜索的情况下，开展了长达40天的救援才找到的。】 江起云崇拜的看着程灵。 她真的很强大。 第76章 大逃亡 程灵抓过医疗队手里的擦汗毛巾，胡乱在自己脸上抹了一把。 她将毛巾塞到医疗队手里，转过头问：“大家东西收拾的如何了？轻装简从，一定要轻装！” 程灵指挥着众人将木屋里方便带走的物资一并卷走，甚至包括木料厂的一口锅。 一扭头，看到一个年轻小伙子背起了摄像机。 “大家都收拾好了？等等，你——”程灵指着他，皱起眉，“你怎么还拎着摄像机啊？这种东西又重，又不实用……” 小伙子是摄像师，他扛着摄影机腼腆而认真：“程老师……我绝对不会给队伍拖后腿……若是我们成功逃脱了，今后余生的每一天，我都会后悔，今天的我为什么没带上摄像机，没有拍下这难忘的一切……” 这位日后成为国际顶尖金牌身价千万美金的摄像师，无数次感谢这一天自己做的这个决定。 ——这段录像，成功挽救了直播中断的重大事故，让《绝境求生》节目真的绝境中生存了下来。 更不用提，这段珍贵的录像，被多少大平台高价竞相购买。 此为后话。 程灵点点头，还是叮嘱了一句：“若是遇到紧急情况，命更重要。” “谢谢程老师！”摄像师毕恭毕敬鞠躬。 程灵去检查被绑的罪犯们，亲手将每个人的绳子加牢固了一些，所有人都绑着手脚，嘴里塞着布团，送进了宿舍房里，原本还算空旷的宿舍瞬间变得拥挤。 大力已经苏醒了。 他的眼睛冒着怒火，挣扎着，嘴里骂咧咧的——可惜嘴里塞着东西，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程灵看他不老实，上去一脚给他又踹晕了。 这下，几个已经醒过来的罪犯立刻闭嘴装死。 宿舍里有电话，程灵拿起来，试着拨通了一下，发现这电话是内部网络电话，就是局域内通信，无法向外拨的那种定点电话。 程灵直接把电话线给扯下来，塞到自己口袋里。 最后，程灵检查所有人都绑的结结实实了，这才走出宿舍，将大门锁好。 路上，她掏出手机，手机电量21%！ 刚刚还43%！ 怎么就21%了！ 苹果手机掉电速度也太不合理了吧！ 程灵再一看信号——好嘛——信号变成0了。 她编辑了一条信息，发给老哥。 虽然现在发送不成功，万一什么时候有信号了，老哥就会收到。 【哥。森城警察局靠不住。想办法申请枫城警方异地执法，目前我们还算安全。现在我要带着大家往森林深处躲。请尽快想办法派人来营救。】 程灵将手机调成省电模式，心想，不知何导他们有没有手机？ “何导，林监制，你们有手机吗？” 林监制叹气：“这帮人渣，居然把我们的手机都毁了。卫星车也砸了。” 当初拍摄节目的时候，怕人多眼杂，有人万一不小心拍摄了节目组里的视频，偷摸传到网上，容易引起麻烦。 为了规避风险，节目组只有五部手机。 何导一部，林监制一部，留在营地里的一部，还有宣传组和控评组各一部。 节目组被一窝端的时候，这帮罪犯，把他们全身上下搜了个遍，没有一部手机幸存。 直到众人在后门看到了用裁切原木机器拦腰斩断的四部手机。 程灵从口袋摸出营地里带出来那部手机，“我这里有手机。我已经委托我哥哥报警了……但是，告诉你们一个不幸的消息，本地警察局内部，混进了耗子……” “耗子？”白沐川疑惑的重复。 “就是有内奸。本地警察恐怕帮不了我们。”程灵巡视着眼前三十几个人。 她要带着三十多个小白，躲避敌人的追杀，还要解决吃喝住行的问题，最终目的是活下去。 这是真正的绝境求生。 高难度。 一个不留神真的求不了生那种。 程灵最担心的是队伍里两个伤员。 ——江起云枪伤，虽然现在看上去精神状态勉强可以，那是因为麻醉劲儿还没过。等麻醉劲儿过了，恐怕有江起云受的。 ——另一个伤员是吕登峰，不过，他到底是肌肉厚实抗揍，虽然鼻青脸肿看上去凄惨，但坐了一会儿，简单处理了伤口，吃了点东西，状态挺好的。 摄像师将镜头对准程灵的脸。 “所以，现在，我们谁也不能靠，就只能靠自己，靠队友……我的意思是，靠你身边的人，大家要合作，才能想办法脱险。” 程灵将木料厂能带走的生活物资，包括一口大铁锅，洗劫一空。 一队人便踏上了逃亡之路。 每个人心里都很忐忑。 前方，会有什么等着我们呢？ 我们能顺利脱险吗？ 第77章 这帮人能翻出自己的手掌心？ 坦克不慌不忙将木屋里的制毒用品敲碎，埋到了果林树下。 又跟南棒子国的人联系了一下，说明自己会运几个好货色过去。 谈拢了价格，坦克让手底下人煮点挂面。 “坦克，”手下人小心翼翼提醒，“咱们是不是得抓紧点时间？” “慌什么？给他们三天时间，他们都走不出这片森林。”坦克嗤笑。 一帮手无缚鸡之力的城里人，能翻出他的手掌心？ 那必然不能。 也就刘奇那种面瓜，才能被一个丫头制服。 坦克悠哉喝完了面汤，打了个饱嗝，看了一眼时间。 奇哥带着狗离开，已经一个半小时了。 也差不多完活了吧？ 坦克一抹嘴上的面条渣，龇着牙说：“走，咱们去参观一下细皮嫩肉的城里人。” 手下人嘿嘿笑着搓手。 “坦克，你是知道我的……听说你都让大力玩了个妞儿，能不能让我也玩几个细皮嫩肉的小伙子？” 坦克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行行。让你玩个痛快，听说里面有好几个长得挺不错的男演员呢。” 手下人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过去。 坦克站了起来，嘴里叼上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吐了浓浓的烟出来，“出发！” 路上，坦克走得并不急。 手底下人就问：“坦克，你不怕夜长梦多吗？要不，咱们走快一点？” “快什么快！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这么精虫上脑的！” 坦克叼着烟，香烟的烟雾扑在他浑浊的眼球上，使他不由得眯起眼睛，缓缓说，“我这么慢，还不是为了给刘奇和大力多一点享受的美好时光吗？” “大力我懂……刘奇有什么可享受的？” 坦克拿下烟，啐了一口浓痰，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 “刘奇那个人，骨子里清高，觉得自己是个读书人，高人一等。今天他被下了这么大一个面子，肯定心里难受。我要不让他把这口气出干净了，以后怎么专心给咱们办事啊？” 手底下人一拱手，“坦克，你真是个当领导的材料！这次货，卖的也好，货又纯！估计上头该给你提提位置了。” 坦克心里别提多得意了。 他这么劳心劳力的，上头一定不会亏待自己的。 自己必然会发大财的！ 小时候，村东头算命的瞎子就给自己算命，说自己今后不是凡人。 看来，那个瞎子还有两把刷子…… 他正幻想着如何发财后，带着小蜜去马尔代夫逍遥自在呢，就听见前面探路的兄弟喊了一嗓子： “发财！这是不是发财？！发财怎么死了？” 坦克心里往下一沉。 刚想着自己发财，发财就死了…… 怎么这么不吉利呢…… 发财？ 发财居然死了？ 不可能！ 前面已经围了三五个人，看着地上什么东西。 能杀得了发财的，只有喜旺。 难道是喜旺杀得兴起，把发财也咬死了？ 接着，他听到又有人喊：“喜旺怎么也死了！” “哎！这个是刘奇吧！他这是……被发财喜旺咬死的吧？” 坦克难以置信。 发财喜旺，那是自己得力干将，别说普通人了，就是这个林子里的黑熊，都干不过这两只藏獒。 直到坦克亲眼看见躺在地上的发财和喜旺的尸体。 坦克出离愤怒了。 两条狗的尸体，死状可怖，鼻子被切，肚子被剖开…… 如此干净利索的刀口，这人不光是力气大，还得是个用刀的行家。 他伸手探了探狗的温度，早就凉的透透的。 “不好！”坦克忽然喊了一句。 手下人被两只狗和刘奇死状惨烈吓着了。 呆了一会儿才问，“坦克，怎么了？” “估计这几个逃跑的人，已经到了木料厂了！” 坦克一把将烟头扔在地上，用后脚跟捻着灭了火星，从屁兜摸出手机，给木料厂打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坦克用力将手机砸到地面上，手机弹起来，蹦了好几下，最后停下来。 坦克无能狂怒喊：“草！草！草！所有人，跑步前进！” 等他们赶到木料厂，程灵他们早就离开了。 厂房空无一人，手底下人检查了一圈，最后在宿舍发现了被绑的大力他们。 “坦克！大力他们在宿舍！” “他们的两只脚都被人弄脱臼了！” 坦克迈着大步走进宿舍，看到被捆着坐了一地的自己人，坦克更加狂怒。 他一把抽掉大力嘴里的臭枕套，怒吼：“他们人呢！你他妈给老子交代清楚！” 大力嘴里的唾液被塞进来的布吸了个干净，嘴里又干又涩，还有一堆不知道是碎头发还是头皮屑的渣滓，难受的他呸呸吐了好几口。 坦克正压着火呢，看大力居然敢不立刻回答自己的问题，更是生气，飞起一脚，踹在大力的光头上。 当！ 大力摔倒在旁边绑着的人身上。 “老子问你话呢啊！”坦克上前，一把揪住大力的衣领，“你他妈的不赶紧回复老子！” “坦，坦克，他们把兄弟几个打了一顿，就跑了！”大力哭丧着脸说。 坦克刷的从后腰掏出枪，对准大力的脑袋，手指搭在扳机上。 第78章 这份福气谁要！？我不要啊！ 大力惊恐地望着坦克。 不行——坦克提醒自己——这个人杀不得，他媳妇是警察局的人。 万一大力失踪了，一定会追查的。 坦克将枪移了一下，对准一个上没有老，下没有小的光棍。 那光棍完全没意料到发生了什么，看到坦克望着自己，第一时间在脸上露出一个奉承的笑。 下一刻，枪响了。 那个光棍的脑浆子和血，喷了周围人一身一脸。 “你们这些人的命，先存着，要是能找到他们，命就还给你们。要是找不到……”坦克抬起冒着青烟的枪，吹了吹枪口的烟，“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我们一定找到他们！”地上的人纷纷表忠心。 坦克蹲下来，用枪筒托起大力的下巴，“你觉得，他们会往哪里逃呢？” 大力牙关打颤，他头脸上还有刚刚死去弟兄的脑浆和血，下巴上的枪温度炙热，他哆哆嗦嗦的说：“应，应该会往外边跑。” 坦克收回枪：“我觉得也是。” 除非脑子有病，才会往森林深处走。 屋里的人一个个还不动弹。 忘了这帮逼的脚踝都被打脱臼了！ “操！谁他妈会治脱臼！” 一个年纪有点大的人战战兢兢开口：“我没给人收拾过，但给猪治过。” “人和猪构造能差多少！”坦克唾沫横飞，“这帮傻逼脑子跟猪也不差不多！” 程灵停下脚步，凝神听了听。 她隐约听到了枪响，还有一群受惊的鸟儿叽叽喳喳叫着，冲上天空的声音。 看来，坦克他们已经到了木料厂了。 程灵扬手，整个队伍都停下了。 她把自己的背包摘下：“你们原地休息，我上去看看。” 她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树，找到一个亮度合适，看上去爬起来也顺手的树，嗖嗖，爬上去了。 杨钊，吕登峰，老斑鸠，隋超，刘湛，目瞪口呆。 徒手爬树吗！！！ 白沐川一副过来人的嘴脸，给那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科普：“我家大姐头本领可多了，爬树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那自豪的样子，仿佛牛逼的是他本人。 接着他开始宣传大姐头威武霸气的故事。 程灵爬到树顶。 已接近黄昏，夕阳明亮，她手搭凉棚朝木料厂方向看。 飞起的惊鸟回巢。 片刻后，又飞起。 坦克他们出发了。从惊鸟起飞的顺序，可以判断，他们是朝相反方向追去的。 等他们发现走错方向，再想追上自己，最少需要十个小时以上。 现在首要任务是，如何喂饱这三十几个人。 程灵爬上来的这棵树是棵树龄百年以上的山杨。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种树特别吸引一种特殊的美味的生物…… 程灵下滑到了一小段，在茂密的树冠中寻找着。 找到了！ 在层层树叶中间，有一些棕色蚕茧，粘连在一起。 是绝佳美味：毛笔虫！ 油炸，烧烤都极香！ 高蛋白，营养价值极高。 特别适合受伤人士食用。 程灵从口袋摸出袋子，美滋滋将蚕茧尽数摘下来放入袋子里。 一路下滑一路摘。 等下了树，摘了足足三四斤。 “大姐头，怎么去了那么久？”白沐川问。 程灵扬了扬手里的袋子：“我去看追兵动向了，顺便找了点好吃的。” 一众人听白沐川添油加醋描述了程灵做饭多美味，听说程灵带了吃的，全都跟着吞了口口水。 “什么好吃的呀，大姐头？”白沐川好奇凑过来。 “毛笔虫，山珍极品。”程灵说着，剥开了一个蚕茧，拖出里面胖乎乎的蚕蛹，放到白沐川手上。 白沐川：…… 回去就让我姐带我查查脑子吧！我忘了那只被当作鸭脖啃的蛇了吗？ 想着他惨叫着想甩掉，程灵威胁：“你敢浪费食物，就罚你今晚没饭吃！” 白沐川：！！！ 他胳膊毛竖着捏着蛹放回程灵的袋子，才跳着脚大叫：“啊啊啊！虫子啊！能吃吗！大姐头，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啊！” 程灵微笑：“我从来不拿吃的开玩笑。而且，你们想吃，也吃不着，这是专门为江哥和吕登峰准备的美味佳肴。” 默默忍受伤口疼痛的江起云：？？？ 跟杨钊甜蜜依偎的吕登峰脸色一变：这份福气谁要！？我不要啊！！！ 第79章 走，打猎去！ 听到有毛笔虫这种珍贵的蝉蛹，识货的老斑鸠咽了咽口水。 又咽了咽口水。 眼尖的程灵一眼注意到了，她将装着毛笔虫的袋子扔过去。 老斑鸠接住。 “老斑鸠，麻烦你给剥下茧壳，一会儿做好了，分你一点。” 老斑鸠眼睛都亮了，“好嘞。” “另外，还要委托你一件事，等处理完毛笔虫的茧子后，找几个体力好一点的小伙子，教他们如何挑选生火的木柴，多捡一点，越多越好。辛苦了。” 老斑鸠比了个“OK”的手势。 辛苦？ 不不，一点儿也不辛苦！ 而且超爽的！ 自己热爱户外，享受户外，追求的不就是这种感觉吗？ 今天的经历，比他之前所有的经历加起来，更加刺激有趣！ 程灵走到江起云身边，看他脸颊有些潮红，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有点发烧，一会儿吃点东西，再吃点消炎药。”程灵对坐在一边的医疗队说，“咱们这里有冰袋吗？给他敷一个。我还有点事儿。” 江起云嘴唇有些微微发干。 他沙哑着声音问：“你要去干什么？” 他生怕程灵逞孤勇，去单挑五十人军团。 别人不会，但这位大佬可不好说。 程灵看了他一眼，明白他在担心什么。 “放心，那些人追错方向了，今晚大家应该可以睡个安稳觉。” “他们误以为我们朝森林入口逃命了，至少等到他们到了出口，才能发现追错了方向。” “他们也是人，并非特殊训练过的人员，脚程有限，也需要休息。等他们发现追错了方向，再来追我们，在明确追踪方向的前提下，最快也要十个小时。” “更何况，我们现在就像是混进了沙滩的一粒沙，他们无法明确找到我们方向的。” “大家可以安心休息了。” “每隔一段时间，我会爬到树上了望一下确保大家安全的。” 程灵说着，把自己背包拎过来，将里面装的地图，指南针、调味品等东西拿出来，又往里装了一些塑料袋、折叠刀等物品，刷的一声拉上拉索： “我去解决一下咱们的伙食问题。” “另外，我需要带两个人。隋超，还有，那个……你叫什么来着……”程灵指着小A。 小A块头颇大，可以充当苦劳力用。 “大姐头，我叫方子萌，大姐头叫我萌萌就行。” 程灵：…… “哦，隋超，萌萌，你俩跟我去打猎。”程灵说着，回头看见白沐川眼巴巴盯着自己，一副想要接受任务的表情，“白沐川，你还记得昨天吃过的蘑菇的样子吗？” 程灵昨天让江起云和白沐川清洗蘑菇的时候，其实有了让他们记住蘑菇样子的意图。 “记得！非常清楚！”白沐川胸脯挺得高高的。 “好，你戴着手术手套，找个人陪你去摘蘑菇，别忘了摘之前……” 白沐川立刻做出拍一拍的手势：“拍一拍开枝散叶嘛！” 程灵竖了个拇指，又叮嘱营地的人，尽量不要远离此地，若是有什么需要解决的个人问题，必须找同性陪同解决。 摄影师举起手：“我能一起去吗？保证不给你们添麻烦。” 程灵很敬重爱岗敬业的人。 她点点头表示可以。 摄影师欢天喜地的扛起自己的摄像机。 于是，程灵带着隋超、小A——萌萌和摄影师一起出发了。 路上，隋超摩拳擦掌，“大姐头，咱们去打猎吗？打什么呢？” “野狍子，野猪，黄羊，这些都行，毕竟咱们人多，肉太少不够分的。” 程灵用棍子探着路，眼睛留神看着地面的痕迹。 “最好是黄羊或野狍子，这两种杀伤力比较低，而且很多都是单独行动的。野猪一般喜欢十只十五只一起行动。不好打。” 萌萌可是目睹了程灵户外美食烹饪全过程的人，他听着程灵报动物的名称，脑海中不断浮现各式菜肴，肚子跟着咕咕叫起来。 程灵头也没回，“萌萌，我找到你们的时候，你们正在吃泡面吧？是不是没吃饱就被我拽走了，现在很饿吧？” 萌萌摸着鼻子，有些不好意思：“还好……我能扛得住。优先让队伍里伤员和年纪大的何导他们，还有女孩子们吃饱吧。我也没那么饿……” “咕噜噜——” 可惜肚子出卖了他的真实感受，一连串的腹鸣声如洪钟。 程灵笑：“你这肚子叫得还挺有频率。” 萌萌：……o(*////▽////*)q “放心，我尽可能多弄点吃的。今晚是我们难得补充体力的好时机，明天兴许就没有时间和机会，让我们可以好好坐下来吃顿饭。”程灵说。 “大姐头，”隋超在旁边开口问，“感觉你对吃饭相当重视啊？” “嗯，我以前有个很尊重的人跟我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通常不会亏待自己的嘴。” 走着走着，程灵忽然顿住了。 她听到了鹌鹑的咕咕声。 赞！ 十分钟后，隋超叹为观止的左手拎着一串掰断脖子的鹌鹑，右手一包鹌鹑蛋，屁颠屁颠跟着程灵继续向前。 视野中出现了一簇簇白色的小胳膊长的蘑菇！ 这不是肥美多汁味道香醇的鸡腿菇么！ 片刻后，萌萌手里多了一袋硕大肥嫩的鸡腿菇。 程灵则时不时弯腰采一些奇怪的植物叶子，或砍一点儿树皮放到背包里。 她说，这些都是难得的调味品。 一路上，就看见程灵时不时弯腰，一会儿采摘一些奇奇怪怪的植物叶子，一会儿削几片树皮，要么就是捡一些散落的干果。 战果累累。 可程灵依旧大步往前走。 “这些还不够吗，大姐头？”隋超问。 “……这点东西不够五个人吃的。”程灵说，“我必须得捕猎一只个头大一点动物……嘘——” 程灵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隋超和萌萌立刻跟着停下脚步，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影响了大姐头的判断。 噗噗—— 这个声音，像是什么动物在刨土。 而且听这动静，应该还是一头体型颇为巨大的四脚动物 ——会是黄羊吗？ 还是傻狍子？ 还是—— 野猪？ 看看就知道了。 程灵拔出插在后腰带上的两把砍刀，压低声音：“你俩在这里呆着，别出声。” “遵命，大姐头。”两人用气音回答。 “你，想拍的话，就跟我走。”程灵对摄影师说。 摄影师受宠若惊，连连点头。 他扛着重达十几斤的摄像机，蹑手蹑脚跟在程灵后面。 程灵悄无声息靠近声源——那动物正在用蹄子刨地。 黄羊喜欢啃植物的根，会刨地—— 野猪也喜欢埋在地下的橡果，也会刨地—— 转过最后一棵大树，程灵看到了正在刨地动物的庞大身躯——这是一头体型巨大的成年野猪！ 摄影师被野猪的大块头吓得倒吸一口冷气。 第80章 手刃野猪 程灵眼睛扫视过野猪的全身： 野猪的头部身体上有不少伤口，伤口的样子应该是族群内部发生地位抢夺战造成的。 而眼前这个落单的成年野猪，应该是战败者。 被胜利者驱逐出了族群。 此刻落了单。 又没能加入新的族群。 程灵看了看它厚重的后背，粗壮的大腿，估摸了一下，这头野猪至少有400斤重。 森林里的老手猎人都会告诫新手猎人，“一猪二熊三老虎。” 意思是说：若是捕猎过程中遇到野猪，不要与它战斗，逃走是最佳选择。 因为野猪战斗力惊人，若是一只三百斤的野猪全力对人发起攻击，那杀伤力无异于一辆全速奔跑的轿车撞过来。 更何况，野猪的咬合力惊人，成年野猪的咬合力约二百五十公斤之重！ 按理说这种看上去笨重庞大的身躯，应该会反应很慢，但实际上，野猪可以在全速奔跑的过程中直角转弯！ 再加上它皮糙肉厚，除非有枪，否则人类很难在单打独斗中赢得胜利。 程灵没有带枪。 枪声穿透力太强了，若是这个时候自己开了枪，那就是给坦克他们一个方向指引标，他们立刻就能找上门来。 但是，程灵不打算放弃。 成年野猪很少落单，这是老天给的机会。 野猪皮，野猪牙，可食用部分能达二百斤的野猪肉，可以用来灌香肠的肠子…… 程灵没有理由放走眼前的美味。 若是她处理得当，这头野猪的肉，足以让三十几个人吃三天。 “你能爬树吗？”程灵近乎耳语回头问摄影师。 摄影师竖了竖拇指。 程灵指了指旁边一棵比较矮小的树——她怕待会儿激怒了野猪，野猪奔跑起来，摄影师会受伤。 摄影师会意，麻利背着摄像机爬上去，坐好。 程灵再次观察野猪： 野猪的头一拱一拱的在地里刨着，程灵捏着一把砍刀的刀尖，对准野猪，心算了一下。 想让这把刀插进野猪的头部，成功几率不高—— 因为野猪头拱地的频率是不固定的。 一击不中，就会激怒野猪，增加捕猎失败的风险。 程灵咗起嘴唇，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吁——” 野猪猛地抬起头。 就是这个时候！ 程灵捏着刀尖的手，用力掷出，刀子在半空划了一个完美弧形，朝野猪头疾驰而去！ 当！ 这把砍刀不偏不倚插入野猪双目之间额头，三分之一的刀身猛地没入。 摄影师边拍边在心中呐喊：啊啊啊啊啊啊！我大姐头好威武啊！ 可程灵却并没有放松警惕，将左手的砍刀换到了右手，弓着腰全神贯注盯着野猪。 那野猪起先没反应过来。 过了足足五六秒，它忽然仰起头，痛呼出声。 接着，它用尽全身力气，撒丫子朝程灵狂奔而来！ 像一道黑旋风！ 在树上的摄影师吓得汗毛倒竖。 这个壮实的跟座小山似的野猪，速度极快，大约跟七八十迈小轿车差不多。 但。 程灵没有闪躲，直直盯着野猪朝自己奔来。 摄影师的心都提起来了，一句“小心”已经破口而出。 就在野猪奔来的瞬间，程灵足尖点地，犹如一片轻飘飘的叶子，腾空而起，打了个旋儿，恰好落到了野猪的后颈，她一只手将砍刀用力插入野猪的右眼，左手死死攥住插入头盖骨的那把刀。 下一刻，野猪用力上下颠着，企图将程灵掀翻在地。 可程灵早有准备，非但没有被掀翻，反而瞅准时机，借了一把野猪的力，将自己力气不足而无法插入脑中的刀，用力向下贯入。 整把刀身狠狠的贯入了野猪的大脑。 程灵毫不迟疑的，脚用力踏在野猪后背上，伸手抓住了旁边一棵树的树枝，像猴子一样灵活的荡了上去。 野猪猛烈哀嚎着，鲜血从伤口狂喷而出，它在几棵树之间打着圈狂奔。 大约一分钟后，野猪终于砰然倒地，神经性的抽搐了几下，终于不动了。 爱岗敬业的摄影师，忠实的将这一幕拍摄下来。 虽然光线略暗，但完全丝毫没有漏下大姐头一丝一毫的英勇神武。 程灵等了一会儿，这才吹了几声特殊的口哨。 这是跟他们约定的哨子声：若是遇到程灵需要单独行动的时候，危机解除了，程灵就会吹这个哨子让他们出现。 隋超和萌萌是狂奔来的。 他们刚刚听到了野猪那巨大恐怖的嘶吼声，吓得两股战战。 但两人没露面帮忙。 因为程灵路上反复叮嘱他们：跟我出来，我需要你们绝对遵守一条——不可以自作聪明。严格按照我的指令。直到我吹响安全的口哨声才能来找我。 两人严格遵守。 等看清地上那一坨小肉山一样的黑色野猪，隋超和萌萌傻眼了。 这个野兽，是大姐头一人，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干掉的？ 这战斗力！ 恐怖如斯！ 程灵从树枝上跳下来，语气颇为欣喜：“老天爷还挺眷顾我们的，野猪肉贼香！今晚上给你们烤一顿猪肋排，保证香掉你们的眉毛。” 第81章 程氏鸡腿菇爆炒猪颈肉 这么大一头野猪，运输起来也是问题。 可难不倒程灵。 她让隋超和萌萌两人回营地，带来了白沐川的睡袋，和几个壮丁。 他们合力将野猪抬到了展开的睡袋上，拽着睡袋的角，稍微绕了一点距离去了河边。 程灵一人娴熟的将野猪条理分明的处理完，野猪皮洗干净，装袋子，猪肠子洗干净，装袋子，连肉都分割的非常麻利。 一头野猪，不过二三十分钟，就肢解成条理分明的肉块，还有带骨头的肋排肉，脊柱肉，特别是后颈两侧，有两块特别好的猪颈肉，程灵单独收好。 这两条后颈肉，俗称“黄金四两”，意思是说这里的肉特别值钱，每头猪只得四两后颈肉。 几个壮丁抬着睡袋，程灵一马当先用棍子探路带路，一行人浩浩荡荡回到了营地。 营地的人也没闲着，男人捡柴火，收拾地面，女人们打水烧水，捡蘑菇，各司其职。 搭起了帐篷，挂着露营灯。 别说，真有种野营的感觉。 程灵他们一露面，营地人们发出欢呼声，整个营地都沸腾了。 除非团伙千里眼顺风耳，也会爬树，看到听到程灵他们的概率也极低。灵爬树时已经分析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刚刚隋超和萌萌回来拿睡袋带壮丁时，简单说了几句程灵打到了一头野猪，晚上吃猪肉，众人就一直翘首期待。 程灵检查了白沐川采摘的蘑菇，心里盘算着。 书包里有腊肠，火腿，方便面，再加上打来的野味—— 野猪肥肉用来煸油； 黄金四两猪颈肉可以炒鸡腿菇； 蘑菇炖猪后臀尖肉； 野菜沫香烤果味香甜猪肋排； 鹌鹑拔毛裹泥塞到火里，这是程灵版“叫花鹌鹑”； 方便面可以跟猪肺猪大肠猪心等做一锅猪杂面，再打进几颗鹌鹑蛋，撒点天然的香草佐料，肯定好吃； 香酥油炸毛笔虫； 猪头盖骨盛着猪脑，可以做原生态烤猪脑花； 剩下的肉，可以腌制后，用火慢慢烘烤熟，形成肉干材质的肉，分割后便于携带当干粮； 剔出来的四条带肉猪腿骨，可以用来做烤腿骨肉，啃起来超级香，骨髓都可以咗出来美滋滋。 自己一人肯定无法独立完成的，她将大伙叫过来，分工。 有的负责看着火，将猪五花煸出油； 有的负责将切好的肉装袋子，盖上厚布，用石头反复砸，直到变成肉泥，贯入猪小肠里； 有的负责将野菜摘干净，撕成碎块，将蘑菇摘掉黑色斑点； 有的则给鹌鹑处理，抹上干净的泥； 有的则抓着猪腿骨，猪颈骨，在火上烤。 …… 所有人都忙碌起来，连江起云都自告奋勇要负责搭灶台。 程灵没拒绝。 只是叮嘱他要小心，而且，这会儿消炎药起作用了，他的烧退了不少。 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程灵则先做黄金四两猪颈肉可以炒鸡腿菇。 这道菜，她个人是非常喜欢吃的，猪颈肉要切得薄薄的，这样大火进去翻炒十几秒就可以熟透，这样的猪颈肉，口感带着一点寻常肉没有的弹牙，而且最大程度保留了猪肉的香味。 鸡腿菇也算是相当美味难得的菌类了。 鸡腿菇要切得薄薄的片儿，用野猪油浸润翻炒后，鸡腿菇吸足了猪肉的香味，口感肥厚比肉更美味，且香而不腻。 再添一点程氏调味料，绝对能惊艳所有人。 只是可惜，狼多肉少——每个人只能分得半口肉，一片鸡腿菇。 少又如何？ 那也是吃到了啊！ 第82章 哥哥 “你们森城什么意思？报警有生命危险！你们就只派三个带电棍的警察去帮忙？”程柏盛愤怒了。 程灵告诉他，警察局可能有内鬼。 他太生气了。 但程大哥却没失去理智。 ——若是自己对森城警察局的行动毫无反应，反而会让内鬼警觉。 所以，当程柏盛一到森城，立即接应程父找来本地后援，气势汹汹冲到了森城警察局闹。 “程公子，消消气，我们现在就加足警力去搜查！” “哼！”程柏盛闹了一通，达到目的，带着人拂袖而去。 让森城警局内鬼以为程家就这么大本事，就会放松警惕。 出了警察局，跟程柏盛一起来的管家担心的问：“我们就靠自己去找吗 ？枫城警局那边怎么说？他们肯来吗？” “放心，咱们的面子不好使，但有人的面子好使……”程柏盛舔了舔起皮的嘴唇，他表面看着冷静，但心里急坏了，“……我通知了江家。” 管家一呆。 江家？ 若江家出手，那这件事，恐怕不能轻易平息了。 江家大宅。 富易彬擦了擦汗，卑躬屈膝站在江家书房，面对着藤椅上坐着的头发灰白，但眼神犹如鹰隼的中山装男子——江起云的父亲——江镇国。 “你说起云参加综艺节目，遇到了犯罪团伙，现在联系不上了？”江父的声音沉稳。 有着长期浸淫政界的威严。 富易彬小腿肚抖了抖，克服心中恐惧报告：“是。据说犯罪团伙人数众多，还是贩毒分子。” 江父立刻跟枫城突击队联系，请他们尽快集结队伍。 刚挂了电话，就听见有人走进了书房。 “既然联系不上，你是怎么知道他们遇到犯罪团伙的？”一把清冷的声音响起。 富易彬又抖了抖。 说话的是江起澜，江起云的亲哥哥，是富易彬这辈子最怕的人。 此人，冷酷冷漠冷静的就像没有人类的情感。 江家两兄弟，一个赛着一个长得英俊，哥哥更多了一丝让人无法移开视线的气宇轩昂。 他穿着简单的灰色衬衫，站在江父身后，气场强大。 “是一起参加节目的女明星程灵，想办法联系到了家人，她的家人找到的我。” 江起澜冷冰冰开口：“恐怕是江起云没跟那女明星说，可以直接联系我们江家吧？绕这么一大圈才找我们。” “现在出了这么大事，明明透露他是江家二少的事实，就可以解决困境，但就是梗着脖子不肯说。” “说白了，就是脾气大过本事。” “他真的有把别人的命当回事吗？” 富易彬：“应该有吧。我觉得起云就挺喜欢挺在乎那个女明星的。” “那个脑子进水的东西，知道什么叫喜欢吗？”江起澜的黑眸沉沉，“他就是慕强罢了。” “就算是喜欢，他能给对方带来什么？穆家的报复？粉丝的攻击？他自己都没活明白。” 江父清了清嗓子：“行了。现在别说这些。我已经跟突击队那边说明了情况，估计很快就可以出发救援了。” 江起澜冷哼：“希望江起云经过这件事后能长点脑子。” 说完一甩衣袖，大步走出书房。 怪不得起云怕他大哥，这搁谁谁不怕啊！ 富易彬大气不敢出。 江父轻咳：“让你看笑话了……” “我什么都没听见没看见！”富易彬立刻说，“我今天不在现场！” 江父：…… 第83章 谁又背地骂我呢！ 江起澜从接待客人的书房出来，径直回到自己的书房。 他有些烦躁的将自己的领带拉松一点。 摸出手机。 打开相册，相册里有一个存下来的视频： 【……白青岑脚步瘫软，涕泪横流，精致的妆容花的不成样子，求助般看着程灵。 在远离观景台那电光石火的一瞬，程灵动了。 程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只手捏住了男子的手腕，用力一掰，一阵令人牙酸的“卡拉声”响过，男子的刀掉到了地上。 她另一只手将白青岑拽到了自己的身后，随后她的腿抬高到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高度，自上而下劈在男人的天灵盖上。 那男子哼都没哼一声，就像一个装满沙土的袋子扑倒在地上。】 正是程灵在公司偶遇疯狂粉丝袭击白青岑时的录像！ 江起澜按下了暂停。 他面无表情看着屏幕上程灵的脸。 这个女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海市那条吸毒贩毒的线，他盯了很久。 结果这个女人一出现，又是溺水又是报警的，打草惊了蛇，那帮罪犯跟着销声匿迹了。 功亏一篑！ 江起澜忍不住开始怀疑程灵。 她是不是跟毒贩是一伙的？ 于是，他派人盯着点她。 手底下人报告称：程灵落水失忆了。 江起澜第一反应是，这个女人在演戏。 但程灵接下来的举动，出乎了江起澜的意料—— 程灵公司的眼线，传来程灵机智救白青岑的视频，他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看一遍，他就多一分怀疑。 这是那个败家子二世祖恋爱脑十八线的糊咖？ 视频里的她，冷静，睿智，果敢，甚至演戏天赋极高。 这种人，能在网上被群嘲几乎达到全网黑的地步？ 江起澜起了疑心。 于是，他认真观摩《绝境求生》里程灵的一举一动。 ——失忆能让一个人拥有这种受过专业特训的人才能有的能力吗？ 江起澜很是怀疑。 节目里，弟弟江起云那个废柴，死乞白赖抱紧了程灵的大腿。 这个傻逼弟弟难道不知道，自己跟程灵亲近，会让穆家那个脑子有天坑的大小姐发疯吗？ 江起澜可以肯定：穆英迪一定会对程灵或程家下手的。 开播后当天晚上，手下人就来跟自己汇报： 穆英迪已经着手准备给程氏集团的食品行业挖一个巨坑。 “我们要管一管吗？”手下人问。 江起澜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不急。留好证据。我想看看，程灵会怎么应对这件事。如果她没动作，我们再把证据拿出来，不要伤害到程氏集团。”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们居然会遇到贩毒团伙！ 更可气的是，明明江起云一个电话，就能让老爸或自己调动直升飞机、猎豹突击队的人，地毯式搜救，能够保障整个节目组的安全。 可他没有。 江起澜闭着眼都能知道废物弟弟脑子里在闹什么别扭： ——我不能给家里打电话！否则就是我对江家低头屈服了！ 当初江起云不顾全家族人反对，执意要进军娱乐圈，甚至放下狠话：只要他江起云，动用江家一丝一毫的势力，他就回来继承父业。 哈！ 稀罕。 江起澜冷笑。 江起云就是个死鸭子——浑身上下只有嘴是硬的。 至于程灵——呵，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么？ 这种人，迟早会被自己累死。 正在给烤了半熟棒骨抹酱料的程灵，偏过头打了个喷嚏。 谁又背地骂自己呢！ “大姐头，你是不是冷？”白沐川擦了擦口水问。 为了方便做饭，程灵把外套脱了，只穿一件半袖。 程灵摆摆手：“应该是被辣椒呛了一下，不冷。” 第84章 这程灵也真能装！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何时！ 抹完酱料，程灵把大棒骨递给正在负责烧烤的小M,“接着烤，二十秒钟换一面。” 道具组的小Y赶过来跟程灵说：“程老师，锅我们搭好了，请你过去看看。” “辛苦你们组背了一路。”程灵跟着道具组小Y去搭好的铁锅边。 “不辛苦的，程老师。我们道具组经常要背各种东西跑来跑去，早就习惯了。一个铁锅嘛，虽然大了点，但不沉。我们组几个人轮流背，也不累。” 道具组是很边缘的职业，往往会被节目组的人忽略。 其实他们真的挺辛苦的，无论刮风下雨日晒暴雪，他们都要背着道具跟着剧组跑。有的时候，可能还需要帮忙给娇滴滴的大明星搬运行李。 “一会儿给你们组多分一点肉。”程灵拍了拍小Y的肩膀，“还有，以后学会让别人看到你们的付出……倒也不是为了争什么，至少不要损失自己应得的那部分。” 跳槽了好几次的小Y愣了。 从来没有人告诉自己，在职场上，要学会保护自己的胜利果实。 几乎每次在一家单位干不下去，不全是因为工作累，而是明明自己干的活，功劳却被别人抢走了。 “程老师，感觉您好温柔好体贴啊……一路上各种照顾江影帝、白沐川他们……程老师，您是不是家里有弟弟妹妹要照顾？” 小Y一激动，忘了节目组老师反复叮嘱，禁止随意探听艺人的私生活。 我？ 会照顾人？ 程灵颇为诧异。 有吗？ 或许是吧…… 小时候，她跟一群来自世界各地的、资质不错的孤儿们，一起训练，一起学习，一起生活，教官们不会心疼他们，他们只能彼此依偎取暖。 后来，到了H别动队，程灵是队员的时候，受到老队员和队长的照顾。 等轮到她当队长了，自然而然要照顾自己的队员。 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这些习惯成了条件反射。 见程灵迟迟没有回答，小Y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唐突了，立刻慌乱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程老师，我不是故意打听……” 他的话被程灵打断了。 “嗯，我是有个妹妹。不过，她挺省心的，不怎么用我照顾，” 程灵简单回应了两句，记者在道具组搭好的临时灶台前蹲下，真诚夸奖：“哎！你们道具组领悟力很高啊，我随口比划两下，你们居然真的搭出来了！这动手能力也很强！厉害厉害！” 江起云在旁边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发现道具组只字未提自己，不由得轻轻咳嗽了一声。 被夸的美得冒泡小Y，听到咳嗽声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江影帝，他立刻会意：“哦哦哦，不光我们道具组处里，还有，江影帝也帮了很大的忙。” 程灵给江起云竖了个拇指，“江哥，带伤上阵，不容易——这下你可以踏实等饭吃了。” 江起云一呆。 程灵叹口气。 跟心思重的人在一起，就是要格外费神一些。 ——吃个兔子腿，要劝。 ——守夜，要劝。 ——这都受伤了，都不能心安理得的等饭吃吗？ 另一个负责煸油的小V端着一盆澄亮的油走过来，底部沉着烤出油脂的五花肉片。 小V报告：“程老师，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已经煸出好多油了。您看看行不行，哪里不行，您告诉我，剩下的猪五花我们就改进一下。” 程灵指挥着小V他们几个人，搭了个火堆，放了几块石头，在火苗上架着不锈钢盆（之前节目组提供给七位嘉宾的不锈钢盆），找了根干净的果木树枝当棍子，翻炒盆里的肥厚的猪五花。 熬了十几分钟，就出了这么多油！ 看来这只野猪过得挺滋润的嘛——至少在遇到自己之前。 程灵看钢盆里的猪油，澄亮金黄，异香扑鼻！ 这猪油的质量真不错！ “辛苦辛苦！这样煸油就很棒。剩下的也照这个这么煸吧！” 小V领命回去继续煸油。 程灵弯腰给铁锅生火。 不一会儿，铁锅开始冒青烟。 程灵将刚刚那一盆煸出来的油和肉脂渣尽数倒到大锅里，用铁铲——自然也是从木料厂搜刮来——时不时翻动一下。 而中间不需要翻动的时候，程灵一点儿也没闲着—— 她就地取材，从树干上扒拉出几根长长的干枯的藤蔓，双手翻飞，很快一个孔眼细密的网兜出现了。 放到一边备用。 不一会儿，那些煸出油的肉片变得更加薄，更加酥脆。 程灵看了看火候，将底部几十块酱红色的肉脂渣捞出来。 这个肉脂渣，晾凉了就会变脆，撒上辣椒面、椒盐、五香粉等，吃起来酥脆又解馋。 她将肉脂渣放到网兜里，再撒了椒盐和五香粉，倒出一半放到干净不锈钢盆里。 剩下的再撒了一些辣椒面，晃动均匀，倒在另一个不锈钢盆里。 一种辣的油脂渣，一种不辣的油脂渣。 这种油脂渣不仅能够提供大量的能量，适合大量活动的人食用，而且味道醇香美味。 “沐川，你拿着这些去分一下，这个是辣的，这个是不辣的，一人应该可以分两条。小心点，别烫着。”程灵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伤员不可以吃辣的。” “遵命！大姐头！” 这金黄酥脆，香喷喷的东西，勾得白沐川脸腮边的唾液腺疯狂分泌。 白沐川端着盆，挨个分。 大家随便在身上擦了擦手，用手指捏了两条。 每一片肉脂渣大概三分之一薯片大小，颜色有点像面食小吃“猫耳朵”，红白相间，味道奇香。 红的部分酥脆，白的部分满嘴爆汁，咬一口，整个口腔鼻腔都是油炸脆肉的香味。 不一会儿，临时营地响起起此彼伏的夸赞声。 “好酥脆！” “太特么好吃辣！” “天，这个叫什么啊，怎么这么好吃！” 白沐川得意的嘴脸一点儿也不掩饰：“我家大姐头说，这叫油脂渣！” 刘湛翻了个白眼。 还你家大姐头！净往脸上贴金！这程灵也真能装！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何时！ 第85章 你他妈演技太浮夸了吧！你当你在演《中华小当家》吗！ 程灵弯腰用不锈钢盆，将锅里大半的油盛出来。 这些油凝固后，变成乳白色，方便携带。 猪油有着植物油所不可替代的特殊香味，不仅能提香食物，还可以促进食欲。 除了吃以外，猪油还有大用途： 解毒、治疗和缓解皮肤皲裂，平咳降燥，治疗大便干燥等功效。 锅里剩下一小勺猪油，这是用来炒鸡腿菇松阪肉的。 刚端起切成薄片的白色鸡腿菇就看见白沐川，拿着空空的盆，嘟着嘴回来了。 “你先往后一点，小心溅油烫。”程灵拿起洗干净控干水切成长片的鸡腿菇，油锅腾起一片烟雾，菌菇特有的香味被猪油激发出来，“你怎么了？” “刚刚那个酥肉，我就吃了一片，其实少吃一片也没事……”白沐川意犹未尽舔舔嘴唇，“可丫刘湛拿了四片！四片！我说他，他狡辩说是不小心拿多的……他就是故意的！” 白沐川忍了好久了。 一开始吐槽就收不住了。 “而且，大姐头，刚刚他就各种躲懒，捡半天柴，就捡了三根！我都捡了三十多根！他就瘫在那儿，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谁不累啊！你看江哥和吕登峰都受伤了，还干活呢。” “哦，多拿了是吧，”程灵开始翻炒鸡腿菇，“待会儿什么都别给他，让他自己解决。” 程灵见多了这种只顾自己的自私自利的人，想治这种人，太简单了。 打一顿，打服了就行。 可…… 啧！ 这里人多眼杂的，打一顿容易给自己惹上民事纠纷。 那就让他吃点苦头吧。 都是他自找的。 程灵说完看了看锅里的鸡腿菇，纯白的鸡腿菇被猪油炒的油汪汪的，金灿灿的，七八分熟了，可以放调料了。 等放好了调料，程灵将切得薄薄的松阪肉均匀撒入锅中，十秒钟翻一个面，一分钟后盛盘。 松板肉是粉白色，鸡腿菇是金黄色，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程灵刚要叫白沐川去分这盘美味，想了想，喊来了老斑鸠。 程灵叮嘱：“一人一片肉一片鸡腿菇，先吃鸡腿菇，后吃肉，这样才能尝出两种食材不一样的美味来。另外，吃的不要给刘湛。” 程小姐终于忍不了这个傻逼，决定收拾他了吗？ 老斑鸠会意一笑。 比了个OK 的手势。 程灵选老斑鸠，是有考虑的。 白沐川还是嫩了点，要制服刘湛，那就得让一个刘湛打心眼里畏惧的人去做才行。 独自坐在一截木桩的刘湛，快烦死了。 他意犹未尽的将最后一块油脂渣放到嘴里，舔了舔手指上的油脂和调味料，嚼烂咽下。 随后，他用充满厌恶的眼神，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旁边依偎在一起坐着的杨钊和吕登峰。 妈的！ 明明之前是“运动三人组”，这会儿他们俩亲亲我我的，让自己一个尴尬而孤独的呆着，完全不顾自己的感受！ 刘湛又充满怨毒的看了看坐的三三两两的节目组。 妈的！ 自己主动跟几个工作人员套近乎，可碰了冷屁股，似乎没有人愿意理他。 我刘湛做错什么了？！ 他不知道的是，节目组的人，可是在直播里目睹了刘湛在野外遇到程灵他们后的所有骚操作，谁还愿意搭理他？ 刘湛甚至厌恶起站在锅边跟程灵说话的老斑鸠。 老斑鸠那么孤高冷傲的人，也围着程灵屁股后面“程小姐长”、“程小姐短”的，恶心死了。 快四十岁的人了，还想吃嫩草不成！ 正想着，就看见老斑鸠端着盘子，绕着圈开始分一盘新鲜出锅的菜肴。 刘湛赶紧收拾好脸上的厌恶表情。 风把菌菇特有的香味送到了鼻子尖。 这程灵做饭真是不错。 刘湛瞄了一眼她做饭的背影，细腰丰胸，长得也好看。 啧，就是不宜家宜室。 等他回过神，发现老斑鸠已经分完了！ 合着老斑鸠绕着圈分菜肴的中心是他刘湛本人！ 老斑鸠端着盆，距离刘湛不远不近的地方一蹲。 “老斑鸠，怎么没有我的呀……”刘湛不快地扬声道。 “哦，没你的吗？”老斑鸠轻轻一撩眼皮，皮笑肉不笑的说，“那还真是抱歉了。已经没有了。” 刘湛气鼓鼓的白了老斑鸠一眼。 盘子里不是还有一片蘑菇和一片肉吗！ 老斑鸠也不解释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大咧咧往刘湛旁边一坐，舔了舔嘴唇，一副准备开动享受美味的样子。 老斑鸠一定是故意的！ 他就是针对自己！ 刘湛咽了咽口水，眼睁睁看着老斑鸠把盘里最后剩下的鸡腿菇放到了嘴里。 接着，只见老斑鸠像受到了什么猛烈的冲击，眼珠微微凸出，难以置信的看了看手中剩下的那片猪颈肉，接着闭上了眼睛。 怎么了这是？ 刘湛接着环视四周：太诡异了，上次吃了那个酥酥的肉，大家各种彩虹屁，这次怎么一句话也不说了？ 一定是很难吃！ 特别难吃！ 忍着不能当面吐出来的难吃…… 这时，就听见老斑鸠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擦了擦眼角的泪，“今天，我能吃到这口蘑菇，此生无憾了！” 刘湛：！！！ 你他妈演技太浮夸了吧！你当你在演《中华小当家》吗！ 第86章 哥俩好啊，六六六啊！ 老斑鸠本来是想戏弄一下刘湛。 可那一口鸡腿菇放到嘴里后，他顾不上戏弄了。 嘴里的鸡腿菇，滑、嫩、弹、鲜，肥厚犹如肉片一样的口感，在口腔爆出菌菇的汁，有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舌头被香味麻痹了，动弹不得。 老斑鸠摇着头，咂吧着嘴，回味无穷。 接着，营地里一个个跟着从美味的陶醉中苏醒过来，接二连三发出感慨。 “我的天……我曾经以为，那些美食节目都是夸张的骗傻子的。今天我才知道，井底之蛙原来是我！这个世界原来真的有会让人着魔的美食啊！” “我以前吃的肯定都是猪食！” “这是什么猪？我能抓几头回家养吗？” “不不，我应该问问这道菜叫什么！回家我要点一百盘一个人吃干净！” “别抱幻想了，外面饭馆做的，能有咱大姐头做的好吃？” 刘湛：…… 一个个的，是故意跟自己作对的吧？ 程灵没时间听“食客”们的夸奖。 锅里剩下的蘑菇油汁，正是油炸毛笔虫最好的天然调味料。 毛笔虫是民间叫法，其实就是一种毛毛虫的蚕蛹。这种蚕蛹营养价值极为丰富，油炸起来，蛋白质焦脆的味道，绝对令人难以忘怀。 榴莲也是这样的食物。 最初，它的气味可能会令大部分人退缩。 但若是你鼓起勇气尝一口，你就会发现，它真的味道很棒。而且没有任何一种食物可以代替的美味。 毛笔虫通常栖息在很高树的叶子之间，是难得的美味。 老斑鸠曾经有幸吃过一次，真的终身难忘。 而现在，油炸毛笔虫的，是程灵这位厨艺超群的大佬——老斑鸠更是期待！ 江起云一直坐在医疗队边，闭目养神。 吃了超级好吃的油脂渣，吃了超级好吃的蘑菇炒肉片，如今，要吃据说超级炸虫子了。 炸虫子。 虫子。 虫。 呕—— 江起云忍不住偏头干呕了一下。 医疗队立刻给江起云测体温：“江老师，您是不舒服吗？” 江起云摇摇头，“还好，没事。” 吃，还是不吃。 这是一个困扰了人类几万年的问题。 曾经，人们从海里捞出面目狰狞、覆盖着铁甲的恐怖生物——螃蟹。 一个勇敢的人，将它煮了吃，惊艳的瞪大了眼睛—— 自己，应该也要勇敢一点！ 正想着，程灵已经端着油炸毛笔虫，走向自己。 江起云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营地安静了。 大家伸着脖子在看戏。 “吕登峰，过来一起吃，还有老斑鸠~” 老斑鸠扬着小手欢乐跑过来：“来啦！” 吕登峰拖着沉重的步子：这个虫子，我是非吃不可吗？ “这些毛笔虫，是你们仨的。你们自己商量怎么分。”程灵把盆放在一块石头上，不忘叮嘱一句，“只有一点，好好吃，别抢，也不许打架。” 打架—— 吕登峰和江起云对视一眼。 若是刚刚那个蘑菇炒什么肉片，倒是值得打一架。 炸虫子么…… 打架肯定不至于。 吕登峰和江起云一起盯着盘子里的东西，跟两座石雕一样。 老斑鸠等不及了，一个劲儿苍蝇搓手：“啧，你俩吃不吃？不吃，我可不客气了！” “请——”江起云说。 吕登峰：“您请。” 老斑鸠顾不得烫，捏着一个油炸毛笔虫，放到嘴里。 啧！ 啧啧！ 啧啧啧！ 老斑鸠美滋滋的眯起眼睛吧唧嘴。 吕登峰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杨钊。 杨钊告诉他，她在南方军营的时候，经常吃炸虫子，真的很美味。 杨钊握拳给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吕登峰两眼一闭，随意从盘子里抓起一只，塞进嘴里，准备胡乱嚼几下就生生咽下去。 刚咀嚼了一下，吕登峰紧闭的双眼，睁开了。 瞪圆了。 嗷！ 好好吃哎！ 吕登峰捏起一条，跑到杨钊身边，给她喂了一条。 营地大家嘘声一片。 “哎呦喂！万万没想到，绝境求生居然也会被强行喂狗粮！” “能不能把这俩人扔远一点，母胎solo26年的我，看不了这个！” 江起云额上冒汗。 三个男人，就剩他一个，没吃。 说出去，实在有损他的形象。 而且，看他们两人的反应，应该真的很好吃—— 拼了！ 江起云鼓起勇气捏了一只扔进嘴里。 外壳被炸的微微有些焦脆，沾了一点儿恰到好处的椒盐——吃起来酥酥脆脆的。 里面则是犹如蛋挞口感的肉，有种鸡蛋的味道，但比鸡蛋味道香多了！ 是一种全新的、从没吃过的香味！ 老斑鸠根本懒得给他们两个人安利。 在江起云和吕登峰迟疑的时候，他已经吃了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给女朋友投食完的吕登峰奔回来，一看盘子…… ！ 少了这么多！ 他瞪着老斑鸠。 这个人。 不一般。 是个狼人！ 妈的，一点儿都不知道让着后辈吗？ 一个人吃那么快，那么多！ 饿死鬼转世吗！ 然而，吕登峰发现，一边的江起云居然也抬起头，眼中放出绿色的光。 江影帝，也缴械投降了？ 又多了一个劲敌！ 三个男人的战争，一触即发。 就听见程灵的声音远远传来：“啧，说了不能打架啊。打架就收盘子了。” 老斑鸠、吕登峰和江起云立刻勾肩搭背，冲程灵露出向日葵般灿烂的笑脸。 就差划拳喊：哥俩好啊，六六六啊！ 程灵无奈了。 这帮人，怎么跟孩子似的。 打架是不能打了。 程灵是个说句话，掉在地上能砸个坑的人，绝对说到做到。 怎么办？ 只能排排坐，分果果了。 三个男人，碰碰头围在盆上空，对毛笔虫们进行分配。 “哎哎，你太奸诈了，你挑的这个好肥的！” “你放下！你刚刚多吃了几个！” “……我可是受了枪伤，咳咳，你们也不让着点吗？咳咳……” 第87章 我就是要让别人畏惧我，不敢跟我要自行车。 营地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程灵查看了几个人正在负责烤的八根大棒骨，十成熟了。 “好了，你们把棒骨离火，再烤肉就干了不好吃了，我铺一下塑料袋。” 程灵将一个塑料袋铺在一个被砍了树只留下跟桌子一样的树墩子上，让几人把棒骨排排队，整齐摆放放在树墩子上。 “你们帮我拿一下灶台边那一摞叶子……对，就是那一摞。”程灵指挥着小R。 接着她拿来用来片肉的砍刀，对准棒骨，一阵咔咔咔剁下去。 手起刀落。 每一根大棒骨被砍成长度约七八厘米长的带骨肉墩墩——程灵故意给棒骨留了很多肉，跟市场上吃的那种恨不得贴着骨头剔干净肉的棒骨不一样，满满的都是肉。 一共分成了四十块。 她事先捡了一些干净的阔叶，在溪边洗干净，用来裹着肉棒骨吃。 “这个是给我的，你们几个烤棒骨的，一人拿一块，剩下的，白沐川，你跟隋超一起去分，别忘了。有的人，不用给。” 白沐川立刻疯狂点头。 当头号小弟，就要充分理解老大那没说出来的半句话： 有的人不能给——就刘湛呗。 活该！ “对了，道具组他们背了一路铁锅和生活用品，多余的棒骨就犒劳他们吧。” “好的，大姐头。” 程灵回头看了一眼背着摄像机，忠实记录着一切的摄影师，“哥们，先放下摄像机吃两口吧，我也得吃点东西，再做今晚的主角菜——秘制烤猪肋排，那个时候再拍也不迟。” 一边儿的萌萌不凑过来，抓着棒骨，好吃的连连嗷嗷叫，跟着劝摄影师：“大哥！吃点吧！这个太好吃了！狗看到了都想啃两口。” 林监制朝萌萌屁股踹了一脚：“你骂谁呢！” 何导点头：“我合理怀疑，你在指桑骂槐，怎么着，想被扣奖金么？” “您二位怎么过来了？”萌萌没想到原本坐得比较远的何导和林监制，居然会过来，哭丧着脸：“我是说我，我就是狗。我看了以后忍不住想啃两口。” “哎，现在的社畜这么艰难的吗？”程灵叹气，“这么难一个月能挣不少钱吧？” 扎心了！ 萌萌捂嘴哭着跑远了。 何导冲摄影师比了个“中止暂停拍摄”的手势。 摄影师会意。 何导和林监制他们两人过来，恐怕是有话想要跟程灵单独说。 于是他立刻关了摄像机，捧着属于自己那块烤棒骨，远远躲到一边儿享受去了。 “何导，林监制，找我什么事？夸我厨艺好么？还是想说，”程灵压低声音模仿何导的声音，威武低沉，“呦，原来程灵真的有肌肉！” 何导噗嗤乐了。 这个程灵，总是让人意外。 说她严肃吧，有的时候没大没小，说她通透明白事理吧，有的时候她的嘴毒的欧阳锋都发抖。 何导拱手抱拳：“你这个丫头的肌肉虽然得用显微镜才能找得到，但秤砣虽小能压千斤。” 小么？ 看来回家后得让管家去买点增肌用的蛋白质粉，再买点分量重一点的哑铃，还得减少有氧运动—— 有氧运动影响肌肉的形成，最主要的是，要多吃！ 妈的！ 我最烦别人说我小了。 何导的话音刚落，就看见程灵恶狠狠的咬了一口大棒骨。 林监制笑得尖牙不见眼：“哎呦呦，你俩说相声呢！程灵啊，一口吃不成胖子……再说，现在不都追求白瘦幼么？” 程灵抓着棒骨，俾睨了林监制一眼，“白瘦幼？那是因为觉得无害而柔弱的病态审美。我干嘛要让人家感觉我无害？我就是要人觉得我可怕不好惹，我力量强大，这样，想找我要自行车的人想一想，这个自行车要不要得出来。” 何导一竖大拇指：“就是这样嘛！看看现在的古装剧，现代剧里的女演员，都一个个弱风扶柳的，面黄肌瘦的。程灵，我敢肯定你以后能成为娱乐圈最红的女明星。” 程灵嘬了一口骨髓，冲何导龇牙一笑。 何导：……请你斯文点。要不我都想收回我的话了。 林监制好容易笑完，清了清嗓子，“程灵，手机还有信号吗？” 程灵隔十分钟就会看一眼手机，可惜信号栏一直是“0”。 也不知道程大哥那边找后援找的怎么样了。 “没有。也没有收到信息。不过您二位放心，我大哥做事很靠谱的。”程灵颇为自豪的说。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过来，是想跟你聊聊两个人，一个是江起云，一个是刘湛。” 程灵点点头，一边大口啃着棒骨。 她的时间有限，吃东西补充体力，不耽误她跟人说话。 “你对江起云，有多少了解？” “不是影帝，歌王么?虽然嘴馋了点，胆子小了点，但他替林监制你挡枪，也能吃苦能配合，是个不错的队友。”程灵公平评判。 “我不是说他这个人怎么样。我是问你，你知道他的身份吗？” 程灵啃骨头的动作一顿。 江起云……江……江镇国！ “他跟江镇国什么关系？”程灵咽下嘴里的肉，问。 第88章 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我化身人肉电风扇。 林监制和何导对视一眼，压低声音说：“是父子。” 程灵“哦”了一声，然后，皱起了眉。 江起云是江镇国那个政界大佬的儿子……自己在来之前，曾经系统的查过每一个嘉宾的信息。 她居然没有查到江起云和江镇国的关系？ “是被家族除名了吗？”程灵问。 何导压低声音，“也不是，据说是江起云跟家里闹翻了，不想进政界。所以，从上到下，这件事讳莫如深。曾经有个小媒体不开眼随口说了一嘴，第二天小媒体就停业整顿了。” “投资商富总给我打招呼，让我一定多关照一点江起云。其实，江家还是很重视他的。” “这是他们家的私事……”程灵话音一顿，她明白了，“噢——你们是想让江起云找江家人来帮忙？又怕说了不合适，所以让我去当说客是吧？”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何导和林监制点点头。 程灵干脆利索摇头：“我不去。” “江起云又没傻到那个份上，他要是刚刚能让他家人帮忙，也就开口了。不用我们去求。他既然没开口，有两个可能，第一，他求助了可能也没用了。第二，他没有办法主动开这个口。这是人家的私事，我不愿意掺和。再说了，我哥很靠谱的，他不会放着我在这么危险的地点不管不顾的。” 程灵的话，句句在理。让何导和林监制无可辩驳。 程灵又咬了一口肉，“说吧，刘湛怎么了？尽可能长话短说，我还有几个菜得准备呢。” 何导说：“这刘湛吧，确实嫩了点，愣头青了点，又没礼貌又没规矩，喜欢占小便宜不说，还惹人嫌……” 程灵：…… 倒也不用说得这么详细。 “……他的经纪人跟我交代过这些。可他毕竟是我们带进节目的人，出了事，我们也挺难做的……程灵程老师网开一面，让他多少吃点东西？”何导半开玩笑半请求的说。 没想到，程灵痛快的点点头。 “行啊！”她说，“不过，我不给。你们心疼他，那就把自己那份给他呗。” 那谁舍得啊——何导和林监制心中同时闪过念头。 对不起，刘湛，你忍忍吧。 遭受一次社会毒打，对你的成长发育也是有帮助的。 我们也是为你好。 程灵把棒骨上最后一口肉嗦进嘴里，将骨头往旁边一放，拍拍手，“行了，我要烤肋排了，何导林监制，两位没别的事就自便吧。我烤完想赶紧休息会儿。” “行，程灵你别太累。我们就是过来跟你知会一声。”何导说，“你心里好有个数。” 两人转身要走。 “等等，”程灵伸出了尔康手，两人回头，“那个，你们给我送的那个无人机，是不是有个操作师，我想找他帮个忙。” 两人：…… 什么送！ 你那分明是抢！ 过了一会儿，1号无人机操作师颠颠跑过来了，上来给程灵敬了个童子礼，“大姐头，你找我？” 程灵：……怎么人人喊我大姐头？问过我的意见么？ “我这个无人机，之前是你操作的吧？”程灵把包里拆了一部分的无人机拿出来，半残的无人机四个螺旋桨，只剩下两个。 1号无人机操作师看着自己的无人机的惨状，万般心痛的点点头。 “我是想着你比较熟悉这个无人机，让你过来帮个忙。” 1号无人机操作师喜上眉梢，他恨不得让其他无人机操作师过来： 听听！ 程灵！ 大姐头！ 亲自请自己帮忙！ “大姐头，你说！我绝对全力以赴。” 程灵把无人机放到他手上，“我要烤肋排，这个火量不行，你帮我举着这个，螺旋桨对准火焰，尽可能别把木头灰烬吹起来……还有，一定小心点，别削着自己。” 无人机操作师：…… 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我化身人肉电风扇。 “放心，一会儿还有烤蘑菇，烤鹌鹑，煮鹌鹑蛋，多给你一点儿。” 无人机操作师：！ 人肉电风扇又怎么了？ 程大姐头能找我，那是我的福报！ 多少人求而不来呢！ 第89章 光屁股追老虎：既不要脸又不要命！ 江家大宅。 管家送走了富易彬。 江父敲开了江起澜的房门，“是我。” “您进来吧。门没锁。” “你不打算去看看吗？”江父打开门也没往里走，站在书房门口问。 “我去看什么？我弟弟那个拉到脚背的长驴脸吗？”江起澜眼也不抬，翻看着桌子上的文件。 “刚刚富易彬说，程灵发给她哥哥的求救定位，是一个无人运输机的GPS定位器发送出来的。” 江起澜翻看文件的手，停住了。 无人运输机的GPS定位器？ 不可能啊？ “定位器从无人机拆下来就没办法运作了吧？”明知道这是父亲蓄意勾起自己的好奇心，可江起澜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定位器是放在什么位置的？” “我刚刚问了下技术人员，那个GPS定位器经过特殊改制，一直在向外传送特殊波段的信号，只要知道它的型号，获取它的波段，就可以定位。定位显示，它放在森城野猪林的一条小溪边。”江父说。 江起澜心里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江父笑得像个老狐狸。 大儿子是个科技迷，听说有人改造了无人机的GPS定位器这种新奇玩意儿，一定会忍不住亲眼看看的。 江父又补充了一句，“对了，这个技术人员告诉我，这个定位器是从今天清晨启动的。” 今天清晨？ 那个时候程灵他们不是要出发了吗？什么时候安置和启动的定位器？ 江起澜忽然想起，自己看到直播有一段，程灵自己走到溪边洗脸，并请节目组关摄像头，说要自己要方便…… 一定就是那个时候！ 也就是说，程灵在前一天晚上劫机后，对无人机进行肢解，只是幌子！ 她是为了掩饰她的真正意图：改造无人机中的GPS信号定位器！ 为什么要放定位器？ 她发现了什么但是不方便当时进行调查，所以放下定位器方便日后定位？谁知道遇到了犯罪团伙，不得已将这个定位器透露出来？ 江起澜眯起眼睛。 这个女人，太有趣。 自己正在网罗各种人才，尤其是科技人才这块，人才奇缺。 若是程灵真的这么厉害，能在野外那种简陋的环境，组装了一个可以定向发射特定频段的GPS定位信号——那自己一定三顾茅庐，把她请来！ 江父看着自己儿子脸上闪过疑惑，领悟，惊讶，和期待的种种表情， 他知道这条鱼，自动咬钩了。 “枫城警察局，我已经联系好了，他们会调动森城所属省级军用直升飞机去救援……既然你没兴趣，”江父长长叹口气，转身，“那我就找别人去吧。” 江起澜：…… 这只老狐狸！ “等等，父亲，我想了一下，我觉得我有必要亲自去看看废物弟弟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样子。这场面，我可不想错过。” 江父背对着江起澜，嘴角微微翘起。 “车子在门口，卫星电话放在后座了。别忘了给起云拍几张照片，臭小子也会英雄救美了。值得洗出来挂墙上留念。” “嗝儿，嗝儿，”白沐川抓着胳膊长的肋骨，感觉食物已经堆到嗓子眼了，“完了，我吃太饱了，到嗓子眼了。” “你吃不下就别吃了！”隋超又往嘴里塞了一个香辣鹌鹑蛋，“也不怕吃坏肚子！” “你懂什么，错过这顿！下一次吃大姐头亲手做的东西，指不定得什么时候了！”白沐川咬牙切齿又咬了一口肋排肉。 野猪一共二十八根肋条。 最长的几根肋条分成两段，营地里除了刘湛以外，每个人都分到了肉满满的，香喷喷的一根肋条。 除了最初节目组提供给她的调味料外，程灵还在森林里就地取材找了不少野生调味料，什么沙地野葱，什么桂皮，什么野浆果。 她心里仿佛有一个调味器，估算一下不同调味料混合在一起，会产生什么样的味道， 外人看上去，她是随心所欲搭配的调味料。 偏偏她这漫不经心，却烤出滋味绝佳的猪肋排。 最绝的是，程灵让人砍来了野梨的树干，用树干熏烤过的猪肋排，把果树的清甜渗透到了肉质里，烤得火候也恰到好处，不腥不腻，不滑不膻，肉香鲜美，味道醇香，多汁又有糯性。 程灵调制了一碗佐料，偏爱重口的，可以用猪肋排蘸着佐料吃。 佐料有香醋，辣椒，野葱白，蒜泥，饼干粉末，香油，盐等。 蘸着佐料吃，入口咀嚼，不同层级的味道，依次在口中漾开。 更别提配餐的烤蘑菇滋味丰厚，烤鹌鹑肉质清新鲜嫩芬芳，餐后有酸酸甜甜的野果去腻。 夏夜起了风。 带着夜里森林的露水，湿润泥土的芬芳。 吃着东西，散漫席地而坐，给人一种幸福到微醺的错觉。 大家仿佛忘记了追兵，忘记生活的糟心，工作的繁重，忘记了家里催婚催娃的压力。 这一刻，慢慢享受生活。 可总有人不长眼，非要打破这一沉默。 何导看着刘湛越来越黑的脸，看他一人默默啃火腿肠，心生怜惜，好心好意把自己的烤鹌鹑和烤蘑菇分给他。 没想到，刘湛一把将食物打落在地。 随后刘湛猛地站起来，指着何导，巡视着营地的众人，声嘶力竭的吼：“谁要你装好人！你们一个个的，都向着程灵！我知道，你们就是得罪不起她呗！一个带资进组的资源咖！不就是会做点饭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程灵慢斯条理擦了擦嘴角，站起来：“你不吃可以不吃。为什么要浪费食物？你知道我最烦什么人吗？浪费粮食的人。” 众人：…… 刘湛疯了吗？ 光屁股追老虎：既不要脸又不要命！ 第90章 让我往东，我就往东，让我往西，我就往西，让我吃屎 程灵站起来，缓缓朝刘湛走去。 “刘湛，你以为四海之内皆你妈，谁都得惯着你吗？” “你还好意思发火。知不知道，做人，脾气不能大过本事？” “你觉得自己很委屈，很痛苦是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这里大家都不知道吗？你根本就没明白，错在你，所以，不会有人来安慰你呵护你。” “你接二连三的犯错误，我没跟你计较，怎么，非要我当众一一计较计较么？” “偷奸耍滑，心眼长得比藕还多，有危险的任务往后缩，分配给你工作，你躲了。第一批吃的，人人都是两个，你抢了四个。我没揍你，已经是看在节目组的份上了。索性就不给你吃的。毕竟，这些东西，都是我和其他人合力找来的。” “道具组轮流背了一路的铁锅。” “医疗队照顾了伤员还要帮忙杀鹌鹑，拔鸡毛。” “宣传组的，帮忙把猪肉砸成肉沫，灌火腿肠。” “连两个伤员病号都不好意思坐着等吃的，一个搭灶台，一个帮忙洗蘑菇。” “何导和林监制，一直跑前跑后检查人数，核对物资，捡柴火，帮忙煮水，分水……” “你看看你，除了捡了几根根本不能用的柴火，你还做什么了？” 刘湛的脸，青一阵，白一阵。 他嘴巴张了又张，可一个反驳的字眼也说不出来。 “我已经给你留了面子，但你能不能主动长点脑子？”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项。第一，收拾东西滚蛋。只要你出现在我的视野中，我见一次打一次。我不擅长照顾熊孩子，但我擅长打人。” 程灵走到刘湛面前两米的距离，停下脚步。 刘湛额上开始冒汗。 干……干什么？ 想当场打我一顿吗？ 只见程灵左手覆在右手拳头上，右手胳膊肘击打在她身边一棵枯死的两米多高的树上。 树中间——程灵胳膊肘集中的地方——“咔嚓”，断开了。 隋超：…… 我回忆起了一些可怕的事情。 那天，超超我呀，想当个坏人，被一把凌空折断的拖把杆，断送了恶人前途。 ……刘湛抖了抖。 那树断得干净利索。 他觉得，自己的脖子，并不比那棵树干硬。 程灵足尖往前一抬，接住了倒下来的树顶，轻放在地面。 断裂的两截枯树，跟地面，形成完美的直角三角形Rt△ABC。 “第二个选项，跟何导先道歉再道谢，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吃干净。之后在队伍里，只要任何不遵守规矩的举动，那就滚蛋！” “这两个选项，你自己挑。我这个人很好的，不会强迫他人的意志。” “我给你五秒思考选择的时间。五、四……” 程灵身形略散漫，伸出一个巴掌，一根一根将手指收起来，伴随着不紧不慢的倒计时。 哎？ 这就倒计时上了！？ 等等！ 我还有很多辩解的话…… 程灵只给他五秒钟，就是懒得听王八念经。 “二、一……” “二！我选第二项！”刘湛红着脸粗着脖子喊。 呵。 幼稚。 跟我斗，你还不够格。 我当H别动队队长的时候，队伍里不知道有多少不服气的新兵，不管是身高两米的苏国红毛，还是胳膊比自己腰粗的美国老黑……最后还不是一样被我收拾的利利索索的。 众人的视线仿佛有了实体，沉甸甸压在自己的脑袋上。 刘湛觉得自己难堪极了，头都抬不起来。 可程灵不给他体会难堪的时间，“何导就在你身前呢。” 刘湛一咬牙，抬起头，眼珠都有些红了，“何导，刚刚是我不对！对不起！还有，谢谢您给我吃的东西！” 何导心里叹口气，语气平淡：“行了行了，你呀……” 何导没说下去，只是摇着头离开了。 刘湛低头捡起地上的食物，随便吹了吹，默默放到嘴里咀嚼。 程灵没看他，而是站在枯树边，声音不高不低。 “借着机会，我说明一点。我们今天逃亡到这里，饥渴劳顿。是谁都意料到的事情。你们辛苦难受有情绪，人之常情，我理解。因为形势所逼，我才不得已给大家带路，安排大家的衣食住行用，这种情况下，我希望大家听从我的安排，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我想办法保证大家的安全健康，保证大家能有充足的食物和休息。“ “若是有人不服气呢……” 程灵勾起一侧嘴角，眼神冷冷巡视过营地所有人，那眼神仿佛带着刀子，非常有压迫感。 “我劝你憋着，别让我看出来。我这个人呢，心眼儿比跳蚤肚脐还小。” “大姐头，我支持你！”白沐川第一个举起手，“你让我往东，我就往东，你让我往西，我就往西，你让我吃屎……呃，那我就捏着鼻子咽下去。” “我脑子有病啊，让你吃屎！”程灵原本板着脸，一下子破功了，噗嗤乐了，“让你吃屎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啊……”白沐川摸着头，“……可以活跃一下气氛啊。” “那我可要认真考虑一下这个提议了。” “哈哈哈哈哈！” “沐川，我们众筹给你买点补脑的营养品吧，哈哈哈哈……” 第91章 程灵，你是小叮当吗？ 营地原本凝固一样的空气，再次流动起来。 白沐川等大家笑完，笑嘻嘻的举着拳头说：“不管怎么说，我第一个支持大姐头！” “我也听从大姐头的吩咐！” 程灵往下一压手，纷繁嘈杂声立刻停下来。 “现在，我给大家划分小组，咱们一共32个人，划分五个小组……” 程灵站起来，根据大家坐着的位置，每六个人一个小组，程灵不算，摄像师不算。 “一小队负责照看篝火不要熄灭，另外负责翻转肉干，小心火别让烤得太干，收拾大家吃剩的东西，可以自然分解的就地挖坑掩埋，不能分解的打包带走；二、三、四、五小队，准备跟我一起搭草棚。” 搭草棚？ “啊，是昨天晚上你搭的那种野生草棚吗？”林监制好奇的问。 老斑鸠、隋超他们都不知道程灵还徒手搭了野外草棚，凑上来问，“什么草棚？” “稍等。”程灵说。 只见她从旁边拖过来一根一米五高，小腿粗的树枝，支起来，架在刚刚一胳膊肘打断的枯树断裂处。 一个金字塔的骨架出现了。 “大姐头，你刚刚打断这个枯树，原来还有这个考虑吗？！”隋超瞪圆了眼睛。 “要不呢？现在特殊时期，我要省着点体力用，多余的力气我一点儿也不想浪费。”程灵说着，拉过地上树枝树藤，飞快开始编织。 树枝彼此你别着我，我压着你，不一会儿就编好了三个侧面。 一个完美的金字塔型野生帐篷竣工。 老斑鸠手痒，他也搭过这种野生帐篷，但比程灵慢，而且没有这么好的手艺，“程小姐，那我们能做些什么？” “二队，帮忙找这种一米五六高……就是你自己身高矮一点的，跟胳膊小腿粗度差不多的树枝，三队，去找一些干藤蔓，长一点的细一点的树枝，小心有些藤蔓可能有刺，四队去找一些大片的干松的松针叶子，或阔叶子，用来铺地。五队，负责收集整理大家带过来的树枝，协助我搭一个大一点的棚子。” 32个人里，一共9个女性23个男性。 程灵打算搭一个大棚子，一个中型，三个小棚子。 一个小棚子给江起云和医疗队队长，方便照看。 一个小棚子给杨钊和吕登峰，杨钊有一定的医护经验，顺便照顾一下新晋情侣想单独待着的心情。 一个小棚子给自己。 她不喜欢跟人挤在一起。 很没有安全感。 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她会选择一个人睡。 中型棚子在营地中心，是给除了自己和杨钊之外的七个女性准备的。 剩下的大棚子，给其他人准备的。 程灵安排一组、二组、三组、四组和五组轮流值守。 时间用燃烧香蒲的时间来计算。 一根香蒲燃烧时间大概在100分钟左右。就是一个半小时多一点。 程灵安排小组的时候，看似随意，其实考虑了很多因素。 首先同组队员不能太陌生，省得一起守夜大家觉得无聊。 第二，考虑到性别，每个组里都有女性，但不会太多。 女性心思细腻，而且根据遗传学，女性能在安静的夜里听到更加细微的声音，能更早察觉危机。毕竟女性要抚养婴儿，对于婴儿的啼哭，以及野兽靠近的声音更加敏感。 男性能够提供安全感。 第三，年龄。一般队伍里年纪大的人，睡得更早，起得也早。年纪轻的人喜欢熬夜，早起无疑会要了他们的命。 所以，程灵安排年纪大一点的人在第四组，第五组。他们可以更早休息，也可以更早起来。 大家齐心协力，用心找程灵所要求的物资。 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 不到一个小时， 程灵就将大中小，共五个棚子搭好了。 大棚子和中棚子，都像长方形的集中箱，只是大小的区别。 众人站在棚子前，心中涌现出奇异的满足感。 我！ 搭出了这么棒的棚子！ 这根树枝是我捡的！ 这个架子是我帮忙扶着的！ 程灵这会儿真有些累了。 她却没有露出一丝疲态，神色如常，认真详细的安排轮值规则。 安排完轮值，程灵去了江起云和医疗队长的小棚子。 江起云半天没动静了，第一个金字塔的小棚子搭好了，程灵就让他去歇着了。 他这会儿药效下去了，伤口开始疼痛，微微有些发炎，整个人处于半昏迷状态，梦中发出喃喃的呻吟声。 “他怎么样？”程灵弯腰轻声问医疗队长。 “问题不大，就是有些发烧。冰袋已经用完了。”医疗队长说，“温度能控制住还好，若是一直烧着，恐怕不太妙。” 当初他们出来找人，没想到会一去不复返，大部分医疗物资留在了节目组的营地里。 程灵思考了一秒，对医疗队长说：“你等我一下。” 说完站起来，去自己放着背包前面，翻了几下，找出了几个精致的卫生巾小袋子。 她打开卫生巾包装，把烧开消毒晾凉的水小心倒在卫生巾上，等卫生巾吸的足足的水，拿到草棚，递给医疗队长。 “用这个降温，温度起来了，就撕下来，换另一片，撕下来的别扔，搭在通风的地方晾凉，还可以循环利用。” 医疗队队长接过吸足冰凉水的卫生巾，这就是绝佳物理降温的神器啊！ ——清爽自在，告别高温，带来天使一般的呵护。 “程灵，你是小叮当吗？”医疗队队长诚心诚意夸奖，”太厉害了。“ “谈不上什么厉害。就是这方面比你们了解的知识多一点而已。” 医疗队队长心说：我觉着吧，你每个方面比我们了解的都多一点。 程灵看着医疗队队长给江起云额头敷上卫生巾。 摄像师大哥忠实的拍摄下来——替江起云日后迎来了一份意外的广告代言：卫生巾。 第92章 养父的梦魇 程灵弯腰轻轻掀起衣服，查看了一下江起云的伤口。 目前没有血渗出，体温虽然高，但也是正常范围。 而且，一定限度的发烧，是良性反应，也是人体自愈抵抗病毒的生理良性反应。 这个时候，白细胞增多，抗体合成活跃，肝脏排毒解毒能力增强，身体循环代谢速度加快，有利于恢复健康。 但另一方面，不能太长时间发烧，体温不能太高。否则会使得病人生理功能紊乱。 若是出现体温飙升，持久不退，或是烦躁、抽搐，都是很危险。 所以，一定要认真看护，多多观察。 程灵于是对医疗队队长交代：“三队，四队，五队，都有你们医疗的成员，你现在先辛苦看着点，我已经吩咐了后面三个队的医疗员，轮到他们守夜，就来换你。我先去休息，他有任何突发异常情况，都要叫我。OK？” “OK。” 程灵跟第一波值守的一队打了招呼，招呼其他队进各自的棚子休息，还有那个一直扛着摄像机的大哥，也被程灵打发去休息睡觉了。 程灵安排好了一切，脑子里过了一遍，没发现什么疏漏，这才回到自己专属的帐篷。 她脱下外套，盖在身上，仰着躺着，看着篝火火光隐约跳跃。 “准备进入睡眠状态。三、二、一。” 程灵睡着了。 而在遥远的美利坚。 阿莫斯．乔埃斯——程灵的义父，在睡梦中发出可怖的嘶吼声。 “Ling ，Cheng，leave me alone！（程灵，你走开！）” 他冷汗涔涔躺在床上，却还沉浸在噩梦中，无法清醒过来，一个劲在床上抽搐，挣扎，看样子在梦中遭遇了难以想象的可怕事情。 “请问肯医生，阿莫斯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我们现在要叫醒他吗？”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重金请来的国际顶级心脑神经医生，拿着笔，一边在纸上飞快做记录，一边对阿莫斯的妻子说，“他现在这种情况，就像梦游一样，强行从梦中唤醒，容易对神经造成强烈刺激，严重的话，可能会导致神经永久性受损。” 娇艳的小妻子用手帕擦拭着眼泪，“您的意思是，只能等阿莫斯自己从梦中醒过来？” “是的。”医生说，“我有几个问题需要问您，为了病人的病情着想，请您一定不要隐瞒，据实相告。” 阿莫斯妻子点点头，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刚嫁给阿莫斯不到半年，恐怕很多问题回答不上来。” “无妨。”医生说。 “那好吧，您请问。” “您先生的这种情况，持续了多久？” “大概十几天吧，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我想，这一定是因为他一定是刚当上州长，事务繁忙，精神压力太大。” 医生不置可否，继续问： “我刚刚听到您先生梦呓，说了一个人的名字，请问您认识这个人吗？知道这个人跟您丈夫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小娇妻咬了咬嘴唇。 她认识。 怎么能不认识？ 她甚至一度认为那个黑色长发的东方女人，是阿莫斯的情人。自己非常讨厌她，把她当做假想敌——谁知道，哈！ 她居然死了。 让自己白白担心那么久。 哎——等等。 好像就是从那个东方女人程灵死了以后，阿莫斯才开始频频做噩梦的。 要告诉医生吗？ 小娇妻思忖片刻—— 阿莫斯严令禁止，任何人谈论程灵。 所以，她最后开口说：“我不认识。” 医生的眼睛有意无意扫过她的手——她的手，在不自觉的揪紧拭泪的手帕。 一些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在说谎的时候，会有些不自觉的小动作。 比如眼神闪躲，心跳加快，口干，微微出汗，手指会不自觉揉捏身边的东西…… “他饮食情况如何？” “最近吃饭的量也减少了，而且每天看他吃不下，而且有些畏惧睡眠……” 医生在问诊本上刷刷记下。 最后“啪”合上本子。 “情况我已经了解了，用药呢，还是跟州立医院开的药方一样，让病人不要饮酒抽烟，多户外运动，若是和梦中所呼唤的人有关的，建议你们可以私下跟她聊一下，对缓解病情也是有好处的。” “不可能的。”小娇妻破口而出。 说完这句话，她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明明刚刚说不认识丈夫梦呓的人，这会儿又这么斩钉截铁的说不可能。 医生高深莫测看了她一眼。 随后，他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小娇妻松了一口气。 医生在阿莫斯豪宅里保镖的护送走出了大门，随便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 那司机是个英俊的金发碧眼男人，身材高大，肌肉匀称。 “您去什么地方？” “穆赫兰道大街。” 车子缓缓驶离。 当车子将阿莫斯豪宅甩在身后，那司机才开口：“怎么样？” 医生挑眉：“你作为H别动队的新一任队长，阿莫斯的最得力的手下，居然不问阿莫斯，反而拐外抹角找我去打听……怎么？你们俩有什么芥蒂吗？还是你不信任他？怀疑他对你有所隐瞒？” 这个司机，正是新一任H别动队队长——诺兰．兰普森。 第93章 我总觉得她没死 “别废话，你若不嫌命太长，就别打听的太多。”诺兰．兰普森冷冷的说。 “啧，真冷酷无情。” 医生解开白大褂，优雅的在后座翘起二郎腿。 “我去的时候，阿莫斯还在做噩梦。我听到他说了一句‘Cheng Ling，leave me alone（程灵，你走开）’，Cheng Ling——是你之前跟我说的你那个不可一世的前任队长吗？你不是经常跟我吐槽她多么铁血冷酷训练起人来，就像对待钢铁一样无情吗？她死了，你解脱了，不必承受她地狱一般的特训，还成了新一任队长，你不应该高兴才对吗？” “见鬼！我怎么可能高兴！我恨不得跟她一起死！”诺兰．兰普森一拳砸在方向盘上，车子发出尖锐的汽笛声，大街上的行人吓了一跳，纷纷指着绝尘而去的车子大骂。 “一起死？”医生口气一点儿也委婉，“你太迟钝了。你根本就是喜欢她。你交往过那么多个姑娘，难道不知道什么叫爱吗？” “不知道。现在晚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她死了……这些天，我没有一天不在梦里见到她……我好后悔，最后一次见到她，还是在跟她争吵，说她自负。最可悲的是，后来我发现，她说的是对的。” 诺兰嗓子喑哑，握着方向盘的手背上，青筋直蹦。 “我想回来跟她道歉，却……我亲眼送她下葬的，她……那么厉害的一个人，破碎的就像一个被割草机割过的布娃娃，顶级的敛容师都没有办法将她缝起来。” “阿莫斯告诉我，她跟毒枭同归于尽，我以为他是开玩笑……可她真的死了。碎成那么多块，怎么捡都捡不完……” 医生眼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锐利：“既然已经死了，你为何还要查阿莫斯？你是怀疑什么吗？” “医生，你真是个多嘴多舌的家伙。” “没办法，美国的生活太无聊了。在你这里还能找点新鲜的趣事。我是一个十分合格的倾听者，你若跟我说说，没准我能发现什么你们疏忽的地方呢。” 诺兰舔了舔唇：“没有最浓烈的威士忌，恐怕我说不下去。” “啧，”医生摘掉自己的金丝眼镜，放进自己随身包的眼镜盒里，“说好了，这部分可不包含在你给我的佣金里啊。” 诺兰从自己前胸口袋摸出一大把钞票，看也不看往后座一扔，“这些够不够！” 医生也不生气，弯腰将钞票一张张捡起来，“谁跟钱有仇，谁才是傻子呢！任何人都靠不住，只有钱靠得住……” 医生亲了一口捡起来的钞票，认真说：“钱，不会背叛你。十美元，就是十美元，你不用幻象它会变成一百美元，也不用担心它变成一美元。它就在那里，永恒不变。” 十分钟后，两人坐到了医生的私宅酒窖里。 “30年麦卡伦。”医生从酒柜里取出一个有银色鹿头的酒瓶子，又从冰柜里拿出几块冰球放入威士忌酒杯中。 琥珀色的酒液碰撞玻璃杯里漂亮的冰球，发出好听的声音。 医生倒了两杯，递给诺亚一杯。 诺兰仰脖一饮而尽。 “哎哎哎，你别这么糟蹋我的名酒！” “我已经花钱了，想怎么喝，那是我的自由。”诺兰一杯酒灌下去，眼神更加阴暗。 “慢点喝，”医生心疼的又给诺兰倒了一杯。 这次诺兰倒是没一口饮尽，啜饮一小口，让酒精麻痹了舌头，涩涩说：“我可能是疯了……我总觉得她没死……她一直说，想要自由。我甚至猜想，她那是利用炸弹，金蝉脱壳。最后，我偷偷拿了一块她的组织，去做了DNA比对……” 医生没问结果。 诺兰的眼角有泪水滑下。 “这不应该是她的结局的。她就该像风一样自由，谁都无法让她停下脚步。而不是躺在硬邦邦的大理石棺材里！”他嘶吼着。 这是医生第一次见诺兰流泪。 诺兰在他心中，是一等一的硬汉。 医生静静等他平复心情。 诺兰很快恢复了冷静，又喝了一口酒。 不知道是酒的原因，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的声音带了一点儿鼻音。 “我又怀疑，她死状这么惨，是不是为了掩盖伤口，掩饰她的真实死亡原因？这个念头在我脑中挥之不去。” “所以，你开始调查阿莫斯？” “阿莫斯最近经常做噩梦，也吃不下饭。他说他是思念程灵思念过度……但我总觉得，他的悲伤有点表演成分在里面……当然，一切都是我的猜测。我也不能正面去调查。” “我劝你谨慎些，绝对别让阿莫斯看出来你在怀疑他。”医生正色道，“他这个人，是个狠角色。” “我知道。”诺兰放下酒杯，看着医生，淡淡的说，“但是我无法停止心中疯狂的念头。我要查程灵的死因。哪怕这件事会给我惹来大麻烦……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 “或许吧。”医生也喝了一口酒，“但我相信，若这个世界上，多一些你这种蠢人，一定会更美好吧。” 诺兰跟医生碰杯。 “致这个操蛋的世界。” “致这个操蛋的世界。”医生喝了一口，“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 “想办法在不引起阿莫斯的注意的前提下，偷偷查吧。据我所知，程灵在死之前的一个晚上，见了一名队友。我想去找这个队友聊聊。” “看你这么努力，想必天堂上的Ling，也会感动吧。” 诺兰苦涩一笑，“那个女人才不会感动。那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你不知道，当初训练我的时候，差点把我折腾得差点死了，那是地狱般的魔鬼训练啊……” 医生默默添上酒。 接下来的两三个小时，会跟以前一样，诺兰吐苦水，程灵那个女人如何疯狂，如何不要命，如何铁腕，又如何厉害到令人发指。 医生默默听着，他心中涌现出一丝神往。 可惜她在世的时候，没认识这个惊才绝艳、有趣的人。 程灵睁开眼。 她做了一个令人惆怅的梦。 梦里，她还是别动队的队长，跟队友们在密林里，围坐在火堆边，胡天海地的扯。 也会烧烤，但绝对没有这么精致斯文。 一大帮粗鲁汉子姑娘们，就用刀片着肉，随便放在火上燎一燎，也不管有的地方焦黑的糊，有的地方带着血丝，也不用费神调味，随便撒点海盐就塞嘴里。 苦，是真的苦。 但也令人很怀念。 要不要偷偷看看他们怎么样了？ 程灵想。 要不就看一眼吧。 就一眼。 第94章 难不成是在讨论什么我听不得的事情吗？ 程灵给了自己两分钟调整心情的时间。 两分钟后，她坐起来。 篝火边围着的，是第三组成员，地上插着的香蒲草刚烧过半。 自己睡了应该接近四个小时。 程灵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该死的0信号和要命的7%的电量。 程灵装好手机，将散落的头发绑起来后，从自己的帐篷里出来。 她的帐篷在营地最外侧，靠近追兵那一面。 这样，无论是野生动物还是追兵赶来，她都能第一时间察觉。 她更习惯于相信自己。 而不是依靠任何人。 真正的强者，不会把自己的生命安全全盘寄托于别人身上。 程灵稍微弄出一点细碎的声音，让三组的察觉自己，省得吓着他们。 “哎，程老师， 您醒了？” 说话是年轻的姑娘。 程灵记得她是节目组的场务人员。 “是啊，大姐头，你没睡多久吧？现在没什么事，你怎么不多睡会啊？”隋超也是三组的成员。 “没事，我一向觉少，这么长的睡眠足够了，”程灵盘腿围着火堆坐下来。 三组成员脸上能看出跋涉的疲惫，但一个个看上去有种大学生第一次组织出去夜游的开心。 疲惫但开心。 没有丝毫惶恐畏惧担忧。 “哎，对了！那个摄影师小哥哥不是说，只要大姐头醒了，就务必叫醒他吗？” “是是是，他再三请求拜托我们，允诺下好几顿大餐了都！” “我去叫！” 程灵：…… 如果人人都能这么爱岗敬业，我们现在已经征服宇宙了叭！ 不一会儿，摄影师小哥哥顶着一头鸟窝似的发型，打着呵欠，揉着眼睛，扛着摄像机，屁颠颠跑过来。 “程老师！我要开始录了啊。” 程灵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这一组的成员，既没有白沐川那种天生自来熟，也没有何导那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社交能力。 连隋超都是偏内向型。 再加上旁边还有个摄像机。 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很难在摄像机怼脸拍的情况下，保持自然。也怕一开口，说错什么话。 所以，营地出现了漫长的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野猪林。 几个人看着程灵，觉得这样沉默着不合适。 想说话吧，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程灵检查着火堆边烘烤的肉干，翻动了一下。 篝火火苗旺盛，火星冲天而起。 火苗在程灵的身上跳跃，她看上去，那么单纯，那么天真烂漫，有种林黛玉般的娇娇柔柔。 那一刻，程灵就像是一个不属于人间的精灵，从森林某个地方，穿过沉沉的暮色，来到他们身边的。 “怎么？刚刚不是聊的挺开心的吗？”程灵首先打破了沉默。 接着，她左右晃了下脑袋，颈椎发出一阵阵可怕的咔咔爆裂声。 她语气陡然变了，“难不成……是在讨论什么·我·听不得的事情吗？” 刚刚还沉浸在程灵是林间缥缈仙女幻觉中的三组众人：！！！ 一秒钟幻象破灭！ 这哪是什么仙女，分明就是一个徒手干掉两头藏獒，手刃四百斤野猪，一胳膊肘能干断一颗树的bug级别的存在！ 什么林黛玉般楚楚可怜！ 妈的！ 这个林黛玉可以倒拔垂杨柳！ 都不带脸红喘粗气的那种！ 气氛瞬间复苏。 现场设备组的厚眼镜技术支持组的小哥哥，推了推眼镜认真的说：“大姐头，我们绝对不会在不安全的地方讨论你……至少不能在你一伸胳膊就能揍到我们的地方。” “就是就是。而且，程老师这么优秀这么厉害，要是我们讨论，也一定是好听的话呀！” “节目开拍以前不能保证说的全都是好话哈……”场务小姑娘颇为严谨，“在节目开拍前，我们节目组所有工作人员都是你粉丝——只不过都是黑粉罢了！” 众人疯狂使眼色。 “但是！”场务小姑娘挥舞着拳头，“现在，我们全部都黑转粉了！我们都在私下商量，如何瓜分你在这次节目中用过的东西。我抢到了你的右脚袜子！” 程灵：…… 默默的用右脚脚趾夹紧大拇指顶破的洞…… 有种一到安全地带，自己就要面临裸奔的危机感。 第95章 都是爹妈生的，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说实话，”程灵认真的巡视三组成员的脸，“我很担心你们节目组的精神状况。该去精神病科检查就去检查，什么钱都能省，看病的钱不能省。” “救命！程老师，您的嘴太狠毒了！是不是潜伏在德云社学了三五年？” “大姐头，真的没有人因为你的嘴毒打过你吗？” “打我？谁敢？”程灵狂娟一笑，“就算有人敢，也打不过啊！” 众人哈哈哈哈哈哈笑得像一群刚出院的神经病。 现场设备组的厚眼镜技术支持组的小哥哥笑得最为癫狂，前仰后合的，咕噜噜，一个东西从他的口袋里滑落了出来。 RET公司最新款全球联网的游戏机！ 好几款游戏很受年轻人喜欢，不少年轻人因为熬夜玩游戏都提前亚健康了。 游戏本身没有问题，关键在于这个游戏机本身。 程灵参与过这款游戏机制作的一个环节——卫星通信融合技术。 RET公司资金实力雄厚，老板本身就是一个游戏狂，最烦玩游戏网络卡顿。 他花了几十个亿美元，发射了一颗卫星，专门供他们公司游戏机使用。 程灵手机电量还剩微弱的7%。 她如果把手机和这款游戏机进行一些小加工，就可以利用RET公司的这颗超强信号的卫星，向外界发射信息了！ 换句话说，她相当于拥有了一个，在地球任何一个角落都可以有信号的，超强卫星电话！ 厚眼镜小哥哥弯腰捡游戏机，一只纤细的，但威慑力十足的手，从旁边伸过来，先一步拿到了游戏机。 是程灵。 小哥哥：？ 程灵笑了。 除了隋超，其他人包括摄影师小哥哥，见到此情此景此笑，不约而同涌现出一种微妙的熟悉感。 这个笑容！ 充满了掠夺者的残酷无情！ 充满了对即将面临打劫的松鼠\无人机\人的同情的笑容！ 打，打劫啊！ “靓仔，游戏机不错呀，”程灵用哄三岁孩子的口吻说，“送给我好不好？等回去，我给你买十个呀。” 小哥哥：我真的很愿意。但是，求你别这么笑……我真的好害怕啊！ 程灵看小哥哥颤巍巍点头，这才拿着游戏机，回到自己帐篷，拎着背包回来了。 “大姐头，你难道是想玩游戏吗？”隋超问。 “不，我要进行一次小小的改装。能不能提前结束我们的绝境求生，就看我们的改装能不能成功了！”程灵充满怜爱的拍了拍即将被肢解游戏机和手机。 她从包的最底部拿出自己的拆快递小刀——可以充当“一”字改锥； 包里珍藏的无人机的重要部件：机载计算机和无人机传感器。 这两样，可以提高改装的成功率。 “麻烦你们去帮我找个架子，想办法把露营灯挂起来，距离地面大概一米左右高度。我需要光线亮一点。” “另外，请你们稍微挪动一下，尽量别在我前面，挡住光。我不能靠篝火太近，以免火焰高温烤坏重要元件。” “另外，摄影师，这部分不要拍我具体的改装过程，镜头往上抬一点，拍大家或者头脸就行。” 摄影师比了个OK。 ——反正观众们只想看程灵本灵，至于想看她怎么组装东西的步骤，恐怕没几个。 等露营灯固定好了，程灵也找来了几块平整的石头，铺上了外套，扯平，当做临时简易工作台。 一切准备就绪。 程灵活动了一下手腕手指和脖颈，随后，低头动手拆卸手机和游戏机。 改造相较于分解——难度要高得多。 肢解无人机有个篝火照明足够了，甚至程灵摸着黑都能拆卸。 可组装改造，手抖一下，弄断一个电子元件，或没看清接错了线，都会失败。 所以，不光要有耐心，要细心，更要强大的动手能力和知识储备。 什么地方要烧掉，什么地方要连接，什么地方要切断，什么地方要组装。 所有人都被程灵低头改装的样子吸引了。 第三组人甚至都没人发现，用来计时的香蒲已经烧完了。 即便发现，估计他们也舍不得去睡。 都说男人认真工作的样子最性感。 可程灵认真工作的样子，不光他妈性感，而且还让人解压！ 让看着她忙碌的人，忍不住发出灵魂的感慨： 都是爹妈生的，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怎么她既能……又能……还能……也能……这样也可以？！ 我就干啥啥不行？ 瞅瞅她那穿梭的手指，有种演奏钢琴班的优雅和从容！ 都是手，怎么我的手连解开打结的耳机线都得好几分钟，人家的手，细如头发丝的电线都能打结接起来？ 怪不得说，投胎是门艺术呢！ 可老天爷也没给我学习如何投胎的机会啊！ 约莫一小时后，程灵完工了。 游戏机被彻底拆开，露出里面的主板，手机又重新装回去，只不过多出几根连接的线，连接着游戏机的主板和无人机的机载计算机。 技术支持组的小哥哥，羡慕佩服的眼珠子都快流出来了。 古有托尼山洞手工打造钢铁侠机甲，今有程灵野猪林改装卫星定位电话！ 太牛逼了！ 程灵放下改锥，随后打开手机开关。 等待开机的过程， 程灵有点紧张。 很快，开机图案消失了。 手机显示屏变了。 显示为输入一行行英文代码的页面。 随后，她在手机屏幕下方的输入框里，输入一串串英文数字组合。 敲了上百行代码后，程灵按下手机屏幕里的“回车键”。 【是否执行该命令？】 【是\否】 【是】。 【程序已启动……正在执行中，剩余92%，88%，63%……0%】 第96章 兄弟们的心散了 【程序成功启动。】 【请输入你的指令。】 程灵长长舒了一口气，手指飞快在手机触屏上敲击。 手机电量令人窒息，她要争分夺秒。 【输入指令中…】 【指令输入成功：正在进行全球网格化定位分析，预计用时5秒。】 【分析完毕，你现在所在的位置：北纬N46°34′14.95″，东经E118°34′52.18″】 【地图准确定位：】 红色是程灵所在。（蓝色是坦克他们所在——上帝视角哈） 程灵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将这串数字以短信的形式，利用卫星实时传送到程大哥的手机上。 【我们现在所在准确位置：北纬N46°34′14.95″，东经E118°34′52.18″】 【全员目前安全，犯罪团伙并未追上我们。综合分析判断，他们应该在我们所在位置西南侧，大约3公里到6公里的扇形区域。】 【手机电量即将耗尽，现在是03：46分。我会原地等待四个小时。07：46分，我们将会朝正北方向继续前进。】 程灵发完三条信息，那微弱的手机电量终于耗尽，手机屏幕闪了闪，终于熄灭了。 三组众人大气不敢喘。 程灵露出舒心的笑容：“成了。” 时间倒退4个小时前。 “操！”坦克狂怒的踹在大力身上，“人呢！我他妈的问你，他们人呢！” 大力被一脚猛地踹倒在地，随后坦克的脚压到了他的胸口，让他动弹不得，举起了手枪。 大力看着坦克手里的枪，吓得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我操你个老鳖逼！你不是说他们会往森林外走吗？”坦克咔嚓一声把枪上了膛。 “我，我，我也不知道……”大力牙关颤颤，看着那个乌黑的枪管，忽然灵光一现急中生智，“兴许是他们迷路了？对，对，一定是他们迷路了，应该现在还在森林里哭爹喊娘呢！” 坦克将枪插回腰带，把脚收回来，皮笑肉不笑，“哟哟，大力怎么摔倒了？累了吧，赶紧的，来几个银儿，把他扶起来。” 一边大气都不敢喘的手下们无人上前。 他们生怕喜怒无常的坦克，因为扶了大力，而迁怒自己。 大力自己一咕噜爬起来，“我自己，我自己就行。” 坦克看了看腕表，现在快凌晨了。 他们刚刚一路从木料厂走到森林入口，七十多个人，每个人间隔三米左右，从里向外找，像篦子找跳蚤一样，从里到外篦了一遍，没道理会错过。 坦克眯起眼睛。 这说明，他们没往出口走——也许就像大力说的那样，他们在森林里迷路了。 “哈哈哈哈哈，”坦克大笑起来。 七十多个手下，静静站着看他笑。 见无人回应，坦克快速笑完，说：“这帮逼，找错了路，现在，他们一定还在林子里打转呢！我就说，他们出不来。” “这样，从你，到你，”坦克随意用手指点了一拨人，约莫十几二十个，“你们就守在这林子边，等他们出来。” “剩下的兄弟们，咱们再回林子找！” 坦克往林子走了两步，发现没人跟上来。 他瞪圆了眼睛，回头咆哮：“咋地！我说话不好使啊！” 一个手底下人壮起胆子开口：“哥，咱们走了大半天了，水也没顾上喝一口，弟兄们都累啦。左右他们跑不了，不如让咱们先歇会吧。” 坦克用舌头顶了顶牙床。 兄弟们的心散了。是因为自己一枪崩了那个老光棍？ 还是因为自己判断错误？ 他从最初的笃定，到现在，也有些不确定了。 万一让那帮人，从林子走脱了…… 不不，不会，野猪林地理位置特殊，他作为本地人，无数次听说当地老手，在林子迷路，多少多少天走不出来。 那帮城里人，怎么可能会走出来呢。 也对。 不着急这十分二十分一小时两小时的。 想到这里，坦克一龇牙，咧嘴笑了，“啧，我当然知道你们累了。我是带你们去休息会儿。那边的木料中转站，这会儿站里没人。咱们过去歇会儿的。” 木料中转站是不远。 说是中转站，其实就像个简陋的火车站台。有个不大不小的屋子，给中转站负责给木料贴标签，上称称分量的员工准备的。 屋子锁了，坦克让人用砖把挂锁的门鼻儿打烂了，推门走进屋里。 屋里只有一把椅子，一个柜子，一个木头桌子。 坦克自己也累，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其他七十多个兄弟，默不作声走进来，一个个就地而坐。 坦克心里不满。 能指望这帮废物干点啥？ 累点苦点就不行了。 一个个的，分钱的时候，比谁都积极，放狠话的时候一个赛着一个凶狠，真到干事的时候，啥都不是。 不如那个医生刘奇。 聪明，有头脑，有主意，敢说话。 也不如自己两条狗。 若是两条狗在，哪儿用这么费劲！闻着味儿分分钟就能找着…… 坦克打了个呵欠。 又打了个呵欠。 一屋子的弟兄们，蜷缩着，靠着墙的，不少已经打起呼噜了。 困意是会传染的，坦克又是个瘾君子，比一般人更容易困。 坦克搓了搓眼，靠在椅子背，心想：那帮城里人……这会儿估计哭鼻子呢…… 他头一歪，靠着椅子睡着了。 第97章 杀鸡焉用牛刀 江起澜带着一个排，36名枫城的突击队抵达森城。 随后，成功与程柏盛碰头。 “你就是程灵的哥哥？”江起澜打量着神情焦灼的程柏盛。 他们兄妹相似度不算太高。 但从轮廓还是能窥见一点亲近血缘关系的端倪。 “是。”程柏盛言简意赅，“你是？” “我是带队的……临时指导员。” “指导员，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时间每增加一秒，程灵的危险就会增加一分。 “咱们？”江起澜挑眉看他，“你要跟我们进去？” “是。” “没必要。” 程柏盛面容沉静但坚定，“不，我要去。我保证绝对不会拖大家后腿，一定也不会给你们惹麻烦。跟我说好规则，我会照做。我实在忍受这种坐着等待的煎熬了。” 他实在无法忍受这种除了等待无力做任何事的煎熬了。 江起澜略一沉吟后，点点头，“可以。” 他想得到程灵这个人才，就得顾及她家人。 万一程灵不愿意加入自己的智囊军团，说不定她哥哥可以帮自己说说话。 再说，他查过资料了——程柏盛大哥是个智商极高，做事踏实稳妥的人。 带他进去，应该也不会添麻烦。 江起澜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卫星电话，递给程大哥，“把你的手机卡换到卫星电话上。等我们进了森林后，信号会变差。万一程灵给你发信息打电话，你接收不到，那就麻烦了。” 程柏盛点头，麻利将自己的手机卡取出放入卫星电话里。 江起澜又递过来一件防弹马甲，程柏盛不废话，穿好。 ——他将自己通知了江家请求江家出面搬救兵的事，已经用短信告诉了妹妹。 但是手机短信一直显示未发送成功。 妹妹，你可千万别出事啊！ 他们从森城市中心出发，来到森城森林公园，森林的入口在公园的最尽头。 江起澜和士兵们穿着黑色作战服，神情肃穆，脚步轻轻，自森林入口而入。 没有人开灯，一群人摸着夜色，犹如深夜行走的黑豹队伍，悄无声息。 然而，刚进森林没多久，打头阵的江起澜夜视能力极佳，一边走一边观察地面。 忽然他一抬手。 所有人原地停下。 怎么停下了？——程大哥心里着急，但他是外行人，这会儿最好的做法是，理智的相信他们，就不要质疑专业人士。 江起澜蹲下去看草丛一个奇怪的东西。 他的夜间视力极好。 在地上落叶中间，有一个红色的皱巴巴的烟盒。 是软包中华烟。 里面还剩三四根，应该是有人无意中掉落的。 江起澜从后腰带摸出手电，照了照地面。 从树叶的痕迹分析，应该是有人摔倒后，口袋里的烟盒掉落，这个人没发现……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烟盒口，粘着不少木屑——专属于木料厂切割后产生的碎屑。 凑近闻，能从香烟盒上闻到若有若无的机油味儿。 这种机油——在机械工厂或加工工厂大型机器普遍使用。 再看看周围地上，脚印七横八纵印在腐烂的叶子上。 这种脚印痕迹，通常不会停留超过三个小时。 说明什么？ 一群疑似木料厂的众人，来过这里？ 肯定不是节目组的人。 因为节目组一定不会带烟进森林的。 节目组是最怕出事的，在进林子之前，肯定将员工和嘉宾的烟都收走了。 那么……会是那帮毒贩吗？ 毒贩一般都会有很大的烟瘾，当无法吸毒控制毒瘾，就会选择吸一两口香烟缓解。 “把这个烟盒装进资料袋。” 江起澜示意士兵戴手套将烟盒装进物料袋。 随后，他从后腰掏出枪，猫腰低声说，“全体戒备！罪犯可能就在附近。保护好程先生。” 突击士兵们，异常严肃认真，他们不肯错过江起澜话里任何一个字，甚至标点符号都想珍藏起来。 能跟江起澜一起出任务，那是天降的恩典。 虽然他已经从华国特种兵部队退役很多年了，但他的传说一直都在。 这是一个果敢、聪慧、体能超群的大佬级别的存在。 他会开飞机，开潜艇，在电子通讯方面，更是奇才。 据说以一己之力，将华国的战时电子通讯安全性和稳定性，提高了一个台阶。 更何况他的战功赫赫，得到的奖章能有一小箱。 江起澜，在当兵人的心中，是犹如战神般的存在。 所以，当江起澜现身枫城突击队专属军营时，营长都懵了。 等江起澜说明请求突击队员协助破案——介时，他会亲自带队。 难道是要打仗了？ 还是什么跨国际的大案件？ 等听江起澜说明，他只是去逮捕一帮区区几十人的毒贩时，营长更懵了。 啊？ 杀鸡焉用牛刀啊！ 那些被选中跟江起澜出任务的士兵们，一个个激动地要怒吼了。 跟江起澜一起出任务！ 这件事，足以拿来吹嘘到孙子那一辈了！ 装好烟盒，队形分散成三角形。 程柏盛被护在中心位置。 江起澜关掉手电筒，闭上眼睛，让眼睛适应黑暗后，才睁开。 他弓着腰，认真辨认足迹。 虽然很暗，但好在对方人多，留下的痕迹颇为明显。 他们悄无声息的黑夜的丛林穿梭着。 循迹没走多久，江起澜就来到了木料集散中转站。 他将右手手指张开在空中，随后用力一握拳： 这是要全员停止前进，原地待命的手势。 在众人的注视下，江起澜握着枪，独自朝中转站的小房子快步冲去。 他速度极快，却又能让自己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就像看一部高质量的动作片，但没开声音一样。 他来到窗边，后背抵着墙，侧脸往窗内看。 嚯！ 满屋大汉。 全在睡觉。 第98章 可怕的男人 坦克醒来被一群士兵用枪指着头的时候，他以为自己穿越进了“吃鸡”游戏。 他这辈子都没看过这么多荷枪实弹的大兵。 直到他被手铐铐起来，他还没彻底清醒过来。 一屋子兄弟们连连哀求，“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个跑腿的！”“杀人的都是他！”“对就是他！” 不到十秒钟，兄弟们纷纷交代出坦克的罪行。 江起澜从坦克衣服中搜出枪、弹药、毒品、注射器以及一部黑色手机。 江起澜将手机放在手心，思忖片刻，关机塞到自己口袋。 接着，他走到坦克面前。 “说吧，那些人呢？”江起澜没什么语调。 坦克本能不敢看这个男人。 奇怪的是，这个男人分明帅得惊人，但他见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并没有觉得他帅，而是感到本能的害怕。 那是一种无形的威压。 很难用言语形容。 像深海恐惧症的人，被扔到汪洋大海的小船里，接着低头看到了一个比船大几百倍的阴影从水底下朝自己飞快游过来； 像恐高的人，站在蹦极台，被人推下去一瞬间，发现自己没绑安全带； 像密集恐惧症的人，看到蛾子肥硕的肚子产下密密麻麻白色的卵，每个卵上都有黑色的小眼睛，而下一刻，被犹如潮水般的蛾子卵淹没…… 那种源于生理上无法克服的厌恶和恐惧。 “我并没有什么耐心。”江起澜冷冷看着坦克，“我再问一遍，他们人呢？” 坦克那种蛮横混不吝的劲儿起来了，他脖子一梗：“都他妈的让我弄死了。” 大力他们全急了。 杀人？ 那他们这帮人还不更得罪上加罪啊！ “没没没， 警官！他们活得好好的！还在林子呐！” “警官，没杀人！一个都没死！都好好的！” 一群罪犯七嘴八舌。 江起澜从后腰摸出一把弹簧军刀，“咔”，雪亮的刀身弹出来。 “嘘，别吵。”江起澜说。 所有人立刻安静如鸡。 坦克看着近在咫尺的刀，唾沫横飞：“你们不能打人，我会告你……啊啊啊啊啊！” 他的话，被一连串的痛呼打断了。 江起澜竖着刀，将他的耳垂和脸颊连接的肉，干净利索的割开了。 这个部位，肉很薄，但神经血管一样不少。 可出了一点血后，耳垂和脸颊的肉，黏到了一起。 坦克痛苦挣扎，可两边一边一个抓着他的士兵力气非常大，令他无法挪动分毫。 这个男人！ 是个疯子吧？ 怎么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动刀啊！ 江起澜“啧”了一声，伸手捏起坦克那可怜的肿胀犹如车厘子的耳垂，用拇指和食指揉捏着，通红的耳垂又流出几滴血。 剧痛使得坦克呜咽着，颤抖着，却无法说出一句话了。 坦克是个施暴爱好者！ 他享受施虐的快感，但他不喜欢自己是那个被施暴的人啊！ 这一点也不快乐，而且特别可怕特别痛苦！ 江起澜转过脸，用平板的口吻对其他士兵讲解着，就像课堂老师给士兵们答疑解惑一样。 不紧不慢，声音清晰：“耳垂这个地方，神经丰富，痛感强烈，而且愈合能力很强。即便你这样……” 江起澜拉了拉耳垂。 “或这样。” 他捏了捏耳垂。 “又或者这样，”他横着往外扯了扯耳朵。 “都可以让对方产生强烈的疼痛。而且，这个伤口远远够不上轻伤的规格，在逮捕犯人过程中，产生肢体上的冲突和这样的伤口，是在允许范围内的。验伤的时候，不算数的。” “而这样的地方，在人体大概有六十处之多。” 江起澜讲解完转过脸，用看待宰牲畜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遍坦克，淡淡的说：“还是说，你想要挨个试试吗？” 那眼神犹如实体，扫过的地方都不由得痛起来。坦克涕泪横流，哆嗦着嘴唇说：“不，不，我，我都说。我都说！” 江起澜“咔”的一声收起匕首。 坦克犹如惊弓之鸟，听到这个声音，都被吓得浑身剧烈一颤。 江起澜走到程柏盛身边，“给我两分钟。我审讯一下。” 程柏盛点头。 审讯是机密事情，不能有外人在。 屋子里的人都被带出去，只剩下江起澜和坦克。 “那群城里人呢？”江起澜翘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 “木料厂追丢了。再没碰着。” “你什么时候开始制毒贩毒的？什么样销售流程？你的对线上级是谁？你们团伙顶头上司，知道多少？”江起澜问。 接着他想起什么，补充了一句，“不要漏问题。不要拖延时间。我耐心有限。” 这是有效审讯的手段之一。 不能让对方感觉可以不回答，或者模糊答案。更不会给任何时间让他可以思考和编造回答。最后，必须让对方产生危机感——从而得到最真实的答案。 坦克眼珠子凸出：！！！ 不要漏问题！？ 你丫一次性问了五六个问题啊！ 我要脑子这么好使，我当初至于上学的时候一个及格都拿不到吗？ 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年轻人，你不讲武德啊！ 江起澜翘着二郎腿，“咔”，又打开了弹簧刀。 坦克条件反射感觉耳垂一阵剧痛。 他冷静了下来。眼珠子都不凸了。老老实实回答：“我开始贩毒是在两年前……” 第99章 程灵会不会吓坏了？会不会躲起来哭鼻子？ 两分钟后，江起澜从屋里走出来。 “编号1-30号，你们负责押解犯人。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与罪犯交谈。记住，任何人都不可以。另外，保护好犯人，可能会有人想灭口。” 30名士兵立刻形成包围圈，将犯人集中在一起。 “31-36号，你们随我进森林开展救援。” 六名士兵在其他人羡慕嫉妒的眼神中，挺起胸膛，跟着江起澜和程柏盛一起往林子里走。 根据坦克的交代，现在森林已经没有犯罪分子了。 相信敌人的话，就是对自己不负责。 江起澜依旧时刻保持警惕。 首先，他们要到达程灵掩埋定位器的地方。 只要找到定位器，就可以缩小范围，再根据程灵提供的信息，继续前进。 目前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毕竟十万亩森林，想找程灵他们，无疑于大海捞针。 但节目组三十多个人，精力，体力，耐力和心理承受能力都是有限的。 就吃不好，睡不好，这两条，就够受的了。 江起澜想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这并不容易。 道路十分曲折艰险，弯弯曲曲的树根从地面突出，森林里遍布了带刺的荆棘，时不时会出现坑洞，还会踩到什么黏黏糊糊的东西。 就像是踩了什么动物腐烂尸体一样。 这种黢黑的森林，每一棵大树，都像隐藏在黑暗中的野兽。 每走一步，心里的压力就会增加一点。粘稠的黑夜像墨汁，挤压着感官。 ——妹妹是不是吓坏了？ 会不会偷偷躲起来哭鼻子？ 是不是又冷又饿又害怕？ 程柏盛只是稍稍代入了一下妹妹此刻的心情，他就受不了了。 江起澜一边探路，一边观察周围的动静，他听到了程柏盛忽然加重的急促的呼吸。 “程家大哥，别太着急，”江起澜安慰他，“他们已经成功避开了罪犯们的追击，现在应该在什么地方躲着。我们争取在天亮前找到他们。” 程柏盛用力咬了咬牙，将自己的担心憋了下去，“嗯，谢谢你，指导员。” 他们朝着红点走，走了不知多久，终于，那个红点出现在仪器正中间—— 毕竟是无人机的定位器，定位准确度不算高。 这个红点，对应的范围是，直径500米的森林面积。 只有找到定位器，才能大致确定程灵他们前进的方向。 “程大哥，你原地休息一下。你们两人一组，用金属探测器在树洞，灌木丛和地面寻找。” 程柏盛立刻坐下休息。 他要保存体力。 江起澜站在原地，他在回忆《绝境求生》里的直播镜头： 程灵走到溪边，采摘了香蒲草，然后抬头看镜头……从当时的角度，可以看出溪流有个三十度左右的南向拐弯。 他对突击队一名成员说：“把地图显示器给我看一下。” 队员递过来一个地图显示器。 实际就是电子地图，把纸质传统地图，以屏幕的形式显示出地图来，可以放大和缩小但没有定位功能，不受信号影响。 他先将地图缩小，随后找到他们所在的位置。 再放大，眯着眼睛看溪流的走向。 是这里！ 这里溪流跟程灵要求关闭摄像头屏幕的时拍到的溪流弯曲角度一模一样。 而这个位置，正是他们现在搜索位置的正北方向。 江起澜带着众人，来到了自己推测的地方，用金属探测仪找到了隐藏在树上的摄像头。 程灵会把定位器安置在什么地方呢？ 假设自己就是她——江起澜微微弯曲膝盖，这个高度应该就是程灵的身高了。他就这么保持弯曲膝盖的姿势，巡视四周。 这个地方要足够隐蔽，又不能太隐蔽，最好有标志性的物品做参照。 不能靠水太近，避免汛期水流量大，淹没定位器导致定位器失灵。 另外，她要提防自己埋定位器不要让人看到。 这个地方—— 江起澜的视线停留在溪边一块红色的大石头上。 距离大石头大约五米远，有一棵巨大的黄檗。 这棵黄檗树很奇特，一半树枝茂密树叶繁盛，另一侧树枝非常稀疏，树叶量少。 是棵不会被忽略的树。 若他是程灵，一定会选择这棵树下埋定位器的。 “去那边那棵树找。”江起澜指挥着。 金属探测器还没靠近，就发出一阵阵激烈的响声。 就是这里了。 江起澜小心翼翼来到树下，亲自蹲下去挖——他怕士兵毛手毛脚，会破坏掉定位器。 程灵掩埋的定位器选址，那是相当好。 这里曾经是一个小动物的洞穴，不知什么原因，小动物放弃了这里。 程灵用无人机运输物资的塑料袋，将定位器细细密密包装好，塞进洞里。 然后从旁边拉了一些枯树枝枯树藤盖在上面。 江起澜小心取出定位器，放在手心，就像握着一颗易碎的鸡蛋一样谨慎。 “找到定位器，我们就可以更加明确前进的方向了，”江起澜说，“接下来，我们确定，这条路是他们经过的……” 就是这个时候，程柏盛的卫星手机，接连响了三声，打断了江起澜的话。 【我们现在所在准确位置：北纬N46°34′14.95″，东经E118°34′52.18″】 【全员目前安全，犯罪团伙并未追上我们。综合分析判断，他们应该在我们所在位置西南侧，大约3公里到6公里的扇形区域。】 【手机电量即将耗尽，现在是03：46分。我会原地等待四个小时。07：46分，我们将会朝正北方向继续前进。】 江起澜看着这三条短信，很震惊。 怎么可能？ 现在就是03：46分！ 他们的信号是如何恢复的？ 不不，最关键的是，她如何将经纬度精确到小数点后这么多位啊！ 不合理不科学！ 除非……除非可以动用这个世界上信号最强大的卫星，而且还要黑进这个卫星系统，让这个系统给自己提供权限！ 另外，还要拥有一台精密的卫星接收器！ 若是米国军方动用军事级别的卫星，在顶级特工的帮忙下，利用专项接收器，说不定可以获得准确定位…… 可他们不是米国军方啊！ 他们只是一帮小演员，小节目组成员，带着着一堆破烂，在华国人迹罕至、几乎没有科技痕迹的密林！ 第100章 吃独食，嘿嘿嘿 程灵站起来，搓了搓眼睛。 营地灯亮度一般，篝火又一直跳跃，让她盯着细小的电线操作了这么久，眼睛都有些酸了。 她有点遗憾，手机刚刚连接的瞬间，进入了几条信息。 但电量实在有限，她不能冒险浪费电量去看短信。 “大姐头，是不是累了。要不，你再去休息会儿？”隋超问。 程灵摇摇头：“没事，就是眼睛有点累，缓缓就行。倒是你们，三组休息站岗时间已经结束了，去换四组来吧。” “可我不困。” “我也不困，也不累，大姐头，别赶我走，我……我想再坐会儿。” 程灵拨弄着篝火，问：“那一二组守夜的时候，你们睡着了没？” “睡了！”“睡得可香了！” “二组的人推了我好几次才把我推醒……” 三组众人七嘴八舌。 他们没有人想放弃跟程灵相处的时间。 等他们终究要分开的时候……啊，太痛苦了！ 现在明明跟她并排坐在篝火前，就已经开始提前感受分离后的痛苦了？！ 程灵，是一个谜一样强大的女人。 真难以置信，这个女人，居然是一个在网上被骂得狗血喷头的糊咖。 “既然你们不困，就都过来帮我来收拾肉干吧。”程灵说。 程灵把一直挂在篝火边烘烤的猪肉取下来，这一大块肉，在火边儿烤完脱水后，还重达三十多斤。 程灵把肉横放在用来当砧板的树桩上。 这块猪肉程灵没有去皮，带着皮烤，不容易把里面的五花肉烤坏，而且脆烤猪皮也相当美味。 这一块猪肉的表皮，被烤得微微有些焦，呈现出深棕色。 要把猪皮整片切下来，猛火烤烤内侧，就可以吃了。 但里面的肉，还夹生，需要切成长条深度烘烤。 “我把肉干切成条状，你们把这些肉条铺在树枝上，撒这个干料，”程灵把之前用来炸肉脂渣的剩下的干料小盆递给他们。 “找两个长度差不多的树枝，充当长筷子，这些肉条要时不时翻动一下。” “这种方法烤出来的肉干，吃起来比较费劲。但胜在可以保存很久，只要别泡水，别太潮湿，保存个三五个月不成问题。很多游牧民族、或环境艰苦地区的人们，都会这样烤肉干当干粮。” “我就喜欢吃硬一点，有嚼劲儿的肉干。” “我喜欢吃湿哒哒的肉干。” “我就很简单了，是肉干我都不会拒绝的。”隋超说。 “哈哈哈，你就说你是吃货呗，”场务女生笑他，“不过，程老师，你可能已经听腻了……你烤得烧烤真的超级赞！一级赞！” “是是！” 程灵笑了，她挽起袖子，抽出专门切生肉的刀，一边切肉条，一边说：“这些还不算顶级好吃的呢。咱们这条溪流刚好赶上了它的枯水期，若是水量丰沛时，就可以抓到鱼。我跟你们说，我烤的烤鱼那才一绝呢！” “就溪水里，抓几条鲤鱼，简单收拾一下内脏，去去鳞片，切成花刀，厚厚涂一层调料，没有调料的时候，就摸盐。再找根木棍插进野果子里，把木棍连同野果子从鱼嘴塞进去，放到火上正反面烘烤。吃的时候，像啃鸡腿一样啃着吃，滋味特别棒。” “要么就是找块薄石板，架在火上，将鱼切成薄片，放在被火烤得滚烫的石板上，半分钟都用不了，鱼片就熟了。这样的鱼片吃起来很弹很有嚼劲儿。” “若是在海边，捞几条青花鱼，大火烤得鱼皮酥酥的，脆脆的，鱼肉却特别肥美多汁，什么佐料都不用放，吃几条都吃不够。” 一群人跟着咽了一大口口水。 奇怪，明明晚饭吃得撑得要吐了，现在居然已经神奇的消化了，甚至还感觉有点饿？ “大姐头，你一说，我好心动，恨不得立刻找条河跳进去抓鱼。可惜……”隋超挠着头，“心动死于行动，你那轻描淡写的第一步：抓几条鲤鱼——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程灵用“这个孩子没救了”的表情看着隋超：“你抓不住，你不能去超市买么？超市的鲤鱼8块钱一斤！” “哈哈哈哈哈！” “救命！我跟隋超的想法一模一样啊！我们进入思维怪圈了！是啊！抓不到就不能买吗？哎呦我肚子笑得疼！” 等一帮人笑够了，程灵接着说，“人，还是要学会亲近自然，走出厚重水泥房，要学会给自己找点有益身心健康的乐趣。” “自己烤的食物，可能没有饭馆好吃，但你会有种奇异的收获感和满足感。烤鱼这种还有点难度的先别挑战，你们完全可以烤一些简单的，比如烤香肠，烤鸡翅，烤，烤青椒什么的……” 一群人听得肚子都开始叫了。 程灵好笑的看了他们一眼，一个个肚子叫的，让自己有种置身夏夜的池塘一样。 “说起来，猪耳朵、猪鼻子和猪尾巴我没收拾，你们要想吃，我就烤给你们吃。书包里还有些香肠什么的。” 一群人疯狂点头。 嘘！ 其他组还在睡觉！ 我们几人吃独食！ 嘿嘿嘿！ 三组人疯狂苍蝇搓手.jpg “等我先把肉条切完。”程灵加快手上的动作。 第101章 大哥！你终于来了！我好怕啊—— 程灵的火腿肠、腊肉、洗干净烧完毛的猪耳朵切条，猪尾巴切块，猪鼻子切片，放在火上烤。 猪皮烤脆脆。 一会儿功夫，弥漫出强烈的香味。 大脑是一个优先考虑自己的器官。 当它从嗅觉神经感知到周围有美食，吃了就可以让自己分泌令人迷醉的多巴胺时，它就会叫醒主人。 “醒醒，起床干饭了！” 那些原本在熟睡中的人们一个接一个的被自家大脑唤醒。 除了还在发低烧的江起云。 三组人想吃独食的梦想落空了。 黎明前的时刻，气温很低，森林水雾深重。 人们裹紧衣服缩成一团坐在篝火边，打着哈欠，眼睛直勾勾看着程灵火撩串串。 程灵服了这帮吃货。 干脆就正经做点吃的把这伙吃货填饱。 若是大哥没带救援来，他们还要继续往深山老林里躲. 这会儿吃饱了，再收拾收拾打包，也差不多到点了，那就拔营出发。 程灵把一部分烤好的肉干也分出去，还有各式串串。 其实大家并不怎么饿，主要是馋。 而且这种氛围让人迷醉。 在之前绝对想象不到，起床困难户的他们，会在凌晨五六点的时候，围着篝火，吃烧烤！ 太疯狂，太爽了！ 熹微的晨光渐渐出现。 程灵听着周围人聊天，有的聊事业，有的聊孩子的，有的聊父母的…… 她挺享受这种时刻的，至少能让她暂时放弃思考放空脑子。 然而，就在她撸了一串猪心，抬手抹了抹嘴边的油后，她动作一顿。 竖起耳朵。 她听到了什么有人走路的声音。 居然已经距离自己很近了！ 她之前一点儿都没察觉！ 不是她听力变差，而是对方走路的方式，很难被察觉到——是这方面专业受过训练的人。 哦。 程灵放松了肌肉。 对方是救援啊！ 来了多少人呢？ 她闭上眼睛，过滤掉风吹树叶的声音，过滤掉篝火噼里啪啦的声音，过滤掉人们欢歌笑语—— 来的一共八个人。 七个人走路轻且稳，脚步坚定。 还有一个人，比较特殊，此人脚步虽然尽量放轻了，但没有节奏，深一脚浅一脚的。 一般疲惫的赶路人才会有这种脚步。 这人谁啊？ 不是专业救援人员吧？ 正猜着，林子那边，出现了几个人的身影——程灵眯起眼睛。 哎？ 居然有一个人的轮廓非常眼熟……是大哥！ 哦，那个非专业救援人人士，是自家大哥吖…… 程柏盛拄着一根折叠碳登山杖，心急如焚赶了一晚上夜路，他们遇到了十几头野猪，还有五六只小型狼群…… 他不敢细想，妹妹都经历了什么。 他一心埋头赶路，嘴角都起了一层燎泡。 直到——他走到了营地边，看清了围坐篝火吃烧烤的人们，看清了自己妹妹嘴角那一层闪耀耀的油光。 excuse me！？ 你们告诉我，你们确定这是在逃亡？ 而不是在开郊游烧烤派对？ 程灵的眼睛，蜻蜓点水般掠过江起澜，以及六名士兵。 这几个人，是华国突击队吧？ ——突击队的人走路喜欢往前探着身子，一副随时要冲出去拼命的样子。 程灵转过身，将摄像师小哥的摄像机盖盖上，对上小哥错愕的视线，程灵解释：“救援队来了，他们不能出镜。万一不小心拍到了，也要删掉。” 小哥立刻点头。听话的关掉了摄像机。 正在欢乐撸串的众人，听见程灵的话，一呆。 啥？ 救援来了？ 扭头一看，看到了几个拿着枪的士兵——啊，还真是救援来了。 众人看了看手里的串串。 程灵发出单音节疑问：“嗯？” 众人：“耶——” 口气并没有那么诚心诚意。 这帮人反应不对啊？ 不应该是：欢呼雀跃、痛哭流涕、抱着士兵哭喊：你们终于来啦！ 你们一副去朋友家玩，马上要被父母接回家的不情不愿是几个意思？ 内心os都写脸上了：我没玩够！我还想玩！我不想走！ 这个节目组的人，真的没病吗？求求去检查检查脑子吧。 程灵站起来，冲程柏盛挥手。 程柏盛眼眶红了。 我家小灵受苦了，看上去都瘦了——好像也没瘦哈……看她神色憔悴——神色也不错哈…… 不管怎么说，妹妹受苦了！ 他大步朝程灵走来：“死丫头，是不是快吓死了？！” 程灵：…… 大哥万里迢迢从枫城赶来，这一路跟着救援队，想必担惊受怕，劳顿困苦，艰难穿过黑夜的森林—— 那是怎样一种疼爱啊！ 做人家妹妹，该软萌的时候，应该软萌一下，才能回应大哥万里救妹的心情。 这叫双向奔赴。 于是，她扔掉手里的串串，朝程柏盛跑去，嘴里喊：“大哥！你终于来了！我好怕啊——” 众人震惊脸。 你——什么？ 你怕？ 你问过这个林子里其他生物，例如【松鼠（幸存）\蛇(已卒)\鹌鹑(已卒)\野猪(已卒)\藏獒(已卒)\刘奇(已卒)等犯罪团伙成员）】等，对你什么感受吗？ 那才叫怕好不好！ 第102章 江起澜，你有病吧？你怎么在这里？你拍我干嘛？ 程柏盛轻轻拍着程灵的后背，声音温柔得像是怕惊着脆弱的妹妹，说：“不怕啊，不怕，那帮坏蛋已经全部抓起来了！你们安全了！” 程灵：坏蛋……什么坏蛋，那是犯罪团伙！难道说，是我表演的太用力了？ 然而，程灵没停下自己的表演，她捂着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可注意力却在身后。 从刚刚开始，就有一道犹如鹰隼般犀利的眼神，牢牢锁在自己身上。 那种卸肉拆骨般探究的眼神，那种令灵魂颤抖的危机感，她太熟悉了。 这个盯着自己的人，是同类。 他也有着跟自己一样，猎人的眼神。 江起澜默默观察了程灵一会儿，收回视线，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请问，你们这里的负责人是谁？” 林监制和何导下意识看了眼程灵。 正在降低气场的程灵差点破功：妈的……这节目组能不能行了！清醒点好不好！我就个渣渣星！不是你们的负责人！ 见程灵龟缩在程柏盛身侧，林监制和何导这才朝江起澜走来。 “领导好，我是监制，这位是我们的导演。”林监制跟江起澜握手。 何导随后握手。 江起澜带着两人去了角落，了解情况。 看到江起澜终于不再观察自己，程灵松口气，收了小白兔的神情，询问大哥怎么找过来的。 程大哥言简意赅，把自己给江家打电话，江家说他们会负责调配枫城的突击队前去森城救援。又如何与突击队接应，在入口的木料中转站将呼呼大睡的罪犯们一网打尽。 对自己这段时间的奔波劳顿，只字未提。 他不提，不代表程灵不知道。 大哥嘴角那一簇亮晶晶的燎泡，就能说明他这段时间心里多着急。 “大哥，谢谢你，辛苦你了。” 程柏盛猛地在程灵额头上用力弹了一个爆栗。 程灵白皙的额头顿时红了一小块。 声音非常响亮。 营地里的人都吓懵了。 卧槽！ 大姐头被打了。 营地的人胆战心惊看着程大哥，仿佛他下一刻就会被大姐头干翻在地。 程灵捂着额头，呆呆看着大哥。 程大哥脸上很不高兴：“你是不是我妹妹？跟我说谢谢！” 程灵笑了，眼角闪过细微的水光。 人的感情总是让她吃惊。 有的人，为了钱，为了前程，为了权力，可以出卖灵魂，出卖家人朋友。 可总有那么几个人，告诉你，人间值得。 程灵飞快将那一丝泛起的苦涩感动咽下去。 她清了清嗓子，“嗯，我不说谢谢。但是我心疼哥哥。” 程柏盛爽朗一笑，“知道老哥不容易，那就少惹一点麻烦。要不老哥天天跟在你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头发掉的跟蒲公英似的，连女朋友都找不到。” 蒲公英…… 老哥真是形容词鬼才。 “以后我争取不给大哥惹麻烦。对了，大哥，”程灵看着江起澜，问，“那个人是什么来历？” “那个人啊，他说他是临时的指导员，不过个人能力挺强的。感觉那些士兵对他毕恭毕敬的。” “大哥，”程灵打断程柏盛的话，“他姓什么？是不是姓江？” “姓江？”程大哥一呆，“你的意思是说……” “嗯，我记得，江镇国有个很优秀的儿子，是个军事天才。而且你看看，他和江起云是不是有点像？” 网络上对江起澜个人信息严格保密，程柏盛也是听说过没见过。 ——难道就是江家那个传说要继承江镇国位置的儿子吗？ 程大哥打量起来。 眉眼深邃，鼻梁高挺，面如刀削，说起来，还真是有六分相像。 可这个指导员，跟江起云，气质有着本质的不同。 若说江起云像是陈列柜里上好名贵的瓷器，那么这个男人，就是被丝绸包裹的利剑。 瓷器很名贵，但会让人感觉不真实且易碎。 而即便丝绸再柔顺再丝滑，人们也无法忽略丝绸下利剑的杀气。 “怪不得那些士兵那么毕恭毕敬。”程大哥恍然大悟。 江起澜这边问了大致情况，随后给总部致电，请求总部派直升飞机进行救援，交代了要严格监控重要犯人坦克。 接着他又安排六名士兵分散站在营地四周，警戒。 公事处理完了，才有时间关心自家弟弟的情况。 医疗队将江起云情况一五一十汇报完，江起澜点头，问：“请问江起云在哪个帐篷？” 医疗队指了指江起云的手工搭的野生帐篷。 江起澜迈开长腿，走到帐篷前，并没有急于进去。 他的眼神扫过帐篷。 这个帐篷搭的相当漂亮。 从结构稳态，到疏密程度，甚至美观——有种野生原生态的狂野美。 而江起云正头朝里面，躺着。 江起澜弯腰进了帐篷。 江起云迷迷糊糊开口问：“是不是该出发了？” 江起澜掏出相机，半蹲着对准江起云一阵咔咔咔狂拍。 怎么这么吵？ 江起云睁开眼……瞪圆了眼！ 他是不是烧傻了！ 他怎么看到那个杀千刀的哥哥，拿着相机，出现在自己的帐篷！ 看弟弟张着嘴一副傻乎乎的样子，额头贴着一条无护翼的长条卫生巾，那形象。 啧，不知多少粉丝看了后要脱粉了。 江起澜又是一阵咔咔咔咔咔咔拍摄。手都拍酸了。 江起云恼怒扯开盖着的衣服，坐起来：“江起澜，你有病吧？你怎么在这里？拍我干嘛？” 少说拍了五六十张了。 爸爸那边可以交差了。 江起澜将相机收好，慢斯条理说：“我没病。我在这里，是因为公事，上级的委托。我拍你，是因为老爸的委托。” 惜字如金。 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江起云脑袋里一根弦儿猛地断了：“你就这么咋咋呼呼出现，也不说关心我怎么样？我怎么说也是你弟弟吧？怎么外人对我嘘寒问暖的，你却连问一句我怎么样了都不肯？” “我问你？你知道你烧到多少度，烧了多久吗？你吃了什么药？缝了几针？伤势如何？”江起澜看他，“你说的清楚吗？” 江起云气鼓鼓：“你就是不关心我！” “关心你？那你关心过父亲吗？你关心过江家吗？当初你不顾反对，非要去当明星……你知道你临时扔下的摊子，父亲花了多少精力，才收拾好吗？你知道他那么一个骄傲的人，四处跟人道歉吗？那时你十七岁，不懂事，我可以理解。可你现在二十七岁了！你什么时候才能长点脑子呢？” 江起云瘪起嘴：“我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不就是缺席了飞行员考试去当演电视剧了吗？再说了，老爸都没说什么，你急什么？我都受伤了，你也不顾忌我的感受吗？” 江起澜一抱拳：“我跟你，鸡同鸭讲。你有理你有理。我赶紧找人来服侍江家小公子。” 说完，他一弯腰，从帐篷里出来。 再晚一步，他可能真不顾忌弟弟的伤情，跟他吵起来。 每次都是这样，他只要跟弟弟呆在一起，超不过三句话就会打架。 江起澜刚弯腰从里面钻出来，就看到程灵站在帐篷外。 她看着自己。 第103章 程灵，我喜欢你。所以，请你嫁给我 江起澜看着近在咫尺的程灵，脑子有点短路。 他本来是想等安排好一切后，再正式跟程灵接触一下，探探口风什么的。 此刻，她在这里，他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 “你……”江起澜刚开口，就看见程灵脸色一变。 她猛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又退了一小步。 紧接着，他看见程灵喉咙肌肉紧绷，小小的鼻翼停止煽动，像凝固了一样。 这是……屏住呼吸了？ 江起澜差点没忍住低头闻闻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什么怪味儿。 程灵屏住呼吸，一边心里咒骂这个身体太容易动情，一边屏住呼吸努力用正常语调说：“江起云腹部缝针，不要刺激他，否则腹部容易开线溢血。” 说完立刻闭嘴继续屏住呼吸。 人们在正常呼吸的时候，肩膀会随着胸腔起伏而微微舒展或收缩。 可此刻程灵的肩膀一动不动，说明她还在屏气。 如何击垮一个人的自信？ 很简单，在他面前捏着鼻子露出厌恶的表情就够了。 江起澜脑子飞快转着：自己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难闻的味道啊！也从来没有人说过啊？难道是自己有味道自己闻不到，周围人能闻到但不敢说？ 不会啊？ 就弟弟跟自己针尖对麦芒的状态，若自己有味道，肯定会疯狂抨击自己的—— 两人僵住了。 就听见里面江起云喊了一声：“是程灵吗？” 程灵如获大赦，飞快弯腰钻进帐篷。 到了帐篷，程灵才吸了几口气。 这具身体太麻烦了！ 还有，这个排卵期什么时候能过去！ 大脑什么时候能控制一下，别他妈一点儿节制都没有，看到不错的异性就疯狂分泌雌性激素让自己心动？ “你都听到了吧。”江起云语气沉沉。 程灵点点头。 “我……跟我家人很多年前，闹了别扭，我跟家人冷战。我爸爸说，如果我跟家里借势或借资源借钱，那么就是我江起云输了，就得老老实实回家听从他们的摆布。”江起云愤愤。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但我有一句话，可能不太中听，你想听听吗？”程灵席地盘腿而坐，“你若想听安慰的话，我就安慰你。” 江起云看着程灵。 他吸了一口气，“忠言逆耳。你说吧。” “赌气归赌气，但你应该要分清孰轻孰重。你真不想做的事情，就算别人逼你，你就得做吗？你不做不就行了吗？躲避，永远不是办法。江哥，要勇敢面对。” 江起云感觉自己的脸皮，被铁爪撕了一片下来。 火辣辣的疼。 但更多的是心慌。 程灵机敏如妖，短短几句话，就能听出来，她已经发现自己是个胆小鬼了。 一种害怕失去她的，怕被她看不起的痛苦，攫住了他的心。 程灵话音一转，“当然，我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也许，你有你的苦衷。我过来是想跟你说，江哥，你受伤，有我大部分责任。日后只要有需要我的地方，我程灵绝对不说二话。” 江起云低烧得头晕脑胀，声音微微沙哑，他支着身体坐正，看着程灵：“不用等今后。我现在就有个请求。” 程灵一愣，“你不如好好考虑下，我还是有一些能力的……” “不，程灵，我想要你。” 程灵闭上了嘴。 过了好一会儿，她对他说，“你要我？是什么意思？” “嫁给我吧。” “江哥……江起云，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程灵问。 “我可能把这种事拿来开玩笑吗？程灵，我喜欢你，所以，请你嫁给我。虽然现在没有鲜花，没有晚宴，没有钻戒，但这些我以后会给你补齐。我会给你最好的生活，最令人尊重的地位，你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满足你。” 程灵闭了闭眼，随后她语气轻轻但异常坚定。 “江起云，你错了。我不是那种需要别人给我东西，我才可以幸福的人。我是那种自己去抓来幸福，自己去创造幸福的人。而不是被动的等待别人的施舍。” 江起云嘴唇动了动，想要辩解。 但程灵伸手阻止了他，“江哥，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感谢你对我的认可。但我希望你永远不要把婚姻，当做可以交易的物品，或是用你优渥的条件，去让别人心动。那不是爱情。另外，你也不是我心中的理想型。” “你难道对我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吗？你连白沐川都能喜欢，我总比他优秀多了吧？” 程灵沉默了几秒钟。 随后，她抬起头，邪佞一笑，“江起云，你忘了吗？我可是见一个爱一个的渣女啊！” “那就不能试试我吗？” “不能。”程灵摇头，“我以后不会轻易尝试追求任何人了。” 江起云整个人僵硬起来。 程灵语气放软，“江哥，你可能误会了你的感受。心理学中有一个着名的理论，叫吊桥效应。就是一个人在危险的时候，心跳会不由自主加快，如果这时刚好遇到了另一个人，大脑会错误判断，以为这种心跳加速是对对方产生的爱情。” 江起云没出声。 程灵继续说，“我们这次一起经历了很多心跳加快呼吸急促的危急时刻。这个时刻，恰好是我在你身边。白沐川也在，我想，若白沐川是个女的，说不定你也会对他产生感情。” 白沐川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 他搓了搓鼻尖，略有些困惑的裹紧自己的冲锋衣外套。 第104章 当着军人的面聚众赌博？我看刑！ 帐篷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江起澜靠在帐篷后边的树干上，双手抱着胳膊。 “我不是那种需要别人给我东西，我才可以幸福的人。我是那种自己去抓来幸福，自己去创造幸福的人……” 难得弟弟没眼瞎，这个姑娘是相当清醒而冷静。 跟母亲的想法简直如出一辙。 而且，这个姑娘可是个谈判高手哇！ 硬一句，软一句，为了达成目的，连自己都能骂。 还能有理有据拿出科学的结论来佐证自己的观点。 一般人都会被她的思路带偏。 程灵心里闪过一丝悲伤。 但她必须断了江起云的念想。 虽然残酷，但这样才是对一个人真正的好。 不喜欢他，就要明确告诉他，不要给他任何希望，不要让他活在痛苦的猜疑中，在反复的揣测中痛苦。 “而且，你从来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从前不是。现在不是。未来也不会是。” “若是你愿意，我们可以继续做朋友。如果你不愿意，我就跟你保持距离。但希望你记得我的承诺，只要不违反我的原则，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 江起云忽然笑了，他懒懒散散往后一躺，“其实，我是挺喜欢你的，但我更多的是想利用你。我需要一个强大的女人，跟我一起对抗我的家人，最好还是圈里人。可惜，你居然没有被我的条件所打动……” 江起云心如刀绞，但他用多年卓越的演技包装好自己的真实情绪，“不过，希望以后大姐头还能罩着我呀。” “那必然啊。”程灵笑。 两人默默对视片刻。 程灵清了清嗓子开口：“那个，救援直升机一会儿就到，我去收拾下东西。” “快去吧快去吧。”江起云摆摆手。 程灵转身离开。 起初走得比较慢，可后来越走越快。 越走越快。 可恶。 明明自己没做错什么，却有种伤害了别人的感觉。程灵抿唇。 江起澜靠在树干上没动，心想，“这下江起云要哭鼻子了。” 程灵朝自己帐篷走去，却发现节目组和其他嘉宾并没有收拾行李。 而是聚在快熄灭的篝火边，划着拳，声音嚷嚷的极大，那场景像极了全员参与的聚众赌博。 在一帮突击队员面前赌博？ 这事儿我看相当刑！ 程灵走近一看。 EMMMMM…… 白沐川手里攥着两条肉干，鼻尖上还蘸着肉条蘸料，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指着晾在树枝上的肉条，“嘿嘿，我又赢了！” 众人一起骂：“可恶！” 程灵心里一惊，立刻放轻脚步，倒退着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他们这是看到节目结束了，要开始瓜分“财宝”了！ 现在肉干命运，也是她程灵身上衣服未来的命运…… 场务小妹妹不是说，等他们平安了以后，会瓜分自己参加节目用的东西么…… 若是别人说这话，程灵会当成笑话。 可节目组这帮人，根本不能拿正常人的行为准则去判断！ 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程灵快速收拾行李。 过了好一会儿，她忽然想起，哎，对了，我大哥呢？ 虽然程灵告诉自己，拒绝了江起云，没有自己什么错，可还是受了影响。 连自家大哥都给忘了。 她钻出帐篷，尽量不引起别人注意的情况下，踮起脚尖寻找。 “大姐头的哥哥，你又输了！你已经没有可以用来输的东西了。”白沐川手里攥着五根肉条，笑得像个暴发户。 程大哥眼巴巴看了一眼白沐川手里，那里有两根本该属于自己的肉条。 可恶！ 刚刚何导让大家处理一下剩余的吃的，程柏盛就凑过去，也分了两条。 人，就该知足。 不应该贪心。 肉条不能刚好平均分，大家就用划拳决定多余肉条的归属。 可分完了多出来的肉条，没分到的人，心里开始不满足，就提议划拳，希望赌运可以给他带来更多的肉条。 可赌运没能如愿带来更多的肉条，却带走了他们原本拥有的肉条。 程柏盛咽了咽口水，妈的，早知道自己刚刚先尝一根了！ 可他不甘心这么输。 他可是脑力超群的高智商人才！ 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谁说我没有本金了？”程柏盛笑得志在必得，“我还有程灵初中迪士尼穿公主裙的照片，超级软萌！这值不值一根肉条？！” 大姐头穿公主裙？ 这特么必须值一根肉条！ “值！” “我也参与一下！” “还有我！” 程柏盛龇牙露出得意的笑容。 刚刚还被兄妹情深深打动的程灵：…… 第105章 记者们们的围追堵截——森城有人狗急跳墙了！ 天空中传来巨大的飞机引擎声，是救援队赶到了。 江起澜向天空发射了一枚亮橙色指引弹后，他来到聚赌的众人身边。 “我们救援机队来了三架直升飞机，因为场地条件受限，一次只能停一架。考虑到我们这里有伤员，所以伤员需要第一批上飞机，大家有异议吗？” “没有！”众人异口同声。 泰坦尼克号争抢优先离开的席位事件，并没有出现。 第一架直升飞机，是迷你紧急医疗救助飞机，只能带四个人走。 江起云一个，等着去审讯坦克的江起澜算一个，还有节目组的负责人林监制和何导。 江起澜将如何有序安排现场受灾群众安全登机离开的事，交给了六名现场的突击队士兵。 “谢谢指导员的信任！保证完成任务！”士兵们仰首挺胸。 江起澜拍了拍士兵的肩膀。 紧急医疗救助飞机，已经在营地外溪边空地停稳了，两名抬着担架的救助人员快步跑进营地。 江起澜指挥着他们来到江起云帐篷外，将他抬上了担架。 大家还想凑过来跟江影帝告别，可担架上的江影帝用胳膊挡着自己的眼睛躺着，看样子像是很不舒服还是昏沉睡觉的样子。 就没打扰他。 在众人的注视下，被抬到了飞机上。 很快，何导和林监制也安稳坐下了，根据指引，戴好耳罩和安全带。 江起澜这才指挥飞行员起飞。 飞机缓缓升起，江起澜低头看着越来越小的营地。 程灵，可惜今天太匆忙，没时间做自我介绍。 我会找机会去亲自拜会你的。 希望你的谈判词准备充分一点，我可不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的人。 不让你这样的人才加入我的队伍，那是我的损失。 直升机上的医护人员帮江起云脱掉了脏兮兮的上衣，检查伤口，嘀咕一句：“这伤口处理得很漂亮呀。” 江起云一听，想起处理伤口时的情景，悲从中来，他不愿当着外人面流泪，拉过医护给他盖着的雪白被子，遮住了脸。 也遮住了他滚落的泪。 林监制和何导用眼神询问江起澜。 江起澜抬起手指，轻轻摆了摆，意思是不要管他。 巨大的飞机轰鸣声，江起云听不到，他只能听到自己心里缓缓放起的悲伤的歌曲。 只是吊桥效应吗？江起云问自己。 恐怕不止。 好难过呀。 呜—— 飞机很快飞回森城，盘旋着在医院前空地停下来。 螺旋桨声慢慢停下来，这时，飞机外的传来一阵喧哗声。 “请问你们是《绝境求生》节目组吗？我是森城卫视的记者，我有几个问题想咨询你们……” “有人告诉我们，你节目组在野外发生了命案！” “请问受害者是什么人？” “以前求生节目也有发生过类似的命案事件，请问你们采取什么行动了？” 乌泱泱一片人围了上来。 江起澜眯起眼。 森城有人狗急跳墙了！ 妈的，居然跑去媒体那里放出风声，让记者们过来围追堵截。 他们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止自己去审讯坦克的脚步吗？ 荒唐！ 江起澜严肃大声对林监制和何导说：“林监制，何导，这件事的重要性和机密性，我跟你们充分说明。在媒体前，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相信你们已经心里有数了吧？” “了解！”飞机噪音太大，林监制也扯着嗓子回答。 江起澜点点头，指了指外面乌泱泱的记者和摄像机，“那麻烦你们去应付一下媒体的采访。最好走远一点，这样我和江起云就可以脱身了。” 何导比了个OK的手势。 直升飞机门打开，林监制和何导裹紧被螺旋桨吹得起飞的衣服，走了下来。 记者们就像苍蝇闻到了腥，立刻围了上来。 何导和林监制快步往远处走，竭尽全力挣脱记者们的围追堵截，将记者引离直升飞机。 他们的计谋成功了。 记者们簇拥者何导他们艰难的往远处走，离开飞机至少一百米了。 一个挤不到何导他们身边的记者，徒劳的在后面举着相机，踮着脚尖，希望能拍到几张清晰一点的照片，可以回去交差。 这时，他听见直升飞机的舱门再一次被打开了。 两个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从上面神色匆匆下来了，他们担架上的人，脸上蒙着白布。 这就是死者吗？ 螺旋桨带起的风，掀开了白布，江起云那张犹如刀削般的脸，露了出来。 他的双目，紧闭。 记者失声尖叫：“江起云！江起云死了！” 第106章 帮我去找些男模特来 记者撩的这一嗓子，犹如石破天惊。 现场一片死寂。 整个医院上空都在回荡着“江起云死了！” 江起澜捂着脸，没眼看用白被单蒙着头的自家蠢弟弟。 只见躺在担架上挺尸的江起云，一把扯开蒙着脸的被子，脸红脖子粗咆哮：“你TM才死了呢！” 这一下扯到了伤口，哎呦呦真疼！ 江起云龇牙咧嘴扶着自己的后腰。 妈的，一打岔，刚刚的悲伤都续不上了。 刚刚那个悲哀的旋律是什么来着…… “我试图找到你的身影\但是你已经离开\我闭上眼睛，试图回忆\但是一切已经成为过去\wow ……” 刚找回感觉，就听见刚刚那个傻逼记者又一声尖叫。 “麻鸭！诈尸了！” 江起云额头上的青筋一根一根蹦起来！ 这个世界跟我有仇是吧？ 能不能让我老老实实安安静静的悲伤一会儿？ 不等江起云发飙，就听见旁边响起哥哥那一贯冷清的声音。 “嘿，铁憨憨，我得去趟警察局，你一个人去医院可以吗？”江起澜眼底有笑意。 “你才是铁憨憨呢！”江起云嘴唇都气白了，“赶紧滚赶紧滚！” “一会儿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江起澜说。 弟弟说的对，也许他这些年对弟弟是冷淡了点。 缺乏了母亲的疼爱，不能也缺失兄长的关爱吧？ 今天弟弟难过，自己作为哥哥，就多体贴体贴他吧。 江起云一听，咽了咽口水。 老哥居然下厨给自己做吃的？ 上次给自己做，自己还没进娱乐圈呢。 “我要吃你做的那个圆柱形的那个蛋挞，但我不要蛋挞边边啊。” “怎么都这么大人了，还跟以前一样挑食。”江起澜淡淡一笑，“行，我给你去掉蛋挞边边。” “那你快去吧啊，忙完了别忘了来看我！”江起云喜上眉梢，“对了对了，帮我跟节目组要回我的手机，我要追更小说的！” 江起澜拉开黑色吉普车，心想，这个弟弟啊，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所以，跟犯罪集团相关的事情，请大家一定不可以在网络上宣传，否则，将会面临国家安全危害罪的指控。” “我们随时可能会就此案件，对大家进行传讯，请务必按时到场，感谢大家的配合。” “另外，这位摄影师，你拍下的资料片，我们需要作为案件参考分析资料留下来……” 摄影师小哥垮了脸。 枫城专案组负责人宽慰他，“放心，只是看看你有没有拍到什么危及国家安全的场景，若没有，就会尽快还给你们的。” 跟江起云他们乘坐的救援直升机的目的地不同，程灵以及其他嘉宾，节目组成员乘坐的直升机，从野猪林起飞，直飞回枫城。 在枫城刑侦队被盘问一番后，刑侦队亲自安排车子，将各位受惊受苦的嘉宾和节目组成员送回各自家中，并反复叮嘱，不可以泄露在野猪林碰到毒贩的事情。 节目组跟嘉宾们承诺，今晚迟些时候，会把嘉宾上节目前寄存在节目组的私人物品包括手机钱包之类的，亲自送到各自住所。 这些东西存放在森城中心公园门口停着的商务车里，由场外工作人员保管着。 跟节目组众人们依依惜别后，坐在车子后的程灵长长吐了口气。 终于甩掉这一群包袱了啊啊啊啊啊！ 神清气爽！ 所谓人无包袱一身轻。 程灵伸了个懒腰，余光看到后排坐着的老哥，一脸傻笑，陶醉看着手里拿着的两条肉干。 程灵无语了。 “老哥，你想吃，你跟我说，我给你做更好吃更新鲜的啊！何必跟他们抢！” 还出卖自己的照片…… 程大哥一脸严肃：“那能一样吗？这可是限量款·野猪林·野猪特产肉干，你再做出来的，跟这个不一样的。这两根呢，这根卖相一般的我吃掉，这一根……” 程大哥摩挲着另一根棕色泛着玉一样光泽的肉干，傻笑着，“……我要做成标本，用树脂包起来，放陈列柜里。嘿嘿嘿。” 程灵：…… 这一刻，程灵终于明白，那帮无良的商家们为什么要推出什么全球限量款了！ 就是因为有这些收集癖们的存在！ 罢了。 要接受物种多样性嘛。 “对了，老哥，我刚刚听你跟爸爸打电话报平安，爸那边说，公司出了点问题？什么事儿啊？严重不严重？”程灵问。 程柏盛摆摆手，“没事没事，就是小事故，据说咱们食品公司接到了投诉，说什么鸡汁调味料里找到了鸡骨头，不算大事，按照《食品安全条例》，十倍赔偿就行了。” “你不用去公司帮忙顺便了解一下吗？” “老爸说不用，他一个人就行，是正常概率事件。估计是加工工厂工人操作失误。还有，爸说了，他会晚一点儿回去，顺便去带个你最爱吃的天鹅蛋糕给你压压惊。” 程灵点点头。 心头闪过一丝疑虑。 自己刚在节目给自己家调味料打广告，后脚调味料就出问题？ 是碰巧？ 还是有人从中作祟？ 刑侦队距离程家并不算远，不等程灵认真思考这件事，就到了家门口。 程母早就接到了信息，站在程家别墅大门外，踮着脚尖张望，焦急等待女儿回来。 车门打开，程灵走下来。 程母热泪盈眶迎上来，“我的灵灵啊！你受苦了！” 程柏盛谢过了送他们回来的刑侦队司机后，嚼着肉干从后排下来。 “我妹妹，也不算太辛苦，您看看，这木柴棍一样瘦的胳膊都长肉了。” “去去去！赶紧去换身衣服，你这臭死了。” “老妈，你偏心！我妹妹这一身在野地里摸爬滚打好几天，你都不嫌弃！” “能一样吗？我女儿什么时候都是香喷喷的。” 程柏盛摇着头拎着包，嘴里嘀咕着什么，嚼着肉干进了屋子。 程灵任由母亲拉着手，上看下看，最后才拉着手一起走进屋里。 两人坐在客厅沙发上，听程母絮絮叨叨关心了好久，程灵有问有答，避开了惊险刺激的环节。 最后，关怀环节终于告一段路安，程灵才开口。 她规划了一件事。 一件可以让自己摆脱弱点，变得更强的事。 “妈，管家呢？我找他帮点忙。” 这个管家给自己配备房间时，齐全，稳妥，做事踏实靠谱，是个可用的人才。 程母欣慰的看着女儿，失忆后沉稳多了，也不恋爱脑了，还这么懂事礼貌。 就是不任性撒娇了，作为母亲，难免有点寂寞。 管家很快来到客厅。 “大小姐，您找我有事？” “嗯，帮我去找些男模特来，什么类型都找几个。年龄不限，国籍不限，多出点钱，要质量高一点的。尽快送到我房间。”程灵说。 程母手中的茶杯咔嚓一声，把手裂了个口子。 第107章 小灵这是干嘛呢？选后宫么？ 程父哼着歌，拎着蛋糕，坐专属电梯从顶层董事长办公室，下到了地库。 司机站在劳斯莱斯车边等候，看到程父，立刻上前帮忙拎过蛋糕，稳妥放在车上。 再替程父拉开车门：“老板，您今天心情不错呀。” “是啊，我女儿小灵平安回来啦！”程父在后排边系安全带，边笑容满面的说。 司机一听，立刻扭头：“什么？！大小姐回来了？受伤没有？” “没受伤，没受伤，听说还挺有精神的。” “哎呀呀，那就好那就好啊！我们一家人都是大小姐的粉丝，别提多担心了。老板，您不知道，山里头多危险啊，什么豺狼虎豹，毒蛇猛兽的……大小姐能平安归来，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 程父这个岁数，夸他什么都不如夸子女更能让他开心。 尤其是上升到玄学的时候，这种迷信的吹捧孩子命好，更让中老年人兴奋了。 “那可不，我家小灵还在她妈妈肚子里的时候，我家老爷子就领着一个得道高僧来家里，亲自给小灵赐的名字。那高僧还说了一大堆云里雾里的话，意思就是说我家小灵走错了路，遭一次大罪，今后就一帆风顺啦。” “那是那是，大小姐这次是真的遭了大罪了，细皮嫩肉的哪儿经历过这些啊……”司机感慨，“不过以后就一帆风顺啦！我以前听老人讲……” 程父微笑不说话。 司机猛地回过神。 人老板赶时间回家见女儿，自己居然不分场合的跟老板唠上了！ “咳……您坐稳，我们立刻出发。” 他不敢再耽搁，立刻打火开车。 程氏集团总部距离程家府邸很近，没多久就到家了。 司机别墅大门，帮老板开门拎出蛋糕。 “行了，你回家吧，需要用车我给你打电话。没打电话就按平时的时间来。” 这个专职司机在枫城有家有业，程父体恤他，不用他住在程家别墅，让他回自己家陪着家人。 “是的老板。”司机顿了顿，一鞠躬，“不是拍马屁，但大小姐能平安归来，真是太好了！” “嗯，我知道你的心意。回去吧。”程父摆摆手。 别墅挺安静，没看见夫人，没看见管家，也没看见大女儿。 程父没在意，拎着蛋糕，迈着快乐的小碎步，在大门换了鞋，径直上楼朝大女儿房间飞奔。 正在茶室饮茶的程母，听见了丈夫回来的声音，赶紧出来，连声招呼：“哎，老程，老程，先别打扰小灵……” 可见女儿的心情太急迫，实在顾不上听妻子在喊什么，“等会，我马上下来。” 程父爬楼梯爬一半，仰头看到女儿的房间门，是开着的。 里面传出轻柔的浪漫的爵士乐…… 和陌生男人的声音！！！ 程父三步并做两步，窜到程灵门外。 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狗男人，跑到我程家了！ 程父：！！！ 是一群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男人们！ 在跳舞？ 舞姿妖娆又土又辣眼却莫名让人上瘾！ 程父用力眨了眨眼睛。 确定这不是椰树牌椰汁的直播间？！ 这时，又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响起来。 “该怎么得到你，用麻袋还是甜言蜜语。” 说完，那个穿着健身体操紧身衣肌肉线条极好的男人，冲坐在椅子上的举着哑铃的人，飞了个吻，最后来了个WINK（眨眼）。 举哑铃的程灵面无表情，“管家，下一个。” 程父：……难道溺水不算是我灵命中必遭的大罪么？以前至少还专一追一个……现在这选后宫的架势……一个都满足不了她了么？玩得这么花？ 接着，一个半长金发的俄罗斯俊美男模特，停止了舞蹈，走到程灵面前，用一口不太流利的中文说：“窝想住在你心里，没有邻居那种。” 在程父手中蛋糕被油腻掉的瞬间，程母气喘吁吁赶上来，接过了蛋糕。 程父含泪回头看着程母。 程母笑：“怎么不进去？也是让小灵赶出来的吗？” 也是……赶出来的…… 居然有人跟自己同病相怜么？ “刚刚柏盛过来企图制止，就被小灵赶出去了。现在盛儿在屋里自闭呢。” 程父想，待会儿我就去找我儿子。我们父子俩一起自闭吧。 但自闭之前，还是得问明白。 程父艰难开口：“小灵这是干嘛呢？选后宫么？” 程母宠溺：“当然不是了，她说是什么做什么脱敏反应，为了以后不轻易对男人心动。” “脱敏？”程父下意识重复了一句。 程母一摆手：“我也不是特别了解。简单的说，就是心理脱敏训练，帮助人们在心理上克服对某些事物的恐惧或依赖，并且能接受与这类恐惧的事物共存不受其影响，从而回到正常生活的训练方法。主要运作机制是升高感觉阈限，减低对无关或有害刺激的感觉能力。其次是有意识地转移注意的对象；使感受器暂时离开刺激对象。” 程父：…… 您这是不太了解么？ 去考个专门研究脱敏实验的博士吧！ 随后，程母伸手将脸庞的碎发拂到耳后，轻轻柔柔的用慈母的口吻说：“嗨！就算是咱们小灵想选后宫，就让她选呗。要学会与时俱进嘛！” 程灵屋里站在门口维持秩序，但竖着耳朵听走廊里程父程母对话的老管家：…… 不得不替那个破碎的茶杯说一句：夫人！您嘴好硬啊！ 哦，是以后不想被臭男人蛊惑啊！ 那这个心理脱敏训练应该做！ 程父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不够的话，我再去网上发布个招聘，多找些帅哥吧。” 说完，他长长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松完，就听程母感慨万千：“哎，你别说，现在小年轻的身材，可真不错呀。” 一边说一边意犹未尽打量里面搔首弄姿的模特们。 程父下意识收腹挺胸绷紧肱二头肌肱三头肌：…… 这陡然出现的排山倒海的压力。 ——招聘什么的，再缓缓吧。 第108章 虽然没有达到预期，但也算有点作用 程灵咬紧牙关，额头和胳膊的青筋一起蹦。 这才不过10公斤的哑铃，她·举·起·来·就·这·么·费·劲！ 做了一组，她就觉得肌肉酸的不行。 可能是她举哑铃用力的样子太过狰狞，吓得面前正在深情款款说情话的俄罗斯小哥哥花容失色。 程灵叹口气，一摆手，“下一个。” 管家把自己在上网上收集来的“油腻土味情话大合集”打印出来，切成一句一条的纸条，分发给这些模特们。 起初模特们还有些放不开，管家亲自上阵。 “你语气太生硬太死板了，像我这样说：你知道你和星星有什么区别吗?星星在天上，你在我心里。” 管家深情款款，眼中有戏，心中有爱。 “你们要用心去体会，就想象眼前这位女士，是你的最爱，你的唯一，这样才能做到表情到位，另外也要注意肢体动作，不要想象你在完成工作，想象你在约会，你在表白。” 程灵换了个手举哑铃，抽空给管家竖了竖拇指点赞。 模特们在管家的打气和示范下，逐渐进入了状态。 丝滑、暧昧的音乐，让人心动，耳热心跳可以拉丝的眼波流转，那种令人灵魂震颤的土味情话，更添氛围，坐在凳子上那个长得惊艳的女人，举着哑铃…… 哑铃…… 对不起……我重新再入一次戏。 丝滑、暧昧的音乐…… 摔！ 能不能别举哑铃啊！！！ 哪怕你翘着二郎腿，小口啜饮威士忌，都比这个有情调啊！ 咱就问，这个哑铃是非举不可吗？ 程灵咬牙，奋力收缩肌肉，将沉重的哑铃拉向自己的肩膀。 脱敏训练，就是要让她的肉体和灵魂都痛苦，才能治疗她对男人容易心动的毛病。 江起云还好……那个江起澜…… 程灵咬了咬唇，这个人，连气味都会勾引她浑身没力气！让她不得不屏住呼吸才能保持冷静。 操！ 程灵盯着眼前各有千秋的优秀男色。 他们的汗水顺着肌肉滚落，他们扭动的身体，他们散发的雄性信息素。 令自己产生欲望。 但与此同时，他们嘴里说出令自己反胃的土味情话，自己此刻艰苦的举哑铃让身体感受痛苦，会让大脑迷惑。 ——哎，可以用来繁殖后代的雄性！ 好想要！ 哎——奇怪，身体怎么这么难受，好想呕吐，而且浑身不舒服。 雄性们，快滚开！ 大脑无法分析出，此刻的呕吐，是因为程灵故意让他们说土味情话的精神刺激。 也无法隔离出肉体痛苦，是因为程灵在顶着肉体承受的极限举哑铃，制造肉体痛苦。 很多明星或模特，会用这脱敏治疗嘴馋的办法来保持身材。 比如，看到美味的冰激凌，强迫自己看一些恶心的血腥的，会让自己反胃的图片。 或者想吃东西的时候，在网络上搜索那些患有肥胖症人的照片，让自己恶心，谴责自己，从而达到抑制食欲的目的。 但是，若是没有强大意志力和自控力，就容易被反噬。 表现在，很多人在脱敏实验结束后，更加暴饮暴食。 另一种极端情况，是脱敏治疗效果太好太强烈，超过了身体承受的阈值，就是彻底排斥——患上了厌食症。 食色性也。 利用脱敏治疗，抵抗性欲或口腹之欲，本质都是欺骗大脑。 通过肉体的痛苦，而让大脑放弃它本质的欲望。 可是……这些男人对自己的刺激不够强烈。 程灵看着屋里这些模特。 不得不说，管家是非常能力的。 短短一个小时，几通电话，就有几家模特公司开着车带着精挑细选的模特上门了。 随后，经过管家的细致筛选，又淘汰了一批资质稍差的—— 淘汰的人也不白来，每个人都被塞了两万块辛苦费。 管家想法很简单，不能让不入流的男模特，耽误大小姐宝贵的时间。 不过是程灵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的时间，管家就带着十五个男模特来敲门了。 管家眼光相当棒，这些男模特也相当有味道。 肌肉好的那种，不会让你觉得傻乎乎的壮，而是那种充满力量感的美。 肤白腰细的那种，不会让你感觉娘，而是感觉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眉目俊朗的那种，不会让你感觉他在伪装，而真的是阳光开朗坦坦荡荡。 可惜，就算不让他们跳辣舞，不让他们念土味情话，程灵也无法让自己感受到那种来自血脉，难以压制的悸动。 程灵放下哑铃，支着下巴认真欣赏了一会儿。 过来一会儿，程灵看了看时间——程小妹快下学了。 此情此景，容易让正常女孩丧失对男人的兴趣，还是别看为妙。 她不能让妹妹跟着自己一起对男人脱敏。 程灵确定每个人都念了三遍台词后，冲管家招了招手。 管家上前：“大小姐？” 程灵冲管家微微笑：“管家叔叔，谢谢您。我的测试已经结束了，辛苦您帮忙送大伙离开吧，薪酬方面……” 管家绅士一笑：“大小姐，这个您放心，报酬方面，一定会让他们满意的。” 程灵点头。 管家关了音乐，拍了拍手，“各位，辛苦了。请大家跟我来。” 原本拥挤的房间，瞬间变空，程灵站起来，打开窗户。 屋里都是男人的味道，不同的雄性信息素混合在一起。令人厌恶。 啧。 虽然没有达到预期，但也算有点作用。 程灵给自己测了下体温——排卵期升高的体温，恢复了正常值。 而且那些令人焦躁的口干舌燥等，由交配欲望所引起的一系列反应，已经彻底消失了。 她刚拿起运动毛巾擦了擦汗，就听见一阵狂奔上楼梯的声音，伴随着兴奋的呼喊：“姐！姐！姐！” 第109章 爸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说不吃晚饭了 程灵赶紧快步走到门口，“你别跑，小心摔着！” 就看见程眠湖小脸红扑扑的，眼睛闪亮亮的，冲到程灵身前，紧紧抱住了程灵。 “姐！” “哎哎，”程灵赶紧帮她拍后背，帮她顺气。 “姐，你没事，太好了……”声音带了一点儿哭腔。 程灵拍她后背的手略一停顿，随后更加轻柔抚摸。 “没事的，姐没事。”程灵低声说。 下一刻，程小妹忽然松开怀抱，把书包往地上一扔，冲楼梯下扬着嗓子喊：“刘妈，帮忙打点果汁来！” 刘妈远远回应：“好嘞！” 程灵简直无法适应小妹这切换自如的心情。 程小妹拽着程灵进了屋，她自己往地板上一坐，开始发问。 “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刚刚上学的时候，妈悄悄告诉我，你平安无事回家了。我好容易才忍到现在回家问你的。” “呃，姐！你做的那些吃的，是真的很好吃吗？是不是节目效果？导演一声令下，所有人必须演戏？” 程灵张嘴，刚要回答。 程小妹又说：“对了，姐，我看你跟沐川哥一点儿也不来脉啊？怎么了？还有，你有没有借机跟你的新爱江影帝创造一点儿暧昧啊？” 程灵：…… 程小妹：“你们是怎么回来的？怎么直播会突然中断了呢？” 程灵伸手捂住小妹的嘴：“你如果再问下去，我就没有时间跟你说了。” 程小妹立刻伸出拇指和食指捏起来，从左往右一拉——意思是嘴的拉锁已拉好。 “直播中断，我们被交代对外声称遇到了太阳粒子爆发，使得那里的信号意外中断。真实原因是，我们遇到了犯罪团伙，因为事关重大，是绝对不能对外人说的。” 程大哥也知道了，程父程母肯定知道，若不跟妹妹说，好像是刻意瞒着她似的。 再者说，出生在程氏这种家庭的孩子，对于这种事情很敏感的，也知道轻重，绝对不会外头瞎说去。 程小妹表情严肃点头。 “至于我做的吃的……”程灵笑，“有机会做给你吃，你就知道他们不是演戏了。” 上了一天学的程小妹，肚子十分应景的响起来。 程灵站起来，“快到饭点了吧……不知道厨房做没做饭。不如我今晚来掌勺？” “真的可以吗？”程小妹跟着站起来，小心翼翼的问。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程灵拿了个运动发带，将自己头发全部拢起，“你要是不着急写作业，就跟我去厨房，我一边做饭一边跟你慢慢说。” 程小妹欢天喜地跟着程灵下楼来到厨房。 厨房里两个厨师，两个帮厨，将做完饭用的食材，都洗干净，就等主人家吩咐，就开火做饭。 “柳师傅，桂师傅。”程小妹一进门就打招呼。 厨师们赶紧打招呼：“大小姐，二小姐？是要准备做饭了吗？” “不是，各位师傅，今天大家去休息吧，”程灵说，“我想下厨给家里人做几道小菜吃。” 哦哦哦，是要给父母表达孝心了。 主厨柳师傅有些迟疑：“可是……厨房挺危险的。” 大小姐一副没有脑子的样子，万一切着自己，烧着自己，烫着自己，他作为主厨，说不定也要跟着挨骂。 “柳师傅，”管家走了进来，他已经送走了模特们，“我在厨房守着，出不了事，就算出事也不赖你。” 柳师傅赶紧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既然大小姐要下厨，咱们就别在这里碍手碍脚了。” 说完带着副厨和帮佣们跟程灵他们道别后，离开了。 “管家叔叔……”程灵说。 管家笑：“大小姐以前叫我李叔的。” 程灵从善如流改口：“李叔，今晚跟我们一起吃饭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管家对大小姐的命令绝对的服从，也不客套，“那您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用了，李叔，你歇着去吧，我有小妹帮忙就够了。” 管家明白，这是想跟自己妹妹说点姐妹间的体己话呢。 于是鞠躬告退。 程灵挑着重点，跟程小妹说了如何杀了追踪的藏獒，如何在木料厂解救了很多人，说了江起云替自己挡枪受伤，如何杀猪做食量，如何赶路…… 程小妹听得心潮澎湃。 我也好想跟姐姐一起去求生呀！ 到后来，厨房里持续不断传来彩虹屁声。 “哇！姐姐，这个虾，闻上去怎么辣么香！” “这个是什么汤啊！奶白奶白的！” 程灵忍无可忍：“程·眠·湖！你再偷吃，我把你扔出去啊！” 程小妹嘴里鼓鼓的含糊说：“窝没偷吃……” 程灵一边要小心程小妹偷食的爪子，还要小心别烫到小妹，这顿饭做的，比在野外烧烤还要累。 至少节目组那帮家伙没人敢跟自己这样，没大没小的。 终于做了八道菜一汤一主食，程灵打发小妹去喊家人吃饭。 等程灵洗完了手，来到餐厅，去发现餐桌边只有妈妈、大哥、妹妹和管家。 爸爸不在。 “爸去哪儿了？”程灵拉开凳子坐下。 程小妹流着口水看着盘中美食，不怎么走心的说：“爸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我喊他吃饭，他说他不吃了，非要练什么肌肉，要锻炼出好身材……莫名其妙。” 第110章 没办法灭口，但可以让他闭口 程父那么疼爱三个孩子，若是哪个良心发现做了饭菜，他一定放下一切事情过来吃的。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 程母锐利的看了一眼程小妹：“那你喊你爸吃饭的时候，说了今晚的饭是你姐姐亲自下厨做的吗？” 程小妹眼珠咕噜噜一转，装傻：“嘿嘿……好像有，但也好像是没有吧……” “什么好像没有！你就是怕你爸来抢你姐做的美食吧！”程母毫不留情戳穿。 程小妹吐舌头。 “别给我装可爱，不好用！”程母翻白眼。 程灵：…… 难以置信！ 一家人！ 居然为了多吃几口好吃的，就如此算计自己的老爸！ 程母心累，扭头看大儿子。 程大哥偷食的爪子，马上就要够到了玛瑙小排骨，就差一点点…… “啪！” 程母把程大哥的爪子拍到了一边儿，“去去去，你去喊你爸来吃饭！” 程大哥嘟嘴：“叫他干嘛也啊……我爸都说了要减肥健身，作为儿子，应该支持他才对嘛！” “你们这帮狼心狗肺的兔崽子！我和你爸费这么大心血，把你们拉扯大……”程母余光扫到了程灵，赶紧微笑，“没说你呀灵儿。” 程灵：。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凑齐这么逗比的一家人，老天爷也是费了心思的。 管家站起来：“我去叫老爷。” 程母说：“老李，你坐着别动。” 最后，程小妹和程大哥捂着脑袋上被母亲揍出来的包，一起去叫老爸。 程母冲着兄妹俩的后背喊：“别忘了说是小灵亲手做的啊！” “好——啦——知道啦——” 程大哥站在健身房门口说：“爸，吃饭去啦！” “不去！没看见我健身呢么。”程父艰难左右晃动咕涌着做了一个卷腹。 “啧。一口又吃不成胖子……”程大哥嘀咕，“今天的晚饭，是小灵做的。” 嗖—— 程父犹如离弦的箭，chua——消失了。 只在健身房留下了一丝残影。 养孩子为了什么！ 不就为了这种时候吗！ 森城重案组。 江起澜坐在单向玻璃窗的审讯室中。 身边坐着记录员，面对着坦克，摄像机和录音器忠实记录着审讯室里的一言一行。 记录员例行公事问：“姓名。” “王大客。” “年龄。” “41。” 审讯前期，是个人基础信息交代。 这个坦克，是森城当地人，未婚人事，无父无母，家里的亲戚也早就不来往了。 记录员继续问：“你什么时候开始贩毒的。” “两年前。” “具体点。” “真不记得的了长官，约莫就是春天吧。” “你的上线是什么人？你们怎么进行交易的？” 坦克抬起被拷在一起的手，扣了扣没受伤耳朵的耳洞，手铐卡拉卡拉响起来，接着把掏耳朵的手指凑到嘴边，朝江起澜吹了一口气。 非常挑衅。 江起澜不为所动。 倒是记录员“啪”拍了一下桌子。 “王大客，端正你的态度！” “老子就这态度，咋地吧。反正老子端正态度也是个死，不端正也是个死！” 江起澜双手交叉坐在凳子上，一直没出声。 记录员一看枫城来的大人物不开口，只好重复问了一遍刚刚的问题：“你的上线是什么人？你们怎么进行交易的？” 坦克“呵tui"，往地上吐了口痰。 “你这！！”记录员气得手抖。 江起澜忽然坐正了，抬了抬右手。 坦克不知道回忆起了什么，抖了一下，感觉耳垂剧烈疼了一下。 江起澜没什么语调问：“你的手下，都交代了，说你们的货，都是你和刘奇，负责接收，调配，分装，再约定时间地点传递给上线。刘奇现在已经死了。现在，戴罪立功的机会，只有你一个人有。” 坦克没说话。 就在审讯室单向玻璃外，一个人抱着胳膊，看着审讯室里的一切。 这样的。外面可以看见里面。 他冷笑：坦克不会交代的。他虽然没有父母妻子，但他有个私生子。 是跟一个发廊妹生的。 生完孩子，发廊妹扔给坦克，她就跑了。 坦克知道自己做的贩毒这个事，是掉脑袋的事。 孩子跟着他，迟早要受牵连。 他找关系，把孩子送到了一个生养不出孩子的好人家养着。 坦克以为自己天衣无缝，可组织早就查明了。 这就是坦克的软肋。 这个从枫城空降来的江起澜，派了那么多荷枪实弹的突击队员，把坦克保护得严严实实的，没办法灭口…… 但他们有办法，可以让坦克闭口不谈。 ——他只不过是在坦克进了局子之后，找机会在他面前，晃了晃他孩子的照片，果然坦克就老实了。 江起澜拍了一下桌子。 “说！” 坦克抖了抖，他语调平静的说：“没有上线。我负责采购，联络，销售。我就是老大。” 江起澜冷笑：“你以为你这样包庇他们，他们会觉得你够义气么？你要蹲监狱了，他们却在外面逍遥快活？” 坦克不说话。 接下来的审讯，坦克就像锯了嘴的葫芦，一个字儿也不说。 江起澜站起来，摔门出去了。 他叫来了负责押解坦克的突击队员。 “坦克怎么什么都不说！你们确定他在来的路上，什么人都接触吗？”江起澜吼。 突击队员站得笔挺：“确定！犯人在进重案组之前，全程带着黑色头套！” 江起澜脸上露出愤怒和不解：“不可能！” 站在角落的森城内奸，心里快笑出花了！ 傻逼！还以为你多厉害呢！ 以为自己是枫城来的，就了不起么！ 不过如此！ 他们什么都查不到的！ 作为物证的坦克手机，有料的东西，也被删的干干净净！ 他们是利用社交网络打暗号的方式联络的，就算去通信公司查通信记录，也查不出什么端倪的！ 哈哈哈哈！ 审讯室里的坦克，看着江起澜离去的背影，手心攥了一把汗。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这一切事态的发展，跟江起澜在中转站跟自己说的，分毫不差！ 第111章 江湖中失传已久的美食消失术 坦克是全程戴着黑头套，一路平安被押送到局子。 进了局子后，他的黑头套才被取下来，押送着下楼去关押室。 就在他被押着下楼梯的时候，一个警察手里拿着一个文件盒，迎面走来，跟押解的人询问了几句。 坦克无意识抬头扫了一眼，接着，他呆住了。 那个警察手中文件夹右上角，贴着一个六岁男孩的照片——那是自己的私生子！ 江起澜说得没错！ 组织没办法灭口，就会想办法掐着自己的软肋让自己闭嘴！ 然而，江起澜预判了组织的行动！ 在中转站时，江起澜屏退了所有人，跟自己密谈了两分钟。 他问了自己几个问题。 “你有家人吗？或者很在乎的人？现在是你唯一开口的机会。等进了局子，你就没有任何机会了。他们可能想要灭口，但我带来的人，可以保证你的安全。可是，他们一定会找机会拿你的软肋，胁迫你。只要你跟我说，我可以保证那个人的安全。” 坦克很怕江起澜，但同时，又莫名其妙相信他。 于是，他一咬牙。 “有……我有个私生子。这个事，除了我，没有别人知道。我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起过……曾经有个发廊妹，怀了我的孩子，她生了孩子后，就跑了。我偷偷把婴儿塞到隔壁城市一户人家的……隔五六个月，我就去偷偷看一眼……” “姓名，地址。快！”江起澜掏出自己的卫星手机。 坦克飞快说出。 江起澜接通电话，言简意赅说出姓名和地址，强调务必保护孩子的安全。 挂了电话后，江起澜接着问。 “你们组织成员之间是怎么沟通的？如何确定进货和出货时间和地点？” “微博，用户名【嘻嘻哈哈1122】。里面会分享一些生活小日常。时间地点就在里面。” “如果有紧急情况需要汇报呢？” “有个电话。座机0457-5658XXXX。是森城一个饭馆的电话，打电话说要买4份披萨饼，不搁腊肠。” 江起澜敏锐的问：“那个饭馆是卖什么的？” “卖面条的。24小时营业的，开在国道的一个出口附近。好多跑出租、拉货的人，都会去那儿吃面歇脚……而且只要我这么打了电话，两分钟内，我的手机就会接到虚拟电话号码的电话，对方开了变声器。” 反侦查意识还挺强的。 江起澜猜想，这个饭馆的老板多数是不知情的。应该是饭馆里的厨师，保洁，服务员，或者负责外卖打包的人有问题。 而且至少两个人。这样可以24小时轮值盯着电话，避免错过坦克的紧急汇报。 “你还有别的需要交代的么？除了现在这些人，你还认识你们组织里其他人吗？或者有用信息也行。” 坦克皱眉想了一会儿，一拍手：“对了，我听说，我们组织里有个上层的，来头挺大。听说最近家里有重要的事，所以有趟线最近不走货。” 江起澜眯起眼睛。 “你说的那趟线——包括海市吗？” 坦克皱着眉：“好像是……反正我知道我们的货是国内外都卖，不走货的那趟线最后是卖到东南亚那边的……” 东南亚——海市是必经之路。 怪不得海市自己盯了好久的毒贩们，没动静了呢。 看来不全是程灵溺水打草惊蛇的原因。 等坦克交代了他知道的一切，江起澜拿走了坦克的手机。 迟疑了一会儿后，他直接关机放到了口袋里。 自己要装得蠢一点，傻一点，可以让对方放松警惕。 而当他们放松警惕，自己就可以趁虚而入了。 但江起澜担心的是，对方是相当的谨慎敏锐。 他现在只能追溯到警局的内奸。 每一环都和上一环相连，但下线对上线了解不多，可以随时被抛弃断尾。 程灵在为家人做这顿晚餐时，并没有火力全开。 因为如果自己火力全开，她怕以后自己就出不了门了—— 会被家里人绑着，只能天天蹲家里烧火做饭。 她施展了自己厨艺的七成本领。 然而—— “呜呜呜——姐，我的天，这个是什么？太好吃了！” 程灵解释：“八宝南瓜，里面塞了青苹果，松子，榛子，百合和蟹腿肉……” 嗖—— 一大盘八宝南瓜瞬间消失了。 程灵空空如也的筷子，停滞在半空。 程灵：？ 这，难道就是江湖中失传已久的美食消失术—— 个屁啊！ 跟一群饿死鬼转世似的！ “爸！你不是要减肥吗！” 程父闭眼品味：“不吃饱，哪有力气减肥啊！” “妈，您不是教育我要讲究餐桌礼仪吗！您吃得太不淑女啦！还有老哥！你你！你拿的那块太大了啊！” 管家打圆场：“大家慢慢吃，别着急……” “李叔！这里边最奸诈的就是您了！不声不响的，每次下筷子，都是挑的最大块料最多的！就那个荔枝大虾，你一个人吃了三只！我就吃了一只！” 李叔wink眨眼。 程小妹咆哮：“年纪一大把了！不要卖萌啊！！！” 说好的大户人家吃饭不声不响，优雅高贵呢！ 屋里飘着满满的，都是弹幕！ 餐桌边，每一个人，都充满了算计！ 还要身手矫健！ 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手快、眼快、嘴快！ 程灵这么能吃的人，今天居然落了下风。 难以置信。 就那个鲍鱼板栗方塔肉，她考虑了人数，拳头大的肉塔，她做了12个。 她想着六个人，一人分两个——饭量小的程小妹和程母，最多吃一个。 她说不定可以吃两三个。 然而，她只吃了半个。 半个啊！ 你敢信！ 这半个还是从程大哥碟子里抢出来的！ 第112章 别墅溺水的线索—— 吃完一顿饭，程灵感觉自己比跑了半程马拉松还累。 关键是劳心劳神劳力不说，还得斗智斗勇的，还得死皮赖脸。 算了！ 自己一会儿煮个牛腱子充饥吧！ 万万没想到在丛林探险没挨饿，回家倒挨饿了！ 程小妹心满意足打着饱嗝，撒娇抱起程灵的胳膊：“姐，跟我去玩游戏吧？” 刚刚抢饭的时候，一点也不见现在这么软萌。 不等程灵回答，程父剔着牙开口：“边儿玩去，你姐要跟我去趟书房，聊重要的事。” 程灵：……好歹也是亿万富翁，能不能顾忌一下自己的形象？去厕所用冲牙器冲不行么？ 程小妹两眼水汪汪哀求看着程灵，也不说话。 程灵叹气：“等我跟爸聊完，就去你屋找你。” 程小妹点头十连击：“好耶！” 随后，程灵跟着程大哥，程父和管家，来到了二楼书房。 书房门关上，程父从自己书桌抽屉拿出一份鼓鼓囊囊的塑料文件夹。 “这些是我们能找到的关于你出事时，辛曼别墅能查到的所有信息。” 程灵接过。 文件袋里还有几支录音笔。 文件袋里有文字性的报告，也有照片。 这些都是开派对当天，雇佣的表演乐队、跳舞热场的舞者们、小时工、别墅自助餐饮服务员等人提供的线索。 有的是偷偷用手机拍下来，跟朋友家人炫耀吹嘘的，有的是被程父辗转找到，打印成照片。 另外，程父派去的人跟他们说： 只要交代当天的事情，无论事情大小，想起一条就可以给一千元。 但是也会让其他人分辨真伪。 检举揭发说假话的，也可以奖励一千元。 说假话的扣两千。 效果惊人的好。 于是，程父花了小五十万，就收集到了一堆别墅派对当天的泳池照片，酒宴时明星大腕碰杯照片，别墅门口和停车场停着的各式高级轿车的照片（车牌清晰）。 管家李叔说：“大小姐，根据照片对比分析，以及这些人的回忆，您出事那天，跟您有直接或间接联系的人——具体名单您往后翻——在文件夹最后一页，他们的详细信息都在附页里。” 程柏盛接着说：“另外，我把这些跟你有联系的人深度挖掘了一下，有几个应该格外引起注意的。他们在你出事后，警察来之前，离开的别墅。这几个人用红色笔圈出来的。” 程灵拿着文件，愣怔在原地。 这就是家人吗—— 你也不必说你的原因，你需要，他们就去做。 不用明码标价，不用惦记着如何还人情。 无条件支持。 程灵眼眶倏忽红了一下。 但只是一瞬。 她强行将这种陌生的酸涩压下去。 清了清嗓子，程灵问：“大哥能简单说说吗？” 程柏盛点头：“一共三个人。第一个是个男歌手，叫杰西．弗雷泽的，是美国人，这个人风评不太好，黄赌毒，样样都在行。而且他有MASTER SCUBA DIVER（名仕潜水员）证书。” 程灵点头。 这个级别潜水员，需要完成PADI的五项专长潜水课，也是休闲潜水员中最高级别。 原主水性很好，又是溺水出事——若是对方是潜水高手，那么的确值得怀疑。 再加上程灵指甲里还找到了潜水服碎片。 “第二个南辙彻，是个华国和棒子国的混血。这个人是棒子国一个教会的儿子，他曾在派对调戏过你，据说被你拒绝后，放狠话说得不到你就要毁掉你。这个人有一些黑暗坚韧的势力在。不是善茬。” “第三个，就是派对举办者，别墅的所有人，女星——辛曼。” “这个女人取得过潜水二级证书，才曾经在亚特兰蒂斯酒店拍摄过水下美人鱼的宣传片，水性也很好。” “当天你出现在别墅，她是出言嘲讽你，但并没有赶你走。毕竟人越多，越热闹，而南辙彻对你感兴趣，她索性卖个面子。” 程灵认真听着。 程大哥说：“问题就出在你满别墅找白沐川时，闯误入了什么不应该进的房间，有个保洁员说，她看见辛曼铁青着脸在别墅走廊骂你，说你探头探脑的瞎晃什么……你就走出别墅，去别墅后花园坐了一会儿。至于你在后花园见了什么人，我们没有找到任何目击者……总之，又过了一会儿，你就喜滋滋的从后花园出来，遇到了一个熟人，特别开心的说自己要去见白沐川了。” 程灵沉思着。 “辛曼别墅所在的别墅区，有很多商家，提供各种租赁服务。有个店家说，当天他家店里来个漂亮的小姑娘，出手阔绰，买了一个皮划艇。这个店家无意中说了一个细节，说你当天没用手机支付，而用的现金。整整一沓人民币，还说不用找了。” 程灵一听，立刻脱口而出：“我记得我在医院醒过来的时候，手机是在身边的！” 程父很赞赏看了程灵一眼，“你当初带着你妈逛商场，中途趁着你妈换衣服跑走的。你的手机钱包什么的都在你妈妈的包里。所以，你是没有带手机去的辛曼别墅。那么，谁告诉你要去见白沐川的？谁给你的现金让你去买皮划艇呢？目的是什么呢？” “是有人骗了我。为了灭口。”程灵说，“一定是我在别墅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事情。” 第113章 我要带美女双排上分 程灵刚穿越过来，就已经猜到原主是被人谋杀的。 不过，现在更加确凿了一点：她是在别墅里看到了什么事情而被灭口。 什么事情需要灭口？ 杀人现场？ 不会的。 若真是目击到杀人现场，原主小妹妹不可能还有心情去花园坐着，应该是直接跑走。 众人淫秽现场？ 就原主算看到了这种场面，也到不了灭口的份上吧？ 应该是某种原主看到了某种事情，但是她可能没意识这是个什么事……也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枪支地下交易被看到了？ 不……枪支原主应该认识的，也知道严重性。 还是……吸毒？ 等等。 吸毒很可能！ 若是有人吸毒，用吸食的方式，原主小妹妹没准还真不知道自己撞见了什么，保不齐还说出“你偷吃什么好吃的东西呢？”这种话…… 对方怕了。 原主小妹妹是真的没认出他在吸毒？ 现在没认出来，万一以后认出来，再说出去—— 所以才干脆利索动手杀了原主小妹妹？ 因为事出突然，别墅很多人，又不能明目张胆杀人灭口。 仓促间，他想了一个粗糙的计划：假装白沐川约她，约会地点是一个人烟稀少没有监控的地方—— 这个逻辑是通的！ 程灵眼睛亮了。 “怎么样？你想起什么了吗？”程父一直在观察程灵，看到她像是领悟到了什么的时候，才开口，“三个人里，你对谁有什么特殊的记忆或感受吗？” “没。”程灵摇头。“他们三个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也许，对自己动手的人，是这三个人中的一个。 但程灵可以肯定，这三个人里，肯定没有幕后大佬。 因为真正的大佬，是不会自己成为刀去杀人，而是成为操纵刀的人。 刀废了，脏了，可以随时丢弃。 ——作为非专业人士，程父他们能查到这种地步，实属不易了。 接下来，就要靠自己这个专业人士了。 于是，程灵说：“这件事慢慢查，慢慢找。爸，大哥，李叔，你们都按兵不动。保持现状这样。尽量别惊了对方，他们藏得更深，反而不容易揪出来。” 三人点头。 却并没有放程灵离开，各个目光炯炯。 脸上明晃晃写着五个大字：我想听故事。 程灵叹口气，拉开椅子，坐下。 再把跟程小妹说过的事情，跟他们说一遍吧。 累心。 不知道用不用把母亲大人也喊过来？省得待会儿她再让自己讲一遍。 等程灵口干舌燥的从书房出来，径直朝妹妹房间走去。 她答应了，要陪妹妹的。 敲了敲妹妹的虚掩的门，就听见程小妹兴奋的喊：“姐，快进来！” 程灵走了进来。 程小妹的房间很有未来科技感。 电竞椅，青釉键盘，各种限量款游戏手办，会放炫彩灯光的音响。 程眠湖是个非专业的游戏播主，吃鸡、5v5塔防游戏、魔兽竞技场都玩，而且在非专业电竞玩家里，属于水准很高的。 她正在直播间打排位。 不露脸那种。 程灵陪程小妹玩过几次，大概知道游戏规则，只是从来没动手玩过。 都是看程小妹玩，边玩边给她解说几句。 程小妹操作着射手，跟对方射手正在撕扯拉锯中，没办法分神跟姐姐聊天。 她暂时关了游戏语音，跟程灵说：“姐，我桌子上那个红色手机你可以拿来玩。里面全皮肤全英雄的。一会儿我跟你一起排一把。” 程灵不想玩游戏。 她想回屋查资料。 可她还是老老实实站起来，从桌子上整齐放着的几部手机中，拿出那部红色的。 一家人，要彼此照顾的，不是吗？ 程灵点开图标是一个眼睛闪着金光男人头像的APP。 “TIMI。” 程灵进了游戏。 这个游戏常规玩法，就是升级自己的英雄，想办法干掉对方英雄。 终极目标是争取先破坏掉对方的水晶。 那么，她会分四步来了解这个游戏。 第一：地图资源。如何获得经验和金币来武装加强自己的英雄；如何从野怪身上获得有时间限制的增益BUFF，提升自己英雄的能力。 第二：位置分配。这是团队配合游戏。一个队伍有五个人。如何分配，如何合作，也是取胜的关键。 第三：每个位置都有很多不同类型的英雄可以选择。有的是控制机制，有的是伤害机制，有的是防御机制。怎么选，看个人喜好也要看团队配合。 第四：装备。每一个英雄最终可以安装六件装备。要根据自己英雄属性，也要参考对方阵营，选择合适的装备。 她虽然没有玩过这款手机“王者荣耀”游戏，但她玩过始祖级别的塔防——DOTA. 而且她还玩得相当不错。 两款游戏，大同小异。 程灵自己研究着，就听见程小妹游戏语音传来声音。 队友问：“下一局约吗？” 程小妹用了变声器，是个沧桑的男声，她说：“下一把？下一把不约了，我要带美女双排上分。” 第114章 我多少也会玩一点儿 队友一听有美女，立刻来精神了。 “啥美女啊！能不能带我一个？” 程小妹（男声）说：“带不了。排位赛不能三人排。” 想要直播游戏，就要跟观众互动。 王者荣耀是手机游戏，程小妹为了直播，利用手机 → 转换器 → HDMI2.0高清线 → 音视频采集卡 → 电脑的方式，将手机屏幕投放到桌子上电脑曲面屏幕里。 此刻直播间炸开了锅。 【人体描边枪王（程小妹的游戏ID）居然也会带妹！】 【爷爷让我扶他起来，他不信直男枪王也会带妹。】 程小妹握着手机悄悄侧了侧身，挡住了电脑屏幕。 嘻嘻，带妹—— 程小妹心里乐开了花。 没错，在这个游戏里，我就大哥，我姐就是小妹—— 好像有点绕口哈。 总之，我要罩着我姐啦，哈哈哈哈！ 可直播间弹幕却并不全是友好的。 【妈的，最烦上分狗抱大腿的！】 【枪王是我很喜欢的游戏主播，从来不弄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是不是直播平台要求的？】 【枪王，平台管理员是不是在你身后，你要被胁迫了，你就在游戏里扣111.】 【带美女双排？美女能露脸吗？长得好看吗？】 程小妹看一眼身后专注看手机的姐姐，又看了一眼这条弹幕，没用语音，而是手动在直播间输入聊天。 【人体描边枪王：不开摄像头。但我可以负责的说，是个宇宙无敌超级美女。】 华国电竞游戏圈里有几个神秘不露脸的传奇主播，不搞带货或玩什么擦边，只靠高超过硬的游戏技能，在直播圈杀出一片天地。 程小妹的“人体描边枪王”，就是其中一个。 也是最受欢迎的一个。 人体描边枪王，最擅长玩射手，中路玩得也很细节。关键是这个主播技术超群不说，她的脾气还特别好，从不骂人……除非遇到傻逼。 最重要的是，她从来没有像其他男主播那样，为了名气为了钱或为了泡妞而带妹。 这是“枪王”游戏史上，第一次主动说要带妹。 第一次。 还强调是美女。 女观众心酸，她们早把枪王当幻想中的电竞王子来喜欢。 男观众好奇，居然能让眼高于顶的枪王这么夸美貌……能多好看啊！让人抓耳挠腮啊！ 程小妹没再说话。 游戏里敌方英雄陆续复活，若是不出意外，这是他们走向胜利前的最后一波团战。 程小妹激动的手抖。 这是姐姐第一次跟自己一起玩游戏！ 啦啦啦啦啦！ 让人迫不及待啊！ 敌方明显感受，程小妹玩的射手更加犀利了！ 追着他们野王满地图杀。 程灵没看小妹的游戏，她在专心研究游戏。 她点开地图介绍，将地图的每一个小怪、草丛、河道、围墙、防护塔位置牢记在心。 并查好游戏取得金币的规则。 野怪区： 蔚蓝石像和猩红石像，提供蓝、红buff，基础60金币，单人击杀奖励90金币。 大熊小熊红隼熊猎豹河蟹……暴君、主宰…… 程灵记住了。 然后是兵线的小兵—— 一只小兵基础收益42金币，补刀收益额外增加50%……哦，补刀很重要。 若是她打野，能不能去吃兵线呢？ 程灵查了一下，哦，这里：两人吃兵，基础收益两人各得80%，补刀收益归补刀者所有。 接着是击杀敌方奖励、拆塔奖励、高亮时刻奖励、连杀奖励…… 这种游戏，谁的经济最高，谁就是王者。 就像现实世界一样。 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规则，如果被规则束缚着驱赶着向前，那么一辈子只能碌碌无为。 若是能了解好世界的潜在运行规则，尽可能的扩大自己的视野，抢夺更多的经济和资源，那么，你就可以凌驾于大多数凡人之上。 《教父》有句台词，程灵很喜欢。 “花一秒钟就看透事物本质的人，和花一辈子都看不清的人，注定是截然不同的命运。” 即便是游戏，也遵循这条规则。 程灵已经将如何获得经济的方式牢记于心，接着开始查看属性。 首先是移动速度。 这款游戏，英雄移动速度有很大差别。 移动速度意味着输出环境范围，意味着支援游走的能力，意味着如何增加获取经济的途径。 程灵看游戏里官方解释。 推演出移速增益公式为：（固定移速+固定移速）8（1+x%……x%）； 移速减益公式为：移速*（1-x%）……（1-x%）。 OK！了解。 接着是攻击属性：物理攻击和法术攻击，对应着有物理吸血和法术吸血，物理穿透和法术穿透，物理防御和法术防御。 她粗略看了一下官方的解释，总结出了几个计算公式。 其中最重要的是比例防御公式。 攻击 * X / (X+防御) = 损失 X/(X+防御) 为攻击效率，（X/(X+防御)）为伤害吸收。 这意味着，你若跟对方对上了，是跑，还是提刀干。 提刀开干了，又能干死几个？ 如何出装可以达到利益最大化？ 如何不会让自己有效的数值溢出？ 程灵都了解了。 说白了，她已经对这个游戏的运作机制，了若指掌。 最后一步，就是要找到适合自己的英雄。 根据程小妹对游戏里五个英雄位置解释，程灵觉得，她应该更适合打野位置——她喜欢成为队伍的领导者。 程小妹说过，一个好的打野，可以带领队伍走向胜利。 顺风可以扩大自己方的优势，逆风可以偷塔偷杀人偷龙。 说白了就是拥有更高的控制游戏的能力。 程小妹的屏幕跳出【胜利】界面，敌方红水晶被炸得粉碎。 程灵来不及一一看每个英雄的技能，她只挑选了官网里的热门打野英雄研究。 直播间屏幕上的弹幕越来越激烈，都在质疑枪王带妹的行为。 程小妹这会儿有点忐忑和后悔。 她只想着享受自己罩着姐姐的感受，想感受一下“带妹”的快感，忘了考虑姐姐的心情了。 万一待会儿姐姐在游戏里被骂了……怎么办啊…… “姐，你也不会玩这个游戏，要不，咱们干点别的吧。”程小妹回头。 姐姐可能嫌她的房间电子设备散热导致室温高，正在脱外套，只穿着一件黑色吊带。 程灵放下外套，瞟了一眼直播间，雪花一样的弹幕。 全都是在催促程小妹快点开下一局。 她笑了，抬手将头发拂到耳后，“别辜负你粉丝的等待，我……多少也会玩一点儿。” 程小妹傻眼了。 妈耶，姐姐太美了吧！！！ 第115章 低端局虐渣没意思 怎么觉得姐姐越来越有魅力了呢？ 程小妹回过神，“那我要不要换个号？我这个号新赛季，刚打到星耀三。你手机里的游戏号是钻石四。” “不用。”程灵摇头，“就这个吧。低端局虐渣没意思。” 程小妹：…… 姐，我很欣赏你的自信。但不是现在啊！ 呜呜呜呜，越来越后悔了。 姐姐输了游戏，或被骂了怎么办？ 程灵没给小妹担心的时间，“来，组我。” 程灵的ID名是【哇达西大包纸】。 两人一起出现在队伍里。 程小妹搓了搓手指尖，这局，她要拼了！ 她要选自己的本命英雄！ 鲁班七号——小卤蛋！ ban/pick环节，程小妹说：“姐，你待会儿选辅助哈。我给你说过什么是辅助吧？就选那种简单的，不容易死的牛头、张飞、庄周什么的……” 这样姐姐可以站在她身边划水就行。 程灵鼻音轻轻一笑，没说话。 让她当辅助？ 满大街追着别人喂奶，丢盾，技能全交敌方英雄也不掉血的刮痧店首席刮痧员？ 不要！ 一楼擅长使用的三个英雄都是中路英雄。 二楼是程小妹。 三楼辅助专长。 四楼程灵，默认擅长英雄是中路和辅助。 五楼也是中路专长。 一楼：“重开！这年头找个野王真费劲！” 三楼：“哎！一野难求啊！” 五楼：“好容易进来，别重开啊！我可以对抗路的。” 一楼：“可还是没人打野啊！” 程小妹咬咬牙，她打野不太灵的。 刚要开口，就看见程灵发出王者荣耀的默认聊天。 【我玩打野。】 程小妹：……姐，这个游戏的打野，跟《绝境求生》里的打野不一样啊！ 一楼：“四楼，你真的会玩打野吗？跪了一晚上了！不想输了。” 三楼：“重开吧重开吧。” 这时，禁用环节结束。 一楼锁了安其拉。 对方锁了甄姬和孙膑。 程小妹锁了鲁班七号，三楼锁了王昭君。 对方锁了宫本武藏和伽罗。 五楼预选了法师妲己。 程灵锁定赵云。 输入框输入：我带飞。 五楼于是改选了亚瑟。 对方选了钟无艳。 一楼和三楼不干了。 三楼：“干嘛呀！我都选了法师了！” 一楼：“为什么不重开！s、b。” 程小妹赶紧解释，“姐，这个sb在我们游戏圈，有不一样的意思哈，就是Specially Brilliant缩写……” 忽然想起姐姐英文渣成狗，又解释一句：“就是特别出色的意思。” 程小妹急于解释，忘了直播间开着麦。 直播间弹幕笑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这满满的求生欲。】 【学到了学到了！你好sb哦！】 【枪王喊她姐姐哎！你们是在同一个房间吗？】 【我忍不住开始脑补！！！】 程小妹：…… 脑补个蛋啊！ 脑补就是脑子需要补一补！ 什么都脑补，就是脑子特别需要补一补！ 游戏进入准备阶段。 程灵在装备铭文推荐里，选了一套自己觉得相对合理的，接着确定。 切出游戏。 进入官方游戏助手APP。 她要查看对方英雄的技能。 时间肯定不够全看完，但足够看完宫本的了。 游戏音效响起：“欢迎来到王者荣耀，敌军还有十秒到达战场，请做好准备。” 程小妹提醒：“姐，游戏马上开始了。” 程灵切回来。 剩下的英雄，等一会儿再找机会挨个看技能吧。 三楼选了王昭君的，默默把装备调整为辅助装。 一楼选了安其拉的一进游戏就开骂。 【安其拉：哇！一个熟练度绿色的赵云！我已经猜到这把会死得多难看了。】 【亚瑟：好好打，咱们阵容还是可以的。】 【鲁班七号（人体描边枪王）：带你飞（图标）】 程小妹提醒：“姐，你这个英雄耗蓝比较多，你先去打蓝……” 程灵的确是先打蓝去了。 不过，是去打对方的蓝。 程小妹一看，先闭了直播的麦，有点急的开口：“姐，开局对方的野怪不好偷，有保护机制的。” 程灵笑：“没事，对方宫本不需要蓝，他应该会先打红，然后再打蓝，接着去偷袭你的。你自己小心点就行。” 敌方射手伽罗已经攻过来了，程小妹的鲁班七号非常脆，无暇分心照顾姐姐。 伽罗小蓝剑biubiu，她操作鲁班往塔下缩。 在辅助来之前，她和伽罗都很难杀死对方。 程小妹想法很简单，鲁班七号虽然脆，但只要经济起来了，杀伤力超强。 再加上，她玩鲁班很6的。 只要别死到超鬼，都可以成为输出机器，若辅助再给力一点儿，随便冻住几个人，她就可以乱杀了…… 只希望姐姐不要贡献一血。 正想着呢。 “First blood！” 赵云击杀甄姬。安其拉、王昭君助攻。 接着。 “double kill~” 赵云击杀孙膑。安其拉、王昭君助攻。 队友一阵彩虹屁：【高端操作】、【666】 程小妹缓缓打了一个问号：？ 直播间的人也开始夸。 【枪王，你带的这个美女，走位很细节啊！】 【偷了对方的蓝爸爸，直接援助中路，收割人头！太6了！】 【我还以为赵云这个血量肯定会避战呢！】 程小妹扫了一眼。 卧槽，姐姐这个血量，都快看不见了！ 真的是丝血拿下的两杀啊！ 安其拉血量很丰厚，拿下了两个助攻，一改之前的态度。 【安其拉：赵云，你去吃血包吧。】 程灵没客气，配合安其拉吃了河蟹后，将塔下血包吞了。 【赵云（哇达西大包纸）：安其拉去打蓝。】 接着，他扭头去刷红区的怪。 安其拉美滋滋跑到野区，在王昭君帮忙的下，收了蓝爸爸。 相对于程灵队伍的意气风发，对方心态有点崩的迹象。 开局三分钟送了两血，还被人偷了蓝BUFF，搁谁谁能开心。 敌方已经开始互相埋怨起来。 甄姬：打野？你就这么看着我们被杀么？ 甄姬：孙膑，你刚刚跑啥？不跑双杀的就是我们了！ 孙膑：打野让我帮忙去看蓝爸爸啊！ 宫本：我让你开局看！蓝爸爸都让人偷了，你看个几把毛啊！ 宫本很郁闷，若按照他心里的流程，等他吃完自家野区所有的野怪，就可以学大招可以捏卤蛋了！ 结果，蓝buff被人偷了，中路和辅助嗝屁了，这会儿的他，只有三级，对方赵云已经4级学大招了。 ——不过，赵云刚刚血量很不健康，肯定是回城了。 宫本看了看地图： 鲁班正在河边切河蟹呢，安其拉正在中路收割兵线，王昭君没露头，前期王昭君耗蓝多，八成也回城补蓝了，这会儿应该还赶不过来…… 宫本一咬牙，妈的！干丫小鲁班！ 第116章 我只关心大小姐过得开心不开心 程小妹操作着鲁班正在激情的biubiu河蟹，伽罗血量很低，又没蓝，只能龟缩在自己家塔下下。 就在这时，三级敌方大野宫本，忽然从草丛蹿出来，砍了她两刀！ 原本缩到塔下的伽罗，也跑了出来。 程小妹心中暗叫一声：要完！ 不过，她慌而不乱，二技能开了意大利炮，把宫本推远了一点，扭头往塔下跑。 一边跑一边祈祷自家辅助快一点到。 就在这时，游戏里忽然响起一道破空声。 机甲赵云从龙坑上方跃下，长枪挑起宫本，紧接着二技能、一技能，一个打野刀惩戒收割了半血的宫本的人头。 伽罗呆了。 她为了杀鲁班，拼着不多的血量，走出自己安全塔的范围。 她心想，反正赵云血量也很少，应该不敢追过来…… 然而，下一刻，走到塔攻击范围边缘的伽罗，被挑了起来。 小卤蛋迈着小短腿，对着伽罗一阵，哒哒哒。 伽罗赶紧往后缩。 然而，卤蛋的三次平A后，变成远距离扫射。 已经到自己塔下的伽罗，就这样被鲁班被动技能扫死了。 弹幕疯狂了！ 【卧槽！这个赵云，现在就剩几十滴血了啊！】 【敢冲敢打，一点儿也不怂啊！】 【关键是他现在三个人头，一个助攻！还收割了这么多野！】 【我看下，比对方宫本经济高出了700金！】 【太恐怖了！】 【枪王，说好的带妹呢？是妹妹带你吧！这个美女好6啊！】 对抗路的老亚瑟，虽然没有参与战局，但一直在聊天框疯狂打字，“啊啊啊啊啊！好牛@#￥#￥，赵云你太#%@%#@” 程小妹也激动地不行：“姐！你好厉害啊！真的好悬啊！差一点点你就被打死了！” 程灵收了长枪，在草丛里回城，她淡淡笑着说：“放心，打不死的。我算过他们输出的上限值，和我的防御值。我的血量虽然不多，但可以撑得住他们的攻击。” 程小妹：……？算过？ 是什么意思？ 这怎么算？ 敌方对抗路钟无艳，见队友都心浮气躁，出来稳定军心：“大家别慌哈！刚开始，咱们伽罗和我，都是后期英雄，孙膑多游走，多帮忙看着野。可以赢的！” 然而，程灵将会用她的赵云，告诉对方，想拖到后期，想赢什么的，都是痴人说梦。 程灵收割野的速度很快，她规划过自己每一条路线：绝对是最短距离最省时间的。 虽然只能省两三秒。 但支援队友，杀人，就在这两三秒间。 赵云的身影，无处不在，就像敌方的梦魇一样。 宫本蹲在自己家红buff打野，马上就要用打野刀收割，没想到赵云居然蹲在石头后面的草里，收割了他的红buff! 收了红buff，扭头去支援对抗路，配合着亚瑟杀了钟无艳。 ——“引擎，永无止境。”赵云追着宫本满地图厮杀。 ——“枪如惊雷。”敌方中路、对抗路和辅助抱团决定蹲赵云，却被赵云收获了三杀。 赵云势如破竹！ 更让对方绝望的是，有一次对方孙膑残血逃生，程灵跟程小妹说：“你朝着他家蓝buff和二塔中间开一枪。” 程灵走到小妹身边，在屏幕地图上一个地方，点了点。 程小妹犹豫了一下，还是朝那边开了一个意大利炮。 “鲁班七号击杀孙膑！” “无视野击杀！” 程小妹服了，“姐，你猜的也太准了吧？” 程灵：“猜？为什么是猜？峡谷的短边距离10000码，你射手一塔所在位置和孙膑逃亡形成一个夹角。孙膑怕你的二技能，必然不会直线跑，根据围墙的位置，他应该会从一塔二塔中间的缝隙跑，孙膑的穿鞋后的移动速度为578，你的二技能炮弹飞行速度为850……” 程小妹呆住了。 半晌后，她喃喃的开口：“怪不得我们老师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18分钟后，敌方水晶爆炸。 程小妹的后台信息都快挤爆了。 无数战队发来询问信息，跪求程小妹将赵云推荐给他们战队。 程小妹想：姐姐，她真的是失忆了吗？ 程灵伸了伸懒腰，放下红色手机。 “好了，你玩吧，别太晚啊，我要回去休息了。”程灵拍了拍程小妹肩膀。 “啊……”程小妹一呆，“你要走了？” 程灵笑着弯腰捡起之前放在地板上的外衣，“我累了啊，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 “那好吧……姐。下次咱们还可以一起玩吗？” “不可以。” 程小妹：？ “姐，你怎么对我这么无情？” “知道我是你姐，说话还这么客气！”程灵轻轻弹了她的额头一下，“下次我有空就一定过来陪你玩。要早点休息啊。” 程灵告别依依不舍的妹妹，回到自己的房间。 管家听着程灵关门的声音后，退回了书房。 “老爷，大小姐已经回屋了。” 程父点头，“陪了这么久，估计眠湖一定开心坏了，毕竟，程灵对妹妹从来没这么耐心过……我想，这恐怕就是我父亲说的，小灵性情大变的时刻吧？” 程大哥咬了咬嘴唇：“我爷爷……他不是脑子有点问题么？你们确定要信我爷爷的话？毕竟他一天到晚神神道道的……” “老李，你说呢？”程父问管家。 管家毕恭毕敬：“老太爷不让我陪着他去寺里，让我留下来，就是为了全心全意服侍程灵大小姐的，我会无条件服从大小姐的任何命令。我只关心大小姐过得开心不开心。” 程母叹气：“算一算，爸离家，也快二十年了吧？” 程父看着墙上挂着的照片墙。 其中一个相框里，一位精神矍铄的中年人，正威严的看着自己。 那是自己的父亲，自己孩子的爷爷。 说起来，程老太爷是个人物，作为程氏集团的创始人，杀伐果断，头脑冷静，不畏鬼神，不信佛祖。 然而，这样一个不迷信的程老太爷，却在五十多岁时，忽然开始信佛，并毅然决然的出家住寺庙去了。 每年只有中秋节，程家人才可以去山上寺庙探望他——除了程灵。 第117章 她就叫程灵。她只能叫程灵。 程父永远不会忘记那个雨夜。 他跟八岁的儿子柏盛，陪着已经有六个月身孕的妻子在客厅看电视。 大门被猛烈的拍响了。 他惊讶的发现，站在门口的是浑身湿透的父亲。 “爸，您这是怎么了？”他问，“您怎么也不叫司机啊？管家呢？也没跟着您？这么大雨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可父亲一个字也没回答。 就站在大门口，直勾勾盯着屋里六个月身孕程母的肚子，神情变幻莫测。 接着，一道闪电劈过。 父亲浑身一颤，便晕倒了。 这一倒，就是半个月。 公司那么大一个摊子，不能没人收拾，程父要照顾公司，照顾老父亲，还要照顾怀孕的妻子，忙得团团转。 而每次他问父亲发生了什么，父亲只是说“天机不可泄露”。 莫名其妙。 等父亲病好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将公司所有事务交给了自己，每天不是去寺庙，就是在去寺庙的路上。 先去周边的寺庙，周边寺庙去了一遍，开始往南边的寺院跑了。 他觉得，父亲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或在找什么人。 又过了两个月，妻子快到预产期了。 父亲从南边回来了。 带来了一个枯皮的老和尚。 “爸，您这是？”他问。 父亲竖起手指，“嘘——” 那老和尚眼睛浑浊，穿着一身褪了色的土黄色僧服，脸上的皮一层层叠在一起，枯瘦如柴，看着岁数挺大的。他也不说话，盯着程母绕了几圈。 看上去挺吓人的。 八岁柏盛站到母亲面前：“嘿，秃头，你离我妈远一点！” 程父也有点恼怒。 妻子怀着孕，这一胎还不太稳，三天两头跑医院，而这个时候父亲却一句交代也没有，就把偌大的程氏公司摊子扔了下来，他已经够劳心劳力了，父亲这又整什么幺蛾子呢？ 这是从哪个深山老林犄角旮旯挖出这么个神神叨叨的老和尚？ 他刚要去拉开和尚，被父亲拉住了。 那老和尚忽然在妻子面前跪下了。 程母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赶紧弯腰扶。 可她毕竟快十个月的身孕，无法弯腰，受了老和尚的一拜。 老和尚恭恭敬敬磕了个头，一撩衣服，站了起来。 “夫人肚子里的，是个女娃。给她起名叫程灵吧。” 程父一呆，反驳道：“啊？谁说是女孩啊？而且，我们已经准备好名字了，男孩的话就叫……” 那和尚摇头。 “不，她就叫程灵。她只能叫程灵。” 接着，和尚大笑三声，飘然离开了。 父亲没跟着走，而是待到了程灵满月酒席那天。 满月酒宴散后，父亲把自己和妻子叫到了跟前。 “我说三个事。” “第一，我要出家了，会去杭州北高峰护灵寺。以后每年中秋节，带着孩子去看我吧。但是绝对不可以带程灵。” “第二，程灵这个孩子，也许会让你们很糟心，但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去做，想要什么，就给她什么。不要多问，不要多管。她命中会有一劫，等大难过后，她就会一帆风顺的。绝对不会再让你们烦心。” “第三，如果有一天，程灵的性情大变，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就让她单独来找我吧。” 当天晚上，程老太爷飘然入古寺。 什么行李都没带。 只带走了一张两千万的银行卡。 程柏盛开口打断程父的回忆：“可是……每年我去找爷爷，都感觉爷爷并不是一心向佛啊……也就咱们去探望他那几天住在寺里，平时不都是住在他那西湖边的500平米大平层里吗？又吃肉又喝酒的……” 程父说：“那你就不懂了，这叫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什么呀……每次问他点儿事，他就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要么就引用一些佛家的话……云里雾里的……”程柏盛嘟囔。 程母其实骨子里倒是一个颇迷信的人，她说：“不管怎么说，那个和尚说中了小灵的性别吧？而且，这次小灵在海市，差点被水淹死……现在也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不跟你爷爷说得一模一样么？” 程父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开口：“再有半个月，就是中秋节了，就让小灵去看看爷爷吧。” “老李，别忘了跟我爸打声招呼。” 管家鞠躬：“我会的，老爷。” 程灵回到自己房间，舒了一口气。 终于有时间处理自己的事了。 她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小盒子。 盒子里静静躺着一颗使用过的废子弹。 正是她从野猪林带回来的子弹。 子弹只剩下个底壳。 程灵打开台灯，调节到最亮，将子弹凑到台灯下面看。 子弹底部印着一圈字母和数字，数字有些模糊，需要特别努力去辨认才行。 “G82.43.6.9/mm” “G82”，G代表德国，82代表德国编号为82的厂家。 “43.6”代表子弹的生产年份，1943年6月。 “9/mm”是子弹的口径。 程灵脸色严肃起来。 这颗帕拉贝鲁姆子弹，是一家已经倒闭的德国军工厂，在43年6月生产的9mm的，市面几乎找不到。 居然真的是她失踪队员留下的！ 第118章 有人想要搞程氏集团 世界上为何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能让她碰到这颗小小的子弹，概率太低了太低了！ 首先她得魂穿过来，然后她要参加《绝境求生》节目，再然后她得来到野猪林，且恰好走到有这颗子弹的小溪边，最后还得发现这个子弹—— 这比程灵发现自己一家人其实都是奥特曼的概率，还要低。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可不管怎么说，程灵都不可能这几天返回野猪林实地搜查。 ——这几天警方必然加大警力搜查野猪林，自己贸然前去，被警察发现询问，她又该如何解释？ 只是好可惜，难得找到一点儿线索—— 暂时搁置一段时间吧。 至少要等野猪林调查事件结束，她才能再返回林子启动追踪。 另外还有一件事，程灵很介意。 今天老爸处理的那个食品安全事故——是巧合？还是人为的？ 她必须亲自查看一下。 程灵坐到电脑桌前，打开电脑开关，量子级电脑几乎秒速启动了，输入了32位字母数字符号组合的密码后，进入电脑桌面。 按照流程，她要先屏蔽自己的网址地址，再给自己的网络增加几层防护罩。 这样既可以隐蔽自己的信息，还可以预防有人顺着网线摸到她。 做完一切后，程灵往电脑插口插入安全密钥——这是她刚刚从大哥口袋里顺来的。 （程大哥：……对不起？你从哪顺来的？） 想要黑进公司底层代码库，改写代码并不难。 但是想要进入公司的账户后台，查看后台交易信息（涉及到用户账号和个人信息），就有些复杂了。 为了保护用户的账户和信息安全，程氏集团采用的是更加安全的双因子认证模式——安全密钥——想要进入交易后台，就必须输入密钥的临时密码。 密钥一分钟随机刷新一次，八位数字。 这个密钥全公司只有几个核心人物有。 不过，程灵如果愿意，她可以可以拥有。 因为她自己会复制密钥。 并不算难。 只需要自己找个控制器，环形天线，SD卡之类的元件，组装一个密钥接收器，在密钥解锁时，电脑会释放出可以观测的电磁信号，密钥接收器可以接收到电磁信号进行分析和复制。 三次信号接收和推演后，自己的密钥就制作成功了。 不过，她并不需要制作密钥，而是要调用查看公司后台交易信息。 她要看看，目前程氏集团食品公司，是不是只有这一起食品安全事故。 程氏集团食品分公司遍布大江南北，地方子公司若是收到食品问题的投诉，不会直达总部，而是在子公司层层递交，等传递到总部，少说也要三天。 程父处理的这起事故，恰好就是枫城本地的。 所以减少了很多冗余的流程。 是自己多疑了吗？ 程灵不会浪费时间去猜测，她会直接付诸行动去验证。 进入后台。 输入密钥。 键入搜索指令代码：“查询食品安全投诉事件……” 三十秒钟后，结果出来了。 在短短的两天内，全国上下接收到了多达二十三起“食品内容物掺杂异物”的问题反馈！ “还真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特么搞程氏？”程灵眯起眼睛。 她将这些后台投诉的邮件，无痕下载到了自己电脑上，准备细细研究分析。 是要杀自己灭口那个人做的吗？ 能有什么用呢？ 不就破点财吗？ 还是单纯的看自己不顺眼，想要打击报复？ 又或者只是商业对家的竞争手段？ 正想着，就听见屋门有人朝自己房门走来，几秒钟后，房门被敲响了。 程灵问：“谁啊？” 管家说：“大小姐，您的经纪人王珍来了。她说来给您送手机。” 第119章 接到代言了！ 程灵从容关上网页，拔下密钥，放到左手掌心，站起来走到门口，用右手拉开门。 管家垂手侍立。 “大小姐，我请她在一楼会客厅等您。” “知道了，麻烦您给端壶果汁来吧。”程灵状似无意，“哎，我大哥他们也在吗？” 如果在，她就直接把密钥原封不动塞回大哥口袋里。 “回大小姐，程公子和老爷在书房谈话呢。” “嗯，知道了。” 程灵顺着楼梯走下去，她没直接去见王珍，而是先去了餐厅。 餐厅挨着一个小型更衣室。 通常家人们吃饭前，都会把外套或包包什么的，挂在这个更衣室里。 程灵一眼看到挂在更衣室墙壁上大哥的西装，将密钥塞了回去。 这才去找王珍。 王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面前的茶几上堆放着一大摞文件，还有一部装在防水袋里的手机。 是程灵的手机。 “珍姐。”程灵打招呼走了进去。 王珍站起来，拉着程灵的手，上下打量一遍，欣慰道：“看起来没怎么吃苦，就是我们这帮人跟着提心吊胆。你都不知道那天早晨我一起来，热搜词条全是你，什么程灵劫机啥的，我差点原地去世。” 程灵笑着拉王珍坐下，说：“这帮网友真是什么词都敢写啊！什么劫机，不过就是借用一下而已。你倒提醒我了，明天就让我爸给节目组买个同款的送过去。” “不用不用，这个钱不用你出，公司报销。你劫机当天，我就去财务部申报了这笔费用，已经打过去了。” 程灵竖了竖拇指。 王珍忽然压低声音，“他们跟我说了，你们在林子遇着犯罪团伙了，你没伤着吧？” 程灵笑着摇头：“没，就是江起云受伤了。还是替我挡的枪。不过没什么大碍。” “那你还不得借机以身相许？”王珍开玩笑。 程灵一挑眉：“怎么？就不能是江起云看上我，借机以身相许么？” “哈！”王珍冷笑。 “你，能不能现在、立刻、马上蹲下尿泡尿照照自己？啊？你知道自己是谁么？知道江起云是谁么？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明，明，明白得很。”程灵抱拳，“就是你这话说的，听起来相当的悦耳。” “那是看跟谁说话。对别人，我可以口吐莲花，跟你，有那个必要吗？”王珍翻了个白眼，“喏，跟个柯南附体似的，走到哪儿都有案件。” 程灵无话可说。 一会儿去买一打“恶灵退散”的咒符烧了驱邪吧。 管家这时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 “王小姐，您好，这是我家大小姐特意叮嘱给您准备的鲜榨果汁，这个是芒果汁，这个是西瓜汁，这个是苹果汁，这个是山楂汁。” “总算你还有点良心。”王珍知道程灵是考虑自己备孕，才给准备的果汁，她端起一杯芒果汁，喝了一口，“送手机呢，是顺路的，我来主要是跟你说，我暂时不走了。留下来跟你一起在娱乐圈厮杀。希望你以后还是尽量少惊吓我。” “就知道珍姐对我好。”程灵难得冲王珍撒娇。 王珍又喝了一大口芒果汁：“不全是对你好，主要是你家给钱给得相当多，而且我跟你说话也不用拘束。” “说话还是要拘束些比较好吧。”程灵说，“我听你说这一席话，都得多长好几个结节。” “去去去，别贫，”王珍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拿过一摞文件，“看看这些，有哪些觉得不错的，我帮你去谈。” “这是？”程灵好奇地接过来翻看。 “上面三个是颇为有名的小说改编的电视剧剧本，两部戏你是女主候选人，还有一部戏是女二号，但是也是很讨喜那种角色。再下面的是电影剧本，讲的一个女警独自破了一个大案的故事。不过，你是里面女三号，也是个警察，戏份不多，英年早逝的类型。这四个本子，都是白青岑帮忙找来的。” “下面几个，有的是剧本创作者点名找你的，有的是别的影视公司发来的，还有我给你找的几个。” “再下面一摞，是几个卫视的综艺节目，轻松搞笑容易吸粉那种。” “最后红色夹子夹的，都是商业广告，真是老天爷开眼了，你也能接到代言了……噗……”王珍说着说着，忍不住噗嗤乐了。 程灵心中涌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敏锐的问：“怎么了？广告有什么问题？” 王珍含笑翻出来给她看。 人家女明星，出名后，都会接什么眼霜口红啊、化妆品啊、箱包或者名表什么的广告接到手软。 到她这里—— 户外帐篷！登山鞋！烧烤架子！菜刀！便携折叠凳（商家特别备注：必要时可以当菜板）！驱虫剂！烧烤蘸料！刀子割不烂的超结实绳子！ 清一色的居家旅行必备品。 全部都是！ ……我谢谢你们啊！ 第120章 隐藏号码的短信 “我听节目组的意思是，这次直播事故不会造成太大影响。当时不是有个摄影师在全程跟拍吗？”王珍将杯子里最后一口芒果汁喝掉。 程灵点点头。 王珍抿了抿唇说：“警方会让他们删掉录像里的敏感信息，重新编辑整理，就可以把视频发到几大平台。估计你还可以收割一批粉丝的……吧？” 程灵看她：“怎么还一副不确定的口吻？” 王珍心累：“因为实在太难预料你的出牌套路了……” 在直播期间，应该卖惨的时候，你彪悍；应该彪悍的时候，你狂野；应该狂野的时候，你不讲武德…… “嘻嘻。”程灵美滋滋。 “我夸你呢？”王珍无语了，“节目组的人跟我透露说，你后来表现的很精彩，让我放心……可我根本不敢放心啊！我怕节目组说的精彩，和我理解的精彩，不是一个意思啊！” 有些嘉宾在节目里，各种出丑，节目组也会觉得精彩，毕竟能制造话题。 能制造话题，制造热点，就是节目组喜闻乐见的事情。 程灵摆摆手：“珍姐，我就一句话，等着后期视频放出后，估计你帮我接活会接到手软的。” “我只求你别把我吓到腿软就谢天谢地了。” 说完，王珍站起来。 “行了，东西呢，我也送到了，就不打扰了，你啊，也抓紧时间休息，后面想休息都没机会了。” 程灵站起来，转头对管家说：“李叔，派个车送送珍姐。” 管家领命去安排车子。 王珍没拒绝，两人一起往大门外走。 “这些剧本呢，你好好看看，基本都是这一两个月开始拍摄的，哪个有意向跟我说，我去细谈。” "另外，这些代言你挑着口碑好一点的接，选好了也跟我说，我给你联系商家谈价谈拍摄事宜。” “当然，你若有什么个人偏爱或想法，都可以跟我说，事儿是死的，人是活的。” “谢谢珍姐，”程灵真诚的说。 贫归贫，闹归闹，若不是真的关心，王珍不必特意去公司给她拿手机拿资料，还特意送到家里来。 她说自己是贪图程家钱，若真的贪图钱，她也不会想离职了。 车子等候在大门，司机下车帮王珍拉开后车门。 王珍上了车，放下车窗冲程灵说：“手机24小时开机啊，找不着人我可直接上门来揪你啊。” 程灵和管家目送车子离开。 管家感慨：“大小姐，您这个经纪人是真不错。” “是啊。我这几天就想想怎么好好感谢感谢她。” 口头感谢千万句，不如实实在在送点东西。 送什么呢？ 就送套枫城市中心的房子吧。 王珍现在还跟男友租房住，送套房子，也算是投人所需。 不过是区区几百万的事。 “对了，李叔，您还得帮我办个事儿。” 管家点头：“大小姐您请说。” “《绝境求生》节目组，技术支持部有个小哥叫聂文航，我征用了他一个RET最新款的游戏机，您帮我买一个新款的，不，买十个新款的，外加全套游戏卡，还给他吧。” “好的，大小姐，我明天就买齐送他家。” 程灵回会客厅，把手机和文件拿上，搬回自己房间。 她先给手机开机——当初节目组代为保管的时候，她就把手机关机了。 手机很快显示开机节目，静默了大约两分钟后，开始疯狂震动。 成百上千条信息涌了进来。 程灵太吃惊了。 她以前用手机，十天半个月未必会收到一条信息——信息泄露风险太大，他们交流情报通常都是用网页暗语的方式。 手机震动了足足三分钟，才终于平息下来。 程灵这才拿起手机查阅。 有狐朋狗友对程灵在节目中优异表现发来贺电的； 有调侃她怎不不走智障柔弱菟丝花风格的； 有问她调料配方的； 更多的是五花八门的群聊。 “相亲相爱一家人”、“全球海购群”、“吃喝玩乐群”、“同学群”…… 然而，程灵挨个点开看了一圈，发现没有一条有价值的信息。 基本都是表情包，夸张的感叹词，表情包，复读，表情包。 大部分聊天都是“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的头都笑掉了”，这种精神病院病人一样的聊天风格。 不过，程灵很喜欢这种氛围。 轻松，惬意，不必担心自己说了什么话，就会让任务失败，不用担心说了什么话，就会暴露特工身份。 另外，微信多了一堆好友的申请。 江起云、白沐川、老斑鸠、何导、林监制…… 程灵一一点了通过。 再看未读短信。 短信大多是广告。 “您购买的商品正在配送，请注意查收。” “超低价捡漏！枫城京郊别墅惊现超低价3500万，不要错过！” “ 尊敬的XXX用户，您购买的套餐……” “【积分到账提醒】……” 然而，有一条一个小时前发出来的短信，引起了程灵的注意。 发信息的人，隐藏了自己的手机号。 “泉州蒜蓉，济宁五香粉，贵州午餐肉……” 若是旁人看到这条短信，会以为这是购买清单、特产推荐之类的短信。 但程灵不会。 她刚刚在自家交易后台下载的23个商品投诉邮件，地点和商品类型，就跟短信中的一模一样。 是有人暗中帮助自己？ 还是有人在警告自己？ 第121章 今夜，恐怕是一个不眠夜 是敌是友，程灵并不知道。 对方能拿到这么详尽的资料，只能说明，这个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程灵不愿意耗费精力去猜测，也不愿意被对方一个短信就被牵着鼻子走。 她会抢过主动权。 若想拥有主动权，首先弄清楚，对方想要怎么搞程氏呢？ 根据现行的《食品安全法》，消费者遇到不符合食品安全标准的食物，可以经营者或生产者要求赔偿损失，支付价款十倍或三倍的赔偿金…… 这23起食品不符合标准的赔偿金，按照最高赔偿金额的算，累计金额超不过五万块。 这显然不是他们的首要目的。 《绝境求生》节目组火了，带动了【程大亨】品牌火爆，对方以泼脏水的方式来降低程大亨食品的销售量？ 不，不会这么小儿科。 程灵打开了程氏集团的子公司——程大亨牌官方网站。 首页 ＞ ＞公司动态 ＞ ＞企业新闻。 在企业新闻中逐条查找。 直到，她翻到了一年前的一则新闻： “……我司与日本达成友好合作，将会定期为日方提供肉类加工食品，如火腿肠、午餐肉等加工肉类……” 定期提供么？程灵想。 ——那若是不能定期提供呢？ 比如，出现了食品安全问题，出现了资金链断裂，出现了投资方撤资—— 程灵退出当前页面，黑进了【程大亨牌美食】的办公OA系统。 最近这个子公司上下忙成一团，因为日方因为举办国际大型运动会，大批运动员、教练、工作人员、新闻媒体记者以及国外游客涌入日本，所以日方订单量激增。 这一个月的订单量，比去年一整年都要多。 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点事来…… 那程大亨美食公司就倒霉了。 这种事情，可不是赔点钱，就可以解决的了的。 程灵勾唇笑了。 他们想玩的，是这个釜底抽薪的把戏啊。 真是下的一手阴险的好棋啊！ 可惜，你们遇到了我。 阴险？使诈？ 我，程灵，遇到不肯老老实实下棋的，可是会直接掀翻棋盘的哦。 江起澜收起手机。 弟弟坐在病床上，支着小桌板，开心的吃着蛋挞。 江起澜伸手拿起切下来的蛋挞边边，放到嘴里，慢慢咀嚼着。 “哥，你干嘛吃蛋挞边边啊！咱家又不缺钱。你怎么还是这么抠唆啊？”江起云擦擦嘴。 “我就喜欢吃边儿。行了，你赶紧吃完，去刷牙睡觉吧，我这还忙着呢。” 江起澜吃完最后一个边边，站起来对弟弟说： “还有，明天上午我就给你办理转院手续，你就回枫城吧。” “可那帮罪犯……” “罪犯是森城的，我们只有审讯权……”江起澜掏出纸巾，慢斯条理擦了擦手指，“而且，我们要放长线钓大鱼。” “你别跟我说这些了，我也听不懂……老哥，我也吃饱了，你把手机还给我吧。” 江起云人就在森城，他是第一个拿回手机的。 拿到手机后，刚来及得给程灵发了好友申请，手机就被老哥扣下了，让他先配合检查，重新清洗包扎伤口，再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等吃完东西，才能把手机还给他。 江起云心急如焚，他等不及要看影歌的最新章小说了！ 上一章，影歌故意留了个钩子，吊着人的胃口。 江起澜把手机递给了站在一边的Mike——江起云的经纪人。 江起云咖位大，Mike把他送进节目组后，并未离开，而是一直留在森城待命。接到江起云入院通知后，他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病房。 “Mike，你给他掐着时间，玩手机不能超过一个小时。这个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好好养，说不定以后会留疤——就没办法拍内裤广告了。”江起澜说，“亿万少女破碎的心，该拿什么缝补？” 说完，江起澜没理哇哇抗议的弟弟，走到屋里站着的两个警卫员身边说，“辛苦你们今晚好好照顾他。” 警卫员敬礼：“职责所在！” 江起澜大步走了出去。 等待他调查和处理的事情太多了。 今夜，恐怕是一个不眠夜。 江起云也是这么想的。 今夜，恐怕是一个不眠夜—— 三天了！ 影歌大大一天更新五章，到今天就是15章！ 万一影歌大大良心发现，爆个百八十章的更……这种好事都不敢想，可万一呢…… 那就是好多好多章啊！ 一个小时，肯定是不够的啊！ 江起云在Mike调整好病床上坐好，把靠背用的靠垫调整好角度，满心欢喜打开圣女果APP书架第一本书。 圣女果无情的提醒： “您已经读到最新章节了”， “作者正在努力更新中”， “读过这本书的书友们，还在看《XXXXXX》”…… 江起云：！！！ 他不甘心的关闭程序，再次进入，刷新界面。 “您已经读到最新章节了。” 江起云闭上眼睛：“。” 天杀的！狗比作者说话不算数啊！！！ 第122章 抱歉，久等了 最后一章下面屎黄色的“催更”按钮，显示已经被催了5000多次。 江起云用力戳了戳“催更”按钮。 一个小女孩拿着锤子用力锤着那两个字。 像极了此刻江起云的心情。 最新章评，全在骂作者不当人。 【我居然信了这个说话不算数的作者！以后我再看他的书，我就是狗！】 【说好的定时更新，刚更了几天啊，又无影无踪了！拜拜了！】 【又没了？又没了！】 【影歌啊，做个人吧！】 江起云愤怒的小手指哒哒在留言框中抒发着愤怒，忽然手机上方来了一条提示： 您关注的作者【影歌】更新了一章。 慌忙退出，去追更。 一章看完，江起云发现影歌留了“作者说”。 “抱歉哈，这几天没更新，我出门了，但我选择了按时更新，没想到第一章就卡审核了……后面都没发出去。抱歉抱歉。” 下面立刻一堆人回复。 包括一条狗。 【汪汪！我说我再看你的书就是狗……可我去看了别的书，实在没滋味啊……】 【作者我就问你一句话，你今天码字了吗？】 影歌居然在线，直接回复了一个表情包：我没码字我有罪.jpg 【皮一下很开心吗？来吧，说说吧，你这几天为什么不发文？就算你说你点了自动更新，你总不能连手机都不看一眼吧？看一眼，你总该发现你的文卡审核了吧？】 影歌回复：说起来你也许不信，这几天我没摸到手机。大大我啊，被外星人绑架了。 【妈的！狗比作者！为了拖稿，什么理由都敢编！你干脆下次说你是超级英雄，去抓坏蛋了行不！】 影歌回复：哦。这几天我没更新，是因为我是个超级英雄，这几天我忙着去抓坏蛋了。 【……面对你这样没有下限的复读机作者，我已词穷。抱拳.jpg】 【我觉得前面作者写得很真实，希望作者能够继续保持。同时，我对作者的身份，产生了一丢丢怀疑。】 影歌回复：什么都怀疑，只会害了你。 【求求作者大大，别贫了，能不能赶紧！去！码字！】 【希望今晚大大可以熬夜码字（可爱.JPG）。】 影歌回复：还四章，后台正在审核。会不会卡审核我不知道。我要去睡觉觉了。 【！！！】 【尔康手.jpg】 【你这么漫不经心的，会失去我们的！你肥来！】 圣女果APP提示：您关注的作者更新了四章。 程灵关上网页，又点开自己存款的瑞士银行页面。 后台发来邮件，“您提交的申请正在处理，预计需要10-20个小时。” 她这才关上电脑，脱了衣服躺到自己的大床上。 床好舒服，好香，好柔软啊……有股阳光晒过的味道。 令人安心。 这次，程灵没有用到她的睡眠暗示，瞬间进入了黑甜的睡梦中。 比华国晚了三个小时的东五区，响了一天的炮火声，终于渐渐平息下来。 战争也是需要休息的。 一个留着极短黑发的高个子中年女人，从战地临时医疗站走出来。 她长着非常漂亮，一双犹如黑玛瑙般的眼睛，眼神深邃而温和，有着小麦般健康的肤色。 她的脸庞上蹭着几块黑色污渍和伤员的血，并没有影响她的美貌，反而让她东方古典容颜蒙上了一层坚毅的面纱。 助理匆匆跟上来，女人将自己染血的白大褂脱下，放到助理手里，扯下手术手套和口罩，塞进垃圾桶，扭头问：“他还在线上吗？” “是的，已经等了两个小时。他说不着急，不要通知您。” “行，你回去照顾伤员吧。有情况随时喊我。” 说完女人快步朝被炮火轰击得破败犹如废墟的街道走去。 不多时，她走到一间低矮的土屋外，一矮身，走了进去。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面容憔悴沧桑的老人坐在矮脚凳上，冲她讨好的笑了笑，指了指电话。 电话听筒搁置在污糟的桌面上。 女人摸出几枚硬币递过去，用当地语言说：“谢谢。” 老人接过硬币，鞠躬后，退出小屋，关上门。 女人舒口气，拿起电话筒。 “老江，抱歉，久等了。” 第123章 你说她叫什么？ 江镇国语气轻柔：“没多久，我在边看书边等你，没浪费时间。你到那边也有五天了吧，情况怎么样？” 女人吐口气：“形势比我来之前，严峻了一些……不过我这里目前还算安全，不必担心。两个孩子怎么样？” 这个女人，正是江起云和江起澜的亲生母亲——战地医生兼记者，纪承月。 江父笑：“他们俩挺好的。听我跟你说个乐儿，小云那家伙非要参加一个什么求生类的综艺节目，想大显身手。没想到这家伙在节目里，各种被一个女孩照顾啊！他那么大一个腕儿，在节目里对人家点头哈腰的，可搞笑了。要不要我发照片给你看？” “不……还是别发了，老江。小云名气这么大，万一被有心人看见，一追究发现我是他母亲……这恐怕，对他，对你，对江家，都不好。” 江父轻轻叹口气：“小云年幼的时候，瞒着他，是怕他年幼不懂事，不小心透露你的身份……现在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再说，小澜都知道了，何必单单瞒着小云呢。” “不行！”纪承月提高声音，“被小澜无意中发现，是我不够小心谨慎……小云和小澜不一样，小澜心思缜密沉稳，小云他单纯又没心机，身份又特殊……” 江父没说话。 妻子继续说：“知道了又能如何呢？自从几年前，小澜知道了我的身份，知道我现在的工作多危险，天天跟着担惊受怕。他这么大个人了，整天缩衣节食，就为了省下钱给我筹集物资运过来……哪怕他清楚的知道，我这里就是个无底洞。” “所以，老江，请你千万不要告诉小云我的存在——这是出于做母亲的自私，他已经缺失了母爱……至少能让他活得轻松自在一点吧？” 察觉到丈夫的沉默，纪承月有些自责：“老江……作为母亲，作为妻子，我很失职……” “承月，别这么说，当初是我任性用婚姻绑住了你。能耽误你几年，我也心满意足啦。何况我身边还有两个孩子，时不时还能跟你通个电话，知道你偶尔也会惦记我和孩子，我就很幸福了。你的志向，不在小家。这我知道。” 纪承月有些心疼的说：“小澜那个孩子……你也帮我劝劝他，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做，用不着他帮忙。” “这我可说不上话，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澜的性格。他认定的事，别人说什么都没用。再说了，也没废他什么，他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他这么做，作为儿子，心里也能踏实点。” “可是……他总不能一直这样吧？” “他是个大人了，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江父口气轻松的说。“他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支持你。” “虽然他老是抱怨，说你费心费力，吃力不讨好，可他自己要操的心一点也不少。你看他天天欺负小云，可这次小云听说遇到了一点麻烦受了点伤，小澜还不是主动去帮忙么？” 察觉到丈夫转移了话题，纪承月从善如流。 她轻笑调侃：“主动？我怎么不觉得呢？怕不是你又想了什么办法引诱逼迫小澜去的吧？” “哈哈哈，你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江父兴高采烈的说。 他丝毫不觉得自己作为父亲，威逼利诱儿子有什么不妥。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为夫我呢，也就是略施小计，略施小计哈！俩人都是倔脾气，谁也不肯低头，也算是给他们一个和好的机会吧。果然，俩兄弟见面后就相亲相爱了。我听说，小澜还给小云做了点心吃呢。” “小云受伤严重吗？”纪承月担心的问，“怎么会受伤啊？” “不严重不严重，节目里能受什么大伤啊。没什么大事，你别担心，不过……” “他是为了救一个现场工作人员受的伤。”江父话音一转，“不过，他对节目组另外一个女孩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怎么？喜欢上人家了？” “这我可说不好。小云那个性子你也知道，从小就慕强。那姑娘可是少见的强。” 纪承月微妙的停顿了一下：“慕强？” 一个女明星有什么可慕强的？ 难道是演技特别好？ 还是歌喉特别棒？ “不是不是，那姑娘演技挺差，唱歌么，完全没调，一开口就能唱出夺命的效果来。”江父实事求是。 “啊？”纪承月有些糊涂。 那还能有什么强的？ “她身手特别好，知识储备量特别大，头脑相当聪明灵活，甚至不在小澜之下。” “真的假的？”纪承月以为丈夫在夸张。 毕竟江起澜从小是出了名的神童，若不是家庭原因，说不定现在都成为某一个领域的顶尖科学家了。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江父说，“小澜也觉得她是个不可错失的人才，估计这会儿正在想辙把她挖过来呢……我这么看着吧，程灵这姑娘，颇有几分你年轻时候的风范，只不过更锋芒毕露些……” “等等！”纪承月的口气立刻变了，“你说，她叫什么？” “程灵。怎么了？” 纪承月呆住了。 ……不可能不可能。 我是亲眼看着她下葬的！ “老江，我还有件事要确认，先挂了。” 江父对着电话：“哎哎……等会……” 电话里传出忙音。 江父皱眉慢慢挂了电话。 怎么了？ 是程灵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第124章 她八成是想来公司调戏员工玩 早晨。 “我上学去了！姐，晚上等我回来啊！”程小妹摆摆手上了车。 “我们也走了。”程柏盛和程父也要出发。 程灵赶紧咽下嘴里的柠檬牛肉片：“等等，爸，大哥，我想今天去公司看看，行不行？” “啊？怎么忽然想去公司了？难道你是想来上班……”程父惊喜。 “不，并不是，您想多了。”程灵斩钉截铁否认，“就是想去公司了解下，看看我这些年花的钱都是怎么赚来的。” 程父失望：“行吧，你想去的时候，让李叔派车送你。” 程柏盛一边走一边笑：“老爸，你想什么呢？你难道指望她能帮公司干活？别逗了。她八成是想来公司调戏员工玩。就上次我跟她说，我们商务部有几个小哥可帅了……” 聊天声渐渐远去。 程灵笑。 她可不是去调戏员工玩，而真的是要帮公司干活的。 刚吃饱饭，不宜运动。 程灵先码字，发文。 五章更新完后，食也消化得差不多了，她套上运动服，绑好头发，做了一组热身后，在别墅大院里跑起来。 其实家里的健身房有跑步机。 但她不喜欢。 她更喜欢脚踏在坚硬土地上的感觉。 如果选择在跑步机上跑，锻炼效果是可以达到，但她的实战能力就会下降。 她要增加奔跑技巧，为了追人或逃命——跑步机显然是不行的。 程宅很大，管家又趁程灵去参加节目这几天，在院子里重新铺了橡胶跑道，跑起来很舒服。 管家看着程灵奔跑的身影，露出笑容。 啊，果然，每天不看到大小姐跑步的样子，就觉得少了点什么。 负责给程家送蔬菜水果的小哥，看到程灵跑步，不是很理解。 “真搞不懂这些有钱人，有那力气，不如下地耕两亩田。” 很多人都不理解。 程灵是真心喜欢跑步。 跑步不光可以提高身体各方面的机能水平，还可以静下心来思考问题。 ——“溺水的事，别墅那个三个人，该如何着手查？是谁暗中操纵这一切？” ——“需要灭口的事，会跟毒品有关系吗？” ——“如果是毒品，那会跟野猪林这帮毒贩有关系吗？” ——“自己在如何不引起任何人怀疑的情况下，调取失踪前队友的资料？” ——“义父他……终于坐到了梦寐以求的位置，是不是很得意？是不是想到自己的时候，嘲讽骂她傻？妈的——想办法抽丫一顿？” 妈的，他警备一向森严，自己现在这个身子骨，想做点什么，也做不了。 程灵咬牙。 默默给自己今天增加了一组力量练习。 她不再想义父的事。 情绪激动时候做剧烈运动，容易诱发急性心肌梗死，还会产生一系列负面的不良影响。 想点开心的有趣的事。 ——“还有，我接下来要拍电视剧，还是拍电影呢？综艺节目也挺有趣的……” ——“唔，电影还是算了，万一自己拍得太出色，得个什么奥斯卡奖，可能会让义父那伙人察觉……目前自己在国内小打小闹，怎么也不会传到大洋彼岸去。” 华国每年那么多毯星去蹭红地毯，没有一个外国媒体愿意报道的。 好不容易开恩报道一次，名字和人都没对上。 自己在国内怎么折腾，只要别出名出到联合国，她都是安全的。 正想着呢，再一次跑到别墅大门附近的程灵，忽然听到了一句非常熟悉的喊声： “大姐头！” 咦？ 自己好像听到了白沐川那个倒霉孩子的声音了？ 程灵循声望去。 白沐川站在别墅铁门外，一张脸犹如盛开的向日葵一般，冲自己绽放出大大的笑容，一边死命挥舞着胳膊。 清澈而蠢萌。 程灵朝大门跑去。 白沐川身边还站着一个没见过的男人。 门口站岗的门卫一看大小姐来了，赶紧上前询问：“大小姐，要放他们进来吗？” “嗯，进来吧。” 程灵看了一眼白沐川身边的人，那个男人看上去三十左右岁，穿着打扮举手投足都充满着经纪人的气息。 白沐川手里拎着几盒高档水果，他一进门，就开始夸张喊起来。 “哇！大姐头，原来你家这么有钱的吗！” “你家这房子，得有一千平米了吧！这一定花了很多钱吧？” “你可比我和我姐有钱多了，我姐去年一年才赚了……” 程灵打断了白沐川,“你干嘛来了？” 这个大嘴巴，知不知道不能随便泄露他姐的年收入啊！ 日常心疼白沐川的姐姐和经纪人一秒。 “大姐头，我想你了，来看看你不行吗？”白沐川卖萌。 自己为什么要把这个狗东西放进来打扰自己跑步的？ “怎么了，难道大姐头不想我吗？咱们已经分开足足十几个小时了……” 警告：程灵之深渊凝视。 白沐川说不下去了，感觉自己再说下去，可能会死状惨烈。 第125章 《慢享生活——第四季之我爱大海》 白沐川一闭嘴，旁边的男人才逮到了开口的机会。 “大姐……咳，程小姐，你好。我叫Mike，是江起云的助理兼经纪人。首先感谢你在《绝境求生》节目中，对江起云的照顾，我这次来是因为……” “你废话太多了吧！还是我说吧。”白沐川打断了Mike。 我废话多？ 你从进门开始，哪一句不是废话？ 还好意思说我废话多！！！ 怪不得业界都传白沐川是个没脑子的傻白甜！ Mike深渊凝视*2。 “可能是这几天咱们野外求生打乱了我的生物钟，我一大早就醒了。我姐都惊了，嘿嘿。” （Mike：你就说你这是不是废话！） “然后我想着去看看江影帝怎么样了，毕竟也是一起经历过不少事情的难兄难弟。可我也不知道他住哪个医院，就去了他的工作室，巧不巧，刚好遇到了这位迈克——儿兄dier。” Mike：求求白沐川经纪人，花点钱让他念念书吧。要不星途一片黯淡啊！ Mike陪着江起云在医院联系了一晚上各大娱乐公司、制片人和导演，帮程灵找了一些上镜的机会。 一大早，江起云转院回了枫城，就派Mike来给程灵送资料。 怕被中途截胡（很多娱乐公司都会暗中操作一些资源），还特意叮嘱Mike亲自送到程灵手上。 Mike不过是回工作室拿东西，碰上了这个没心没肺的白沐川。 白沐川拎着几箱水果，听说了Mike的身份，就请Mike带他去探望江起云。 Mike百般拒绝无果，只好说自己有要事在身，他要忙着去找程灵经纪人，请求见程灵当面谈事情。 白沐川一听，眼睛刷的亮了，“我有大姐头的地址！我跟你一起去！” 他姐姐白青岑，昨晚刚跟大姐头经纪人王珍要来了地址，说要亲自登门拜访道谢。 Mike一听，便跟白沐川一起出现在了程家的大门。 说完来龙去脉，白沐川十分歉意的说：“大姐头，不好意思哈，我这里的水果是给江哥准备的，这次登门空手有些失礼……” Mike使劲忍着吐槽的欲望。 可实在没忍住：“你就不能把这些水果当做登门的礼物，待会儿探望我家江哥再买一份，不就行了？” 白沐川相当震撼：！！！ “迈克儿兄弟，你这脑子真灵光！” Mike脑门青筋直蹦：“……是你太笨好不好！！！还有，我叫Mike，不叫迈克儿！” 看两人聊得开心，程灵冲等候在一边的管家招手。 管家快步走来：“大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她还差两圈就完成上午的跑步运动计划了。 “李叔，这两位是我的客人，这一位是我公司的同事，呃，也是个明星……” 管家不怎么爽的盯着白沐川：“这位，我可是久闻大名了。新晋小生——白·沐·川。” 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就这个货，敢拒绝大小姐的追求？ 拒绝了大小姐，今天还敢厚着脸皮上门？ 白沐川立刻停止跟Mike斗嘴，露出迷人的八颗白牙：“呀，看来我名气真的不小了呢。这个大叔，你想要我的签名的话，得给我提供纸和笔哈。” 管家：…… 我要你个大头鬼！ 程灵顿悟：……哦，对了，她跟白沐川还有这一笔烂账呢…… “咳，李叔，你认识就好哈。这一位是江起云的经纪人兼助理Mike。我还有两圈就跑完了。跑完步后，我洗个澡再来见客，麻烦您给切点水果弄点饮料什么的招待一下。” 管家鞠躬：“好的，大小姐。” 程灵摆摆手，接着跑步去了。 管家将两人带到了会客厅。 “请问两位用过早餐吗？如果没用过，我可以吩咐厨房给两位做点吃的。” Mike正饿得前胸贴后背呢。 他在医院陪了江起云找合适的试镜找了一晚，一大早就跟着转院枫城，又去工作室，忙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 可，他是来办事的，不是来做客的。 “我不……”Mike刚开口，一边的白沐川开口打断了他。 “那太好不过了！”白沐川眼睛亮晶晶，“虽然我已经吃过早饭了，但我可以再吃一份，哈哈哈。迈克儿大兄弟，反正咱俩闲着也是闲着，边吃边等我家大姐头呗。” 不等Mike回答，白沐川对管家笑嘻嘻：“大叔，那就麻烦您给我们准备点吃的东西吧，谢啦。” 管家冷清看了白沐川一眼。 这个人……他有点恨不起来。 你很难跟一个没脑子的傻憨憨生气。 管家走了以后，白沐川压低声音对Mike说：“我怎么觉得这个管家不太喜欢我啊？” Mike看了一眼。 心说：总算你心里还有点AC数。 白沐川又摇摇头：“不，一定是我的直觉出问题了。这个大叔没理由讨厌我的呀。我是这么一个可爱的男孩。” Mike闭上了眼睛。 老天爷，你想惩罚我，可以找警察，但请不要派这个蠢货折磨我！！！ 等程灵大致吹干头发来到了会客厅，白沐川眉飞色舞在说着什么，而一边的Mike，整个人都憔悴了。 “久等，抱歉了两位。”程灵走进来。 “没事，是我们没有预约贸然上门，”Mike抢在白沐川前面回答，生怕慢了一步就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了，“主要是我们江哥惦记给程小姐送一些试镜的机会。” 说完，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拿出一沓文件，递过来。 程灵接过，“我一会儿亲自打电话谢谢江哥。” 一边的白沐川有些坐不住了，尴尬的扭动了几下，小声解释：“啊，那个……其实我来之前，也找了我的经纪人大K，可大K说，我姐已经把适合大姐头的试镜的资料，都给了珍姐了……所以，我只能空手来了……” “嗯，谢谢你这份心。也帮我谢谢你姐，改天我请你姐吃顿饭。” Mike站起来，双手递过一张名片：“麻烦程小姐抽空看一下，有没有心仪的剧本，如果有，跟我联系就行，这是我的名片。” 程灵双手接过。 “有几个截止日期挺紧张的，用红笔标注了。”Mike提醒，“工作室还有事，我就不叨扰了。” Mike说完看白沐川，意思是提醒他也该走了。 可白沐川完全看不懂别人的眼神，以为Mike在赞叹自己的英俊脸庞，他还自得的理了理刘海，冲Mike抛了个媚眼。 Mike匆忙告辞保命。 他很庆幸。 如果他是白沐川的经纪人，不出三天就堵出心梗了。 送走了Mike，程灵看白沐川：“你怎么不走？一天到晚这么游手好闲吗？” “我可忙了，就这两三天空档期，我留下来是顺便帮大姐头参考一下，介绍一下。” 程灵笑了笑低头翻看资料。 江起云咖位大，给的资源的确非常好。 拿来给程灵的，都绝对是极佳的剧本，上好的导演，非常棒的演员阵容。 这种片子闭着眼睛拍，都绝对出彩的。 白沐川连连感慨。 “哇，这个电影不错哎……是沈大导演的！我都没接过沈大导演的戏呢。” “这个电视剧也不错，我听说书粉特别期待这部小说影视化……” “咦，这儿怎么还有《慢享生活——我爱大海》的综艺啊？这不都第四季了吗？都是固定班主，有人退出了吗？” 程灵撇了一眼，扫到了一个名字。 她瞳孔微微一缩，将这个综艺的简介文件拿了过来。 《慢享生活——第四季之我爱大海》嘉宾：柳芷婷，辛曼，管颐维，路桔，XXX…… 辛曼。 呦，三个害自己的嫌疑人之一。 第126章 你觉得辛曼这个人怎么样？ 辛曼是别墅的主人。 冲这一点，她的嫌疑都小不了。 白沐川看程灵认真翻看起《慢享生活——我爱大海》的综艺的本子，凑过来。 “啊，这拍摄日期好近啊，估计是临时有嘉宾退出，才空出来的位置吧？我看看哈……柳芷婷，辛曼……哦，黄城大哥没去。估计就是补他的位置。” 能一眼就从名单看出少了哪个嘉宾，要么是记忆力超群，要么是这个节目特别火爆。 排除第一选项—— “这个综艺节目很火吗？”程灵问。 “啊，慢享生活第一季火爆全网啊，第二季就一般了，第三季质量下降的特别严重，嘉宾在节目里划水，也没什么爆点，现在估计都没什么人看了。” “你看，这几个都是新人，”白沐川伸手指了指嘉宾名单后面几个，“之前留下来的老人只有柳芷婷和辛曼了。而且我好像记得我姐提过一嘴，说辛曼姐最近发微博，说她身体不太好要调养一段时间。据说是第四季一拍完，她就息影。” 辛曼姐——叫的还挺亲热。 程灵阖上文件。 “说起来，辛曼还邀请你，去过她在海市举办的别墅泳池派对吧？你跟她很熟吗？” “算不上特别熟，”白沐川说，说完他歪头稍稍回忆了一会儿，“那大约五六年前吧，我姐跟辛曼姐一起拍过一个宫斗戏，那会儿我还没出道，经常在片场跑着玩，认识了不少剧组的人。” “那你觉得辛曼这个人怎么样？” 明星在网上的形象，基本都是资本打造出来的，可信度不高。 反倒是白沐川的看法，真实度更高一些。 “辛曼姐啊，她挺拼的，以前拍戏是出了名的认真，后来……估计是名气大了，也红了，就有点飘了。我悄悄告诉你哈，她最近几年经常耍大牌，还在片场骂人……” “不过，她在圈里口碑还不错，经常举办什么派对啊，跟画室承接什么画展之类的，参加公益募捐什么的。” “我和我姐经常收到她各式各样的邀请函，去的次数不多，我上次去她的派对，是因为我刚好在海市要出个现场，就去凑了一会儿热闹。” 凑了一会儿热闹？ “哦，你去过她在海市拍的别墅派对？” 白沐川警觉起来：“大姐头，你是要跟我翻旧账吗？” 他解释道：“我当时真的不知道你也去了，也不知道你溺水的事。当天我现场任务特别重，后来我都回枫城了，才从经纪人嘴里听说你好像跑去找我……还落了水。” “他们都说你是假装落水，制造话题，用舆论来压迫我……大姐头，你别生气哈，其实当时我挺烦的……” 程灵点头，“我没打算跟你翻旧账，你放心，我就是有点事想了解下。” 程父他们都是从临时工、现场乐队嘴里打听派对的情况，接触不到什么核心信息……可白沐川不一样。 他是正式受到邀请去的。 说不定他知道一些外人无法打探的内幕。 白沐川听程灵这么说，放松了下来。 程灵继续问：“你好好回忆一下，派对当天，辛曼都跟什么人接触比较多？” “啊？我没待多久……” “就说你待在别墅期间，都看到辛曼跟什么人走得比较近？或者有什么特殊的特别的人？” “……只要是她邀请的客人，她都会去客套寒暄几句……”白沐川托着腮，认真回忆起来。 “对了，有一个人。看着气派很足，像个大腕，但应该不是咱们圈里的人，反正我不认识。不过，我瞅着辛曼姐对她态度挺好的，辛曼姐甚至还显着挺拘谨的。” “哦？”程灵一挑眉，“你能跟我具体说说当时的情景吗？” “我是在别墅后门看见她的，辛曼姐这个派对很气派，花里胡哨的项目挺多的，有海边烧烤的，有听乐队唱歌跳舞的，也有喝下午茶什么的。” “我因为还有现场要出，所以没去跟他们游泳吃烧烤，也怕太阳把我晒黑，就去别墅里头找饮料喝。” “然后我就看见辛曼姐从后花园带进来了一个人，应该是从别墅后面大门进来的。” “那是个长得挺精神的女人，年纪我有点说不好，大概二十五六岁吧。” “能再具体描述一下那个女人吗？” “啊……我就扫了一眼她们就上楼了……那女人穿了一身连体裤，身材不错……”白沐川咬了咬嘴唇皱眉使劲回忆。 片刻后，他一拍手，“对了，那个女人有一点我印象挺深的，就是她走路带风。” “走路带风？”程灵重复。 白沐川索性站起来，“女演员一般不都这样走路么？” 他从房间这头走到那头，纤腰微扭，颇有几分女明星走路的神韵。 “可那个女人，走路是这样的。” 白沐川清清嗓子，挺胸收腹抬头，两条腿笔直大步向前，肩膀不怎么晃动。 程灵脸色微变。 这是……军人的走路姿态。 第127章 我要参加这个综艺节目 女明星，受过专门的体态管理训练。 她们走路时，脚步缓而不慢，不能扭胯，不能上下身摇摆很厉害，力求走出袅袅娉娉的感觉。 贵族出身的孩子，走路讲究气派，沉稳大方，往往给人一种松弛和舒展的感觉。 普通人走路，懒散的，虚浮的，随意的。 军人走路，像一个移动的旗杆，旗杆有猎猎作响的旗子，给人一种走路带风的飒爽感。 不要小看细节，细节往往会暴露出很多信息。 苏德战争爆发时，有个德国间谍冒充苏联工作组，混进苏联军事基地，要求士官汇报军事情报。 间谍准备工作很好，一应证件资料都核查无误。 士官开始汇报工作。 德国间谍坐在凳子上，边听工作汇报边用手指无意识敲击椅子扶手。 一个苏联参谋注意到，这名所谓的“工作组长官”手指敲击的，正是德军军歌《德意志的胜利》的节奏！ 参谋立刻跟士官汇报了自己这一发现，从而识破了间谍的身份。 程灵作为一名优秀的特工，经常隐藏真实身份去执行任务。 如何隐藏？ 就在于细节。 在执行任务期时，她极为小心，举手投足都在表演，却毫无表演痕迹。 当初，她潜伏在谨慎狡诈的毒枭身边那么久，都没有没露出一点儿破绽—— 若不是养父出卖，毒枭到死可能都怀疑不到程灵身上。 “我要参加这个综艺节目。”程灵站起来，“我得去跟珍姐商量一下，沐川，回去帮我谢谢你姐姐找的资源。” 直到白沐川拎着几盒高档水果上了车，才发现自己忘了把水果给Mike了。 还不如刚刚就留给大姐头呢。 王珍在电话里听说了程灵的决定，提出了质疑。 毕竟程灵好不容易扭转形象，又得了这么多好资源，应该趁热打铁静下心拍几个口碑好一点的电视剧，可以巩固粉丝。 不过程灵态度很坚决。 “这个综艺节目拍摄周期很短，不耽误我后面的拍摄计划。” 王珍说：“你不知道，那个柳芷婷不是善茬，这个节目每况愈下，有她很大的责任，而辛曼也喜欢耍大牌，挤兑其他嘉宾……你该不会是为了调查辛曼才参加的吧？” 程灵“嗯”了一声，并没有过多解释，“不算是调查，就是接触一下。” “那我也不说什么了，姐只提醒你一句，小心做人。多少明星就因为一句不恰当的话，一个错误的举动，断送了自己的星途？” “我会小心的，珍姐。放心。”程灵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不停举着哑铃，气息很稳，“那就辛苦珍姐帮我去跟节目组对接一下，安排后续行程。” 下午，程灵吃了饭，坐上了刀疤脸司机的车，直奔程氏集团。 刀疤脸开车技术很高，油门刹车都踩得很缓，速度却一点儿都不慢。 程灵坐在后排，身体几乎完全没出现前仰后合的情况，稳的就像车子没在行驶一样。 这很难。 司机必须一直全神贯注观察路况，并根据实时车流和红绿灯情况，提前做出判断，是缓慢提速，还是慢踩油门。 “大小姐，我们快到了。” 程灵看到远处一座高楼大厦上，【程氏集团】四个大字熠熠生辉。 “你开车技术得好，我很喜欢。”程灵说。 “谢谢大小姐，我会保持下去的。”刀疤脸不卑不亢。 “你不考虑做点别的吗？” “我想给大小姐开一辈子车。”刀疤脸认真说。 程灵耸耸肩，“把车停到地下车库，跟我一起上楼吧。” “好的，大小姐。” 这个司机脑子活，开车稳，眼神坚定，是个难得的人才。 “你叫什么？” 总不能一直刀疤脸、刀疤脸的叫。 司机笑了，脸上的肌肉牵动了刀疤，丝毫不狰狞，反而有种暴力美感。 “我叫史铁龙。小姐叫我阿龙就行。” 程灵出发前，给老哥发了信息。 【程灵：大哥，我现在从家出发去公司。】 【程柏盛：你自己跟前台那边说一声，就说有预约。登记完坐总裁办电梯上28层。我跟老爸在开会，你先自己玩。】 程灵带着阿龙，从集团大门进入大厦大堂。 大堂一层是接待处。 五个穿着笔挺制服的前台，坐在接待台后，对着电脑登记资料。 前台A：“刚刚登记进去的，是咱们子公司的刘总经理哎——他怎么愁眉苦脸的？” 前台B:“哪个子公司啊？” 前台C:“就是程大亨美食公司啊！” 说完，前台C清了清嗓子，学着程灵在《绝境求生》节目里的口吻，手里端着虚拟的调味瓶： “程大亨调味，调出人间美味！程大亨调味，满足你的胃！” 前台D：“哎！你也是我灵的粉丝吗？” 前台C眨眨眼：“打劫！” 暗号对上了！ 前台D抬起两只手，伸出两个手指，朝前台C发射光线。 前台C也同样把光线反射回来，正发射的不亦乐乎呢，余光看到面前站着一个人。 扭过头。 程灵正微笑看着自己。 程·灵·本·灵。 前台C：狗狗昏厥.jpg。 第128章 网络不是法外之地 上午《绝境求生》节目组在微博发了一则公告： 各位支持和喜爱#绝境求生#的伙伴们，大家好。 本节目在直播过程中，因遇到不可抗力因素导致直播中断，给大家带来的不好的体验，请各位谅解。 另，直播中断后，摄像组对嘉宾们意外展开的真正的绝境求生之旅，进行了拍摄。 拍摄资料正在整理中，后期视频资料将会投放在相应平台，敬请期待。 下面评论不到一分钟就上千条。 【天啊！居然还有后续拍摄视频！狠狠期待住！】 【我只关心：请问拍摄视频里，我灵女王镜头多吗？】 【所以，最后的冠军是谁？】 【节目组，听说江起云受伤了？真的假的？】 【居然会出现直播中断的事故……节目组你们太水了！】 【怎么嘉宾们都没有在微博发声啊？是不是真的遇到什么事了？】 【你们节目组音讯全无，害我每隔几个小时就上来刷一次，提心吊胆生怕刷出什么爆炸性新闻！】 【我就问一句，资源咖程灵什么时候能滚出娱乐圈？】 【程灵是不是有剧本？太恶心了！】 【恶之花程灵组团欺负刘湛，你们娱乐圈太黑了！】 【欺负刘湛？没当场揍刘湛都是看在节目组的面子上！】 【你们这些黑子能不能带点脑子，真以为网络是法外之地，可以随便诽谤辱骂别人吗？】 【看完《绝境求生》后，看别的综艺都看不下去了……请问第二季什么时候拍摄？】 …… 前台C看到公告后，趁着中午午休，在网络上跟黑子激情对喷了一中午。 饭都没顾得上吃几口。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粉一个偶像—— 万万没想到，下午自己的偶像就出现在面前？！ 难道是她的诚心感动了上天吗？ 前台D发现前台C忽然不跟自己互动了，顺着她的视线一看。 瞬间石化！ 程灵？ 真的是程灵？ ？？？ 程灵忍着笑。 这两个女孩好可爱啊！ 前台B平时不刷微博，也不追星，更不看综艺节目。 她并不认识程灵，还有些纳闷，这两个业务娴熟的同事，也不询问客人的来意，反而一起变成了哑巴红番茄*2？ 她站起来，面带笑容：“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程灵眼睛微弯，带着没压住的笑意：“我是来找程柏盛程总裁的，有预约。” “请您稍等，我确认一下。” 前台B随后拨打内线到总裁办，确认了预约。 “这位女士，您请这边来。” 前台B从工位站起来，领着程灵和阿龙往远处的总裁办专属电梯走去。 程灵一离开，前台C和前台D复苏了。 两人弯腰趴在桌子上压低声音聊。 “啊啊啊，我好想要签名啊！” “不能啊！公司有规定，不可以骚扰客人啊！” “刚刚我当着我灵的面，学她念广告词……啊啊啊啊，我死了！” “呜呜呜呜，难道就这么错过了？不甘心不甘心啊！” 忽然，头顶传来清亮的声音——是原本应该已经走远的程灵： “请问，你们两位要不要我的签名？” 一分钟后，程灵带着阿龙坐电梯上去了。 两个小前台捧着写有美好祝福语的程灵签字，激动地捂着嘴小声尖叫。 “啊啊啊啊，我大姐头比想象中还要美好，还要温柔！” “居然不是敷衍的签个字，而是认真写祝福语啊！我宣布，这就是我的传家宝了！” 前台B送完程灵回来，看到两人这么激动，不是很理解。 “咱们公司不是经常见到各种大牌吗？这个女明星我都没听说过，你们俩怎么这么激动？” “求求你了，看看《绝境求生》吧，传送门我发你微信，相信我，看了以后，你一定会爱上程灵的。” 前台C捧着签名，忽然“啊”了一声。 “我灵为什么会到咱们集团来啊？” “难道？程灵也姓程，难道网上传的是真的，她真的是咱们老板的亲戚？” “大胆点猜测——我灵会不会是老板的女儿？！” 阿龙在电梯里提醒：“大小姐，以后出门还是要戴上口罩眼镜保护自己，现在的粉丝很疯狂的。” 程灵点点头。 但她感觉很美好。 原来被人当做偶像崇拜，真的很奇妙很感动。 也凭空多了一种，绝对不可以辜负粉丝喜爱的压力。 电梯很快到了28层总裁办。 程父的秘书，林秘书正垂手站在电梯边，等候程灵。 林秘书自然是知道程灵身份的。 但他牢记老板叮嘱，并没有声张。 “程小姐，您好，程总让我在此等候您，您有什么需要的，请跟我说。我带您去办公室吧——” 程灵点点头刚要走，无意发现会客室亮着灯开着门。 有个人正坐在桌边翻看文件。 程灵早就将自家集团关键人物详情记在了脑子里，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他是集团所属子公司——程大亨美食公司的总经理——刘俊旭。 程灵这次来集团，主要就是为了程大亨美食公司的事，没想到刚好碰上美食公司的总经理。 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第129章 你究竟是什么人？ 程父很有知人善任的眼光。 刘俊旭原本是个农民企业家，因为不善经营，他自己的小厂子倒闭。 程父慧眼识珠，把他招聘到自己的公司，负责管理食品公司这一摊事。 这些年，刘俊旭兢兢业业，稳扎稳打，食品公司虽然进步缓慢，但一直在发展，也没出过什么大错。 然而，前几天，集团投资赞助的一个综艺节目里，一个女明星给“程大亨调味料”打了广告，掀起了销售狂热。 订单犹如雪花一般源源不断的涌入。 刘俊旭作为食品公司总经理，做梦都希望公司在自己手底下，生意红火，蒸蒸日上。 可现在的问题是：订单太多，他们供应不上。 看似甜蜜的烦恼，其实隐藏着大问题。 如果他们加大生产力度，加班加点赶制出商品，再快也快不到哪儿去。 但是，往往由于供货等候时间太久，大量客户等不及取消订单，生产出来的食品堆积销售不出去…… 食品可是有保质期的。 食品公司可能不赚反而亏损。 所以，他来集团找程总和小程总商量对策了。 刘俊旭皱着眉，正在翻看着连夜整理出来的文件。 门被敲响了。 他以为程总和小程总开完会回来了，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 门口站着的，不是什么程总、小程总。 而是一个很漂亮很眼熟的女孩。 ——这不就是在综艺节目里给“程大亨”打广告的那个女明星吗？ 她怎么在这里？ “你好，刘经理。我叫程灵。”程灵走过去，伸出手跟刘俊旭握了握。 刘俊旭赶紧握了握，心里犯嘀咕，可嘴里却一串串客套话：“程小姐你好，百闻不如一见，程小姐比电视上好看多了。” 虽然他并没看过她的节目，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程灵微微一笑。 她扫过他厚重的黑眼袋，散布血丝的眼睛，心里暗暗猜测着刘俊旭的来意。 他来应该不会是为那23起食品安全事件——那些小的安全事故，不会反馈到刘俊旭这一层的。 程灵观察：虽然他看上去愁眉苦脸，可身体很放松，憔悴倦容下有难掩的喜色。 这个神情—— 像极了【自己家孩子高考考了700分，苦恼是该报清华好，还是该报北大好】一样。 再扫一眼桌子上摊开的文件，她看到了“产能”、“销量”、“人工”的词语。 ——程灵猜到了他的来意。 刘俊旭客套话说完，以为程灵会离开。 没想到程灵没走，反而走进会客厅，坐了下来。 后面还跟着个刀疤脸一看就不好惹的男人。 刘俊旭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会客厅的监控。 若是这两个人想什么馊主意讹自己，他得想办法保护好自己。 程灵看着瞬间警惕的刘经理：…… 【一个男人家家的，在外面，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啊，程小姐，我是有重要的事，来找程总商量，恐怕不方便跟您闲聊。” 程灵直截了当：“刘经理，请问您是因为食品相关订单量激增，甚至爆单，交货吃力，可能无法按时提供货物的问题，来找程总商量办法的吧？” 刘俊旭呆住了。 程灵继续问。 “是不是在网络商城标注商品库存的时候，随便报了个数字？” “还是销售在推荐时，并不了解公司的产能？” “公司是不是没有产能管理的计划？刘经理，作为总经理，你是不是并不清楚产能管理的重要性，需要统计产能的时候，就随便找个生产经理问问大概数字？” “你们是不是发现客户需求无法满足，又没有很有效的沟通机制，无法将商品短缺的事情及时传达给客户？” 刘俊旭精神恍惚了。 他把公司各个部门的骨干关在会议室，商量了一整晚，才勉强找出他们现在困境的原因！ 眼前这个漂亮的女明星，不过是随口几句话，居然比他们总结得更精准，更到位？！ 刘经理震惊了好久，才开口问：“你究竟是什么人？” 被程灵安排去泡茶的林秘书，端着茶具走进来。 听到这句话，林秘书介绍道：“她是咱们集团程总的女儿，小程总的妹妹。不过，请刘经理暂时保密，没多少人知道这件事的。” 刘俊旭腾得一下站起来。 慌忙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身份……” “没什么好道歉的，”程灵笑，示意林秘书给刘俊旭沏茶，“刘经理熬夜了吧？喝点茶，我们慢慢说。” “哎，哎。”刘经理连忙坐下。 程灵看着桌子上的文件，问：“方便给我看看文件吗？” “方便，自然方便。” 程灵接过文件，翻开看。 她看过刘俊旭的履历，是个实干型企业家。 踏实不怕吃苦是他的优点，缺点是跟不上信息时代的脚步。 这份文件能够充分看出，刘俊旭作为食品公司的总经理，对自己产能的具体上限并无了解，又没有精细化管理。 公司以前遇到订单暴增的情况，刘经理就安排让公司员工和厂子工人加班加点来供应。 也没有中长期的产能规划。 且这么多年，食品公司的经营范围始终没有扩大，很多市场都没有开拓。 程灵翻看了一遍，抬头问：“刘经理对这次销售量持续走高，有什么应对策略吗？” 刘经理慌忙放下茶杯，像个小学生一样认真回答：“我们决定收购其他几个食品公司闲置厂房，添置设备，大量招聘员工，扩大生产规模。” 程灵轻轻摇了摇头，遗憾地说：“回答错误。” 第130章 高贵的客人 啊？ 错误 ？ 刘经理微微一愣，随后态度谦虚追问，“请问，这个应对策略有什么问题吗？” 程灵耐心解释：“这次销售量激增，是一个瞬时状态，现在的网民喜欢跟风，你很难保证他们会对某种东西持续热爱下去。” “如果网民的热情褪去，还能有这么多订单吗？” “如果没有订单，那投资设备，扩建的厂房，增加的员工，以及随之产生的仓库存储、运输链条、销售宣传以及售后服务等，都需要大量的资金注入。” “一旦订单量缩减，成本已经增加又没办法降低，那公司还能盈利吗？” 程灵每说一句话，刘经理的脑门汗就多一些。 这些，他的确都没有考虑过！ “设备是会折旧的，人员也会闲置但工资却一直照常开。我们购买用于加工的食材，需要仓库存储，仓储费用并不低。再加上这些原材料可能由于天气或仓储条件变质，或过期……” “生产加工出来的食物，也是需要仓储，同样也有保质期的……只要订单上不去，那这部分花销就一直补充不上来。” “万一形成了恶性循环，那么，公司将会面临倒闭破产的危机。” 刘经理后背被冷汗浸透了。 他被从天而降的大量订单冲昏了头脑，完全没看到这些背后的问题！ 此次他来集团，不过是为了申请资金，扩大生产规模，好按时按量完成订单任务。 谁能想到，他看到的只是表面！ 都说程总，和他的儿子小程总，是商业奇才。 没想到，就连程总那混娱乐圈的女儿，也是人中龙凤！ “程小姐，请您为公司出谋划策！”刘经理都快跪下了，“请您告诉我，我应该如何应对这次危机？” 程灵神情放松，一摆手：“订单暴增，咱们供不上货，只是小问题。” 刘经理顶着一脑门冷汗，缓缓打了个问号：？ 都要面临倒闭破产了，还算小问题？ 那什么叫大问题？ “大问题？程大亨美食公司倒闭，赔偿巨额违约金，投资商撤资，资金链条断裂，食品安全局会暂停公司所有业务，突袭检查，商业管理局会让我们停顿歇业，甚至会牵连程氏集团的生死存亡。” 程灵淡淡的说， “刘经理，你觉得，这算不算大问题？” 刘经理的嘴唇都白了。 大问题已经不足以形容事情的严重性了。 程灵忽的莞尔一笑， “如果对即将到来的危机一无所知，什么都不做，只能坐以待毙。可我们现在已经有了前方高等预警的提示了，只需要见招拆招就行了呀，我们可以把风险转成机遇呀。” 刘经理咽了咽口水，“……程小姐……您需要我做什么？” 程灵伸出两根手指：“你能做的不算多，有且只有两点。” 地处枫城西城商业街，新加坡星来餐饮集团公司驻华办公楼，位于街道中间的王道位置。 而此刻，这栋现代化办公楼的顶层——拥有270度观赏玻璃的星来集团驻华大区总裁办公室，迎来了一位高贵的客人。 星来集团大华区域总裁——陈坤泰，笑得看不见眼睛，殷勤的为坐在老板椅上的人递过一根女士细长香烟，并掏出打火机，小心替她点着了香烟。 正是穆英迪。 穆英迪穿着一条利索的牛仔裤，牛仔裤塞进当季限量款黑色小羊皮靴里，她食指中指夹着香烟，吸了一口，慢条斯理将烟雾吐出去。 陈坤泰微微弓着腰，站在她对面，也不主动开口，只是一个劲儿的赔笑。 “我吩咐你的……”穆英迪翘起二郎腿，“都布置好了吗？”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陈坤泰回答。 第131章 你们瞒着我什么事儿了？ 陈坤泰进一步详细解释： “穆小姐敬请放心，我们将有处理成有问题的程大亨食品，投放到各地，安排人购买后，向当地食品安全管理局提交了问题食品并发起投诉。” “媒体也都安排好了，等问题集中爆发出来，一并反馈给日方。相信日方一定会取消跟程氏的合作。” 穆英迪懒懒的吐了口烟，点了点头。 陈坤泰眼珠一转，小心翼翼开口： “只是……不知道穆小姐有没有给那几个投资方压力？万一他们没动静，这件事成功概率……” 穆英迪冷冷地说：“那几个投资商我已经打过招呼了，等媒体一曝光，他们就会集中去程氏闹，不出三天就可以集体撤资。” 陈坤泰竖起拇指：“穆小姐真是巾帼英雄！” “这么一来，程大亨投资商撤资，资金链断裂，程氏集团再有钱，也都投入了市场，很难拿出这么一大笔现金来挽救败局……我们就必胜无疑了。” 穆英迪将两条腿叠放在办公桌上，声音懒散： “到时候你再带着你们公司的质检报告，带着商品去日方，日方要这批货要的很急，必然会答应跟你们合作。程氏大乱，厂房设备会低价出手，一大批工人下岗，还有无数的订单流到市场。那，就是你的机会。” 陈坤泰眉开眼笑，鱼尾纹盛开：“这是穆小姐给我的机会。我是万万不敢忘的！” 他顺其自然的表忠心：“我陈某若是飞黄腾达了，都是穆小姐的恩情。今后穆小姐有什么吩咐，我必然赴汤蹈火。” “你那三瓜俩枣我也看不上。不过呢，我爸马上要参与选举了，你们这些外商手里都有票……” 穆英迪意味深长的停了下来，看了陈坤泰一眼。 陈坤泰立刻举手保证：“我一定会把票投给令尊的！另外，我会找到商界好友，一起投票。” “你这么懂事，我很高兴，但是……”穆英迪将腿从办公桌上放下来，将吸了一半的香烟按在羊皮桌面上。 精致的黑色羊皮桌面立刻被烫出了一个黑洞。 她松开烟蒂，扶着老板椅扶手站起来，口吻冷冽： “若是出尔反尔，我会让你知道，在华国做生意，究竟是谁说了算了。” 陈坤泰点头哈腰：“自然不会，自然不会。用华国话来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八马难追。” 穆英迪翻了个白眼。 “八匹马拉的叫辇，那是帝王后妃坐的，跑不快的。” “穆小姐博闻广识，我不过是个没文化的外商，让您见笑了。” 穆英迪威逼利诱的目的达到了，也不愿意多留。 在陈坤泰点头哈腰的送别中，拎着小包，带着保镖，到了地下车库。 上了车，她大咧咧往后排一靠，用脚踢了一下驾驶位的凳子，“开车！” 她有些烦躁的摸了摸包。 包里没有她想要的东西。 妈的。 这几天她只能偷摸吸一点点快乐粉，根本缓解不了那种蚀骨的麻痒。 可现在她只能忍耐。 都怪那个贱人程灵！ 草！ “起云哥哥现在怎么样？” 副驾的保镖，胳膊上纹着一条黑虎，他回头毕恭毕敬：“大小姐，据说没什么问题，下午就可以出院，回家养着就行。” “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去参加综艺节目怎么会受伤？知道是怎么回事吗？”穆英迪问。 “不太清楚。节目组说他们遇到了网络事故，所以才全网停播，后续会放出拍摄视频的。” 穆英迪舔了舔嘴唇，她这个样子不敢去见江起云，怕万一自己毒瘾犯了，惹麻烦。 黑虎小心翼翼看着穆英迪，迟疑着是否要开口。 “有屁快放，别在我前面弄这副扭捏的样子！”穆英迪飞快转动拇指上套着的玉扳指。 黑虎立刻说：“大小姐，咱们东北那边的人，惹了点麻烦……” 穆英迪停了下来。 “惹了点麻烦是什么意思？”她语气陡然变得冷酷，“你们瞒着我什么事儿了？” 第132章 我他妈用你来教我做事情！ 穆英迪陡然冷下来的口气，让黑虎浑身一颤。 他感觉嗓子眼一阵发干：“呃，大小姐，也不算是瞒吧……主要是，弟兄们也是替大小姐考虑，想着遇到些小麻烦呢，就自己解决，尽量不想给大小姐惹麻烦……” “这种屁话说了有用吗？不想给我惹麻烦？现在不是没解决吗？妈的，一个个都他妈的是废物点心！”穆英迪咆哮。 车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每个人的耳朵里都回荡着穆英迪的咆哮声。 穆英迪用力踹了一脚黑虎的座椅，乌黑锃亮的皮鞋在皮质座椅上留下了一个脚印。 “再他妈不说，我开车门给你扔下去！” 黑虎不敢再替弟兄们说好话，言简意赅说了重点：“东北那边负责生产和运输的点儿，让人给端了，现在那帮兄弟们，都在警察局。” 穆英迪：……草草草！ “你他妈的说说，他们·到底·他妈的·是怎么被端的？” “据说是枫城突击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风声，跑到东北，把整个点儿的人一个不落抓到了警察局。” “好在警察局有咱们的人，威胁了窝点的点子（指的是犯罪团伙的头目——坦克）。” “点子怂了，突击队审了半天，他什么都没说。突击队不能跨市将人带走，出任务也有时间限制，突击队就回枫城去申请批示了。” “趁着突击队不在，我们联系了附近负责卖货的弟兄们。昨天晚上，那个点子被我们想辙安排做掉了。” 听起来很顺利。 但穆英迪却没开口。 因为如果真的顺利，他们也不必跑到自己跟前说了。 “做掉点子的是咱们警局你的卧底，弟兄们怕这个卧底暴露，就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弄死了干净……” 穆英迪拇指蹭了蹭红唇，声音越发肃杀：“结果呢？” “结果……这个卧底不见了。” “我们上天入地，掘地三尺，都没找着。”黑虎说，“当地的弟兄说，应该是畏罪潜逃了，到现在没找着下落……出了这种事，我们想着，还是得跟大小姐商量商量。” “蠢货！畏罪潜逃！他有必要等宰了点子以后才跑吗！他那是被人控制住了！草！” 穆英迪狂怒！ “你们一个个的！吃着老子的，喝着老子的！一点儿也不给老子省心！”穆英迪出离地愤怒了。 她浑身气得发抖，尖锐的指甲嵌入了手掌心。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冷静下来。 不过是损失点人，损失点钱罢了。 不会牵连到她的。 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 整个贩毒网络是单向的，下面节点的人，只能上溯到上面两个节点的人。 而她，不在这个网络里。 她是网后等待收割猎物的蜘蛛。 她从包里摸出一根烟，后排的保镖立刻给她点燃了香烟。 穆英迪稳了稳心跳，开口问：“东北那个据点到底在什么地方？” 贩毒网络错综复杂，有很多制作点、储藏点、贩卖点，运输线路也非常复杂。 作为大BOSS，穆英迪不需要了解各个节点在什么地方，又是如何运作的。 她只需要动动手指，大批的人就会心甘情愿为她所驱使，大把大把的钱就会跑进她的兜里。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她穆英迪想要而得不到的。 除了江起云。 听了穆英迪问话，黑虎半天没出声。 直到穆英迪的眼刀横过来，黑虎才小声说：“森城……野猪林。” 穆英迪手指夹着的香烟掉了。 森城——野猪林？ 怎么这么耳熟？ 起云哥哥拍摄综艺节目的地点，是不是就是野猪林？ 起云哥哥受伤，会不会跟据点那帮废物有关？ 那片林子那么大……总不会那么巧吧？ 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穆英迪的心。 若真的是，那么江起云——江家——江起澜！！！ 穆英迪瞳孔剧震。 “靠边停车！”穆英迪下令、 随后，她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那边接通后，她飞快的说：“从现在开始，切断东北周边所有的联络网，销毁相应的通讯站！禁止任何人跟东北方面的进行联络！” 挂了电话后，黑虎从副驾探出身子，看了一眼后排坐着的穆英迪， 她脸色差得可怕。 这个时候最好别废话…… 可黑虎实在没忍住，开口道：“大小姐，怎么就舍弃东北那一大片肥田了呢？那边天高皇帝远，管理有很多漏洞。而且，咱们刚刚才弄了一批上好的纯货，正在跟棒子国洽谈……” 穆英迪抬起一脚，揣在黑虎的侧脸上。 “妈的！干脆你来当头儿吧！啊？！我他妈用你来教我做事情！再他妈废一句话，我把你舌头割了喂狗！” “大小姐，我错了！” “开车，回家！”穆英迪阴沉地说，“如果谁敢在我爸面前多嘴多舌……” 车里众人噤若寒蝉。 穆英迪吐出一口浊气。 最近怎么事事不顺利？ 盖着绿色棚子的大货车，在省道上疾驰。 棚子里挂着充电灯，随着车子转弯，不停的晃动。 车棚内部两侧，有两排固定在车厢的长凳子。 森城警局卧底，嘴上封着胶布，五花大绑固定在长凳上。 他惊恐的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 那个枫城空降来的，什么都不行的废物军官——江起澜，正在低头查阅手机里的信息。 过了一会儿，江起澜将手机收起来。 望着卧底，淡淡开口：“鬼门关前面晃了一圈回来了，感觉怎么样？” 第133章 你哪只眼看出我急了？ 卧底名叫闫宝山。 他有一个要命的嗜好：赌博。 这帮犯罪团伙需要在警局安插一个眼线，赌徒闫宝山就被盯上了。 想要做盘套一个赌徒，不要太容易。 先找几个人合伙跟闫宝山玩牌。 头几天，制造出闫宝山手气特别好的假象。让他多赢少输，顺便奉上一大堆阿谀奉承“闫老板吉星高照”、“闫老板赌神附体”。 闫宝山就会飘飘然。 以为赌神附体。 紧接着，加大筹码。 被胜利的喜悦和牌友们的马屁冲昏了头脑，不理智的闫宝山一定会跟上。 闫宝山产生了迷之自信：我会暴富！一定会！ 这样，他就走进了犯罪团伙精心设计的圈套中。 再然后，慢慢收紧圈套——降低闫宝山赢钱的概率，让他不知不觉的，变成输多赢少。 输的差不多了，就让他赢几次。 不能让他信心溃散。 循环往复。 他由最初想要靠赌博暴富的心理，变成了：我捞回本就不玩了。 最后变成：我不能欠太多…… 输红了眼的闫宝山，就这样变本加厉，义无反顾的投身赌博事业中。 没多久，闫宝山就输成了穷光蛋。 接着，他把正在还贷的婚房押了出去。 再赌，再输。 欠了钱。 黑社会的要账。 高利贷放款。 高利贷一倍两倍十倍越滚越大。 欠了两百万的外债。 谈婚论嫁的女友跟他分手了。 闫宝山堕入了地狱。 然而，就在他决定一死了之时，一道希望之光出现了—— 组织里的人，找到了他。 “只要你配合我们做局里的眼线，帮我们清除毒品交易路上的障碍，我们帮你还上欠的高利贷。还可以给你配车，配房。你还可以拿提成。” 闫宝山不死心塌地才怪。 自从他成为卧底后，尽心竭力的替组织打通隘口，通风报信，恐吓不慎落网的毒贩不要暴露组织的存在。 这次闹这么大，闫宝山真心实意的担心组织贩毒大业受到影响，中断了这一片的毒品交易，自己就无法拿到提成了。 所以，当组织来人让他配合，做掉坦克时，他毫不犹豫的答应并照做。 弄死了坦克，他喜滋滋的下班回家。 一路幻想着，组织会怎么奖励他。 刚来到小区外的黑胡同，他被拖进了一辆大货车里。 江起澜和几个士兵将他制服绑起来，封住了口。 接着，有人给闫宝山塞了一只耳机。 江起澜发现闫宝山卧底身份的当天，神不知鬼不觉的在闫宝山家安装了窃听器。 耳机传来对话： “闫宝山这狗操的，怎么还没回来？” “不会是杀了人，怂了跑了吧？” “应该不会，我看他接到杀人的任务还挺开心的。” “可他人呢？” “再等等，说不定被什么事绊住了。咱再等半个小时，要是等不到人，咱们就出去找。森城就这么大点儿地，他能躲到哪儿去？” “可千万别是跑喽，跑了咱们没办法跟上面交差。上头说了，一定要取闫宝山的狗命，他知道的，可不少。” …… 货车颠簸着。 江起澜示意警卫员，把闫宝山嘴上贴着的胶带撕了下来。 闫宝山活动了几下下颚，一脸混不吝的表情开口：“感觉如何？没什么感觉。我知道自己干了什么，迟早要见阎王，不过早一天晚一天罢了。你想从我嘴里套话？放心，我是不会说的。” “你的组织要杀你，你还替他们保守秘密？ “我，闫宝山，啥也不是，啥也没有，就剩几根为兄弟讲义气的骨头了。” “呵，蠢货。” 江起澜递过一沓照片。 “看看这些人，眼熟吗？” 闫宝山胳膊被绑着，一边的警卫员一张一张给他看。 照片上的人，他太熟悉了，有让他享受过在云端后跌入深渊的牌友，有上门要账的黑社会，还有给自己贷款的放高利贷的…… “这些，都是你要包庇的兄·弟。你以为你今天沦落到这个地步，都是运气不好吗？这是特地为你精心打造的陷阱。这些人有的已经伏法，有的却依旧逍遥法外。我就问你，你甘心吗？” 闫宝山的眼睛红了。 原本他有一份令人尊重的铁饭碗工作，有个温柔体贴谈婚论嫁的女朋友，有个正着还贷的房子。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们！ 江起澜冷眼看着。 闫宝山所有的不甘、愤怒、痛苦，全都写在脸上。 这种蠢货，到现在这个地步了，还不知道反思自己。 一切的一切，首先是因为闫宝山有赌瘾。 有了赌瘾，他就有了被苍蝇叮的缝隙。 不过，江起澜不会纠正他的。 愤怒的闫宝山，想要让组织付出代价的闫宝山，才有用。 这个世界，有一套法则： 你想利用正义的人，很简单，你可以用道义和爱来要挟。 你想利用邪恶的人，也很简单，给他金钱权利美色。实在不行，还可以利用仇恨和嫉妒。 闫宝山的愤怒平息下来，他冷静的开口：“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全部交代清楚的。” 程父匆匆结束了会议。 女儿来了！ 来公司了！ 来看看为父一手打造的商业帝国，多么宏大，多么壮观！ 程父得意的嘴角都压不下来了。 程大哥追上程父：“爸，您能不能稍微等我一下？着什么急？我妹妹又跑不了。” 程父步履如飞，严肃着脸说：“你哪只眼看出我急了？” 程大哥：…… 两只眼都看到了啊！ 您走得刘海都飘起来啦！ 您这个样子，公司员工会害怕啊！ 他们会误以为咱们集团有什么重大变故，误以为咱们要倒闭破产了啊！ 爸——！ 伴随着程柏盛心中无声的嘶吼，程父快速离去的身影，缩成了小黑点。 第134章 您也别闲着了 为了让员工放心，程柏盛不能跟老爸一样急匆匆。 他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脸上带着温柔的，和煦的笑容，冲着偌大的办公区员工们点头示意。 走到总裁办专属电梯间，就看见刚刚急匆匆过来的老爸，正老老实实站着等电梯。 程柏盛冷笑：着急有什么用？ 还不是跟我一样乖乖等电梯？ 电梯终于从28层到了他们所在的三层，两人走进去。 程父内心OS还在持续： 我，一个拥有自己的品牌的商业巨鳄，拥有无数个核心生产销售团队，而且拥有敏锐的市场洞察力，强烈的逻辑能力，带领集团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商业奇迹—— 我女儿，一定会对我五体投地的佩服！ 曾经多少江湖传奇人物，对我毕恭毕敬…… 电梯门打开了。 程父和程柏盛走下电梯，就听见有人喊：“帮忙按一下电梯……” 只见程大亨牌食品公司总经理——刘俊旭，拿着文件，神色匆匆的朝电梯快步走来。 对商业巨鳄——程父，视若无睹。 “刘经理？怎么要走？”程柏盛问，“不是有事找我跟我爸吗？” 刘俊旭着急赶路，并没看到电梯边站着的两个人，正是自己之前急着要找的程总和小程总。 他急着回食品公司，完成程灵给的两个救命任务呢。 “啊啊，程总，小程总，那个啊，已经没事了。我手头还有点程大小姐吩咐的急事，忙着要去处理。下次，下次再跟您二位细聊。” 程大小姐吩咐的急事？ 程灵能让一个食品公司的经理做什么事啊？ 要几箱食品送人吗？ 只见刘俊旭走进了电梯，冲程总和小程总礼貌的点头欠身后，抬手对着【电梯关闭】的按钮，疯狂三连击。 ……这么急？ 刘俊旭这个人，程父很了解。 这是个比较固执的老牌企业家，一身的倔骨头，每次想在食品公司推行点什么事儿，可费劲了。 必须要说动他，他才肯遵命执行。 程灵这才来了几分钟啊？ 就能指使得动刘俊旭干活？ 电梯带着刘经理下去了。 林秘书迎上来对程父说：“程小姐在您办公室等您。” 程父和程大哥快步来到办公室。 推开门，程灵正在羊毛地毯上做平板支撑。 脸下面放着正在倒计时的手机。 真是抓紧一切时间锻炼啊！ 程灵说：“稍等，这组平板支撑还剩下三分钟。” 她现在一组平板支撑能做五分钟。 程父和程大哥坐在沙发上看程灵。 她的身体非常稳，整个人就像是模型一样，纹丝不动—— 五分钟的平板支撑，程柏盛自己都不敢保证能做完，估计做到后面也会变成蝴蝶振翅臂。 程灵用手一撑地面，站起来。 “累不累？”程父问。 “不累。” “刚刚刘经理来过了吧？”程父又问，“……你是不是耍他玩了？刘经理是个老实人……” “爸，我闲的啊？耍他干嘛？”程灵无语，“他遇上点事儿，我就指点了他几句。” “你指点了他几句，他就干了啊？他怎么那么听你话啊？” “不是听我话，是觉得我说得在理，”程灵说，“爸，您也别闲着了，赶紧帮我干点事。” 程大哥：…… 使唤子公司的总经理算什么？ 她还能使唤集团董事长呢！ 老爸会怎么做？ 会不会直接让程灵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长长心？ 程父眯眼柴犬样：“啊，乖女儿，你需要老爸干什么？” “我要找一份去年跟日方签的合同，关于定期提供肉类加工食品方面的……刘经理说在您这里。” “哎，好的，我马上去找。” 程大哥：……罢了。妹妹就是这么被惯坏的。 程灵扭过头：“老哥——” 程·2号柴犬·大哥：“哎哎，什么事？” 程灵说：“刚刚刘经理说，他收到了几个食品安全的投诉……我担心是我的黑粉搞事情，你能不能上后台看一眼？” 第135章 程灵是不是又给微博热搜充值了？ 在文件柜找了到文件，程父拿着一回头，就看见女儿正在跟儿子商量： “老哥，麻烦你帮忙从集团总部调拨一部分金牌客户经理，去帮刘经理那边跟客户们协调。” “这次爆单太严重了，尽量跟客户沟通一下，争取分批次供货，并给对方一些优惠或折扣。” “若对方不同意，就站在对方的角度，帮他们分析利弊，说明大批量进货也是有成本的。大量的食品购入，对库房存储条件要求更高，还要面临运输问题，另外，商品保质期有限……” 程柏盛的眼神温柔而宠溺，认真听着。 而小灵她——像是画龙点了睛。 以前的小灵，横冲直撞，做事像少根筋，也没什么头脑。 所谓的想在娱乐圈发展，也是浮皮潦草的随便拍个电视剧拍个广告，并非真心热爱。 哪怕是追求男人，也像是孩子们作文课写梦想一样—— 想，但并没有那么用力。 追白沐川到海市，算是程灵追求男人追得最认真的一次。 也很少见她因为追不上男人就如何崩溃，如何要死要活的。 几乎不关心家里人过得如何。 怎么说呢，以前的小灵，像是行尸走肉，对生活缺乏最基本的热情。 不像现在这样，不过是听说了有食品安全事故，小灵就特地跑到公司，想办法帮公司排忧解难。 女儿在认真的以主人翁的姿态去生活。 现在的小灵，灵动，锐气，活泼，虽然脸上经常挂着嫌弃的表情，可眼神却无比温柔，只是偶尔闪过一丝怅然若失。 程父一阵精神恍惚。 这是失了忆的女儿吗…… 反而像是漂泊流浪多年的游子，回了家。 野猪林拍摄的视频，想要公布于众，比想象中的更麻烦。 在逃亡过程中，众人难免会讨论一下犯罪分子们的身份，讨论一下敏感话题。 被录下来，就涉及到安全问题了。 于是，视频一次次删减，编辑，再审核，再删减，再编辑。 过审的周期极为漫长。 不光节目组的人焦急，等候的粉丝们也天天望眼欲穿。 《绝境求生》的粉丝们天天跑到《绝境求生》官方微博底下催促。 要么就跑到各自粉的明星微博留言。 程灵最新一条微博，是“夺冠宣言”。 这条微博下面，留了几十万的留言。 ——新晋的粉丝，天天盼望早日放出后续视频，一睹灵姐大展身手的风采。 ——黑粉们急不可耐擦干净放大镜，等着视频出来，认真寻觅可以用来攻击的地方。 左等右等，等来了另一个综艺的官宣。 【开播啦开播啦！#慢享生活——第四季之我爱大海#即将上线了，请各位小可爱速来查收！本期节目我们抓到了三位新客人来我们的慢享生活做客，他们分别是：程灵@程灵，路桔@桔之路，龚育伟@我是哈皮的大伟，他们将会前往夏市海边民房，找老朋友柳芷婷@柳芷婷不思议，辛曼@辛曼，管颐维@管颐维，共同度过欢乐的周末。新朋老友们在一起，会做哪些有趣的事情，打发时光呢？9月22日起，每周五晚20点，我们直播间，不见不散~】 评论区炸了锅。 【我等了好久《荒野求生》后续，就为了看一眼我灵，没想到我灵悄无声息的参加《慢享生活》了？】 【看了一眼我灵的微博，悄无声息。】 【《慢享》这个节目还活着呢？假模假式的明星凑在一起，尴尬的聊天，以为就能伪装出田园生活了吗？搞笑。】 【我灵女王在这种节目里，怎么大显身手？特别嘴欠的聊天？给其他嘉宾做饭（无意冒犯但感觉有点像伺候人）……】 【柳芷婷美翻了！】 【辛曼辛曼，求求女神不要息影啊啊啊啊啊！】 【LZT实锤欺负新人，第二期欺负WG，第三期欺负NTY，而且假模假式，YYGQ，yue了。】 【你们那里，打字犯法吗？一片片拼音缩写看得脑子热。】 【柳芷婷，你欠我们的10000张美美哒自拍呢？】 【辛曼，求求你滚远点！一看到你出镜，我就窒息。作天作地！】 【话说，前几天网上流出辛曼的生图，这姐姐还不到三十岁吧？怎么憔悴了？脸上都长痘了……】 【程灵怎么复活了？这几天哪儿哪儿都能看到她的名字！还有朋友给我发她的表情包，是不是最近她又给微博充值了？】 【你了解程灵吗？就在这里大放厥词，还给微博充值了——该充值的是你的脑子。】 【第一万次安利：求求你们，去看看《绝境求生》吧！入坑不亏啊！】 【见过程灵本人，比屏幕上要好看一万倍！而且，超级超级超级温柔！】 辛曼对即将到来的综艺节目，一无所知。 她跟经纪人提过，要将自己所有的档期全部推掉。 经纪人万般为难，最后勉强答应，替辛曼推掉了大部分的拍摄计划。 除了《慢享生活》。 第136章 希望婷婷美女可以照顾好我家灵姐哈！ “我已经说过了，我什么都不能接了呀……”辛曼皱眉，“你这不是坑我吗？” 辛曼经纪人愁眉苦脸：“哎呀，辛曼，咱们合作这么久了，我什么时候坑过你？” “就说这次，你一声不吭忽然就跑来跟我说要息影，我问你原因，你也不说。”经纪人叹气，“我不还是想办法把之前接的所有通告都给你推了吗？” 辛曼没说话。 “合作这么长时间了，我们也算朋友了吧？你自己说，我这几天，四处求爷爷告奶奶的，好容易才把你的拍摄计划，广告计划推掉，公司这边也给你打点好了……我容易吗我？” 辛曼咬唇：“我知道你不容易……可我真的不能去参加《慢享生活》……” “我的姑奶奶，你知道的，《慢享生活》投资方我们得罪不起的。而且当初你可是签了约的，违约金就你片酬的两倍——你若执意退出，那可是要交3000万的违约金的啊！” 三千万—— 不是小数目。 辛曼知道，此次自己息影，恐怕很难再在娱乐圈崛起了。 新人一代又一代，旧人都被拍死在沙滩上。 过气的女明星，在百花齐放的娱乐圈的花园里，是没有立足之地的。 而她的积蓄花一点儿少一点—— 赔个三千万，还是挣个一千五百万？ 经纪人继续劝：“……一个季度两次拍摄计划，哪怕你只去这一次，后面那次我给你想办法都行。曼儿，不少钱呢……虽然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但无论在哪儿，钱都是王牌啊！” 辛曼一咬牙。 有钱不挣王八蛋！ 穆英迪一天到晚那么忙，怎么可能顾得上管自己在干嘛？ 辛曼自我安慰完，玉牙一咬：“好！我去！” 经纪人松口气，立刻打电话给节目组确认行程。 确认好了，经纪人挂了电话，过来叮嘱辛曼。 “曼儿，这次节目来了几个新人，都是不怎么红的小明星，你别跟着柳芷婷一起欺负她们。你都要息影了，不如留个好名声。万一哪天你想重回荧幕，也不至于让人指指点点。” 辛曼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根本没放在心上。 什么新人老人的，以后都跟自己没关系了。 目前最重要的是，选择哪个国家潇洒呢？ 在外国，她的知名度不高，完全可以找个中等发达的国家，定居下来，过一段逍遥自在的生活。 想想也不错。 手头钱越多，过得越舒心。 若穆英迪追问起来，随便搪塞几句就完了。 她也不能真把自己怎么着…… 毕竟，自己还抓着她的把柄呢。 《慢享生活》第一咖位不是辛曼。 而是柳芷婷。 这个女明星，童年成名，拍了很多不错的作品，但后力不济，不愿意打磨演技，接片也不管质量，只看重片酬。 后期，接拍了一大堆商业烂片。 演技反而没有年轻时好，可年龄却在增长，慢慢的，她就接不到戏了。 本来大家以为，柳芷曼会这么悄无声息的淡出人们视线。 可一个《慢享生活》的综艺节目意外走红，再次给她带来了流量。 而柳芷婷，抓紧这天降的流量，努力变现。 此时此刻，她正在自己的直播间带货。 “……这款面膜很不错的，你们看看我的皮肤，现在状态可好了。” 【姐姐永远青春美丽！】 【姐姐状态太好了，演少女都不会有任何人有异议的！】 弹幕一片夸奖声。 一条弹幕格格不入。 【大姐，你这十级滤镜开着，我们能看出什么皮肤啊！月球表面都能给你磨平了。】 柳芷婷动动手指，将这个人请了出去。 【婷美女，听说明天就要直播《慢享生活》了？那你今天还开直播，不累吗？】 柳芷婷一双细细的眉毛微微蹙着，幽幽叹气：“没办法，要生活的嘛。” 【婷美女，这次综艺节目程灵也去参加耶！】 【我刚想说！婷美女这么温柔可爱，一定会跟我灵姐成为好朋友的！】 【希望婷婷美女可以照顾好我家灵姐哈！】 【我家程灵有点不了解人情世故，希望婷婷不要见怪。】 直播间一下子多了这么多讨论程灵的，这让柳芷婷分外不爽。 但她城府极深，绝对不会轻易露出什么不快的表情。 反而露出一副天真烂漫可爱的笑容，半遮着嘴，瞪着卡姿兰大眼睛问： “程灵？我没怎么听说过哎？” 第137章 想到我的地盘撒野？ 【婷婷，别听那些程灵粉丝的。我真服了你们这帮粉丝，怎么爬到人家直播间了！】 【程灵？就是那个演什么砸什么，只要演员表里有她的名字，就一定是烂片的十八线糊咖？】 【就是见一个爱一个的水性杨花的程灵？她怎么够资格进《慢享》？！她何德何能跟我婷出现在同一个屏幕中？】 柳芷婷看到评论，赶紧摆手，“啊，大家不要吵架不要吵架，既然是新人小妹妹，我这个娱乐圈的长辈，多照顾她点，也是应该的。” 接着，她露出有些困扰的表情：“可是，衣食住行我照顾照顾无所谓，在慢享生活里的闯关、解密的环节，我没办法照顾啊……我若照顾了，那不就相当于作弊了吗？” 【凭什么照顾她？婷婷，照顾好自己，别理什么程什么灵的。】 【程灵，你说你何苦非要来《慢享》自取其辱啊！】 【不知哪里的小糊咖，在综艺节目拿到了剧本，就能收割一批无脑粉丝……现在娱乐圈这么好混的吗？】 【婷婷美女别生气，你永远是《慢享》唯一的女王。】 【建议程灵和她的粉丝，离我们家婷婷远一点啊！不想在网上被刷爆，就老老实实做人别打歪心思。】 【给你刷火箭，婷婷别生气！】 看着程灵的粉丝被群起而攻之，无人再敢为程灵说什么照顾不照顾的话，柳芷婷嘴角微微上扬。 微博肯定立刻就有【程灵心术不正，妄想在综艺节目里作弊】、【啥作品都没有的糊咖，妄想抱柳芷婷的大腿】一类的词条。 想到我的地盘撒野？ 我动动嘴，就能让我的粉丝把你网曝得微博都不敢开评论。 呵呵。 跟我斗，道行且不够呢。 周五上午。 程母依依不舍的拉着程灵的手。 “你说老实在家歇会儿不好么？干嘛这么拼啊……家里又不缺你这点儿钱。” 程灵笑：“不是缺不缺我这点钱的事。这也是我的事业啊！所谓干一行爱一行，我既然选择了进入娱乐圈，那就要认真做好，这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爱我的人负责。” 顿了顿，程灵又说：“而且吧，钱永远不会够。赚钱，是保护自己和身边人最有效的手段。” 程母攥了攥程灵的手，还是忍不住唠叨。 “那你出门在外，一定保护好自己啊，别跟上次那个什么求生节目似的，多悬多危险啊！我现在想着还后怕呢。” “放心吧，妈，”程灵看管家拎着自己行李出来了，拉着程母的手往外走，“这次去的节目，是那种休闲养生的节目，绝对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程母：……我怎么从你的语气听出那么一丢丢遗憾来？ “那妈妈在家看你节目，为你打call啊！”说完，又埋怨，“你爸和你哥哥也真是的，就知道在公司忙，也不回来送送你！” “妈，您别这么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送，”程灵说着，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再说了，他们现在有比送我更重要的事。” 此时此刻，枫城国际会议中心。 程父和程柏盛，以及程大亨美食公司的刘经理，三人并排站在门外铺好的红地毯上，一言不发地等待着。 没多久。 一排黑色礼宾车队，缓缓驶来。 车子停稳，礼宾队小哥上前开门。 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男子，从车上走下来，神情严肃。 程父笑容满面，上前握手：“欢迎斋藤先生，一路辛苦了。” 此人叫斋藤信友，是程大亨美食公司目前最大的外贸合作伙伴。 斋藤象征性跟三人握了握手，很快松开了。 接着，他开口了。 中文意外的好。 只是口气非常冷：“你们程氏不遵守商业操守，所以，我今天来，是要跟你们解除合作关系的。” 第138章 程总，我们是来撤资的 程父一愣，随后声音抬高：“为什么？” 斋藤信友示意身边的随从拿过一个黑色公文包，从包里取出彩打的新闻截屏。 #惊！程大亨火腿肠吃出毛发！# #泉州某消费者在当地购买的程大亨卤制腐竹，吃到白色塑料袋！# #一夜爆红被抢空的程大亨，如今陷入了巨大的信任危机中# #多地食品药物监督管理局受理程大亨食品投诉问题# …… 程父翻看着文件，焦急地说：“不，这不可能！斋藤先生，我想这里一定存在误会……” 刘经理上前一步，“斋藤先生，您曾到我司数次探访，我们公司生产条件，卫生条件，检验条件，斋藤先生您亲眼见过的。更况且，我们的食品生产和审批环节特别严谨，按理说是不会这种纰漏的……” 斋藤信友失望：“或许我的眼睛欺骗了我……事实又不会说谎。” 这时，从会议中心的旋转门走出一个穿着棕红色西装的男人。 看到程父后微微一愣，“哎，程老板！” 程父回头，“哎，陈总！你好你好。” 来人正是星来集团大华区域总裁——陈坤泰。 陈坤泰是写实版的总裁模样，稀疏头发，啤酒肚，圆脸，笑起来一团和气的，那身质地良好的棕红色西装，就像火腿肠包装胀气了一样，局促的勒在身上。 “程老板，这是在谈生意吗？怎么堵着门口不进来？”陈坤泰略有些困惑。 斋藤先生作势要走：“程先生，我是看中你在业界口碑很好，做事诚信讲原则。这次，你们的食品公司出了这么大的问题，我们只能解除合约。” 陈坤泰一听，赶紧拉住斋藤：“斋藤先生。我跟程老板这么多年，是竞争对手也是朋友啦！程老板做生意是这个——” 他竖起大拇指， ——“有什么误会，还是坐下来好好说说啦。” 程父态度诚恳：“斋藤先生，事情还未调查清楚前，请您不要下定论。若经过调查，真的还是我方的责任，我定然会按照协议，进行赔偿。” 刘经理有些急：“我这么多年掌管着食品加工公司，从来没有过任何纰漏！这一定是有人在搞我！” 陈坤泰耸耸肩：你一定猜不到，搞你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本人我啦！ 他却一副同仇敌忾的表情开口：“是啦是啦，生意嘛，不会只想着捞钱，一定会看中商品质量啦。来来来，我刚好定了一个会议室，不妨进去坐坐，大家心平气和的聊一聊，买卖不成仁义在。” 程柏盛“呸”了一声，“陈总， 您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怎么就买卖不成了？该不会是陈总想趁虚而入吧？” 陈坤泰脸色变了变，很快压下去，“程小老板说笑了，我也是一片好意。” 程总拉了儿子一把，对陈坤泰说：“犬子无礼，陈总别见怪。” “我不会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啦。” “陈总大人有大量，”程父抱了抱拳，“我在会议中心定了房间，就不占用陈总的宝地了。” 陈坤泰非常贴心的说：“几位谈生意，我就不打扰啦。” 他目送着斋藤带着助理秘书，与程氏一干人等，上了电梯。 陈坤泰掏出手机，找到联系人，输入【一切照计划进行。各位可以来了。他们的房间是C206】。 三名程大亨的投资商，早就等候在会议中心一层的咖啡厅里，收到信息，立刻动身。 会议室里的程父和斋藤双方刚坐定，还没来得及开展对话呢，三个投资商一拥而入。 看清来人，程父他们吃了一惊。 “三位老总，你们怎么来了？” 为首的投资商开口：“程总，我们是来撤资的。”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撤资？” “程总，我们投资程大亨，是为了理财挣钱的——程大亨现在爆出食品安全问题，日方又想与你们解除合约，我们当然要趁着现在股票还值钱的时候，把我们的钱拿回来啊。” “现在一切没成定论，各位太心急了吧？”程柏盛说。 “心急？昨天股价已经跌了！拖到后面，说不定我们本金都拿不回来了！” 另一个投资商严肃说：“程总，国家法律规定了，投资者可以随时撤资吧？” “是，国家是规定，投资者可以随时撤资，”程父认真说，“但，我们都是老合作伙伴了，这次老哥我遇到一点儿麻烦，各位给我一段时间。将来，我一定高价购回各位手中的股份……” “还将来呢？别蒙我们了。等程大亨倒闭了，股份都不值钱了，你还会高价收回？若你不遵守诺言，我们又到哪里说理去？” “就是就是！” 三个人起哄。 程父脸色忽然一沉，之前的笑容消失的干干净净。 三个投资商不由得退后一步。 听闻程父年轻的时候，是个狠角色，有竞争对手雇佣黑社会去砸场子。 程父叼着牙签，拿着铁棍，带着公司几十号人去撑场子，愣是把盘踞在市场十几年的混混们给打退了，再也没找过程家店铺的麻烦…… “你们现在发起撤资申请，可就无法撤回了。”程父淡淡的说。 “不会撤回的！” 程父招了招手。 会议室角落，一名男子站起来。 “我是鼎力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沈润文，我这里有撤资须知和股份转让协议，双方签名后，即刻生效。三十日内可以走完全部移交股份的流程。” 三位投资商心头闪过一丝疑虑：怎么会刚好有这种东西？ 第139章 算盘打空了 沈律师举起手中的平板。 平板显示的界面，是一份文件。 抬头几个大字《撤资协议》。 三个投资商心里有些打鼓。 可他们有再多的疑问，也不能问。 他们的任务就是，今天务必让日本商人看到“程大亨的投资商纷纷撤资”这一幕。 其实，并没有那么急。 他们投入的钱，在程大亨公司翻了一番，比任何理财产品、股票基金都要稳定且利润丰厚。 让他们撤资，其实也很肉痛的。 可是，俗话说【破门的县令,灭门的知府】，程氏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程大亨眼看就要完蛋了。 他们才不要跟着一起死呢。 能收回他们的钱，就万事大吉了。 别的，不要管。 沈律师眼睛从手中的平板电脑移到三人脸上，推了推眼镜：“一支程大亨股票的价格为8.21元，三位分别持有380万股，250万股，120万股，三位有异议吗？” 怎么一副巴不得赶紧让他们撤资滚蛋的样子…… 不应该是程父抱着腿求他们留下，他们无情冷酷一脚把程总踢飞吗？ 怎么连句正经的挽留都没有…… 程总听说他们的来意后，倒是说了几句话，只是，那几句话不像是挽留，反而像是警告规劝。 这跟他们脑补的剧本，不太一样啊？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为首的投资商心一横，一字一顿的说：“没有异议。在哪里签字？” 现代信息网络技术发达而成熟，沈律师业务又娴熟，很快帮三人签完电子签名，并走完了相关的流程。 程父和刘经理也分别签好字。 沈律师点击平板，将电子文件保存好。 “电子版文件同样具有法律效力，从此刻起，撤资流程启动。按照规定，程大亨食品有限公司需要在三十个自然日内，支付相应的资金。文件稍后我会发到各位邮箱。” 程父充满歉意一直没出声的斋藤说：“抱歉，斋藤先生，耽误了您宝贵的时间……” 谁也没注意到，陈坤泰是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 他出声打断了程父的话：“耽误斋藤先生的时间，倒是小事，现在的大问题是，程老板，您还能按照规定提供给斋藤先生商品吗？” 程父面无表情：“陈坤泰，你不要欺人太甚。” 陈坤泰笑着说：“程老板，没办法，商场无情嘛。” 斋藤双手抱胸，抬头看向陈坤泰，“您是……” “啊，斋藤先生，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新加坡星来集团大华区域总裁，陈坤泰。您了解我们星来集团吧？” 斋藤点头：“略有耳闻。” 陈坤泰满脸堆笑：“我们公司呢，资金实力雄厚，卫生条件绝对过关，另外，同样规格的食品，我们可以按照程大亨价格的70%供应，满足您的需求。” 程父听不出什么语气说道：“陈总，你我虽然在商场上，偶尔会竞争，但一向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何至于今天痛打落水狗呢？” 陈坤泰龇牙一笑：“贵国有句俚语，我很喜欢，叫【趁他病要他命】。” 程父忽的一笑：“说得好！本来我还觉得有些于心不忍呢，你倒帮我消除了最后一点犹豫……柏盛，你有什么话要对陈坤泰说吗？” 一直沉默的程柏盛，上前一步，铿锵有力开口： “陈总，您已经触犯了我们华国反不正当竞争法——采用假冒或仿冒等混淆手段从事市场交易，损害竞争对手的行为；限购排挤其他企业销售商品行为；侵犯其他企业商业秘密的行为；压价排挤竞争对手的行为；诋毁商誉行为等……” “除此之外，您涉嫌触犯我国《外商投资与国家安全法案》，我有理由怀疑您是外国派来的间谍，蓄意破坏我方与日方友好合作。” 陈坤泰呆住了。 程柏盛接着说：“而且，各地食品投诉的样本，当地的食品药物监督管理局已经查明，食物中的异物，并非生产包装原有内容物。” “食品投诉案件中，所有的异物，均为在食品生产包装后的销售过程中，被人恶意投放。” “我们已经派人到各地食品安全局，配合调查，并在当地警方协助下，调查控制了恶意诬陷我司食品的投诉者。” “从他们的口供，我们得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答案，您猜怎么着？” 陈坤泰脸色又白了一分。 “是您，星来集团大华区域总裁，陈坤泰，给了他们大额的好处费，让他们造假出有问题的商品，并去食品药物监督管理局投诉，把事情闹大……”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争夺跟日方的合作吧？” “可惜，您的算盘打空了。” 陈坤泰脑筋急转，现在还不是死局。 有穆家在，他的大华地区总裁的位置，就不会动摇。 而且，他还可以煽动斋藤！ 只要斋藤放弃跟程大亨合作，他就还有机会。 “你们这是在诬陷好人……斋藤先生，您难道敢轻信他们吗？出了问题，您也有失察的责任。” 第140章 可怕的对手 斋藤信友靠坐在皮质会议椅上，闻言掀起薄薄的眼皮，笑了：“配合你们演了这么久，我都累了。我自然相信他们，因为这个——” 他偏了偏头，示意助理。 助理从黑色公文包拿出一份塑封的检测证书。 这是——国际FTYN食品安全检测局的检测报告！ 国际FTYN食品安全检测局是国际现有的食品检测机构中，最权威，最严格，最有话语权的监测机构。 一般为学校幼儿园，或宇航员提供食品的机构，才会找FTYN检测局对食品进行安全检测。 这份检测报告，采用极为严格的随机抽样方式对食品检测，并确认所检测的食品在安全认定范围，才会出具这份检测报告。 报告显示，程大亨食品抽样检测合格率为99.99%。 S级！ 报告右下角标注着，检测时长为三天，最终检测报告出具的时间：2023-9-21,16:06. 也就是说，这份报告是昨天下午四点拿到手的？！ “刘经理在三天前找到我，说有不法商人，想要破坏我们双方的商业合作，我还不信呢，看来……”斋藤充满鄙视的看了陈坤泰一眼，“刘经理让我耐心等待，他们申请了FTYN机构进行检测，以证食物安全性。” FTYN食品检测局，检测非常细致，科学，规范，也是国际上最有权威，最被大家认可的检测机构，唯一的缺点是检测周期略长，大概三到十天不等。 可程大亨三天就拿到了检测结果！ 必然是使用了钞能力，加快了检验抽查的速度！ 而且，程氏集团预判了他们的操作！才能反应如此迅捷！ 什么概念？ 就是陈坤泰这边，前脚刚安排的各个地区的人去食品安全管理局投诉，后脚，程氏就着手安排联系FTYN机构。 这样的对手太可怕了！ 自己不应该贸然出手。 陈坤泰这个时候悔的肠子都青了， 可他不肯放弃，垂死挣扎： “你们的资金链断裂，又如何保质保量的给斋藤提供商品？” 程父身价近十亿。 可是他们这样的阶层，不会把钱放到银行，而是投入市场，这样才可以生出更多的钱。 剩下的是固定资产，厂房，机器、房、车等，很难快速变现的。 放在户头上的流动资金，也就一千万左右。 这三名投资商一下子撤走了六千多万，想要一两天内填上这部分钱，还真是个麻烦事。 这时，刘经理再次开口了：“我们企业新增了一名投资者，身份比较特殊，是个来自瑞士的商人，协议隐名投资（投资人不愿意显露自己公司股东的身份，可能是出于隐私考虑，怕露富），请这位投资者的全权代理人，为大家说明一下。” 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从会议桌边站起来： “大家好。我是迈凯伦投资理财公司的投资顾问，我的客户——是一名来自瑞士的商人。” “他特地委托我来【程大亨食品公司】，处理投资相关事宜。我的客户声明，如果有人出手程大亨的股票，就全额买入。他的委托金数额庞大，他嘱付我，若购买股票后还有剩余的资金，就追加投入，用以支持公司的运营。” 找FTYN，跟迈凯伦投资理财公司对接。 这是程灵交给刘经理的两个任务。 沈律师拿出了相应隐名投资的证明，展示给屋里的人看。 三名投资商傻眼了：若是他们刚刚不撤资，加上这名瑞士商人新投入的资金，他们手头的投入“程大亨”的资金，至少能翻一倍！ 亏大了！ 陈坤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斋藤信友勾唇一笑：“程总还跟我藏招呢？还好我没取消订单，否则，订单里的价格，我就再也拿不下来了。” 程大亨食品公司有了认证，有了瑞士外资的大额资金注入，生意会再升一个台阶。 程父走近陈坤泰，耳语： “如果陈总告诉我，这些事背后是谁在安排，我就想办法替你开脱。毕竟我是原告，你是被告。陈总，在商业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我自然明白，陈总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实属不易……不要为了包庇别人，断送了自己的前程啊。” 第141章 装逼的玩意儿！ 陈坤泰能有今天的成就，的确是太难了。 为了成为大华地区的总裁，他付出了太多，但集团总部那边却说，因为近些年的业绩有所下降，就要将他调离华国。 在华国，他脱离了集团总部的约束，天高皇帝远，自由自在，年底分红可观，还受人尊重。 他不想回新加坡——所以才被穆英迪所掌控。 但是！ 陈坤泰咬紧牙关。 他不能说！ 那个女人，手里还攥着他在新加坡家人的命呢！ 而且，只要穆家还在，就能把自己捞出去。 “程老板，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陈坤泰说，“我不该觊觎程家的生意，也不该妄想取程大亨而代之……我没什么可说的，既然我有违法犯罪的行为，自然有司法机构对我进行惩处，你们报警吧。” “咣当！” 穆英迪砸了桌子上的断臂维纳斯石膏雕像。 “你说，陈坤泰被警察带走了？因为不正当商业竞争？因为干涉我国正常商业活动？！还被指控陷害食品企业，涉嫌间谍罪？” 黑虎小声说：“是。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一应俱全。” “废物！” 穆英迪哗啦啦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推到地上，木地板上狼藉一片。 桌子上的水晶烟灰缸跌落，砸到黑虎的脚背，剧痛，可他却一声不敢吭。 “妈的！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穆英迪咒骂了一会儿，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问黑虎，“那几个投资商，撤资了吗？” “撤了撤了，当场就撤了。”黑虎说。 那就好——穆英迪想——日方一定会取消合作的。 黑虎继续说：“……可程家跟日本的合作生意，没黄……” “投资商不是撤资了吗？他们拿什么钱买原材料？日方脑子有坑么！” “有一个瑞士商人，购买了投资商撤资的价值6000万的股票，然后又追加投资一个亿……日方当场拍板，增加了三年的合作年限……” 草！ 这个程氏，有金光护体吗？ 这么难啃！ 日方居然还增加合作年限？ 还有，那个瑞士商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一个个都是故意跟自己作对吧！ 草草草！ 穆英迪还想砸东西，可桌子上已经没什么可以砸的了。 黑虎吓得大气不敢出。 穆英迪重重吸着气，她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宽慰自己： 不急不急，我穆英迪，未来拥有无限的权力，想捏死一个程氏，完全不用现在这么绞尽脑汁。 对，来日方长。 我可以慢慢找机会修理程氏。 先让他们笑着，爬得越高，跌得越惨。 穆英迪调整好了心态，吐口浊气，摆摆手：“行了，你走吧。” 黑虎却没动。 “嗯？”穆英迪抬头，“还有事？” “那个……大小姐，辛曼推了绝大多数的通告，但除了一款综艺节目。” 穆英迪额角突突跳起来。 这个没有远见眼皮浅的戏子！ 估计又是见钱眼开了！ 妈的—— 不过，一款综艺节目而已，去也就去了。 那个脑残戏子也不至于在镜头面前露出吸毒的端倪…… 黑虎一吸气，将后面的话说出来：“那个程灵……也去了同一个综艺节目。” 穆英迪：…… 你这个嘴，以后如果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夏市小渔村的村头，驶来一辆保姆车。 等候在村头的摄像机组成员对准保姆车。 车门拉开，辛曼仪态万千走下来。 柳芷婷拎着长裙子冲过来，一把抱住了拖着行李的辛曼。 “哎，辛曼妹妹，姐姐好想你了！”说完松开怀抱，上下打量辛曼，一脸真诚的说，“几天不见，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辛曼堆起笑容： “哎呀，婷婷姐，我可不敢在你面前自称漂亮呀！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吃了唐僧肉了，你这皮肤这状态，跟十八岁的小姑娘似的！” 俩人商业互吹了一会儿。 “我先去放行李啊，婷婷姐。”辛曼弯腰拉起行李箱。 “嗯嗯，好哒好哒~” 两人擦肩而过。 同时在心里骂了对方一句：“装逼的玩意儿！” 第142章 噩梦中反复出现的那张脸—— 弹幕。 【哇！业内最蜜姐妹花，重现江湖！】 【噗——还姐妹花呢，两人当初为了一款口红代言，撕了个稀巴烂，这会儿还塑造什么姐妹情深呢！呸！】 【辛曼辛曼！终于看到辛曼了！姐姐，求求你不要息影啊！】 【柳芷婷那个脸，打激素打的跟《西游降魔篇》里的猪八戒一样，还好意思营销不老少女人设！】 【前面的……我刚刚去搜了一下猪八戒……现在，我出不来了！！！】 【真服了你们这帮辛曼粉丝，到处拉架，你家姐姐都要退圈了，你们粉丝团也原地解散吧！】 【辛曼在柳芷婷面前，充其量也就是个小丫鬟，这大概是气场的差距吧。毕竟我们婷姐作品太多了，有些流量明星不一样。】 【一个过气的靠防腐剂维持容貌的老女人，敢嘲笑我们风华正茂的辛曼！你们柳芷婷的粉丝怎么这么不要脸！】 直播间粉丝火气一下被挑拨起来了，双方立刻掐做一团。 有几条弹幕提到了程灵，很快被婷粉和辛曼粉的撕逼浪潮淹没了。 【哎，程灵在大厅坐着呢，不知道遇到辛曼，两人会有什么样的火花？】 【嘘，不要提我灵的名字，当心殃及池鱼。】 【嘴唇拉拉索ing】 程灵粉丝默契的闭上了嘴。 上次有灵姐粉丝在柳芷婷直播间，提到了程灵，结果导致柳芷婷粉丝群起攻之。 程灵粉丝吸取了经验教训，决定猥琐发育，绝对不浪。 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让程灵被人骂。 告别了塑料姐妹花柳芷婷后，辛曼拉着行李箱，踩着八厘米细跟碎钻高跟鞋，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走—— 虽然很辛苦，但一定要在镜头上美美的。 摄影组的人，扛着摄像机跟在她身后。 炎天暑月。 虽然已经到了夏末，可天气还是热的可怕。 夏市紧挨着海，海面就像镜子一样，将投向大海的阳光重新反射回来，亮晃晃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当地的居民肤色都偏黑，大家戏称他们为巧克力人。 三三两两皮肤黝黑的居民们，站在节目组拉着线的外面，兴奋笑着露出两排白牙，对着辛曼指指点点。 这帮没见过世面的土鳖！ 辛曼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抬手挡着阳光，努力不让自己鄙视的表情在镜头前露出来，也不能因为阳光强烈漫反射而使得五官扭曲。 她张望着。 看到了——节目组在路边土墙上，用白色粉笔画着指引的箭头。 她跟着箭头顺着路走，走过石子路，土路，杂草丛生的路，散养鸭子奔跑的路，地上散落鸭屎狗粪的路，台阶路。 走了足足十分钟，在辛曼内心骂了节目组几百句，终于在拐过一道弯后，前面出现一个大院子，院子三面各自矗立三个大屋子。 院子上贴着节目组的标志。 她拎着行李箱，顺路右转上了台阶，进了正中间的大屋子。 屋子很古朴，保留着岁月的痕迹，迎面是石头浮雕的仙宫图，上面的彩色涂料掉了个七七八八，显得斑驳不堪。 下面摆着八仙桌。 桌腿高低不平，有个桌腿下，还垫了叠了好几下的几张扑克牌来保持桌面平衡。 八仙桌两侧，各自放着一张长方形大桌子。 桌子上堆着撕掉包装的矿泉水。 而其中一张桌子边的长凳上，坐着一个散着长发的女孩，背对着门。 她的长发烫成细细碎碎的小卷，像海藻一样，散漫在后背上。 显然也是个嘉宾。 辛曼故意放重脚步，让对方察觉自己的到来，回头发现自己，然后热烈欢迎自己。 可对方却坐着无动于衷。 面对着众多的镜头，她不能失了风度。 于是，辛曼放下行李箱，将手搭在女孩的肩膀上，她热情洋溢的打着招呼：“哎，你好呀，我是……” ——她的身上怎么这么冰？！ 这是辛曼晕倒前最后一个念头。 下一刻，这个海藻一般长发的女人回过头： 过于苍白的嘴唇，湿漉漉的脸，头发粘在脸颊两侧，瞳孔很黑，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女孩的脸，美是极美的，可却隐约透着一股不正常的青白色，还有淡淡的海水腥味—— 这张脸，无数次在辛曼的噩梦中出现。 惨白，眼睛瞪得极大，头发湿漉漉的！ 程灵找自己索命了！ “呀——”辛曼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下一刻，她晕了过去。 第143章 精心设计的情景闪回 20分钟前。 程灵抵达了此次节目组选择的地点——华国东部沿海小城市，夏市中寨村。 这个村子一面靠山，三面环海。 因为地理位置偏僻，又没有什么特色，旅游业发展不起来，经济颇为落后，大部分年轻人都离开村子去外地谋生了。 这次节目组来拍摄节目，受到了夏市政府的热烈欢迎。 程灵的行李很简单，一个双肩包就装完了。 下了车后，她背着双肩包，并没着急直接去集合大院。 而是自村口步入，慢悠悠在村里晃了一圈后，才往集合大院走去。 一边走，一边观察房子，牢记地形。 来到大院外，就看见柳芷婷站在大院里，跟节目组的人聊得火热。 “程灵老师来了！”场务看见程灵，喊了一嗓子。 柳芷婷回头一看，表情不自然有些僵住了。 “柳老师，你好。”程灵客客气气的。 “唔。你好。”柳芷婷敷衍的打了个招呼。 打完招呼，柳芷婷用挑剔的眼光打量起程灵来： 健康白皙的脸颊，饱满的额头，明亮的眼睛，笔挺精致的鼻子—— 一点儿瑕疵都没有！ 怪不得都说青春是最好的化妆品！ 跟这种人同框出镜，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正想着怎么避开程灵，就听见节目组导演组那边有人说：“辛曼老师也快到了。” 柳芷婷立刻站起来：“哎，我家辛曼来了？那我必须得亲自去迎接她呀！” 说完她就拎着长裙，飘然离开。 辛曼来了？ 程灵心思一动。 这是她魂穿过来后，第一次直面辛曼。 自己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从辛曼身上寻找蛛丝马迹。 若辛曼是无辜的还好说，可万一，辛曼就是动手杀害原主的人，那么对于跟自己共同参加这款综艺节目，辛曼必定会做好了全方位的心里准备，一定特别小心谨慎。 如果—— 自己能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出其不备的让辛曼展现出最真实的微表情，事半功倍。 所谓微表情，就是瞬间闪现的面部表情。 最好是能够用特定的场景唤醒一个人的记忆，可以让这个人在毫无抵抗和防备的情况下，暴露出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受和情绪。 程灵思忖片刻后，有了一个计划。 先要让自己出一点汗： 程灵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舌尖，痛感瞬间顺着舌头传递到大脑，她再刻意打乱自己的心率和呼吸节奏，放松身体不去抵御环境的高温。 不一会儿，她额头就见了汗。 程灵并掌做扇，在自己面前扇风，回头问节目组： “节目组老师，请问咱们这里有水龙头吗？我感觉有点热，想洗个脸。” “出门右转的房间就有。”现场小姐姐说，“不过，会有摄影组老师跟着，没问题吧？” “没问题。”程灵浅浅一笑。 现场小姐姐：“。” 唔——我灵好有礼貌吖！好想给她一个么么哒！ 可惜节目组有规定，禁止员工追星。 程灵道了谢走了出去。 不能太早洗完，以免脸上的水都干了，效果不明显。 她慢吞吞在水龙头前，洗着，同时侧耳听着外面的声音。 弹幕。 【哎，今天我灵感觉有点没精神，是不是太热了？】 【或许是因为这种节目毫无激情，我灵觉得没意思吧。】 【不过，你们看啊！程灵的皮肤状态真好啊！这是完全没有妆吧……皮肤真的算得上吹弹可破了。】 这个村子很静，胡同窄小，可以放大人的脚步声，她很难错过辛曼到来的声音。 不一会儿，远处传来“哒哒哒”的高跟鞋声，后面跟着一群摄影组沉重的脚步声。 来了。 程灵最后用手掬了满满一捧水，浸润了脸庞，似乎嫌不够过瘾，直接侧脸凑到水龙头下冲。 哗啦—— 水打湿了她的脸，绑起来鬓角的头发，还进到了耳朵里。 程灵走回屋子，对节目组讨要卫生纸，塞入耳朵吸耳朵里的水，散开被打湿的头发…… 一切准备就绪。 她背对着辛曼，假装自己在擦耳朵里的水，没听到后面的声音。 辛曼在碰她肩膀的时候，程灵故意让自己的神态呈现出一种像死人的表情—— 万万没想到，辛曼的心理素质居然这么差。 居然会被吓到尖叫晕倒。 这都不是微表情了，都是剧烈反应了。 程灵用焦急的口吻喊：“哎呀！你怎么了？来人呀——” 随后弯腰去搀扶辛曼。 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表情。 一丝玩味的笑容，飞快从她唇边溜走。 哦（二声）—— 好极了。 第144章 程灵把辛曼吓晕了？ 现场工作人员乱作一团，七手八脚将瘫软在地的辛曼扶起来。 “辛曼老师，辛曼老师！您没事吧？” “怎么了？是不是中暑了！” “辛曼老师出了一头的汗——” 工作人员一起合力将辛曼抬到了隔壁房间的木头床上。 有人拿来清凉油，涂抹在辛曼的太阳穴，再用扇子给她扇风。 弹幕一条接一条。 【天啊！这几天太热了吧！辛曼都中暑晕倒了！】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晕了？体质也太差了。】 【刚刚查了一下，夏市的气温32度，虽热，但也不至于中暑吧？】 【辛曼姐工作一直很努力，就因为太努力，所以身体落下很多病根儿，这次息影也是因为身体原因啊——辛曼姐姐，你太辛苦了！呜呜呜呜——】 【哎——可是，我怎么觉得是因为辛曼看到了程灵，被吓晕的呀？】 【你给我走开！我家灵姐这么漂亮，怎么可能会把辛曼吓晕啊！】 【等等，我是学医的，刚刚我倒回去看了一眼，辛曼看到程灵的瞬间，瞳孔放大——要知道，人们受到惊吓时，交感神经是兴奋的,反射性的引起瞳孔扩大。所以，辛曼害怕程灵？】 【别逗了！程灵什么咖位？一百个程灵绑在一起，也比不上一个辛曼！辛曼能怕程灵？呵呵呵呵呵。】 【程灵粉丝能不能清醒一点？说不定是因为程灵太丑了，吓着我家曼曼了呢！】 【……】 【对不起，你说谁丑都行，你说我家灵女王丑？这边建议您尽快去医院挂个眼科查查眼睛，别耽误了病情呢！】 【别吵了，我看辛曼好像要醒了。】 可能是提神醒脑的清凉油发挥了作用，躺在床上的辛曼，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慢慢睁开了眼睛。 程灵的脸，近在咫尺，正盯着自己。 辛曼张嘴要尖叫，但她看到了透过窗户落在程灵肩膀上阳光。 对了——程灵没死！ 这个念头浮现出来，辛曼瞬间喘气均匀，脑子也复苏了。 她就像是被人从水底捞上来一样，所有的感受都回来了。 她听到周围人焦急的在喊自己的名字： “辛曼老师，您怎么样？要不要喝点水？” “辛曼老师，您好点了吗？现在有什么难受吗？” “是不是中暑了？这一路过来太阳太晒了……” 辛曼扶着工作人员的手坐起来。 她还是有些不敢看程灵的脸，垂着眼睑看着程灵的锁骨，“唔……是，我感觉刚刚眼前一黑，飞机来的路上，就有点晕机……” 程灵点头赞同：“是呀，辛曼姐，我刚刚一进门就觉得热得不行，去洗了个脸，凉快了一下。” 一脸的单纯无辜。 哦…… 原来她的脸和头发，湿漉漉的，是因为刚刚洗过脸啊…… 吓死我了。 辛曼彻底放心下来。 自己也太脆弱了，居然被吓成那个样子。 再说了，他们说程灵溺水后，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失忆。 程灵什么都不记得了。 就算她记得，辛曼也不怕。 因为自己动手的时候，程灵全程没有看到自己的脸。 她就那样，从后面死死地按着程灵的头，把她按在大海里。 程灵的后脑勺，在自己的掌心死命挣扎，那么用力—— 辛曼能够感受到，程灵的挣扎充满了对生命的渴求，和对死亡的畏惧。 不知过了多久，程灵慢慢不剧烈挣扎了，偶尔扑腾一下。 辛曼的掌心，仿佛摸到了一个生命的飞速流逝。 最后，程灵完全不动了。 像个塑料娃娃，漂浮在水面上。 长长的头发随着海浪，在海面一起一伏…… “辛曼老师！您的嘴唇怎么这么白？” “快，找点电解质水给辛曼老师喝！” 第145章 那就多吓几次吧～ 大脑再次不受控制的，浮现那可怕的一幕。 辛曼不敢多看程灵一眼，低头用吸管喝着瓶子里的电解质水。 没事的。 她没死。 不要怕。 辛曼好容易将那可怖的一面驱逐出大脑，这才抬头对程灵勉强一笑： “程灵，你怎么在这里？” 程灵笑：“呀，辛曼老师，您居然不知道吗？我也是这一季《慢享生活》的嘉宾啊。” 怪不得辛曼会吓晕，原来，她都不知道自己加入《慢享生活》第四季的事！ 也就是说，辛曼来之前，是毫无心理准备。 怎么办？ 有点兴奋。 程灵舌尖轻轻舔了舔自己的小虎牙，冲辛曼甜美一笑。 辛曼一直强逼自己直视程灵，可她总觉得，程灵的笑容，有点让人害怕—— 下一刻，她实在忍不住，躲避开了程灵的视线，解释道： “我这几天有点忙，我的经纪人也没跟我说嘉宾变动的事……” 场务略有些吃惊：“啊？辛曼老师，您没碰到柳芷婷老师吗？她是第一个到的，程灵老师第二个到的，后来她听说你来了，才特意顶着烈日，去村口迎接你呢~” 辛曼心里冷笑。 特地迎接我？ 屁！ 柳芷婷那个防腐剂添加怪，就是单纯的不想跟程灵同框出现吧。 如果真的迎接我，那就该跟我一起回来啊！ 柳芷婷能躲，我也能躲，并不会显得我心虚还是怎么的…… “啊，那我也去接一下大家吧，我也算是《慢享》的前辈了。” 说完，她站起来，脚步虚浮而仓皇的离开了房间。 “哎，辛曼老师，您这太勉强了……”场务等几个工作人员匆匆追出去。 程灵也慢慢走出房间。 吓一次，是没办法吓破她的胆子的。 那就多吓几次。 直到把她的实话吓出来，为止。 辛曼被工作人员拉着，劝她多休息别勉强，一回头，看见程灵走过来，辛曼用力挣脱工作人员的手。 弹幕。 【哎，感觉辛曼姐姐不太正常哎~是不是在躲程灵？】 【我也感觉，程灵有些贴辛曼……是不是想献殷勤啊……】 【辛曼刚刚晕倒了哎！一般人都会关照她的吧！程灵很有责任心的，她一定是担心辛曼的身体健康状况嘛！】 这时，外面胡同远远传来一个男人欢快的喊声—— “哎？人都到哪里去了？介是不欢迎我的节奏啊！” 这个声音带着无穷无尽欢乐的力量，让人一听就想笑。 是谐星龚育伟到了。 龚育伟曾经是名天津的相声演员，后来因为客串了一部喜剧片，他在里面的饰演的角色，非常有喜感，深受观众喜爱。 这部喜剧片火了以后，不少综艺节目邀请他作客，意外发现这个四十岁的蓄着络腮胡的大叔，是个不折不扣的逗比，越来越多的人喜欢他。 后来，他干脆放弃了相声演员的老本行，加入了一款综艺搞笑节目，当主持。 龚育伟随机应变能力强，能任何梗，还非常有情商，有他在的综艺，氛围都不错，也不担心冷场。 人称“救场小达人”。 辛曼发自肺腑的觉得，龚育伟这个外号，来得多么贴切。 “龚老师！” 辛曼热切的迎了出去。 辛曼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发自内心的感激龚育伟的到来。 而程灵跟龚育伟不熟，打了招呼后，坐到了长凳上。 辛曼一边跟龚育伟寒暄，一边留意程灵。 她经常装作不经意回头，喝水，或拿东西回头看程灵。 每次她回头，都会撞进程灵那幽深漆黑仿佛不见底的双眸中。 程灵的视线，犹如跗骨之蛆，紧紧黏在自己的身上，甩不掉，挣不脱。 辛曼苦苦煎熬着，直到所有的嘉宾都陆续抵达，她才终于感觉自己轻松了一些。 这次嘉宾一共六个人。 四女两男。 第146章 选房子 另一位男嘉宾，叫管颐维。 他是个男低音歌唱家，四方脸，浓眉大眼，一派正气。 他跟柳芷婷一起，说说笑笑从村口返回来的。 站在院里的龚育伟，远远看到了管颐维，立刻挥舞着胳膊喊： “哎——维维，来伟伟伯伯（baibai）这里！” 俩人热情拥抱在一起。 他们俩台前幕后都是好友，同样都是开朗外向型，这个大院气氛一下热烈起来。 辛曼、柳芷婷也凑了上去。 四个人热切的聊起来。 程灵自己坐在桌边，显得孤零零的。 管颐维和龚育伟两个男人是不太方便主动跟程灵这么一个漂亮小姑娘套近乎。 柳芷婷是有意打压新人。 辛曼则是唯恐避之不及。 弹幕。 【灵姐一个人好孤独吖……】 【那怪谁啊？成年人了，自己不想孤独，自己去社交啊！难道等人家主动凑过来吗？又不是三岁孩子。】 【可我觉得灵姐挺自在的啊？也许人家并不想社交吧~】 【辛曼姐应该是注意到了，频频在看程灵哎~】 这时，最后一名嘉宾到了。 路桔。 这个年龄刚刚二十岁的女孩，是一名实习生，能歌善舞，性格很软，长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有邻家妹妹的气质。 “大家好，我是路桔~” 路桔来到大院，笑着跟大家打招呼。 接着，她注意到单独坐着的程灵—— 咦？ 她怎么一个人坐着呀？ 是不是被孤立了？ 是不是被前辈们欺负了？ 经纪人提醒过路桔，做艺人呢，一定要功利一点，不要太心软。 娱乐圈欺软怕硬，倚老卖老，耍大牌的事情特别多。 看不惯可以不看，但绝对不要站弱势那边。 否则，他们会连你一起欺负。 可路桔忍不住，跑到程灵身边，坐着冲程灵甜甜一笑：“你好，我叫路桔。” 程灵望过来。 这个女孩，笑得眉眼弯弯，气质有点像程眠湖，眼底有着同样澄澈而温柔的光。 “你好，我叫程灵。” “我可以叫你灵姐吗？” 程灵点点头。 “我是不是来迟了？刚刚出高速口的时候，司机师傅错过了，就绕了好大一个圈呢~我没错过什么环节吧？”路桔小声问。 “没有，不算迟，节目组还没开始宣布节目开始呢。哎——主持人好像来了。”程灵注意到大院外走进来一个人。 正是《慢享生活》御用主持人，黄浩智。 其他嘉宾注意到主持人来了，在另一边的桌子边纷纷落座。 主持人站到中间的八仙桌边，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慢享生活之我爱大海》的主持人，黄浩智，大家叫我大智就行。” “欢迎大家来到我们美丽的东南沿海城市——夏市！” “夏市第一产业为渔业，大家也都看到了哈，这里海岸线绵长……” 黄浩智先对夏市简单介绍，接着是按照惯例念金主爸爸——赞助商长长的名单。 等全部念完了，节目才进入正题。 黄浩智收起提词卡，笑：“我想，大家到了这么久，应该已经彼此认识过了吧~” “不过呢，我需要更加正式的为大家介绍一下，第四季慢享生活的六位嘉宾！” “第一位，是我们的《慢享生活》的老前辈，每一季都有参加的影视女神——柳芷婷！大家欢迎！” 节目组和嘉宾们捧场的鼓掌。 “第二位，辛曼，优秀女演员，同样也是电视剧收视率的王牌担当！辛曼呢，是第二季加入的我们节目，也算前辈级别的存在！” “第三位，也是我的同行，主持人以及相声演员，龚育伟，欢迎！” “第四位，着名男低音歌唱家，管颐维！欢迎！” “接下来，是两位新人，演员程灵和实习生路桔！大家欢迎。” 嘉宾都介绍完，主持人大智拿出一个信封。 “接下来就到了我们的老环节了，选房子。” “我们所在的这个村子，目前共有房子47栋，其中六栋呢，将会是我们嘉宾接下来几天的住所。” “我手里的信封里有六张照片，一会儿，我们会用扔骰子的办法来定选择房间的顺序。点数越大的，优先权越高。” 说完，大智将六张照片取了出来，场务人员推过来一个白板，大智用磁铁将照片一一用磁铁贴在白板上。 六张照片拍得特别刁钻，并非房子的全景，而只选拍了房子大门贴着的对联。 这些对联全都被风吹日晒雨淋得斑驳不堪，有的撕了一大半，有的掉了颜色，大部分字都不全了。 “这怎么选啊！” “是啊！难道让我们根据对联的内容，推断出房子好坏吗？” “一点头绪都没有。” 程灵认真看着每一个照片。 很快，这六个房子在岛上的具体位置，程灵就了然于胸了。 没办法，她每次到一个全新地方，都会认真转一圈，记住周边所有建筑的特质。 而这个小村子不大，一共才47个房子，想要记住它们，不算难事。 对于程灵而言，这47个房子，就像47个立体模型，印在脑子里。 此刻，她只需要将这些模型取出来，找一找大门上的对联，就可以对号入座了。 房子住着舒不舒服不重要。 重要的是，最好能挨着辛曼，或者尽量近一点。 那就要在辛曼之后选房子。 投骰子的总点数，就要刚好比辛曼低一点。 主持人大智拿出两颗骰子，“大家按什么顺序投呢？” “女士优先吧！”龚育伟说，“反正最后也是比大小。” 柳芷婷和辛曼两人推搡了一会儿，还是让柳芷婷先扔。 3和4，一共7点。 辛曼再投。 5和6，一共11点。 路桔谦让程灵，程灵没拒绝。 她接过两颗骰子，掂了掂分量，心想：来个10点吧。 这样辛曼选完她可以根据辛曼的房子，决定自己房子的位置。 撒手。 骰子滚动着。 停了下来。 5和5，一共10点。 第147章 灵姐，你要进行什么才艺表演啊？唱歌吗？ 路桔扔了个2和3，共5点。 龚育伟则扔了个3和3，共6点。 最后，管颐维居然也扔了个4和6，合计10. 管颐维爽朗一笑：“程灵，女士优先，你待会儿先选吧。” 程灵却摇摇头，“不用，咱们再扔一次吧。” ——反正也是我赢。没必要随便领别人的情。 管颐维一愣。 呦，这个小姑娘还挺有性格。 一般女孩都会顺势接受，然后卖萌表示感谢吧？ “行，那你先来吧。”管颐维说。 程灵拿过骰子。 抛之前，她问：“一次定输赢么？” 管颐维点头，“一次定。” 程灵手腕转动，骰子落地。 6和6. 12点。 【6666666！】 【灵姐不会是能控制骰子吧？】 【别逗了，知道控制骰子抛出自己想要的点数多难吗？必须是自己惯用的骰子，还要进行多年的专项练习才行。】 【是是是，我灵姐就是单纯运气好，老天爷眷顾。】 【万一管颐维也扔出12点，是不是还要再比？】 管颐维扔了3和2。共5点。 最后选房子的顺序依次是辛曼，程灵，管颐维，柳芷婷，龚育伟和路桔。 辛曼走到白板前，抬头认真看六张照片。 有一张照片里的对联，相对完整且看上去质感比较好。 这个房子应该不错。 辛曼伸出手指点了点：“我选这个房子。” 程灵望过去，哦，这个房子。位于村子靠北且临海的房子。（上一章地图标注的紫色圈圈。） 轮到程灵选了。 她走到白板前，毫不犹豫选了一个图片。 图片上的春联褪色成夸张的白色，看上去让人很不舒服。 【和睦满堂春】——春联如是写。 程灵记得，这个房子状态非常差，荒废了至少两年以上。 木头板的大门都关不严了，门口有棵半枯不死的树，树上挂着乱七八糟的藤蔓，石头堆砌的围墙，悄悄爬了不少青苔。 因为这是六所房子里，距离辛曼最近的一栋房子。（红色圈圈） 两个房子中间只隔了一条不足五米宽的土路。 若程灵晚上一个心血来潮想去拜访辛曼，出门走不到十步就到。 实在太方便了。 剩下的四人一一选好各自房子。 对于其他嘉宾而言，一张照片提供的参考信息实在太少，他们基本都是随便选一个。 至于房子质量好与坏，听天由命了。 “现在大家都选好各自的房子啦，”主持人大智开口，“各位的房子如何呢？答案在破冰环节结束后揭晓，届时，我们将会带着大家参观所有人的房子。” 现场组的工作人员推走了白板后，拎着一大堆零食饮料回来，将它们堆放在两张桌子上。 “节目组考虑到大家一路赶来很辛苦，所以，请大家吃点零食，喝点饮料，放松一下。” 程灵有些诧异。 前三季的节目她都研究过了，第一天的基本套路是： 选房子——破冰——参观房子——收集食材——开火做饭——睡觉。 之前破冰环节，可没有零食的…… 接着，程灵看清了桌子上零食的商标——程大亨美食。 程灵：“。” 老爸不挣钱，谁挣钱？ 前脚自己报名参加了《慢享》，后脚自家的资金就注入了节目组。 本来她是不想吃东西的，可毕竟自己家的牌子，得捧场才行。 她伸手拿过一袋子膨化食品，拆开。 边吃边听主持人念台词。 路桔压低声音问：“灵姐，这种零食吃起来很容易长胖的……” 程灵撇了一眼身后的摄像机，拿起包装，笑着说：“放心，这个是纯天然薄切的木薯片，非油炸的，能量不算高了。偶尔吃一点也没关系，而且这个黑椒口味的，滋味又足，口感也很脆，很好吃的。” 说完，程灵捏起一片金黄色的薄片，很有技巧的在半空中转了转手腕，力保镜头里的这个木薯片，以最完美最诱人的姿态呈现在观众面前。 接着，她将木薯片送到嘴里。 “咔嚓！” 程灵边嚼边露出满足的笑容。 原本密集的弹幕，短暂的减少了一会儿。 众位观众纷纷切出去，下单木薯片了。 路桔看她吃得香，咽了咽口水，跟着捏起一片放嘴里，接着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哇，真的好脆好好吃哦！” 两人你一个我一个吃起来。 那边的大智，终于把程大亨美食广告念完了，才开始介绍破冰环节的游戏规则。 “破冰环节，需要每位嘉宾准备一项才艺，不用有压力，就是朋友之间的互动。一会儿呢，大家可以一边吃着零食，一边看着表演，还可以拉近我们彼此之间的距离，我都想为我们节目组的贴心鼓掌。” 路桔又吃了一片木薯片，问程灵：“灵姐，你打算表演什么？唱歌吗？” 弹幕。 【救命！千万千万别让灵姐唱歌，估计都能把这片土地沉睡了千年的灵魂都唤醒。】 【这个小村子房子看上去不是很结实，灵姐能一嗓子撂倒一片。】 【我还记得那个宁静的下午，我心爱的偶像程灵，用一首云南歌谣，冲击了我的灵魂——我的头盖骨就是那时候被震碎的！】 还好程灵摇了摇头，“不，我不唱歌。我要讲故事。” “一个鬼故事。” 第148章 我的道具已经在路上了 才艺表演的作用是什么？ 观众们呢，是看一个热闹。 业界大佬们，则通过才艺表演来评估和考核一个明星的商业价值。 节目组这样安排，算是给艺人们一个打广告的机会。 每一个人都会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展现自己，谋得更多的合作机会。 来《慢享生活》前，每一个艺人，都为了破冰环节，苦练了自己要展示的节目。 所以，当主持人大智听到程灵的才艺表演内容，才会如此吃惊。 “什么？你要讲故事？”大智惊讶之情溢于言表，“你确定，你的才艺表演是要讲故事？” 主持人心里嘀咕：讲啥故事啊…… 《小蝌蚪找妈妈》？ 《三只小猪》？ 《小白兔乖乖把门开开》？ 都说程灵是花瓶，只有一无是处毫无才艺的人，才会选择讲故事吧…… 柳芷婷心里冷笑，又是一个资本捧起来不足为惧的废物。 她媚眼一扫，一脸真诚的开口：“哎呀，程灵妹妹居然要讲故事吗？正好让咱们龚育伟点评点评。咱们龚老师，可是讲故事大师呢！” 龚育伟老本行是相声。 相声演员基本功要求非常严格，说、学、逗、唱，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每一个相声演员都是讲故事大师，他们有本事把平平无奇的故事，讲得跌宕起伏。 程灵当着相声大师的面，讲故事？ 无疑是“关公面前耍大刀”，自取其辱罢了。 龚育伟抱拳谦虚：“故事大师算不上，也就是略知皮毛。借着这个机会，我可以跟程灵互相学习学习。” 管颐维拍手：“太好了，要不大家都是唱歌跳舞，也太单调了！” 路桔眼睛闪闪：“对啊，我就喜欢听故事！我建议灵姐最后一个讲，讲一个长一点有氛围的故事，多有感觉呀~” 辛曼呢，她什么也没说。 她有种很可怕的感觉——自己被盯上了。 弹幕是另一种风格。 【还好，只是讲故事，我特别担心灵姐说：我表演一个单手扭断头颅。】 【我也……我以为灵姐会说什么胸口碎大石，单手劈柴之类的。】 【或者徒手爬树？反正她今天穿的五分裤，行动起来很方便——这里替我灵姐叹口气，别的女嘉宾都是仙仙的裙子，就灵姐一人穿着便于行动的短裤。】 【程灵明明就是啥才艺也没有，才讲故事。你们说的跟她多牛逼似的。】 【讲故事——我以为我在看我儿子幼儿园举办的才艺表演大会。】 【我灵姐没有才艺？呵呵呵，欣赏你们这种对灵姐能力一无所知还敢随意批评的勇气。】 【只有我很期待吗？灵姐虽然唱歌那啥了点，可她口技很厉害啊！之前勾引鹌鹑时，学得多好啊！】 【鹌鹑：什么勾引？那叫诱捕！】 现场工作人员拿到了各位嘉宾的表演节目，做表演前的准备。 唱歌的要找去掉原声的伴奏，跳舞的要找好舞曲。 龚育伟说相声用的快板随身带着，不劳节目组费心准备。 “程老师，您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准备呢？辅助讲故事用的道具，或者伴奏什么的？” 现场小姐姐努力压抑着眼里的闪闪发光问。 在听到程灵说要讲故事那一刻，现场小姐姐差点蹦起来。 讲故事好哇！ 她回去以后要把这段故事转录成音频文件，每天晚上伴她入眠。 程灵在《绝境求生》里手指舞催眠那一段，她翻来覆去看了没有一百遍也有八十遍了。 程灵一直散着没绑起来的头发，被风轻轻吹拂起来。 她扬起手将吹拂到前胸的头发拂到后肩，感受了下湿咸的海风风向，温和笑笑：“谢谢，不用了。我的道具，已经在路上了。” 现场小姐姐：？ 在路上了？ 是什么意思？ 程灵招了招手，现场小姐姐一愣，这才意识到程灵要跟自己说悄悄话，她抑制住狂跳的心，感受着程灵缓缓靠近自己的耳畔。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木薯片的味道，闻起来很好吃的感觉。 程灵的气息轻轻吹拂在她的耳朵，程灵的嗓音是爵士般的中低音，就像带着电流一样，传入耳朵。 现场小姐姐瞬间半边身子都麻了。 “海上起风了，晚上会有大暴雨，你们最好提起做好准备，不要让雨淋着了。” 说完，程灵的手指点了点现场小姐姐的耳垂，那里挂着一个长竖条的金棍棍耳饰。 “下雨天空气中的水汽大，你带着这种金饰，有招致雷电的危险的。摘了放包里，别放身上。” 耳垂也麻了。 现场小姐姐：我要死了！ 死而无憾！ 呜呜呜呜呜，灵姐！ 收后宫吗？ 考虑我吗？ 我可以包容你拥有后宫佳丽三千人，绝无怨言，勤恳收拾家，只要你愿意留下我，我一定尽心侍奉你左右！ 第149章 《水鬼》 海边的天气多变，原本还晴空万里，这会儿不知从哪里飘来一片乌云，又飘来一片乌云。 乌云越堆越多。 天色暗了不少。 节目组开了灯，虽然亮度不够强，可这种略带灯晕的氛围，更有利于节目表演。 都说灯下看美人，有种独到的味道，柳芷婷一曲古典民族舞，很好印证了这一点。 《碧雨幽兰》——柳芷婷选的舞曲选得好，她穿着一袭蓝色长裙，手持一把蓝色的伞，时而下腰，时而半遮着脸，有种让人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舞蹈的确不错。 能混到她这种咖位的，必然是有一两个过硬技能傍身的。 接着是管颐维的男低音歌曲《autumn leaves（秋天的落叶）》，低沉磁性的音线，像一个人漫步在无人的银杏林大道上，令人迷醉。 龚育伟单口相声《珍珠翡翠白玉汤》——单口相声大师刘宝瑞的作品，稍加修改，揉进了自己的一点儿风格。不得不说，龚育伟学业非常精纯，一看就是拳不离手曲不离口的，即便进入了娱乐圈，相声技艺一点没退步，反而日益精纯，一段二十分钟的相声，一眨眼就结尾了。 辛曼则唱了一首老歌《女人花》，这首歌挑战度不高，只要气息平稳，就可以唱出独有的味道来。 接着是路桔，她选了一首半摇滚的音乐《Corazon de Melao（女人心）》，她的声音轻灵欢快，唱歌的时候很松弛，让人有代入感，最难得的是，她加入了一点自己的风格，副歌部分还秀了一段街舞，在场所有人心情都跟着飞扬起来。 弹幕。 【哇！这一期嘉宾质量都好高啊！三秒钟之内，我要这个路桔小妹妹的所有资料！这个歌好好听！我要单曲循环一百遍！】 【刘宝瑞的相声，我小时候经常在我爷爷家听刘宝瑞的《官场斗》真的，巨好听！我有种穿越时空的错觉！】 【柳芷婷也算宝刀未老了，看她的身姿就知道她这些年舞蹈练习一直没停下来。就是她如果能够少做点医美，我就还能勉强接受她。】 【柳芷婷就知道耍大牌，也没什么演技。娱乐圈会跳舞的何其多，能跳成她这样的，更是数不胜数，没什么大不了的。】 【辛曼今天一直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感觉没有发挥出她的原有的水平。】 【我们曼曼的强项是演戏啊！谁说当演员就要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太期待灵姐讲故事了，怎么最后才到她……另外，路桔唱了这么一个欢快的歌曲，会不会影响讲故事效果？讲故事要求大家心要静下来才行呢。】 程灵一点儿也不担心。 别人会不会认真听，会不会听进去，无所谓，但辛曼一定会听进去的。 那就够了。 程灵从凳子上站起来，跟工作人员请求熄灭五盏电灯中的两盏，然后她走到了八仙桌前。 辛曼偷偷抬头看程灵。 原本正在低头走路的程灵，就像感应到了辛曼的视线一样，倏忽抬头，对上了辛曼的眼睛。 那双眼睛，深不见底，仿佛又一圈圈黑色的波浪在其中荡漾。 她那被水打湿散开的头发，没有再绑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变得强烈的海风，将海藻一般浓密的头发吹得飞扬起来。 程灵淡淡一笑。 弹幕。 【妈呀！灵姐你别这么笑！我会做噩梦的！】 【灵姐的这个笑容，有点像盯上了金丝雀的波斯猫的笑容——好可怕】 【各位！！！我刚刚倒回去看了一遍灵姐跟路桔说自己要讲故事的片段，灵姐好像跟着说了一句，她要讲鬼故事！！！】 【救命！我自己一个人在家！我害怕！】 观众们再怕，也比不上辛曼害怕程度。 她本来就做贼心虚。 再加上程灵刻意一直在给她若有若无的提供心理暗示。 散乱的头发，湿漉漉的脸，绵绵不绝的注视，洞悉一切的眼神—— 我们每一个人，都会受到心理暗示的影响。 受暗示性是人重要的特性，是我们人类进化到今天，所形成的一种无意识的自我保护。 当一个人处在陌生的环境，又察觉到附近潜藏着危机，人就会放大自己的感官，甚至不自觉去捕捉那些令自己害怕的蛛丝马迹。 随后，血压升高，心率变快，呼吸急促。 程灵看到辛曼犹如受惊的小鹿般，迅速移开的视线。 再眯眼看到她颈侧动脉起伏的速度，鼻翼煽动的速度。 程灵知道，辛曼已经走进了自己的心理暗示的陷阱之中。 她走到八仙桌前，站定。 头发散落，她微微抬着头，目光悠远而没有焦距。 辛曼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什么风声，海浪声，虫鸣鸟叫声，村头狗吠声，节目组机器运作的声音，统统不见了。 她只能听见程灵那缥缈却清晰的声音，传入耳中。 “远看忽忽悠悠， 近看飘飘摇摇； 不是破布不是草， 水中一冲一冒 ; 那个说是死猫， 这个说是杂毛； 二人打赌江边瞧， 原来女尸水中漂。” “今天，我给大家讲的故事的名字，叫做水鬼。” 第150章 水鬼只会爬 阿燕和阿强，是一对情侣。 两人谈恋爱快一年了，感情非常好。 阿强对女友阿燕平日里言听计从，百依百顺。 阿燕十分满意，不希望失去阿强，所以，她格外小心的藏着自己的秘密。 有一天，阿强对阿燕说：“阿燕，咱俩谈恋爱这么久，还从来没出去旅游呢。要不咱们趁着这次清明节假期，出去走走吧。” 阿燕当然高兴了。 车票住所都是阿强负责定的。 问阿强是哪里，他只是笑嘻嘻说，“先保密。到时候给你一个惊喜。” 他们的目的是一个沿海小渔村，两人坐绿皮火车坐了十几个小时，下车后又转乘客车，人力三轮车，辗转来到了目的地。 小渔村非常美，面朝大海。 村民十分淳朴，再加上可能是很少有外人来，阿强和阿燕受到了非常热情款待，甚至还把村子一个面朝大海的房子借给他们住。 天色晚了，两人从村长家吃晚饭出来，来到村子中心，那里有一棵五六个人围抱不过来的大树。 大树下坐着一个橘皮满脸皱纹的老人，正在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阿燕生性活泼，凑过去聊天：“大伯，咱们村有什么传说吗？” 老人吸口烟：“没啥传说。不过，我们村子有个可怕的东西。说出来，恐怕吓着你。” “我不怕，您说吧。” “是水鬼。” “水鬼？水鬼是什么？” 阿强开口：“阿燕，天色有点沉，可能要下雨了，咱们赶紧回去吧，当心淋雨。” 阿燕不肯，“等一下嘛！我想听听。” 老人嘬了一口烟，接着说：“老人们都说，水鬼都是那些意外被水淹死的人，他们心怀怨恨，久久徘徊在人世间，不肯离去，期望能够找人替代自己。” 阿燕的脸色变得有点差。 阿强发现了，有些担心，“咱们回去休息吧。” 阿燕摇头，“没事，大伯，您继续说。” “我们这个村子不知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只水鬼。平时这只水鬼躲在海湾里不出来，但一到暴风雨夜晚，就会趁着大雨，溜进村子，找吃的。” “找吃的？不找替死鬼吗？” 老人摇摇头，“我们村的算命大娘（niang轻声）说了，这个水鬼心地善良，不会滥杀无辜，它是被自己的朋友谋杀的，它咽不下这口气，发誓一定要报仇。” “我们村民都不去伤害它。” “我也见过一次水鬼，当时屋里黑着灯，外面下着雨，水鬼摸进了房子，在厨房喝了一碗粥。我偷偷从门缝看见的，它只会爬，不会走路。” “虽然水鬼生前是人，但死了以后因为长期呆在水底游泳，就忘了怎么走路了。” 滴答——滴答滴答。 忽然，天空下起了豆大的雨。 阿强立刻拉起阿燕，飞快朝他们的房子奔去。 “阿强，我有点怕，要不咱们走吧。离开这个村子。” “这么晚了，又下着大雨，根本出不去啊……阿燕，你别闹好不好？” “可是，我有点怕水鬼……” “你怕什么，你又没做什么亏心事。”阿强搂着阿燕的肩膀，“再说了，刚刚那个大伯不是说了吗，水鬼只会爬。到时候咱们往床上一躺，它就算来了，也发现不了咱们啊。” 大雨倾盆而下。 天地间就像挂上一串串珠子帷幕。 两人顶着雨幕，朝他们暂住的房子飞奔而去。 进了屋，锁了门，两人都湿透了。 可惜屋里没有电灯，俩人用手机凑合照着量，摸索着翻出行李箱，找到毛巾简单擦了擦身上。 这个屋子很久没人住过了，不过村民大婶好心还送来了床褥。 只是床褥都被潮气浸润了，湿哒哒的，好不难受。 阿燕淋了雨，有些不舒服。 阿强说：“你等一下，我去老乡家借点热水，冲点红糖姜水给你喝，要不会感冒的。” 阿燕有些昏昏沉沉的。 她点点头。 阿强推开门一低头，冲进了雨幕之中。 屋里漆黑一片，只有偶尔天空猛然划过的闪电，能偶尔照亮房间。 可照亮了再骤然黑暗，更害怕，仿佛屋里某个角落，藏着什么盯着自己看。 滚滚雷声和大雨，一阵急似一阵，风也更紧了。 阿强出门没有关好的门，猛地被大风吹开了。 木头门撞到墙上，发出剧烈的响声。 雨水被风吹到了屋里，屋里地面瞬间湿了一片。 阿燕想起了两年前的一个夜晚，她为了一部新手机，把同屋的女孩小梅按到了河里淹死了。 可这件事发生在千里之外，就算小梅变成水鬼，也不可能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找自己报仇吧？ ……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但每次她一认真琢磨，那点不对劲就像水滴溶入了水中，找不到一丝痕迹。 阿燕坐着想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 咦？ 阿强，怎么还没回来？ 这时，一道闪电划过，阿燕心里也一片雪亮。 进村之后，阿强说要去拜访一下老村长，让村民大婶带着自己和行李到的这个房子。 阿燕放好了行李，就跟着大婶去找村长了。 ——阿强根本没来过现在这个房子。 那他是如何在漆黑的雨夜，穿过七拐八扭的胡同，准确的带着自己回来的呢？ 还有，老人在讲水鬼故事的时候，阿强好像不太想让自己听，频频打断。 阿燕浑身一个激灵。 阿强，他难道也对自己藏着秘密？ 就在这时，她看到一个漆黑矮小的身影，从门口一闪而入。 老人的话浮现在她的耳边， “……水鬼不会走路，只会爬……” 阿燕立刻在床上躺下，心里祈祷：“千万不要发现我千万不要发现我。” 风声雨声怒雷声，让她几乎丧失了细小声音的听觉。 窸窸窣窣。 屋里有东西爬过。 滴答滴答的水声，说不好是顺着屋檐滴答下来的水，还是水鬼身上滴下来的水。 想到这里，阿燕更是浑身抖作一团。 过了一会儿，雨声雷声渐渐小了。 阿燕竖着耳朵听了好久，没再听到什么特殊的声音。 保险起见，她还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滴答。 水滴到了阿燕的脸上。 年久失修的老房房顶，在飘摇的雨中，开始漏水了。 滴答。 又一滴。 这次，刚好滴到了阿燕的唇边。 怎么——是咸的？ 有点像海水的味道。 雨水会是咸的吗？ “水鬼只会爬……” 可是，没人说水鬼只能在地上爬。 真的只是房顶漏水了？还是—— 阿燕刚刚意识到这一点，天边再次划过一道极亮的闪电。 照亮了屋里，也照亮了屋顶。 天花板上，趴着一个湿漉漉长发的人，瞪着绿油油的眼睛，盯着她。 “啊——” 惨叫声淹没在随之而来的怒雷声中。 第151章 程灵，你太狗了！ 程灵刚用口技模仿完滚滚雷声，老天爷送道具来了： 一道极亮极快的闪电破空而过。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一连串滚滚的怒雷由远及近，忽然，炸雷就在极近的地方，轰隆一声炸开。 太近了！ 就像炸在自己的耳后。 “啊——” 在场所有人，都放声尖叫起来。 每个人都在尖叫的一瞬间，脑海中都在回忆自己做过的错事—— 【小时候那个鸡腿，其实不是妹妹偷吃的，而是我吃的。】 【上次看到一个小姐姐穿着高跟鞋滑倒了，我笑了，但是后来敲了电子木鱼一百下，不至于损我的功德吧？】 【其实，我想把程灵绑回家——】 众人又觉得，自己这点破事，好像不足以招致雷劈。 雷没有劈到任何一个人，估计就是附近的某棵树遭了殃。 这个雷声把有心理准备的程灵都吓一跳： 老天爷过于捧场了。 一个恐怖故事，本身恐怖程度50。 若是演讲的人，口技极佳，水滴声，关门声，风声雨声雷声都能模仿的惟妙惟肖，那恐怖度+50. 若是再跟现实衔接，那恐怖度+100。 然而，程灵是一个做事要做到极致的人—— 又是一道闪电。 趁着闪电过后，众人那一瞬间的失明，程灵把之前藏在掌心的两片大小合适的叶子，贴到了自己的眼皮上，飞快把头发抓得散乱，往地上一趴，脸放在地面补光灯正上方（类似于高亮度的手电筒）。 【光从下往上照脸，嘴唇，鼻子，颧骨，眉骨等凸出的脸颊部分很亮，其他凹陷部分，特别是眼睛，会特别暗，补光灯是为了让明星显得冷白皮上镜好看，但这么近距离照，程灵的脸就会泛出蓝绿色，特别不像人。】 【这就激发了第二种现象——恐怖谷效应。人们对于高度像人的东西，会特别害怕。】 抱歉了——被误伤的大家。 程灵替除辛曼以外所有被吓到的人道歉。 众人恢复了视力，谴责的望向程灵。 人呢？ 地上传来隐约阴森的笑声。 低头一看。 一个披头散发的东西，惨白着脸，瞪着两只巨大的绿眼睛，像水鬼一样趴在地上。 ——水鬼只会爬。 屏幕内外难得一致的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程灵！我的心脏！】 【程灵，你太狗了！草草草！吓死老子了！讲个故事，有必要这么极致吗！】 【她什么时候把叶子贴在眼皮上的！我以为下一刻她就要爬出我的屏幕了！】 【新一版女鬼——灵子！】 【我吓得尿都漏了两滴……】 程灵心满意足的将两片树叶摘掉，手一撑地，站直了身子——蹲在补光灯后的道具组小哥哥吓得倒退了好几步。 “我怕大家想象不出水鬼的样子，就随随便便模仿了一下。”程灵解释。 众人：…… 我们是不是还要感谢你的爱岗敬业精神？ “哎，灵姐，你可太吓人了！”路桔心有余悸。 管颐维被吓得都变成夹子音了：“我一个男低音，硬生生叫出了女高音——” “我高血压刚刚差点都飙起来了！”龚育伟拍着胸口，随后夸奖道，“你这口技很厉害啊！是不是专门练过啊？这个故事我从来没听过哎——接下来发生什么事了？程老师你快讲。” 柳芷婷的假睫毛都甩飞起一个小角来，她扭头想跟辛曼说几句话。 却发现辛曼张着嘴，瞪着两只眼睛，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她拍了拍辛曼，“曼曼——” 忽然，辛曼放声尖叫起来，过于凄厉，几乎是惨叫了。 程灵朝辛曼缓缓走来，嘴里说着：“吓到辛曼姐了……抱歉啊……” “不，不要！你别过来！我，我，我求求你，别过来！不是我想杀你啊！”辛曼厉声惨叫。 众人：…… 观众们：…… 柳芷婷呆住了，她有些懵懵的开口：“曼曼，你怎么了？” 辛曼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我刚刚说了什么？！ 她赶紧找补：“额……抱歉，刚刚回忆起以前演过的一个角色，跟程灵的故事有点像，不知不觉入戏了……” “哎呀，辛曼老师好敬业啊！” “专业的就是不一样哈。” 【我怎么不知道辛曼还演过这种角色？】 【我去翻了一下百科，没查到相关资料……会不会辛曼真的杀过人才会这么害怕？】 【别瞎说，小心起诉你！】 辛曼苍白一笑，仓皇看了一眼面前的程灵。 程灵非常满意。 ——火候就快到了。 等故事讲完，火候就十成了。 一会儿晚上，再趁着雨色，跟辛曼老师聊聊天谈谈心。 相信辛曼定然良心发现，不会隐瞒，把事情的经过全部告诉自己的。 节目组这会儿真的是怕了程灵了，人家表演才艺是为了扬名，她表演才艺是冲着要人命去的吧？ 然而，不等导演出面制止，程灵清了清嗓子，声音盖过哗哗的雨声。 再次开口： “天理昭彰， 报应不爽； 行善积德得福报， 作恶必遭天谴殃。” 第152章 又多了一个 一夜豪雨过后，阳光再次洒向大地。 阿强在门外守了整整一夜。 他被雨水淋了个透心凉，却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木然盯着房门。 树上响起鸟儿的叫声，屋里传来了声音。 阿燕，从房子里走出来。 只一眼，阿强就认出来，此刻的阿燕，已不是以前的阿燕。 而是自己曾经的爱人——小梅。 小梅柔柔一笑，冲阿强招手：“阿强哥，是我呀，我回来了。” 阿强忽然放声大哭，冲过去将小梅一把搂在了怀里。 “都怪我，都怪我！不该给你买那么好的手机，引得阿燕嫉妒杀害你！都怪我，没能早点找到你！” 小梅捧起阿强的脸，替他认真擦拭着泪。 “阿强哥，千错万错都是阿燕一个人的错，你不要自责呀。” “再说，你循着蛛丝马迹找到我，千里迢迢把我带到了这个村子，给了村长那么多东西，让他们照顾我。” “你苦心布置了一年，终于等到了清明节，才把她带到我的身边。如今，我已经得了她的身体，报了自己的大仇，一切都不晚。” 两人相携离去。 目送两人离开的背影，村长叹口气。 “自作孽，不可活。走吧，咱们去收拾东西去。” 村长一行人带到了阿强待过的房子，湿漉漉的床褥上，多了一枚崭新精致的海螺壳。 “又多了一个。”村长捡起地上的海螺，递给了后面的村民，“挂起来吧。” 村民用鱼钩戳出一个洞，将海螺挂在了墙上。 一面墙上，有上百个形状各异的海螺。 每当暴风雨的夜晚，风就会把墙上挂着的海螺吹响。 那些海螺呜咽着，发出哭泣一般的声音，仿佛在忏悔，也仿佛在哀求。 程灵微微仰起头，发出长长的“呜——”声。 声音凄婉而悠长，仿佛真的是被水鬼附体后剩下的灵魂，发出的悲戚声。 众人成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感觉以后都无法正视海螺这个东西了。 “世界上的某个角落，或许真的存在这么一个地方，保存着冤屈死者的灵魂。” “我们每个人都要心存善念，不要被内心邪恶的欲望驱使，犯下不可弥补的错误。” “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道走中央。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我的故事讲完，谢谢大家。”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鼓起掌来。 程灵注意到，早在自己说起海螺时，导演就一直拼命给自己打手势。 ——求求你，别讲了！ ——程灵老师开恩啊！因为这六所房子里，刚好有一个房子的外侧墙壁上挂着海螺啊！那是村民晾干挂起来当装饰品的，可不是什么冤魂啊！ ——这个房子就是已经被吓得花容失色的辛曼，要住的啊！ 程灵心知肚明，装作看不到导演挤眉弄眼打手势，一直到故事讲完，她才冲导演一耸肩，露出疑惑的表情。 姐姐我当然知道辛曼房子墙外挂着一排海螺了。 这个故事，就是在知道辛曼选择的房子之后，特意为她量身打造的。 朝向，位置，海螺墙…… ——没办法，写小说的，别的不一定行，但就是编故事快。 嘻嘻。 就是不知道一会儿辛曼看到房子的海螺墙，会不会很惊喜呢？ 如果穆英迪能够知道辛曼在综艺节目里，被程灵吓得魂飞魄散，一定立刻派人去把辛曼揪回来。 然而她不能。 至少现在不能。 她翘着二郎腿，黑色长筒靴一荡一荡，望着对面的江起澜。 “起澜哥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第153章 你认识程灵吗？ 江起澜看着穆英迪。 眼神复杂。 她化着浓重的妆，脸上的粉厚的就像打了一层腻子一样，却依旧遮不住疲惫的神态。 江起澜依稀记得，小时候穆英迪，很精神，倔强，又不服输，天天跟在江起云身后跑。 是从什么时候，穆英迪变了呢？ 不知道。 或许是因为交了一群坏朋友？ 或许跟江起云表白被拒？ 还是江起云为了抗议穆家的联姻，放弃参军而跑去当了明星？ 被一言不发的江起澜看得有些发毛，穆英迪装作恼怒开口： “江起澜，你是不是闲的？本小姐可没那么多闲工夫陪你在这里打哑谜。” “我问你，你跟辛曼熟吗？” 穆英迪眉心一跳，“辛曼是谁，我不认识。” “你不认识？”江起澜缓缓的问。 穆英迪心里打鼓，嘴硬说：“明星那么多，我哪儿记得住啊！也许认识，也许不认识。反正不熟。” “9月8号，你在什么地方？”江起澜直截了当的问。 9月8号…… 穆英迪心里一惊。 9月8号，她在辛曼位于海市的别墅吸毒，后被程灵无意发现，辛曼企图将程灵溺亡，未果。 “为什么不回答我？”江起澜问。 “我哪儿记得9月8号我在干嘛啊！说不定出国了，说不定去朋友家了，又或者在家呆着……” 江起澜面无表情：“你在海市辛曼别墅。” 穆英迪想开口狡辩，江起澜直接拿出一张照片，拍在了桌子上： “这是你的车。这是9月8号在辛曼海边别墅的车库拍下来的。” “哦，我想起来了，我貌似是去辛曼别墅那边晃了一圈，没什么意思就走了。” “你认识程灵吗？” “不认识。” “程灵在距离辛曼别墅不远的海里遇溺，险些身亡，这事你知道吗？” “我连程灵是哪颗葱我都不知道，我哪儿知道她差点溺亡啊。”穆英迪虚张声势，有些恼怒的说，“起澜哥哥，你不会是怀疑我吧？” “穆英迪，江起云回国以后立刻参加了《绝境求生》，你别说你没看过。” 穆英迪一惊。 自己被江起澜绕进去了！ 她担心自己说认识程灵，就会被怀疑，所以就一味否认。 怎么忘了程灵跟起云哥哥一起参加综艺节目这件事了？ “哦，那个做作的小女明星？我想想起来了。一个十八线的糊咖，我记她干嘛……” 江起澜冷冷看着穆英迪。 穆英迪的声音越来越小。 她从小就讨厌江起澜，他从来不跟他们一起调皮捣蛋。 每次看到他们撒谎，江起澜就露出这个表情，仿佛他已经洞悉所有一切，现在只是静静欣赏对方狡辩的嘴脸。 “英迪，”江起澜口气变得轻了一点， “现在你不是孩子了。你闯了祸，没有人可以挡在你的前面了。穆伯父也不行。想想你的父母，他们为你辛苦了半辈子，你也该替他们考虑考虑了。不说为他们遮风挡雨，至少也不该招致风雨……” 穆英迪陡然拔高声音：“招致风雨？我招什么风，惹什么雨了？！再说了，我穆英迪，敢作敢当，若真做错了什么事，自己就能扛，不需要任何人帮我挡！” 江起澜轻轻叹口气，再次恢复公事公办的神态。 “我们有理由相信，辛曼涉嫌谋杀程灵未遂，逮捕辛曼的警官已经在路上了。若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现在就告诉我，或许还能挽回一点儿……” “我跟你没什么可说的！”穆英迪吼道。 执迷不悟。 江起澜本来就没抱什么期望，他站起来，将桌子上的照片收起来。 刚要转身走，他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穆英迪。 “你相信天理吗？”他问。 穆英迪冷笑：“天理？天理值几个钱？能当饭吃吗？我从不相信天理。我只相信自己。只要我掌握了权力，就能掌握天理。” 江起澜淡淡的说：“天理昭彰，报应不爽，行善积德得福报，作恶必遭天谴殃。这句话，我很喜欢，送给你。” 说完，江起澜头也不回拉开门，径直离开了穆家。 一上车，江起澜就吩咐车上的手下， “我已经成功打草惊了蛇了。现在开始，全方位24小时严格监控穆英迪。” “监听范围包括但不限于手机、有线网络……” “出入穆家的任何人，除了穆家的自有保姆，厨师，司机外，还包括上门园艺插花师，甜点师，宠物美容师等。他们说过的每一个字，都不要错过。” “如果目标人物穆英迪主动出门，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做了什么事，都要一一记录在案，如实汇报给我。” “另外，此事严格保密。我已获得高层授权，可以直接对穆家进行调查。任何人不得走露半点风声。” 属下认真听令，“那您现在？” 江起澜在后排坐好，“送我到津城码头。我要坐船去夏市亲自提审辛曼。” 属下将车子发动。 江起澜调整了下坐姿，打开了手机。 蓝牙耳机传来龚育伟兴奋的声音：“我这个房子不错哎，前院有水井，后院是菜园子。看哪！这里居然还有小兔笼子！还有猪圈，鸡笼！太有田园风了！” 第154章 程灵的房子 主持人大智赶紧制止手舞足蹈的龚育伟：“龚育伟老师，刚下完雨，地上多滑啊，留神别摔倒。” 距离他们表演才艺大院最近的房子，就是龚育伟的。 表演完才艺，工作人员收拾了现场，挨个给大家发伞，想趁着雨色去探访各位嘉宾的房子，雨却忽然停了。 “刚刚村里人跟我们说，天上的云没散开，说明这雨还没下完。”管颐维说，“咱们参观还是别太磨蹭了。” 说完他有些羡慕的打量着龚育伟的房子。 这个屋子的主人很会生活。 屋外有小花园，养着小兔小鸡，猪圈在房子的一角，周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几只小乳猪依偎在母猪怀里，酣然入睡。 屋内摆设虽然还是农村风，但胜在干净整齐，靠着窗户的土炕上，铺着厚厚的褥子，一看就知道今晚龚育伟会睡个好觉。 众人心里都沉重了一点。 《慢享生活》节目组特别狗——特别喜欢借着各种节目需要的名义，折腾这些明星大腕嘉宾。 一般来说，嘉宾的房子有一个特别差的，一个特别好的。 如今龚育伟的房子这么棒，其他人选到烂房子的概率就大了不少。 主持人让龚育伟拉满了一波仇恨后，才招呼大家：“我们走，去路桔的房子。有点远，大家慢慢走。” 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 石子和泥土铺的路，下了雨，很难走。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把手电，照着地面，躲避水坑和泥泞，慢慢跟着主持人往前走。 后面跟着龚育伟和管颐维，再后面是紧紧拽着柳芷婷不撒手的辛曼。 路桔跟在后面。 再后面是程灵——所有人都下意识跟程灵保持了一段距离。 路桔咬了咬牙，走近程灵：“灵姐，你先跟我保证。” 程灵：？ “保证你不吓我行不行？” 程灵：“我吓你干嘛？闲的啊？” “你看看周围，有人敢靠近你吗？大家都害怕你……我也是服了，你说你好好讲故事不行么，非得模仿……” 程灵闻言回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成功让身后的节目组员工齐齐倒退了一步。 ——辛曼害怕也就罢了，你们怎么这么胆小。 程灵好笑：“那是才艺表演，当然要竭尽所能让大家身临其境啊。” 不过，路桔觉得有点喜欢程灵了。 能鸡贼到放弃自己的偶像包袱假扮女鬼，只为了把鬼故事讲好的人，心思一定不会坏到哪儿去。 路桔感觉跟程灵亲近了不少，主动唠嗑：“我小时候跟朋友一起晚上出去遛弯，不知怎么忽然说起鬼故事来着，这帮孙子就开始扮鬼吓人……跟你刚刚差不多，学恐怖的声音，扮鬼脸什么的。” “跟我差不多？”程灵严肃道，“那不能够。” 路桔：“啊？” 程灵狞笑，逼尖嗓子：“他们——能——模仿——得这么像么——嘻嘻——” 路桔惨叫一声，抓住了旁边的工作人员。 【啊啊啊啊啊，灵姐！做个人吧！】 【路桔估计这会儿要死的心都有了！一言不合就吓人！】 死死拉着柳芷婷的辛曼，犹如惊弓之鸟，被路桔惨叫声吓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一直在偷看偷听程灵。 路灯照出程灵的影子——有影子，不应该是鬼。 程灵能说能笑——据说鬼的下巴是僵硬的，说不了话。 她明知道自己此刻在胡思乱想，疑神疑鬼，可她控制不住。 一行人先后去了路桔家，管颐维家，柳芷婷家，接着到了程灵家外面。 节目组工作人员和嘉宾的手电，齐齐的对准眼前的房子。 众人沉默了。 这特么节目组不做人啊！ 就这房子，用来拍鬼片，都不用道具组和气氛组对房子进行再加工！ 手电筒晃过破败的围墙，房子内外恣意生长的杂草，枯树死藤。 大家不约而同想起了聊斋里那些闹鬼的宅院。 弹幕。 【嘎嘎——乌鸦飞过。】 【hello？节目组？这种房子能住人？这不是刁难嘉宾吗？】 【刚刚不是还讨论说，一会儿还会有阵雨吗？这破房子肯定漏雨啊！】 【程灵刚刚讲了鬼故事，马上住鬼屋——咎由自取。不吓死她才怪。】 【拜托，灵姐在野外都能睡，不就房子破了点么？难不倒她。】 【说不定明天一早起来，嚯！万丈高楼平地而起。是我灵姐一晚上盖起来的。下一个CBD的中心就是这里了。】 【此处应该有配乐——节目组赶紧搜一下《鬼屋》专属歌单！】 主持人大智事先知道每个嘉宾房子的样子，所以并不意外。 “大家进来看看吧。”他打破沉默。 在房子外，大家无语。 走进院子里头，更他妈无语了。 土院子不知道多久没有清理过了，里面的杂草都长到腰了！ 院子深处的屋子，两扇木头门都破破烂烂的，再看看窗户—— 好嘛！ 窗户一共四块玻璃，一块剩了半截，一块不知所踪，还有一块碎成蜘蛛网状，倔强的存留在窗户框里，最后一块，是完整的。 可这完整的，还不如没有。 玻璃里面被乌黑的油泥弄得斑驳不堪，外面的灰尘被刚刚的阵雨冲刷成一道一道的，手电筒扫过去，就像里面趴着人往外看一样。 鬼屋老板看见了，都想把这窗户卸下来带回去。 众人用谴责的眼神望向导演。 导演哭丧着脸：这算什么恐怖啊！ 辛曼的房子才叫真正的恐怖好不好！ 第155章 吓坏了的辛曼 其实辛曼房子原本很有感觉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石头墙上挂着充满文艺气息的海螺。 风吹过，还会呜呜作响！ 多有浪漫的艺术氛围！ 谢谢程灵，这原本浪漫的氛围，变成了恐怖的氛围。 大家小心推开程灵房子的门，生怕用力用大了，房门就会掉下来。 吱嘎—— 一股陈腐气息涌出来。 “有电灯吗？”路桔有些害怕。 工作人员拿出了一个煤油灯，掀开玻璃罩，点着了。 豆大的火花亮起来了。 屋里摆设很简单，破旧的衣柜，少腿的桌子，关不严的橱柜，被雨淋湿的床褥。 为了保护隐私，屋里没装摄像头——就程灵这破屋子，想装摄像头，估计都找不到一块完整的地方装。 节目组也不能太过分，临时在屋内较为干燥的地面上，支了一个防雨的小帐篷。 【谢谢周到的节目组，这破房子支了帐篷更可怕了……我想起了《灵异第六感》小男主躲在帐篷里，一个女鬼趴在帐篷小窗看他的情景。88.jpg】 【程灵手气好差哦，怎么选了这么一个破房子啊！】 【说不定也是有剧本的，卖惨呗！这年头，人们的圣母心爆棚，看到有人受委屈就想伸张正义。说不定程灵这是跟节目组串通好了，故意的呢。】 【不管怎么说，最烂的房子已经被程灵选走了，那我大曼曼安全了！可怜的曼曼，被傻逼程灵的鬼故事吓得花容失色了都！】 【为什么要讲鬼故事？！】 【人家节目组都同意了，你跟这儿哔哔什么？再说，虽然我捂着耳朵听的，但我灵姐讲故事真的很棒啊！】 【捂耳朵想听又不敢听+1】 路桔同情拍了拍程灵的肩膀，“灵姐，估计今晚你该睡不好了……苦了你了……” 程灵不在意的耸耸肩，“我觉得还行吧。我睡眠质量好，也不怎么挑地方。” 导演拍了拍手：“走，咱们去最后一个房子，辛曼的房子。” 节目组全体工作人员，都知道辛曼房子外的海螺，一个个脚步沉重。 ……万一辛曼被吓出毛病来怎么办…… 出了程灵的房子，走了没几步步，主持人就停了下来。 “辛曼老师的房子到了。” 辛曼瑟瑟举起手电照了照，内心绝望：居然住的距离程灵这么近！ 这一看不要紧，几乎所有的嘉宾都尖叫了一声。 这个房子门两边的围墙上，都挂着密密麻麻穿绳的海螺。 众人：…… 尖叫过后，大家沉默了。 沉默是今晚辛曼的房子。 阵风吹过，海螺发出“呜呜”的声音。 跟他妈程灵学的一毛一样！ 【说！！！程灵！你！是不是开天眼了！】 【我一个无神论者，这会儿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救命，我是一人单独住的！我好怕！】 【还说程灵没有跟节目组串通！这明明就是提前安排好的剧本！辛曼现在不过是配合表演罢了！】 【说个笑话，2023年了，居然还有人相信，综艺节目是嘉宾临场发挥，且没有剧本的。】 “不！”辛曼忽然扔了手电筒，发疯似的大叫，“我不住！我不住！” 导演早有准备，立刻让主持人大智带着其他人先进屋，其他人则轮番开导辛曼，悄声安慰她，晚上会有人来陪她过夜。 进院子之前，路桔回头看了辛曼一眼，转过脸压低声音问程灵：“灵姐，这也太巧了吧？！怎么刚好有一个挂着海螺的房子？” “不算特别巧，好多渔村都有这种挂海螺的墙啊，”程灵解释道， “而且我姥爷家就住海边，海边鬼故事可多了，你要还想听，我可以讲个百八十个给你听。什么消失的鱼骨，会动的画像，长腮的女人……” 路桔一抱拳：“不必了。谢谢。我再也不想听你讲故事了。” 抱完拳，路桔又忍不住吐槽：“你说你这长相太有迷惑性了，我刚来的时候，乍一看你，呦，这个小姐姐粉白可爱的，像朵小睡莲似的。现在一接触，还不如乍一看呢！太闷骚了。” 程灵喜上眉梢：“真的吗？好多人都这么夸我。” 路桔：……这叫夸么…… 辛曼的这个房子，就是个朴素的农家院，屋里还挂着不少大蒜，辣椒，玉米什么的，摆设很简单，朴素。 可大家还是忍不住觉得有点瘆得慌，不想多呆。 导演终于劝好了辛曼，带着她进了房子。 时间也不早了，主持人把几名嘉宾集中在一起。 “我们《慢享生活》，旨在打造沉浸式体验各地风土人情。所以明天呢，我们将会走入渔民的生活，体验一下活在大海边的感觉。” “明天四点，”主持人大智不顾嘉宾们的哀嚎声，继续说道，“我们各位嘉宾朋友们，将会跟渔民一起坐着渔船出海，请大家一定抓紧时间休息。” “另外，明天我们嘉宾在出海之前，进行自由组队。一队最多不超过四人，不少于两人。” “每个队伍会跟随一艘渔船出海打捞，打捞出来的海产品，要带到早市去卖钱。” “哪个小队卖的钱最多，哪个小队中午就可以免费去市中心海鲜大酒楼畅吃。输了的队伍，用自己赚的钱，想办法填饱肚皮。” “下午呢，我们有解谜游戏，节目组会在村子里藏好一些道具和线索，你们根据我们的提示，找到谜底。获胜的队伍，晚上就可以参加篝火烧烤。输了的小队，自己解决晚饭哈。” “那我们今天的节目，就到此结束。屏幕前收看我们直播的观众，明天4点，我们不见不散~” 直播间下了播。 只剩黑屏和意犹未尽讨论的弹幕。 【88~晚安。】 【明天早晨4点！我起不来啊！但是我不想错过精彩的出海打渔啊！】 摄像机组成员、收音师等纷纷关闭设备。 导演简单交代几句，便吩咐工作人员带着嘉宾各自回他们的房子休息了。 等嘉宾们和工作人员都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导演，和两名要陪辛曼过夜的女工作人员。 哦，还有程灵。 她没走。 第156章 海妖的歌声 导演看了一眼屋里。 辛曼正被两个女工作人员围着，在屋里喝着热水。 ——原本节目组晚上安排了篝火聚餐，一场意料之外的大雨，浇灭了这个活动。 于是今晚的晚饭就改成了盒饭。 可辛曼却摇头不肯吃。 他刚要进去劝，余光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程灵。 “哎，程灵老师，你怎么没回去？我想着你住的近，就没安排人送你。你的盒饭我们已经送过去了，赶紧回去吃完休息吧。” 程灵脸上露出歉意的笑容：“导演，抱歉我把辛曼姐吓到了。” “两位员工小姐姐累了一天了，若是再陪辛曼姐熬夜，估计也撑不住……明天拍摄任务又那么重。” “您看这样行不行，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去单独跟辛曼姐说几句，保证她能恢复冷静。” 导演狐疑的看了程灵一眼，“你保证？” “保证。”程灵认真的说。 导演也很头大。 辛曼这个状态，非常影响节目的进度，也影响节目的拍摄效果。 让程灵试试也没什么损失。 大不了也就是无效。 他点头答应了，带着程灵一起走进屋子。 辛曼看到程灵进来，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 导演冲两名女员工招招手：“你们两个，先跟我出来一下，我安排工作。” 两人走到导演身边。 导演又说：“辛曼老师，程灵老师有话跟您说，您别怕，我们就在屋外。” 辛曼闻言露出恐怖的神色，然而不等她开口拒绝，导演就带着两名女员工离开，并关上了门。 程灵不紧不慢走到四方桌前，挑了辛曼对面的一把椅子坐下。 两人隔着桌子对望。 辛曼嘴唇发白喉咙发干：“程灵，你，你是人是鬼？” 程灵笑：“我当然是人了。” 如果我是鬼，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程灵又说：“辛曼姐，你别紧张，我是来帮你的。” 辛曼声音凄厉：“你到底想干什么？” 程灵将握着的拳头举起来，停在辛曼鼻子前。 辛曼下意识往后仰了仰。 程灵松开了手指。 一根细细的鱼线拴着一颗白色石子垂了下来。 鱼线另一端拴在中指上。 石子晃动起来，像钟摆。 一颗普普通通的石子，划着单调的摆子，可辛曼只看了一眼，就移不开视线了。 她的眼睛追随着石子。 一直紧绷肌肉，奇迹般的慢慢放松下来。 程灵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他们H别动队称这个声音为：海妖的歌声。 是一种引诱着人们丧失理智的声音。 程灵正在利用石子的摆动动作，海妖的歌声，对辛曼进行操作催眠。 进行人进行催眠，需要催眠师提前埋下引子—— 这个引子，在辛曼晕倒时，程灵就埋下了。 那时，她搀扶着辛曼，附身在辛曼的耳畔，轻轻的发出了“海妖的歌声”——人在晕倒的时候，还是保留着听觉的，大脑就会记录下这一段声音。 经过了一下午一晚上反复的刺激，此刻辛曼的精神力非常薄弱。 只要再次发出“海妖的歌声”，佐以摆动的石子，就可以迅速将她拉入催眠之中。 辛曼彻底放松了下来。 她眼神不再闪躲，神色不再惊恐，身体不再发抖。 她的眼睛还在追随着石子。 催眠成功了。 只要程灵不给特定的动作，或者外界没有强烈的刺激，那么辛曼将会在下次睡着之前，一直听从程灵的摆布。 程灵摆动着石子，用一种恍惚的声音问：“你是谁？” “我是辛曼。” “我是谁？” 辛曼这才将眼睛移开了了石子，盯着程灵的脸，皱起眉，过了一会儿才困惑的开口。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我可以信任你。” 程灵笑了。 她收起小石子，重新藏在自己的掌心中。 “现在，你去跟他们说，今晚不用人陪。” 辛曼脸上浮现出恐惧的神色。 程灵柔声说：“别怕，我会来陪你的。在那之前，你不能睡觉哦。” 辛曼乖乖点头：“我等你。我绝对不会睡觉的。” 第157章 雨夜访客 “真的可以吗？辛曼老师您一个人没问题？”导演狐疑的看着辛曼。 辛曼温和一笑：“当然了，我之前那是为了配合节目效果嘛~” 导演将狐疑的眼神移到程灵身上。 ——辛曼真的能被一两句话安抚好？会不会是受到程灵的胁迫了？ 程灵一摊手，“导演，我肚子饿得不行，辛曼姐这边没事了，我就先回去吃饭了啊。” 说话间，她已经走到了院子门口，弯腰拿起自己放在院墙上的长柄伞，回头冲辛曼摆摆手后，撑开伞，缓步走入雨幕之中。 程灵走得非常干脆。 导演靠近辛曼，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问：“辛曼老师，您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放心，这里没有摄像头什么的。程灵也听不见。是不是您遇到了什么难事？” 辛曼一脸诧异：“啊？难事？没什么难事啊？我说了，之前我和程灵配合，为了给节目增添一些话题嘛！你看我像有问题的人吗？” 的确不像。 此刻的辛曼，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整个人姿态舒展，眉宇之间平和，真的就像一朵盛开在幽深雨夜的女人花一般。 “既然辛曼老师没事，那我就带她们俩回大院了啊。”导演再次确认。 “真的没事。”辛曼淡然一笑。 导演迟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小声说：“您的邻居家，就有我们的员工。” 节目组不可能真的放任嘉宾独自住一个房子。 嘉宾节目期间居住房子的隔壁，都安排了节目组工作人员值班，以确保嘉宾的安全。 送走了导演，辛曼将门关上，坐到了桌子边撑着下巴耐心的等待。 她心里充满了奇异的期待感。 她一个人独自承受了很多，默默忍受了很多。 但她却只能将所有的话，埋在心底。 无人倾诉。 终于有一天，有个人跟她说，告诉我吧。 你不必一个人苦苦支撑。 不知过了多久，门轻轻响了两声。 “是我。”程灵的声音伴着雨水哗哗声。 辛曼快步走过去拉开门。 站在屋檐下的程灵将黑色的伞收起，甩了甩雨滴，走了进来，将雨伞靠在门边墙上。 辛曼关上门，将瓢泼的风雨关在了外面。 程灵在屋里寻觅了一番，确认干净，这才坐到桌边。 辛曼乖乖坐在桌边。 程灵先观察她的神态：此刻她的瞳孔微微扩大，呼吸绵长——这是深度被催眠的标志。 程灵开门见山，“幕后主使是谁？” “穆英迪。” 程灵微微一愣。 “穆英迪……是穆家的那个独女吗？” “是。” “跟我说说，你是如何染上毒瘾，并被穆英迪胁迫的吧。” 辛曼迫不及待的开口。 她压抑了太久，痛苦了太久。 “一切，都要从一次我杀青了一部戏后，独自一人去一家酒吧喝酒开始说起。” “……酒保给我端来一杯酒，是一个客人看我孤独送给我的。我看到角落一个很帅的黑发男人，冲我举杯表示敬意。我经常被人送酒喝，就没多想，喝了下去。我的噩梦开始了。” “那杯酒掺了毒品。” “迷乱的我，被那个男人带走了，拍下了很多照片。” “他们给我毒品，控制我，胁迫我，最后，我屈服了。跟他们一起做了很多错事。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我是被盯上了，被他们算计的。但是我已经停不下来了。” “毒品都存在什么地方？” “我知道的有两个地点。距离海市南边五十公里左右的地方，有个屠宰场。他们一般提货都是去屠宰场那边的。” 屠宰场。 程灵冷笑。 还真是蛮聪明的。 无论死活的牲畜，都是绝佳的藏毒器皿。 若万一不小心被缉毒队拦下了—— 靠嗅觉辨认毒品的缉毒队的警犬们，恐怕会被牲畜的血腥气味所迷惑。 “还有一个是两浦市，北部市郊有一个废品站。” 程灵点头：“那有外埠交易的线路吗？” “有，但我知道的不多，有缅线，棒子线，可能还有越过亚洲销往美洲的线。” 程灵用命令的口吻说：“我认为，这些事情，你应该告诉警察。” “我会的。” “你杀过几个人？” 辛曼的身体晃动起来。 她抬头望着程灵。 她觉得程灵的脸很熟悉，但却想不起来为什么熟悉。 “不用怕，告诉我。我陪着你呢。”程灵抬手轻轻抚在辛曼脸上。 她的手，带着一种神奇的力量，驱散了辛曼的不安。 “一个。”辛曼口吻平板的说。 “为何要杀她？” “她看到了我和穆英迪吸毒。穆英迪担心她会出去瞎说，就想办法把她骗到了大海上，将她淹死了，我很害怕……” 程灵忽然制止了辛曼的话：“嘘——” 她绷直了身子，侧耳从雨声中分辨其他的声音。 有人来了。 她的手指轻轻放在辛曼耳根处，打了个闷闷的响指。 辛曼软绵绵的趴倒在了桌子上。 程灵悄无声息的站起来，猫腰快速闪身到门边，一弯腰抓起了那把湿漉漉的雨伞。 ——出发录节目前，程灵给了管家一个任务。 如果她在直播时，做出特定的手势，说明她确定了，辛曼就是谋杀自己的凶手。 那么，管家就带着一个小瓶子，去警察局报警—— 至于那个小瓶子，里面装的是程灵溺水入院后，从指甲缝中抠出来的黑色潜水服碎片。 因为催眠后嫌疑人所说的话，不能作为证据。 但潜水服上的DNA，却是铁证。 可枫城警方最快也要午夜以后才能到达。 也就是说门外的，不是警察。 更像是受过特训的人。 来人的脚步非常轻非常稳。 难道是穆英迪找来的杀手？ 缅北的雇佣兵吗？ 有可能。 妈的，速度还挺迅捷—— 程灵闭上眼睛，尽快让自己眼睛适应黑暗，一只手搭在了电灯开关上。 门，被快速踢开了。 第158章 厮杀 江起澜踹开门的瞬间，电灯在他眼前闪了一下，熄灭了。 眼前一片黑，只残存着灯泡亮着的形状。 不好！ 只听到一阵劲风迎面扑来。 他凭着身体的直觉，整个身体向后仰到了最大幅度，躲过了这一攻击。 听这风声，像某种棍子。 于是他躲过攻击后，第一时间想去抢夺对方手里的武器。 程灵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按住一键开伞的按钮，将伞面撑开！ 碰！ 江起澜的手抓在了撑开的伞面上，吃了一惊，但他反应极快，立刻一个就地滚，翻身进了屋子里，另一条腿则朝程灵下盘袭来。 程灵则单手抓住伞骨，将伞瞬间收了回来，往地上一戳，恰好挡住了江起澜的扫踢。 当。 程灵抓着伞的手掌剧震，虎口发麻。 金属伞柄发出咔嚓的声音。 还好没断。 程灵借着伞柄撑地，侧面一用力，身体漂亮的凌空侧翻，双脚落地，收伞，再看准人影的方向，朝他的咽喉部，用力戳去。 江起澜侧头躲过这一攻击，抓住伞身，用力一拽。 程灵等的就是他这一拽。 她借着这一拽之力，脚尖点地，松开伞，飞扑过来。 对方并不好对付，程灵自知自己的双臂力量有限，于是干脆用双腿绞住了江起澜的颈部，一只手拽住了他的头发，一只手用力握拳，朝他的太阳穴砸来。 若是能击中，对方至少会晕十几秒。 头皮被揪住的一瞬间，江起澜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跟头骨分离了，上眼皮都被拽到了脑门处，头皮火辣辣的疼。 他忍着疼，双手掰着程灵的腿，以免对方会突然发力扭断自己的脖子，随后整个人迅速向后倒去。 这一拳，来不及打到江起澜的太阳穴，程灵在往后倒地的瞬间，双手撑地，两条腿夹着江起澜的头，用尽腰腹的力量，将对方掀翻在地—— 江起澜就地一滚，借着翻滚的力道，逃离了程灵的桎梏。 两人迅速从地上爬起来，隔着几米空气，在黑暗中无声对峙着。 风雨从敞开的门灌进来。 江起澜终于慢慢恢复了视力。 黑暗中，能看到对方戒备的影子。 他从刚刚的缠斗可以感觉，对方体型不算高大，像是女性，她的攻击非常有效，稳准狠，沉着冷静，只是力量稍显不足。 他没敢掏枪，辛曼不知在什么地方，贸然开枪，万一把辛曼打伤打死，事情就难办了。 程灵则摸不准对方的身份，也一直没能下杀手。 他们都在犹豫，也都忌惮对方的能力，没有一个人想主动出击。 两人陷入了僵局。 这时，屋外传来迟疑的呼唤声：“江长官？” 江起澜没有回应。 屋里没有血腥气，对方若是穆家派来杀害辛曼的杀手，此刻应该还没来得及动手。 万一这个时候激怒对方，来个鱼死网破，弄死了辛曼——这件事就变得棘手多了。 江起澜正纠结呢，没想到，黑暗中那个凶残的对手，忽然迟疑开了口：“江起澜？” 这个声音！ 是程灵！ 江起澜一愣，微微有些惊讶：“你是程灵？” 程灵却并没有放松警惕，开口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从野猪林回去后，就留心查了一下江家。 当时一条信息并不起眼，程灵没有在意。 【江家与穆家，历代交好。】 然而，自从辛曼吐露幕后主使的是穆英迪后，程灵就没有办法对江家任何人产生信任了。 他为何来得如此快？ 他是想带走辛曼，替穆家消灭证据的吗？ 第159章 江起澜的提问（上） 程灵语气很不友善。 江起澜在黑暗中朝程灵走了一步：“我……” “站在那里说，别过来，”程灵恢复警戒状态，“不要让你的手下进来。” “长官？” “我很好，别进来。” “……” “我说了，这里一切正常。” 属下：“是。” 程灵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辛曼涉嫌杀人案，我自然可以过来审讯她……” “不，不用你亲自过来。我家人想必已经报警了。警方最迟清晨以前赶来。”程灵慢慢说，“这不是你出现在这里的主要原因。” 江起澜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说，“是因为野猪林牵扯出背后的贩毒势力，辛曼是重要证人。” “如果对方权势滔天，你们会怎么做？” “无论对方是什么人，我定然让他付出代价。华国每年那么多缉毒警察死于非命，那么多家庭被毒品毒害支离破碎。我要为国家，为人民，为那些死去的弟兄们一个交代。哪怕是我的亲人，我也绝不会姑息。” 江起澜的语气未见多坚决，但每一个字，都浸透着力量。 那是信念和责任的力量。 程灵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你闭上眼睛，我要开灯了。” 江起澜顺从的闭眼。 眼前一亮，江起澜半眯着眼睛，用睫毛挡住大部分光，片刻后，他睁开了眼睛。 他迅速打量了一圈房间。 辛曼毫无知觉的趴在桌子上。 程灵站在门边，注意到他的视线，解释道：“她只是睡了而已。放心。” “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你可以问，但我不一定会回答。” 江起澜不太放心，弯腰检查了下辛曼，发现她呼吸平稳，没有明显外伤，还真是睡着了而已。 他坐到四方桌一侧，伸手邀请：“坐下来谈吧。” 程灵迟疑了一会儿。 先前江起澜为了赶时间，风大雨大，没穿雨具，所以他的松木香味被雨水冲淡，并不明显。 但这会儿，她不太想靠近他。 “不了，我站着说就行。” “你没受伤吧？刚刚出手有点重。” “没。”程灵有点不开心。 摸着良心说，她今天没有十足把握可以干翻江起澜。 想当初……哎，算了，别想当初了。 现在她不够强，那她就想办法变强。 沉迷过去的辉煌，百害无一利。 可江起澜却忽然龇牙咧嘴，揉着他那头乌黑浓密的毛发：“但是我好疼啊。我刚刚以为我的头皮真的被揪掉了一块。这也就是我受过专业训练，换做别人，估计就当场跪下求饶了。你真的厉害。我好多年没碰到一个能打的对手了。” 程灵又有点开心了。 他这是看出自己不开心，才这样说的吧？ 她承认，刚刚那一架，打得的确挺过瘾的。 程灵那不明显皱眉拱起的川字消失了。 江起澜松了口气。 他从未跟任何人示弱过。 但看到程灵不开心，甚至隐约猜到她不开心的原因，他就忍不住开口哄她。 江起澜清了清嗓子：“我可以提问了吗？” “可以。我给你十五分钟时间。” “那我要问第一个问题了。你现在服务于国家某个组织吗？” “没有。”程灵说，她很快补充了一句“目前我也没有加入任何组织或团体的想法。” “我可以问问原因吗？” “你知道偶像行为模仿效应吗？” “略有了解。” 程灵说：“以前……我有个英雄梦。想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我用尽全力，救了一个又一个。但我力量有限。” “直到有一天，我接触到了一个非常受青少年喜欢的欧洲明星。他就是个人渣。” “他走的是颓废，厌世风。他吸毒，公开玩弄别人的情感，还在歌词里号召大家游戏人生，抵抗家人，及时行乐……” “粉丝纷纷仿效。” “那一段时间，有好多青少年误入歧途。杀父弑母的，吸毒的，放弃学业的，打架斗殴的……” “后来，那个明星吸毒被车撞死了。” “这件事，给我带来强烈的震撼。” “每个人都有偶像。我们会下意识模仿偶像的行为。” “笨一点的，顶礼膜拜。盲目崇拜和追捧。” “还有机械效仿的。比第一种要好一点。但如果偶像三观不正，也会让他们学坏。” “最好的状态是，学习并超越。挑选一个优秀的偶像崇拜，学习他，超越他，成为更好的自己。” “追星的力量太强大了。当时，我就想，如果我是明星，有幸被人喜欢，那我一定想办法引导他们，热爱生活，热爱自己。” 穿越过来后，她出于兴趣，出于满足原主的愿望，去参加了《绝境求生》。 这几天，她登上了微博，意外发现，自己多了一个粉丝群“灵家军”。 无数人对她毫无遮掩的表达喜爱。 她被一群人喜欢着。 天！ 何等的幸运，何等诚惶诚恐。 她怕自己配不上别人的喜欢。 甚至不敢在微博上发一个字。 江起澜长久的沉默了一会儿。 “谢谢，你说得非常好。我理解了。” “我的第二个问题是，你认识纪承月吗？” 第160章 江起澜的提问（下） 江起澜的双眼牢牢锁定在程灵的脸上。 程灵有任何的情绪波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只见程灵略有些生疏的重复了一遍“纪承月”，思忖了几秒钟后，她摇了摇头： “我不认识，”她眼神澄澈而平静，“不过，我失忆了，或许以前认识吧。” 她神色古波不惊，眼神没有一丝一毫的闪躲，呼吸平稳，瞳孔没有一点儿变化。 江起澜舒口气。 他自己都觉得荒谬： 我想什么呢？ 母亲的身份多隐蔽啊！ 连弟弟江起云都不知道，程灵作为一个外人，更没有任何理由认识常年在外国各大战场奔波的母亲了。 父亲为何特地跟自己说，如果见到了程灵，一定要私下问问她认不认识母亲呢？ 父亲很少这么严肃认真的对自己下要求。 搞得他都跟着神经紧张。 然而，当他问父亲原因时，父亲却含糊其辞，说想介绍两人认识。说什么两人感觉应该可以成为忘年交好友。 江起澜明知父亲在鬼扯，但父亲这个人他了解，只要他不愿意开口的事情，谁都没有办法撬开他的嘴。 ……总不能对自己父亲严刑逼供吧。 （江父：我看你小子恐怕是不想混了。） “第三个问题。”江起澜说。 程灵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但她蜷缩紧绷的脚趾，悄悄放松了下来。 ——她当然认识纪承月！ 但那是因为她曾经是别动队队长！ 现在的程灵，不可能认识纪承月！ 可她不能直接否认。 当一个人问道，你是否认识XX时？ 正常反应是思考，然后才摇头说不认识。 程灵特殊些，毕竟她说自己“失忆”了，只要把自己不认识纪承月这件事，推脱给失忆，就稳妥了。 显然，江起澜接受了她的说法。 又或者说，他也认为程灵没有任何理由认识纪承月。 那他为何问这个问题——是什么人委托他来问的吗？ 是谁？ 难道自己身份暴露了吗？ 程灵不动声色的炸了毛：可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端倪，平和听江起澜问出第三个问题。 江起澜说：“溺水以后，你就失忆了。可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你参加这个节目，是不是因为辛曼？” 自己的父亲他们，受程灵委托，走访探查出事当天参加派对的服务员、乐队的事，虽然很隐蔽，但不可能躲过江起澜他们这种专业人士的眼睛。 所以，她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是。是因为我爸和我哥，怀疑我并非溺水而是被灭口。经过他们调查，觉得辛曼嫌疑不小。所以，我就来节目，试试能不能诈她一下。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诈出来了。” “那是因为你的手段，相当别致啊。”江起澜笑。 不得不承认，江家真的出美人。 江起澜的眼睛颜色很漂亮，浓重的黑色中掺着一点点棕，好看的睫毛遮掩不住其中偶尔闪过的锐芒。 他这一笑，周身弥漫那股肃杀气消散了不少。 “谢谢。”程灵垂下眼睑，将自己的视线从他脸上移开。 “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此时此刻会出现在她的房间？” 程灵避重就轻，“……就是想试试能不能找点线索。” 江起澜没能接受，而是带着一丝质问：“线索？你家人带着足以确定辛曼罪行的物证，还需要找什么线索呢？还有，之前既然已经怀疑不是溺水，为什么不报警？” “江长官，你的问题已经问完了。至于我为什么不报警……” 程灵停顿了一下，用一个极淡讽刺的微笑，取代了她的回答。 江起澜了然。 他轻叹口气：“我知道了。” 片刻后，他又说，“但希望从今以后，你试着信一下我。我呢，也会用实际行动来努力赢得你的信任。” 程灵抬眼，直直的跟江起澜双眸对视：“想赢得我的信任？简单。你告诉我，幕后黑手姓什么。” 江起澜摇头：“这件事违反……” “你告诉我姓什么，我保证从耳朵听进去，埋在心底。也绝对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江起澜还是沉默。 “十五分钟到了。江长官，没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 程灵转身要拉开门。 “等等。”江起澜立刻站起来，他看了一眼沉睡的辛曼，轻声说，“穆。” 程灵开门的手停顿在把手上，片刻后，她转过身。 “谢谢你的坦诚。” 她没有丝毫的惊讶，也不见任何意外的神色。 ——这说明，程灵已经知道了穆英迪的存在！ 也知道穆英迪就是那个幕后操纵一切的黑手！ 她是如何得知的！？ 第161章 你说吧，是不是你把人吓跑的？ 难道这是她从辛曼嘴里诈出来的！？ ……在他到来之前，程灵跟辛曼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辛曼她为什么睡得这么沉？ “你是如何……”江起澜的话问到了一半。 程灵抬起右手食指，轻轻晃了晃。 “这个嘛，无可奉告。” “另外，我还有个重要的情报。” “我刚刚得知，我国境内存在两个疑似毒贩储存毒品的窝点。” “一个位于海市南边五十公里处的屠宰场。一个位于两浦市北部市郊的废品回收站。” “要抓紧时间查封哦。” 程灵说完，弯腰捡起地上伞柄都歪了的雨伞，拉开门。 “你要去哪？那个四面漏风的小破屋吗？”江起澜问，“难道还要继续参加这个节目吗？” “当然了。我的任务完成了，现在该放松放松，好好在节目里玩玩了，还能赚一笔钱。为什么退出？” “再说了，如果，辛曼跟我同时退出，那群脑洞极大的网友们，指不定怎么编排我呢！” “剩下的，就是你们的任务了，江长官。” “需要找我了解情况的，我一定积极配合调查。” “也希望江长官高抬贵手，不要中止节目拍摄。节目组养活那么多员工，也不容易。” 说完，程灵拉开门。 这场声势浩大的阵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天空中乌云散去了不少，在云彩的缝隙间，露出一点点月亮的光华。 江起澜看着程灵拎着那把激战中被踢得歪七扭八的伞，缓步走入夜色中。 她头也没回，抬手敷衍的摆了摆，算是道别，随后迈出了院门。 几个手下看着程灵出来，有些迟疑，不知道是否该拦住她。 江起澜冲他们摇摇头，示意他们退下。 目送着她走出自己的视野，他胸口涌出一丝奇异的感觉，那是一种惺惺相惜的不舍。 什么时候，才可以跟她再次见面呢。 还有什么理由见她吗？ 江起澜给了自己几秒钟惆怅的时间。 随后，他神情肃穆下来，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处理呢。 导演刚躺下睡着，仿佛刚睡着，就听见拍门声。 “谁啊！” 一拉开门，几个穿着迷彩服的士兵，站在门外。 ？ 他蒙了足足半分钟。 “我们是HCMI的，需要通知你一件事情。辛曼涉嫌走私毒品，吸毒以及收容他人吸毒，杀人未遂等多项罪名，现需带走。请你配合。” 导演：…… 什么？ 吸毒？ 杀人未遂？ 还有，HCMI是什么？ 他是不是没睡醒？ 十分钟后，大致了解了辛曼做过的事情后，导演的手都抖了。 他签署了自称国家特属安全局(缩写HCMI)的一大堆文件后，心死如灰。 让辛曼这么一个劣迹斑斑的人，混了进来，这款节目还有未来吗？ 估计马上就要完蛋了…… 导演欲哭无泪，脑海中忍不住开始规划如何散伙了。 只听士兵又说道： “我们长官说了，节目组这边，照常拍摄。至于犯罪嫌疑人，你们发个通报，说她身体突发不适，中途退出。她的经纪公司会由我们出面解释说明。” 啊？ 居然还能照常拍摄？ “文件签署完，注意事项我们已经通知你了。希望你们节目组要严格保密，关于犯罪嫌疑人的犯罪事实，在我们向社会公开前，不要以任何形式传播她的罪行。违者将会追究法律责任。” 导演连连摆手，“不会不会，绝对不会。” 能保住节目，这已是天大的幸运了！ 对辛曼，他唯恐避之不及，怎么可能敢主动去散播她的丑闻！ 凌晨四点，五名嘉宾被无情的节目组驱赶到了村子中心。 嘉宾们各个神情憔悴。 哦，除了程灵。 她虽然只睡了个把小时，却精神抖擞。 路桔肿着两只眼，呵欠连连的扫了一眼大家，随后迷蒙的问：“哎？辛曼姐怎么没来？灵姐，你住的近，看见她了吗？” 导演一听，脑门冒汗。 昨天晚上HCMI把辛曼带走了，程灵听见什么动静没？ 他熬了一宿，忙着跟各位员工修改后面的行程，联系投资商说明情况，在网上斟字酌句修改【辛曼因个人原因意外退出】的通告。 唯独忘了叮嘱程灵了！ 她会不会瞎说？ 这可是直播啊！ 程灵露出一丝困惑：“啊？没看见啊？” 导演松口气。 路桔揉着惺忪的睡眼，“啊，会不会辛曼姐昨晚没睡好……” 忽然，路桔想起了那个《水鬼》的故事，吓得瞬间清醒。 “卧槽！不会辛曼姐被水鬼……” 导演赶紧冲过来， “哎哎哎，我跟大家说个事，辛曼昨晚身体不适，特跟我们提出退出节目组的请求。现在她已经安全离开了。” 弹幕。 【辛曼走了……定了闹铃起床看直播的我，感觉后背直冒凉气。】 【怎么感觉鬼气森森的？】 【不瞒各位说，昨晚睡觉我一直没敢看天花板。】 【辛曼退出了？昨天看她状态是挺不好的，晕倒后，一直没什么精神。】 【对啊，之前她说自己要息影一段时间，不就是说身体抱恙么？】 【刚刚去微博看了一眼，辛曼的经纪公司，还有节目组已经发了公告，说明辛曼系因个人原因，退出节目。】 在场的嘉宾，不约而同微妙的望向程灵。 ——你说吧，是不是你把人吓跑的？ 第162章 扬帆，起航 主持人大智克制着打哈欠的欲望，站在人群中间，给大家解说。 “大家早上好。这里是《慢享生活之我爱大海》直播节目。首先感谢XX集团的大力支持……” 海边的天，比城里的天，亮的要早一点。 这会儿天色朦朦胧胧的，因为昨晚下了雨，这会儿凉飕飕的。 不少早起的村民站得远远的眺望着。 念完赞助商的名字，主持人又说： “跟大家声明一声哈，辛曼老师昨晚由于个人原因，退出了节目。目前节目组还剩下五名嘉宾。” “首先呢，我们五名嘉宾自主分组，分完组后，咱们就出发去港口，跟着渔民朋友们，一起出海打渔。” 路桔挽上程灵的胳膊：“灵姐，咱俩一队呗~” 程灵笑：“好啊。怎么，不怕我吓唬你了？” 路桔说：“青天大白日的，我怕什么。” 程灵点头：“有道理。那晚上我再吓唬你吧。” 路桔：“……你吓唬人上瘾了么？” 管颐维和龚育伟两人组队。 柳芷婷原本是想跟辛曼组队的。 虽然她们两人在一起，难免会雌竞，但也可以吸引更多的眼球。 如今，辛曼不在了。 她只能另外找人组队了，可是找谁呢？ 路桔和程灵，两个小丫头，一个赛着一个年轻水灵，去了她不是自虐么。 “两位帅哥，不介意也加我一个呗。”柳芷婷对两个男嘉宾笑。 管颐维点头：“好啊，只要柳芷婷老师别嫌弃我们俩笨手笨脚就就行。” 主持人宣布队伍阵容： “路桔和程灵一组，柳芷婷、管颐维和龚育伟三人一组。” “为了公平起见，我们最后的成绩看人均赚钱的数额，哪个小队人均赚的钱多，哪个小队就获胜。” “此次出海一共分为三项，第一项为撒网海捞。但是，什么时间撒网，在什么地方撒网，嘉宾自行商量决定，由我们的船长和船员来进行操作。” “第二项为钓鱼。船长将会教给各位海钓的技巧，各位嘉宾要自己动手挂鱼饵进行海钓。” “第三项为下海打捞。我们将会前往猪鼻岛，在岛的附近潜水打捞海参、海胆等海产品。” 【哇，居然要嘉宾自己挑选撒网的时机吗？是不是太难了？】 【我是海边长大的，给大家说明一下，出海打渔这件事呢，主要看运气。一网撒下去，能捞多少，捞到什么上来，都是看脸的。当然，极个别有经验的老手，能根据洋流温度等，增加捕捞成功率。】 【不知道大家记不记得，灵姐说她姥爷是海边的？】 【你一说，我都兴奋起来了。】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潜水比较危险吗？】 【没事，以前我去马尔代夫旅游的时候，每天都去浮潜了。我本人没有什么浮潜经验，有当地的小黑带队，身上还有救生衣，不会有危险的。】 【楼上的，你太凡尔赛了，拖出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码头走去。 两艘民用渔船停靠在岸边。 一艘挂着黄色旗子，一艘挂着蓝色旗子。 渔船上各有三个当地渔夫，负责开船，撒网，收集海产品，后面也会带领嘉宾浮潜等。 主持人抛硬币后，决定程灵他们组为黄队去黄色船，柳芷婷等三人为蓝队去蓝色船。 嘉宾穿好救生服，各自登船。 两艘渔船突突着，驶离码头。 一条弹幕从屏幕飘过。 【兄弟们！《绝境求生》官博发声明了！节目组断网后惊险刺激的求生视频资料，将于今天中午12点，在几大卫视以及网络视频平台同时播放！牌面啊，家人们！】 第163章 晕船 【听说《绝境求生》放出了后续拍摄视频，我的爷爷从病床上挣扎坐起来，摇了摇头：不信谣不传谣。】 【完了完了！时间撞了啊！到时候应该看《慢享》还是看《求生》啊！】 【机智如我，已经准备好了平板！到时候两个同时看。】 【真不知道你们这些程灵粉丝在得意什么……我家曼曼就是被程灵挤兑走的！】 【小丑的狂欢吧——我家曼曼好可怜啊，马上要息影了，却被恶之花的恶臭熏跑了。】 【我是刘湛粉丝，我家哥哥昨天晚上在直播时，实锤程灵在节目期间霸凌其他嘉宾！江，白两人都是她的帮手。】 【刘湛哥哥说，就是因为有程灵这样不像女人的人，所以这个世界才会越来越不和谐。】 【如果原来的和谐，是以女人的牺牲为代价换来的，那么我们宁愿不要这种和谐。】 【不像女人？我yue了。谁规定女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终于知道为什么越来越多女人不爱做家务了……就是因为程灵这种人做错误的表率。】 【我是男的。我超喜欢程灵。我现在告诉我的同性朋友们，为什么女人不爱做家务——跟男人不爱做家务的原因一样。别往我家灵灵身上扯。】 【他们急了！看到女人强，他们急了！】 【呵呵呵，就服你们这些戴着滤镜看偶像的脑残粉，坐等节目里程灵被花式打脸。】 【卧槽，刘湛还活着呢？拜托刘湛粉丝回去看看你家哥哥《绝境》节目里说过的话，再来说是谁的问题。】 【恶之花！程灵今天必4】 【管理员！有人进行人身攻击！】 弹幕已经厮杀成一片。 被热烈讨论的程灵，此刻却优哉游哉的靠在渔船的甲板栏杆上，吹着习习的海风，看着海天相接处熹微的晨光，巴适地不得了。 船长正在认真讲解大海知识：“……在我们这片海域呢，水深，水流急，鱼线很难保持笔直……如果鱼上钩了，要快速提竿，如果速度过慢力量过小，鱼就可能会脱钩跑掉……” 程灵的身体，随着船的颠簸身体微微晃动着，显得有些懒洋洋的，有一搭没一搭听着船长解说。 怎么好像缺了点什么？ ——哦，路桔怎么安静了？ 这丫头从上了船以后，就开心的满船来回跑，兴奋的叽叽喳喳说什么这是她第一次坐渔船。 直到船启动了，船长说要给两位解说如何撒网，如何海钓，她才安静坐下来。 程灵扫了一眼坐在旁边，一反常态沉默的路桔。 只见路桔嘴唇发白，额头沁着冷汗。 她晕船了。 航海界有句形容晕船的俗语：一言不发，二目无神，三餐不进，四肢无力，五脏六腑，七上八下，久久（九九）不停，十分难受。 路桔难受有一会儿了，她正在兀自强行忍耐。 只是，随着船只离海岸越远海浪越大，她的晕船感更加强烈。 程灵观察了她几秒钟，确定路桔正处在晕船三阶段的第一个阶段。 晕船，其实是晕动症的一种，一般首次进行航海旅行的人员，有超过95%以上的概率会发生晕船反应。 “船长，不好意思，请您稍等一下，”程灵打断了船长的解说，“我的朋友晕船了。” 路桔感激的看了程灵一眼，但她实在不想开口说话。 船长憨憨的摸了摸头，“那咋办啊？要回去吗？” 路桔咬着牙从牙缝说：“不回去。” 她好容易才争取到参加这个节目的机会，怎么能这么放弃！ 程灵看了路桔一眼：的确，在晕船刚开始发作的时候，如果能立刻上岸中止当前状态，过一会儿晕船症状就会消失。 不过，除了上岸外，程灵还有办法能缓解，甚至可以消除晕船的状态。 当然，也是因为路桔是处在晕船第一阶段。 若是到了最后的第三阶段，那程灵真的毫无办法了。 程灵扭头：“船长，请问您有生姜和清凉油吗？” 这些渔夫经常要在海上漂好几天，一般渔船都会备小厨房。 有厨房就说不定会有生姜。 幸运的是，船长点头：“俺船上有。大柱，去拿。” 叫大柱的船员不多时就把一大丛生姜和一盒清凉油拿了过来。 程灵借了船长的匕首，将生姜切了几个薄片，递到路桔嘴边：“咬着。” 路桔皱眉看了看面前的生姜切片，最后一张嘴，咬住了生姜片。 刺鼻的生姜味直冲脑门，眼泪都快下来了。 程灵又扭开清凉油的盖子，用食指抠出一点绿色的膏体，抹到了路桔的太阳穴，和后耳根，轻轻打着旋，揉搓着。 路桔感觉那种无法抑制的恶心感，降低了一点，嘴唇有了一点淡淡的血色。 程灵站起来，伸出手：“走，跟我去船头，我教你踏浪。” 第164章 不就是晕船吗？坚持一下吧。 弹幕。 【踏浪？是我儿时听的那个歌吗？我先唱第一句：小小的一片云呀，慢慢的走过来，请你们歇歇脚呀，暂时停下来。】 【同龄人：山上的山花儿开呀 我才到山上来——】 【卧槽！晕船真的无穷难受！晕船只有两种状态：我要死了；我怎么还没死。】 【我已经掏出我的小本本，准备记录如何缓解晕船了。】 程灵扶着路桔，在颠簸的甲板上慢慢走到船头。 想要缓解晕动症，就要知道出现晕动症的原因是什么。 人体为了保持身体平衡，会源源不断的依靠前庭、视觉和感官器官系统，来收集外界讯息，传到内耳，内耳汇总组织这些信息，传递给大脑的平衡系统。 如果平衡系统发现内耳接收到的讯息与眼睛接受到的有出入时，便会发生晕船。 如何对抗呢？ 简单。 开车的司机为什么不会晕车？ 因为他是可以对车子运动有预判的： 什么时候踩油门，什么时候擦刹车，什么时候会拐弯，什么时候会颠簸。 大脑综合眼睛的信息，可以正确调节平衡系统，从而避免晕动症出现。 路桔是因为眼睛看到船舱是相对静止的，前庭却感受到身体正在运动，大脑收到了两种冲突信号，所以才会晕船。 踏浪是什么？ 简单的说，就是站在船头，眼睛看到浪的起伏，前庭感受浪的颠簸，信息同步，帮助大脑矫正平衡系统信息。 “你站在这里，抓紧栏杆，眼睛看着最近的海浪，跟着我的节奏，呼吸。” 路桔站在船头栏杆最前面，程灵为了保护她，站在她身后，扶着她的腰腹。 “呼气——吸气——”程灵吐字清晰，“眼睛注意盯着船前方最近的海浪，注意观察它什么时候会拍打在船头上。” 路桔乖乖咬着姜片，顶着太阳穴凉飕飕的清凉油，半靠在程灵的怀里，看着海浪。 弹幕癫狂了。 【泰坦尼克号经典重现！】 【节目组，快快！配乐《我心永恒》！】 节目组幕后配乐非常配合，立刻播放席琳迪翁那首经典的歌曲。 一个小海浪来了。 船身随之晃动。 路桔跟着晃动了一下。 一个大海浪来了。 船身更加剧烈的晃动。 但是，路桔的大脑已经做出了判断，大脑内的平衡系统随之矫正信息。 十分钟后，路桔的晕船症状彻底消失了。 程灵坚持让她多站了了一会儿，才松手：“你最好还在甲板待会儿。身体尽可能靠在栏杆上，不要随意走动。” “谢谢灵姐啊……刚刚难受死我了。”路桔终于松开了紧咬的姜片。 程灵又往她手里塞了一片姜，“你拿着，有难受的感觉赶紧闻闻。” “好，”路桔乖乖接过，“还好你懂得如何缓解晕船啊……给你添麻烦了……咱们是不是耽误撒网和海钓了？” 程灵笑着说：“放心，你没耽误。我们还没到撒网的地方呢。这里就算撒网，也捞不到什么的。” “你居然还懂在什么地方撒渔网吗？”路桔一边闻着生姜片一边惊讶感慨，“看不出来啊，灵姐，你深藏不露啊！” 程灵笑：“这不算什么。我只是因为跟姥爷在海边玩，跟着出海打渔，所以这个方面了解一点而已。没什么难的，你想了解，我可以教给你啊~” 【爱了爱了！虽然不知道程灵会撒网是不是真的，就她这个态度，我好爱！一点儿也不因为自己知道的多，就四处炫耀。】 【而且她说话的口吻，也不会让对方觉得自己是笨蛋。】 【从她发现队友晕船，她的做法堪称教科书。就怕这会儿有人出来埋怨，哎呀，你怎么晕船了，太耽误事啦，我怎么办啊？】 【我想起我的前男友了！当初就是去重庆玩，我坐车晕车了，他一直在叨叨叨念我。当时没玩好，我心里特别愧疚。妈的！现在我才知道，他就是个傻X】 另一边，管颐维也晕船了。 尤其是柳芷婷身上的香水味，让他更加痛苦。 船身颠簸，他跟船晃动的方向截然相反。 “呕——” 柳芷婷捏着鼻子，一脸嫌弃。 管颐维忍着眩晕：“我，我不行了，我可以去休息一会儿吗？” “管老师，您坚持一下吧。只是晕船而已。”柳芷婷内心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要不咱们肯定会输的啊！” 第165章 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一定要跟我当面谈？ “不是我，呕，不坚持，我实在是……受不了了。”管颐维脸色惨白。 龚育伟颇为不满的看了一眼柳芷婷，又看了看船长船员们。 他们站得远远的，只是看着，看样子并没打算做点什么。 这是坏心眼的节目组要求的： 船长船员们，只能做嘉宾吩咐他们做的合理的事。 不能主动提供帮助。 旨在考验嘉宾的应变能力，组织能力，以及团队合作意识。 “颐维，我扶你去船舱躺会吧。晕车的人如果睡着了，就会好一些。”龚育伟说。 管颐维苍白着脸，轻声说：“谢谢。” 等龚育伟扶着管颐维在船舱躺好，找了一个船员帮忙照顾，又回到了甲板上。 他还是要录节目的。 柳芷婷正在跟船长理论：“为什么只能撒三次网？多撒几次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吧？” “这位小姐，我们撒网再收网，是需要体力的。每次收网，渔网非常容易缠绕在一起。想要理顺渔网再撒，也很费劲的。再说了，你们时间也有限啊。一会儿还要带你们海钓的。还要潜水。来不及嘛。” “你们不就是干这个的吗？怎么会体力不足呢？拜托啦，大哥，我们已经少了一个人，再不想办法多捞点，会输的嘛。”柳芷婷wink眨巴着长睫毛。 【柳芷婷好自私哦。】 【对不起，看到一个接近四十岁的阿姨撒娇，我真的生理不适了。】 【本来她请求加入这个男人队伍，我就觉得她挺心机的，现在我更讨厌她了。最基本的关心都没有吗？】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看看隔壁程灵吧！】 【我正式宣布，这一刻，我对程灵黑转粉了。家人们，我有什么课需要补上一下吗？】 【百度网盘，灵姐表情包，自取不谢。】 【网页链接：Http://xxx——灵姐最新求生节目，入股不坑。】 华国的凌晨5点，在遥远的美利坚，则是阳光明媚的下午1点。 诺兰（H别动队现任队长）的好友，程灵养父阿莫斯的私人医生——肯，端着两杯红酒，风骚的走向餐桌。 坐在餐桌边的纪承月神情有些焦灼。 她的手指关节，不断敲击着上好大理石餐桌桌面。 “我们医学界的天使——纪大美女，居然舍得放下那群可怜兮兮的战区伤员不管，跑到我这里跟我约会，我真是太自豪了。” 肯医生眨眨眼，继续说：“我们不应该虚度这么美好的时光，美人，你不想做点什么开心刺激的事吗？” “收起你对付金发美女那一套，”纪承月冷冰冰的说，“诺兰到底什么时候能到？你跟他说了吗？” “啧，真无情。怪不得大家都叫你冰雪女皇。” 肯将红酒杯放到纪承月手边，自己则施施然坐到了餐桌对面，呷了一口红酒，才慢悠悠说： “放心，你踏上飞机那一刻，我就想办法通知诺兰了。” “不过呢，你也知道，干他那一行的，约会可从来不会有准确时间的。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出现，说不定再也不会出现。” “闭上你的乌鸦嘴。” 诺兰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餐厅外。 肯对好友神出鬼没的出现，一点也不吃惊，而是碎碎念： “哎呀呀，你是翻墙进来的？还是从秘密通道穿进来的？要么就是从房顶？哎呀呀，野蛮人。” 诺兰懒得理他，大步朝餐桌走去。 纪承月站起来，伸出手，跟诺兰握了握。 “对不起，我打扰到你出任务了吧？”纪承月说。 “没关系。” 诺兰松开手，将自己的外套搭在椅子上，拉开椅子坐下。 “我相信纪女士一定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找我。不过，请抓紧一点，我的时间有限。” 说完，诺兰觉得有些口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红酒杯，简直无语。 “肯，去端两杯冰柠檬水。大白天的喝酒，你真是你们医学界的败类。” 肯嘴里骂咧咧的将红酒杯拿走，从旁边柜子取出两个玻璃杯，倒上冰水，插了两片柠檬，递了过去。 “尊敬的女士，先生，本店服务不周，请两位见谅。” 说完，他做了一个请用的手势，那姿态跟高级餐厅的侍从一模一样。 可餐桌边两人都没有理会这个戏精。 诺兰喝了一口水，望着纪承月：“所以，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一定要跟我当面谈？” 纪承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半天后，她仰头喝了一大口水，仿佛是给自己补了一点儿勇气。 她放下杯子，用异常严肃的口吻开口问道：“诺兰，程灵的尸体，你检查过吗？她是真的死了吗？” 第166章 截然相反 屋里短暂的陷入了沉默。 肯医生担心的来回看着两个人。 诺兰端着水杯，面无表情注视着纪承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 “纪女士，你不像是一个喜欢开冷笑话的人。那你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她曾两次救过我的命……”纪承月声音微微颤抖，“我，我……我无法接受……” 诺兰将玻璃杯不轻不重放在大理石桌面上，发出“锵”的一声轻响。 “看来，放不下我队长的人，还真不少呢。”诺兰笑了。 只是笑容中，透着无穷无尽的苍凉。 即便他现在已经是队长了，可他还是习惯性的把程灵叫做队长。 他一字一顿的说：“程灵下葬的时候，你也在现场吧？哦，我忘了，你离得远，看不清。” “程灵她啊，尸体破碎的都拼不起来了，少了好多块。” “我呢，也想办法随机找了几块组织，化验了DNA。” “程灵队长她已经死了。死的彻彻底底。” 每一个字说出来，都仿佛在他胸口插了一刀。 肯医生盯着诺兰，生怕他下一刻就会崩溃。 然而，诺兰并没有崩溃，眼眶也没红一下，依旧用平静的声音阐述事实，“我想，纪女士不会无缘无故，千里迢迢跑来跟我质疑这件事。请你解释一下，可以吗？” 纪承月身体晃了晃，很快，她坐稳了。 “我发现了一个人，这个人可能是她。” “但我跟程灵不熟，你是她朝夕相处的队友，所以想让你辨认一下。” “这个人，在程灵下葬同一天溺水了，被救上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据说是失忆了。” “接着，她去参加了一个节目，类似于贝尔·格里尔斯的求生节目，她很强。”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我怀疑，下葬的，只是她的替身之一。你说你做了DNA检测，万一这也是她的障眼法——比如，你持有的DNA信息，真的是她的吗？她金蝉脱壳，易容成溺水的女明星，取而代之……” “我本想亲自去找她确认，可，你知道，我怕打扰她……也怕给她带去危险。” 诺兰波澜不惊看着纪承月，“还有吗？” 她掏出手机，“我这里有她的几段视频。” 说完，她递过去。 诺兰伸出手指，抵着纪承月的手机：“如果……她真的是我的队长，我觉得我们不应该打扰她，不是吗？” “我并不是想去打扰她。只是……知道她还活着这件事，可以给我莫大的安慰和勇气。诺兰，我想你应该理解我的意思。” 一直默默听着他们两人对话的肯医生，忽然开口了。 “纪女士……你这样很残忍你知道吗？给一个人希望，然后再将希望摔个粉碎。程灵死了！不要异想天开！” 这句话是提醒诺兰： 你是多么不容易才从她的死亡打击中，走出来的？ 诺兰飞快闭了一下眼。 ——他从没能从她的死亡的悲痛中走出来。 诺兰将挡着手机的手指移开。 纪承月点开了网友们剪辑过的《程灵绝境求生之特辑》。 肯医生也凑了过来。 ——程灵解开绳子，打劫松鼠，抓兔子，抓鹌鹑，搭帐篷，抓无人机，爬树。 ——没有二两肉的白沐川，和有二两肌肉的江起云，得到了程灵的照顾。 ——程灵忙前忙后给弱鸡们准备吃的，喝的，用的，住的。 ——程灵直击灵魂的跑调歌声； ——程灵白手夺隋超的拖把，撅断。 “怎么样？”纪承月眼中闪着希冀的光，“有没有熟悉感？” “没有一丝一毫相似之处。”诺兰说，“甚至可以说是截然相反。” 纪承月：…… 第167章 字迹辨认 纪承月反驳：“……怎么会……” 诺兰将手机放下。 “屏幕里的这个女人，挺善良、温柔、体贴……这几个词，如果我敢当着我队长的面，来形容她，她能当场劈开我的头颅，看看我脑子里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寄生了。” “我的队长救了你两次是不是？你是不是擅自给她添加了什么圣母玛利亚光环？” 诺兰点了点屏幕里程灵那瘦弱的小胳膊，“我的队长，从死到现在，大约半个月，除非她把那身肌肉用刀切了，否则，不可能变得这么瘦弱。易容只能在一定范围之内。这样的，不行。” 纪承月又说：“可是，这个女明星，真的很厉害。” “厉害？”诺兰重复了一遍，最后他笑了，“纪女士，你是不是对厉害这个词，有什么误会？” “世界现有的秘密特工组织中，H别动队数一数二。而我们队长程灵，又是H别动队中，当之无愧的第一。” “视频里这个女明星，在普通人中算厉害的。可就她的这个三脚猫功夫，连我们别动队的替补都选不上。” “你随便去什么女军校，体育学校，或者专业受训过的雇佣女兵，看看她还算厉害么？” “这就不是我们程灵队长的风格。” “程灵队长是一种没有感情冷酷的机器。她从来不会施舍没用的善良。也不会浪费一秒钟时间。” “这两个弱鸡男人，她绝对一脚一个，踹的远远的。还会组队照顾他们？” “她从来没有主动照顾过她的队员。我们这些队员出任务的时候，若是饿了，没找到东西吃，你猜她会怎么样？站在你面前，一边让你罚站，一边香喷喷吃着干粮。” “她曾经把一名两米高200多磅重的俄国壮汉队员，打得跪地求饶，就因为他掉队了。” “有一次，我跟她一起去执行任务，我陷入了沼泽中，你知道她怎么做的吗？搬来一块石头坐在我面前，一边嚼肉干，一边极尽所能嘲笑我。” “我一个人在沼泽里一点点挣扎，挣扎了接近两个小时，才脱困！这期间，她吃了半斤肉干，睡了一觉。剩下时间就在嘲笑我。” 当时，程灵指着半截身子陷在沼泽里的自己说，你现在特别像一只地鼠，她特别想找个锤子把自己砸下去。 那些曾经让自己咬牙切齿的事情，如今提起来，却让他眼眶发热。 诺兰说完，站起来。 “纪女士，人会被自己的痛苦困住的……” 诺兰看纪承月眼中还闪着希望的光，继续说。 “你看，她这个套绳子的方式，太过时了。” “她爬树的方式，又笨拙又费力。” “我们别动队，睡觉的时候都在训练，有些举动是记在骨子里，可以说是条件反射。很难装出来的。” 纪承月执拗着不肯放弃：“可是真的太巧合了……她也叫程灵。” “……也叫程灵。纪女士，你知道全世界多少个叫程灵的人吗？不完全统计就有600多个！你在想什么？” 纪承月一咬牙：“在我们国家，有个传说，叫借尸还魂。” 其实，这才是她内心真正的猜想。 不过她不敢直接这么说，否则，诺兰很可能掉头就走。 诺兰：…… 果然，诺兰听完后站起来扭头要离开。 他觉得这就是一场闹剧。 纪承月拦在他前面，“诺兰，等等，万一是真的呢……” 诺兰像是抽掉了力气，无奈的说：“你不正常了，纪女士。请你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纪承月咬了咬嘴唇：“我还有个东西，你帮我看看。” 说完，她从自己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你看看这两个字，是不是她的字迹？” 诺兰接过来。 纸上有两个中文，字体非常花哨，很像娱乐圈明星给人签名的风格。 ——这张签名，正是在录制宣传片时，吕登峰帮好友要的程灵的签名。 纪承月听到程灵的名字后，花了大量的时间去查程灵的信息。 最初她是不信的。 她也觉得自己脑子出现了问题。 但是，她想起了曾经听过的华国传说。 她一边觉得自己荒唐一边儿忍不住查下去。 在官方放出的花絮中，发现了程灵给人签字的事。 她算了一下时间，那个时候，如果程灵真穿越来的，应该没几天……那么，无意识的签字就会留下端倪。 诺兰接过签名，十分努力才辨认出【程灵】二字。 “完全不一样啊。” 诺兰从自己口袋摸出一个钱包。 钱包内夹有一张折起来的纸。 “这是我整理程队长遗物发现的，应该是两行你们华国的诗，你自己可以对照一下字体。” 纪承月接过。 “嚯！好刚劲有力的字！”她赞叹道。 跟签名那张字，截然不同。 那个女明星程灵的签字，太难看了。 简直就像从海里里随机抓了一只螃蟹，往钳子上夹一根签字笔，在纸上胡乱划拉了几笔。 “我让你死心的彻底一点吧。” 他从口袋摸出扑克牌大小随身携带的电脑，进入华国网站，搜索。 【程灵】关键词。 诺兰浏览着信息。 “你看，她还是个学生呢，我可以黑进她的学校档案电子库，说不定存有她手写的资料。找到了，我们来再对比下字迹。” 很快，屏幕上显示出程灵的考试卷子电子扫描版。 如出一辙的螃蟹划痕！ 一般人都模仿不出这种潦草狂放的神韵。 字迹是对上的。 纪承月眼中的光，消失了。 也就是说，一切都是她纪承月的异想天开。 第168章 不公平 纪承月心死如灰。 她失魂落魄的将签名和手机塞回包里，跌跌撞撞站起来，有些语无伦次：“抱歉……我，我打扰你们，是我……我难以接受……我走了。” 她拎着包往外走，险些被自己绊倒了。 肯医生眼疾手快扶住了。 诺兰叹气：“纪女士，我就不送你了……肯，你找个人送她回酒店吧。” 肯医生带着精神威顿的纪承月，来到地下车库，委托自己的家庭司机，送走了纪承月。 送完后，医生回到餐厅，意外发现诺兰居然还没走。 肯医生感慨：“是不是又勾起你伤心的回忆了。” 诺兰没说话。 “说实话，我都怀疑这个程灵是不是有什么魔力。她走了，怎么这么多人都不正常了。阿莫斯是一个，你是一个，现在又多了一个纪承月……” 说着，肯走近诺兰。 发现诺兰正在戴着蓝牙耳机，用他的那个袖珍电脑看视频。 视频里，那个瘦弱的黑发黑眼睛女明星，正站在甲板上，指挥着。 “干！诺兰，你是不是被纪的疯病传染了？！你怎么还在看这个女明星啊！拜托了，这个人，只是跟你队长同名！我的天啊……你们怎么一个个不讲科学了！” 电脑屏幕里，《慢享生活》的直播正在进行，诺兰跟赶苍蝇似的摆摆手：“嘘，别吵。” “你刚刚不是还斩钉截铁的跟纪说，她绝对不可能是程灵队长吗？”肯拽下诺兰的一只蓝牙耳机。 “我是说过。不过，我对这个跟队长同名同姓的人，产生了兴趣。” 肯医生用看人渣的眼神看着他：“我天啊！你不会是想把自己的思念之情，寄托在这个人女明星身上吧？” “你就当我是吧。” 诺兰看着屏幕里的程灵。 她撑着栏杆，大半个身子都探出了渔船，正在指着海面一处，让渔船过去撒网。 海风吹起她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 她的面容沉静，温和。 瞳孔大小，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这怎么可能是队长呢—— 他藏着队长一个不为人知的大秘密： 程灵有非常严重的恐海症（英语：Thalassophobia）。 这是一种对海洋的强烈而持久的恐惧。 主要表现在，她只要靠近大海，就会表现出难以抑制的不安和焦虑。 胸闷气短，心慌，出汗，手脚发抖。 她会尽量避免靠近大海，或者船只。 如果万不得已上了船，她也会尽可能回避直面大海的情况。 屏幕里这个女明星，这么泰然自若，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没有丝毫的恐惧焦虑，而是一副享受自在的样子。 诺兰心底闪过一丝悲凉。 我在干什么？ 他关了直播视频，随后将自己浏览痕迹清除的一干二净，揣好袖珍电脑，站起来。 “肯，今天纪女士来过的事，一定要保密。还有，她跟阿莫斯有过节，你想办法找人暗中保护她，直到她安全离开美利坚为止。” “你这么快就丧失兴趣了吗？”肯医生长舒一口气。 “嗯……除了名字，真的和我家队长没有一点儿相似之处。” “你能认清这一点，我很欣慰。”肯认真的说。 诺兰是个疯狂的家伙。 如果他真的对这个华国的女明星产生了兴趣，恐怕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挟持、软禁、洗脑…… 诺兰拍了拍肯的肩膀，叹气，“我只是想啊，这个世界真不公平。” “明明都叫程灵，有的呢，可以衣食无忧开心过一生。有的呢……那么拼命用力的活着，却一天幸福的日子都没享受过。” “上帝，是不存在的。” “不说了，我执行任务去了。” “就是那里，海鸟盘旋的地方，在那个位置撒网。” 程灵面朝大海，用手压着被风吹起的秀发。 船员们用力将网朝飞鸟盘旋的海面抛掷而去。 渔网在半空中散开，迎着朝阳的橘色光芒，在半空划出漂亮的扇形，最后变成圆形，随后哗啦一声落入大海。 船长心算着时间：“听令喽！倒数三个数，准备收网。” “三。” “二。” “一！收！” “用力拉啊！嘿呦！龙王赏饭！嘿呦！大福靠天！嘿呦！小福靠我！嘿呦！” 三个渔民喊着劳动号子，两脚蹬地，整个身子后仰跟地面夹角四十五度，胳膊手背青筋直蹦，倒腾着左右手，一把接一把将渔网从大海里收回。 “大丰收啦！” 第169章 第二网 渔网被拉起来，满满的一渔网的鱼，迎着晨光，鱼鳞闪闪。 程灵笑了。 她好开心啊！ 大海的感觉真好。 ——她是特工的时候，都尽量避免出海执行任务，连看到那种大海沉船的图片，她都心跳加速。 而她刚穿越来的时候，调查原主溺水的事时，发现自己恐海症，消失了。 【哇！灵姐笑了！我天！真的笑靥如花！】 【好厉害啊！真的捞上来这么多鱼！好多好多鱼啊！】 【隔壁刚刚撒了一网，就拉上几条鱼。柳芷婷脸臭的不行，非要赖人家船长的捞鱼技术不行。】 船长和船员更是毫不遮掩的展现出收获的喜悦。 海边的渔民们，都迷信。 他们捕鱼，是能满载而归，看老天爷的心情。 而他们认为出海撒的第一网就能捞上鱼，是上天的恩赐。 这一网，大部分是金鲳鱼。 偶尔掺着一些鳗鳞鱼、小黄花、对虾什么的。 船长三人合力将渔网的鱼倒入储存鱼的仓库。鱼儿们挣扎着扑腾着被倒入装着冰水的储藏室。 船长古铜色的脸上皱纹都乐得开花了，他搓着手问程灵：“还撒网吗？” “再撒一网吧。”程灵说，“辛苦各位了。” “不辛苦不辛苦。”船长连连摆手。 这是网络免费宣传嘞。 他的渔船在节目里捞出了鱼，算是出了名了，会有很多人会主动找他来订货。 ——第一网就收获满满，是个好寓意。 买鱼的，卖鱼的，都喜欢讨个好口彩。 “等我看看下一网撒在哪里。” 程灵说着，站到了船头，手搭凉棚，眯着眼往远方眺望。 远处有一座小岛。 那应该待会儿要浮潜的猪鼻岛了。 猪鼻岛附近，有一些凸出水面的礁石。 “船长，麻烦您把船往那个岛开，马力不要太足。小心别开到暗礁里。” “好嘞。这片儿俺熟，没几块暗礁。” 路桔这会儿，已经慢慢适应了在渔船上如何掌握平衡的诀窍，就是要跟着海浪一起轻轻摆动身体。 她抓着栏杆站起来。 “灵姐，你好厉害啊！” “这个不算我厉害，我只是知道一点儿捕鱼的知识，但能捞上来，是运气好，船长他们技术高。” 路桔微微活动了下胳膊腿，“我能做点什么？” 程灵看她脸色的确恢复了，吩咐她：“你去跟船长打听一下咱们捞上来的鱼，叫什么，当地市场价多少。一会儿去早市了，你来招呼客人，我来负责装袋收钱。” “遵命。” 路桔立刻敬了个童子礼，去跟渔夫们打听了。 船长慢慢控制着船，朝一个小型岛礁开去。 岛礁下分布着丰富的海草，而清晨5、6点，正是捕捞鱼虾最好的时刻。 程灵指了指船下面密密丛丛的水草群：“就是这里，麻烦船长切几条刚刚捕捞的鱼，切成碎块，我一会儿撒下去，大家再撒网。” 船长操起剁鱼的刀，挑了七八条不值钱的海鲫鱼，切成硬币大小的鱼块，装到水桶里，递给程灵。 程灵晃动着水桶，让鱼块在水桶内侧快速滑动着，接着往海里一倒。 鱼块大面积撒了出去。 鱼的血腥气，立刻吸引了岛礁水底居民——一群群若隐若现的影子，出现在水草附近。 “撒网！” 船长这次挑选了适合在海草附近撒的渔网——网眼小，网面小，不容易被水草缠住。 这次，收获虽然没有第一网那么壮观，但胜在丰富。 梭鱼，鲈鱼，海鲫鱼，梭子蟹，牛舌鱼，对虾，皮皮虾……装了满满一大箱。 “哇！灵姐，我们发财啦！” 程灵笑，“发财称不上，但咱们这次运气真挺不错的。” 她扫了一眼箱子里活蹦乱跳的水产品： 清蒸梭子蟹，油焖牛舌鱼，豉汁海鲈鱼，椒盐皮皮虾…… 她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昨晚她匆匆吃了一个两荤一素的盒饭。今天清晨到现在，还滴米没沾呢。 啊，好饿！ 这一切，逃不过眼尖的网友。 【我家灵姐是不是咽口水了！？】 【是！你们看她一脸馋馋的表情看着虾虾蟹蟹鱼鱼们。】 【灵姐那么能吃，肯定是饿了。】 【我可怜的灵！节目组为什么不给饭吃？】 【估计是怕错过捕鱼最佳时刻吧。还有，吃了东西，更容易晕船了。】 【我为什么这么心疼！不知道船长他们有没有小零食，分给我灵姐一点儿？】 第170章 根本不够 程灵很快将视线从虾虾蟹蟹鱼鱼身上，移到了随行拍摄的工作人员身上。 ——他们身上是不是带了早餐？ ——要不……嘿嘿嘿？ 那眼神，就像饥饿的金丝猫，瞄上了笼中的鸟。 工作人员感觉头皮微微麻了一下。 【灵姐，吃人犯法。】 【感觉刚刚画面都抖了一下，是不是摄影师被灵姐犀利的眼神吓到了？】 对讲机里，导演对跟拍的工作人员说，“你们跟她们说一下，咱们准备吃的，就在猪鼻岛上。等她们海钓结束，就可以上岛吃早饭了。” 随行工作人员如实转达。 程灵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说：“行，知道了。” 船长从储藏室爬回甲板，虾蟹都要用冰块冰镇着，可以延长寿命，保持新鲜度。 他搓着手问程灵：“这位老师，咱第三网，撒在哪儿？” “第三网就不捞了。”程灵说，“咱们别太贪心。” 船长有点可惜。 但这次出海，是人家说了算。 他问：“那咱们现在海钓吗？” 程灵摇头：“咱们捞的东西够多了，海钓也没必要了。准备上猪鼻岛吧。” 路桔有些好奇：“为什么啊？” “我听过一个传说，说的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故事。说啊，有一个人想出海打渔。出海之前，他祭拜了龙王，祈求他这次丰收，能捞八百斤的海货。” “结果他那天运气特别好，每次撒下一网，就能满满当当的拉上来一网。” “到后面，负责上秤的船员告诉他，已经满了八百斤了，可他却不愿意停手。又捞了一网又一网。结果，刚刚还大晴的天，起了风，飘了云，打了雷，下了雨。海上起了巨浪，将船掀翻了。一船的海产品都翻到了大海里。” 程灵言简意赅，三言两语说完这个小故事。 弹幕。 【我怎么觉得，灵姐是听说吃的东西在猪鼻岛上，所以才放弃第三网的和海钓的？】 【哎，你一说，我也有这个感觉……这个故事我感觉都是她现场编出来的！】 【为了口吃的，应该不至于吧……】 船在猪鼻岛靠岸了。 船长拉船锚固定船身，搭了临时的木头栈桥。 程灵健步如飞下了船，直奔岛树荫处。 那里，有几个穿着《慢享》工作服的员工，支着帐篷，搭着早餐简易的早餐摊。 远远闻着香味，程灵觉自己饿得眼睛都发蓝光了。 节目组准备的是夏市当地的特色早点：海鲜包子，海蛎子鸡蛋饼（蚵仔煎），煎土豆饼，卷大葱的煎饼，流油的海鸭蛋，凉拌龙须菜，花生米炒酥鱼干。 因为浮潜体力消耗巨大，节目组也怕嘉宾这么累吃不饱，万一低血糖就麻烦了。 早餐花样繁多。 光包子就好多种。 “程灵老师，包子刚出锅，您小心烫。这个是韭菜虾仁馅的，这个是蟹肉鸡蛋馅，这个是鲅鱼的，这个是海胆的，这个是蛤蜊猪肉大葱的。您看看您吃哪种口味的？” 包子特别实在，又大又白，软绵绵的跟小孩拳头似的。 程灵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铁盘，认真的问：“限制数量吗？” “啊……不限制。” 路桔跑过来的时候，看见程灵拿了一个不锈钢铁盘，用夹子在盘子上码包子。 盘子上已经堆了一个小包子山。 “灵姐，别拿太多，咱俩吃不完。” 程灵又夹了一个大胖包子，小心摞好，“这是我一个人吃的。” 路桔目瞪口呆看着程灵端着满满两个大盘子食物，稳稳当当朝树下支着的折叠桌子走去。 【又是一个操大胃王人设的女明星。袁老还是把你们喂的太饱了。】 【我数了，这堆包子有八个。我一米八，这么大的包子，我一顿最多吃六个。】 【妈的，最烦浪费食物的人了。吃多少拿多少不行吗？刚刚对程灵有点好感。】 只有坐在电视机前的，抱着猫咪的程母叹气：“就我妞儿现在的饿度，这点儿根本就不够吃。” 第171章 活菩萨 路桔夹了土豆饼，一块蚵仔煎，两个包子，一点小菜，坐到程灵对面。 她觉得自己在程灵的影响下，膨胀了。居然也拿这么多。 程灵吃得特别香甜。 她吃得很大口，却并不显得狼狈。 喧腾软白的大包子，看着大，其实用力攒一起，并没多大。 镜头给程灵特写。 她张开嘴，用力咬了一口，白色的大包子露出里面酱色的馅儿，就着口把汤汁吸到嘴里，发出满足的喟叹。 一个又一个。 包子山以飞快的速度减少着。 路桔看她吃得香甜，不由得也觉得胃口大开。 抓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大口。 不知是饿的还是累的，还是被面前的程灵旺盛的食欲感染，路桔觉得，好像她也可以吃掉八个包子。 主持人大智走过来，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流口水：“程灵老师，好吃吗？” “好吃，特别好吃。” 程灵咽下嘴里的食物，毫不吝啬的竖起拇指， “这种海鲜大包子超——好吃，是因为海鲜新鲜吧，一点都不腥，特别鲜甜可口。” “这种生蚝鸡蛋饼，湾湾那边叫蚵仔煎吧？我以前吃过，觉得一般。但就刚刚，我才get到这个饼为什么受欢迎。” 大智咽了咽口水，“那刚刚捞鱼的体验如何？” “特别好。这里的船长驾船技术很好，我听说他们还有出租船只的旅游服务，可以用很实惠的价格包船，船长带队撒网海钓。” “捞上来的海鲜归顾客，可以花加工费船长找人帮忙烹饪，也可以拉到早市卖掉。” “负责的说，这种旅游体验，比好多旅游国家都要好。也不用担心语言不通，被拉进传销组织，被嘎腰子之类的问题。” 【说的我都心动了。】 【嘘，别吵，正在悄悄买去夏市的火车票。】 【哇，夏市四星级酒店，才180元钱？！】 【？？？你们是狗吗？夏市酒店，一分钟前，售罄了？！】 【呵呵，一看你们就是没什么经验的。我已经买好了火车票，海边的民宿——带包船出海捕捞，加工海鲜，上山采摘的服务。宝藏城市！啦啦啦～】 【大家理性点吧。隔壁直播室，柳芷婷一直在念叨，说夏市体验不好，太坑爹……】 【那是因为她指了三个撒网的地方，一共捞出七八条小鱼，还有两条太小了，让船长放生了。她不爽乱发脾气呢。】 【这就是格局吧。能力不能大过脾气。没有对比没有伤害。我更爱灵姐了。】 夏市市长，旅游局长，酒店经营者，纷纷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他们夏市地理位置略偏僻，又没修高铁，只有绿皮火车。 空有好的旅游资源，却没有多少旅游量。 现在，不一样了！ 此时此刻，官方旅游网站居然需要缓冲一会儿，才能打开！ 市区酒店售罄！ 火车票售罄！ 民宿告急！ 他们简直想为程灵雕个石像，为她供奉香火。 活菩萨啊！ 程灵两口一个包子，中间还能抽空往嘴里塞点凉菜。 众人眼睁睁看着她清空了一个盘子，又清空了另一个盘子。 吃得特别香。 【这比吃播好看多了！】 【关键是灵姐这是直播！没有吃播转镜头吐掉！】 【不不不，你们重点搞错了。我也可以吃八个包子，可我吃播没人看啊！重点是，灵姐人家身材好，长得好，吃得这么快还给我一种，“哇，吃相真好”的感觉！】 【！！！家人们，灵姐又端着盘子朝早点摊走过去了！】 【？我每天节食节到低血糖，却不见少肉！她怎么做到吃这么多还这么瘦的？这就是体质的差别吗？！】 【我现在跟着程灵一起吃早饭，现在我洗已经干了两根油条，一碗豆浆，两个肉包了！撑死了快！她居然还要吃！有外挂的胃么？】 程灵尝过了每一种食物，这次就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吃了。 “麻烦再来一个蟹肉鸡蛋包，一个海胆包，再来一块生蚝鸡蛋饼，一杯豆浆。谢谢。” 工作人员们，不约而同将视线移到了她的肚子。 小肚子只有一点不容易察觉的鼓。 纤纤一把小腰。 干！ 不公平！ 女娲娘娘造人的时候，有时候工作的漫不经心，比如我；有时候造人就特别用心，比如程灵。 这时，岛屿又有船靠岸了。 是蓝队的船。 柳芷婷气呼呼的从船走下来，跟着是表情有些尴尬的龚育伟。 再后面是面色不快的船长，搀着面有菜色的管颐维。 管颐维吐的最后都是黄色的胆汁了，两条腿跟面条似的，站都站不稳。 刚一下船，就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柳芷婷甩着手走到早点摊，一看这些吃的，不满意的嘟起嘴： “这些油不拉几的东西，怎么让人吃啊！” 第172章 我们要发财了！ 柳芷婷拿着盘子，翘着嫌弃的兰花指，在早点摊前挑挑拣拣。 “呀，这个盘子怎么没垫吸油纸？” “咸鸭蛋？太不健康了吧？” “海鲜包子？大早晨的，谁吃得下去啊！” “这个蚵仔煎一点也不正宗呢！” 负责发餐的，是个略有些丰满的圆脸小姐姐。 她开口解释：“柳芷婷老师，这个不是蚵仔煎，是咱们夏市的特产：生蚝鸡蛋饼。据说，湾湾那边的蚵仔煎，就是这个生蚝鸡蛋饼的改版……” “呵呵，”柳芷婷毫不掩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今天她事事不顺，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声音不高不低说了句：“土鳖。” 正在细细品尝包子的程灵，抬起头，望过来。 圆脸小姐姐脸涨的通红。 柳芷婷还不肯罢休，一边把一盘龙须菜放到餐盘，一边从上到下打量着，“你这够胖的啊？平时控制不住嘴还是怎么的？听姐一句劝，少吃点，要不然以后出门被人嘲笑。” “啪！” 柳芷婷的餐盘被一只手从上而下打飞起来。 是程灵。 下一刻，程灵用自己的餐盘，左右接着，没让一根龙须菜落地。 一只脚勾住了即将落地的柳芷婷的盘子，脚尖一挑，盘子再度翻飞起来—— 她另一只手，准确抓住了盘子边。 柳芷婷还保持着端着盘子的姿势：…… 可盘子却不翼而飞。 程灵冲眼眶都红了的小姐姐说： “对有些人，忍一时乳腺增生，退一步宫颈囊肿。该翻脸就翻脸，该掀桌就掀桌。错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工作丢了，可以再找，错过了骂回去的机会，下次可就找不着了。” 小姐姐差点泪崩。 柳芷婷终于回过神，叉着腰，跟程灵对峙。 “程灵，你什么意思啊？” 可惜程灵个子高挑，现在柳芷婷又没穿高跟鞋，比程灵硬生生矮了一头，从气势上就输了一筹。 程灵则从头到脚，慢慢打量了一遍柳芷婷，就像柳芷婷刚刚那样。 只是程灵的眼里的挑剔意味，更到位。 眼神还故意在几处关键位置，停顿一下， 卡粉的眼角皱纹， 打了针过度饱满的苹果肌， 塞着海绵垫的胸， 有些短的小腿。 程灵“嗤”的笑了一声。 声音极尽嘲讽意味。 “柳老师，你知道我最烦什么人吗？”程灵端着两个餐盘，冷冷的说，“装逼的人。” “你应该庆幸，这个龙须菜太好吃了，我一丝一毫都不想浪费，要不……呵呵。” 程灵意味深长看了一眼柳芷婷的精心烫好的大波浪。 意思再明显不过。 ——要不就浇你头上！ “谁说女孩的美要千篇一律？在我看来，脸上有雀斑的女孩，有俏皮的可爱，丰满的女孩，有女人的韵味。” “女孩，可以有各种各样的美。或娇小可爱，或开阔明亮，或楚楚可怜，或蕙质兰心，或顽皮机灵，或温婉大气。” “我们不应该被单一的定义。” “我们都要接受自己，勇敢爱自己。” “我唯一不接受的人，是矫揉造作的，自以为是的，随意贬低和否定别人的。” “柳老师，你不爱吃，可以不吃。没有人逼着你吃。” “不要随意把自己的负面情绪，倾倒在别人身上。” 说完，程灵把柳芷婷的空盘子放到回收餐具处，自己叼起自己餐盘里的包子，端着一盘龙须菜，回到餐桌边。 柳芷婷尴尬的现在那里。 她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毕竟程灵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要气质，有气。还比自己年轻！ 而且，程灵抢先了占领了道德高地。 她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 只能闭嘴。 柳芷婷灰溜溜的又拿了一个干净餐盘，也不diss食物了，挑了几样，去旁边坐着吃了。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我会被综艺节目感动哭了。】 【我从小就被人告诉，你要怎样怎样才漂亮，怎样的女孩才好看。今天，有个人大声告诉我，勇敢做自己。】 【做不被定义的女孩！】 【拒绝千篇一律的网红脸！我的审美被灵姐狠狠修正了！】 路桔啪啪给程灵鼓掌，“灵姐，你说得太好了！我都要泪奔了，呜呜。” 程灵却没回答，她叼着包子，难以置信看着岛屿岸边某一处，呆住了。 半晌，她放下包子，拍了拍路桔的手，“知道吗？我们这次要发财了！” 第173章 大海的恩赐 路桔抓着半个包子，顺着程灵的视线看去。 大海，沙滩，碎贝壳，树叶，石头，碎木块…… “灵姐，发什么财？我怎么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看到呀？” 程灵捞起桌子上的纸巾擦了擦手，擦了擦嘴，站起来。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她径直朝海岸走去。 这里的沙滩很原生态，粗砂砾石遍地。 程灵很快走到海岛岸边，弯腰捡起地上一大块不起眼的白色的石头。 石头跟篮球大小差不多，只是比篮球扁一点，长一点。 表面坑坑洼洼，蜡状，程灵捏了捏表面，凑近闻了闻。 有股强烈的腥臭味。 路桔跟过来，看见程灵抓着块石头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灵姐，这就是你说的值钱的东西吗？不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吗？” 程灵摇摇头：“不，这不是石头。而是抹香鲸的粪便，或者呕吐物。” 路桔：…… 程灵看到路桔脸上困惑中带着一丝嫌恶的表情，解释说：“这个可不脏。” “都说视金钱为粪土，有的粪土比黄金还要贵，就比如这块抹香鲸的粪便。” “它又叫龙涎香。是一种十分珍贵的，昂贵的香水定香剂。” 路桔露出吃惊的表情：“哎！龙涎香？我看过好多小说，还有后宫电视剧，都有提到过龙涎香这个名字。原来是抹香鲸的粪便啊……好闻吗？” 说完，便凑过来闻。 程灵往后收了收龙涎香，“这会儿可不大好闻。你刚吃饱饭，就不让你闻了。” 路桔好奇追问：“这个玩意儿，真的很值钱吗？” 程灵用手掂了掂，估摸了一下重量， “这块龙涎香，大约八九斤重。颜色越浅，价格越高，这块接近雪白色，我就按照市场价算算，这块估计价值一千万吧。” 眼珠子瞪圆的路桔呆住了：……(っ °Д °;)っ 跟着过来的摄影师：！！！ 弹幕。 【……】 【不说了，就算徒步，我也要走到夏市！】 【我们相约海滩捡龙涎香吧！】 【妈呀！一千万！！！】 【如果这都不叫发财……】 【奇奇怪怪发财的知识，又增加了。】 路桔难以接受。 太震撼了。 程灵“啊”的一声，“我算错了，大概不是一千万。” 路桔“啊”了一声。 声音里满满都是遗憾。 程灵笑：“我忘了算它的收藏价值了，不能单纯的按照质量算。若是这么一大块放到拍卖会，估计能卖一千五百万吧。我记得2012年，英国一个八岁的小孩在伯恩茅斯周围海滩，捡到了一块一斤二两的龙涎香，卖出了四万英镑，大概40多万华国币吧。2017年一块十斤多一点的龙涎香，卖出了两千八百万华国币。” 路桔的心情犹如过山车。 “既然这么值钱，我们干脆定位跟踪一条抹香鲸，专门收集它的粪便，我们不就可以拥有无穷无尽的龙涎香了吗？” 程灵摇摇头，她非常认真的解释： “抹香鲸寻常的粪便不值钱。只有在抹香鲸吞掉了软体动物，比如大乌贼、章鱼等，因为软体动物有不容易消化的角质颚和舌齿，难以消化的这些部分，就会在抹香鲸的肠胃里堆积。” “堆积物多了，就会刺激肠道，分泌出特殊的蜡状物，将堆积物包裹起来。” “某一天，抹香鲸会把这些东西，呕吐或排泄到海洋中，它比海水轻，会漂浮在海面上，不会下沉。” “后面才是龙涎香重要的形成过程——这些包裹物，天长日久的在海洋里漂浮着，经过氧化作用，海水中盐碱的皂化作用，最后形成了龙涎香。” “最初排到大海里的包裹物是黑色的，时间越长，颜色越浅。” “最值钱的是雪白色，可能经过了上百年的海水浸泡，才能将其中的杂质漂出来。” “有些不法分子，为了得到龙涎香，去杀害抹香鲸，从肠胃取出堆积物，这是没有任何价值的龙涎香。分文不值。而且还会喜提一对银手镯——猎杀抹香鲸，可是重罪，有期徒刑十年起步。” 【啊啊啊啊！爱了爱了！没想到看个综艺节目，还能学到这么多知识！】 【我感觉灵姐解释这么详细，就是怕有人看了节目，起了贪财的心，去捕杀抹香鲸！灵姐明明白白告诉大家，这样没有用！而且下半辈子只能唱铁窗泪！】 【敲重点：不要猎杀抹香鲸！】 【抹香鲸属于濒危野生动植物种国际贸易公约中的Ⅰ级保护动物！大家要保护它们！】 路桔充满敬畏看着程灵手中的龙涎香，“灵姐，也就是说，这块龙涎香，可能在海里飘了上百年？” 程灵点点头。 “或许是昨晚那几场阵雨，把这块龙涎香送到这里的吧。” “就算是放到我跟前，我也认不出来。”路桔感慨，“我感觉这是老天爷送给你的礼物。” 程灵看着晨光中的龙涎香折射出温润的光，目光变得悠远。 这是大海给她的恩赐吗？ 第174章 福星 从程灵解说自己捡到龙涎香，解释龙涎香的价值后，导演就处于半呆滞半神游状态。 我是谁？ 我在哪儿？ 我在干什么？ “报告导演！咱们在线实时观看的观众人数翻了三倍！” “导演！观众反馈弹幕卡得都出重影了！” “导演！技术部请求跟直播平台申请更多的信号通道！” 导演：…… 不等导演反应过来，他的电话接着被打爆了。 “我们是XX拍卖行，听说你们节目有嘉宾捡到了龙涎香，我们愿意派出专家组，免费帮忙验证真伪，如果是真的，我们愿意高价收购。所有的后续税费都由我行一力承担。” “哎，慢享生活导演吗？我是夏市宣传部部长，请问你们节目组那位程灵的经纪人电话方便给我们。我们想谈谈她替我们市做形象宣传大使的事情。” “我是受着名收藏大师柴大师委托，希望节目组能帮忙转告程灵小姐，柴大师愿出价1700万收购龙涎香。” “我们是节目组赞助商——程氏集团，麻烦您转告程灵，说程氏集团愿意出高价收购。” “……” 导演：“。” 大智对程灵捡到龙涎香的事一无所知。 他接到导演电话时，正在跟龚育伟聊管颐维晕船的事。 “喂，导演，我是大智。” 导演语无伦次解释了一通。 大智：“……嗯？您说程灵捡到了宝贝？抹香鲸的龙涎香？价值千万？好多人争着抢着要买？让我转告程灵？您确定您现在醒着么？” 导演：“#￥@#%” 大智：……请您讲国语啊！ 放下电话，大智跌跌撞撞跑到程灵身边。 她已经回到了餐桌边，给路桔科普海洋环保知识呢。 “程灵老师，打扰一下，我刚刚接到导演的电话，说您捡到了龙涎香？” 程灵指了指随随便便放在餐桌上的白色石头。 “对，就是这个。”她了然一笑，“怎么？是不是有人给导演电话，说想要收购这块龙涎香？” 大智：？ 程灵老师怎么还抢人台词？ 程灵当然知道。 一般富得流油的收藏家们，或高端拍卖行，天线都特别长，市面上流传出什么新奇宝贝，他们都会第一时间得知。 大智结结巴巴：“啊，啊，是。听说还有拍卖行愿意免费提供龙涎香检测品质的服务，还有什么程氏集团也愿意高价收购……” 程灵：“。” 老爸老妈又凑什么热闹呢。 “这件事呢，不着急。”程灵站起来，活动了下四肢。 “我没记错的话，接下来我们该浮潜了吧？我吃了一肚子，刚好想运动运动，消消食。” 她冲桌子上的龙涎香扬了扬下巴。 “这块龙涎香，暂时麻烦节目组帮忙保管下。等节目结束后，我会好好挑选买家的。” 要我们保管这么贵重的东西吗？ 节目组所有人瞬间感觉担子沉重。 “另外，这份龙涎香所卖的钱，我愿意分成十份。” “其中两份捐给夏市用以发展经济旅游。” “一份呢，就给节目组。没有你们，我也不会捡到龙涎香。” “一份给我的队友路桔，她是我的福星。” “一份给我的船长和船员。相逢即是缘。” “剩下的五份归我。没什么异议吧？” 忽然发了横财的船长和两个船员：？？？ 有啥异议啊！ 这样吧，你揍我们一顿，要不这钱我们拿着不踏实…… 节目组：……不是我该给你钱么？怎么反而被发钱了？程灵大气！ 夏市从上到下：看吧，就说她是活菩萨！ 路桔赶紧摆手：“我不要我不要。我什么都没做，一直都是你照顾我。” 程灵淡淡笑：“有句话叫，散财才会聚财。好人有好报。刚来节目组，你看我孤零零一人，特地跑来陪我。我记着呢。”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吗？】 【爱憎分明！又不小家子气！黄队船长船员真的有福气了！】 【程灵就是福星啊！谁跟她在一起，谁有福气！】 【快看，夏市政府动作好快啊！官方旅游网站首页已经改了！“想改变命运吗？来夏市捡龙涎香吧！”】 【夏市政府也很可爱了！5G网络点赞！】 第175章 下海 节目组忙碌起来，他们必须要想办法在节目结束前这段期间，妥善保管好龙涎香。 啊啊啊啊！ 真是又激动又紧张啊！ 而另一边的柳芷婷恨得差点把筷子撅折了。 早知道！ 早知道就跟她们俩一组了！ 分钱都是小事，主要是名声好啊！ 多少企业找明星做代言，或剪彩，都喜欢图个好彩头。 明星代言费都不低，随便几个代言可能就百万千万。 但捡到龙涎香这个事，钱多钱少不是重点，重点是让人觉得程灵运气好啊！ 那些迷信的企业家老板们，还不争着抢着找程灵代言？ 恐怕连带着路桔这个刚出道的实习生，都会接广告接到手软的！ 可偏偏，自己选择了龚育伟和管颐维！ 一直晕船的管颐维，啥也没干，就躺着跟那儿哎呦哎呦的吐了。 龚育伟不是一向挺会调节气氛嘛？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他了，对自己冷淡淡的。 不过来跟自己一桌吃饭，让自己孤零零坐在这里，又尴尬又孤独。 这会儿呢，巴巴跑到程灵那边给人家道喜去了。 贱不贱呐！ 弹幕。 【程灵好大气！】 【她都说不缺钱了，干嘛不全部捐出来呢？】 【呵呵，就讨厌这种人，仇富心理。人家有钱，不是人家的错。愿意贡献给社会，是人情，不愿意贡献，是本分。程灵能拿出一半来，已经超级难得了好不好！】 【就是，没有程灵的话，这块龙涎香说不定就埋没了。现在皆大欢喜了。】 【大家快看，柳芷婷的眼神，好可怕好怨毒啊！】 【龚育伟第一时间就跑过去恭喜程灵。就连管颐维那么难受，都强撑着去给程灵道喜，她倒好，哪怕假模假式的贺喜也行啊。现在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呢！】 【估计心里不服气呢。】 【哎，我是柳芷婷的老粉……我真的粉不下去了……好失落。】 程灵拿着节目组给的浮潜装备，去船舱换。 她吸口气。 ——她真的又紧张又期待。 恐海症从小就跟着她，她尝试过无数的努力，都无法彻底摆脱。 然而穿越过来后，恐海症却莫名其妙消失了。 可以浮潜哎。 能看到几十米深的海沟，可以去礁石和珊瑚群里采鲍鱼，捞海参，好有趣！ 她只在泳池和河流里游过泳，大海——还真是第一次。 程灵换好了浮潜的衣服，走出船舱。 在场所有人看了她一眼，都不约而同的红了脸。 救命！ 程灵的身材连女人看了都耳热心跳！这种黑色紧身的衣服，会无限凸出身材的短板。 但若是身材好的人穿着，则给人致命的诱惑！ 她的身材比例极好，典型的九头身美女，腰细腿长胸大屁股小而翘，紧身的潜水服，将她身材的曲线勾勒的无比清晰。 路桔脸红了。 救命！ 这身材！ 我这个万年直女都快被掰弯了！ 【弹幕为什么忽然变少了？大家一定都在匆匆截屏吧！】 【这就是传说中的建模身材吗！这身子，太馋人了！】 【一眼弯。我宣布，从今天开始，程灵就是我老婆了！】 【忽然理解了纣王。】 【理解纣王+1】 节目组给程灵戴好防溺水手环：这种手环在紧急情况时，按压，便可以探出一个巨大的充气球，将带手环的人给拉到海面上。 所有的规则都已经讲解完毕，现在就可以下海了。 返航时间定在早晨9点半，还剩不到3个小时。 程灵沿着海岸，慢慢走入海水中。 沁凉的海水顺着身体，慢慢升高，程灵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蔓延在周身。 这是原主的天赋吗？ 正如其他人所言，她很擅长游泳。 程灵一头扎入海中。 海水合围将她细细密密包裹住，她心中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有种宁静祥和的感觉。 潜水镜给她提供了清晰的视野，嘴里叼着的换气管，可以让她在浮潜的时候，换气。 节目组请来的专业救生员，以及水下拍摄摄影师，跟在程灵的身后。 她起初有些生涩，可游了一会儿，她逐渐放松了。 她深吸一口气后，嘴巴松开了换气管，朝着五六米的海底游去。 大群大群的鱼在她身边徜徉着，而她，就像其中一尾鱼。 自由自在。 第176章 她的魅力不减当年 程灵玩了二十分钟，这才回到岸上，拎着小桶，抓着长杆去收集海货。 龚育伟是津市长大的，水性相当好。 他是继程灵之后，第二个下了水。 管颐维恢复了不少，休息了一会儿吃了点东西，也换上了潜水服下了水。 他水性不错，跟龚育伟配合着，捡了不少海参和鲍鱼。 路桔和柳芷婷两人水性一般，就背着救生衣，在猪鼻岛附近的礁石上找螃蟹，小海螺。 难得悠闲自在的时间。 过了一会儿，节目组召集大家集合，各自上了各自的船，载着海货，往早市赶去。 早市位于夏市的最南侧，从猪鼻岛朝东北方向开三十分钟船就能到。 这段距离，比中寨村到猪鼻岛要远一点，节目组怕管颐维吃不消，还是给他吃了片晕车药。 管颐维还是晕船了，但没来得时候那么厉害。 其实大家心里明白，这次的冠军队，必然是程灵的黄队。 他们的海产品实在是多出蓝队组太多了。 到了早市，程灵的船长和船员们立刻热情洋溢的帮忙把海货装箱子，并说明在早市讲价的一些规则。 非常认真。 说实话，虽然刚听到程灵说要分给他们卖龙涎香的钱，船长他们是非常兴奋的。 但兴奋不过三分钟，就冷静下来。 人家随口一说，自己不能真的当真。 程灵已经免费帮他们打了广告，那已经是上天给的福气，他们不敢要求更多。 而蓝队那边，船长船员们都没什么好脸。 人的痛苦，源于对比。 看看人家队伍里的明星，多么和蔼可亲，而自己队伍里这个有名的女明星，又刻薄，又事儿多。 现在居然话里话外的，把捞不上来鱼的原因，赖到了船长头上，说人家技术不好。 船长能有好脸色才怪呢。 龚育伟拉了拉嘟着嘴一直念叨的柳芷婷：“柳芷婷老师，您少说几句吧。船长人家也是听咱们吩咐撒网的，不能怪人家……” “龚育伟老师，您这是埋怨我挑选撒网的地方不好喽？”柳芷婷睨了他一眼。 龚育伟松开手，“啊？” “这会儿知道推卸责任了，当初你为什么不挑选撒网的地方？让我挑选了，捞不上来鱼，又是我的责任。” 当初撒网的时候，柳芷婷非要自己做决定，龚育伟海边长大的，多少有点经验，可柳芷婷不愿听他的。 生怕到时候万一捞上鱼，就不是她的功劳了。 “我没有那个意思。”龚育伟脸色也不大好看了。 柳芷婷的心态彻底崩了。 让程灵出尽了风头不说，还被她怼了一顿，虽然指桑骂槐指责了船长一路，可柳芷婷这口气就没撒干净。 刚到码头，就看见早市码头等待卸货的区域，排着长长的队伍。 柳芷婷听见自己船长跟船员嘀咕：“哎，今天怎么这么多人？都是来看明星的吧？” 柳芷婷吐口气。 罢了，好女不跟男争，到最后还是得靠我。 我名气这么大，卖海产可以贵一点，我呢，也小小牺牲一下，附送签字。 说不定可以扳回一局。 她抬手理了理头发，沿着船上搭着的木板仪，态万千的走下去。 长长队伍里的人群，纷纷转过脸，朝柳芷婷行注目礼。 柳芷婷堆着笑，扬起手，冲众粉丝们打招呼：“大家好……” 就看见队伍里众人瞪大了眼睛。 “快！她来了！大家都要遵守约定哈！一人只能买一条鱼，或一斤海货。谁要不遵守规定，就取消购买资格。” 柳芷婷的笑容都快溢出来。 她就知道，她的魅力不减当年。 你程灵捞的海产品再多，又能抵得过我名气吗。 她走到队伍前，站在队伍前的老太太看了柳芷婷一眼，用很浓重的乡音开口说：“你干么呢？白挡俺！想买灵儿大嫚的东西，就后头排队去！（你干什么？别挡我，想买程灵姑娘的东西，就到后面排队去）” 第177章 收网 柳芷婷的脸色瞬间变得精彩纷呈。 红的，白的，紫的，青的，黑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程灵那个贱人在！ 这口恶气，她不出，她心里难受。 看来只能找找刘姓港商了。 这个大哥心狠手辣。 曾经有不长眼的女明星跟自己抢资源，让大哥揪着拍了一堆艺术照，那女星就立马老实了，对自己也无比的恭敬。 她不求大哥怎么着程灵，能打一顿，也算出口恶气。 她跟了大哥那么久，这一点小小的请求，大哥一定不会拒绝的。 “报告长官，海市屠宰场抓获犯罪嫌疑人32人，缴获毒品20.6千克，扣押涉案车辆8辆。” “报告长官，两浦市废品回收站抓获犯罪嫌疑人21人，缴获毒品16.78千克，涉案车辆3辆。在逃犯罪嫌疑人2人，已于省道收费站截获。两人身上携带毒品2.3千克。” 江起澜沉声命令：“注意分开审讯，绝不可漏掉一名罪犯。摧毁当地的毒品交易网。切断他们与外省之间的联系。” 吩咐完收网活动，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疏漏。 他这才又拨打了正在盯着穆家的手下的电话。 江起澜问：“穆英迪有什么动作吗？她出门了吗？” “报告长官，穆英迪并未出门。但她派了一个人绰号‘黑虎’的手下出门，已被我们控制住了。” “期间，她打了两通境外电话，一通是棒子国，一通是缅国。我们技术人员正在追溯信号。目前已经锁定了几名目标嫌疑人物。” “穆永铭（穆英迪父亲）已在办公室被稽查组盘问。” 江起澜又问：“有没有人主动拜访？” “半个小时前，有个插花师上门，她负责穆宅的所有室内插花布置工作。另外，此时此刻，还有一个人，刚到达穆家大门外……我不知道该不该拦……” 江起澜察觉手下言语间的迟疑，隐约猜到了，“是江起云吗？” “是。” 江起澜内心有些焦躁。 但现在他若出声阻拦，会有回护家人隐瞒案情的嫌疑。 “不用拦。”江起澜语气没有丝毫变化，“但请各部注意，尽可能保证相关人员人身安全。” “是！” 江起澜挂了电话，拿起桌上审讯辛曼的卷宗，匆匆对警卫员说：“快，备车，我要回枫城。” 快。 再快一点。 铁憨憨弟弟，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江起云穿着便服，带着墨镜和口罩。 他吸口气，抬手按下穆家大门的可视化门铃。 他决定了。 从今以后，像程灵一样，勇敢面对人生，勇敢的接受，也要勇敢的拒绝。 不要逃避。 穆英迪犹如困兽，在豪华宽大的屋子里，一圈圈的走。 自从江起澜莫名前来拜访，询问辛曼，她就知道，事情要坏。 但是，她不敢有任何大动作。 更不敢冒险告诉父亲。 万一只是江起澜的试探，她若沉不住气，跳了脚，反而会露出把柄。 她斟酌再三，才把黑虎派出去，让他想办法去跟下面的接触，让他们要收线，不要暴露。 接着，她又打了两通境外电话。 境外这两条线，必须断干净。 万一暴露了，她父亲恐怕都没办法摆平。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门铃响。 管家接了。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敲响了。 穆英迪烦躁的吼：“又他妈谁啊！我不见！” 管家顿了一下，语气有些微妙，“是江家二少，江起云。” 江起云哥哥？ 上次江起云哥哥主动拜访，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快，快请起云哥哥进来！” 穆英迪冲过去拉开房门， “管家，赶紧吩咐厨房切个果盘，起云哥哥最喜欢吃芒果了。另外，他受伤了，你们注意点，上楼的时候，小心点，不要让他磕到碰到。” 第178章 你是不是变心了？ 江起云跟在管家身后走进来。 穆宅里的摆设，跟从前没有太大的变化。 有种微妙的熟悉感。 他顺着扶梯朝上走。 他记得三楼是他们几个同龄小孩最喜欢玩的地方，他们在一起玩过扑克，打过台球，玩过电动…… “卡拉——” 一声花瓶轻响，打断了江起云的回忆。 在二楼楼梯拐角处，有一个身材高挑，金发碧眼的年轻女人，正在拿着娇艳的玫瑰花，往花瓶里插。 他看了她一眼。 那女人长得极为明艳，相较之下，手中的玫瑰花都输了一筹。 注意到江起云的视线，那洋妞儿冲江起云抛了个媚眼，飞了个吻。 这么奔放吗？ 穆宅居然也会容许这种人为他们服务？ 江起云面无表情转过脸，低声问：“怎么，你们换插花师了？” 他记得之前的插花师，是个挺有名的华日混血中年女人。 穆英迪的妈妈，特别喜欢插花。 他们宅院每个房间都要根据天气，季节，装修格调，摆放相应的花朵。 这个工作薪资待遇特别好，一个月就十几万华国币。 但是这个钱不好挣，因为穆英迪妈妈特别挑剔，一般人胜任不了这份工作。 管家叹气：“先前那位，早就辞职了。这个岗位一直没定下合适的人，来来回回都换了七八个了。这个也在试用期，刚来不到一个星期。夫人说她插花手艺很好，就是人有些轻浮。” 江起云想想她刚刚那个挑逗的飞吻，默认了穆妈的看法。 不一会儿，两人走到了三楼，穆英迪的专属会客厅敞开着门。 会客厅跟以前布置也相差无几。 角落甚至还放着他们曾经玩过的游戏机和成排的游戏卡。 “起云哥哥！”穆英迪兴奋的快步走到江起云跟前。 她特地去换上了一身漂亮的蓝色连衣裙，一字领口，收腰，开叉到大腿中段，下摆垂到脚踝。 然而，江起云没有任何惊艳的表情，只是淡淡笑着问候： “好久不见，英迪都变模样了。” 穆英迪心里打了个突。 自从自己跟江起云表白后，江起云每每面对自己，总是一副不自在的神情，要么就干脆躲着自己。 而此刻，他的眼睛里没有任何不自在，反而透着坦然。 像家人像朋友。 唯独没有任何暧昧的情愫。 她强行压住内心的不安，拎着裙子，在江起云面前转了一圈， “起云哥哥是不是从没看我穿裙子的样子？小时候你不总说我跟假小子似的吗？怎么样，我穿裙子的样子，好看不？” 江起云看着穆英迪一副等待夸奖的表情，沉默了片刻。 “英迪，裙子你穿着挺好看的。不过，我觉得好看不好看的，不重要，关键是你自己喜不喜欢。” 江起云认真的说。 穆英迪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江起云继续说：“以前我不懂事，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穆英迪看着江起云，慢吞吞的说，“起云哥哥，我怎么觉得你变了？是因为什么事？还是因为什么人？” “跟任何人没有关系。”江起云斩钉截铁的说，“是我自己想明白的。” 穆英迪打压过跟他合作过的女星，他知道，也曾经尝试去对抗，反而激起穆英迪更加强烈的手段。 后来，他便主动跟任何女星保持距离。 他担心，穆英迪会去找程灵的茬儿。 然而，就见穆英迪眯起眼睛，充满怀疑的开口问：“是不是程灵？” 怕什么来什么！ 江起云口气一下变得有些急， “跟程灵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自己想明白了！英迪，你我这样，是没有未来的！” “有没有未来，不是你起云哥哥说了算的。更不是程灵说了算的！” 江起云简直恼怒：“程灵说了算什么呀？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啊！我只是从来就没喜欢过你！从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穆英迪脸色阴沉下来。 “起云哥哥，你说什么？” “英迪，我已经说过很多很多次了，我真的不喜欢你。我在躲着你，冷淡你，希望你自己能想清楚。可你为什么却不肯放弃呢？” “起云哥哥，我懂了。” 江起云额头青筋直蹦，“你又懂什么了？” “你在维护程灵。别人看不出来，我能看出来，你在节目里，频频对程灵示好，还经常盯着她看，也不吝惜夸赞她！你是不是，是不是变心了？” 第179章 我得不到的，任何人都别想得到！ 江起云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 “我变心？天啊！穆英迪，我说过，我从来也没喜欢过你！又谈什么变心呢！” “至于我喜欢谁，是我的自由！” “今天我是来告诉你，你放弃吧。我是不可能会跟你在一起的。” “也请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 说完，江起云站起来，语气严肃而冷静。 “穆英迪，以后如果你再做多余的事，我就不会袖手旁观了。你自己掂量一下。不要自讨没趣。” “你们穆家厉害，难道我们江家就差吗？你难道想试试吗？” “就这样，我走了。” 他拉开房门。 管家正端着果盘站在走廊，一脸错愕。 “江二少爷，您这么快就要走？” 江起云谦和的说：“嗯，我跟你家小姐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我还有事，就不多待了。谢谢你的果盘……好好照顾你家小姐。” 管家有些担心的往屋里看。 这一看不打紧，管家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摔了果盘，用力推了一把江起云。 同时，响起了一声枪响。 “砰！” 管家晃了晃。 接着，他捂着胸口，软软的躺下了。 管家咳出了一口血，朝穆英迪伸出手：“大，大小姐，不，不要啊……” 被推倒在地的江起云蒙了一秒，回过神，看到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的管家，怒斥：“穆英迪，你疯了吗？！” “我疯了？不，我没疯！” 穆英迪的眼珠通红，她站在会客厅中间，咆哮着。 好久好久，她没碰毒品了，那种虫蚁蚀骨的感觉始终无法得到缓解，她真的再也无法忍受了。 ——她费尽心思压住的事情，恐怕快要压不住了。 她不敢想，万一她做过的事，暴露出来，她会怎么样…… 想一想，都有种踩空堕入万丈深渊的恐慌。 ——江起云的决绝，成为击垮她内心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的精神世界，已经彻底溃烂了。 整个世界都在跟她作对。 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 那好吧。 她拿着枪，没有理会地上呻吟流血的管家，不紧不慢朝屋外走来。 枪管散发着热量，但她的心口，却冷冰一片。 “我得不到的，任何人都别想得到！” 江起云爬起来，看到穆英迪朝踏出房门。 她的表情扭曲，整个人显然已经癫狂了。 穆英迪身手不错，枪法也好。 而自己身上有伤不说，还手无寸铁。 他除了跑，别无选择。 江起云毫不迟疑朝楼下跑去。 穆英迪哈哈狂笑。 “起云哥哥，刚刚我已经把我家所有的门窗都用遥控给锁死了。你跑不掉的。” 江起云没回答，他努力左晃右晃扭动着身体，朝楼下跑，尽可能跑不规则的S型。 这样不容易瞄准。 “砰！” 这一枪打歪了。 子弹撞击在楼梯铺着的红色地毯上，发出巨大的声音，红色地毯被烧出了一个洞。 穆宅里的下人们，人人自危，纷纷躲进了身边的屋子，将房门反锁。 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关他们的事。 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江起云跑到二楼，拉了几个门，发现门都是紧闭的。 走廊尽头的窗户是防弹玻璃材质的，此刻也关的死死的。 埋伏在穆宅外的士兵们，听到枪响，立刻要冲进屋子。 然而门窗紧闭，无法打开。 穆宅用的都是上好的智能防弹保险门，银行的防弹玻璃。 他们想要强行突破，并没有那么容易。 “一组，上楼，从顶楼寻找突破口。” “二组，申请破甲弹！要快！” “通讯兵，快将这一紧急突发情况，汇报给江长官！” 穆英迪也不着急，拿着枪，慢吞吞朝楼下走去。 一边走，一边说： “起云哥哥，我有什么不好的？你说我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有模样，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跟我在一起，你将会成为这个世界上男人们嫉妒的对象！我可以让你在华国，呼风唤雨，横着走躺着走，都没有人拦得住你。” “你知道，我看到电视里的你，跟那些肮脏的女人搂搂抱抱，是多么恶心吗？” “你知道，我看到你站在舞台上，对你的粉丝讨好献媚，是多么令人心痛吗？” “你知道，你对别人笑，对别人温柔，我是多么愤怒吗！” 二楼房间门都紧闭着，无处藏身的江起云，只能朝楼下跑。 “砰！” 又是一枪，穆英迪打偏了。 但这一枪，距离江起云大腿不超过三厘米。 “啧，好可惜。” 江起云退到大门，用力掰门把手。 大门锁得死死的。 智能面板也被锁死，无法进行任何操作。 穆英迪在楼梯上慢斯条理往下走。 “不过，没关系，以后没有人跟我抢了。再也不会有了。”她说。 她站在二楼，看着站在大门的江起云，慢慢举起枪。 “砰！” 这一声脆响，却不是枪声。 一个花瓶从四楼掉下来，不偏不倚砸到了站在二楼扶梯的穆英迪的头顶，发出剧烈的声响。 花瓶碎片四散跌落，里面的鲜花纷纷飘洒。 穆英迪哼都没哼一声，瘫软在地上。 江起云目瞪口呆抬头。 四楼探出一个金色头发的脑袋。 是那个风情万种的插花师。 只见她惊讶地捂着脸，慌里慌张用法语说：“je ne l'ai pas fait exprès！（我不是故意的！）” 第180章 不怪你 几分钟后，突击队员占领了穆宅。 穆英迪和管家都被紧急送往医院。 管家因为子弹穿过肺部，失血过多，情况相当危险,走绿色快速通道，进ICU抢救。 穆英迪只是轻微脑震荡，在送往医院的半路上就醒过来了。 醒来以后，她一直保持着沉默。 但她的身体抑制不住的轻微颤抖。 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江起澜的车子，正在朝枫城飞驰。 他的电话再次响起来。 “江长官，危机解除，我们已经成功突入穆宅，解救了人质，穆宅管家中弹，已送往医院。” “目标人物穆英迪，头部被撞击，有轻微脑震荡，暂无大碍，也在我们的人看管下，送往医院。” “江起云并未受伤，只是剧烈运动将原本愈合的伤口撕扯开了。出了一点血。医护人员已处理好。” “我们正在将穆宅所有相关人员，解送局里。” 江起澜长长松了一口气。 他拍了拍司机的肩膀，示意可以减速了，对着电话问：“穆英迪的头部怎么被碰撞了？是江起云吗？” 属下简单说明情况。 江起澜重复：“一个法国人？是穆宅试用期的插花师？她没拿稳花瓶，刚好砸到了穆英迪的头上？” “是。” 江起澜略一沉吟，“花瓶里有水吗？” “报告长官，没有。” “哦。” 看样子，对方十有八九是故意的。 要是花瓶里有水，穆英迪这会儿已经在冥王殿前忏悔了。 “你们好好审讯那个法国人，我约莫还有两三个小时回，在那之前，把审讯记录给我准备好。” “……” 江起澜察觉属下的沉默，问：“怎么，有难度？” “长官，这个老外她完全不会中文。交流全靠比划……刚刚把她带到局里，费了好大劲。她吓坏了。据说以往都是跟穆宅管家交流的，可管家这会儿还在抢救着呢……咱们这匆忙上哪儿去找个嘴严的翻译啊。” 毕竟牵扯到穆家，闹不好，就会引发强烈社会负面效应。 这个翻译不好找。 就算找到了一个靠谱的翻译，也需要层层向上请求部门审批。 “那让江起云去吧。”江起澜说。 “啊？”下属一愣。 “江起云法语很好。有什么需要询问的，需要转达的，让他帮忙翻译。放心，他心里有数，不会泄密的。” “……是。” “一会儿我会给你们沈长官打电话说明情况的。” 突击队员将穆宅的人员送到局里，分不同单间看管起来。 而江起云作为受害者，被拉着做了一堆检查，重新包扎了伤口，简单的询问了几句后，给他倒了水，让他在单间等待。 江起云并不知道，穆英迪吸毒的事，也对她犯下的罪一无所知。 他一直在自查自省自责。 他很难过。 但又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他刚刚对穆英迪虽然语气冲了些，但是，并没有说错什么啊……他跟穆英迪，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可穆英迪居然要开枪杀了自己？ 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伤害她太深了…… 不知道穆家的管家怎么样了……会不会死？ 老哥老爸知道了自己这么刺激穆英迪，会不会骂自己，会不会失望？ 门被打开了。 一个穿着长官制服的头发半花白的中老年男人，走了进来，“江起云？” 江起云站起来：“我是。” 长官打量了一下江起云，“都长这么大了。” 江起云：？ 他认真看对方的脸。 没有什么印象了。 “我是你父亲的老战友，小时候去过你家，还抱过你。”长官笑，“我姓沈，叫沈连顺。” 江起云根本想不起来，但还是客客气气跟沈长官握了握手。“沈长官好，抱歉，我记性不太好。” “不记得很正常，那会儿你还穿尿不湿呢。” 江起云：…… 沈长官续完旧，言归正传：“这次穆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又把你牵扯进来。毕竟你父亲跟穆家也算是老朋友，为了避免落人口实，只能回避。所以这次案件，由我主审，你哥哥副审。” 江起云点点头。 想到哥哥，他有点担心。 然而，沈长官又说：“你哥哥委托我给你带句话。他说，这件事，你没做错，也不怪你。你只是在一个错误的时间，出现在穆家而已。你放宽心，不要瞎想。” 第181章 调戏 江起云胸口一暖。 老哥在关心自己！他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 江起云不由得放下心来，老哥一向公平公正，说什么就是什么。 绝对不会为了安慰自己而说假话。 “我能问问穆英迪到底犯了什么错吗？” “这个恐怕在最终审案结果出来之前，不能告诉你。” 沈长官说完，又重重叹口气， “唉……穆家这次算是完了。穆永铭这些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没什么污点。就是工作太投入，缺乏对子女的关心，疏于管教……女儿犯了错，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家门不幸啊。” ……看来穆英迪犯下的错，还不小。 “不提这件事了。”沈长官收起感慨，“我还要请你帮个忙。” 单间审讯室。 坐在桌边的金发法国女郎非常快速的说着法语，并用手一直比划着。 负责审讯她的两名审讯员，犯愁了。 不理她吧，她一副很焦急很紧张的表情；理她吧，没人能听懂她的话。 审讯员甲会一点英语的，于是尝试用英语跟她交流。 她用生硬的用英语回答：“我英语，很差。不行。” 接着又是一长串法语。 “这个法国人说什么呢？法语叽里咕噜的，我听得脑仁疼。” 甲对乙说。 “再等等，咱们沈长官去搬救兵了。” 说话间，沈长官推门进来了。 法国女郎看到沈长官身后的江起云，忽的挑了下眉梢。 江起云懂规矩。 这里一言一行都会被监控和录音机记录下来。 他开门见山自我介绍：“各位，我是来做翻译的。双方有什么疑问，都可以跟我说，我会代为传达。” 沈长官跟在后面，“你俩给他搬个凳子。” 甲立刻站起来，“是。” 江起云坐到法国女郎对面。 “你好，我是华国警方的翻译。”江起云用法语客气的说道。 听到了流畅的法语，法国女郎眼睛一下子亮了。 她笑容满满回应：“哇，英俊的帅哥！你的法语真的很不错！” 审讯人员甲、乙，和沈长官立刻望向江起云，用眼神询问：什么意思？ 江起云含糊的说：“唔，就是跟我打了个招呼。” 法国女郎问：“你有女朋友或妻子吗？你是gay吗？” 审讯人员甲、乙，和沈长官又看江起云，用眼神询问：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江起云红着脸：…… 他强自镇定，清了清嗓子，用流利的法语说，“请你严肃一点，积极配合我们调查。” 法国女郎一摊手，“OK，你们华国男人好严肃哦~” 这些话，没有一句正经的！ 他怎么翻译啊！ 江起云只好主动回头问：“沈长官，您现在可以提问了。” 按照惯例，当审讯对象为外籍人士时，首先要询问其国籍，出入境证件种类，编号，签证种类，入境时间，入境事由，以及在华关系人等情况。 “先问她的基本信息，还有来华缘由和时间。” 江起云公事公办的开口询问：“麻烦你告知姓名和国籍，以及什么时候到华国的？来华国的目的是什么？” “Lola·Vincent（萝拉·文森特），是不是很好听？”法国女郎冲江起云眨眨眼，“你可以叫我萝拉。” 江起云不为所动，“文森特小姐，请你认真回答我的所有问题。” 萝拉耸耸肩：“我是法国蒙彼利埃人， 半年前来华国旅游。因为喜欢这里的文化和食物，就申请了长期居住权。” 江起云逐字逐句翻译。 沈连顺立刻将她这几点重要信息记下来，让甲去出入境管理局那边核实信息。 沈长官再次开口：“问她为何要袭击穆英迪。” 萝拉一摊手：“你们华国每逢喜庆的节日，不都会放烟花吗？那几声巨响，我还以为又是什么节日庆典放烟花，就想凑热闹看一看。” “当时我正在专心的插花，但插花已经插了一半了，我若这个时候松手，插花就散了。于是，我就抱着花瓶，走到楼梯边往下看……谁知，我居然看到穆小姐拿着枪，吓了一跳，花瓶脱手了……” “相信我，这一切，只是意外。我不是故意要砸穆小姐的。”说完，她漂亮的绿眼睛蓄满了泪水。 江起云从桌子抽了几张手帕纸，递了过去，又逐句把她的话翻译成华文。 沈长官和两个审讯员：……怎么隐约看到了浮夸的表演痕迹？ 萝拉擦了擦泪，担心的问：“请问，穆小姐她还好吗？” 沈长官说：“告诉她，这个暂时不能回答她。” 江起云忠实的翻译过去。 “再告诉她，我们要对她进行毒品检测。请她不要拒绝。” 萝拉点头，表示愿意配合。 她很配合，问什么就答什么，审讯很快就结束了。 江起云站起来，“谢谢文森特小姐的配合，因为这件事牵扯较多，所以如何处理，还请您在这里耐心等待。我们会尽快给您处理结果。需要跟什么人联系，我们也会酌情考虑的。” 萝拉一脸失落：“你要走？” “我们正在调派正式翻译员来跟您沟通，您有什么需求，也可以跟我说，只要不违反规定，都可以尽量满足您。” 萝拉弯了弯眼：“我想要你的联系方式。” 江起云：……你又来！ 第182章 狠赚 都说法国女人热情奔放，不拘小节。 今天江起云算是领教的够够的了。 不管怎么说，文森特小姐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这个要求，他还真不太好拒绝。 萝拉看江起云百般为难的样子，碧绿的眼珠闪过一丝玩味。 “开玩笑的。” 她翘起二郎腿，风情万种的一撩长发，往椅背一靠， “我没什么需要的了。麻烦你转告他们，如果需要做什么调查，我会积极配合的。” 明明是钢筋水泥冷冰冰的审讯室，萝拉这么一坐，却给人一种贵妇优雅享用下午茶的悠闲。 更像只吃饱的野兽，餍足慵懒的舔着爪子。 江起云如蒙大赫，“感谢文森特小姐的配合。沈长官，若没有别的事，我回去了。” 他匆匆道别后，逃也似的回到自己的审讯室了。 一个人需要勤勤恳恳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筑起财富、权力和地位的高楼大厦。 然而，想要大厦倾倒，却只需短短半天时间。 穆永铭被带走调查，穆家大宅、穆父的办公室以及跟穆家相关的产业统统被查封。 穆父上下游人事关系，跟穆家沾亲带故的人员，纷纷被带走，这些都需要细细密密排查一遍。 一时间，穆家上空笼罩着四面八方甩来的锅—— 有怕受牵连的，有落井下石的，有伺机报复的。 曾经人人渴望亲近的穆家，如今成了唯恐避之不及的瘟神。 名动半个亚洲的穆家，就这样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程灵快崩溃了。 夏市人们热情实在太过了，她快招架不住了。 每个买了海产品的老乡，还让程灵给说句吉祥话，沾沾喜气。 “大嫚儿啊，我儿明年高考，你给俺儿说句好听的话。”大妈拎着程灵卖给她的鱼。 程灵祝福：“您儿子明年高考超常发挥，金榜题名，旗开得胜！” “姑娘，我们这个季度打渔收成不好，你给俺祝福几句。” “姑娘，我老伴儿要动手术，帮忙祝福他手术顺利吧。” …… 终于，所有的海产品都清空了，购买海产品的人群也大多散去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程灵就感觉自己也被掏空了。 应付老乡好累。 还不如去让她杀几头野猪。 “灵姐，你真的好受欢迎啊！”路桔点着手里大把的零钱，眼中冒着兴奋的光，象征性的安抚两句，“辛苦辛苦。中午多吃点补补哈！” 程灵他们卖的价格相当便宜，可胜在数量多。 主持人大智将两队人集中起来，宣布结果：“蓝队共卖263元钱，黄队的零钱数量太多，我们花了好长时间才清点完，一共卖的1306元！我宣布，黄队获胜！” 管颐维和龚育伟上前恭喜。 “实至名归哈！” “程灵老师真是平易近人。” 这个再装聋作哑就说不过去了。 柳芷婷只好捏着鼻子说：“好腻害！果然还是你们俩接地气呢。” 【哇！柳芷婷真是老阴阳人了，这是变着花样说程灵和路桔土吧？】 【我家灵姐真的好温柔。好羡慕那些被被程灵祝福的老乡们。】 【你们看，灵姐跟霜打的茄子似的，眼睛里都没有光了。】 【可不么，这一上午了，一般体力差的人，要就撑不住了。】 程灵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早晨就算吃得再多，也架不住这大半天的折腾。 大智拿出两张券：“这是冠军的奖励，两张海鲜大酒楼自助餐！” 程灵抬起头。 【光！灵姐眼中亮起了光！】 【哈哈哈哈哈哈！原来灵姐又饿了！】 【灵姐大胃王实至名归，我要好好挣钱，要不养不起我灵老婆了！】 等走进自助酒楼时，程灵觉得自己能生吞一头鲨鱼。 说是酒楼，其实相当简陋，就是一个两层小餐厅，装修简陋，跟学校餐厅差不多，装食物的容器也相当朴素，大铁锅，大铁盆，大铁罐。 胜在食材好。 一盆盆新鲜的花蛤、扇贝、生蚝、皮皮虾，对虾、梭子蟹。 各式各样的鱼，清蒸的，垮炖的，红烧的、葱香的、油炸的。 还有当地特色主食，贴饼子，大煎饼，白嫩嫩的大馒头。 自助餐老板一看到程灵和路桔，笑开了花。 开自助餐厅的，就喜欢这样瘦条条的年轻女顾客，饭量小。 两三只螃蟹一两盘贝壳也就吃饱了。 狠赚。 第183章 人不可貌相，饭量不可斗量 程灵和路桔找了个靠窗的位置。 程灵先去洗手，路桔则负责放直播用的手机。 她把支架放在桌子上，调整手机角度，努力找一个可以将两个人都可以出镜，且影响用餐体验的角度。 她觉得差不多了，点开了直播间。 屏幕圆圈转动，正在连接。 洗完手的程灵回来了，她手里还攥着个馒头。 路桔问：“灵姐，你看手机放在这里行不行？” 程灵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直播间刚好缓冲完毕。 她吓了一跳！ 这特么什么鬼！ 屏幕里自己的跟《葫芦娃》里的蛇精，一模一样。 “……能不能把美颜关了，或者调低一点？” 路桔也看了一眼。 俩大眼睛芭比磨皮怪。 “哈哈哈哈哈！”路桔乐不可支，“这个滤镜，灵姐这种盛世美颜都扛不住！跟充气娃娃似的。” 程灵横了她一眼：“你真是形容词鬼才！是不是想要节目组被封杀？” 路桔嘿嘿一笑，把相机的滤镜关了。 塑料假人感瞬间消失了。 【啊啊啊啊，怪不得说真正的美人，是需要原相机才能呈现，美颜滤镜只会损失他们的美貌。】 【顺眼多了！这个角度好，就像跟我老婆一个桌子吃饭一样。】 【果然青春就是最好的化妆品，原相机怼脸拍，还能这么好看！】 【人家漂亮跟青春有什么关系？16岁的我对着镜子哭出声。】 【奉劝大家一句，别去柳芷婷他们的直播间……三个锥子脸怪物……这也算是龚育伟和管颐维的职业生涯黑点了吧。】 【灵姐手里攥着的……是馒头？！自助餐第一口吃馒头？自助餐老板要笑晕在收银台了！】 老板确实乐不可支。 哈哈哈哈！ 这种人，他见多了。 为了吃自助，提前饿半个月，到了饭馆，扛不住，先吃主食。 结果吃完就饱了，吃不下别的了。 说实话，这个自助餐里，程灵最想吃的，就是大馒头了。 店里的馒头，跟外面机器流水线生产的馒头不一样，都是纯人工手作，面团揉过千百遍后，上大锅蒸出来的。 那真是又白又软，一捏就陷个大坑。 撕下一块放嘴里，越嚼越香。 在现代社会，最廉价的是人工，最昂贵的也是人工。 几毛钱一个人工做的大馒头，未必比米其林三星大厨手作主食差。 “你去拿东西，拿够了，我再去拿。”程灵对路桔说，她扬了扬手里的白馒头，“不急，我先吃个馒头压压饥。” 路桔不磨蹭，站起来去取餐。 程灵边吃馒头，边打量饭馆。 大周末的中午，正是饭点，可用餐的人并不多。 这种开在十八线小城市的自助餐，就很尴尬。 价格低了吧，东西不好，吸引不来本地食客。 价格高了吧，当地经济条件所限，愿意花这份钱的人不多。 若是有了游客，就不一样了。 这家海鲜自助餐，68元一位畅吃。 海鲜的水准比枫城500元左右的海鲜自助要好得多。 路桔端了两个大盘子，又折回去取了饮料和甜点。 轮到程灵了。 一个大馒头下了肚，胃里终于铺了个底儿，就不急了。 而，程灵棒就棒在她会摆盘。 最底层中心一圈小海螺肉，外面一圈对虾，最外面是梭子蟹。 接着往上码。 皮皮虾，鲍鱼，生蚝，扇贝。 普通一个盘子，愣是摆出了金字塔型，高低整齐。 程灵返回餐桌。 【这艺术的摆盘！强迫症看了直呼解压！】 【我第一次听说吃自助餐先吃个馒头的。不愧是我灵姐。】 【哈哈哈，其他顾客都看傻眼了。】 【可怜的自助餐老板，节目组能不能给加点钱？我怕这家店撑不到我去旅游那天。】 老板笑容消失了。 在程灵码完蔬菜水果山，端着盘子刚回到座位后，老板过来了。 “闺女啊，俺们这里的自助浪费不能超过1.5公斤。超过的部分，要按照50元一斤进行罚款。” “啊，我知道了，谢谢。” 程灵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你们餐厅馒头很好吃。我很喜欢吃。” 老板美滋滋，“闺女挺识货！我请的王村的四婶，十里八乡馒头数第一。走的时候送你俩。” “谢谢老板。” 老板指了指桌子上的直播手机，“你们在直播吧？要是觉得好吃，就帮老叔宣传宣传吧。” 路桔抓着螃蟹腿，好容易腾出嘴，“一定一定。老叔的海鲜真好吃啊！” 前台来了客人，老板就去招呼客人了。 又一桌。 再来一桌。 今天的客人，比平时多多了。 老板还纳闷呢。 他不知道，大部分都是闻风来看程灵他们的。 老板这一错眼，也就十来分钟，再一回头，就看见程灵桌子上一堆干干净净的壳。 都……都吃完啦？ 这么快！ 是不是偷偷把肉扣下来打包了？ 接着，他看到程灵又端着两个大山，回到了座位。 只见她双手一掰一拽，皮皮虾的壳就干净利索下来了，往嘴里一送，就报销了一只，又拿起下一只。 左一只，右一只。 ？ 闺女？ 你肚子你是不是每长别的器官，只长胃了？ 说好的狠赚呢？ 老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饭量不可斗量。 第184章 轻敌 老板无比肉痛。 程灵风卷残垣干掉了成堆的海鲜，成堆的水果蔬菜，甚至还见缝插针又吃了一个馒头。 寻常的壮汉，都没这个饭量啊！ 这一顿，自助餐厅可亏大发了。 程灵吃饱喝足，满意的拿着节目组给的用餐券，来到前台。 “您家饭馆做得相当不错，我吃得超满足，希望您以后还能继续保持这样的水准。” “谢谢，我们会的。” 说完，老板从前台拎出一袋馒头，递给程灵，一边感慨：“姑娘啊，你也太能吃了！怎么能保持这么瘦啊！还好顾客不都像你，有这样好的胃口，要不我分文不赚不说，还得倒赔钱。” 程灵笑着接过馒头：“祝您生意兴隆，大发财。谢谢您的馒头。我们走啦。” “借你吉言~两位慢走不送啊。” 后面的【欢迎下次光临】六个字，被老板生生吞到了肚子里。 求求你下次别光临了。 江起澜紧赶慢赶终于回到了枫城。 进局第一件事，就是去审讯萝拉·文森特。 从上面申请调令特地调遣来的法文翻译，已经等候在审讯室外。 江起澜推开门，带着翻译走了进去。 萝拉正悠闲的坐在椅子上，喝着纸杯里的白水。 姿态相当放松。 她一看到江起澜，立刻笑弯眼睛：“哇！这里帅哥也太多了吧？” 翻译将这句话翻译给江起澜。 江起澜面无表情拉开凳子，坐在她对面，没理会这句话。 “问她为什么来枫城。”他说。 萝拉轻声笑着解释：“因为枫城是大城市，可以有更多的求职机会呀。” 翻译如实翻译。 江起澜掀起眼皮，直直盯着她的眼睛，用华文一字一句的说：“你滞留在森城长达半年之久，却在一个星期前，忽然动身来枫城……” “……是不是因为在枫城看到了什么令你感兴趣的人，所以跟着来了枫城？” 萝拉没动。 翻译刚准备要翻译，就被江起澜抬起的手制止了。 江起澜淡淡地说：“文森特小姐，你装着华文不好的样子，实在是很蹩脚。” 沉默。 长久的沉默。 最后，萝拉笑了，接着用非常标准的中文回答：“能问问我哪里暴露了吗？” 翻译震惊地望向这个华国话说的贼溜的金发碧眼的法国女人。 江起澜对翻译说：“行了，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先出去吧。” 等翻译关好了门，江起澜才回答萝拉的问题。 “你很谨慎，只是运气不太好。” “你的履历做得很干净，可以说是天衣无缝，无论我怎么调查，都没有任何疑点。但因为过于干净，而显得有些假。” “就像是专门为了别人去查看而准备的。” “你入境后，有很明确的旅游线路，网络更新个人状态和分享的照片，也都没有任何问题。” “我说你运气不好，是因为前几天我在森城的中心医院，照顾一个病人时，无意中在走廊上，看到了一个引起我注意的背影。一个身穿护士服的背影。我追过去的时候，这个护士消失了。” “事后，我搜查了整个医院所有护士的简历库，都没有一个可以跟这个背影对得上的人。” “我一直很介意这件事。” “今天他们把你的照片发给我，我对上了号。” “那名护士，就是你乔装打扮的。” “巧合的是，那个病人转院没多久，你就到枫城穆家应聘插花师了。” “而原本穆家有一个受聘了半年的插花师，却意外辞职。” “我查到了那名插花师生活轨迹，发现她几个月前，曾匿名在网上出售了一个清朝的花瓶。卖了上百万。” “而这个花瓶，此时此刻还摆在穆宅。不过，穆宅的花瓶是赝品罢了。” “我联系了插花师，三言两语将她的真话诈出来了，她说她利用去穆宅插花，偷梁换柱换走了一个清朝瓷器。前几天有人拿这件事胁迫她，让她立刻辞职。” “只要她辞职了，就不会报警。” 萝拉收起了轻浮的表情，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起澜继续说：“另外，刚刚我故意用华文说出令你震惊的话，你的瞳孔微妙的收缩了一下。” “你是一个受过专业特训的人，只可能是我某句话太令你震惊了，你没控制好。” 萝拉抬头妩媚的一笑：“没想到，华国也有这样厉害的角色，是我轻敌大意了。”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为了一个人专程来到枫城，并特意到穆家应聘的。” 第185章 交锋 江起澜盯着她的眼睛：“是谁？” 萝拉笑：“江起云。” “他是我的偶像，梦中情人，自从在森城见到他，我就深深迷恋上他，日夜思念，且无法自拔。” “我伪装成护士去医院，也是为了能够接近他，看他一眼。但他的病房戒备森严，我只能放弃。” “后来，我辗转得知，他有一个青梅竹马，叫穆英迪——但江起云从来没有承认过，我就想办法混进了穆家，想看看他们之间是否有关系。” “如果没关系，我就想办法追求江起云。” “如果有关系，我就想办法破坏他们的情感。因为穆英迪配不上江起云。” “今天，终于让我在穆宅就等到了江起云。” “也知道了江起云跟穆英迪并不存在恋爱关系。” “至于花瓶，我真的是不小心碰落的。” “需要赔偿，还是担负什么法律责任，我都不会逃避。” 江起澜冷然看着她：“你觉得我会信你？” “你不信什么？”萝拉挑衅地望着江起澜，“不信你弟弟有那么大魅力？还是不信我对他的情感？还是……” 她意味深长的停顿了一下。 这次换江起澜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江起澜才说：“你这样，给我们带来了很大的困扰。不过，我很感谢你救了我弟弟。我会尽量帮你争取减轻量刑的。” 萝拉耸耸肩，不怎么在意的说：“那真要谢谢你了。”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同时移开了视线。 有一个人的名字，同时闪现在他们脑海中，但没有一个人说出来。 江起澜站起来，“文森特小姐，希望今后你做事之前，能多考虑考虑后果。” 萝拉不肯认输：“同样一句话，我也送给你。不要到处探头探脑的，以免打扰到人家的正常生活。” 江起澜看了她一眼，转身要拉门出去。 “等等。”萝拉说。 江起澜回过头：“嗯？还有什么事吗？” “我可以追求你弟弟吧？” “这个我可管不着，你最好去问问他本人。”江起澜说。 他顿了顿，又说道：“但我希望你不要抱着什么目的接近他，如果让我知道你玩弄感情伤害了他……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你跟你弟弟果然完全不一样。你弟弟多可爱啊，像一只小奶狗，特别想让人欺负。” 江起澜冷哼：“在我看来，你就是一只满嘴谎言的狐狸。你跟我弟弟不合适的。” 萝拉眯着眼，笑嘻嘻的说：“哦，合不合适的，还得试过了才知道。” 江起澜拉开门走了出去。 萝拉脸上的笑容还在，可她的眼神却冷了下来。 若非遇到了她实在难以理解的事，她不会冒着暴露身份的风险，主动露面的。 所以，那个跟队长同名，也叫程灵的女孩，为什么要捡走她遗落在野猪林的子弹？ 示威？ 偶然？ 还是好奇？ 难道，自己费尽心思得到的自由，就要失去了吗？ 还有，这个叫江起澜的可怕男人，他是不是已经猜到了自己目标是程灵？ 可他为什么不说呢？ 江起澜走出房间。 他的脚步沉重。 程灵——你在野猪林里，到底发现了什么？ 为什么这个谎话连篇的法国女人，会想尽办法来接近你？ 你究竟藏着多少秘密？ 正午12点，几大直播平台和卫视，同一时间上线了阉割加工过的《绝境求生》后半段视频。 一石惊起千层浪。 ——程灵用力将砍刀插入野猪的右眼。 ——程灵因地取材搭灶台，烤肉条，烤猪肋排，硬生生做出了数种大餐。 ——无人机操作师化身人肉电风扇。 ——程灵给江起云贴了吸水卫生巾降温。 …… 无数的爆点，无数的截屏动图，无数的词条，瞬间将微博冲击到几近瘫痪。 第186章 最大的受益者 微博榜首。 【《绝境求生》节目组：计划周详的野外求生，却突发危机。 网络中断，跟外界失去联系，迷失在万亩森林中，走错一条路，可能面临致命危机！！！ 嘉宾受伤，迷失方向感，缺乏饮水和食物，包括节目组在内32个人，该如何在危机重重的密林求生？ 2023年度最最真实的野外求生节目，现已登陆抖音、快手、斗鱼三大网络直播平台，快来跟我们的大姐头@程灵，@江起云，@老斑鸠闯世界，@白沐川，@强悍体能训练中心教练——吕登峰，@钊钊——退役女运动员杨钊，@刘湛~慢慢来，一起学习野外求生技能吧！】 《绝境求生》节目组的微博，下面足足留了十几万的评论。 【节目组这次排名变了！灵姐首位！而且，节目组官方给灵姐加了头衔！】 【所以，节目组最后选出冠军了吗？//@程灵：预定冠军。】 【程灵必须是当之无愧的冠军啊，你们说是不是@绝境求生节目组@林许楠】 【江影帝果然受伤了！官方能不能解释一下，江影帝为什么受伤的？我们哥哥交给你们，你们为什么不好好保护他！】 【沐川，我粉你，是看上了你羸弱的公子风……你怎么变成沙雕风了？救命，更爱你了！我可能也是脑子有大病吧。】 【程灵这个恋爱脑，居然没有在节目里跟白沐川或江起云擦出什么火花？】 【刘湛能不能退圈？看得心烦！@刘湛~慢慢来】 【没人发现杨钊和吕登峰有情况吗？我尝到了狗粮的味道……】 【程灵、老斑鸠这俩人，联合其他人，一起排挤刘湛！娱乐圈净是你们这些拜高踩低的货色。】 【刘湛管好你的粉丝，不要出来捡骂！其他人都跟程灵一起来想办法野外生存下去，可刘湛全程缩着手躲着活儿，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程灵：战斗系。江起云：颜值系。白沐川：搞笑系。刘湛：什么也不系。】 【我就想问问，下一期什么时候开拍！提前说明，没有程灵我不看！】 要问谁是这个节目最大的受益者？ 必然是富易彬了。 这些日子，他的心情起伏可谓极限过山车。 刚开播，收拾率一路攀升，引爆全网。 接着，节目组失联，江起云受伤，据说牵扯了穷凶恶极的犯罪团伙（这部分他没敢细问）。 再然后，全员获救，除了江起云和吕登峰受轻伤外，其他人毫发无伤甚至还胖了一圈。 今天后期制作的视频一放出来，瞬间火爆全网。 嘿嘿，今日就是他富易彬扬眉吐气之日！ 办公室。 “老爹，怎么样？本少爷是游手好闲二十多年，那是我不屑跟人争。怎么样，本少爷一出手，必然是精品！” 富易彬尾巴都翘到天上了。 富易彬的父亲，寸头黑脸大金链玉观音，左青龙，右白虎，纹身狂热爱好者，人称“富哥”。 “那是因为你遇着贵人了。”富哥眼皮都没抬一下。 “老爹，您这样可就没劲了啊！是不是想赖账？咱们当初是怎么打的赌？” “没说要赖账。大丈夫愿赌服输。”富哥大马金刀往皮沙发一躺，“明天我就把娱乐公司给你管理。” 这么干脆利落？富易彬心中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 可他核桃仁大小的心机，根本察觉不到老爹的用心良苦——富哥从言语刺激，到偏爱富易海，都是为了激起富易彬的愤怒，转而投身家族事业建设大业汇中。 如今目的达到了。 这傻儿子还一脸得意呢。 富哥憋着笑。 傻彬开心的手舞足蹈大半天，忽然又仰天叹了一口长气： “哎，可惜让人家程氏赚了这么一大笔钱。要是当初咱们家也多投一点儿钱，这会儿笑着数钱的，就是咱们家了。” “行了，你别得了便宜又卖乖了。对家已经开始买黑子黑你节目了，你不赶紧调动人手盯着点？” 富易彬一听就上头了，一拍大腿： “那老爹，我先走啦！晚上咱们去你最爱吃的那家淮扬饭馆，吃我的庆功宴啊！不许叫富易海啊！说好了啊！” 富哥不耐烦摆手：“行了，快滚吧！” 富易彬出门没多久，总裁办公室内的休息室门打开了。 富易彬同父异母的弟弟，富易海，走了出来。 “海子啊，你说你怎么这么别扭呢！就不能跟彬子好好说说话，承认你在帮他？” “当初要不是你威逼利诱，白沐川能参加这个节目么？” “白沐川不参加这个节目，怎么吸引程灵？” “程氏集团又向来偏爱这个大女儿程灵，自然也就能拉到程家的赞助。要不这款节目连启动资金都没有。” “说来也算走运，这个程灵真是福星，她一来，投资也有了，人气也有了，热度也有了。” “当然，彬子也出了不少力，跑前跑后的，还把江起云给拉进来了。难为他一个纨绔子弟了。” 富哥摸出一根雪茄，咔夹断，叼在嘴里，含糊的继续说： “你其实挺在乎他的，就不能直说么？也能改善一下你俩的关系。” 第187章 恨不得她死 “我要直说帮他，他能信？”富易海没什么表情，继续说： “再说了，富哥你不也暗中帮他了么？何导、林监制、直播平台那边你没少下功夫吧？你瞒得了别人，可瞒不了我。” “什么富哥！没大没小！富哥也是你能叫的吗？”富哥没什么好气翻了个白眼，“你赶紧忙你的去吧。别到时候真被彬子比下去。” “你以为激将法对他有用， 对我也有用么？”富易海嗤笑，“我偏不忙，我立刻马上就去马尔代夫玩一个周，别拿公司的破事烦我啊。” “行行行，那你晒沙滩看美女的时候，别忘了帮你哥哥好好想想，下一季节目去哪里求生啊！最好能狠着点折腾嘉宾，嘉宾被折腾的越惨，收视率越高。” 富易海不置可否，推门出去了。 回中寨村没再坐渔船，而是大巴车。 管颐维大大松了一口气，拉着龚育伟坐到了最后一排。 而柳芷婷脸色不悦的坐在第一排。 中间坐着程灵和路桔。 路桔这种粗神经的，都敏锐的察觉蓝队三人气氛不太对……是吵架了吧？ 该不会是这三个人中午没吃好？ 吃得腰都弯不下来的路桔，当然不好意思问人家中午吃没吃饱。 可程灵却大大方方回头：“龚老师，管老师，中午饭馆老板送我一些手作大馒头，无奈我吃得太撑了，真的一点儿也不吃不下了。这么好吃的馒头，再热一遍就不好吃了。你们要不要？” 说完，拎起装香喷喷大白馒头的袋子，抖了抖。 又香又软的大馒头！ 龚育伟和管颐维眼睛瞬间亮了。 龚育伟嘴里说着“恐怕不合适吧”，手却伸了过来。 柳芷婷冷哼了一声，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嘲讽：“上赶着吃别人的嘴剩。” 路桔急了：“什么嘴剩啊！这是人家老板亲自包好的。我们怎么可能会打包的剩饭给你们吃啊！” 管颐维一向是脾气性子都比较好的，今天被柳芷婷接二连三的语言攻击，这会儿压不住火了： “就算是嘴剩，人家也是一片好心。总比某些人，啥也不行，就嘴厉害。” 柳芷婷猛地站起来：“我就知道你们俩不服气！怎么了？我中午选的饭有什么问题啊！” 管颐维立刻回答：“咱们那些钱，虽然不多，但绝对够去自助餐吃的了。” “哪怕街边随便找个小饭馆，也能吃得饱饱的，你非得点什么养生奶茶，一杯好几十。” “我俩都说不要了，你自作主张买了三杯……不就因为那个奶茶的形象大使是你么？你当我们都是傻的？” 柳芷婷冷笑：“我代言的就没有差的东西。那家奶茶店也是我亲自尝过，又养生又好喝，我才代言的。” “我买给你们喝，也是出于好心。没想到，我的一片好心被当做了驴肝肺。” “非要去吃什么自助餐，不就是因为程灵和路桔去了那家店吗？你们俩愣往人家两个青春美貌的小姑娘眼前凑……谁知道你们俩安的什么心？” 管颐维和龚育伟两人一听，立刻涨红了脸。 这个柳芷婷，太恶毒了。 这么一说，以后怎么跟程灵和路桔相处？ 躲着吧，做贼心虚似的。 不躲着吧，别人就说是觊觎人家女孩的美貌，想占人家便宜。 柳芷婷紧跟着又白了一眼龚育伟拎着的馒头：“也别说，说不定人家小姑娘也想抱大腿呢。巴巴的送人家什么手工馒头，怎么不送我？哼！就算送我，我也不稀罕吃，谁知道干不干净啊！” 程灵慢斯条理开口了：“柳老师，你平时吃的东西，莫不都是机器做出来？手工做的怎么了？柳老师之前不是去日本吃日本寿司之神老爷子手作的寿司，吃得赞不绝口连发了好几条博文么？那不也是手作么？要么就是柳老师崇洋媚外？” 柳芷婷一口气哽住了。 “再说，我知道柳老师最近胖了在减肥，所以馒头才没给你吃啊？” 程灵认真的说， “我给龚老师和管老师馒头，也是想着跟大家分享当地的美食。怎么，难不成，柳老师给异性东西，都是别有用心么？” 程灵嘴太毒！ 这一下，那帮网友能立刻扒出来她这些年都给哪些男明星送过东西了！ 柳芷婷别无选择，只能往回找补：“可他们跟我是同一个队伍的，拿别的队伍的东西，也应该问问我的意见……” “柳老师给人买奶茶的时候，跟人家商量过吗？难不成来了海边，柳老师管得也宽了？” 【柳芷婷瞧不起咱们农村人！】 【俺们夏市的馒头，特别干净，有机会大家可以去做馒头作坊看看，都是自家人吃的，做得特别干净。】 【蒸熟的大馒头，再怎么说也比寿司干净吧？生鱼片连消毒都没有，她不嫌弃，反而嫌弃馒头！妈的！好烦这女的。】 【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灵姐。你说你何苦来哉呢？】 【就喜欢灵姐这样的，人美心善，对傻逼也嘴狠。】 坐在大巴副驾的主持人大智，一看吵起来了，赶紧打圆场：“大家舟车劳顿，都很辛苦哈。没关系，今天下午的活动费脑子不费体力，回到村里，程大亨美食已经给我们准备好了，咱们下午吃着零食，玩会游戏，多么美妙的周末啊！” 管颐维哼的一声坐下了，拿出一个大馒头，恶狠狠的咬了一大口，不再说话。 柳芷婷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她，柳芷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这么被人怼，还没办法回嘴！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程灵！ 若不是程灵刚刚假惺惺给管颐维他们馒头，至于吵起来吗？ 心机婊程灵！ 装出一副大气的样子，处处跟自己作对！ 原本只是想着收拾程灵一顿就行，现在柳芷婷恨不得要她死！ 第188章 因为擅长，所以自信 到达中寨村村口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了。 经过大巴车里争吵的修罗场之后，大家都不约而同保持了沉默。 路桔有些气愤，兀自生闷气。 管颐维和龚育伟两人瓜分了几个馒头，总算是补充了一点体力。 柳芷婷则在细细密密规划着，如何让程灵完蛋。 程灵心情相当不错，甚至还浅睡了一觉。 下车后，几人跟着主持人往集合的大院走去。 程灵和路桔，龚育伟和管颐维双双并排走。 只有柳芷婷一副晚娘脸，走在最后。 她都能猜到，直播间肯定会有不少骂自己的。 但她不怕。 下一个环节还是揭秘环节，是她最最最擅长的环节。 她可以靠脑子扳回一局！ 而程灵那个胸大无脑的花瓶，且等着出丑吧。 毕竟柳芷婷也是通读过《柯南》，玩过无数的密室逃脱游戏，和剧本杀的人。 可以说是达人级别的人物了。 因为擅长，所以自信。 想到这里，柳芷婷脸色好看了些，脚步都轻盈了不少。 走到集合大院门口，导演正拎着几个袋子等候着他们。 一见到他们，导演满脸堆笑：“大家辛苦了！” 嘉宾们在节目里起冲突撕逼，导演可开心了。 这就是爆点啊！ 导演说：“我们给大家准备了一些吃的，和一个小游戏。” “游戏的名字叫《离奇绑架之家族秘密》。” “这些袋子里，有每个人的角色定位和简介，请大家拿到袋子后，不要给其他嘉宾看。” “在这个社区，发生了一起神秘的绑架案。一名本地的富豪，失踪了。” “而我们所在的这个大院，就是富豪的家。他在失踪前，在这个大院里留下了线索。” “距离他失踪，已经过去了整整12个小时了。每个人都扮演一个角色，每个角色都是嫌疑人。” “五名嘉宾里，有一名是绑架富豪的嫌疑人。” “五名玩家通过寻找线索以及互相交流，达到自己的目的。嫌疑人要努力摆脱自己的嫌疑。其他人则想办法找到嫌疑人，找到失踪的富豪。” 说着，导演分别给五个人分发了袋子。 袋子只有纯黑和纯红两种颜色。 袋子外贴着各自的名字。 程灵接过黑色的袋子，眯了眯眼。 红与黑。 大院里留下线索。 ——哦。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她已经知道线索是什么了。 每个人都领了自己的袋子，大家纷纷进了大院。 大院被节目组重新布置了。 长方的院子里，放了五把椅子。 每把椅子间隔三米以上，围成圆形。 五个人依次坐下。 程灵拆开袋子。 【女主妹妹】 【你是一个旅游杂志的摄影师，几天前从海外归来，特地到此地拜会许久未见过的姐姐，并给她带了一些旅游时买的纪念品。】 【其实你的工作遇到了瓶颈，身上没钱了，来这里是想跟姐姐借钱的。】 【可姐姐并不想借，当着众人的面斥责了你。】 【你愤怒失望，决定第二天离开这里。】 【然而，当天晚上，你的姐夫——富豪却莫名失踪了。姐姐不肯让你离开，认为你一定是为了钱，绑架了富豪。】 【请你想办法摆脱自己的嫌疑。】 程灵抬头看了一眼其他四名嘉宾。 柳芷婷——黑色袋子，管颐维——黑色袋子。 路桔——红色袋子，龚育伟——红色袋子。 程灵扫了一眼大院的屋子。 屋子正堂是个石头浮雕的仙宫图，下面是个八仙桌，桌腿高低不平，用折起来的扑克牌垫着保持桌面平衡。 线索就是扑克牌。 扑克牌只有两个颜色。 黑桃，黑梅花。 红桃，红方块。 红与黑的扑克牌。 她要想办法，在不引起其他人注意的情况下，拿到这几个扑克牌。 第189章 程灵的猜测 ……不，她不能直接去拿那几张扑克牌。 她用余光扫了一眼摄像机。 自从昨晚江起澜问她：“你认识纪承月吗？”之后，这句话，一直沉沉的压在程灵的心头。 这个问题，从江起澜嘴里问出来，实在太令人细思极恐了。 纪承月是什么人？ 她是国际屈指可数的战地医生兼记者，她医术高超，播报战地新闻辛辣，经常活跃在战争前线。 程灵曾经两次救过纪承月。 一次是战地恐怖分子绑架了纪承月，她冒着枪林弹雨把她救了出来。 另一次是从坍塌的战壕中，顶着战壕坍塌的风险，把纪承月背出来的。 一回生，二回熟。 两人虽然年龄差距大，但共同话题很多。 若不是碍着双方身份特殊，两人肯定能够成为更加亲密的朋友。 其实……程灵曾经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素未谋面的母亲是什么样子。 自从认识了纪承月，幻想就有了实体。 纪承月就曾经劝过自己，要远离养父阿莫斯。 “灵，他藏得太深了。几次我差点揪住他的尾巴，可他都像狡猾的壁虎一样，将那些丑闻撇得一干二净。” 程灵叹气：“……养育之恩，我不能不报。等他竞选上州长，我就退役。远远躲到山林里，过隐士的生活。” 那次，就是程灵死前最后一次两人促膝深谈。 因为阿莫斯发现了两人的私交。 阿莫斯生平最讨厌记者。 他认为，记者就是闻着肉腥味的土狼，甩不掉赶不走，会一直躲在暗处观察你，当时机来临时，他们就会一拥而上。 为了纪承月的安全，后面几次纪承月请求见面，程灵都婉拒了。 当这个名字再一次出现在她耳边， 她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江起澜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呢？ 这是一个不敢深想，却不得不深想的问题。 他跟纪承月什么关系呢？ 程灵替纪承月处理过伤口。 纪承月的肚皮上，有着肉眼难以察觉的妊娠纹。 ——纪承月生过孩子。 但纪承月本人从来没有主动提过这件事。 程灵一向对别人的隐私没有窥探欲望，说不定还是一段伤心或难堪的往事，自己何必要翻人家的伤疤呢。 但是现在，程灵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江起澜和江起云会不会就是纪承月的孩子？ 思路瞬间打开了。 程灵从野猪林回去后，深度挖掘过江家的关系脉络。 因为江起云官宣加入《绝境求生》很晚，时间有限，程灵只是粗略的了解了一下他的资料，再加上江家有意隐瞒江起云的真实身份，所以她没能第一时间察觉江起云身份特殊。 要不说什么她都不会在节目里跟江起云接近的。 在查江家信息时，程灵就有一个疑窦：江母的身份藏得太深了。 她居然一条信息都没查到，甚至网上一点痕迹都没有。 也就是说，从江镇国跟江母结婚开始，江镇国就一直在藏江母的身份。 ——为什么要深藏？ 现在，答案昭然若揭了。 因为江母身份特殊，暴露可能会有危险。 纪承月，就是一个身份特殊的，暴露可能给双方带来危险的人。 若纪承月是江镇国的妻子，江起澜和江起云的生母，那么一切都可以说得通了。 纪承月是知道她的曾经的。 纪承月……是察觉了什么吗？ 她对江起澜都说了什么？ 那……江起澜对自己身份起疑了吗？ 纪承月和江起澜虽然不是敌人，但程灵不想暴露自己。 坐以待毙不是程灵的风格。 她决定，节目结束后去江宅一趟，慰问江起云的同时，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主持人大智的声音，将程灵从思绪中唤醒。 “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以及在这个绑架案中扮演的角色，那么请各位将自己的卡片收好。” “富翁的现任妻子——柳芷婷。” “富翁读大学的女儿——路桔。” “富翁公司的高管——龚育伟。” “富翁的司机兼保镖——管颐维。” “富翁现任妻子的妹妹——程灵。” “第一幕。富豪在家中喝茶。歹徒破门而入。” “他想报警，但怕时间来不及了，于是，他利用身边的东西，留下了一个线索。” “这个线索存在合理，不会引起歹徒的注意。” “歹徒清理了现场，线索没有被发现，得以保留。” “第二幕。外出归来的保镖，发现富翁不见踪影。报警。” “现在，大家可以在现场寻找富翁可能留下来的线索。” 五位嘉宾站起来，各自四下寻找。 程灵去检查墙上的画了。 龚育伟在八仙桌周围查找，他看到了垫桌子的扑克牌。 他把扑克牌抽出来，放在桌子上抚平。 程灵用余光扫了一眼。 她知道嫌犯是谁了。 也知道了富翁藏身的地方了。 接下来，她只需要安静看其他嘉宾如何像菜鸡互啄一样互相试探了。 第190章 程灵跟H别动队有什么内在联系吗？ 这四张扑克牌，分别是红桃Q,黑梅花J,红桃2，和红桃3. 游戏说得很明白，找到富翁藏在什么地方。 说明线索里暗含着位置的信息。 扑克牌的红桃、方块、梅花、黑桃四种花色，分别象征着春、夏、秋、冬四个季节。 而人们通常用“东、南、西、北”分别代表“春、夏、秋、冬”。 再联系扑克牌中的“J、Q、K”分别代表： 英文侍从Jack、王后Queen、国王King。 黑梅花J，应该就指的是管颐维——富翁的保镖兼司机，对应“侍从”。 红桃Q，首先程灵自己不是绑架嫌犯。 剩下两个女性：路桔和柳芷婷。 路桔住在中寨岛的东面。 东→春→红桃。 所以，红桃Q，指的就是路桔。 西→秋→梅花。 梅花2和梅花3，就是指的富翁藏身的位置——门牌23号，位于中寨的西部的23号。 程灵记得很清楚：柳芷婷的房子门牌号，是23号。 黄色的是路桔的房子。 这也太简单了。 管颐维应该就是路桔的帮凶。 “外出归来的保镖管颐维，发现富翁失踪。” ——什么外出归来，就是绑了富翁送到富翁妻子的私宅。 所以，故事剧情应该是： 女儿和保镖产生情愫，被富翁发现，要拆散两人。 女儿不甘心，想要嫁祸给富翁的新妻子（反正女儿一直讨厌这个后妈）。 说不定剧情还会安排，在后妈的私宅里将富翁弄死之类的剧情。 可以把案情弄得更加扑朔迷离。 程灵装着热情洋溢，应对他们的一人一次的询问，听着他们把话题越扯越远，简直头痛。 江起澜看了一眼屏幕里的程灵，《慢享生活》里正在玩类似剧本杀的游戏。 程灵正在认真回答和思考其他嘉宾的问题。 可江起澜却就是有种直觉，她有些没精打采。 是不是因为太无聊了？ “叮——” “Mission Accomplished！（任务完成）” 电脑中正在绘制程灵和母亲的行动轨迹图。 他在想办法将母亲和程灵联系在一起。 电脑已经调取出程灵所有的出行信息，特别是出国信息。 2岁的程灵跟着父母坐豪华游轮去过日本； 3岁去的新加坡，泰国； 4岁去的迪拜； …… 一直到去年，程灵去法国购物。 程序显示，程灵和纪承月从未在空间重叠过。 ——江起澜却并没有放弃，而是手指摩挲着，思考自己是否有疏漏的可能性。 她们两个，一定是有某种自己忽略的联系。 江起澜暂时放下这个思路，决定再从另一个人身上下手查询。 萝拉·文森特。 这个女人用的一定是假名假身份。 她跟程灵有什么联系呢？ 江起澜把一张萝拉清晰的相片，放到国际人像信息采集库中，进行检索。 这个采集库，全球不超过一百人有权限使用。 江起澜恰好拥有这个权限。 不一会儿，检索搜索出上万条信息，大部分都是酷似萝拉长相的女人。 接下来，就是定位检索了。 江起澜抬起手，在精准检索框中输入“特工”。 只剩下五条图片信息。 其他四条信息来源已被损毁，图片打不开。 剩下一条检索。 图片拍得很模糊，里面有五六个穿着迷彩服的人，抱着枪在炮火中，朝堡垒样的军事基地狂奔。 其中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女人，露了一个侧脸。 虽然像素很渣，拍得有些糊，但江起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图片上这个只露着侧脸的女人，正是今天审讯过的插花师——萝拉·文森特。 “H别动队——”江起澜喃喃念着。 美利坚的特工，怎么跑到华国来了？ 她为何又盯上程灵呢？ 难道说，程灵跟H别动队有什么内在联系吗？ 他冷漠的脸上，浮现出困惑的表情。 实在是想不通。 他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下定决心。 今天晚上，他要打破自己的规矩，主动跟母亲联系一下。 第191章 就不告诉你 自从江起澜知道母亲的存在，并知道她在做什么后，他就从来没有闹过要母亲回来陪伴之类的话。 他只是默默的用自己的方式，支持母亲。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他会尊重母亲的选择。 他给自己定下了一个铁律：不可以跟母亲联系。 弟弟不知道母亲的存在，对弟弟已经很不公平了。 若他再跟母亲私下有联系，那弟弟也太可怜了。 但今天，他决定打破自己的规矩——他直觉程灵身上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而他，渴望解开这个秘密。 如果程灵不拒绝的话，他愿意尽全力来帮助她。 他是一个果断的人，决定了一件事，就会立刻去做。 江起澜将查到的有萝拉的照片转存到了自己的手机里，再将自己在网上搜索的痕迹一一清除后，扶着书桌站起来。 他此刻正在自家的自己专属书房里。 审讯完萝拉，他就带着江起云回老宅子了。 毕竟穆家和自己家有故交，主动避嫌是最好的做法。 江起云自从弃考飞行员搬离江宅后，这是第一次回来。 管家，佣人妈妈们，都跑到江起云的房间伺候了。 小少爷离家这么久，终于回来了，宅子里的老员工们是非常高兴。 江起澜敲了敲老爸书房的门。 “进。” 江起澜走进去。 古色古香的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果香。 江父坐姿挺拔端坐在书桌前，拿着钢笔认真批阅着文件。 江起澜不着急，坐到会客椅子上，耐心等待着。 不一会儿 ，江父将钢笔扣上了，抬头问： “找我什么事？” 江起澜语气颇为平静：“老爸，我想跟我妈联系，问她一点事儿。麻烦您给我一下她的联系方法。” 江父惊讶地看了儿子一眼。 “你居然也会想跟你妈联络？这是第一次吧？怎么了？”江父略一思索，看着儿子的眼睛，“是不是跟程灵有关？” 江起澜没回答父亲的问题，反问：“您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问程灵认不认识我母亲？是我母亲说了什么吗？” 江父沉默了一会儿。 他并没有回答儿子这个问题。 却轻描淡写的说：“你母亲原本在雅科战区，但几天前她离开了战区。现在她人在哪里，我并不能确认。你母亲来去自如，从不会跟我报备的。所以，我没办法给你她的联系方法。” “雅科战区战争进行的如火如荼，我母亲能在这个时候离开？”江起澜眯起眼，敏锐的问，“是不是你说我弟弟参加节目受伤的事，无意中提到了程灵，我妈察觉了什么，所以才离开战区的吧？” “您觉得这件事有蹊跷，又联系不上我妈，所以就觉得这件事可能跟程灵有关，就让我去试探程灵。您说，我说的对吗？” 江父眼底漫起赞赏和欣慰。 自己的儿子机敏如妖，这样的人，比一般人优秀，也比一般人更难以得到快乐。 妻子的异常反应，让江镇国心里有些不安。 于是，江父决定直说：“你猜的没错。我是提到了小云受伤的事，又顺嘴提了一句程灵。你母亲听到程灵的名字，就很震惊再次让我重复程灵的名字。” “我就又重复了一遍程灵的名字。” “你母亲的原话是这么说的，【老江，我还有件事要确认，先挂了。】” “再然后，我就联系不到她了。我给她打电话，接电话的是她的助理，说她坐战车辗转去了几百公里外的机场，坐飞机急匆匆离开了战区。” 江起澜皱起眉。 确认？ 什么事情需要确认？ 一般人们说要确认某件事，是因为这件事本身离奇或匪夷所思，所以才要确认。 母亲听到了“程灵”这个人，不可思议到她居然主动在战火中离开战区，只为了确认这个人。 “我母亲的目的地是华国吗？” “不。是美利坚。” 美利坚？ 确认程灵这个人，不来华国，去什么美利坚啊？ 只听江父又说： “我也侧面查了一下程灵，这个女孩，实在没有任何理由认识你母亲。没办法，我只好让你去试探程灵。她听到你的提问后，是什么反应？” 江起澜说：“反应特别自然。她听到我的提问后，只是重复了一遍名字，气息，心跳，瞳孔，脸色没有任何起伏变化，肩膀平直无晃动，神情自然而放松。她说自己失忆了，现在她不记得了，至于以前认不认识，她不能确定。” 江父沉吟了片刻。 “她这种反应，有两种可能。” “第一，她是真的不知情。” “第二，她反侦察能力非常强悍，甚至能够自如的控制自己的身体反应。”江父说完，抬头看着儿子，“你觉得是哪一种？” 江起澜摇头。 “我不知道。” 程灵，会是敌国的人吗？ 江父看着墙上的梨花木挂钟，思考了一会儿。 “这样，你想办法邀请她到咱们家做客。我想办法试试她。你要叫不动她，就让小云邀请她。她不会拒绝小云的。” “这样不太好吧。”江起澜下意识反驳。 毕竟弟弟刚刚才跟程灵表白被人家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再让弟弟邀请程灵到自己家做客……实在不太妥当。 “别让我弟弟邀请了，我会想办法让她来的。”江起澜说，“您能跟我说说，您打算怎么试探她吗？” “这个嘛，”江父停顿了一下，“就不告诉你。” 这个老顽童！ 江起澜简直无语。 江父转移了话题：“那个法国女人的身份，你查明白了吗？” 江起澜看着父亲，轻启薄唇：“就不告诉你。” 江父：…… 臭小子，打击报复么？！ 第192章 你怀疑程灵是H别动队的成员？ 江父和江起澜对视着。 两人都不肯先眨眼。 仿佛谁眨眼，谁就输了。 江父毕竟年纪大了，顶不住了，缴械投降。 他一边飞快眨眼缓解酸涩，一边将眼中的生理性泪水给抿下去。 江父妥协性的开口：“我也不会对程灵做什么。就是想办法诈她一下。” 江起澜追问，“怎么诈？” “初步打算是，跟她说你母亲就在这里，想要见她一面，看看她什么反应。” 江起澜不赞同：“我已经问过她认不认识我妈了。她肯定有心理准备的。您诈不出什么的。” 江父皱眉：“那我就拿权威压她，她那种年龄的小姑娘，估计会被吓到的。” 江起澜：“……爸，我有时候都怀疑，你是怎么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的……” “去去去！”江父一瞪眼，“这不行那不行的，你给出个主意。” 江起澜叹气：“我要有办法，也不会来找您了。” 江父说：“那轮到你说说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法国人吧。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江起澜走到江父的书桌边，低头问：“老爸，您知道H别动队吗？” “H别动队？H……H,”江父重复了一遍，思索了一会儿后，摇头，“这个别动队，我从没听说过。” “那您对别动队这个组织有什么了解吗？”江起澜问。 江父边组织语言边慢慢说道：“别动队，德语为：Einsatz gruppen。通常都是西方大财阀大财团圈养的精英团队。” “别动队的队员，通常是为了达成某些特殊的目的，或者为了完成某些特定任务，经过一系列特殊训练和选拔出来的，相当优秀的特工。” “早些年，我曾听说过，有西方资本家，为了能够拥有一支特别忠心的别动队，特地去世界各地挑选条件优秀的孩子。有的孩子是孤儿，有的是直接用高价从孩子父母购买。这种情况培养出来的特工，一般都会对他们的主人有种特殊情感，视主人为至亲。特别死心塌地，也不会轻易背叛。” “但这种从孤儿养起来的特工，一般下场都比较凄惨。因为他们掌握着主人大量不可见人的秘密。那些黑心的资本家，不会允许他们安稳退休的。一般都会暗杀或找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让那些没有利用价值的特工送死。” “别动队的队员，一般人数不会超过五十人。这些队员大多数拥有特殊能力，个人综合能力超群。” “至于H……我猜应该是某个财阀的家族名字，或者特殊名词的缩写。” 江起澜认真听着。 江父讲解完别动队，猜到了江起澜这么问的原因。 “小澜，那个法国女人，该不会是H别动队的队员吧？” “我没有确切的证据，目前停留在猜测阶段。”江起澜拿出手机，调出自己网上下载的那张图片，递给江父看。 江父放大图片。 “有点模糊，不能修复一下吗？” 江起澜说：“没来得及呢。一会儿我就去修复。” 江父把手机还给江起澜，“只有这一张照片吗？” “是，网上信息太少。大部分都被销毁了。这是我目前能够找到的唯一影像。” 江父问：“你认为，这个女人的目标是程灵。也就是说，程灵可能跟H别动队有关系？甚至可能曾经是别动队的成员。” 江起澜凝重皱眉，“我是这么怀疑的。但是我的怀疑站不住脚。” “我查过程灵的履历。她的人生轨迹特别干净特别明白。她有异于常人的分享欲，在很小的时候，就在QQ空间分享自己的生活。后来便是微博，朋友圈。非常密集。没有空隙。” “你也说了，别动队的训练特别艰苦。除非她能分身，否则不可能完成特训的。” “综上所述，她没有一点儿是H别动队的队员的可能性。” “可我的推理，也没有问题啊。” “程灵这个人，太矛盾了。” 第193章 大开眼界 走廊传来江起云崩溃的声音：“管家，刘妈，我求求你们，不要再给我填食物了！我肚子真的塞不下了啊！！！” 江起澜收了收心，“老爸，您也别忙了，好容易我弟弟回来了，您就别跟他别扭了。他脸皮薄，也怕您讨厌他，才不敢来主动找您。” 江父叹口气，“这个蠢儿子，我要真讨厌他，他能进家门么？这些年也不知道别扭什么。跟老爸主动低头认个错，我还能怎么着他么？” 话是这么说，可江父还是关了台灯，站起来。 “让厨房备着点桂花凉糕，你弟弟以前最爱吃的。”江父说。 江起澜在心中为弟弟祈祷：希望你的肠胃功能发达，填鸭子队伍又壮大了。 程灵强忍着不要开口。 她参加节目的两个任务（辛曼和没有恐海症）已经完成了，后面打酱油就行。 就听路桔分析的头头是道：“JQ是不是奸情的缩写？32，是不是三儿的谐音？” 路桔的帮凶——管颐维跟着分析：“这个后妈就是三儿上位。而且现在跟高管有奸情！” 路桔给出最后的结论：“所以绑架富豪的，应该是后妈和高管。” 【哎哎！路桔说得很有道理哎！我怎么没想到！】 【我觉得这种设定也太随便了……】 【灵姐好安静了？】 【不过，灵姐表情好像有点扭曲……】 【估计是思考不出来纠结的扭曲吧……程灵也就长得好看点，身手好点，知道的多点。这种不算真聪明。真正聪明的，是能够解决问题的。】 【解谜解不出来又如何？我灵姐没必要十项全能吧。】 【而且，我觉得灵姐有可能知道答案，只不过怕抢别人风头，才故意不说的。】 【强行贴金么？程灵粉丝真可怕。抱走我家婷婷。】 【你们粉丝爱怎么说怎么说吧。我只看到婷婷被其他嘉宾合伙欺负。】 柳芷婷：“放P……那个啥！谁说扑克牌就是线索？我怀疑保镖！明明是贴身保镖，为何不在身边？” 保镖管颐维解释：“因为我去送大小姐了啊。” 柳芷婷感觉自己的嫌疑太大了，只好又扭头指着程灵：“她现在成了穷光蛋，抓住富豪，也可以要来不少钱。” 程灵逼着自己解释：“我人生地不熟，想要绑架富豪，是不是难度太大了些？” 龚育伟：“我觉得墙上的壁画也许有富豪留下的线索。壁画有些不自然的脱色，会不会就是暗指妻子的妹妹——摄影家？” 路桔一拍手：“也有道理哈。” 路桔心里对程灵抱歉，因为她拿到的卡片上写着： 【你就是绑架富豪的嫌疑人。】 【你和保镖相爱，无奈父亲不同意，要棒打鸳鸯强行拆散。】 【现在，想办法找到父亲留下的线索，破坏掉，想办法将自己的罪行洗刷干净。】 保镖管颐维转过脸对程灵说：“你来自辩一下吧。” 程灵：…… 有什么比看着一帮菜鸡互啄，还得配合他们演戏更煎熬呢？ 虽然程灵不打算揭穿谜底，但她还是努力了一把，不能让柳芷婷获胜。 她一直蓄意在误导柳芷婷往自己身上猜。 这个游戏一共六幕。 只要六幕全都推演完，没找出嫌疑犯，那么嫌犯就赢了。 在程灵的蓄意放水和诱导下，路桔，以及她的帮凶管颐维，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主持人笑容满面：“非常精彩非常精彩！各位嘉宾脑洞大开，唇枪舌战，展开智力博弈！我们玩得很过瘾！恭喜路桔！恭喜管颐维！” 程灵有气无力看了主持人一眼，这都能夸得出来：……钱真的挺不好挣的吧…… 主持人对着摄像机说：“不知道各位屏幕前的观众朋友们，有没有解开富翁留下的几道线索呢？现在我们已经知道女儿和保镖是嫌疑人，反向推理一下富翁的线索含义！解出线索的朋友，请在我们官方微博下留言，我们会挑选出十名回答正确的网友，颁发由程氏集团提供的一千元购物礼券一张！” “接下来，我们举行篝火烧烤晚会！” 柳芷婷将手里的卡片用力捏成一团！ ——这什么破剧本杀！ 一点儿也不好！ 还有那个程灵！ 明明不是嫌疑人，干嘛还表现得出一副“我有罪”的样子？ 害自己一直放错重点，努力往程灵身上贴。 不过，经过刚刚那轮游戏，柳芷婷跟大家吵架的事，算是过去了。 都是公众人物，在镜头前，还是知道收敛的。 大家跟着节目组往海边走去。 路桔蹦蹦跳跳跑过来挽着程灵的胳膊：“灵姐，我混淆视听的能力是不是很厉害！” 终于解脱了的程灵，此刻心情大好：“是，是，超厉害！特别是你解读的四张扑克牌含义，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JQ是奸情，32是三儿。 语言解析达人。 第194章 王牌 篝火晚会波澜不惊。 柳芷婷没能在解谜环节大放异彩，低调了不少。 而且，她还有一张王牌，等恰当的时机，就打出来。 主持人引导着大家聊些风土人情相关的趣闻，吹着海风，吃着海鲜烧烤，还是很惬意的。 吃完烧烤，节目组终于不折腾嘉宾了，毕竟都是凌晨四点起床的人，放他们去睡觉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午，节目组把众嘉宾叫醒，一起去大院吃饭。 早餐跟昨天早晨一样，程灵再次取了一座小山。 主持人对大家说：“大家边吃，我边给大家讲解下今天上午的活动。今天我们要去采摘。” “路桔和管颐维赢得了昨晚的游戏，所以，今天的采摘地点和工具，他们可以优先选择。” “一种是菜园子，采摘辣椒和玉米。” “一种是地里刨花生和土豆。” “一种是果园，采摘水果。” …… 不得不说，《慢享生活》第三、四季收视率下降，跟节目组不无关系。 第一季是去云南，炸虫子吃，砍竹子，捡菌菇，学习傣族舞蹈，相当精彩。 可后面几季，来回来去就那一点儿套路，观众也有些看腻了。 若不是程灵这次为了完成任务，硬生生把节目拔高了一个档次，收视率暴增，估计这款综艺节目撑不了太久。 毫无亮点的采摘结束后，就到了分别的时刻了。 主持人说着煽情的话。 路桔最不舍。 管颐维和龚育伟因为跟柳芷婷闹了矛盾，这会儿节目结束了，倒是松了一口气。 忽然，柳芷婷垂着泪站出来，跟大家鞠躬道歉。 “大家，真的很抱歉。” “昨天我有些失控了……影响了大家的体验。” “虽然我不想卖惨，但是请大家多多体谅我，我前一段时间诊断出抑郁症……” 【我擦！这女的居然好意思拿抑郁症做文章！】 【抑郁症的人，就是因为有柳芷婷这种人的存在，才被大家误会的！】 【能不能封杀这种人？发现自己处于劣势了，就赶紧卖惨！】、 【真正抑郁症的人，一般都会伪装自己没有任何问题！绝对不是她这样的。】 程灵直接愤怒了：“柳芷婷老师，你说你抑郁了？那请你说说你抑郁症的症状是什么吧。” 柳芷婷心里一惊。 她只知道，每次只要一说自己有抑郁症，对方就会同情可怜，包容自己，小心翼翼呵护她，就会网开一面。 伪装自己抑郁症，是她的一张王牌！ 谁知道还有程灵这种人，居然毫不避讳的问她病情！ 柳芷婷忸怩了一会儿，“症状……症状就是我……希望自己做得更完美，如果事情没有做到自己希望的那样，就会容易抓狂……” 程灵抱着胳膊睨了她一眼：“柳老师，诊断你病情的医生不行啊……你在家医院哪位医生看的病？说出来，我们帮你去维权！” 柳芷婷不服气：“你懂什么是抑郁症吗？别在这里装蒜了，你装什么大聪明。真聪明的话，你为什么解不开昨晚的线索？” 刚刚还有些伤感的离别气氛，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程灵一脸无语：“解不开谜题，是因为我不擅长。跟我聪明不聪明，了解不了解抑郁症有什么关系啊？所以，我合理怀疑你在借着抑郁症来卖惨。你知道这样多可怕吗？” “无数正在跟抑郁症做对抗的人，看了你的节目，就会觉得是自己矫情。” “甚至有些坏心眼的人，会模仿你，利用抑郁症来博得别人的同情。” “而真正怀疑自己是抑郁症的人，会被你误导！” “你知道抑郁症的人，被大家曲解被误会，在苦苦挣扎跟自己作斗争，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吗？” 柳芷婷硬着头皮说：“可我真的是抑郁症。” “那为何你说不出抑郁症的症状？”管颐维怒目而视。 柳芷婷哑口无言。 “柳老师，谁都有脾气不好的时候，坦率的认错道歉，不行吗？”龚育伟说。 路桔直接冷哼了一声，“你就说你怎么确诊的吧。” 柳芷婷：“我百度百科查的。” 【百度百科：这是我问世以来，被黑的最惨的一次。】 【柳芷婷装病卖惨实锤。】 【我最喜欢的女星刚因为抑郁症自杀，柳芷婷就蹭热度？！这种人血馒头她也敢吃！！！】 【封杀柳芷婷！】 第195章 谁敢给你撑腰？ 这次柳芷婷过分了。 节目组再想着制造爆点，也不能就这么看着一个明星自毁前程。 特别柳芷婷还是节目组的老人儿。 导演赶紧出来中断争吵，冲着镜头说： “现代社会大家压力太大了，都会或多或少有点心理问题。我们要做的是，相信医生，有病及时去医院，不能讳疾忌医。” 说完导演给主持人拼命使眼色。 主持人反应很快，立刻开始宣读之前准备好的结束语： “这次节目能邀请这么多嘉宾来，是我们节目组的荣幸。” “这次慢享生活之旅，可谓精彩纷呈，也让我们了解了夏市的这座瑰宝城市。欢迎大家来玩～” “今天的别离，是短暂的。江湖这么大，我们迟早还会再见面的。期待我们的再次重逢。在这里，我正式宣布《慢享生活之我爱大海》第四季，圆满落幕。” 接着，节目组强行下线。 然而，直播结束，不代表观众停止愤怒。 柳芷婷和《慢享生活》微博被骂惨了。 【这特么叫圆满落幕？节目组，你们这是在捂嘴！】 【以后只要柳芷婷代言的东西，我一律不用！她出演的节目我一律不看！抵制垃圾，从我做起。】 【柳芷婷很久以前就曝光出耍大牌，欺压同组新人。这次是碰到了程灵这个硬钉子，她才气急败坏露出马脚的！】 【妈的！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一人！】 而夏市，节目组强行收尾，可现场紧张的气氛却并没有停止。 程灵早就看柳芷婷不顺眼了，可毕竟她也没杀人放火，想着小惩大戒也就完了。 没想到她居然敢玩得这么大！ 其心思实在可恶。 柳芷婷一看摄像机关闭了，意味着直播结束了，她也不装了。 “路桔，程灵，我告诉你们俩，你们俩对我一无所知。” “就你们俩这种级别的小明星，我想碾死你们，易如反掌。得罪了我，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你们马上就能尝到恶果了。” “至于龚老师，管老师，劝你们老实一点儿。不要以为你们现在有个几十万的粉丝，拍个电影，唱个主题曲，就怎么怎么样了。” “只要我想，你们一样可以被封杀。” “我的公司，在网上可以控评，可以给我做一张抑郁症的诊断证明，我完全不会输。” “你们何苦针对我呢？” 节目组知道柳芷婷的能力，一个个只能闭嘴。生怕惹祸上身。 柳芷婷冷笑着转过脸对着导演说： “你是不是忘了，你今天能翻身，都是谁的功劳？我的公司不是和你打了招呼，让你们照顾我么？你们的照顾在哪里？” 导演讪讪：“我不好太明显啊……现在的网友的眼睛特别毒……我怕万一被他们看出来……对柳老师不好。” “呵呵，你以为我怕他们看出来么？”柳芷婷冷笑。 接着，她大放厥词： “我怕屁的网友！他们就是我的舔狗。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舔狗除了跪舔，什么也管不了。” 最后，她又扭过头，恶狠狠的对着程灵放狠话：“小贱人，你走着瞧！我会让你在娱乐圈身败名裂，没有人可以替你撑腰。” 程灵刚要开口，就听见一道略耳熟的声音传进来：“她自然有人撑腰。” 居然是江起澜。 他带着夏市政府代表，几名商人谈判代表模样的人，从大院外走了进来。 他走到大院中间，站定，冷冷对柳芷婷说： “根据我国寻衅滋事管理办法的第42条：(一)写恐吓信或者以其他方法威胁他人人身安全的；(二)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的，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情节较重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五百元以下罚款。” 第196章 退圈吧 江起澜继续说：“法律，国家，都可以为程灵撑腰。柳芷婷，你该不会想跟国家和法律作对吧？” “如果你想跟国家作对，那太简单了。我现在就可以把你铐走。” 柳芷婷懵了。 现场所有人都懵了。 程灵警觉起来。 这个男人怎么又来了？ 亲自送走辛曼的导演，知道江起澜身份绝不简单，是个惹不起的大佬。 再加上后面那几位夏市政府代表，导演更慌了。 他脑门急出了一层汗，赶紧上前拉了柳芷婷一把，点头哈腰跟江起澜他们说： “没人会跟国家跟法律作对哈！柳芷婷老师就是刚刚太生气才这么说的。柳老师，快道歉！” 柳芷婷看导演吓成这样，知道事情恐怕不妙。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立刻道歉：“程灵老师，各位朋友，我只是心情不好，并没有别的意思。我真诚向大家道歉。希望各位能原谅我。” 江起澜没说话，看着程灵。 程灵说了算。 程灵摇头：“我不原谅你。” 柳芷婷一下子急了：“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程灵冷笑：“谁说你道歉了，我就一定要原谅你？” “再说了，你管这叫道歉？你这种毫无诚意的道歉，我凭什么要接受？” “骂人的是你，受伤的是我，不是你一句轻飘飘的道歉，我就可以吞下你对我的伤害和侮辱。我会保留对你的起诉权，除非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柳芷婷牙齿都快咬碎了。 她权衡再三，这才从牙齿缝艰难蹦出几个字：“什么样的诚意？” “第一，在微博公开道歉，向公众说明你并没有患抑郁症。并找专业团队在微博科普抑郁症的真实症状，以及如何应对抑郁症。” “第二，在微博上向包括今天在场的你欺压过的明星道歉！” “第三，你退圈吧。” “以上三点做到，我就不会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退圈！？ 程灵居然让柳芷婷退圈？ 柳芷婷眼睛都红了，“前两点可以，第三点，不行！” 程灵淡漠的说：“那你就等着接受法律的制裁吧。” “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置我于死地？”柳芷婷咆哮。 程灵气笑了：“柳芷婷，你能不能把脑浆摇匀了再跟我说话？” “刚刚明明是你要置我于死地啊！我也没让你死，就让你退圈而已。” “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成为偶像，是一件多么难得多么值得珍惜的事情。” “你辜负了粉丝们的爱。” “你不想退圈，你就是担心自己没有办法捞钱而已！” “你的粉丝太可怜了。喜欢你这种渣滓。等他们知道你做了什么，一定会很失望的。” “你不配做明星，不配当别人的偶像。” “你这种人，留在娱乐圈蹦跶，只会给粉丝们做错误的导向！” “我说到做到，你少做一条，我都不会放弃用法律的武器来维护自己的权力。” 程灵这段话说得一点儿情面也不留。 柳芷婷浑身颤抖着，她为了克制自己不发飙，只能用力攥紧拳头，她那长长的指甲狠狠地戳入掌心肉中。 她现在别无选择，只能答应。 而且，她现在答应了，过后反悔，程灵又能拿她怎么样？ 她就不信，程灵有那个能力，真的可以追究她的责任。 等离开这里，她就第一时间找律师团队，想办法来对付程灵的“法律制裁”。 江起澜看着柳芷婷的脸色变幻，猜到了她的想法。 “我劝你，说到做到。我们这些人都是见证。如果不想身败名裂，就最好老老实实照做。至少你退圈还可以体体面面的。”江起澜冷然说道。 导演拼命给柳芷婷使眼色。 柳芷婷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狠厉：“我会做的。但是我需要一段时间。之前接的通告，以及跟公司解约，都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程灵点头：“这我知道。你处理便是。我警告你，不要搞小动作，我会知道的。” 江起澜说：“知道该怎么做，就赶紧走吧。别在这里碍眼。” 导演赶紧找来几个工作人员，带着柳芷婷的行李箱，快步带她离开了大院。 出了院子走了好一段，确定不会有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导演对柳芷婷说： “这几个大佬，我们都惹不起。柳老师，你急流勇退吧，以后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柳老师，您听我一句劝，回去就按照程灵说的做。” 柳芷婷冷冷笑着不发一语。 接送嘉宾的商务车，已经等候在村口。 导演宽慰又劝告了几句，把柳芷婷送上了其中一辆商务车。 车子启动了。 柳芷婷在行李箱中翻出自己的手机——先前一直由节目组保管的。 她在屏幕上飞快点击着，噼里啪啦输入内容。 点击发送。 程灵，就算拼上我半个身家，我也要弄死你！ 第197章 你来干什么？ 导演送走柳芷婷后，院子里的众人不约而同沉默着，消化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其实节目组的大多数都受过柳芷婷的气，在剧组的时候，数她事儿多，不是嫌弃这个，就是嫌弃那个，金贵的很。 柳芷婷能有今天，也是大快人心。 可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 江起澜打破了沉默。 “打扰大家的工作进程了，各位请继续，”他对众人说完，转身对程灵说，“程灵，我们是来找你有点事商量，你先忙。我们就在里面等你。” 程灵没什么表情，点点头。 说完，他带着夏市政府工作人员和商人代表进了屋子，围着八仙桌坐下。 大院里的工作人员和嘉宾们还处在懵逼状态。 这个英俊的男人，有着强大的上位者的威压，让人大气都不敢喘。 众人安静如鸡。 直到他走到屋里，其他人略略松动。 路桔拉了拉程灵的胳膊，一脸八卦：“灵姐，这些是什么人啊？” “我估计是来谈龙涎香的事的。” “不能吧？这个帅哥好帅啊！你是不是认识他？他是什么人？感觉挺向着你的。”路桔挤眉弄眼。 “认识但不熟悉。他不是向着我。而是因为我刚刚说的话，句句在理。你难道觉得我说的做的有错吗？” 路桔赶紧否认：“没，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赶紧收拾你的行李去，不是老嚷嚷说自己想要手机吗？”程灵轻易转移了话题。 路桔果然上当，一溜烟跑到工作人员那儿要行李。 她找到手机后，一连亲了好几口手机，开了机就跑来跟其他几人加微信。 程灵加好了路桔、管颐维和龚育伟的微信，刚分好组，就看见导演小跑着从外面跑进大院。 “程老师，您等着，”导演上气不接下气，“我去给您拿龙涎香。” 程灵看他满头大汗跑进了屋子，扬着声音说：“您慢点，我不着急。” 一会儿工夫，导演就拎着一个小型密码箱出来了。 他战战兢兢将密码箱放在桌子上，汗都顾不上擦，边开锁边说： “您不急。我急。这东西放在我这里，我觉都睡不踏实。” 箱子打开了，程灵取出龙涎香，“真是麻烦您了。” 导演连连摆手，也没走，而是搓着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那您还有事要吩咐？” 导演小声说：“那个，能不能麻烦程老师高抬贵手，在网上别攻击咱们节目组？” 程灵叹口气。 现在的节目组都这么卑微吗？ 估计都是被柳芷婷那种人给吓得。 “放心，我觉得节目不错，我玩的很开心，肯定不会说咱们节目组不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导演终于拿出手帕纸擦了擦汗，“您忙，不耽误您的时间。” 一个辛曼，一个柳芷婷，导演觉得自己有必要回去烧点香拜拜佛。 一会儿功夫，路桔等几人的行李也都收拾好了，商务车也都在村口等着呢。 “灵姐，回去要保持联系啊！”路桔很夸张挥舞着胳膊。 “嗯，有机会去枫城，请你吃饭。”程灵笑着挥手，“管老师，龚老师，再见。” 包括导演在内的所有工作人员都走干净了。 程灵这才手托着龙涎香进了屋。 一屋子人都站起来，各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明媚的笑容。 “程老师。” “程小姐。” 甚至连江起澜那一向冷漠的脸上，也都浮现出一丝浅笑：“又见面了。” 程灵点头微笑：“大家好。让各位久等了，不好意思。” 又是一番客气。 客气完，江起澜开始介绍：“这几位呢，是夏市城市宣传部的，他们过来是希望你能成为他们城市的形象大使。你的经纪人认为你应该接下这个代言。” “这几位呢，是几位急收购龙涎香的外商。我帮你筛选过了，都是靠谱正经的商人。他们都愿意全额进行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程灵看了江起澜一眼。 江起澜读懂了。 她在问：那你呢？你来干什么？ 第198章 晕倒的程小妹 江起澜看着她那清澈的双眼，心跳漏了几拍。 他来干什么？ 他可以找到一百种理由。 可无论哪一个理由，说出来，都显得那么牵强。 程灵仿佛看出了他的纠结，移开了视线。 她把龙涎香放在八仙桌上。 几个商人代表，同时也是鉴香师，眼睛立马亮了。 “程小姐，我们可以看看嘛？” “随便。想怎么看怎么看，如果不能确定，你们可以切下来一点烧着闻闻。” 跟懂行的人说话就是这么简单。 几个鉴香师立刻欢天喜地拿出丝绸帕子，纯金小托盘，银质小刀，放大镜，再三保证不会破坏龙涎香的完整性，比划半天，才小心翼翼切下一点点边角料，准备磨粉、点燃和闻香。 程灵对另外几个西装革履的人笑了笑：“各位是夏市宣传部的？” “程老师，是这样的，我们市长本来想亲自前来，无奈省里有会议走不开身，才郑重委托我们来跟您沟通。” “我们市长认为您的形象特别适合给我们夏市做宣传，所以请您担当我们夏市的形象代言人，至于价格，问了您的经纪人，您的经纪人说，这件事您说了算。” ——经纪人王珍的原话是这么说的：“她意见大，我做不了主。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程灵沉吟了一会儿，摇头：“抱歉，形象代言我恐怕做不了。” “程小姐别着急拒绝啊，我们夏市市长说了，代言费可以商量。” 程灵摇头：“我既不是不是夏市的人，又不是什么大牌明星。现在也不过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明星，如今一个像样的作品都拿不出来，这个形象代言我实在无法觍颜接受。” 夏市宣传部的还想说什么，程灵抬手制止。 “麻烦您回去给市长带个话，与其想着给明星花代言费，不如想一想怎么把代言费花费在市政建设，旅游资源建设上。” “明星，有人喜欢，就有人讨厌。” “一个明星再闪耀，他的魅力也有限。想要以一己之力，带动旅游业，恐怕很困难。” “我有几个粗浅的意见，请各位参考一下。就拿这个中寨村打比方，村子很好看，很有古朴的格调，但来这里的路实在不太好，坑坑洼洼的，而且只有那么几趟大巴。你们可以想办法修路，或者找个好一点的渡船，让旅客从夏市早市坐船到中寨村，渔船太颠簸了……” 宣传部的认真听着。 程灵的提议非常中肯，而且实操更简单。 比假大空喊口号有用多了。 她也不厌其烦，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细节，倾囊而出。 江起澜安静坐在一边听着，看着。 程灵条分缕析说了半天，觉得没什么疏漏了。 “我的意见就这么多。麻烦您几位回去转告市长，不是我不给面子，实在是我现在德不配位。” 宣传部几人立刻彩虹屁拍起来，什么“程老师您谦虚了”，“程老师深受广大网民喜爱”…… 程灵淡然一笑：“没事，我这个人比较识时务，有一说一。” 夏市宣传部几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仿佛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 程灵略一思考，明白了。 程灵指了指桌子的龙涎香，语气温和而坚定： “这块龙涎香，我因机缘巧合在咱们夏市海边捡的。我在节目里承诺了，无论所得多少，都会捐给政府十成中的两成。” 听程灵这么说，夏市宣传部代表脸色轻松了不少。 上头的确是委托他们来问这件事，只是没人好意思开口。 程灵善解人意的笑着说：“我说话算数，放心，刚刚几位一直想问没好意思问吧。” “哈哈哈，不会不会，程老师一言九鼎。” 为了让他们放心，程灵说着就掏出电话：“你们稍等一下，我联系个人。” 她拿着电话走出屋子，来到大院里，这才拨通了老哥程柏盛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才接起来。 “小灵？你不是在参加节目吗？”程柏盛有些错愕，“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程灵敏锐的听到电话那边有喧嚣的人声，还有呼叫器的声音。 她脸色一肃，“老哥，你在医院干什么？” “呃，”程柏盛略迟疑片刻，“是小妹……她在家里晕倒了。现在送到医院了。” 第199章 我带你回枫城 只是晕倒就送医院？ “之前她也有过晕倒吗？” 程大哥没想到程灵这么敏锐，知道瞒不过，“这是这个月第三次。以前从来没有这种症状。” 程灵攥紧手机，“医生怎么说？” 江起澜担心的看着她的背影。 “医生检查不出什么，就说她可能是因为最近学习压力有点大，睡眠质量不太好，吃得也不多等……多方因素造成的。” “都做什么检查了？结果如何？” 程大哥说：“血检，脑部CT，心电图，超声心动图，造影检查等，能查的都查了一遍，一切正常。” “你放心，她现在已经醒了，正在跟医生聊呢。人挺精神的。” 程灵略松一口气：“那就好。我这边节目已经结束了，马上就往家赶。老哥，你跟小妹说一声，我回去给她做好吃的。” “好，我一会儿告诉她，她肯定很高兴的。她可是你的头号粉丝，一有空就看你直播，天天跟网上你的黑粉撕逼……”程大哥说完，话锋一转，“你说说你找我什么事吧？平时也不怎么主动给我打电话。” 这是埋怨自己打电话打得少了……程灵心里记下了，以后要尽可能多给老哥一些问候。 她是第一次给人当妹妹，应该怎么做，她得好好学。 “我捡了个龙涎香嘛，可后续买卖交税，赠与等手续，颇为繁琐。我想请老哥找几个集团靠谱的人，帮忙跑跑这些事。” “行，这简单，一会儿我给公司法务部和财商部的说一声，他们会负责对接这件事。电话我会发给你。”程柏盛顿了顿，“小妹没什么事，你别太着急。” “我知道了。大哥，你快照顾小妹去吧。” 挂了电话，程灵走回屋里，对夏市代表说：“我已经找了妥善的人会帮忙处理后续捐款事项，也会跟你们实时跟进。” 夏市代表欢天喜地回市里报喜去了。 几个鉴香师烧了小块龙涎香，反复对比，细细闻，最后对一边耐心等待的程灵说： “程小姐，这块龙涎香品相极好，我之前只在16年的拍卖会上看过一块跟这块媲美的，但没有您这块这么大。” “重量，体积，品相和照片我们的都拍好了，这一小块，” 鉴香师拿起一块比指甲盖还小的龙涎香边角料，说： “这一小块我们需要带回机构，最后会给程小姐一个合适的价位。也希望程小姐能够妥善保管好这块龙涎香，也不要随意换买家呀。” 程灵点头，“放心，做生意讲究诚信。我会等你们的报价，不会再联系其他买家的。” 一番客套后，几个鉴香师收拾好东西，也离开了。 偌大的院子，只剩下程灵和江起澜。 程灵抱着胳膊，看着江起澜，淡淡地说：“现在，你可以说说你的来意了。” “我是来夏市办理辛曼转移手续的，已经办完了。”江起澜说着，弯腰拎起程灵地上的行李箱。 “我是有事想跟你说，刚好碰到了市政府的人，就跟一起过来。现在，事情办完了，我也要回枫城了……” 程灵静静看着他。 “如果不嫌弃的话，坐我的车一起回吧。”江起澜歉意的跟着解释了一句，“……不好意思，刚刚不小心听到你的电话， 你妹妹病了吧？” 程灵没有拒绝。 她拎着装有龙涎香的小箱子，江起澜拎着程灵的双肩包，两人一前一后，安静朝村口走去。 不少村民远远跟程灵挥手，有些胆大的小孩子围着程灵跑来跑去。 程灵冲他们微笑。 小孩子便会害羞的跑远。 也有胆大的小孩大声喊：“姐姐，这是你男朋友吗？” 程灵就笑：“不是。他不是。姐姐没有男朋友。” 江起澜只是默默拎着包，跟在后面。 江起澜开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就停在村口，他打开后备箱，把行李放上去。 程灵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坐在了副驾。 从夏市到枫城，距离挺远的，坐在副驾可以方便搭把手。 江起澜拉开驾驶室的门，往她身边一坐，察觉到了不妥。 太近了。 这个车里的空间又狭小。 这种感觉太亲密了。 他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弟弟的名字，心如止水的发动了车子。 程灵略略观察了一下车子。 车子牌子很普通，从车子磨损能看出来，这台车子至少开了三年以上。 但车子主人讲究卫生，内饰干干净净的，地上一点儿渣滓尘土都看不到，空气干净清新，没有香氛的味道。 江家的长子，就开这么便宜的车？ 学习艰苦朴素吗？ 我家管家买菜的代步车，都比这个车子贵。 江起澜稳稳扶着方向盘，车子开得很稳。 “对了，手套箱里有牛肉干，饼干，还有些小零食，车门水架子里有水。你自便。” 节目组本来是想安排大家吃顿散伙饭，都让柳芷婷一顿骚操作给骚没了。这会儿程灵还真有些饿了。 她拉开抽屉一看，里面的牛肉干，小零食都是整包的，一看就是特意新买的。 程灵拿出一包饼干，小心拆开，她怕掉饼干碎，用手接着将一整块饼干塞进嘴里，打算慢慢嚼着吃。 前面是红灯，江起澜缓缓踩了刹车，转过脸想要告诉她，车载垃圾袋的位置。 结果，看到了一个嘴巴塞得满满的程灵，活像一只小松鼠。 江起澜侧过脸低沉笑了几声。 第200章 蚁后 程灵听他沉在胸口的笑声，将嘴里的饼干咬得嘎嘎作响。 她其实现在只要一招，就可以让江起澜崩溃：把饼干捏成碎渣往车里一扬…… 估计江起澜可以直接蹦出大气层。 就是太损了点。 好在江起澜懂事，他咬了一下嘴唇，终于将笑声闷了回去。 他咳嗽了一声，声音里还带着未消干净的笑意，“谢谢你，其实我真挺怕别人在我车里吃东西的。” 程灵咽下饼干，“哼”了一声。 算你识相。 否则啐你一脸饼干渣。 绿灯了。 江起澜启动了车子。程灵就在一边嚼着饼干，偶尔喝口水，再撕开牛肉干的袋子，捻着一大片牛肉塞嘴里，咀嚼着。 看来是真的饿了。 江起澜有点后悔没买点牛肉三明治，面包之类的。 程灵吃东西很快，却不会让人看着觉得狼狈。 反而会给人一种“哎，她吃得好香啊！”，想跟着一起吃的感觉。 一会儿功夫，程灵将一整包饼干和一包小半斤的牛肉干都吃干净了。 她小心将垃圾收好，塞进牛肉干的包装袋里。 又从手套箱摸出一张湿纸巾，将嘴角和手指都擦干净了，一并塞入包装袋里。 其实江起澜是有点轻微洁癖的。 他很受不了别人在自己比较私密的地方吃东西，比如卧室，办公室，书房和车里。 在程灵之前，从来没有外人在他车上吃东西。 程灵是第一个。 即便程灵没注意，把食物残渣掉到车里，他也不会在意，最多事后认真清理一下。 程灵却一点儿食物残渣都没掉。 她真是一个相当注意细节，懂得尊重别人的人。 让人忍不住欣赏。 看程灵捏着包装袋，江起澜说：“垃圾袋在杯子套下面。” 江起澜余光看到她将垃圾收好，这才切入正题。 “感谢你提供的线索，我们缉毒活动取得重大成果。” “辛曼除了自己吸毒并收容其他人吸毒外，还牵扯到走私、贩卖、运输，涉案毒品，其数量超过三千克……没收其全部财产，并处以死刑。” “穆英迪也在家中被逮捕了。她的罪行更严重，参与有组织的国际贩毒活动的。走私、贩卖、运输、制造毒品超过两百千克，非法持有枪械，故意伤害罪……她也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根据她这些犯罪事实，枪毙十次都不够用的。” 程灵喝了一口水，冷漠的说：“自作孽，不可活。” 原主小妹妹，你看见了吗？ 辛曼和穆英迪都付出了她们的代价，不知道你若泉下有灵，是否能稍微解气了？ 如果不够，那我就去挖坟掘墓，挫骨扬灰。 江起澜攥紧了方向盘。 想一想那些因为毒品而支离破碎的家庭，想一想那些牺牲的缉毒战士们…… 穆英迪，你真是死有余辜。 程灵看了他手背上的青筋，以为他是在替穆英迪惋惜，于是淡淡说：“是不是觉得很心疼？” 江起澜声音变得清冷：“不是心疼，是痛心疾首。我只恨自己没有早日察觉，毒蛇就潜伏在我的身边。” “好多因公殉职的缉毒战友是家中独子，我……我偶尔回去拜访他们的父母……” 江起澜的声音变得酸涩， “他们还一个劲儿反过来安慰我，让我不要伤心，他们的儿子是为国家为人民牺牲，死得其所。” 他去探望过死去战友的家属？ ——怪不得他的车这么便宜。 看来平时没少给战友家属补贴。 江起澜一向波澜不惊的声音，多了一点细碎不可查觉的轻颤：“而这样牺牲的家庭，太多了。” “他们是儿子，是丈夫，是父亲……他们却因为这帮毒虫们的私欲，丧失了生命。我怎能不恨！” 程灵轻轻抬手，拍了拍江起澜的肩膀。 江起澜喉结滚动，将不轻易示人的情绪咽了下去，很快恢复了冷静。 他声音中的起伏消失了：“对不起，跟你多说了几句。” 程灵收回手。 转过脸望着车窗外的飞快倒退的农田。 这种情绪，她太理解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江起澜将她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她的最后一个任务，就是潜伏在毒枭身边。 在那里，她见到了地狱。 想象得到的，想象不到的肮脏的，丑陋的，邪恶的，皆因一点点毒品而暴露出来。 她却只能为了大局，为了能够一窝端，而努力忍耐。 无论是为了地位还是口碑，养父能将毒枭一网打尽，冲着这件造福人类的事，她都无法彻底恨养父。 程灵略有些走神。 江起澜言归正传，继续说道： “另外有一点我挺在意的。在调查穆英迪案件的时候，我发现了一条极为隐蔽的线，我有了一个猜测。” “穆英迪自以为自己是贩毒王国的蚁后，但她不过是只有点权力的工兵蚁头头罢了……” “她身处一个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国际贩毒体系中，真正的蚁后，藏在遥远的外国……” 程灵心里猛地一跳，转过脸，问他：“你什么意思？难不成，她上头还有人？是什么线？” 这段路不好开，江起澜眼睛专心盯着路边认真开车边回答道： “一切只是猜测阶段，没有得到印证。但我可以告诉你，那条线是销往北美洲的……所以，我个人怀疑，大毒枭可能就潜藏在美利坚。” 程灵有种咽了一口巨大塑料泡沫的感觉，卡在胸口，吞不下去，吐不出来。 江起澜并没有发现，继续说：“说点大胆的猜测啊。我都有点相信一个阴谋论了。” “是什么阴谋论？”程灵的声音是如此的平静。 车子开到了收费站。 江起澜等收费站的闸口开了，车子驶上省道，这才继续说： “昨天下午，美国的凌晨，有个黑人记者死了，是酗酒斗殴而亡。而这名记者，几天前曾在公共媒体上声称，他发现一个巨大的阴谋。” “这名记者认为，干掉了上一任大毒枭史密斯而上位的加州州长——阿莫斯，实际上并非什么为民除害，而是取史密斯而代之。记者说，阿莫斯接手了史密斯的贩毒网络，成为了新一代毒王，并在不断的扩张贩毒网络……” 专心开车的江起澜，并没有发现，坐在副驾上的程灵，那一瞬即逝的可怕表情。 第201章 送老狗下地狱 ——曾经她还很欣慰，虽然自己死了，但至少将毒枭老巢端了，让很多人免于毒品的侵害。 强烈的情绪冲击了她的心脏。 江起澜声音变得遥远了一点儿。 程灵短暂出现了耳鸣。 她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耳鸣瞬间消失。 她仿佛自虐式的逼着自己去分析： 养父让自己潜入毒枭身边，是一石二鸟的计谋。 既可以让自己跟毒枭两败俱伤，他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除掉了想要脱离他掌控的自己，还将毒枭的生意揽入自己囊中。 当真是好计谋！ 那自己成了什么了？ 失败者。 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养父……不，阿莫斯·乔艾斯，草你他妈的老狗！ 我特么就是拼了命，也得送你这条老狗下地狱！ 她的呼吸微微乱了一点。 程灵闭上眼睛，轻轻数着自己的心跳，一，二，三…… 三秒钟后，她镇定了下来。 复仇，谈何容易？ 以前他就是一个小心谨慎的过头的人，现在的他，成了一州之长，肯定比以前更惜命。 他的家，他的办公场所，他每一条出行路线，他每一场需要出席的会议宴会，定然会加强安保措施，三尺之内，连苍蝇都没办法靠近。 程灵在这种情况，想要刺杀他，简直是痴人说梦。 更何况，她现在太弱了。 程灵胸口燃起熊熊怒火。 那又如何！ 我照样可以宰了他！ 变强！ 我必须尽快变强！ 江起澜还在说：“……不管怎么说，我不敢现在有大动作，生怕这条细若游丝的线索会断掉。” 程灵“嗯”了一声，就像不怎么关心似的，“这种事情为什么要跟我说？” 江起澜很直接的回答：“因为你很聪明。这件大案侦破，你的功劳至少占八成以上……说不定，你会有什么独到的见解呢。再说了，这些都是我个人的推测，不算什么机密。” 程灵耸耸肩，“我没什么见解。我自己的事儿还管不过来呢。她们俩只是刚好跳到我的面前，碍我事了而已。” 江起澜轻轻“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程灵毫不掩饰的打了个呵欠，往靠背一靠，闭上眼睛，“我有些累了。先睡会儿。有需要就叫我。” 江起澜点头，“好。” 他的眼睛从后视镜飞快挪开。 她现在的心有些乱，若是面对江起澜这种机敏如妖的人，她怕自己会不小心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程灵这次用了自己机械入眠法。 很快，她就睡着了。 江起澜将空调的风调小了一点。 车子稳稳开往枫城。 程灵是被电话铃声唤醒的，她从口袋摸出手机，是大哥。 “小灵，你到哪里了？” 程灵坐直身子，打量了下外面。外面是车流穿梭的省道。 江起澜小声提醒：“已经过了津市，到枫城市区还需要五十分钟左右。” 程灵如实告诉老哥。 程柏盛停顿了一会儿，“我怎么听见了男人的声音？你跟谁在一起？你怎么回来的？” “是江起澜。他送我回来的。就是上次在野猪林送你到我身边那位长官。他是去处理辛曼的事，顺便捎上我的。”程灵解释，“小妹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了，已经回家了。”程柏盛说，“你待会儿别去医院，直接回家吧。这小妮子听说你要回来，在家里高兴地都快拆房子了。福仔都烦的要离家出走了。” 福仔是程母养的肥肥的橘猫。 程灵的脸上浮现出笑容，“行，你问问她想吃什么，让管家去买点食材，市场上好一点的时令瓜果蔬菜，鱼虾牛羊什么的都买点，今晚我好好露一手。” “耶！”程大哥的声音变远了，应该是嘴巴离开手机冲什么人嚷嚷，“小灵说今晚要给咱们做饭吃！李叔！快去买食材！” 只听那边一片欢呼声，接着就是兵荒马乱的收拾声。 程灵笑容更大了一些。 过了一会儿，程大哥的声音又回来了，“小灵啊，小妹可开心了！那我们等你回来啊！” 程灵道了别，挂了电话。 嘴角还微微扬着。 江起澜忽然有些嫉妒程灵的家人。 能成为她的家人，一定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第202章 姐姐的新宠 车子开进市区，两边高楼逐渐密集起来。 程灵报了地址，将枫城地图装在脑子里的江起澜，并没用导航，熟稔地朝着程灵家开去。 之后，程灵就靠在副驾上，拿着手机刷着微信。 偶尔会在屏幕上噼里啪啦打几个字。 两人没再交谈。 车子终于缓缓开到程灵所在的小区大门，被大门拦住了。 程灵探头跟门卫打了个招呼，门卫这才打开大门，放车子进去。 “这小区环境挺不错的。”江起澜打破沉默。 “嗯，毕竟是号称枫城最好的小区，肯定差不了，”程灵语气带着自豪，“前面右转，浅咖色房子，靠边停车就行。” 江起澜往前开着车子，就看见程灵说的浅咖色别墅大门外，站着四个人，急切踮着脚尖朝外张望着。 爸爸，妈妈，哥哥，妹妹…… 程灵自然看到了，她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 家人这么疼爱自己，居然等不及亲自到房子外迎接自己…… 江起澜将车子靠边缓缓停下。 程灵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准备迎接家人的热烈欢迎。 没有人扑上来。 这四人齐刷刷望向驾驶位，一副激动满满，八卦满满的表情。 程灵：“。” 江起澜推开车门，走了下来，他打开后备箱，将行李箱拿出来放在地上。 程父暗叹一声：好俊好有气势的男儿！ 程母和程小妹小小的尖叫一声，俩人狂热的对视了一眼：这个男人，他好帅！ 大嘴巴程大哥清清嗓子，上前跟江起澜握了握手： “江长官，辛苦您了。大老远的，还把我的妹妹亲自送回来。” “分内之事，算不上麻烦。”江起澜谦虚跟程大哥握手，又冲程父程母微微鞠躬：“叔叔阿姨好。” 程父程母对视一眼：这孩子谦卑有度，好！ 程小妹奔过来，急切地对翻着白眼的程灵说：“姐！这是你第一次被男人送回来耶！有进步！” 江起澜望向程小妹，温和一笑： “这位就是程家小妹吧？我听程灵说你生病了，怎么出来了？” 程小妹：“因为想看看我姐的新宠……” 程灵一把捂住程小妹的嘴，充满威胁的剜了妹妹一眼，又回头威胁满满的瞪了江起澜一眼。 程灵：……差不多得了！怎么一副见家长的模样！ 江起澜就跟没看见一样，继续对程小妹说：“你姐姐听说你病了，可着急了。你可要好好保养身体，别让你姐姐担心。” 程小妹在程灵的钳制下，努力拼命点头，并用眼神努力传达内心的想法： 这个姐夫，她是认可的！ 程母越看江起澜越满意，干脆开口邀请：“大老远的过来了，怪辛苦的，不如去我家里坐坐？” 程父和程大哥同时瞪过来。 这不多一个人抢食吗？ 江起澜面露遗憾，摇摇头：“若不是我有要务在身，我一定拜访。程灵我送到了，就不打扰你们团聚的时间了，各位请回吧。” 程父程大哥：“啊。”松口气。 程母程小妹：“啊。”遗憾的。 江起澜微微鞠躬，上了车，在程家的注视中，完美的倒车，掉头，开走了。 程小妹挤眉弄眼：“姐，这个男人质量超级高！体力肯定也好！你们以后还可以玩军装cosplay，嘿嘿。” 程灵看着程小妹苍蝇搓手的猥琐模样，简直无语。 你是不是因为脑子里的黄色废料太多，大脑罢工才晕倒的吧！！！ 粉丝78，62， 99，759。企鹅“云黎的宝子们” 第203章 脏东西 一家人还盯着江起澜车子远去的影子，程灵已经独自一个人拎着行李箱进屋了。 程母啧啧感慨：“……这剑眉星目，倒三角，这公狗腰，大长腿，是个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极品帅哥。” 程柏盛扶额：“妈！人家江长官最不值得一提的就是外貌了。再说了，看人也不能只看外表吧？” 程母眼睛一瞪：“看外表怎么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美，即正义。长这么帅的人，一般不会是坏人。换句话说，这么帅的人都被逼成坏人了，那我也愿意原谅他。” 程柏盛：…… 他转脸看向父亲：“爸，您说我妈这都什么邪教理论啊！” “邪什么邪！”程父冲妻子一笑，“这不证明你爸爸我就是个帅哥么？要不然你妈也不会选我。” 程母抛了个媚眼。 程父飞了个吻。 程柏盛：……没眼看了。 程父飞完吻跟着又感慨一句： “这个孩子确实不错。就是开的车子差了点。要不明天让管家从咱家车库提辆路虎送给他吧。就那辆三百万的路虎揽胜，柏盛，你觉得行不行？” “太刑了，你们这是逼着江长官犯错啊！”程大哥简直无语。 “我也觉得这个帅长官配得上我姐哎！”程小妹眼睛亮闪闪，扭头跟程灵说，“哎，我说姐姐……” 程灵都在自己房间都换好运动服开始运动了。 “哎呀，我姐都回家了。”程小妹转身，“我得去问问我姐，她对这位帅哥什么看法……” “等等我。”程母跟着进了屋。 “我看什么法啊！”程灵无奈的放下了哑铃，“妈，小妹，你们能不能稍微收敛一点啊！江长官一定会觉得我是花痴！” “就你之前追男人那些破事，还担心别人不认为你是花痴呢？”程母小声嘀咕，“你不一直就是以貌取人的花痴么？” 程灵无话可说。 “江长官，他真的好帅啊！”程小妹说，“这种帅，不是电视剧里那种男明星硬凹出来的帅，而是真的英姿飒爽啊！这要是及膝黑色军靴一穿，军裤腰带勒得紧紧的，小翘臀倍儿明显，上衣不能穿，露着八块腹肌，啧……” 程灵扭头看程母：“妈，您听见我妹妹说的话了吗？您确定您不管管吗？您确定不用突击检查一下她电脑里都存了什么片么？” “啊？管什么？她那儿的片儿，基本都是我给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妈妈是孩子审美启蒙的第一人。” 程灵心里涌现出不祥的预感： “您别告诉我，您以前也给我看过这些东西。” “什么啊！”程母连连摆手说，“哪儿轮得到我给你找。以前都是你帮我找稀奇古怪猎奇的片儿，我筛选一遍，再给你妹妹。” 程灵：…… 无言以对，只能抱拳。 瑞思拜，瑞思拜！ 程灵没有勇气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了，硬生生转移，也是她最关心的问题：“小妹，你到底怎么回事？我听大哥说，你这个月晕倒了三次了？” “医院全套检查了一遍，还看了中医，都说没问题，”程小妹满不在乎的说，“估计就是最近学习太刻苦了。” “刻苦也不该晕倒啊。还有别的症状吗？” “有。这几天晚上，我老是睡不好，梦里总听见有人在我脑子里反复背古诗。” “背古诗？”程灵皱眉。 “对，背古诗，”程小妹说，“而且吧，特别奇怪，梦里那一长串古诗我记得特别熟，可一醒过来，我就只能依稀记得几句。” “哪几句？” 程小妹默读：“……梦回池畔苦寻觅， 灵韵缥缈无影踪……” 这两句诗从程小妹嘴里念出来，程灵只感觉胸口一震。 她一定在哪里听过这两句！ 问题是，她居然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她受过的训练，就是让她能够清晰的记住每一件事发生的时间、地点、情景，这样能够避免自己的记忆出现偏差。 而这两句诗，她丝毫不记得在哪里听过！ 程灵反复在心中默默诵念了几遍。 每念一次，就感觉胸口气血翻涌。 ——难道这是原主的记忆！？ 程灵迅速在大脑中搜寻了一遍，没发现多出来的任何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怪了。 程小妹继续说，“问题是，我在网上查遍了，都没查到这两句诗。难不成是我自己在梦里写出来的？” “我觉得这个可能性比较大，”程母赞同，“佛洛依德的《梦的解析》里说过，人在潜意识状态下会有些奇思妙想，是白天思考过度的惯性作用，所以，说不定这就是你梦里灵感迸发，写出来的呢。” 不，这绝对不会是程小妹梦里做的诗。 因为她也听过。 但她没说出口，怕吓着她们。 就在程灵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程母又说道：“再要么就是撞了邪了，沾了什么脏东西。” 程灵心里一颤。 脏东西……自己算不算脏东西。 程母继续说：“下周五就是中秋节，小灵啊，你爷爷让你去看看他，不行你就带着你妹，顺道去寺里驱驱邪镇镇魂。” 第204章 商业奇才——程老爷子 “爷爷？”程灵有些吃惊。 程母点点头，“对。你爷爷。……今年他特地指明，要你单独去见他。我想着，眠湖一起跟着过去，不去拜见你爷爷，就在寺里烧点香吧。” 程灵刚魂穿来的时候，就自己在网上查了一些程家的关系脉络图。 根据程灵查到的资料显示，这位程氏白手起家的程老爷子，绝非池中之物。 在第一批改革春风吹拂下，程老爷子就稳准狠抓住了汽车行业这个风口，以轮胎，汽车零配件着手经营生意，以极少的起步资金，赚了第一桶金。 还是相当大的一桶金。 后面不少人跟风也倒腾起汽车零配件的买卖，都无法跟程老爷子比肩。 赚下了第一桶金后，程老爷子并不满足，而是当机立断开始转向食品行业，与程灵姥爷联手倒腾海鲜以及加工食品，向国外出口，得到了华国政府大力支持，自然称霸了食品行业。 再跟着，程老爷子几乎把所有的钱倾囊而出在几个城市大量购买地皮，什么深市，枫城，海市，粤市……一块又一块。 而这些地皮在短短的十年内，市值翻了至少几十倍。 程氏从一个籍籍无名的汽车零配件销售商，到华国顶尖的商业帝国，只用了短短三十年时间。 程老爷子，绝对是华国商业史上的一个传奇的人物。 然而，就这么一位惊才绝艳的商业奇才，却在五十多岁，仍然处壮年的黄金时代，急流勇退，将整个集团的重担交到了儿子肩上，飘然去寺庙念经去了。 至于程老爷子为何要隐退，世说纷纭。 程灵自己都挺好奇的，“妈，您知道的，我失忆了……完全不记得爷爷的事了，他……不会怪罪吧？” 程小妹嘴巴一瘪，“就算姐姐不失忆，也完全不会对爷爷有任何印象的。姐，爷爷就是一个神神叨叨的，吃喝住行用，样样奢侈到极致的老爷子！而且，他还重男轻女！” “你爷爷怎么重男轻女了？净瞎说，”程母轻轻拍了程小妹的手一下，“你爷爷可疼你了。” “每个月给我打几万块钱就叫疼吗？平时中秋节只让我哥去看他，也不让我和我姐去，不是重男轻女是什么？”程小妹不服气。 “你爷爷不光是给你打钱。他为你做了好多事情，” 程母掰着手指开始数： “你幼儿园时候，有个老师偏心，每次都故意冷落你，让你罚站，不给你组队，不给你绑好看的辫子，那个老师不是就被转走了吗？你爷爷买了那个幼儿园，命令园长把那个老师给开除了。” “小时候你抱怨游乐场太远了，转过年，咱们家对面空地就盖起了一座新游乐场，也是你爷爷的手笔。” “……后面更多，我就不一一列举了。” “往近了说，去年你有个特别喜欢的电子游戏战队，里面有个打野的队员，不是靠资本扶持到第一线的么，那个战队经理明知道他技术不行，还让他首发，结果这个队伍止步于八强。” “你气的不行，在直播间里说了一嘴，后面的事，你应该知道吧？” 程小妹呆住了。 啊！？ 她骂完那个战队没多久后，就有个牛逼神秘大佬买下了那个战队，重新整理队伍，将战队经理和资本咖打野赶出了战队，又斥重资买了当年最被人看好的新人打野，和一个金牌经理，整肃队伍，重新磨合队员之间的默契。 而今年，这支战队，成了一支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黑马战队——勇夺本届冠军。 这一切，都是因为爷爷？ 程母叹气，“可不么？虽然你爷爷身在寺庙，还是很关心你的。” 程灵咂舌，程老爷子这是深藏不露啊。 这得挣多少钱啊！ 少说几个亿！ 爷爷烧着香，拜着佛，摇着头：钱啊！根本花不完！越花越多啊！ “至于小灵，他也有原因。”程母转脸对程灵说，“下周五就是中秋节了，去看看你爷爷吧。” 程灵飞快点点头，“好。” 这个老爷子找自己有什么事呢？ 程灵挺好奇的。 她同时也挺想亲眼见一见这位颇具传奇色彩的商业奇才。 程小妹跟着说：“那我也陪我姐去吧。我不坏他的规矩，不见他，就在山脚的寺里烧烧香。” 这时，前院传来管家兴奋的声音。 他已经把食材买回来了~ 第205章 大展厨艺（多图预警，过渡情节） 管家是带着几个佣人，一起去生鲜市场厮杀的。 他们挑选了好几推车的食材，马不停蹄结账赶回程宅。 听到管家回来了，程灵站起来挽起袖子，“小妹，今天你别去厨房了，多休息休息。等着姐姐今天好好露一手。” 上次程灵怕吓着家人，只用了七成厨艺。 这次，她决定火力全开，使出十成能力。 ……既然她下定决心复仇，就要有鱼死网破，可能会丧命的觉悟。 在复仇之前，她要将自己跟程家撇的干干净净。 这么一家子可爱的人，她想好好的保护他们。 所以，趁着现在有机会，她想尽可能的满足他们，也算是给自己一点儿小小的安慰吧。 程灵来到厨房，蹲着看摆在厨房地上，认真查看了管家买回来的每一样食材，M6牛肉，罗马生菜，豆腐，鸽子，茄子，羊肋排，猪肋排，海鲈鱼，柠檬，大明虾…… 根据这些食材，程灵在脑海里很快构建了一个菜谱。 这次就按照米其林的风格，给家人做一顿大餐吧。 “李叔，”程灵站起来，拍了拍手，对垂手侍候在一侧的管家说，“麻烦您请咱们宅子里的厨师师傅们过来，我需要帮手。” “另外，告诉我爸妈他们，今天做饭比较慢，他们要是饿了就先吃一点。还有李叔，你也垫垫肚子吧，出去买食材也很消耗体力的。晚饭再跟我们一起吃。” 耶！ 又可以吃大小姐做的美食了！ 上次吃完后，好几天嘴里都淡淡的，吃什么都没味。 李叔美滋滋领命出去了。 虽然大家都很饿，但没有一个人傻到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他们必须留出足够的胃部空间，来填装美食！ 最初，几位大厨还是有些觉得大小姐在小玩闹。 然而，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在程灵的有意炫技下，她的文思豆腐切得又快又细又密，如头发丝般细的豆腐丝，在水中散开的瞬间，厨师们差点跪下拜师了。 后面自然程灵说什么，他们就毫无疑问立刻照做了。 即便有几名大厨帮忙，这顿大餐，也整整做了三个小时。 前菜是蜜汁流心红薯，柑橘贻贝球，薄荷牛肉卷罗马生菜； 汤品：鸽子文思豆腐汤。 主菜是花刀鲍鱼炒螺丝椒，嫩烤黑山羊肋排，柠檬香茅去骨鱼肉串，金巴兰风味烤大明虾，M6山葵多汁牛五花，叉烧鳕鱼，奶酪茄子塔； 餐后点心：鹅肝酥，茉莉花茶酥盒，杨梅奶酪布丁。 等她做完所有的菜，天色已经漆黑，程家人肚皮都瘪了。 程灵落座。 后厨根据程灵交代的顺序，逐一上菜。 第一道前菜是蜜汁流心红薯，甜而不腻，激活味蕾。晶莹剔透去皮红薯，淋上桂花蜂蜜，唇齿感受极致的丝滑。 程小妹三两口吃完自己那份蜜汁流心红薯，后面大厨又端上来薄荷牛肉卷罗马生菜，她加起一卷牛肉，嗷呜一口放到嘴里—— 牛肉弹嫩，恰到好处的柠檬汁，提味的黑胡椒，爽口的生菜，好吃的差点把舌头一起咽下去。 “姐！你这太牛了！我都要怀疑你是被什么米其林大厨夺舍了呢！”程小妹赞不绝口。 程灵干笑两声。 程母拍了拍程小妹肩膀：“你再说废话，可就没你吃的了。” 程父，程大哥和管家，各个虎视眈眈盯着盘中美食，一个个吃得如狼似虎。 程小妹抗议：“喂喂！这是我姐姐特地为我这个病号做的！你们讲不讲武德啊！” 前菜完，就要上汤菜了。 文思鸽子豆腐汤，汤水用高压锅将鸽子肉的精华全部浓缩到锅里，汤味鲜美，豆腐丝根根细长分明，入口即化。 再接着便是几道主菜。 可以说，道道惊艳！ 叉烧鳕鱼，选用最好的鳕鱼段，选用浓艳的酱汁将鳕鱼的鲜和腻中和，皮焦脆，肉细嫩，令人不忍心咽下去。 嫩烤黑山羊肋排，烤的棕红的羊肋排，用黑色的石板搭配，佐以孜然、辣椒粉、五香粉，用手抓着骨头，不必讲究什么斯文，大口吃肉便是。 柠檬香茅去骨鱼肉串，鱼肉和鸡肉穿插在香茅草上，淋一点东南亚风味的酸甜口味酱汁，提味又能去腻。 M6山葵多汁牛五花，这道菜，堪称极品。M6的牛肉特点是多汁，做起来特别考验厨师的功底，火候大了，肉汁流失，表面的肉会变老变韧，火候小了，心里面的肉不熟，白肉油脂残留过多，吃起来也会比较腻。 程灵用铁盘烤的牛五花块，火候恰到好处，多一分则老，少一分则生，刚好锁住了汁水，吃起来口感幼嫩，外面抹着手磨山葵，口感层级变化丰富，牛肉山葵风味相得益彰； 奶酪茄子塔，看上去相当平凡，但吃起来却令人惊艳，烤的茄子中间加入了坚果碎，酸奶酪酱，形成一种独特的风味，吃到嘴里，能够尝到茄香，干果香和奶酪香，却不会感觉突兀，清爽而开胃。 等主菜全部吃完，每个人的肚皮都圆滚滚的。 甜点就是将胃里最后一点空隙填满的。 最棒的是杨梅奶酪布丁，小巧一只，非常可爱，放到嘴里，可以充分感受到杨梅特有的酸甜，咽下去，口腔里充盈着淡淡的杨梅香气，令人回味悠长。 第206章 你来多久了？ 初秋的夜风，非常清爽，吹拂在程宅餐厅。 餐椅上每一个人都因为吃太多无法弯腰，屁股坐在椅子边儿，后背抵着靠背上。 “唔，好满足。”程大哥摸着犹如怀胎十个月的肚子。 “姐……以后我干脆每天都晕一次吧。”程小妹打着饱嗝。 “去去去，别瞎说！”程灵白了小妹一眼，又环视了一圈餐厅众人瘫软的样子，“你们也太弱了吧？” 程母太撑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管家勉强开口赞叹：“大小姐这手艺真是不错……可惜老太爷没尝到。” 程灵望向管家。 她知道，管家后面还有话。 果然就听管家毕恭毕敬的打着嗝儿说：“大小姐，嗝儿……老太爷请您四天后的中秋节，去北高峰护灵寺见见他。” 程灵点头，“麻烦李叔转告我爷爷，我一定去。” 她站起来，“我吃饱了，还有点事，就先回房间了啊。” “行，去吧去吧。”程父摆手。 程小妹刚要开口挽留，程母拉了她一把，并眨了眨眼睛。 程灵上了楼，程母才开口：“感觉今天小灵情绪不太好。” 程大哥也点点头，“我也看出来了。” 程父拧着眉：“按理说，没什么烦心事吧？” 程灵不是心情不好，而是不舍。 她来到这个家，也就半个多月，但她觉得，自己就像在这儿生活了几十年一样。 她喜欢这里。 喜欢每一个物品，喜欢每一个人，喜欢这个家庭氛围。 回到自己房间，程灵感觉情绪翻涌，她不得不去洗了把脸，才恢复了冷静。 队员阿里克赛莫名其妙华国边境失踪，这件事一直沉在她的心底。 毕竟是她的队员，作为队长，她是有责任和义务保护每个队员的安全的。 野猪林案件已经告破，突击队员应该已经撤离了。 距离中秋还有四天，如果她这个时候去野猪林摸索，时间恐怕不够用。 那就等拜访完爷爷再去吧。 于是，程灵便给王珍发信息，让她暂时不要给自己接任何通告。 接下来几天，程灵就窝在家里，足不出户。 练练肌肉，码码字，去圣女果小说网上调戏一下自己的小书粉，再去微博上调戏下自己的颜粉，再指点指点家里大厨的厨艺。 她久违的享受了一段安静祥和的日子。 一眨眼，四天过去了。 中秋节这天早晨，程灵一大早就把行李收拾好了。 上午，程小妹醒来，感觉头昏昏沉沉的。 她又做了整整一晚的背古诗的梦。 但她没跟任何人透露自己身体不适。 她怕自己说了，家人就不让她跟姐姐一起出门了，所以她一直没声张。 下午出发。管家和刀疤脸司机一路送程灵和程眠湖到了枫城机场，存了车子，四人一起坐头等舱去杭州。 一路无话。 下了飞机，程氏集团驻杭州分公司的人，已经把商务车送到了机场。 刀疤脸开着车，将三人送到了北高峰山脚下。已是黄昏时分。 这座山峰从山脚到山顶，有好几座寺庙。 管家鞠躬：“大小姐，我跟小姐在山脚寺庙等您，老太爷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请您顺着山路往上爬，最高峰处有一个山中湖，湖畔边是护灵寺。老太爷就在寺中等您。” 程灵便背起双肩包，告别了妹妹和管家，一路往上攀登。 北高峰是个好地方。 山雾霭霭，空气清新，鸟鸣幽幽，果然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有山泉顺着山道两侧的沟，叮咚朝山下流去。 程灵边爬山，边看景，约莫半个小时才爬到山顶。 山顶别有洞天，树木茂盛，一座天然湖藏在树木深处，旁边便是一座古朴的庙宇，青砖绿瓦，看上去颇有些历史。 程灵略喘口气，便抬脚朝庙宇走去。 庙宇的门敞开着，正殿供奉着一座半截身子的泥塑。 泥塑前面放着一张长长的供桌，供桌上放着香炉，几色瓜果点心盘子。 桌子前，放着一个用来跪拜的蒲团。 此刻，有人端端正正跪在蒲团上。 这人花白头发，肩背宽阔，双手擎着一炷香，望着半截泥塑供奉像。 正是程老太爷。 程灵轻轻敲门，“爷爷。” 程老太爷拿着香，朝那半截破损的泥塑拜了三拜，将香火插到了香炉里，这才回过头。 这老人有着一双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神，跟程父有五六分相像，只是更苍老，更威严一点儿。 程灵打量他的同时，程老太爷也在看她。 程灵微微欠身，迈步走进大殿：“爷爷，我来了。” 她在爷爷面前站定。 “嗯。你来啦。”爷爷语气平和而悠远，“来多久了？” 程灵想，这是问她爬山用了多久吧。 于是她回答，“半个小时左右吧。” 老太爷声音微沉：“不。我是说你魂穿过来多久了？” 第207章 噩梦 老人声音不大，听在程灵耳朵里，却像一记惊雷炸开。 程灵脑海中一片空白。 她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死命在海面挣扎，却什么也抓不住。 这是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为什么程老爷子会知道！？ 既然他知道了…… 程灵的眼神倏忽变了。 古寺之中漫起一股浓重的杀气。 不过须臾间，杀气消失于无形之中。 程老爷子将她种种情绪变化尽收眼中。 “这么快杀心就没了？” 他说。 “是因为你对我们程家这些老少，产生感情了吧？” 程灵肩膀忽然一松，将后背的双肩包放在地上——书包里有她亲手为程老爷子蒸的素点心。 花卷，豆包，蘑菇包，烤馒头。 在蒸这些东西的时候，程灵还不知道，这个老人会给自己带来这样的震撼。 她直视程老太爷的双眼：“您打算怎么做？” 爸爸，妈妈，哥哥，妹妹，如果知道了事实真相…… 只是稍微想一想，她就有种在万丈深渊边一脚踏空的绝望痛苦。 “包里是孝敬我的东西吧，怎么不打算给我吃了？”程老太爷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听你爸，你妈他们说，你做饭可好吃了。我还挺期待呢。” 程灵摸不透这个老人的心思。 于是她就不揣摩了。 她拉开书包，把精致的包装盒拿出来，递了过去。 程老太爷接过食盒，往蒲团上盘腿一坐，扬着下巴点了点地上另一个蒲团，“你也坐吧。” 程灵依言拉出蒲团，坐下。 两人相距不过一米的距离。 程老太爷拿出一块精致雪白的豆沙包，看着程灵，“你今年28岁了吧？” 程灵浑身汗毛倒竖。 ——她的真实年龄，只有她和养父知道。 程灵几乎是拼命压着自己的声音回答，“是。” 程老太爷没有理会程灵，自顾自咬了一口豆包，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赞许的连连点头。 咽下嘴里的豆包，他又问，“你是怎么死的？” “背叛。枪杀。” 程老太爷放下了豆包，望过来，脸上浮现出怜惜和悲悯：“疼不疼啊？” 疼不疼？ 程灵险些没崩住。 她不得不用力咬了一下舌尖，口腔里瞬间充满了血腥气，这才堪堪把翻滚的泪意压下去。 太疼了。 程老太爷伸手，拍了拍程灵的肩膀，“你受委屈了。以后有我在，谁也别想给你任何委屈受。” 程灵腾地一下站起来，“爷……程老太爷，您明明知道我不是……不是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她就像是一个受尽了委屈，吃尽了苦头的人，忽然有人拍着她的头，呵护她体贴她，她反而受不了了。 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停止的，被人关爱的感觉，对她而言，就像饮鸩止渴。 她既渴望又抗拒。 程老太爷拍了拍蒲团，“孩子，坐下吧。” 程灵梗着脖子没动。 “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是魂穿过来的？” 程灵松动了。 “那就坐下，陪爷爷聊聊天。今天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程灵将鼻腔那股酸涩压了下去，缓缓坐在蒲团上。 “这一切，要从二十二年前，你母亲刚怀上第二胎开始说起。” “那段时间，我老是做噩梦。” “梦境有个和尚，跪在一个湖边一直在哭。” “起初我没太在意。（笑）毕竟年轻时候的我，是个彻彻底底的无神论者。” “梦里我的视角很奇怪，应该是躲在石头后面，偷偷看那个和尚哭。” “然而有一天，梦境变了。那个和尚发现了我。” “他站起身来，朝我藏身的地方走来。” “一步，又一步。” “每天晚上，就更靠近我一点。” “我就不敢睡觉了。” “但只要我睡着，哪怕只有五分钟，我就会做梦。梦里，他就会走近我一点。” “最后，他终于站在我的面前。我就不敢再睡觉了。躲在公司加班。” “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大雨倾盆的夜晚，我撑着睡意，坐在集团顶层办公室工作。太困了，我就站起来，活动筋骨。鬼使神差的， 我往倾盆大雨的楼下望了一眼。” “街边路灯下，站着一个光头和尚，穿得破破烂烂的。” “他正直直地抬头望着我。” “他嘴巴动了，我竟然奇迹的听到了他的声音。” “他说：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208章 撕碎的灵魂 “我当时不知怎么想的，心里的恼怒超过了恐惧。” “我冲下楼。” “那和尚还在雨幕中，没有撑伞，没有离开。” “他在等我。” “他知道我会来找他。” “他说，他千百年来奉命看守一个女将军的魂魄,这位将军为了保护一方百姓，拎着战刀，不得不造下了万千杀业。” “因为杀业，她原本应该下地狱。” “然而，当地百姓感念她的恩德，决定为她修建一座寺庙。” “在她死去那几日，无数的百姓，不畏艰苦，艰难爬到山顶——因为这里是最接近上天的地方。” “万千百姓，一人背着一筐土，艰难的从山脚爬到山顶。” “每个人都用心去修建庙宇，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皆是他们感恩的心。” “百姓向苍天祈求：灵将军是为了他们。不能让她下地狱。山顶是最接近老天爷的地方。” “于是，苍天感动了，愿意给女将军一次机会。” “女将军的魂魄被安置在了泥塑中。沉睡着。只要香火不断八百年，她就可以重新轮回转世为人。” “几名曾受过将军大恩的士兵，剃度出家，安心侍奉，轮流轮回，苦守泥塑左右。” “然而，第七百九十三年，有愚蠢的盗墓匪徒，不知从哪里听说这个泥塑里藏着宝贝，爬到了山顶，趁着和尚下山不在，砸开了泥塑。” “那英灵的魂魄硬生生被撕裂了。” “一部分魂魄先投胎了。” “剩下一部分魂魄，还残存在泥塑中。” “奉命看守泥塑的他，日日悲戚。” “因为撕裂的灵魂，在这一世是不完整的。投胎转世的，要么心智不全，要么性情古怪。” “如果再死亡，英灵的魂魄将会消失于天地间。” “然而，和尚做了一个梦。梦见跟他轮流轮回侍奉的和尚，对他念了一首诗。” “梦回池畔苦寻觅， 灵韵缥缈无影踪。 生死轮回天地间，红尘岁月似云烟。 七情六欲皆成梦，一世繁华转眼空。 眠湖幽梦七年度，圆月重聚水波间。” 程灵听到这几句古诗，只感觉灵魂在颤栗。 程老太爷继续说：“这个和尚日日在半截泥塑身边诵念，最后他参悟了。” “还有挽救的机会。” “剩下这部分灵魂转世，若是能唤回另外一部分灵魂，那么灵魂就会完整。” “而早七年投胎为人的灵魂，一定会经历意外死亡释放灵魂。” “如何召唤回这个灵魂？” “如何找到剩下部分灵魂投胎的人家？” “日子一天天接近八百年，泥塑里的灵魂即将离开……可和尚始终没有任何提示。” “就在他绝望的时候，他在梦里看到了我。” “我出现在他的梦中。” “那和尚朝我深深鞠躬，请求我尽快去找他。事关天机，不可泄露。” “说完，我就醒了。” 程老太爷长长叹了一口气。 醒来以后，他发现自己居然只是趴在自己的董事长办公桌上睡了一觉。 外面大雨还在下，程老太爷一个激灵，冲到了窗户边，然而，楼下路灯边，空无一人。 程老太爷越想越觉得心惊，就跑到了自己儿子儿媳妇家。他知道，看来那个剩余的灵魂，选中了他们程家投胎了！ 程老太爷便依照梦中和尚所言，挨个寺庙找。 最后，他在南边北高峰找到了和尚，带着他回来了，给程母肚子里孩子，赐名单字——“灵”。 正如之前那位古代将军的名一样。 “那个老和尚跟我说，程灵一出生，他八百年的契约就满了，不日便追随其他侍奉过护灵寺的和尚们，功德圆满，坐化归天。但护灵寺不能没人看守。” “于是，我就来了。” “因为老和尚说了，天机不可泄露，我就什么也没跟你爸说。只是告诉你爸，让他事事依着你，因为我不敢人力干预过多，万一破了天机，可就麻烦了。” “然而，想要唤回那部分灵魂，必须要有几个条件。” “第一，那个先投胎的人，要经历死亡，才能释放灵魂。什么时候死？不知道。” “第二，名字相同。既然选择了我们程家，那么名字就是程灵。” “我这些年，想办法偷偷查了华国每一个叫程灵的人，可惜没有一个符合条件的。” “那老和尚临终前，跟我说，他死活参悟不透最后一句。” “眠湖幽梦七年度，一朝重聚水波间——” “他猜测，因为意外打破泥塑，说不定灵魂并不是完整分割成两份，也许是两份大的，一些细碎的。这些细碎的灵魂，需要找一个同胞的肉体储存。” “而这个同胞，应该叫‘眠湖’。” “更何况，华国有个传说——同胞的血脉，可以唤回混沌漂浮在天地的灵魂。这样，你死了，才可以把你灵魂召唤到现在的肉体里。” 程老太爷原本是想让程柏盛改名为程眠湖的，结果儿子儿媳又传来怀孕的喜讯。 生下的小妹，就叫眠湖。 “老和尚没多久就死了。我听从他的遗言，将他火化，火化后的舍利子就存在寺庙里。” “剩下的就是等待。” “我在等待你性格大变的那一天。” “而这一天，终于来了。” 第209章 归一 程灵胸口剧烈起伏着。 程老太爷看着她，“小灵，欢迎你回来。我已经等你好久好久啦。” 程灵的手颤抖着。 这个老人，守候在这里，接近22年，只为了等自己？ “爷爷！” 程灵扑过去抱住了爷爷。 “哎——好孙女，乖孙女！你受苦啦！”程老爷子拍了拍程灵的后背。 这一拍，拍出了程灵泉涌一般的泪。 这是程灵第一次痛哭。 她从小就被教育，泪水是弱者的象征。 泪水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如今宣泄情绪的唯一办法，只有泪水。 那些拼命压抑的情绪，背叛的，伤心的，痛苦的，迷茫的……一涌而出。 她穿越过来这些日子，一边批判着自己偷偷享受别人的幸福，一边贪恋家庭的温暖。 她被纠结和矛盾的情绪挤压着。 她从来都是无所畏惧的，但那是因为她无依无靠。 而如今，她的心，有了停靠的地方。 她有家人了！ 不是偷，不是抢，不是霸占！ 理直气壮的！ 程灵的哭，是隐忍的，她攥着拳，努力不发出声音。 程老爷子没打断她，没安慰她，只是轻轻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 过了好一会儿，程灵才勉强收了情绪，红肿着双眼，松开了怀抱。 程老爷子悄悄吸了吸鼻子。 “爷爷，这些年辛苦你了。你就住在这里吗？”程灵声音沙哑。 “当然不是了。而且我也不辛苦，也不干活——我雇佣了十几个人，负责这里打扫卫生，驱虫保养，日常维护，以及每天上香，更换贡品。我只是偶尔上山来看一眼。特别逍遥自在。” 爷爷这是怕自己担心才说得满不在乎。 想一想，爷爷这些年，半步都没有离开过杭州。 有一道无形的绳子，拴在他的脚踝，把他困在这方寸之地。 程灵光是想一想，都觉得心疼。 她试着转移自己的情绪：“爷爷，您要听听我的故事吗？” “当然要听了，但不是现在。”程老爷子朗声一笑，“傻孩子，这件事还没结束呢。你现在，还不完整。” 程灵红肿着眼睛鼻子，露出诧异的表情：“啊？” “你身体里的两部分灵魂，以及你妹妹存着的碎片，并未融合为一体。诗里说了，这个月圆之日，才是你灵魂重聚之时。” ——怪不得都说程眠湖一直跟姐姐特别亲近，毕竟灵魂在彼此吸引着。 可程灵脸色一变：“可这会不会对我妹妹造成伤害？如果会伤害我妹妹，我宁可保持现状。” “自然不会。她一直在用自己的灵魂滋养着你的碎片，现在，那些碎片正在努力挣脱你妹妹，响应你灵魂的召唤。” “她最近频频晕倒，就是已经关不住你的碎片啦！” “你也不用担心，管家和司机在照顾你妹妹。她不会有事的。” “反倒是你，估计要遭罪了——灵魂融合过程会很痛苦。” 程灵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爷爷，我该怎么做？” 爷爷抬头望了望天。 今天是个好天气。 程灵接近黄昏时分上的山，这会儿已是暮色四合了。 “你把这半截泥塑抛到湖里后，就去侧殿床上躺着。” “等月光洒向湖面之时，我猜就是你灵魂融合之际。” 夕阳余晖已然隐去，月亮逐渐在半空显露出来。 程灵立刻搬着泥塑，将泥塑投入湖中。 湖面吞没了泥塑，冒出几个小泡后，泛起涟漪。 “行了，你去那屋躺着吧。我怕待会儿万一你晕倒了，我没办法搬你。” 程灵乖乖去了侧殿。 刚一进门，她就几乎踉跄着跌倒。 从半截泥塑入湖时，她的头毫无征兆的剧烈疼痛起来。 就像有人用铁钩钩着头盖骨，要扯下来一样。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全身骨头缝也跟着疼起来，仿佛骨头缝被人注入了融化的铁汁般，又疼又烫。 她咬牙倒在了床上。 程老爷子则在主殿抱起了一个罐子。 罐子装满了历代看护灵魂的高僧的舍利子。 他把舍利子倒入湖中，一颗颗犹如珠宝一样的舍利子，叮咚滑入湖中。 此刻，圆月清澈。 月华洒向万物，也洒向了湖面。 程老爷子朗声念颂： “梦回池畔苦寻觅， 灵韵缥缈无影踪。 生死轮回天地间，红尘岁月似云烟。 七情六欲皆成梦，一世繁华转眼空。 眠湖幽梦七年度，圆月重聚水波间——” 最后一个字传出去时，漫山遍野忽然刮起了风。 黑夜之中，仿佛有什么人在叹息。 清风带起了一山树叶随风摇摆，呜咽作响。 在山脚旅店的程眠湖晕倒了。 管家和刀疤脸一直留意着，见小姐晕倒，早有准备，两人一左一右搀扶着小姐，将她安置在长沙发上。 一道道肉眼看不见的白色小光斑，像翩跹的玉蝶，从程眠湖的身上飘出来，搭着月光的梯子，朝山顶飞去。 程灵全身滚烫，就像着火了一样。 脑海有很多记忆闪过。 两岁的她拖着鼻涕追在哥哥身后，三岁的她窝在妈妈怀里听故事，四岁的她跟爸爸一起去游乐场，五岁的她一脸嫌弃的拍掉妹妹拽着衣服角的手…… 一幕幕飞快闪现，令她几近眩晕。 朦胧间，她看到了几个模糊身影，站在门口，冲她鞠躬。 “将军，我们信守承诺，已在此地守护您八百年。如今您自由了，我们也可安心归去了。” “从今以后，日月星辰，长风沛雨，会代替我们守护您。” “属下们，祝您万事顺遂！” 。 第210章 翻身发财的良机 程灵嘴唇无力张开，想要对他们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来。 她一着急，晕了过去。 几个身影一揖至地，直起身来，深深望了一眼程灵后，转身走入月光中。 他们随风而散。 程老太爷放下装有舍利子的罐子，望着月光照耀的湖面。 风轻轻吹拂着他的衣服。 程老太爷似有所感，抱了抱拳：“各位就此别过啦！以后会有我们守护她的，你们放心去吧。” 风儿掠过湖面，留下层层涟漪，最后消失了。 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程老太爷走进偏殿。 程灵脸色潮红，双目紧闭，看上去极不舒服的样子。 她发高烧了。 程老太爷给管家拨打电话：“小湖那边怎么样了？” “老太爷，小姐只是晕过去，其他一切正常。”管家说。 “好好照看她，睡一晚上也就好了。” “大小姐那边……” “一切顺利。只是小灵发烧了，你让阿龙在附近药店买点退烧贴之类的东西，尽快送上来。” 管家恭敬：“是，老太爷。” 刀疤脸阿龙很快买了退烧贴，顺着山路往山顶爬去。 昏黄的白炽灯泡，在仓库顶，被风吹得左摇右摆。 “你讲的那个程氏集团的上一代董事长，确定今晚会住在这座北高峰的寺庙里？” 一个长着吊三角眼的男人，操着口音很重的港普问道。 他约莫五十岁上下，瘦高个，头发抹着厚厚的发胶，往后梳了个一丝不苟的大背头，两只手上带了三个厚重的金戒指。 穿着花衬衫，西装裤，鳄鱼皮的皮鞋。 此人正是臭名昭着的港商，刘锡豪。 他早些年靠贩卖盗版碟片，偷盗，敲诈勒索等不法行为，发家致富。 后来又看准时机，及时抽身，转战游戏厅、古董店、房地产开发等行业，成功洗白。 “是呀，刘哥——人家都查的明明白白的。”柳芷婷跟没腰似的靠在他身上。 几日不见，柳芷婷消沉了不少。 脸颊微凹，眼球里有不少血丝，嘴唇都起了皮，原本的意气风发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只能靠浓重的妆容，来掩饰她的憔悴。 刘锡豪在木椅子上坐得笔直，没有丝毫理会蛇一样盘在身上的柳芷婷。 “消息靠谱吗？”刘锡豪眯着眼问。 “绝对靠谱。”柳芷婷信心满满，“我可是花了重金，撬开了他们家一个老佣人的嘴。她的宝贝孙子在我手里攥着呢，她不会说假话的。” 刘锡豪啐了一口痰。 他这半年财运极差，投资的游戏厅是夕阳产业，赔的血本无归。 古董店又被曝光出新货作旧，被查封了。 而他重金投入的几个楼盘，因为偷工减料没建成就发生了坍塌事故。 此刻的刘锡豪，看似风光，其实只剩下一个空壳子。 他老房子都押给银行了，现在连手底下几百号人的工钱都开不出来了。 这个不长眼的半老徐娘，居然跑到门上哭哭啼啼，想要求自己的帮忙。 送上门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他本想吃干抹净后，将她一脚踹开，没想到，这个女人却透露给他一个消息： ——身家数亿的程氏集团的上下三代男人，会在一座寺庙过夜。 而这座寺庙位于山顶，地处偏僻。 ——这就是上天送给他翻身发财的良机啊！ 只要绑架了程氏一家人，就可以敲诈勒索出一大笔钱！ 刘锡豪抓紧时间招兵买马，布置路线。 此刻，他带着众多兄弟，等候在北高峰北侧山脚的一处仓库中。 只午夜一到，就动身爬山绑人。 “你说惹了你的那个，是程家的女儿？”刘锡豪问。 柳芷婷眼中的愤恨简直要溢出眼眶了： “是！她不会在山上的！我请求刘哥，绑架成功后，就让这个女人来交赎金！” “我不要赎金！只要这个女人！” 刘锡豪掩饰住心中的不屑，问：“你想把她怎么样？” “我要让她痛不欲生！还要辛苦刘哥，找几个有点性病传染病的兄弟，好好玩玩这个贱人！这个女人长得很不错的，保证兄弟们可以享艳福！” 第211章 守护 刘锡豪这也算是重操旧业，绑架勒索本就是他的老本行。 绑架流程都推演过好几次，确定没有任何疏漏。 他站起来，冲着三十几个整装待发的兄弟们吼了一嗓子：“兄弟们！” “我们大老远跑到这里来，不容易！” “都说杀人放火金腰带！兄弟们，你们想不想要金腰带？” “想！！！”三十几个人的吼声震耳欲聋。 “咱们出发！” 刘锡豪亲自带队——毕竟这票很大，他下半生的荣华富贵，就看今晚了。 他留下了十几个人在仓库等候，顺便可以看着柳芷婷。 三十多个人，穿着黑色运动服，带着各式爬山工具，各式武器，乘着夜色，出发了。 北高峰的南侧是观光香客们的路线，修好的路，也有路灯，但是有监控。 刘锡豪选择走山的北侧，虽然路不好走，但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 “大小姐烧得很厉害，都39.3度了。”刀疤脸阿龙担心的看了眼额温枪，“要不要我背大小姐下山？” “不用。再换一块退烧贴吧，”程老太爷说，“她没事，烧一烧，出出汗，等熬到天亮就好了。” 程老太爷一向威严，说话不容人辩驳。 阿龙只得拿出一块退烧贴，刚要撕开外包装，忽然，他的耳朵动了动。 外面有声音。 他立刻把手按在程老太爷的手上，打了个手势，指了指外面，用手指做了走路的姿势。 【有人来了。】 程老太爷脸色凝重起来。 平时每次中秋会面，都会安排好大群保镖守护，负责做斋饭，负责搞卫生，铺床等打杂的佣人数量也不少。 但这个中秋节，是孙女灵魂归一的重要日子。 多一个人，多一分变数。 为保险起见，程老爷子把所有人都遣下了山。 只剩他一个。 现在多了一个阿龙。 二十多年都无事，怎么偏偏今天，却有人来找麻烦？ 阿龙从后腰抽出两把匕首，伸出右手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外面。 【您待在这里，我出去看看。】 程老太爷点头，打手势。 【要小心。】 阿龙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往外看了看，没有看到人。 看来来人暂时没进寺庙院子里。 他足尖点地，轻盈跃了出去，随后把窗户关上了。 程老太爷怕出声会惊动外面的人，就用手机给儿子和孙子、山脚下的管家发了危机求助信息后，将手机静音。 发完信息，他弯腰从床下拖出一个木箱，打开木箱，木箱里有一把木制的连发弩。 山上野猫太多，伤了无数的暗绿背鸬鹚、褐翅燕鸥、绿眉鸭等禽类，以及松鼠、平鳞钝头蛇等小动物。 这把弩是他跟当地政府特批的，保护山上动物的武器。 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但经常锻炼，又注意保养，身体素质比一般年轻人还要好。 他将连发弩箭装好，两只手稳稳端着弩箭，坐在程灵床前凳子上守护着，等待着。 深夜的山顶凉风习习，浑圆的月亮挂在正当空，山顶非常安静。 寺庙的门关着，正殿和两个偏殿都亮着灯。 却不见任何人影，也没有任何人说话的声音。 刘锡豪有些困惑。 按理说，程氏也算有钱的人家了，怎么说也有个一鳞半爪的保镖吧？ 这都到山顶了，怎么一个保镖的影子都没见到？ 不会是柳芷婷的信息有误吧？ 他一挥手，让身后三十多个兄弟散开，包围了寺庙。 等他们各就各位了，刘锡豪将手里的手枪上膛，扬了扬侧脸。 一个手下立刻会意，拎着砍刀，全神戒备着去推寺庙的门。 寺庙的门只是虚掩着的。 轻轻一推，就被推开了。 阿龙两只手用力反握着匕首，躲在柱子后面。 脸上的刀疤崩成紧张的线条。 来的人太多了！ 他一个人，两把匕首，不可能搞定。 但，他就算是豁出自己的性命，也要护住老太爷和大小姐！ 第212章 血战 阿龙隐在阴影处。 两个人鬼鬼祟祟闪进了寺院。 这两人慌里慌张扫了一圈寺庙院子，庭院森森，呦呦虫鸣。 他们没有看到柱子后的阿龙。 这俩人没见到人，冲门外招了招手。 寺庙外的人，谨慎的一个个进了门。 阿龙缓缓吐口气，收起了匕首。 这些人手脚虚浮无力，不像是练家子。 自己可以尽可能多解决几个，拖延时间，等到救援的到来。 他就地向前一滚，猫着腰跟在一个落单人的身后，胳膊肘用力击打在那人的后脑勺。 那人便悄无声息的软倒，阿龙眼疾手快接住那人手中即将落地的砍刀，一条腿挡住了那人瘫软的身体。 阿龙轻轻把这人放倒在靠墙的角落。 接着，阿龙拎着砍刀，学着歹徒们那种东张西望的走姿，混入了歹徒的队伍，瞅准时机，又放倒了几个。 阿龙心中默数：4。 只是他没有发现歹徒首领。 刘锡豪留了五六个人手在寺外，发现进入寺庙的手下安然无恙，这才谨慎的持枪走入院中。 手下们纷纷望着刘锡豪。 这也太顺利了。 怎么可能一个人都没有！ “搜！”刘锡豪下令。 十几个人同时分头行动。 “大哥！主殿无人啦！” “大哥，我这里也没有人！” 然而，右侧偏殿却无人回答。 刘锡豪转过头，望向右偏殿。 右偏殿殿门紧紧关着，里面亮着灯。 没有人能进入右偏殿。 刘锡豪原本失望的心情，燃起了希望。 看来，程家人躲在右偏殿。 他握紧了手里的枪，忽然大声说道：“躲在暗处的朋友，你现在已经暴露了。” “都是出门赚钱的啦，没必要非要拼命嘛！”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让开，我们不会伤害你，也不会伤害屋子里的人。” “我们只是手头有点紧，想借钱钱花花啦！” 阿龙脚边横七竖八躺着几个想要冲入右偏殿的歹徒们。 此刻，他只是默默躲在柱子后，听着刘锡豪的喊话，调整自己的呼吸。 他已经暴露了，想要偷袭是不可能的了。 接下来，就是硬战了。 阿龙活动了下颈椎，两只手将匕首攥得更紧了。 “既然你不出来，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刘锡豪一抬手，“杀进去！” 左右动了动，但没有人冲出去。 对方躲在暗处，谁冲锋陷阵，谁就死得快。 刘锡豪恼怒地吼道： “谁先进去，就可以多分十万块！” 有钱能使鬼推磨。 立马有两个见钱眼开的手下，朝偏殿冲去。 两道刀光闪过。 两个手中武器同时落地，随后两人惨叫着捂着右手躺倒在地。 “9个。” 阿龙倒握着匕首，用身体挡住殿门。 未知才会让人恐惧。 阿龙一露面，对方歹徒们看清他只有一人，武器不过是两把匕首，胆怯瞬间散了大半。 “干他！” 一群人怪叫着，扬着武器扑过来。 阿龙是实干型打手，动作极为干净利索， 一把厚重砍刀朝面门砍来。 阿龙一个矮身，左手握着的匕首稳准狠的切过对方的手腕，另一只匕首斜着从右下往右上划了一道口子——虽不致命，却直接把对方废了。 更多的人冲了上来。 阿龙左一刀，右一刀，还要闪开对方的或劈，或砍，或刺。 其他人则瞅着机会，一脚踹开了侧殿的门，冲了进去。 “老太爷！”阿龙撕心裂肺吼了一声。 他想要冲过去，却被人从后面砍了一刀，正砍在肩胛骨上。 他闷哼一声，单手撑地，硬生生将身体扭转过来，一刀戳入对方的右肺。 对方瞬间气胸了，捂着胸口跪了下去。 阿龙朝侧殿大门冲去。 只听见里面传来几个人的惨叫声，接着是扑通扑通倒地的声音。 阿龙看见刚刚冲进去的三个人，胸口插着半截弩箭，惨叫着朝屋外爬。 程老爷子灰白的头发根根竖起，犹如杀神一般，端着连弩，站在昏迷的程灵前面。 他手又稳又快，又将弩箭的自动箭囊装满，对准门外。 阿龙松了口气，将嘴里的血咽了下去。 他的匕首已经遗失了，于是，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把砍刀，朝人群冲去。 毕竟寡不敌众，阿龙已经皮开肉绽，血肉纷飞。 狡猾的刘锡豪，观察了好一会儿，才确认对方能战斗的不过两个人。 而屋里那个灰发老人，正是程家上一代掌门人——程老太爷！ 刘锡豪觑着一个机会，朝阿龙“砰”开了枪。 阿龙拽过一个歹徒，挡在了自己身前。 那歹徒惨叫一声。 阿龙扔下歹徒，继续躲避。 刘锡豪继续朝阿龙开枪。 他不在乎自己手下的死活。 荣华富贵就在眼前。 程老太爷这边又打中了两个人，第三只弩箭射偏了，那个人狞笑着，朝程老太爷走来。 老爷子丝毫不慌，又飞快填入弩箭。 这是最后一根弩箭了。 等那人走得更近一些，程老太爷扣动了弩箭扳机。 射中了。 那人被强力的弩箭贯穿肩胛骨，跪在地上痛得直打滚。 正在追击阿龙的刘锡豪注意到，老人没有再填弩箭。 他猜到，老人的弩箭应该是用完了。 于是，他放弃了阿龙，持枪朝右偏殿瞄准。 “砰。” 程老太爷手里的弩箭被打了个粉碎。 刘锡豪狞笑着朝程老太爷走去。 阿龙此刻浑身都是伤，整个人就像个血葫芦一样。 他一看刘锡豪朝侧殿走去，不管不顾的扑过来，一把抱住了刘锡豪的双腿。 刘锡豪一脚将阿龙踹倒在地。 阿龙徒劳的在地上爬动几下，徒劳的想站起来。 但他没有一点力气了。 刘锡豪把枪口对准阿龙的脑袋，手指即将扣动扳机。 “嗖！” 一只弩箭破空而来。 箭头凶狠的贯穿了刘锡豪的右手手腕，弩箭三分之二都穿过了刘锡豪的手腕，才堪堪停下。 枪，咔嚓一声落了地。 刘锡豪捂着手腕，厉声惨叫起来。 怎么可能！ 连弩明明已经被他打碎了！ 刘锡豪额头滚下豆大的汗珠，忍着痛，朝右侧殿望去。 一个身量纤细女人，半跪在偏殿的地上，右胳膊还保持着向外抛掷的姿势。 而她脚边躺着的歹徒身上插着的弩箭，不见了踪迹。 第213章 敢动老子的人 刘锡豪呆了。 搞没搞错？！ 这箭是用手扔出来的？？？ 只不过一瞬，那个女人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刘锡豪的面前，把枪捡了起来。 她长得极美，刘锡豪这种见过无数美女的人，一时之间竟没能找到一个跟她媲美的女人。 她的头发散漫犹如海藻，脸蛋极为精致，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银河揉碎撒在了里面。 只是她的脸色惨白，双颊有些潮红，英挺秀气的眉毛微微蹙着，仿佛在忍耐着痛苦。 程灵的脑袋实在是疼痛的厉害，几乎像斧子劈开一样。 无论何时，她睡觉甚至是昏迷状态，都会给自己留一根神经。 外面发生的事情，她听得到。 她是硬生生在昏迷中把自己给叫醒的。 有种深深的哀伤弥漫在心头，她现在无法去细细品味，她只允许自己去体会愤怒。 刘锡豪一眼不眨盯着她的脸，几乎忘记了手腕的疼痛。 太美了。 程灵没理刘锡豪，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阿龙的伤势。 他的伤势严重，但好在并没什么致命伤。 她双手轻轻托举起地上流血不止的阿龙，小心避开了他的伤口。 这并不容易。 因为他周身就他妈没有几块完整的地方。程灵的脸色更沉了。 阿龙被大小姐托举着，诚惶诚恐，他努力忍耐着疼痛，牙齿关节打着架说：“大，大，大小姐……” “大你个头！给老子闭嘴！” 程灵额头青筋冒起。 阿龙乖乖闭嘴。 她几个跨步就回了侧殿，将阿龙轻轻放在床上。 “爷爷，麻烦您照顾一下阿龙。” 又从口袋摸出刘锡豪的枪，放在枕头边，以防万一。 程老太爷不多话，立刻拽出床下的备用医药箱。 大院里的众人，哪怕是受伤的，都躺在地上，忘了喊痛。 他们本能的在畏惧。 “你们在食屎吗！”刘锡豪吼道：“怕什么！去干他们！” 老大虽然受伤了，但他们还是胜券在握的！ 对方不过一个瘦弱纤细的靓女，有什么值得怕的？ 是啊，他们刚刚在害怕什么？ 为什么那个女人出来以后，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他们没注意到，寺里原本叫的欢的虫子们，一个个都噤了口。 歹徒们看了看捂着手腕的老大—— 现在是在老大面前表现的好机会！ 于是，没受伤的，受伤还能动弹的手下们，拎着武器，朝侧殿冲来。 “找死！”程灵轻斥一声。 她余光瞥见屋里厚重的实木凳子，一把捞起凳子，略一用力，那凳子就像鱼雷炮弹一样，呼啸着砸到了即将冲进来的歹徒们身上。 这一冲力极大，凳子又沉，登时一片人仰马翻。 有几个躲得快的，侥幸没被凳子砸到。 不等他们回过神，程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门边。 她轻轻一跃，双手抓着门框，右腿横空劈过来。 几个人只感觉左耳剧烈疼痛，双眼一黑，扑通扑通一连串地扑街了。 程灵往地上扫了一眼，看到了一根钨钢材质的甩棍，脚尖踏在甩棍一端。 甩棍翘起来，她脚背往上一钩，甩棍飞起来，她单手抓住。 手感不错。 接着，她就像利剑劈入豆腐块中一样，豆腐块瞬间瞬间分崩离析。 却没有一块豆腐渣能沾到利剑上。 剩下尚能站立的歹徒一个个接连倒下。 一根甩棍，在普通人手中，杀伤力为2。 那么在程灵手里，杀伤力可以在2和2000之间随心所欲的浮动。 她极为精准的，让每一个人失去战斗力，且饱受持续不断的痛苦。 更绝的是，她脑袋痛，听不了惨叫声，每一个人的下巴都被精准的甩棍打脱了臼。 一群人倒在地上，大着舌头留着口水，“啊，啊，啊”。 站在寺庙外的人，还没看清楚程灵的影子，几下就被收拾，拎着脖子摔到了院子里。 没有一条漏网之鱼。 程灵几个闪身回到了目睹一切的刘锡豪身边。 刘锡豪吓得瑟缩着往后爬。 她一字一顿：“你他妈的，居然敢动老子的人！？” 下一刻，她攥住了刘锡豪手腕弩箭的尾端，用力旋转了一百八十度。 肉、筋膜和骨头在箭柄的搅动下，发出钝响。 “啊，啊……饶，饶，饶命啊……” 刘锡豪惨叫声不绝于耳。 “谁让你们来的？” 刘锡豪痛得倒抽冷气，一个劲儿的哆嗦，根本无法回答她的提问。 程灵将甩棍并排弩箭插入他的伤口，往外一劈，“说！” “柳，柳芷婷……她在，北高峰山脚下，下的，零配件仓库……” 第214章 警察同志，救命啊！ 刘锡豪痛的嘴唇都白了。 刚要继续惨叫，程灵抬手就把他下巴给掰脱臼了。 刘锡豪只能大着舌头，“啊，啊，啊”短促的叫着。 刘锡豪惊恐地看着程灵。 只见她的手指一路从脚踝到肩胛骨游弋，“咔嚓”，“撕拉”声不绝于耳。 脚跟肌腱断裂，脚踝脱臼，小腿腓肠肌撕裂，大腿腿骨脱臼，锁骨断裂，双臂脱臼。 每一种在医学界都会鉴定是轻度损伤，而够不上轻伤。 这些损伤，就像万只蚂蚁啃食般痛苦。 刘锡豪除了躺在地上流着口水，痛苦发出呜咽声，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满满一院子的人，流着涎，惊恐万分望着人狠话不多的女魔头，绝望的等待她的下一步动作。 程灵却反身回了侧殿。 程老太爷生疏的处理着伤口。 “爷爷，给我。”她伸手。 程老太爷见她嘴唇鲜红几欲滴血，脸色苍白，周身散发着热气，知道她高烧非但没退，反而更严重了。 他迟疑着，有些敬畏的望着自己的孙女。 “爷爷？”她略带困惑的侧头。 周身的杀气退了个干干净净。 她就是自己的孙女。 程老太爷将小剪刀，绷带递给程灵。 她的手极快，极精准，伤口处理的非常麻利。 远远的山下传来狗吠声，人的喊声：“快快！” 警察，医疗队，以及程氏集团紧急召集的保安队、保镖队，冲上了山。 满满一院子的流着口水“啊啊啊”低声叫唤的罪犯们，齐齐松了一口气。 警察同志，救命啊！ 救命啊！！！ 二十分钟后，仓库等着好消息的众歹徒，以及满心期待可以出口恶气的柳芷婷，被从天而降全副武装的警察逮捕。 阿龙紧急送往医院。 他福大命大，虽然周身伤口狰狞，最严重的是砍在肩胛骨那一刀，骨裂，紧急手术后，留院观察治疗。 “柳芷婷教唆犯罪，雇凶绑架伤人，证据确凿……因社会反响恶劣，处以三年有期以上，十年以下徒刑。”程氏金牌律师高律师说，“我会努力争取从严处理。” 程老太爷点头，“监狱方面好好关照关照一下那个柳芷婷。” “绝大部分罪犯是轻微伤，少部分轻伤的，不敢，也不能找大小姐和阿龙麻烦。他们是自相残杀。” 程老太爷点头：“辛苦你了，高律师。” “职责所在。而且……我没出多少力，大小姐和阿龙很厉害。” 治疗和鉴定犯罪人员伤口时，法医鉴定都震惊了。 以最小的代价，给敌人最痛苦的体验。堪称教科书级别的防卫了。 “另外，有人给警方打了招呼，说程大小姐是国家特殊部门特聘人员，就算这次突发事件中，她失手弄死一两个人，都不用承担任何责任……” 程老太爷问：“可是江家的手笔？” 高律师说：“这属于军方机密，不方便透露给我。但我个人推断，八九不离十是江家。” 程老太爷沉吟片刻，“这件事，要保密。” 高律师点头：“我晓得轻重。” “高律师，你去忙吧。” 高律师看了一眼病床上输液的程灵，心想，有这样的人在，程氏集团辉煌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自己太幸运了——高律师感慨着自己的好运，夹着文件离开了。 “报告江长官，我们已经给杭市出示了相关证件。程灵无需承担任何法律责任。” 江起澜点点头。 都说“自古红颜多祸水”——人们一直对这话理解有误。 不是红颜是祸水，而且祸水容易盯上红颜搞事情。 红颜，或者说有本事的人，就会招致更多的关注，吸引或仰慕或嫉妒的目光。 好事，坏事，都围绕着他们。 日夜不停。 就像程灵，不自觉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问题是，现在还有一个目的不明的法国人，盯着程灵。 江起澜皱起了眉。 第215章 送送老朋友 “萝拉?文森特什么时候出来？”江起澜问。 穆永铭非但没有追究萝拉的责任，反而很感激她。 穆父说，还好萝拉救了江起云。 江起云若有个三长两短，他们更是万死都不足偿罪了。 手下回答：“今天11点就可以释放。” “她在此期间，除了江起云探望过两次外，还有联系过别的什么人吗？”江起澜问。 “没有……另外，局里那边刚刚传来信息，说此时此刻，江起云正等候在局里，应该是要接那个法国人出来。” 江起澜沉默了一会儿。 “我知道了。” 弟弟去接萝拉?文森特，江起澜并不怎么意外。 在家里这几天，弟弟被众人追着投喂，整个人都有些抑郁了。 他出门探望救命恩人，顺便躲避投喂，理所应当。 那么，要不要让弟弟盯着点萝拉？ 还是干脆点，直接告诉程灵呢？ 程灵她的烧退了吗？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发起高烧了呢？ 程灵做了一个漫长而哀伤的梦。 梦里，战火纷飞，大旱，大水，蝗虫灾，接连不断，民不聊生，饥民相食。 华夏分疆裂土。 她的未婚夫，驰骋沙场数十年，战功赫赫，因开罪言臣，车裂于国都。 她的父亲，兄长，因新将帅的错误指挥，战死沙场。 来不及擦干眼泪，战火已烧到了家乡。 她拿起战刀，召集未婚夫旧部，无数民众归顺，一起对抗入侵者。 第一次杀人，她梦里都是死者那双眼睛。 后来就麻木了。 她杀了数不清的人。 战争是残酷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直到死亡。 死后还有感觉吗？ 有。 她能听到百姓给她上贡品，絮絮叨叨说些家长里短的话。 什么战争结束啦，土地都荒了，得重新开垦。 什么家里的母鸡不肯下蛋啦。 什么孙子调皮天天爬树掏鸟蛋，不想读书啦。 无论多么鸡毛蒜皮的事，都来求她保佑。 她想，她又能护住谁呀。 再后来，就不怎么有百姓来她这里寻求护佑了。 可始终有人，长长久久守护左右，细心擦拭泥塑，日日夜夜燃着香火，上着贡品——虽然大多数时候贡品都很简陋，但一定不会间断。 太傻了。 程灵想。 但如果可以，她想亲口对他们说声谢谢。 程灵睁开了眼睛。 入目一片雪白。 滴答滴答，吊瓶里的药水在一点点流入身体。 她坐了起来。 “姐！姐你醒了！”旁边探出程眠湖的笑脸，接着一连串喊，“爷爷，爷爷，我姐醒啦！” 程灵拉住程小妹的手：“你怎么样？有没有难受？或者哪里不舒服？” “哎，你们好奇怪，爷爷也反复问我这个问题，”程小妹笑嘻嘻，“我好得不能再好了。就像忽然蜗牛卸掉了壳子一样轻盈！” 程老太爷从外面推门而入。 “小灵，你醒了。” “阿龙怎么样？” “没有生命危险，医生说，好好养养，还能恢复如初。”程老太爷说，“你爸妈他们还想来，我没让，我说咱们下午就回枫城。” “咱们？”程小妹眼睛亮了，“爷爷，您也要回枫城吗？您这是要还俗了吗？” 程老太爷悠悠长叹：“是啊。我要还俗啦，我要回家啦。” 程灵拔掉了针头，轻盈跳下床。 “爷爷，我想回护灵寺看看。” 程小妹吃惊：“啊？现在？姐，你在开玩笑吗？” “嗯，现在。” “那我找人陪你去吧。”程老太爷不怎么意外的说。 “不用了，送我到山脚就行，我想一个人上去。再麻烦您找人给我准备一套素净一点的衣服。” 她要去送送老朋友。 第216章 照片 半个小时后，洗漱干净，换上白色长棉布白裙的程灵，拎着两大袋瓜果点心，出现在北高峰脚下。 因为发生了案情，北高峰暂时封闭。 程老太爷跟人打了招呼，程灵没被阻拦，放行进了山门。 此刻仰望北高峰，她的心情，跟昨天站在山脚下时的心情，截然不同。 感受更是不同。 对于别人而言，山川日月，花鸟鱼虫，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在程灵眼中，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不再是观看者，而是参与者。 身体更加轻盈，感官更加敏锐，头脑更加灵活。 她理解了什么是美，什么是爱。 她缺失的一切，都回来了。 昨天爬了半个小时的山，今天只用了不到一半的时间。 这一次，她没有着急进寺庙，而是站在门外，仰头看黑色的牌匾，用视线细细描绘牌匾上的一横一竖，一撇一捺： 【护灵寺】。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寺庙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主殿原本安置泥塑的位置，此刻空空荡荡。 供奉桌子上的果盘食盒空了，香炉也没有香火。 程灵从包里拿出干净的手帕，认真将供桌和盘子擦得干干净净，接着恭敬将自己带来的贡品一一摆在案台上，又点了三支香，跪在蒲团上，磕了三个头后，将香火插在香炉中。 她走到湖边，看着幽静的湖。 随后她轻轻开口唱起来：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程灵的声音清脆悦耳，犹如风铃响声。 她此刻的歌声，较之特工时期中性嗓音的歌声，更动人。 多了一丝轻盈飘逸，又因此刻心潮澎湃，多了几分感伤。 若是程灵的粉丝们能听到此刻她的歌声，估计会痛哭流涕。 ——我家灵姐最拿不出手的嗓子，居然也能美妙至斯。 一曲终了，程灵站起来，对着秋色璀璨的空山说： “虽然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值得你们守护这么久的。” “但是，我会努力，加倍努力，全力以赴……绝不辜负你们三十万个日夜的陪伴。” “就这样。” 她最后看了一眼寺庙。 “我走了。” 说完，她拎着长裙，飘然下山。 江起云替萝拉关上副驾的门，随后拉开驾驶室门，坐好系好安全带。 他用法文问：“你要去什么地方，我送你。” 萝拉没回答，而是看着江起云澄澈的眼睛。 ——他哥哥还没有告诉他，自己会中文吗？ ——还有，他哥哥没有委托他，来打探自己吗？ “你难道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萝拉胳膊肘架着车窗，口吻轻佻的用法文问。 江起云蒙了一秒，“我问过了啊……我问你想去什么地方啊……” 看他那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萝拉意识到，江起澜不可能把刺探自己的任务交给这只小奶狗。 因为这只小奶狗，藏不住任何心事。 萝拉心情变好了一点。 “你既然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为什么要来送我？” 江起云更加莫名其妙了。 “你救了我，你在华国人生地不熟的，语言还不通，我又懂法文，过来接你，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萝拉猛地凑近江起云：“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可爱？” 江起云打了个冷战。 有。 太多了。 这几天江宅上下，都把他当吉祥物来调戏。 调戏完，看着自己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总结一句：二少爷，你真的太可爱了。 大男人有什么可爱的。 他不理解。 他诚实的点了点头。 萝拉刚要开口问，是什么人会这么形容他，却被他放在两人中间扶手箱上的手机吸引了目光： 他手机来了一条短信。 短信是隐藏内容。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屏幕亮起后，显示的手机屏保图片： 一个奶白可爱的小男孩，抱着球，坐在喷泉前的草地上，笑得开心。 她见过这张照片。 “你认识纪承月吗？”她问。 第217章 萝拉的技能 江起云刚要发动车子，听她这么问，停了下来。 他侧脸望着萝拉疑惑的问：“你说谁？” 萝拉顿了一下。 哦，刚刚说的法文。 “纪·承·月，”萝拉用标准的华语说道。 江起云难以置信望着萝拉。 他用华文喊道：“哎！你居然会说华文！” 萝拉：…… 他震惊的居然是自己会说华文吗？ 他不认识纪承月吗？ “你手机屏保的照片，是谁呀？”萝拉指了指他的手机问。 “你先跟我说，你为什么隐瞒你会说华文吧。”江起云干脆也不着急开车了，抱着胳膊，审问萝拉。 萝拉好笑。 审问我么…… 萝拉指了指江起云的手机，故意说，“你不回答我的问题，难不成那个男孩是你的儿子？” 江起云无语：“我怎么可能有儿子啊！是我小时候的照片啊！” “可是这张照片上的小男孩不像你哎……一点儿也不可爱。” 江起云立刻反驳说：“怎么不像了？我也没变多少……” 萝拉眉毛眼睛都在笑。 ——这个人！非但没有回答自己的提问，反而让自己把人家的问题都给答出来了！ 江起云恼怒放下手机，“你这人耍赖！你下车，我不送你了！” 萝拉悠悠叹口气：“因为你从来没有问过我会不会华文啊……我以为你跟我说法文，是不想让其他人偷听咱们的谈话内容呢。你知道的，被关在里面毫无隐私的感觉特别不好……” 江起云：“。” 是啊……她是因为见义勇为救了自己，才被关起来的。 穆家身份特殊，她又是一个外国人，自然核查起来相当复杂。 江起云脑补了一下自己24小时被严格看管，吃喝拉撒睡都被人监视的感觉……太糟糕了。 虽说他探望萝拉时的谈话，都被录音了，但至少当时屋里的人，听不懂法文。 有种掩耳盗铃的安全感。 他偷偷看了一眼萝拉。 自己好像有点小家子气了。 萝拉觑着江起云的脸色，知道他心软了。 她解开安全带，作势要下车：“不打扰你了，我自己去打车吧。” “哎——你等等，”江起云拉住萝拉，“以后可不许再骗我啊！” 萝拉停了下来，回头看江起云。 江起云立刻把手松开了。 “对不起……不是故意碰你的……”他脸略有些红。 萝拉心难以抑制的起伏了一下。 江起云这种男人，简直是稀有动物，太想让人推倒了。 蠢萌蠢萌的，温柔善良，干净清爽，心思清纯的像个小学生。 再配着这么一张高冷英俊的脸，简直反差到了极致。 江家人怎么放心让他出来闯荡社会的？ 看着萝拉再次系上安全带，江起云清了清嗓子：“对了，你刚刚问我认不认识——纪承月，是这个名字，我没说错吧？” 萝拉收起别的心思，点点头，“是。你认识吗？” 江起云支着下巴皱眉思索，纪承月，纪承月—— “姓纪的我认识几个，还有一个是名导，但没有叫纪承月的。她是干什么的？男性还是女性啊？多大？你为什么认为我会认识？” 萝拉心说，因为我在纪承月那里，见过你的这张照片啊。 纪承月有个特别着珍贵的相册。 萝拉曾跟队长一起去战区救纪承月。那个时候，她知道的，纪承月的书包里，永远装着一个相册。 相册用防水塑料袋装着，边儿都磨毛了，看上去有有年头了。 纪承月说，这是她所有的记忆，代表着她这些年走过的地方，见过的人。 而萝拉，曾经翻看过这个相册。 若说别动队每个人都有自己独到的一项技能。 萝拉的技能是：照相式记忆。 她的大脑能够闪存场景，就像吃了机器猫的记忆面包一样，将特定的场景用相片存储的方式，记录在大脑中。 寻常的“照相式记忆”，也叫遗觉像。 普通人靠感觉记忆记住的，是模糊图像。 而拥有照相式记忆的人，可以将图像跟原始图像一样生动的存储在大脑中数分钟，数天。 萝拉经过队长为她专门做的定向训练，她可以将图像存在大脑中数年。 不会褪色，不会缺少细节。 这些记忆像一本本书，存在大脑的图书馆，需要的时候，调取出来翻开，就可以阅览。 她可以肯定，纪承月相册里的照片，跟江起云手机屏保的照片，就是同一张。 “她是一个女记者。我想着你可能会认识呢。”萝拉轻描淡写的说。 “哦，记者啊——”江起云耸耸肩，“……是娱乐圈的狗仔吗？” “不是……算了，”萝拉摇头，“是我多想了。” 她看出来了，江起云是真的不知道。 可，纪承月怎么得到这个照片的呢？ “这个照片，你有在网上公布吗？”她又问。 “没。这个是我爸给我拍的，没有在网上公布过。” ——这么隐私的照片？ 说不定纪承月跟江起云有很深的渊源，只是江起云不知道罢了。 他们会是什么关系呢？ 第218章 套话 有情侣走进停车场，两人笑着商量。 “哎，中午要不要去吃重庆火锅呀？” “火锅容易上火吧？门口商场开了个烧肉店，还有折扣呢去不去？” 江起云看了看时间：11:36。 正是午饭时间。 回家又要被填鸭子…… “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江起云问。 萝拉一甩长发，“免费的午餐，当然要吃呀~” “你有什么偏爱的口味吗？法国菜？还是我们华国菜？” 萝拉想了想，笑着说：“我想吃烤猪肋排。” 江起云一愣。 他想起了《绝境求生》，想起了大姐头程灵。 不由得有些郁郁。 “怎么，你不爱吃猪肋排吗？”萝拉问。 江起云摇摇头，“不。我挺爱吃的猪肋排的。只是，我吃过最好吃的肋排。再吃别家的，就总觉得有些咽不下去。” “哦？你说的最好吃的肋排，是在什么地方吃的？以后有机会我也去尝尝。” 江起云略带惆怅的说：“恐怕吃不到了。是我参加节目一个嘉宾在野外烤的……” 萝拉一脸好奇：“啊？居然是在野外烤的吗？野外条件那么差，怎么可能烤的比店里好吃？一定是你在夸张。” “真不是我夸张。”江起云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大姐头超厉害的！这样吧，我随便找个餐厅，咱们边坐边聊。” 说是随便，江起云还是找了一个私密性极好的顶级私房菜饭馆。 江起云戴着墨镜帽子，全副武装，带着萝拉进了包间。 萝拉是一个极佳的倾听者。 她一直用充满好奇的视线盯着江起云的脸，在恰当的时候，还会给予正向的情绪反馈。 “真的吗？” “哇，好厉害！” “我听着都觉得口水直流……” 能让对方不由自主的说下去。 江起云很谨慎，略去了程灵杀藏獒，抓毒贩的过程。 饭吃到尾声，江起云也替程灵吹完了牛。 在他的润色加工下，程灵简直是全能神在世，无所不能。 “这个女孩，你管她叫大姐头……”萝拉喝了一口饮料，她直直盯着江起云，“你跟她是不是朋友？” 江起云有些窘迫。 “……恐怕做不成朋友了。” 萝拉问：“为什么？” “因为我跟她表白了。她十分冷静的拒绝了我。” 萝拉十分夸张地问：“不可能吧？你这么好，居然还会有女人能拒绝你？” 江起云赶紧摇头：“不不，她很棒。很厉害。说实话，我……我这个人挺差劲的，没有担当，又认不清自己，还是个胆小鬼。” 萝拉沉默了一会儿。 “她拒绝你，并不是因为你差劲。而是因为你们不合适。你完全不差劲，相反，我认为你是我见过所有男人中，最棒的一个。” 萝拉说得十分认真。 江起云苦笑：“你们西方人说话，总是这么夸张。我自己有问题，我自己明白。你不用安慰我。” 萝拉眼神复杂看着江起云。 他不懂。 她没有安慰他，也没有夸张。 她是从地狱走过来的人，当然知道江起云的好，有多么珍贵。 他的彬彬有礼，他的儒雅，他的善良，他的单纯。在这丑恶的世界中显得格外可贵。 “对不起……说这些你很无聊吧……”江起云抿了抿唇，“其实吧，我这几天心里总憋着这些事，也不知道跟谁说合适……” 大家都小心翼翼的不去提。 怕伤害到他。 其实，在野猪林这段经历，是他人生中最精彩，最刺激，最有趣的日子了。 他反复回味，反复咀嚼。 真的特别想找人分享。 萝拉其实是故意在套江起云的话。 但她忍不住安慰他：“其实……我个人的感受啊，我觉得你对那个什么大姐头，并无暧昧旖旎的情绪……更多的是一种依赖和眷恋。你难道从没谈过恋爱吗？” 江起云摇头：“没有。” 萝拉震惊了。 “真的假的？？？” “真的。”江起云说。 萝拉：…… 这不合理。 国际享有盛名的影帝——江起云居然还是个雏儿……太不可思议了。 第219章 你是说我傻吧？ 原本坐姿妖娆散漫的萝拉，一下子坐正了。 江起云噗嗤乐了。 “我又不是什么古板老大叔，你用不着这么拘谨。” 说实话，萝拉是抱着目的接近江起云的。 但不可避免对江起云起了旖旎的念头。 她想，跟质量这么高的华国男人，来一次浪漫的邂逅，也是蛮不错的。 她单身很久了。 然而，在听到江起云居然还是个单纯未经过人事的处男后，萝拉打消了念头。 现在甚至感觉自己若动一动这个念头，都是对江起云的不尊重。 以后不能乱开玩笑了。萝拉想。 江起云买了单，两人回到车上。 萝拉坐得板正，犹就像在公安局拍身份证照片一样，端庄，严肃。 乱飘的眼神，有意无意的触碰，全部收起来了。 之前萝拉闲着没事就瞎撩，江起云受不了。 然而，这么一本正经的萝拉，他也觉得别扭。 他回忆了一下两人的对话，猜到了原因。 这让他对萝拉好感增多了不少。 他毕竟也是混娱乐圈的，虽然没有亲身体会过，但那些男女间龌龊肮脏的事，他知道的一点儿也不少。 他绝对不会玩弄人的感情。 他认为——不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所以若是他对一个人有了好感，他就会直接了当的跟对方求婚。 江起云问：“你家在哪里？” “和平街尊府。” 江起云看了一眼萝拉，随后发动了车子。 萝拉知道江起云看她的原因。 因为江起云也住在这个小区。 车子缓缓发动。 车厢内弥漫着尴尬的气氛。 江起云打破了沉默。 “你不用这么拘谨，其实我好多朋友都玩得挺开的，”江起云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盘，“……你这样，我反而有点别扭。” 萝拉闻言，把手放到了他的大腿上，妩媚一笑，“你这是鼓励我吗？” 江起云险些把车开到沟里。 他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后面：“我发现你这人怎么极端啊！我是说你没必要拘束着！！！” 萝拉笑得更偷了腥的猫一样，甚至用力捏了一把大腿，才收回手。 说实话，像江起云这种级别的帅哥，只能看着，不能撩骚，简直太难受了。 江起云脸上的红晕半天没消退。 萝拉笑：“都说华国父母很传统，你这个年龄，连恋爱都没谈过，你妈妈都不催你的吗？” 江起云抿了抿嘴，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从没见过我妈。” “我爸也从来不说关于我妈的事……每次问他，他就含糊其辞。” 这是江起云多年跟父亲闹别扭的主要原因。 他妈妈是改嫁了，出轨了，犯错进了监狱了，还是死了，无论哪种结果，他都能接受。 而不是现在这样。 薛定谔的母亲么？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萝拉心思一动：该不会，纪承月就是他母亲吧？ 萝拉说：“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母亲是因为身份特殊，所以才不告诉你呢？”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难道会害自己的母亲吗？”江起云有些生气。 萝拉小心润色了下语言：“倒不是怕你害你母亲……说不定是怕你忍不住去找她？或者又怕你太容易被人套话，所以干脆不告诉你？” 不过是一顿饭的时间，萝拉就把想知道的情报，从江起云嘴里全都套出来了。 江起云眼神犀利起来：“……你这是说我傻吧？” 萝拉：……你这样让我没有办法接话的。 “我是说你单纯善良，对人不设防。”萝拉艰难的说，“没有说你傻的意思。” 江起云笑出了小酒窝：“哎，我家管家也这么说我呢。” 萝拉想，如果她跟江起云在一起，她一定把江起云揣在兜里。 要不这个傻孩子肯定分分钟就能被人卖了，还得勤勤恳恳帮人家数钱。 第220章 失联 被人卖了，还在开心数钱的江起云发动了车子。 俩人没再闲聊，江起云专心开车。 不多时，就到了尊府。 因为他也是小区的业主，车子直接开进小区地下车库。 “六号楼的车库。”萝拉说。 江起云心说，真的巧。我也是六号楼的。 车子停稳，萝拉解开安全带，用挑逗的声音问：“你要上去坐坐吗？” 江起云摇摇头，“不了。我要回家了。” “如果你需要，你可以随时来找我。”萝拉摸出一张精致的名片，“我家是六号楼602室的。” 江起云接过名片。 【插花师】——萝拉·文森特。 邮箱：XXXX,电话：XXXX。 趁着江起云低头看名片时，萝拉忽然凑到他的脸颊，轻轻用唇触碰了下。 “Au revoir（再见）。”她说。 说完不等江起云的回应，拉开车门，拎着小包离开了。 江起云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虽然这是一个非常正式法国礼貌道别吻，但他还是感觉自己要沸腾了。 等车子开出了小区，他的脸还烫得慌。 回到江宅，江起云心情挺好的哼着歌儿。 管家和父亲都不在客厅。 佣人们纷纷打招呼，江起云笑着点头回应，“我爸呢？” “二少爷，老爷在书房呢。” “嗯，知道了。”江起云沿着楼梯，朝老爸的书房走去。 家里的地毯用了十几年没换，不少地方都秃噜毛了。很多家具都挺旧的了，也没换过。扶梯都掉漆了。 江起云想，自己什么时候出钱找人换换吧。 老哥和老爸正是同款铁公鸡。 刚走到书房，他就听到里面传来老爸有些激动的声音。 因为隔着门，听不太清楚。 江起云刚要转身离开，他似乎听到了父亲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犹豫了一会儿，就趴在门上，偷听。 “小云他好容易回来了……我还想告诉阿月这个好消息，今天才发现战区那边也联系不上了她了。”江父一向沉稳有力的声音罕见的有些焦急，“现在航班信息都有哪些匹配的？” “老爷，目前用Ji Chengyue这个名字购买飞机票的，一共32个。经过比对，剩下四个比较有可能。其中一个是9月24日，美利坚起飞，降落地点距离战区很近。其中分别是9月25日和9月27日，从战区附近城市，飞往国内的。还有一个是今天，9月30日澳洲那边飞往埃及的。” “其中，飞往国内的两个已经查明了身份，并非夫人。” “另外，今日澳洲航班的那个人的具体信息，还在调查中。预计半小时后能够传过来。” “9月24日那班航班，旅客一直没有现身。后续也没有任何补签之类的联系。我们想要确认身份，却发现美利坚官方对这个航班的信息，进行了加密处理。” “所以，我们怀疑，夫人可能是被美利坚扣下了。” 江父问：“是哪个州什么机场？” “加州——洛杉矶国际机场。” 江父没说话，传来哗啦哗啦翻资料的声音。 “小澜说，那个杀了黑人记者的州长，就是加州吧。” “是的。”管家语气凝重，“要不要跟大少爷说一下这件事？” “暂时不要。你们继续尽快想办法，确认美利坚那名旅客，再往前回溯一下，看看入境名单有没有她……希望只是我多虑了。” 江起云快步离开书房，上楼去了自己的房间，将门紧紧关上。 夫人——记者——Ji Chengyue…… 萝拉为什么问他认不认识纪承月？ 另外，萝拉说纪承月是个记者…… 所以说，自己的妈妈就是纪承月？！ 哥哥也知道妈妈的存在？ 为什么只有他不知道？ ——萝拉为什么会知道？ 第221章 贵客 江起云坐在自己房间，心潮起伏。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楼下父亲书房的门响了。 他赶紧从自己书桌拿起一个剧本，坐在床边的飘窗上，皱着眉翻看起来。 过了一会儿，响起了敲门声。 “二少爷？”管家的声音传来。 江起云轻轻吸口气，“进。” 管家推开门，探究的眼神看着江起云，“您回来啦？” 江起云扬了扬手里的剧本，“是啊 ，刚好挑选一下Mike给我送来的新剧本……现在的剧本都什么玩意儿，我看都看不下去。” 他一副纠结的表情。 看上去很自然。 管家舒口气。 二少爷没那么多心眼子…… 应该是没听到他跟老爷的对话。 “二少爷，您中午吃得饱吗？要不要吃点餐后点心？”管家恭恭敬敬。 “不！不要！我吃的特别饱，什么都吃不下了！”江起云赶紧拒绝。 管家有些遗憾：“您带那位法国朋友吃的什么啊？老爷说，日后一定找机会好好感谢感谢她。” 江起云心思一动。 “不用我爸表示感谢，我会好好感谢她的。而且……我已经约了她晚上一起吃饭了。” 他临时决定跟萝拉见面，他想问问萝拉关于母亲的事。 “您不是中午已经跟她吃过饭了吗？”管家有些诧异，“怎么晚饭还要一起吃？” “我刚刚不是说了，我要好好感谢她吗？”江起云挑眉，“怎么，有问题？” 管家犹豫了一会儿说：“二少爷，今晚可能有贵客上门，需要您在场……您最好问问老爷的意见。” 江起云的脸。瞬间沉了。 “我是回来暂住而已，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做什么事，见什么人，还需要我爸爸批准吗？如果我回来住，连出门见朋友的自由都没有了，那我立刻就搬走！” 他心里是憋着火的。 一家人合伙来瞒着他。 就在管家左右为难时，走廊响起江父威严的声音。 “小云，我们怎着你了，你就说自己没有自由了？” “你们不让我出门啊。家里来什么档次的贵客啊，还得我恭候大驾？”江起云不满的把剧本往旁边一扔。 江父说：“程灵。” 江起云差点从飘窗上摔下来。 “啊？！大……程灵怎么会来咱们家？” 江父解释：“因为她在最近破获的重大贩毒案件中，立了大功。” “为了保护她以及她的家人，公开表扬嘉奖是不可能的了。” “所以，有关部门特准由我们家，私下给予程灵勋章和表扬。” “晚些时候，你哥哥会去程家请人。” 江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补充了一句：“那个法国友人，你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江起云倔脾气起来了。 “你们总是把我当小孩子看，什么人能交往，什么人不值得交往……我也有自己判断力的。今天晚上我不就不陪程灵了，她是你们的客人，不是我的客人。” 他拎起外套，拿起手机，绕过管家和父亲。 “我现在就去见我那位，需要保持距离的法国友人。” 江起云飞快下了楼。 他一方面是觉得见程灵有些尴尬，另一方面是真的了解更多有关母亲的事。 不是都瞒着他么？ 他自有办法查明白的。 管家担心看着江父。 “老爷，二少爷他……” 江父感觉自己的头都大了。 妻子失去联系，情况不明。 下午还要招待程灵—— “让人暗中盯着点吧。”江父深深叹口气，“我总不能看着他一辈子吧……” 第222章 回家 高铁车窗外，景色不停变幻着。 程小妹一路抱着程老太爷的胳膊，叽叽喳喳说着枫城这二十年的变化。 人还没到枫城呢，她就画了好多张大饼： “我知道有个特别好吃的中餐馆，改天我带您去吃”；“新开的一家温泉酒店，有什么人参汤，藏红花汤，可养生了”；“枫城地铁都跟蜘蛛网一样，去什么地方都方便”。 如果管家在就好了。程老太爷不止一次的想。 管家在，就可以让程眠湖去烦管家，而放过自己了。 可惜，管家留在杭州照顾阿龙了。 好容易熬到了枫城站，程老太爷几乎是迫不及待的下了车。 时隔二十多年重回故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枫城变化太大了，跟自己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程老太爷感慨万千。 曾经的他，心怀困惑，抛家弃业，兜里揣着两千万，只身去了杭州。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他心中通透，重返故土，兜里变成了十个亿。 物是人非啊！ 令人唏嘘。 在高铁站接站的程大哥眼尖，远远看到了爷爷，挥舞着胳膊喊了几声后，带着父母快步朝爷爷走去。 程父亲眼看到老父亲精神矍铄，气色红润，当真没受伤，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下。 “爸，您可算回来啦！” 程柏盛抱了抱爷爷：“爷爷，您一路辛苦啦！小妹，你有没有烦爷爷？” 程眠湖笑着说：“我当然没有烦爷爷了，您说是不是啊，爷爷？” 程老太爷有些无语的点点头。 他的脑仁都快炸了。 ——这小丫头太能说了。 中间买了好几次零食，都堵不住她的嘴。 “小湖的气色好多啦！看来去寺庙拜一拜，还是很管用的。咦？”程母往他们身后踅摸了一眼，没看到程灵，“小灵呢？” 程小妹抿嘴笑，拍了拍身边一个不起眼的中年妇女，“我姐在这里呢。” 程母、程父和程大哥瞪圆了眼睛。 这是一个穿着宽松防晒外套，有点小肚腩，皮肤有些黑黄色，脸颊撒着零散雀斑，小眼睛，短发的中年妇女。 这特么谁啊！ 这妇女压低声音说：“先上车再说吧。” 正是程灵的声音。 程小妹解释：“我爷爷不想坐飞机，我们就坐的高铁。结果我姐在高铁等候大厅一露面，差点被热情的粉丝们撕了。” “我姐慌不择路跑到了厕所，过了几分钟后，她就这个样子出现在我们面前。” “当时我都没敢认。跟我姐一点儿也不一样。” “这一路，我都不敢跟她说话，在我眼里，她完完全全就是陌生人。” “神不神？这变装能力，简直比得上特工了吧！” 程父程母和程大哥瞪着程灵。 平时电视剧里演的变装，还是能看出本人的痕迹。 可眼前这位，明明就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陌生中年大妈！ 若不是她主动开口，没有人能认出她是程灵。 就连亲生父母都找不到一点儿属于程灵的痕迹。 程灵低头催促：“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先回家。” 几人一起上了加长商务车，程柏盛亲自开车。 可他却没发动车子，跟着其他人一起盯着程灵看。 程灵无奈，找了块湿纸巾，低头擦了擦脸；再一抬手，将一根头绳取下来，立刻变成了长发，脱掉防晒服，抽出里面的卫生纸伪装的肚腩。 就像大变活人一样。 程母认真看着程灵。 她的眉眼更加舒展，眼神更加澄澈， 女儿，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程小妹啪啪鼓掌：“哇，姐，太厉害了！能不能回去教教我？” “这个很难学的，我学了二十几年，才到今天这个程度。”程灵清了清嗓子。 再次开口时，她的嗓音变成了一个略带公鸭嗓的男人声音，“很多技能，不是光努力就可以学会的，还要看个人的天赋。” 程小妹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比变声器变出来的声音，还要真！ 程父程母却敏锐的捕捉到了程灵的话中矛盾的地方。 二十几年？ 她今年才21岁，哪里来的二十几年？ 两人惊疑不定的交换了一下眼神。 在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程老太爷心里明白：程灵这是要跟家人坦白了。 电话沟通不方便，高铁站也人多眼杂。 直到进了家门，程父才抓着老父亲的手问： “爸，您真的没受伤吗？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您，为什么把保镖都给赶下山了？还好阿龙在……我想想都后怕。还有，您为什么突然决定回来了？” 程老太爷没说话，他看向程灵。 程灵坦然的说：“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大哥，麻烦你让佣人都回后院休息吧。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大家说。” 等程柏盛安顿好了佣人，回到了客厅，一家人都坐好了。 大家都盯着程灵。 程灵说：“我，既是你们的家人，也是曾经的H别动队的队长。” 第223章 剖白 “别动队？别动队是什么？”程小妹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是你新加入女团的队名吗？” “我觉得不是，”程母摇摇头，“哎，小灵，是不是就是你小时候玩的那个什么【1、2、3木头人不许动】的游戏啊？你们为了玩个游戏还组个队伍么？” 只有程家三个男人没说话。 程老太爷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程父是——“天啊！我女儿什么时候加入了这么危险的组织！”凝重的神情。 程大哥——“卧槽！我妹真牛逼！”的兴奋。 程灵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 “H别动队，High—Einsatz gruppen,用华文翻译过来是：高级特别行动队。” “在欧美国家，政府允许大财阀，大家族自己圈养自己的特工队伍，供自己驱使，但是，这些特工队伍必须遵守协议——如果政府遇到了难以完成的任务，就要调用财阀私有的特工队伍，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拒绝推诿。” “而我所在的H别动队，属于美利坚的乔艾斯家族所有。” “我自婴儿时代，就被乔艾斯家族的掌门人——阿莫斯·乔艾斯收养，与几百名来自世界各地的精英儿童，一起生活在一所特殊学校，每天要进行极为严苛的全能训练。学校每年会有两次考核，失败者就会被淘汰……” “在十五岁的时候，我以非常优异的成绩，获得了学校终极训练赛的冠军，并荣幸的成为了H别动队的一员。” “因为我表现突出，被选拔为副队长，我的队长死后，我接替了他的职位，成为了队长。” “自加入H别动队，到我离开，一共13年，共计4962天。” “完成大小任务合计302件。” “我去过183个国家地区，熟练掌握八大语种：英语、汉语、西班牙语、法语、德语、俄语、葡萄牙语和土耳其语，还有一些小语种，不一一说了。” “我会开飞机，坦克，潜水艇，计算机水平也不错，我更改过卫星程序，黑过邪教和暴力武装部队的内部网络……我会拆炸弹，会画画，我还有蓝带国际学院（Le Cordon Bleu）的特授蓝带勋章——因为我的厨艺水准超过了学校大部分老师……” “另外，我修过表演，学过钢琴小提琴古筝，跳舞唱歌也还不错。” “对了，我还在圣女果网站以‘影歌’为笔名，写了几本说得过去的小说。” “我没留下多少钱，大部分都用来购买程大亨股票了……那个匿名投资的瑞士商人，其实就是我。” “嗯……这是我还算值得一提的技能。算是我的正面信息吧。” 程灵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程氏父母兄妹嘴巴越张越大，他们太震惊了，以致于脑子处理信息的速度都缓慢了。 程老太爷即便有心理准备，也随着程灵轻描淡写的话而心跳加快。 程灵想了想，觉得其他没什么值得说的，就话音一转。 “接下来，我要说我的负面信息了。” “我杀过人。很多很多人……就说这十几年，不完全统计，应该在1600人以上……” “我欺骗过你们。”程灵语气有些干涩。 “从溺水到昨天，我并没有失去记忆。我以为我是魂穿过来的。我假装自己是你们的家人。” 她没敢抬头看家人的表情，平缓的解释： “因为很多原因，我的灵魂被分成了三分，最早分离的那部分，就是刚刚我说的，生活在美利坚长达28年的特工程灵。” “一部分，则是生活在你们身边的女儿程灵。” “最后一部分，数量不多，寄居在……在程眠湖身上……这就是她为什么一直身体素质不太好，比寻常人更容易没精神，最近频繁晕倒的原因……” 程眠湖瞪大了眼睛。 程灵声音放轻柔了一些，“不过，小妹以后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那部分已经离开她的身体了。据我所知，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危害。” 程眠湖一听，抓住程灵的胳膊，“姐，为什么离开了我的身体？那你是不是就不完整了？我没关系的，我很年轻，我……我从今天开始，好好吃饭，好好锻炼，争取活个长命百岁，努力帮你保管什么灵魂！” 程灵抬起头，看着小妹的眼神无比温柔。 程眠湖急的有些语无伦次：“姐……你是不是要走！？你能不能不要走！” 程灵看着她紧紧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低声问：“你不怕我吗？我可是杀过很多很多人的。” “姐，拜托，你是我姐哎！我为什么要怕你？我不知道你是什么特工还是什么的，我可以肯定，无论从前还是现在，你就是我姐，从来没有变过。” 程小妹认真的继续说：“再说了，这个世界有那么多操蛋的、该死的人，你杀了也是为民除害！我是没那个本事，如果我有，早特么屠刀一攥，大杀四方了。” 第224章 给你拿去玩 程母瞪了程小妹一眼，“注意你的语言！不要说脏话。” 小妹不过说了一句“特么”而已。 这也算脏话？ 程灵顿了一下，艰难的对母亲说：“我……我的脏话水平达到十级以上……我可以骂人三百句不带重样的……” 程大哥一脸兴奋：“啊！这么厉害，能教教我吗？我跟人吵架，总是吵输……经常半夜三点坐起来：草！我应该这么反击的!” 程父拧着眉：“你怎么回事？公关部那些人没教过你吗？大丈夫骂架都能骂输了！？” 程灵心里涌过暖流。 他们是在以这种插科打诨的方式，来让着自己放轻松的吧。 程老太爷清了清嗓子，把话题拽回了正轨：“所以，你现在恢复了记忆吗？” “是的，溺水之前的记忆，我已经找回来了。” “应该说，两个我都是不完整的，这个我擅长的游泳，饱和到溢出的情绪，刚好另一边的我完全缺失，而另一边擅长的，这边的就特别少……” 程父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小心翼翼开口问：“那……你那边有爸爸妈妈吗？” 程灵摇头：“没有。我是被遗弃在孤儿院的孤儿。” 程父松了一大口气。 没有人跟我抢女儿了！ 程灵又说道：“然后被阿莫斯·乔艾斯收养……我称他为干爹。” 程父的心又提起来了。 干！ 她多了一个爹！ “就是他杀的我。”程灵说，“我的灵魂才得以归来。” 程父：！！！ 草他娘个狗日的！ 老子弄死你！ 一边的程柏盛直接站起来了。 “他叫阿莫斯·乔艾斯是吧！是吧！！！敢特么的动我家程灵！” 程灵拉住程大哥的衣服，让他坐下。 “接下来，就是我说的重点了……我本来是动了离开你们的念头……因为，我决定除掉阿莫斯。这是一个九死一生的任务……我怕我把你们牵连进去。” “我最后一个任务，送给了阿莫斯一个巨大的功勋，他摇身成为加州州长了。想要干掉他，谈何容易……” “特别是现在，我人力物力财力都不够……” 程老太爷一听，把自己的手工皮包从地上拿起来，拉开拉锁。 一大摞房产证，有商品房的，住宅房的，办公楼的，临街商铺的。 一本一本摞起来。 接着拉开内侧拉索，又掏出一大摞持有证明，什么战队的，金矿铁矿煤矿的，什么珠宝商行的…… 小山一样。 程老太爷把这些东西往程灵面前一推。 “这些市值保守估计十个亿。给你拿去玩。” 程父一听，站起来就要去书房搬房产证。 被程灵拉住了。 “爸，爸，可以了可以了，这是我那边自己的问题，我想自己解决。” 程母一跷二郎腿：“什么那边这边的。我就知道，你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怎么着，你现在辉煌了，不想让老妈沾光了？急着跟我们撇清关系么？” 程灵赶紧说：“不是跟你们撇清关系的事……” 程大哥说：“那是怎么着？是不是觉得这部分钱，还有我和小妹的份儿啊？我现在就说，我不要我那份，我自己可以挣。你拿去，想干嘛就干嘛。” 程小妹也说：“我也不要。反正以后我流落街头，老姐你得管着我吧？我要求不多，一日三餐别饿死就行。” 一日三餐？ 程灵做的？ “那多准备一双筷子，我也吃两口。”程大哥补充。 程灵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们……都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去干掉他吗？” “他不是都把你杀了吗？”程家人异口同声。 “啊呸！乌鸦嘴！呸呸呸！就是曾经的你，那边的你……”程父说。 程灵咬了咬嘴唇。 “我……其实有想放下仇恨，好好过日子的。可是，可是我发现，我最后一个任务，帮他除掉的大毒枭，算是助纣为虐……他接管了毒枭的毒品生意，还扩大了规模……” 等于说，她助推了这件事。 程柏盛脑子转得快：“你说的毒品……不会刚好跟让你溺水的辛曼，以及野猪林那群毒贩有关系吧？” 程灵竖了拇指。 接着她将最近发生的跟毒贩相关的事，挑着重点，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一家人听得入迷，时而拍手大笑，时而倒吸凉气。 程老太爷听完程灵的讲述，开口问： “小灵，江家人，是不是对你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好端端的为什么给你申请了一个特殊部门的特聘人员……” 程灵沉吟着：“我说不好……但我能确定的是，江家人是真心为人民做事的。他们目前对我没有任何威胁。” 就算她身份暴露了，江家又能拿她如何？ 这时，大门的智能门铃被按响了。 程大哥距离可视门铃更近，站起来一看：说曹操，曹操就到。 江起澜来了。 第225章 好久不见 程灵看着电子屏幕上江起澜的脸，一阵恍惚。 她觉得自己没有做好思想准备见他。 ——澜哥，真的是好久好久不见了。 “小灵，你要是不想见他，我就想办法把他打发走。”程老太爷说。 “不，”程灵内心有些复杂。 她抿了抿唇，“没关系。我去见他。” 他曾经给了自己一个承诺。 承诺战争结束之日，他会铺十里红妆，娶她回家。 读书，认字，用兵器，学谋略，都是他手把手教她的。 从客厅出来，走到院子门，短短十几步，程灵就像走了八百多年。 她最后站在他面前，第一次正面认真打量现代的他。 澜哥变了不少。 记忆中的澜哥，要更黑一点，更瘦一点，更爱笑一点。 令无数敌兵胆寒的澜将军，只要看到自己，他就会笑眯了眼睛，露出两排雪白的牙。 然后偷偷从衣襟摸出一包粘牙的糖块，塞给自己，再宠溺的揉揉自己的头。 有嘴碎的妇人说：“灵丫头整天骑马耍刀的，女红，女红不会，烧饭，烧饭不会，以后怎么侍奉你家夫君？” 自己气得脸颊鼓鼓的。 澜哥就会一把拉过自己，冷冷地说：“我家灵丫头，不用做女红不用烧饭，因为这些活儿都是我的。不像可怜的大婶你，你家夫君都把这些活儿扔给你吗？” 原本以为只是替她打嘴仗，没想到澜哥说到做到。 他练了一手好针线活儿，掌勺烧菜无敌香。 她自己都有些过意不去。 他就一边缝补磨损的衣服，一边说： “做饭缝衣服，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我能做，为什么非要让你来呢？我需要一个跟我挑灯夜读的人，跟我分析战局的人，跟我一起切磋刀法的人，可以一起痛骂朝里那帮奸臣的人。哪怕吃糠咽菜，穿破衣，心里也是舒坦的。” 再然后，战火烧起来了。 澜哥常年征战在外。 她在家乡日日练刀，天天读兵书，攒了好多奇兵得胜的战局，等着澜哥回来一起讨论。 甚至，她还学会炒菜了。 澜哥回来，我就露一手给他看，他肯定吓一跳。她美滋滋的想。 然而，一场胜仗后的庆功宴，粉碎了一切。 论功行赏后，宫里文臣跳出来唱反调了。 文臣们说：“天下苦战争久矣。澜将军这样征战，恐怕是为了耀武扬威，于国不利。蒙古君主来信恳求，我们南退五十里，他们将永不冒犯我国，并每年上供牛羊万匹。” 澜将军驳斥：“蒙古向来阴险狡诈，毫无信誉可言。去看看已失守疆土吧，那些百姓们饱受他们烧杀淫掠。” 现在他们好不容易将防线建好，把守着一道连绵起伏的山脉，就像天然屏障一样，蒙古骑兵冲不过来。 “退让五十里，等于将自家门户敞开！” “……你们让这五十里生活的百姓，面对铁蹄，如何自保？” 文臣狡辩：“战争哪有不死人的？天下是君主的，君主说了算，不是你澜将军说了算的。你这样打仗，劳民伤财！你这样着急捞好名声，又是为何意！” 昏庸的君主，竟然被文臣说动了—— 蒙古在境内散播谣言，说澜将军想要造反夺取江山。 而澜将军的确非同凡响，他身长八尺，剑眉星目，威风凛凛，俊朗犹如天神降临。 随便往大殿这么一站，就将满朝文武都比了下去。 更别提昏庸的君主，他常年沉迷酒色，浑浑噩噩疏于保养，整个人软趴趴一大坨，如何能与澜将军相提并论。 君主害怕了。 抓着澜将军一句过激的言语，批了个“言语中对君主，文臣言臣大不敬”的罪，当天就拉出去。 五马分尸。 那么骄傲一个人，毫无尊严的被五匹马捆着，硬生生撕成五块。 尸首被野狗叼走，最后只留下个衣冠冢。 接着，昏君退让五十里。 蒙古兵南下。 战火烧到了家乡。 她擦干眼泪，拿起战刀。 第226章 不一样了 “程小姐？” 江起澜清冷的声音，唤回了程灵的思绪。 现在的澜哥，留着清爽的短发，黑T恤，休闲长裤，身姿犹如青松翠竹般挺拔。 他一贯冷峻的脸上，浮现了微不可察淡如轻烟的关心。 不一样了。 跟记忆中的不一样了。 他不记得自己了。 曾经那专属于自己的明媚爽朗的笑容，不复存在了。 程灵垂下眼睑，盯着自己的脚尖问：“江长官，请问你来我家有什么事？” 江起澜看着她的头顶，莫名感觉她的情绪低落了下去。 他清了清嗓子，朗声说：“程小姐，鉴于你对国家做出突出贡献，包括但不限于打击犯罪，捐赠，为夏市带动旅游经济等积极影响行为，上边特派我们授予你荣誉市民，见义勇为勋章等证书。” “出于保密性和安全性等问题考虑，特请你去枫城江家领取相应勋章证书，拍照留存档案。” 江起澜说明来意，语气诚恳的说：“上头派的任务派的急，希望程小姐能够尽快来我家，我也好向上头交差……呃，不知现在你方便吗？不会占用你太长时间的……” 江起澜心里有点打鼓。 程灵很有可能不会愿意去。 她那么聪慧，恐怕猜到这次赴约，他们是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一些情报的。 若是她不肯去……那他只能抛出杀手锏——萝拉了。 ——虽然他打定主意要告诉程灵萝拉的存在。 但不是用这种胁迫的方式。 出乎江起澜的意料，程灵抬头飞快的看了他一眼，干脆的回答：“好呀。”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一眼，包含了很多复杂的情绪。 还有，今天的程灵，好像跟以前有哪里不同了。 可他认真探究了一番，却没发现任何不同的地方…… 她也没化妆啊……眉眼却生动了许多。 只听程灵继续说：“只不过，江长官应该知道，我刚从杭市回来，到家没多久，这样去领证书恐怕很没礼貌。我想回家简单沐浴一下，顺便换个衣服，不知道时间够不够？” “够，当然够，”江起澜歉意的说，“这件事赖我们没有提前通知……” 程灵不置可否，侧过身，伸出胳膊做请：“你来屋里等吧。” 江起澜微微欠身，“那就打扰了。” 江起澜跟在程灵身后，两人沿着前院花园往别墅楼走去。 就在程灵和江起澜转身朝房子走来时，一层窗户边一排人头shua消失了。 推开门，只见程家一家老少在客厅沙发上坐姿端正，犹如小学生上课。 试图证明他们刚刚并没有趴在窗户窥视。 江起澜嘴角微微扬了一分，微微欠身：“大家下午好，很抱歉未经预约就上门打扰你们。” 程小妹掐了一把程母，程母也掐了一把程小妹。 ——好有礼貌的帅哥！ 程灵给双方简单介绍：“这位是江起澜江长官，我跟他出去办点事。江长官，这位是我爷爷，其他几位我就不介绍了，你应该都认识。” 江起澜冲程老太爷鞠躬：“程爷爷好。” 程老太爷眼神略过他的眉心，面庞，腰身，姿态。 一个人的内在可以反映在外貌以及体态上。 程老太爷给出了判断：这是一个少见的好男儿。 “江长官，不必这么多礼，来来，过来坐。”程老太爷拍了拍自己身边空出来的沙发。 江起澜看了一眼程灵，程灵没什么表情看着他。 她先移开视线：“那委屈江长官稍等一会儿，爸妈，麻烦您们招待一下江长官，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就下来。很快。” 说完，她转身上楼了。 江起澜坐在程老太爷身边，其他人则在他身边坐了一圈，并毫不掩饰的用眼神审视着他。 客厅陷入诡异的安静中。 江起澜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不自在，坐姿闲适，泰然自若的接受着程家人的注目礼。 程父首先回过味，拍了程大哥一巴掌，“去，给江长官拿点饮料过来。江长官想喝点什么？” “什么都行，若是有冰矿泉水，那就再好不过了。”江起澜大大方方的说。 程柏盛百米冲刺的速度从隔壁冰柜拿了一瓶矿泉水，递过来。 “谢谢。”江起澜接过，拧开瓶盖，喝了两口。 程母程小妹立刻用力互掐。 拧开瓶盖时，胳膊上不由自主贲奋隆起的肌肉！ 仰头喝水时，露出线条流畅的下颌线！ 咽下水时，犹如鸦羽一般轻轻颤动的长睫毛！ 啊—— 这个男人，好帅啊！ 程老太爷越看越满意，开口问：“不知江长官婚配了吗？” 饶是江起澜内心强大，也差点被水呛到。 第227章 不要着急回家 江起澜努力运了一口气，才将险些喷出来的水，咽了下去。 他轻轻咳嗽了两声，把水瓶放下了。 为了自己的体面，这水还是暂时别喝了。 这一家人，跟程灵有着一脉相承的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能力。 可程老太爷并不打算放过他，双目炯炯盯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 他只好说：“本人目前没有婚配。” 程小妹也忍不住开口问：“那女朋友呢？现在有女朋友吗？” 江起澜：…… 这种私事，也是可以随便打听的吗？ 可屋里在座每一个人，都没有觉得程小妹的问题不合适。 一个个目光如炬，盯着自己。 江起澜略带尴尬的说：“啊。目前没有。” 他抬头看了看楼梯。 早知道就在外面等了…… 程灵还有多久可以下来呀…… 程父往前探了探身子：“你平时都有什么爱好？抽烟喝酒吗？” 程母问：“你什么血型？什么星座？你发质这么好，发量又多，太难得了……你家里有脱发的基因吗？” 程大哥：“你都谈过几个女朋友？另外，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程小妹：“你年收入怎么样？大概几位数？” 江起澜：…… 他还担心邀请程灵去家里做客，若是自己父亲问的问题不合适，说不定就会冒犯到程灵。 万万没想到，自己抢先一步被程灵家里人审讯了。 而且，这些问题一个比一个难答！ 程家人一向这么招待客人的么…… 程氏集团究竟是靠什么在金融界崛起的？ 想当年，自己出任务被压在倒塌房屋下三天三夜，浑身动弹不得，只能靠喝脏泥水活命的时刻，都没有此刻这么令人煎熬。 江起澜之前的云淡风轻，已经无法继续维持下去了。 就在江起澜左右为难时，程老太爷又开口了。 “你们自己听听，都问了些什么问题！” 语气带着斥责。 程家人面露愧色。 江起澜长长松了一口气。 程老太爷接着说：“江长官啊。” 江起澜感激的抬头望着程老太爷，“嗯？” “你对我家小灵怎么看啊？喜欢不喜欢她？喜欢到什么程度啊？” 江起澜：“。” 程父程母程大哥程小妹纷纷竖起拇指。 姜，就是老的辣！ 这问题问的，才叫有水平。 稳、准、狠，直切核心！ 众人等待江起澜的回答。 就在江起澜顶不住压力，准备落荒而逃时，楼梯响起脚步声。 程灵换了一身干净清爽的无袖墨绿色的连衣长裙，吹得八九分干的长发披散着，从楼梯走下来。 “久等了。” 程灵的眼神略过屋里每个人的脸。 众人表情各异。 家人们一脸或兴奋或好奇的神情，而江起澜—— 怎么一副……要逃命的表情？ “你们在聊什么呢？”程灵有些好奇的问，“江长官，我家人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 江起澜“chua”从沙发站起来，走到楼梯处。 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不亏是练过的。 “没有。一点儿家常而已。”江起澜努力弯了弯嘴角，“程小姐速度很快啊。” 还好她梳洗换衣速度够快……他心有余悸的想。 程灵一看江起澜这个反应，用右脚小脚趾的指甲盖猜，都能猜到他刚刚都经历了些什么。 莫名好笑，又莫名心酸。 程灵说：“爷爷，爸妈，大哥小妹，那我走了啊。” 程家人对错失江起澜的回答而有些遗憾。 啧，只能再找机会拷问了。 程母摆手：“行，去吧去吧，晚上别着急回来，不行就跟江长官一起吃个晚饭。” 程父补充：“江长官，那我女儿的晚饭，就有劳你啦！我女儿不挑食，街边的麻辣烫就可以搞定。” 江起澜：……虽然我兜里没什么钱，但也不至于只请得起麻辣烫吧…… 程灵简直大无语，抬手拉着江起澜的衣襟，推门拽着他往外走。 江起澜还不忘礼貌道别：“叔叔阿姨。那大家忙，我先走了。” 一直走到花园，程灵才松开手。 江起澜扫了一眼自己被她拽过的衣角，衣角有些皱巴巴的。 就听程灵说：“江长官，别见怪，我家人就是这么……呃，不太懂得分寸。” 江起澜语调没什么起伏：“你家人对客人一向这样吗？” “那倒也没有。”程灵略有些脸红，为了掩饰尴尬，她抬手抚了抚头发，“……总之，我为我家人的无礼向你道歉。” “没关系~可以理解。我只是没想到程小姐家人，对程小姐的未来大事这么关心。” 江起澜心情变好了。 她说——那倒也没有。 意思就是说，别的人没有被这么问过吧？ 他是第一个，是特殊的。 他这么理解没错吧…… 第228章 谢谢你 江起澜还是开着他那辆小黑车。 程灵拉开门坐到了副驾。 江起澜绑好安全带后，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 “程小姐，你……” 程灵打断了他，“叫我程灵就行。” 江起澜从善如流改口：“程灵，你晚饭想吃点什么？我现在就预约个饭馆，但愿还能有包间……毕竟你现在名气这么大，我可不敢冒险让你去公共场合。” “……你别管我家人说什么请客吃饭的，他们随口说的。不用麻烦江长官……” 江起澜也学乖了，打断了程灵的话，“叫我起澜吧……或者可以叫我澜哥。跟我比较熟的人私下都这么叫我。” “澜哥。” 一声平平淡淡的称呼，传到江起澜的耳朵里，就像过电了一样，半个身子都麻了。 “嗯，”他抬手揉了揉右耳，“即便你家人不要求，我个人也挺想请你吃饭的……希望你不要拒绝。” 程灵抿了抿唇，稍作迟疑后说：“那就在你家吃吧，不用铺张，家常便饭就行。” “……真的吗？” “真的。”程灵点头。 “那你稍等下，我给家里打个电话。” 江起澜迫不及待拿出手机，就像怕晚了一步程灵就会改变主意一样。 在拨打电话之前，他又指了指副驾前的手套箱，“你饿不饿？这里有一点吃的。” 程灵拉开手套箱，里面整整齐齐摆着各式小吃，干果包，肉脯，手指饼干…… 程灵嘴角漾起淡笑。 这人明明什么都忘了，却跟曾经一样，总是给自己备着吃的。 她拿出一包干果，撕开包装，捏了一块扁桃仁放到嘴里，慢慢咀嚼。 就听见江起澜那边接通了电话：“嗯，我已经接到了程小姐，她今晚要在咱们家吃饭……不用外面订餐，就让厨房做吧……忌口？您稍等一下……” 江起澜握着手机，侧头问程灵，“你有什么偏好和忌口？昨天你发烧了吧？那有没有什么特别注意的？” 程灵嘴里有食物，她用手挡着嘴说，“我没有任何忌口。” “她说她没有忌口……这样吧，您让王厨多准备些肉，她好像蛮喜欢吃肉的。嗯……啊？他去哪里了？嗯，好。”江起澜挂了电话。 程灵看着他。 江起澜吸口气，“……江起云他出门不在家，他说他跟朋友已经约好了，让我们好好招待你。” 程灵悄悄松了口气，“好。” “你……究竟为什么会发烧？我看你气色挺好的……”江起澜说着抬起手，用手背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也不烧了。” 程灵有些发僵：“……兴许是水土不服吧。” 江起澜收回了手。 “那我们出发了。” 他发动了车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程家人跟自己的问话，他总觉得跟程灵之间的气氛有点莫名的尴尬。 两人没再开口说话。 傍晚的枫城，车流量很大，过一个路口得等十几分钟。 道路两边的路灯亮了。 街道两边的居民楼也渐次亮起了灯。 三五成群的学生们，拿着烤肠，端着奶茶，谈笑风生； 情侣拉着手，笑着挑选晚饭要吃的饭馆； 老人拉着狗绳拽着狗，悠闲地散步； 妈妈爸爸中间牵着小孩，笑嘻嘻的说着幼儿园的趣闻。 这就是她和澜哥曾经梦寐以求的国泰民安。 程灵心里感觉很宁静。 她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默不作声吃了两包干果，一包猪肉脯，几根牛肉棒。 又一个红灯。 江起澜忍不住开口提醒：“你这是饿了吧？还是少吃点……别待会儿吃不下饭。我家厨师手艺挺不错的……可能没办法跟你比。” 程灵咽下嘴里的肉干，开口了：“澜哥……谢谢你。” “谢我什么……我又没有帮上你什么忙。” 程灵淡淡笑了：“特殊部门特聘人员——这么短的时间就批能下来？澜哥，我不傻。” 江起澜偏头看了看她：“这不算什么……你没事就好。” 程灵将包装纸团成一团：“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说。我能做的，一定不会推诿。不用想着给我什么好处。” “有些事，我暂时没办法跟你解释，但有一点希望你能明白，我希望人们平安幸福的心，跟你是一样的。” 江起澜握紧了方向盘。 “程灵，我有件事想要告诉你。”他说。 第229章 江宅 程灵定定看着他。 没有一丝闪躲，没有一丝困惑，没有一丝惊慌。 那样的坦然。 后面响起了汽笛声，绿灯了。 江起澜转过脸，发动车子。 “……等晚上我送你回家，再告诉你吧。” 何必让她吃个饭都不踏实呢…… 程灵盯着他的侧脸，他的脸上难得露出纠结的表情。 她移开视线，“好。” 车子终于抵达江宅。 宅子门口有警卫，将铁门打开，车子停到了前院停车位。 警卫员关了铁门，走上前替程灵拉开车门。 “谢谢。”程灵拎着长裙下了车。 江起澜从驾驶室下来，警卫员敬了个礼。 程灵略一打量。 江宅主体是三层小楼，配有一个大院子。 跟自己花园风格完全不同，一看就知道江家阳刚之气过重，缺乏女人的柔和打理。 院子种着松柏，东墙一大片竹子，一个简朴的石亭子，石桌石凳。 亭子外有一个花圃，里面种着一水儿的菊花。都刚结花骨朵。 “程灵，这边请。”江起澜在前面带路，“我家比较朴素，房子也好些年没修过了。” 江起澜从未觉得房子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可今天他去了程灵家，发现程灵家真是精致到每一个砖缝，此刻再看自家的陋室，他觉得有点窘迫。 “没有，我觉得很有气势，”程灵说，“魑魅魍魉都得绕着道儿走那种正气凛然，我个人很喜欢。” 程灵这个人，她要毒舌起来，对方恨不得自尽以免受她进一步的侮辱。 可她若体贴起来，每句话都能骚到对方的痒处。 江起澜嘴角不受控制的轻轻上扬了一点儿。 绕过石亭，就是江宅正门了。 江镇国江父，携管家亲自站在门口迎接。 江父站在台阶顶部平台上笑容满面，看着程灵拎着长裙裙摆，拾阶而上。 百闻不如一见。 这女孩比镜头里的更加有精气神儿，沉稳而不内敛，平和而不失大气，没有丝毫张皇失措，步伐从容，只是因为有人在等待自己，步伐提速了不少。 江起澜跟程灵并行，最后两人站定在江父面前。 “程灵，这位是我父亲，江镇国。爸，这位就是程灵程小姐。”江起澜介绍。 江镇国笑着伸手：“程小姐，幸会，幸会！” 程灵握了握他的手，“江首长，您好。您亲自迎接，这是晚辈莫大的荣幸。” 江父朗声一笑：“程小姐过谦了，若不是有规定，我还想去院子外面迎接你呢。里边请~” 程灵跟在江父身后，步入江宅。 房子内部的装修摆设，往往更能体现一家人的气质。 江宅室内更是古朴大气，庄严雄浑。 屋里不见瓷器，不见鲜花，几幅装饰画都是水墨山水画。 大小书架倒是不少，书脊多有破损，一看就是被人翻看过很多次——并非某些人家佯装文化人的摆设。 会客厅在二层。 椭圆长木头桌子，摆着六把椅子。 顶天立地装满的书架，木头挂钟，另一面墙上挂着一幅相当大的怒海水墨画，海水冲击在陡峭的岩石上，一股肃杀之气迎面而来。 “好画！”程灵不由得赞叹一句。 再一看落款：江镇国。 江父豪爽一笑：“谢谢程小姐的夸奖。” “爸，程灵，我们坐下谈。” 江起澜走到椭圆桌的主位替父亲拉开椅子，趁着父亲落座时，在父亲的后背飞快用手指写：不问。 江父脸上没有漏出丝毫端倪，语气没有丝毫的停顿，“起澜，请程小姐落座。” 程灵坐在江父右手边，江起澜坐在左手边。 管家端来了茶杯，茶壶，依次斟好茶。 例行公事，江父对程灵的英勇无畏的行为进行表扬。说她既保护了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还协助他们破获了这么大一起贩毒案件，有这种市民在，是华国的幸事。 程灵也不假客套假谦虚，恭恭敬敬的接受了江父对她的肯定，略客套几句。 等表扬鼓励的话说完，江父转过脸对江起澜说：“起澜，去把勋章证书拿来，顺便给程小姐拍照存档。” 程灵站起来，江起澜端来一个锦缎小盒子，下面两个红色荣誉证书。 程灵双手接过证书。 江起澜打开盒子，取出勋章。 按照惯例，他是要为获得荣誉勋章的人佩戴好勋章的。 “程灵，我替你佩戴勋章了。”江起澜提醒。 “谢谢江长官。”程灵站直身体。 他拿着勋章，走近。 江起澜低着头，用手指轻轻捏起程灵锁骨附近薄薄的衣料，将勋章上金色的别针戳过衣服，再从另一侧戳出来。 他格外小心翼翼，不要让自己的手指触碰到她的身体，也不能让别针蹭碰到她的肌肤。 她就毫无防备站在自己面前。 身穿一袭墨绿色的长裙。 这裙子很适合她，能衬托出她的气质。他想。 她的身上有淡淡的睡莲的香气。 她鼻子呼吸的气息，轻轻喷在自己的手背上。 江起澜手心罕见的出汗了。 最后，他将别针别入勋章的扣中。 终于戴好了。 江起澜退后一步，松口气。 这么简单一件事，他却感觉自己就像是刚刚拆除了一个超级炸弹一样劳神费力。 第230章 请你大步向前走 程灵戴着勋章，把两个证书擎在胸部，站在那幅怒海山水画正中间。 江起澜按下拍照键。 半身照，全身照。 在取景器中看程灵，这个世界其他东西都不复存在。 只有她。 程灵静静伫立在画前，脸上保持淡然的笑容。 他仿佛被人扔到了真空中。 无法呼吸。 无法移开视线。 甚至无法思考。 江镇国发现儿子的异常，轻轻咳了一声，“起澜，照片去存好。” 江起澜的眼睛从取景器移开。 整个世界才重新开始运作。 江起澜拿着相机退到墙边，佯装检查相片，偷偷深呼吸几次，才勉强把心率调整齐。 管家上前，将准备好的小型手提箱递过去。 “程小姐，您的证书和勋章盒子，都可以装到箱子里，我可以替您暂时保管。”管家说。 程灵接过箱子，“谢谢。” 她把两本证书放进去，看着勋章犹豫了一会儿，没有取下，而是将空盒子放入箱子里。 江父又请程灵坐下，正式环节过去了，剩下就是唠家常了。 【不问】——虽然不知道儿子起澜为何要让自己放弃用言语询问程灵，但他跟儿子有父子之间的默契。 说不定起澜发现了什么，或者程灵察觉了什么。 江父相信儿子的判断。 这个时候他如果问了，说不定什么答案都得不到。 江父真的开始像个长辈关怀一样，聊起天来：“你父母平时挺忙的吧？我听说你们家的食品这一块做得很不错，很多幼儿园小学都指定你家食品作为课间零食了。” 程灵微微颔首，“谢谢首长肯定。” “现在不是什么正式场合，你就叫我叔叔吧。”江父爽朗一笑。 “好的，叔叔。” “爸，程灵，我去放相机，顺便看看厨房的饭准备的怎么样了。”江起澜扬了扬手里的相机，“你们好好聊。” “行，去吧。”江父说。 程灵等待着。 等待来自江父的试探。 比如——为什么她身手很好？ ——为什么她能够那么快破获毒贩们的信息？ ——是不是真的不认识纪承月？ 然而，江父却一句也没问，问完家里企业的情况，就问问程小妹高中生活如何，压力大不大，问程灵拍戏累不累之类的生活类不牵扯隐私的问题。 程灵准备了一肚子应对的话，没有一句用得上的。 江父叹一口气：“你们程家三个孩子都争气，不像我家这俩，没有一个贴心的。尤其是起云那小子，太不懂事，幸好有程小姐照顾他。” 程灵站起来，朝江父鞠了一躬。 “一直没有正式给您道歉。江起云因为我的疏忽而受伤，这件事一直让我心里很过意不去。我不算照顾他，也就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了点事罢了。” “程小姐，请坐，”江父威严的脸上露出一丝淡笑，“不用跟我这么生疏。” 等程灵坐好，他才说，“我小儿子，选择了一条我不太认可的路。不是说当明星不好……我是把他当做军人来培养的……” “他能够舍身救人，说明我这十几年没白培养，至少他内心深处还是一个勇敢有担当的人。我很欣慰。” “我想，程小姐应该也很明白。你救人帮人，是希望对方承你的情吗？所以，程小姐，你不必介怀。那个傻小子，受一点敲打，对于他本人，也是有好处的。” 程灵踟蹰片刻，认真的说：“我曾跟江起云说过，我能力范围之内，不违法且不违反我个人原则的事，我都会尽力帮他去完成。” 江父笑：“程小姐，是个有担当的人。” “我听我儿子说，你励志当一个好明星，我觉得这个目标很好。你个人觉悟，已经远远超过了大部分人。” “我一直认为，人都会有偶像的。作为喜爱和模仿的标杆。” “说得高级一点，模仿正能量的偶像行为，本身就是一种正向教育。” “教育的本质是什么？用一个灵魂去引导另一个灵魂，用一个思想去感染另一个思想，用一棵树去扶持另一棵树。” “程小姐，这个世界需要你这样三观又正，能力又强，又有感召力的人。” “我很高兴能认识你，很高兴我的孩子跟你是朋友。” “请你大步向前走，笔直向前走，去缝补这个世界。” “如果需要我们做什么，请你不要见外，一定跟我们说，能做到的我们绝不推辞。” 程灵万万没想到，江父居然给自己这么高的肯定。 之前听说江镇国反对江起云进娱乐圈，再加上他的身份地位，程灵以为江镇国是那种思维固化的老古董，最瞧不起明星，说道明星，就是戏子怎么低级上不得台面。 现在看来，自己判断失误了。 江镇国比想象中的更加睿智，紧跟时代脚步，能揭开事物表面看到本质。 难怪纪承月这种像云一样热爱自由漂泊的人， 都愿意为江镇国而驻足停留，甚至结婚生子。 只是……这么一个内心强悍，思想深邃的人，为何要派江起澜问自己纪承月的事呢？ 程灵努力分析他的微表情。 他威严的脸上，偶尔会闪过一丝深深的忧虑。 特别当程灵提到自己家人的时候，他眉宇间的担心几乎藏不住…… 该不会是纪承月出什么事了吧？ 第231章 家常便饭 “爸，程灵，晚饭准备好了。”江起澜用手帕纸擦着手走进来。 程灵放下心头的猜测，跟着江父一起站起来。 “我们粗茶淡饭的家常便饭，程小姐别嫌弃才好。”江父说。 程灵摇头：“当然不会了，我早就闻着香味了。” 说完，她看了一眼江起澜。 程灵没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任何担忧。 这么说……让江父担心的事，澜哥并不知情。 ——那他要告诉自己什么事呢？ 正想着，几人来到了餐厅。 江父说是家常便饭，还真是家常便饭。 没有花里胡哨的摆盘，就是像普通人家过年的饭桌，虽然朴素，但很丰盛。 餐厅正中间是一个不大的长方形木头餐桌，摆的满满当当的。 糖醋小排骨，红烧鲈鱼，葱爆羊肉片，油焖基围虾，西红柿炖牛腩，三杯鸡翅，笋干炒肉，酱汁茄子，醋溜白菜。 程灵还看到了枫城最亲民的连锁熟食店的牛腱子切片，蒜肠切片，叉烧肉切片。 江家简朴，江起澜又吩咐多做肉菜，厨房绞尽脑汁了，怕肉菜不够，才切了熟食来充数。 这么短时间凑齐这么一大桌子菜——很有诚意。 江起澜替程灵拉开椅子，随后，他又拉开程灵右侧的椅子，坐了下去。 坐在她右侧，方便给她夹菜。 江父笑着拿起筷子：“程小姐，就当在自己家吃饭，别拘束啊！起澜，帮忙照应一点儿客人。” “嗯。”江起澜应了一声，也拿起筷子，“吃吧，我家没那么多规矩。” 程灵这才拿起筷子，“那我开吃啦！” 跟程灵吃过饭的人都会有同感，跟她一起吃饭，会觉得食物分外好吃。 她坐在桌边，腰身挺得笔直，夹菜时动作干净利索，姿态轻盈又舒展，吃相既好看又认真。 程灵这么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吃得这么香甜，让其他人也跟着胃口大振起来。 在程灵第三次伸筷子夹葱爆羊肉片的时候，江起澜把那盘菜端了过来。 江起澜时不时用公筷，为程灵夹了几块鲈鱼，或牛腩。 程灵虽然不挑食，什么都吃，但不代表她没有自己的偏好。 江起澜注意观察了一下，好吃的她的眼皮会微微挑一下，不爱吃的，她小小的鼻翼就会轻微煽动一下，但非常轻微，接着她会咀嚼几下咽下去。 而葱爆羊肉——她很爱吃，江起澜心里很高兴的——这是他自己炒的。 他们厨房就一个王姓厨师，年纪也不小了。 江宅几乎不宴请客人，王厨每次也就为江家父子炒三两个菜，这次准备了这么一大桌子菜，着实累得够呛。 江起澜到厨房时，大部分菜已经炒完了。 他看到料理台上摆着切好的葱和羊肉片，心思一动。 葱爆羊肉很简单，食材又是现成的，三分钟就能炒好。 于是他就围上围巾炒了一道菜。 王厨笑：“大少爷，今天的客人看来很重要啊，居然让您亲自下厨。” 江起澜颠勺，将羊肉片翻了个个儿，笑了笑，不置可否。 程灵居然会很爱吃他做的菜——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开心。 吃到最后，江父先吃不动了。 他已经吃了比平时多一倍的饭菜。 然而，程灵和江起澜还在吃，一点儿也不见饱的样子。 江父不由得感慨：年轻真好啊。 这长方形桌子并不算大，两人挨着坐在长边，低头吃菜，或夹菜的时候，难免就会有些许若有若无的触碰。 两人都穿着短袖，清透白润的胳膊，跟健壮血管凸出的胳膊蹭在一起。 每当这个时候，江起澜感觉自己的大脑，在不受控制的将全身的神经集中到两人触碰的地方。 那种触觉，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脑海里。 第232章 提醒 在两人的努力下，一桌子菜几乎没有剩下。 程灵擦擦嘴站起来，对江父说：“叔叔，谢谢您的款待，我吃得非常饱……时间不早了，我已经叨扰很久了，您若没有别的事，我这就告辞了。” 江父不强留：“好，程小姐，以后希望你可以常来我家拜访。不拘非得有什么事儿，想聊天了，想吃点家常便饭了，都可以来。” 程灵点头，“好的，谢谢叔叔。” “起澜，你送送程小姐。别忘了带证书。” 初秋天色黑得早。 江起澜拎着管家拿来的装有荣誉证书的箱子，带着程灵离开，江父一直送到两人上车。 “叔叔，请回吧。” 江父摆摆手：“好，你俩路上小心。” 车子再次发动了。 “你若不着急回家的话，我就开得慢一点，以免晕车。”江起澜说。 “嗯。我不着急。” “你……家里人没有催你吗？”江起澜忍不住问。 这都晚上九点了。天都乌漆嘛黑的了。 “没有。”程灵干脆的说。 催什么啊……家里没给她打一个电话。 连一条信息一个标点都木得。 江起澜听出她语气的不爽，觉得好笑。 路上车子不多，江起澜开得也轻松。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程灵在等待他要告诉自己的事情。 路程过半，江起澜才像是下定决心般开了口。 “程灵，你是不是想过几天回野猪林搜查？” 他余光看到程灵偏过头，盯着自己看。 但，她没说话。 “我很久以前就有个猜测——你当初在节目组拆了无人机，是为了获得定位器。应该是你在野猪林发现了什么让你意外的东西。埋下定位器，为了日后方便你回去找东西……” 程灵还是没说话。 “你是不是在野猪林发现了什么？我猜，大概率是跟毒贩无关的东西吧。” “我猜了很久，都没猜出是什么……” 程灵依旧沉默。 她不是不想说话，她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今天想告诉你的事情，并不是我的猜测，跟你说这些，也不想从你嘴里得到什么答案。” “我想提醒你，有一个人，尾随着你，从野猪林来到了枫城。” “我个人猜测，你在野猪林发现那个东西的时候，对方可能就在附近，她看到了你的举动。让她对你产生了怀疑……” 程灵心里一惊。 江起澜一边平稳开着车，一边坦然的说：“你放心，我没有录音。告诉你这件事，也没有恶意……只是……提醒你。” “可以靠边停车说吗？”程灵终于开口了。 江起澜看了一眼路况。 他知道，这附近有个小型街心公园，人不多。 “可以。”江起澜又往前开了一段，接着从快速路出口开出来，开到了路边，很幸运在路边找到了一个停车位。 “要不要下车走走？吃饱饭，窝在车里很难受吧。”江起澜提议。 “好。”程灵下了车。 两人肩并肩朝公园走去。 这会儿公园几乎没有人。 小公园二三十米才有一个路灯，还有好几个是坏的，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此刻月光从头到脚将她笼罩其中。 程灵表现得有些奇怪。 她此刻并没有对自己产生一丁点儿的敌意。 这很反常。 明明之前每次对自己充满防备。 为什么今天，她像是卸下了所有防备，对自己全盘信任一般？ 她，不怕自己的秘密暴露吗？ 江起澜有些困惑。 秋风吹起她的长发。 她再次开口：“澜哥，你能说说，你是怎么发现那个人的踪迹吗？”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带江起云在森城住院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形容鬼祟的护士，但我没追到她。” “后来，穆英迪贩毒事情败露那天，刚好起云上门找她。呃……他们两人之间，有一些问题要处理。” “言语间，起云激怒了穆英迪，她就要开枪射杀起云。” “情况很危急。结果，穆家一个雇佣的法国女插花师，她用花瓶砸了穆英迪，解救了江起云。” 程灵停住了脚步。 法国女插花师？ 遗失在野猪林子弹的队友——阿里克赛，就是法国籍的！ 江起澜也停下了脚步，他却并没有看程灵，而是盯着天空的明月继续说：“而我发现，这个法国女人，正是我在医院看到的那个形容鬼祟的护士。” “她自称名字叫萝拉·文森特。来华国旅游，已有半年多时间。” “经过我们严密的检查，最后证明她所有的证件都没有任何问题。而袭击穆英迪也是意外事故，穆家也并未追究，所以今天她被释放了。” “……起云因为法语好，充当了一次翻译。再加上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起云跟她关系挺好的。今晚他的出门见朋友，见的就是她。” 江起澜克制自己不去看程灵此刻的表情。 尽管他很好奇。 第233章 危在旦夕 “不好！”程灵一把攥住了江起澜的胳膊。 江起澜望向她。 此刻的程灵，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收敛掉了所有温和柔润的气质，眉眼之间多了几分犀利和肃杀。 那样子就像是闻到了抢夺地盘的敌对野兽气息般，蓄势待发。 这样的程灵，极为陌生。 “澜哥，你有没有登录国际人像采集库，用萝拉的脸进行系统交叉对比，搜索匹配她的面部信息，企图查明她的身份？” 程灵语速很快。 江起澜震撼了一下。 国际人像采集库，是国家级军事机密。 整个华国知道采集库的，不超过百人。 程灵如何知道的？ 江起澜迟疑着。 程灵吐口气，定定的望着江起澜的黑眸：“需要我签保密协议吗？我现在身份也是特派人员了，你跟我说，我绝对不会泄密的。” 看样子情况很紧急。 江起澜紧张起来，他点点头：“是的。我进行交叉对比了。” 程灵整个人透着冷冽，她问：“结果呢？” 江起澜飞快的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自己从网上查到的那条检索截屏图片，以及配文放大的图片。 标题是：【H别动队——积极对抗恐怖袭击】。 图片拍得很模糊，在淡黑色的硝烟中，五六个穿着迷彩服的大兵，抱着枪在火中奔跑，其中一个迷彩服战士，侧脸看旁边——就是图片比对的结果。 这个露出侧脸的队员，就是阿里克赛。 程灵闭了闭眼。 再睁开眼睛，她的眼神变得更加专注，而冷峻。 现在阿里克赛，危在旦夕。 同样面临危险的，还有江起云。 程灵“啪”的一声，从旁边树枝上掰了一根树枝下来。 她将自己头发攥起来，将长发缠绕在树枝上，丝滑的转了几个圈，一头散落在后背的长发被利索的挽成一个发髻。 与此同时，她问道：“你们有没有用你们局里的电话，去求证萝拉的身份？” 江起澜已经没有时间去震惊了。 他同样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有。我们根据证件上的信息给萝拉提供的大学打过电话，确认她的身份。” “她是今天中午放出来的，对吧？” “是。” “给江起云打电话。现在，立刻。”程灵用命令的口吻说。 江起澜麻利拨通江起云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无情的机械女声响起。 程灵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面色沉静犹如深渊，眼神却极为锐利，直视江起澜的眼睛： “澜哥，你听我说，请你现在不要问我为什么，我说什么请你照做。我来不及解释了。” “第一，封锁枫城所有出口，认真调查货车、面包车上的人员，目标人物：萝拉和江起云。务必让检查人员佩戴枪械，穿防弹服。” “第二，尽快派车子，公家车，私人车都算上，让你们局里的同事去萝拉家附近制造混乱。” “第三，给我哥打电话。让他帮我把我房间桌子上的黑色电脑笔记本送到这里。等你处理完第一件和第二件事以后再联络我哥。” 江起澜被她的严密命令，刺激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程灵肃声：“澜哥……要快！” 江起澜立刻抓着手机，联系枫城各部门，进行全城布控。 他余光看到程灵从自己随身小包拿出手机，又从包里摸出一个银色的U盘，插到手机上。 这是——【网络痕迹隐身衣】。 有这个不起眼的U盘在，所有的网络搜索行为，将不会被系统检测到。 所有的搜索行径也不会留下痕迹，程灵像个游弋于网络中的幽灵。 ——也不会被任何人反向追踪。 接着她拉开包的侧面拉锁，掏出一个黑色长化妆盒。 打开化妆盒，一个小巧折叠的键盘出现了。 程灵席地而坐，将手机支在旁边花坛边上。 第234章 牧羊犬 H别动队队长，在就职那一天，由阿莫斯（程灵养父）亲自颁授队长徽章，并赋予队长权力。 最重要的是，队长将会知道一些高层的秘辛。 其中有一条：阿莫斯手下有一支秘密队伍——行刑队，是专门用来约束和管制H别动队的。 如果有H别动队队员，严重违反了别动队的规定，或对主人造成了重大威胁，又或者未经许可脱离队伍，行刑队将会出动，剿灭该队员。 阿莫斯戏称行刑队为“牧羊犬”。 自从阿里克赛失踪后，程灵尽心竭力去寻找她的下落，然而寻找了一个月，依旧杳无音信。 牧羊犬找到了程灵，冷酷的告诉她：“从此刻开始，阿里克赛Alexa不再属于H别动队。她是叛道者，将会由我们进行抓捕。请不要尝试干预，违者与她同罪。” 程灵除了放弃，做不了任何事情。 只能祈祷阿里克赛足够机敏，不要暴露行踪。 程灵在野猪林发现了阿里克赛的子弹，就像想在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前提下，想办法找到阿里克赛，给她警告。 万万没想到，这个傻姑娘居然跟着自己来到了枫城，还为了救江起云暴露了踪迹！ ——信息时代，网络上的只言片语，或是一张照片，高级黑客就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你的全部信息。 特别是江起澜在不知情的情况，使用了国际人像采集库功能，检索了“萝拉·文森特”的照片。 ——国际人像采集库，是由美利坚主导，众多国家和组织共同努力下诞生的产品。 该数据库是把双刃剑。 这个开放给各个国家政要、军方使用的系统，可以利用该系统寻找隐姓埋名的在逃犯人，或查找失踪人口，破获了无数的案件，真正实现地球村的概念，可以跨国家、跨地区查找和追捕嫌犯。 然而，其他国家并不知道，拥有该数据库后台的美利坚，也可以对使用者进行监控。 哪个国家查找了什么人，后台都可以查到。 程灵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她曾参与其中筹备、编程、测试、完善的过程。 她清楚的知道，任何人利用数据库进行人像识别，就会被系统记录下来。 江起澜查到的那条H别动队的检索和照片，并非未处理干净，而是故意留下来的。 ——那是牧羊犬留下的鱼钩。 牧羊犬怀疑，阿里克赛Alexa—并非死亡，而是逃跑或被俘。 可无论是逃跑还是被俘虏，留她活着，都是隐患。 只要阿里克赛耐不住寂寞，惹出乱子，被当地人捕捉到照片信息，利用采集库交叉查询，只要匹配上阿里克赛的脸，牧羊犬就会在后台得到提示。 牧羊犬再反向查询追踪IP，定位到准确地址。 最后，筛查该地官方的外国人身份核查电话，就可以精准定位。 那通打往法国核查萝拉身份的电话，已经让牧羊犬锁定了逃跑的羊羔。 也知道了阿里克赛的伪装身份——萝拉·文森特。 ——阿里克赛和江起澜并不知道，她被关在局里时，外面埋伏好了一群行刑队队员。 只等待她被释放。 事已至此，程灵能做的是，黑进牧羊犬的交流软件。 行刑队有一个专属的联络软件，collie（牧羊犬）。 她现在要瓦解该软件的厚重的防火墙，像幽灵一样蹿进去，在不引起任何怀疑的前提下，获得第一手的信息。 这件事极为复杂。 素白的手指灵活的在键盘敲击着。 她的手机只能完成部分防火墙瓦解功能，只要自己的量子级计算机送到，将剩余部分交给计算机来完成，她就可以截获行刑队的信息。 程灵要在阿里克赛被带离华国之前，将她从牧羊犬的爪子下解救回来！ 接到江起澜电话的时候，程柏盛正在看程灵发布在圣女果上的小说。 一边看，一边嗑瓜子，时不时拍案惊奇。 正看得欢呢，手机显示【小灵新宠】来电。 【小灵新宠】——是谁来着？ 沉迷小说无法自拔的程大哥，一时半会没能反应过来。 第235章 万能钥匙 程大哥大脑中那根线终于连接上了。 哦，对了，是江起澜吖。 “喂？江长官吗？”程大哥啐掉嘴里的瓜子片，“什么事啊？” 江起澜语速很快：“程家大哥，我们遇到了一些紧急情况。程灵需要你的帮忙。” “她说她需要你去她房间，把她桌子上黑色的电脑笔记本送过来——我会把我们此刻所在位置发到你的手机上。” “十万火急，麻烦你要快一点。” 江起澜还以为程柏盛多少会问几句他们的情况，没想到程柏盛那边传来飞快奔跑的声音。 “好，我现在就出门。”程柏盛正在一步三个台阶的上楼，“需要我叫点人吗？” 江起澜：……大可不必这么熟稔。 “暂时不用。遇到危险的不是我们。我们只要电脑。” “好，等我！”程柏盛挂了电话。 江起澜将位置发给了程大哥。 程灵交代他的三个任务都完成了。 江起澜收好电话，发现程灵还在对着手机，在折叠键盘上噼里啪啦敲打。 他好奇的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显示的是一排排复杂的底层代码，随着程灵的输入，飞快换行。 看了几行，江起澜认出来了。 这是目前国际最高级别，最安全的防火墙代码。 这一套代码逻辑嵌套极为严密，几乎没有突破口。 然而，程灵正在计算机逻辑语言中寻找薄弱点或疏漏点，进行突破。 据江起澜所知，大部分国家正用这套防火墙来保护最高级别的对话环境。 ——如果程灵能够攻破这种级别的防火墙，那就意味着她用了一把万能钥匙—— 她可以随意出入任何聊天软件，既不会被发现，也不会受限制。 比如一个500人满群的微信群，她可以成为第501个人。 不会被系统识别，不会被任何人知道，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往高一点说，如果她愿意，只要任何连接网络的地方，她都可以轻松进入，甚至可以随意篡改其中的数据。 现代世界，就是数据的时代。 每个人实际就是一串串数字代码。 出生证，身份证，医疗证，入学证，成绩证，毕业证，房子证，银行账户，金钱，死亡证…… 全都以数字的形式记录在网络上。 她翻一翻手，就可以让这个世界一些人从数字意义上消失——查无此人。 或者她可以让这个世界最富有的人，一夜之间财产灰飞烟灭；也可以让一个身无分文的人，一跃成为富豪。 网络信息意义上说，她掌握了地球上最高级碳基生命的生杀大权。 纤细的手指敲击间，便可以令世界变色。 想一想，就觉得毛骨悚然。 也就是说，她在《绝境求生》也好，在《慢享生活》也罢，都在应付，根本没拿出真正的实力。 她是个强悍到令人无法直视的存在。 偏偏，她长得又这么人畜无害。 “我大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吧？”程灵头也没回，打断了江起澜的思考。 “是的。” 她没有必要问交代给江起澜的第一件事和第二件事。 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还需要我做什么吗？”江起澜问。 “你车上有武器吗？”程灵手上不停，“枪，刀，甩棍之类的。” 她的语气正常的，就像问江起澜车上有没有湿纸巾一样。 “有。我的后备箱有个加密的武器箱，里面有枪械，匕首，烟雾弹，甩棍等。” “好，够用了。”程灵不再说话。 集中注意力继续攻克防火墙。 江起澜站在一边，保持安静。 过了一会儿，她吸了口气，按下回车。 手机处理速度和运算能力有限，她无法用手机来黑对方的聊天工具。 现在就只有等大哥送电脑来了。 程灵手撑着膝盖，站起来，站在江起澜对面。 “澜哥，我长话短说。” “萝拉真名叫阿里克赛，正如你搜索到的信息一样，她的确曾经属于H别动队。” “半年前，她出任务在东亚这边完执行任务。任务完成后，她失踪了。” “无论如何搜查，她都没有回应。她出任务的附近，也没有发现任何她留下的讯息。” “她这种行为，类似于叛逃。会面临一组专门处决她这种情况队伍的追捕。就像牧羊犬抓捕脱队的羊一样。” “现在最坏的情况是，牧羊犬已经找到了阿里克赛。而跟她在一起的江起云，一定也被带走了。” “他们一向谨慎。” “但他们不会滞留在枫城。因为枫城绝非审讯最佳地点。” “他们会想办法带两人离开枫城。” 所以，她让自己派人去各个出城口拦截。江起澜点头。 “还有一种情况——算是好情况吧。” “……阿里克赛，是个相当机敏的人。说不定她在牧羊犬抓捕之前，察觉了危险……那么，此刻她应该正带着江起云逃亡。” 江起澜明白了：“所以你让我派人去阿里克赛小区引发骚动，就是为了混淆他们的视听，给阿里克赛和江起云制造更多逃生的机会？” “是。”程灵点头，“而我现在要做的，是黑进牧羊犬的聊天软件，实时监控他们的情况。” 江起澜无比庆幸，程灵是队友而非敌人。 弟弟，希望你平安无事…… 第236章 我们去救人 程灵的耳朵动了动。 “我哥来了！” 江起澜回过头。 公园的路灯幽暗，树木安静矗立。 没人啊？ 过了一会儿，他才看见黑暗的道路尽头拐弯处，出现了一个人边奔跑边张望的身影。 至少有八十米的距离——她是听见的？！ “哥——”程灵单手并做扩音，另一只手挥舞着。 那身影略一停顿，随后朝程灵他们的方向飞快奔来。 正是抱着电脑的程大哥，他在程灵前面刹住车，一脑门的汗，大口喘气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他只是举起右手的电脑包。 “辛苦大哥了，”程灵双手接过电脑，一边朝花坛走一边拉开电脑包，拿出电脑，掀开盖子，开机，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输入32密码解锁，动作无比顺畅丝滑。 等她将电脑放到花坛边上，电脑已经进入了编程页面，连接手机，导入编好的语言模块，继续完成后续工作。 程大哥手撑着膝盖，喘了一会儿，才缓过来。 他来时的路上在思考：小灵毫不避讳的让江起澜给自己打电话送电脑……现在又当着他的面秀电脑能力…… 说明什么？ 说明小灵相信江起澜。她不怕泄露特工身份。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程大哥直起腰，看了一眼花坛边对着电脑输代码的程灵，问江起澜： “江长官，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我弟弟江起云，还有……他的朋友可能被人抓住了，现在很危险。”江起澜谨慎的寻找措辞。 程大哥没有追问，点头回答：“我知道了。” 江起澜心头疑云大起：不对。 程大哥反应太平淡了。 程灵此刻的表现，一个失忆绝对无法解释。 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程灵曾经也是H别动队的一员。 所以才会认识萝拉，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知道她的过往，也知道“牧羊犬”的事；所以，她才会拥有那么强的能力…… 等等。 说不通啊！ 她才21岁，过往干净，有据可查。 除非她会分身，才能掌握这些厉害到令人发指的技能…… 江起澜捏了捏眉心。 就在他反复推敲猜测时，就听见程灵那边略带轻松吐口气：“搞定了。” 电脑页面分为三块，一块是程灵的编程，一块是聊天界面，另一块目前是空白。 聊天界面很简洁，跟寻常聊天软件没有太大区别。 程灵点开聊天列表，下拉出很多讨论组。 程灵找到【华国枫城抓捕行动】讨论组，点开。 “澜哥，你也过来看一下。” 江起澜甩开脑子中的胡思乱想，靠近弯腰看。 程灵指着讨论框的最后一句聊天： Fred:【Finally，we caught the cunning little ewe，and her lover.】 （弗雷德：终于,我们把那只狡猾的小母羊抓到了，还有她的情人。） 时间是两分钟前。 就在这时，下面又蹦出一句聊天。 X:【去港口找到我们的船。老规矩，拷问完就把两人扔海里吧。】 弗雷德：【但是……那个男的是个明星。我们确定要这么做吗？不会引发骚乱吗？】 X：【你也想尝尝反抗我的滋味吗？】 弗雷德：【我们带着货物上车了。正在赶往码头。】 江起澜脸色凝重，双眉紧锁：“码头……枫城不靠海，他们说的码头应该是隔壁市津市……我现在就让人加大盘查去往津市的路口！” 说完他就掏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 程灵拉住他：“澜哥，等一下，我试试能不能精准定位。” “定位？你怎么定位……” 只见程灵在编程框输入几行代码，第三块空白的界面，蹦出了一个地图。 界面简洁清晰，路标信息皆为英文——是Google全球地图。 地图上有个小绿点，还有个小小的标注：Fred。 小绿点正快速的往东南方移动。 这也行？！ 程灵飞快的拆下手机，装到包里，笔记本电脑却没合上，单手端着：“我们运气很好，他们今天软件有定位功能。走，我们去救人！” “我们？”江起澜重复。 “啊，不对，我忘了，”程灵转过头，“大哥，你回家吧，跟爸妈他们说，我晚一点回去，让他们别担心。” “行。去吧去吧，小心点，”程大哥摆摆手，“还有，照顾好江长官。” 第237章 我开车比较猛 应该是我照顾她吧—— 江起澜来不及反驳程大哥的话，就被程灵拽走了。 下一刻，他发现——程灵跑得好快！ 超快！ 明明她腿比自己短那么一截，还拿着电脑—— 江起澜不得不使出全力，才能跟上她的速度。 出了公园，远远看到自己的车，江起澜掏出钥匙，遥控启动车子。 程灵却先他一步，拉开了驾驶室的门，坐了进去。 江起澜：？ 她微微喘着气：“你要负责联系和部署警力，还要随时根据笔记本电脑的地图信息来调派人员，开车容易分心。我来开车——放心，我开车技术，还算可以。” 说完，她把自己的电脑往挡风玻璃下的仪表台上一放。 “另外，请你把后备箱的武器都拿出来，枪，你随身带着，其他武器都给我吧。江长官，人命关天啊！” 江起澜决定相信她，一咬牙，快步走到车尾，打开后备箱，解锁武器箱，掏出两把枪，一个烟雾弹，一把匕首，一根甩棍。 收拾好，他拉开副驾门，把匕首，甩棍，烟雾弹塞给程灵。 “你绑好安全带，我开车比较猛。”程灵叮嘱。 江起澜立刻将枪在腰带上别好，系好安全带，再将仪表台上的笔记本放到自己的腿上。 而这期间，程灵也没闲着。 程灵接过匕首，捏起衣服，刀子竖着插入衣服和脖子之间，刀刃朝外，从上到下——嗖——连衣裙一分为二。 江起澜：！ 然而，他的血还没来得及涌到脖子，就看清程灵连衣裙里面并非只有内衣。 而是一件黑色连体紧身短袖短裤。 特别干净利索。 寻常人谁会在连衣裙里穿这种衣服啊！ 接着她把匕首大腿口袋一塞。 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这把匕首，没有管家叔叔给自己准备的趁手。 可惜今天她去见江镇国，没办法随身携带——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甩棍塞到小皮靴中，烟雾弹——她拉开领口，塞到胸口中间。 “刷”一把抽出安全带，系好。 她准备工作做好了，左脚悬空在离合器上，右脚虚虚放在油门踏板上，右手放在换挡器上。 扫了一眼江起澜腿上笔记本的屏幕。 绿点还在移动中。 程灵记下位置。 “坐稳了，出发。” 说完，只见她驾驶着车子，从窄窄的侧方停车位丝滑的驶了出去。 下一刻，江起澜感受到车子微微抖动——他知道，这是程灵要加速了。 利索的踩油门，换挡位。 嗖—— 车子咆哮着冲了出去。 巨大的推背感，让江起澜几乎整个人贴在座椅上。 他甚至下意识抬手攥住了车窗上放的扶手。 这是他第一次用到扶手的功能——以前都是他负责开车的。 前方拐弯。 程灵轻点油门，一个快速转动方向盘—— 车子在半空中甩出了一个华丽的漂移。 全程没有任何停顿减速，车子完美的转了一个大弯。 江起澜不由自主用脚用力踩着地面，整个身体都侧到了车门上—— 这叫开车比较猛？ 这不叫开车猛。 这叫开战斗机比较猛。 只听程灵略有些困惑：“澜哥，你是不是该打电话调动人手了？” 顿了顿。 她又说：“我知道这么开车比较毁车子，没事，等这件事解决了，我会对你车子的损伤负责的。” 第238章 正中下怀 “我不是担心车——啊——” 江起澜话没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甩尾打断了。 他望向程灵，却看见她嘴角轻轻勾起。 她是故意用这种方式打断他的。 她在享受开快车的过程。 程灵在用近似炫技的行动告诉他，我很强。 这种强悍，绝非一朝一夕就可以铸就的。 那是肉体经过难以想象的折磨锻造，灵魂反复被锤击淬炼，技能在日复一日的雕琢中，日臻强大。 这样斗欲凌厉的程灵，就像嗜血肉食猛兽，张力十足。 ——明明确确告诉你，我要对你展开捕猎行动了。 可猎物还是不受控制被吸引。 因为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江起澜感觉血脉喷张，恨不得立刻跟人真刀真枪的干一架。 他拿起手机：“各部门注意，现有重大嫌疑车辆，挟持人质，疑似持有武器，请各部门根据警情级别安排警力，在枫津高速各大路口进行拦截布控。重复一遍，嫌犯可能持有武器，出警时要切实保护好各位成员的安全！” 并下达指令：阿里克赛所居住的小区的警力全体撤离。 接着，江起澜又打了几个电话，向上级和同级通报此刻情况，并申请了几项特权。 等一切都交代完了，他放下电话，望向屏幕。 他们此刻距离绿点，车程大约60公里左右。 江起澜向上翻看聊天记录，一直翻到中午，根据他们的对话，拼凑起阿里克赛和江起云身上发生的事： 上午。 牧羊犬埋伏在监管阿里克赛的局子外。 本来想伪装出租车，神不知鬼不觉掳走阿里克赛，没想到，江起云居然亲自开车去局里接走了她。 他们只能放弃这个计划。 吃完饭后，江起云送她回了小区后，离开了。 牧羊犬不想惊动太多人，伪装成物业敲门，想伺机突入。 阿里克赛打开门，不知怎么，识破了他们的伪装。 一番激烈的争斗后，她跑到了小区地下一层停车层躲起来。 牧羊犬在小区搜索。 江起云去而复返。 他在地下停车位停好车子，给阿里克赛打电话。 可此刻，阿里克赛的电话在牧羊犬手中。 牧羊犬决定利用江起云，胁迫阿里克赛露面。 其中有个牧羊犬，很擅长模仿人声。她伪装阿里克赛的声音，接通电话，引诱江起云走出自己的车子，来到地库电梯前，准备上楼。 牧羊犬悄无声息走到江起云身后，准备偷袭他。 可隐藏在暗处的阿里克赛看到了一切，再次冲出来解救了江起云，并跟牧羊犬发生战斗。 途中，江起云的手机被毁。 阿里克赛将对方击晕后，带着江起云在地下停车场躲迷藏。 然而，阿里克赛腿部被匕首划伤，两人最后被牧羊犬循着血迹找到了。 塞入车里运出了小区。 江起澜将自己总结加猜测的事情经过，告诉了程灵。 “是不是我应该提前告诉你阿里克赛的事情？”江起澜有些自责，“说不定这一切都可以避免。” “澜哥，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事，就是后悔。如果我当初如何，现在结果会不会好一点？”程灵边开车边说，“你应该庆幸，把阿历克赛的事情告诉了我。如果你没告诉我呢……” “与其在这里后悔，不如集中注意力去思考，如何解决现在的困境。” “再者说，说不定，我反而可以利用这件事……” 她想要复仇，就需要武器，需要人手。 谁说这个武器和人手，一定是自己这边的？ 敌人的人，敌人的武器，可以把敌人伤害的更深。 “澜哥，别的多思无益，相信我，我可以救出他们的。” 白色厢式货车飞驰在枫津高速路上。 江起云和阿里克赛双双两手被绑着，吊在车顶上。 江起云昏迷不醒，额头上有一大块磕碰的伤痕。 阿里克赛更惨烈些。 她周身的衣服破破烂烂，污糟不堪，右腿大腿有长长的匕首割开的伤痕，红白血肉都翻出来了。 一头金发一侧长，一侧短，短的那一侧一看就知道是被利器削短的。 她一侧脸上被匕首划出不到十厘米长的伤口，血液已经干涸在脸上，血水汗水沾着污糟的灰黑色尘土，显得脏兮兮的。 她漂亮的绿眸中翻滚着愤怒。 一个银色中长发的，相当俊美的男人，站在阿里克赛面前。 他恶用力捏着阿里克赛的下巴，语气却无比温柔： “阿里克赛，没想到，你居然这么不乖啊……真的好可惜，你是我喜欢的类型。” 阿里克赛挣扎着想挣脱男人的钳制，“放开我！” 那银色中长发的男人，丝毫不在乎阿里克赛脸上的血污，凑过去，在她的脸颊上伤口处吻了下去。 甚至还伸出舌尖，舔了舔她外翻的血肉。 阿里克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个男人，就像是得了白化病的蛇一样，阴森可怕。 “味道相当不错嘛——”银色长发男人轻笑。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阿里克赛嘶吼。 “哇，小羊羔露出尖牙了——”银发男人装出害怕的样子。 “我为什么要抓你？嗯？H别动队的前队员？你说呢？” 阿里克赛脸色瞬间白了。 她放弃徒劳的辩白，看了一眼旁边双手被吊着昏迷不醒的江起云，她咬牙切齿的说： “你们抓我可以，为什么要抓我的朋友？他对我的过去一无所知！快放了他！” “一无所知？那你为什么要舍身救他？” “你为何要逃脱H别动队？是不是为了这个男明星？他是你的小情人吧。” “——你如何躲避搜查的？是不是就是你这个情人提供的帮助？” 阿里克赛气急败坏：“逃跑是我一个人的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那又如何？” “他……是华国相当有名气的明星，若动了他，后果你们承担的起吗？”阿里克赛吼。 “后果？”银发男人笑得阴柔，“华国震怒？跟我们美利坚过意不去？那不是正中下怀吗？” 阿里克赛的眼睛瞪圆了。 “无论是有硝烟的，还是没硝烟的战争，都对我们的主人有利。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明白吗？” 第239章 信息差 阿里克赛恢复了冷静，她盯着银发男人，凛声问：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真可怜，连我们是什么人都不知道。”银发男人拖过来一个凳子，坐在她面前。 “我们是……” “亚伯！”一个亚洲人面孔黑发女人打断他。 银发男人叫“亚伯”。 “哦，弗雷德，”名叫亚伯的银发男子回头，“他们马上就是死人了，告诉他们又如何？而且我们都细细检查过了，他们身上什么通讯工具都没有。” 黑头发的亚洲女人——弗雷德，深深皱眉。 她不赞成把江起云也搅和进来。 一个阿里克赛，杀了也就杀了。 可这个男明星若是死了……他们几个“牧羊犬”还能全身而退吗？ 如果他们的主人迫于压力，把他们扔出来顶罪呢？ “我们服务于同一个主人，阿莫斯。所说你们是光明天使，我们就是黑暗恶魔。” “你们帮主人赢得好名声。” “我们帮主人干点上不得台面的脏活。” “但是有一点，我们知道你们的存在。但你们不知道我们的存在。” “曾经犯过重大错误的天使，就是我们处决的。” “而你，即将成为其中一个。” “在那之前，我需要你告诉我，你是如何躲避我们搜查的？你的假身份是如何获得的？H别动队里，有没有你的同伙？” 阿里克赛忽而收起了所有的愤怒惶恐。 她妩媚一笑，笑容明艳的近乎惊心动魄：“你们这帮蠢货，我的身份自然是主人亲自给我的。我是主人埋在华国的隐秘的种子。除了主人本人，其他人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你以为别动队为什么放弃寻找我？那是主人的计划。” “我的存在就是一个秘密。这个明星是我计划的一部分。如果你执意要带他走，主人的一盘大棋就彻底毁了。” “若现在放他走，我还有办法遮掩过去。” 弗雷德和亚伯对视一眼，眼中充满惊疑。 “怎么？”阿里克赛挑眉看他们，“你们接到的任务难道不是：找到她？审讯她吗？” “你们能找到我，是因为我遇到了危险。” “不信，你们现在可以直接问主人。” 阿里克赛手心出汗。 她在赌。 凭借她对阿莫斯的了解，他不屑于跟底下的工具人做过多解释的。 赌他们不敢也不能直接询问阿莫斯的意见——阿莫斯日理万机，他不可能允许手底下人直接跟他联系，就为了这种小事。 她还在赌——赌江家发现无法联络江起云，而在全城几大收费站设置关卡。 这样，她可以利用工具人和阿莫斯之间的信息差，救下江起云。 她又说：“这个明星，是我蓄意接近的，是棋盘中的一颗重要的棋子。他失踪或死亡了，会坏了主人的大事的。” “他在华国很有影响力，我相信，你们即将在收费站遇到严格的盘查和搜索。” “只要你放下他，我们就可以成功过卡。” “如果你们无视我的警告……坏了主人的事……呵呵……后果你们根本承担不起。” 弗雷德原本就不赞成抓江起云，一听她这么说，立刻跟亚伯说：“我们靠边停车，把这个男明星放下去！” 亚伯迟疑着。 “亚伯，这个男明星逃脱不了我们的监视的。如果阿里克赛说的是假话，我们再找到这个男人，也不难……万一她说的是真的……我们何必冒险？” 亚伯看了看阿里克赛。 她嘴角露出轻蔑的笑。 亚伯又问：“为什么你要真的激烈的反抗我们？” 阿里克赛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亚伯。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你们的身份啊！我哪里知道你们是阿莫斯主人养的狗！直到刚刚你告诉我，我才知道啊！” “我肩负重任，自然不能轻易泄露自己了。” 只要今天江起云成功逃脱，那么，江家会对他严格保护起来的。 就在车厢几人僵持不下时，厢式货车靠近车头的小窗户被拉开了。 开车司机汤姆边开车边说：“亚伯，弗雷德，有好多警车开过去了……” 阿里克赛松了口气。 看来江家已经发现了江起云失踪，反应也很迅速。 弗雷德一把抓住亚伯：“我们现在就掉头！找个地方把这个男人扔下去！” 亚伯对开车的汤姆说：“前面路口开出去，靠边停一下。” 阿里克赛松口气。 只听亚伯说：“至于放不放……我们可以再问问X，毕竟是他主张要抓这个男人的。” 第240章 送货上门 厢式货车在一个高速路的出口开了出去。 沿着小路开了一会儿后，停在了无人的路边。 亚伯拿出他的特制通讯器。 现代文明社会，通话监听非常容易实现。 ——手机的通话业务，是最常见最普及的通讯手段，截获手机电话信号，将病毒植入手机。 通过听筒和麦克风，黑客们可以实现对手机使用者以及周边环境的实时远程监听。 牧羊犬他们的通讯工具，并非市面常见的手机。 他们的特制通讯工具长得跟手机很像，只是没有听筒和麦克风，无法拨打电话。 这款特制的通讯工具中，只安装了一些必备的地图软件，支付软件，以及collie——牧羊犬的专属联络软件。 亚伯打开collie，找到聊天对话框。 【亚伯：阿里克赛说她是主人埋藏在华国的种子，那个男明星是她的棋子，要求我们趁着他昏迷，将他放走——另外，阿里克赛说明，华国警方因这名男明星失踪，而展开了十分严格的交通盘查。】 【亚伯：我们是否放走这个男明星？请X指示。】 过了一会儿。 通讯器收到了新消息。 【X：在无人且安全的地方，放下他。】 【X：至于阿里克赛的情况，我现在跟主人核实，你们暂时不要动她。】 【X:不要走大路，我给你们只条小路，不会遇到警察。】 亚伯和费雷德相视一眼，将各自的通讯器收好。 两人着手开始拆江起云手上的吊索。 吊索拆开后，江起云像条死鱼一样，滑落在车厢里。 随后，亚伯和弗雷德打开车厢门，一人抓着手，一人抓着脚，用力将江起云从厢式货车上搬了下来，放倒在路边的草丛中。 看到他们的举动，阿里克赛的心，总算彻底放下了。 接着，亚伯和弗雷德回到了车上，关好车厢门。 司机汤姆根据通讯器中X指明的道路，再次出发。 车子绝尘而去。 没过多久，几辆警车悄无声息的停在了晕倒的江起云身边。 警察们下车，将江起云放到警车上，飞快朝医院开去。 一名警长掏出电话：“江长官，已在您指明的位置，找到了受害者。目前受害者出于昏迷状态，头部有撞伤，但不严重。其他生命体征一切正常。” “请您给出下一步行动的指示。” 江起澜说：“你们尽快将受害者送往医院进行治疗，并安排人手进行严格监控。小心犯罪分子反扑。” “遵命，江长官。” 江起澜挂了电话，问程灵：“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程灵朝收费站开去：“我们当然是走近路了。让他们根据咱们的提示，绕远路。你跟他们说，慢慢开，以免引起警方注意。这样我们可以争取更多的时间。” 江起澜毫不迟疑的在电脑的一个聊天界面输入信息。 现在，他对程灵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程灵说什么，他就会严格执行。 亚伯等三人的通讯器同时接收到了内部通讯软件的信息： 【X：现在戒严，你们不要开太快，以免引起警方关注和怀疑。】 江起澜伪装成X发完信息，又问：“那船上那边呢？” 程灵说：“告诉他们一切顺利，很快就会携带小羊羔上船。” 江起澜于是切换聊天窗口，在对话框中输入： 【弗雷德：一切顺利。小羊羔正在送货途中，很快就可以上船。】 一切都在程灵的掌控之中。 江起澜在程灵的指挥下，利用黑客技术，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华国枫城抓捕行动】讨论组中的成员，挪到了两个新的一模一样的讨论组中。 一个讨论组中三名成员是在厢式货车上的银发男亚伯、黑发女费雷德，司机汤姆。其他两人——头头X和一直没出声的大卫，都是江起澜的号。 另一个讨论组，头头X和大卫，都是真实的，而其他三人都是江起澜的号。 程灵和江起澜，要抢先一步，到达他们的集合点：津市码头的渔船。 ——江起澜在之前的聊天记录中，找到了X船只的所在位置和外部特征。 等他跟程灵抢先一步上船，制服船上的匪徒后，就可以坐等亚伯他们送货上门了。 第241章 缝合怪人 “X，听说阿里克赛那个娘们相当硬气。” 船舱内的黑发男人说着，在他的深蓝色的围裙上擦了擦手。 他面前桌子上，摆着一箱子脏兮兮生锈的工具。 长柄钳，弯刀，螺丝刀，尖头锥子…… 每种工具都脏污不堪，上面粘着黏糊糊的东西，让人分不清是机油还是什么可怕的血迹。 “不知道我们的金发美人，能扛到第几个宝贝工具才松口呢？嘻嘻嘻嘻～太让人期待了。” 此人是一位相当疯狂的医生，名叫大卫。 外号“缝合怪人”。 他非常非常喜欢用工具折磨俘虏，还热衷于把不同俘虏的肢体切下来，随意进行组合连接。 X是个卷发厚嘴唇，身躯雄壮的黑人男性。 他穿着很紧绷银灰色的衬衫，裤子缝熨烫笔直的西裤，脚上穿着一双擦的锃亮的皮鞋。 跟周围破烂的船舱环境格格不入。 “大卫，我们此次任务时间紧迫，没时间给你玩缝纫游戏。”X说。 “我没想玩缝纫游戏——今天我要玩拆卸游戏，嘻嘻，先拆那个华国男人吧。我想慢慢欣赏阿里克赛的绝望表情。”缝合怪人大卫阴恻恻的笑起来。 X不太喜欢大卫。 这个家伙就是个大写的变态，X相当排斥跟他单独待在一起。 X看了看腕表。 亚伯他们，也该到了吧？ 就在这时，船只忽然轻轻晃动了一下。 X回头望了一眼紧闭的船舱门。 外面没有响起他们约定的暗号。 不是亚伯他们？ 船又晃了一下。 X对陶醉在意淫如何拆卸人体的大卫说：“我看看是不是又有人偷偷跑到咱们船上偷东西了……” 大卫就像没听见一样，精心挑拣着工具箱里的工具。 X撇撇嘴，低声嘟囔着“怪胎”，打开船舱的门，走了出去。 就在船舱门即将关上时，一只脚勾住了门，随后，一道苗条的身影，闪入船舱。 门，咔嚓，关上了。 X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船舱安安静静，毫无异常。 他耸耸肩，回过头，往船头走去。 哎？ 甲板桅杆上挂着的汽灯不知怎么熄灭了？ X左右张望了一下，没看见什么人。 汽灯是给亚伯他们指引的信号。 他必须要把汽灯弄亮。 如果X这个时候抬头看一眼，就会发现，桅杆上，倒着攀爬着一个人，两条腿勾着桅杆，盯着X的一举一动。 然而，他并没有抬头。他只是摘下了汽灯，低头检查电源。 这时，桅杆上挂着的人顺着桅杆悄无声息的滑下来。 那人一手捂住X的嘴，另一只手用力在他太阳穴上快速而用力的击打了三下。 X瞬间就晕了过去。 桅杆上倒攀的，正是江起澜。 见X晕倒，滑向甲板，江起澜的双腿瞬间松开桅杆，翻身干净利索的落地，并搀扶住X那高大的身躯，随后轻轻放倒。 没发出一丝声响。 做完这一切，他才担心的扭头看了一眼船舱。 船舱门开了，探出一颗脑袋。 “澜哥，搞定了吗？” “搞定了。” “里面的人我也搞定了。”程灵小声说，“咱们把他弄进来吧。他们快到了。” 两人合力将X拉入船舱。 没来及发挥拆卸本领的大卫，被绑了个严严实实，塞进了隔壁的更衣室中。 而X，嘴巴封紧，绑在了背对着门的铁质椅子上——为了避免海浪颠簸晃动，铁椅子是直接焊接在船身上的。 两人布置好一切，就听见甲板上传来人走动的声音。 江起澜和程灵相视一眼。 来了。 第242章 直到死神把我带走。 弗雷德走在最前面，亚伯挟持着阿里克赛在中间，汤姆在最后。 三人一起走上了黑黢黢的甲板。 幽暗的汽灯，发出莹白的光。 只听打头阵的弗雷德吹了一声口哨。 手腕被绑，胳膊蜷缩在胸口的阿里克赛听到船舱也响起了同款口哨声。 亚伯这才拽着她往船舱走去。 她此刻心如死灰。 她死定了。 她临场应变编出来的谎话，根本就不堪一击——只要他们跟阿莫斯联系上了，她的下场—— 想都不敢想。 也许……她不应该跟着那个跟队长同名同姓的人，一起去枫城…… 又或者不应该出手救江起云…… 不。 她这一生，做过很多后悔的事。 但唯一不后悔的，是上帝给了她救了江起云的机会，认识江起云的机会。 亚伯整个身体紧紧贴在阿里克赛后背上。 阿里克赛大腿受伤，走路一瘸一拐。 他就像变态一样，享受着走路时阿里克赛屁股扭动、起伏带来的摩擦。 他附身在阿里克赛的耳边微微喘息说：“小美人，老实点，要不我手上的匕首可不长眼睛。” 他的右手紧紧握着一把匕首，刀刃寒光凛凛，阿里克赛可以感受到刀刃传来的温度。 阿里克赛看了看船舱——那里有什么可怕的命运在等待着自己呢？ 船舱的门打开了。 露出黑黝黝的船舱内部深处，一个高大的身影背对着他们坐着。 弗雷德低声嘟囔：“X总是这么装模作样。” 她走了进去，亚伯与阿里克赛跟在后面。 弗雷德大步朝船舱走去，把手搭在了X的肩膀上。 “喂，X，人带到了，你也该站起来迎接一下我们吧？” 弗雷德这个时候才察觉到不对。 X的胳膊姿势，怎么这么别扭？ 船舱照明条件十分有限——毕竟他们在做杀人越货的勾当，如果太亮了，他们的一举一动容易透过船舱窗户透出去。 阿里克赛抱着必死的心，在踏入船舱的瞬间，她动起来了。 她先是将自己的身体往后用力靠，撞在在亚伯胸口，随后用尽全身力气向前俯冲，她那修长犹如天鹅颈般的脖子径直朝亚伯攥着的匕首撞去—— 即将撞上匕首时，阿里克赛用力闭上了眼睛。 再见了，这操蛋的世界……以后再也不想来了。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锵！”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后，她的脸贴上了某种柔软的东西。 她诧异的睁开眼。 一条劲瘦有力的手臂，自下而上，挡在她脖子和亚伯的匕首中间。 手臂的主人中指食指夹着匕首，匕首倒握，刀身垂在手臂处，挡住了亚伯的匕首。 不正经的配图 是谁！？ 阿里克赛顺着手臂看去。 黑暗中，她看到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是跟队长同名的那个女明星——程灵。 只听程灵轻声用法文说： “Jusqu'à ce que la mort me prenne（直到死神把我带走）……” 阿里克赛下意识跟着补充道：“……sinon je n'abandonnerai jamais（否则我决不放弃）。” 直到话音落地，阿里克赛才后知后觉的瞪大了眼睛。 这句话，是自己的座右铭！ 她——她——难道是……！！！ 异变是同时发生的。 另一侧的弗雷德，走到了船舱中间，适应了船舱黑暗的她看清了——X昏迷着！ 他是被人绑在椅子上的！ 弗雷德刚要喊，一条黑乎乎长条样的东西，带着迅猛的风，朝她的脖子袭来。 她来不及闪躲，下意识两只手护住了脖子。 那条黑色长蛇一样的东西缠绕上了她的脖子，连同她的双手一起，紧紧的捆在了一起。 是皮带！ 皮带的尾端拽在江起澜手中，他用力一甩，同时小腿横扫——弗雷德整个人被猛烈的拉力拽倒。 弗雷德摔倒在地。 江起澜双手配合，让皮带一端绕过弗雷德的脚踝，用力一甩一收一捆，弗雷德双手双脚连同脖子，被一根皮带结结实实的捆成一团，倒卧在地，动弹不得。 第243章 全军覆没 一连串的变故接踵而至，令亚伯目瞪口呆。 不等他回过神，程灵右手用力拽住亚伯后脑勺的银色长毛往后一拉，左手倒握的匕首同时发力将亚伯的匕首向外推开，给被桎梏在亚伯怀里的阿里克赛赢得了宝贵的空间—— 阿里克赛的被绑着的双手有了活动余地，她双手紧握在一起，右手的手肘死命向后一撞。 稳准狠的，撞上了亚伯那讨厌的，一路顶着自己的东西。 程灵几乎同时听到了巧克力棒断裂，鸡蛋破碎的声音。 亚伯痛的瞬间浑身抽搐起来，手指无力的松开了紧握的匕首。 匕首朝地面坠落。 程灵用左脚脚尖踢了一下匕首手柄。 匕首径直斜飞起来，朝阿里克赛疾驰而去——准确的将绑在她手腕上的绳索割开了。 阿里克赛双手自由了，她抓起了匕首，一个单腿起跳后，没有受伤的腿的膝盖，狠狠地撞在亚伯的胸口。 “别杀了他。”程灵飞快提醒了一句后，冲出了船舱。 走在一行人最后的司机汤姆，发现情形不对，当机立断朝船舱外跑去。 他在甲板上狂奔，即将要冲上码头时，程灵跑出了船舱。 她屈下膝盖，单手捏着匕首的尖，随后用力一扬手——匕首先画出一道漂亮的弧线，随后朝汤姆呼啸而去。 匕首犹如长了眼睛的飞刀一样，狠狠戳入汤姆的小腿。 汤姆瞬间矮了下去。 他摔倒在甲板上，痛声呻吟起来。 江起澜随即赶到，三两下卸下了汤姆的双臂关节——汤姆双臂脱臼，犹如两个灌了水的橡皮长手套，垂在身体两侧。 江起澜拽着他那条没受伤的腿，把哀嚎着的他拖回了船舱。 自此，五只牧羊犬，全部被囚。 被塞入更衣室的大卫，也同样被拖回了船舱。 江起澜和程灵一起配合着，将五人捆到了一起。 伤痕累累的阿里克赛，用没受伤的腿支着身体，半倚靠在船舱壁上。 她的一双绿眸，紧紧锁定在程灵身上，密切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X，终于在此刻，悠悠转醒。 他尝试动了一下，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这才略有些犯懵的打量了一下周遭环境——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检查汽灯那一刻。 X看了看身边。 自己的队友们都在： 医生五花大绑且昏迷不醒； 弗雷德艰难的凹出一个扭曲的造型，好让皮带不要勒住脖子； 汤姆的裤子被血染红，被捆得结实，嘴里塞着鼓鼓囊囊的布团，呜咽呻吟声被布团挡住了； 亚伯——面如金纸，眼球凸出，浑身被汗水浸湿，大小便失禁，抖得犹如寒风中的树叶。 而目标人物——阿里克赛，手中拿着一柄匕首，靠在船舱壁，看着旁边。 他顺着视线看去。 他看到了不远处一个高挑纤细的身影，是个相当好看的华国女孩——她穿着连体黑色半袖短裤，正在跟身边的人小声说着什么。 她身边的是个高大开阔的华国男人，朝那女孩微微侧着身子，专注听着女孩说话，但X一看就知道，这个男人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两人都在看着自己。 X无法说话，只能用眼神表达自己此刻愤怒的情绪。 他的嘴巴闭不上—— 有一根长绳子，勒住他的嘴，绳子压着他的舌头和牙齿根部，让他被迫咧着嘴角，而绳子两端的在脑后系上了。 远处传来了警车的汽笛声。 江起澜往外指了指，意思是去指引警察过来。 程灵点点头。 江起澜本想叮嘱几句，又觉得多余。 他于是快步离开船舱，朝甲板走去。 然而，就在他刚跨过船头，两只脚踏在码头木板上时，渔船内部发出了一连串剧烈的沉闷的砰砰声。 这是——炸药引爆的声音！ 江起澜脸色变了。 他甚至来不及转身，身后的渔船发出剧烈的、接连不断的爆炸声。 第244章 你，再给我一次惊喜吧 江起澜万万没想到，渔船的底部，居然装有数量如此巨大的炸弹！ 不知犯罪分子是如何在毫无行动力的情况下，将这一船炸弹引爆的。 炸弹爆炸的威力极强。 江起澜被猛烈的气浪冲翻在地，喉头一甜，双耳剧烈疼痛，有液体顺着耳朵流了下来。 随后，海面上亮起冲天的火光。 江起澜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被爪子从心脏部分向外撕扯开了一样。 他趴在地上，冲着被火光整个吞没的渔船，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程灵！” 渔船早已不复完整，船身被巨大的爆炸力冲击的四分五裂。 着火的船只残骸，纷纷落入海中，码头。 江起澜趴在码头木板上，耳朵里嗡嗡作响，大脑中一片空白。 不——程灵，不！ 紧接着，他感受到身下的甲板传来奔跑的震动。 警察们赶到了。 江起澜听不见，但能从弯腰试图搀扶自己的警察口型读出来，他在问自己：“江长官，你怎么样！” 江起澜奋力举起胳膊，指着海面嘶吼着：“不要管我，快，呼叫海洋搜救队！海里可能有幸存者！” 警察立刻站起来，拿出对讲机。 他能看到警察的嘴一张一合，但听不到任何声音。 只有他内心的呼喊声震耳欲聋： 程灵，你给了我那么多次惊喜…… 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惊喜吧。 求求你了…… 江起澜双拳紧握，趴在地上，他的脸，深深埋在地上—— 码头常年累月浸淫海货和海水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他身体感受着火光的热浪，海风吹在他的身上…… 这一切，都在无情的把江起澜从幻想中扯回来。 炸弹炸的那么快—— 她逃生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这时，他感觉有人在他身边蹲了下来。 是警察，是医生，还是附近船上的渔民？ 江起澜毫无兴趣。 隐隐约约，他听到了面前的人发出了一声呼唤：“澜哥？你怎么样了，澜哥？” ？？？ 江起澜死命逼着自己不要太激动不要有希望以免失望太过而无法承受，他颤抖着将脸从地面上抬起来。 程灵浑身湿透，头发滴答滴水，正一脸担心的弯腰看着自己。 真真实实的，活生生的，程灵。 江起澜一跃而起，将湿漉漉的程灵狠狠地抱在了怀里。 他微微颤抖着。 这种虚惊一场的庆幸，这种失而复得的狂喜心情，都在提醒他一件事。 一件他已经察觉却不敢深究的事： 他不可抑制的喜欢上了怀里的这个女孩。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情感。 程灵感受着江起澜宽大温暖的怀抱，静静的，一句话也不说。 澜哥在发抖。 一滴温热的液体，滚落在她裸露的脖子上。 她浸泡了秋天海水而发冷的身体，因为这滴温热的泪水，变得温暖起来。 过了一会儿，江起澜强迫恢复了冷静和理智。 他松开了程灵，黑色双眸看不出一丝异常，只是犹如砂砾一般沙哑的嗓音，暴露出他刚刚激动的心情，“你受伤了吗？” “澜哥，我没事。”程灵轻声说。 她有些懊恼的将湿漉漉的头发拂到脑后： “都怪我，其实上船的时候……我有察觉渔船有些不正常的重，却没有细细检查——谁知道那个老黑X，居然会把引爆器藏在鼻腔里！” 就在刚刚，江起澜离开船舱后。 X觑着一个时机，忽然朝铁质的椅子用力撞去。 他的鼻梁骨被椅子砸断了，鼻血喷涌而出——然而，他的目的也达到了，他鼻子内部的炸弹引爆器的开关被激活了。 江起澜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遍，发现她只有脸部有些许擦伤，果然是没有完好无损的。 他因为刚刚自己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面对程灵，于是掩饰般的四处打量了一周。 忽然，江起澜心里一沉。 他并没看到阿里克赛的身影—— 也是，在那种情况下，程灵能逃命，已经是万幸了…… 江起澜轻声问：“阿里克赛，她死了吗？” 程灵偏头俏皮一笑：“叛逃者阿里克赛死了。但自由人阿里克赛，获得了重生。” 第245章 下一步的行动指示 江起澜微微一怔。 他刚要开口问，程灵抢先开口：“为了安全起见，她的存在，还请澜哥暂时替我保密。” 有警察朝他们大步走来。 程灵飞快压低声音说：“澜哥，我得回你的车上……现在对我而言，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时刻。你帮我应付一下。” 江起澜眼神温柔：“好。但是，你先等一下。” 程灵略有些诧异，只见江起澜双手抓住自己长袖黑T恤的领子，往上一拉，就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了。 他身上只剩下一件黑色紧身的工字背心，露出精健的臂膀，劲瘦的腰身。 他把衣服套在程灵的脖子上，帮她把湿漉漉的头发从衣服里捞出来，又往她手心塞了一个东西。 是车钥匙。 程灵有些吃惊的瞪圆了眼睛，望着江起澜。 好像一只小鹿。 他嘴唇扬起微不可见的角度，柔和的说：“你去吧，别忘了把暖气打开。替我把车开走，晚些时候我会联系你的。” 程灵“刷”一下把衣服穿好，趁着自己脸红前，穿着带有他体温的衣服，快步离开了。 警察惊讶的看了一眼程灵，想要问什么。 江起澜抬手制止了他的问话，并低声说：“她是机密重要人物，告诉各个单位，安静放行。不要暴露她的存在。” 程灵低头回到了停车场，打开江起澜的车门，将车内温度调高。 静静等待了一会儿。 车窗被人轻轻敲了一下。 程灵解开车门锁，后门被拉开了，阿里克赛浑身湿漉漉的坐到了车上。 时间回到爆炸发生前十几秒。 ——就在X诡异的撞击自己鼻子的同时，程灵立刻反应过来了。 她毫不迟疑地抓起桌子上的工具箱，用力抛向阿里克赛旁边的船舱玻璃。 玻璃瞬间被击碎，程灵大吼一声：“跳！” 阿里克赛就像曾经那些训练日子练出来的条件反射一样，听到程灵的命令，不假思索扭头就跳了下去。 程灵用最快的速度双手抱着自己的头，用力撞碎了她旁边的玻璃，随后纵身跳入大海。 她还未落入水中，就听见了爆炸声。 随后，她姿势完美，一个水花都没溅起来的冲入海底。 海水将爆炸的冲击减弱。 程灵像一尾灵活的鲨鱼，飞快从海底游到了阿里克赛身边，带着她游到了距离爆炸渔船足有二十米外的岸边，把她拖到岸上。 程灵快速说：“一会儿来找我。” 说完，她又转身跃入海中，游了回去。 阿里克赛在远处，盯着程灵和江起澜。 后来注意到程灵离开了码头，往停车场方向走去，于是尾随她，接着上了车。 程灵回头看了看阿里克赛： 海水和她身上的血水打湿了后排座。 程灵想：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给洁癖的澜哥换辆新车。 阿里克赛关好车门，一双绿眼睛紧盯着程灵，“你……究竟是谁？” 程灵口气有些桀骜：“怎么，半年不见，纪律都忘干净了吗？” 阿里克赛条件反射“啪”的一下坐正了，敬了个别动队的握拳礼，“队长！队员阿里克赛向您复命！” 程灵把刚刚装出来的桀骜收起来，轻笑着说：“总算你还没忘。” “你真的是我队长？！你怎么做到的？整容手术现在都这么牛逼了吗？”阿里克赛连珠炮般发问。 “嘘——安静一会儿，”程灵指了指后座上被匕首分割开的裙子，“你用那块布，自己处理包扎一下伤口，我需要先把车开到安静的地方，有十分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去做。” 程灵发动了车子，阿里克赛在后座撕开绿色的布料，将自己大腿伤口合着绑好。 这样应急的包扎方式，可以让她恢复短暂的奔跑能力。 当地的居民，当地的警察，消防队，救护车，呼啦啦往码头赶来。 程灵开着车，逆着人流的方向离开。 等离开大波人群，她才开始提速，五六分钟后，她开到了津市郊区的某处居民区，她在路边找了个停车位，将车子停好，将副驾的电脑打开，输入解锁密码。 她找到了牧羊犬软件中的一名标注为【路西法】的人，开始私聊。 过了几分钟后，大洋彼岸的阿莫斯的特制通讯器，接到一条来自牧羊犬“弗雷德”的信息。 【弗雷德：主人，任务完成。叛逃者阿里克赛已被炸死，此次任务派出五名牧羊犬，现已死亡四名。没有泄露身份。请您给出下一步的行动指示。OVER（报告完毕）。】 第246章 偷天换日 阿里克赛绑好了伤腿，探着身子趴在前排两个座椅中间缝隙，看程灵操作。 程灵轻车熟路黑进了一个H别动队任务数据库，找到了今年1月份的记录—— 从上往下浏览，很快找到了她所需要的文件夹，打开文件，找到一个不起眼的文档，点开。 【姓名：科波菲尔·丹尼丝】 【年龄：26岁】 【国籍：德国】 【死亡时间、地点、原因及处理情况：2023.1.25、摩洛哥、军火犯\暗网倒卖少女\走私犯、脑部及心脏中弹、埋葬于拉巴特市市郊奥鲁墓地，墓碑编号GE5498】 【遗属姓名、与死者关系：无】 【身份认证信息（血型\DNA\等）：B型血。】 【DNA信息列表如下：】 【基因格位点：AMEL X:P22.1-223 Y:P11.2】 …… 程灵直接将身份认证信息中的血型以及DNA存储数据调取出来。 接着，程灵切出程序，在collie软件后台信息库中，检索到阿里克赛，找到了她的血型和DNA信息数据。 她将阿里克赛和已死亡的女恶棍——科波菲尔·丹尼丝的身份认证信息对调了一下。 阿里克赛一拍手：“天啊！我的队长！你还是这么聪明！你这是把我的信息更改了？！” 程灵边熟稔的操作电脑进行数据保存，边回答：“阿莫斯非常谨慎，他必定要核查确认你的死亡信息的。我猜，他说不定会让我邮寄【你的部分尸骨】，去DNA库匹配。” “这个叫科波菲尔·丹尼丝的女人，是个恶魔。今年年初，我在摩洛哥出别的任务，她刚好碰到我的枪口上，我顺手就给解决了。不算什么大事，我只是在后台存储文件夹中记录了一下这件事的基本信息，以及她的死亡信息。” DNA信息是可以检测出人种、性别、发色的。 若是邮寄回部分尸骨，除了匹配DNA信息，还能根据骨骼检测出年龄。 程灵找科波菲尔·丹尼丝的信息替代阿里克赛，也是出于这个考虑。 欧洲、金发、年轻、女性，跟阿里克赛信息匹配度极高。 完全可以瞒天过海。 阿里克赛绿眼睛中崇拜都要溢出来了，“哦，我的队长……天啊……我太崇拜你了。” “收起你毫无作用的拍马屁，你准备晚些时候接受我的处罚吧。”程灵冷酷无情的说。 阿里克赛瞳孔地震：！？ 铁血无情的队长，重现了！ 程灵操作电脑，用恨铁不成钢的口吻一一列举阿里克赛的失误： “第一，你都已经成功摆脱了H别动队，为什么还会在野猪林遗留下子弹？你这么粗心大意，被人找到，也是时间问题。” “第二，你原本可以选择更加隐蔽的方式接近我，但是你急于求成，也可能是太过好奇，偏偏选择了穆家——也得亏穆家人盘查不够严谨，但得穆家人谨慎一些，用国际人像采集库来匹配你的信息……你早就被牧羊犬无声无息的处决了。” 阿里克赛一边听程灵细数自己的失误，一边难以抑制的回忆起曾经被队长惩罚的恐惧。 阿里克赛不由得发起抖来。 “第三，你……跟江起云走得太近了。”程灵叹息。 阿里克赛忽然不抖了：“队长……我，我控制不了我自己，真的，不是我找借口……我想，我是找到了自己的真爱。” 程灵早有这方面猜测。 她并不怎么吃惊，“你确定吗？也许你们的恋情注定没有结果。” 阿里克赛露出凄苦的笑容：“我记得，华国有句话——” 她改用华文说：“情不知何所起，一往而情深。遇到了江起云，我忽然理解了这句话。所以，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想试一试。” “如果……我现在放弃了，我想，当死亡来临那一天，我内心将充满懊悔的。我的灵魂无法得到安息。” 程灵停下了手里敲击键盘的工作，回过头，认真看着阿里克赛，读着她的微表情。 阿里克赛从未对任何一个男人露出这样的神情。 程灵问：“江起云他……喜欢你吗？” 阿里克赛摇头：“我不知道……或许有，或许没有……我判断不出来。” 程灵吸口气：“阿里克赛，从今以后，由我罩着你，你不用担惊受怕了。我会给你一个安全合法的身份，你可以尽情的去呼吸自由的空气了，去过你想要的的生活，追求你所爱的人。” 阿里克赛绿眼睛蓄满了感激的泪水。 程灵一摆手，回过头继续在电脑上操作：“不过，你的处罚，一项也不会减少的。” 阿里克赛僵住了。 第247章 暗杀无冕之王 默默自闭了一会儿，阿里克赛再次开口。 “队长，主……阿莫斯他回复了吗？” 程灵摇头，“他不可能这么快就回复的。” 阿莫斯现在作为州长，每天要处理的事情肯定极多。 追杀一个叛逃者这种小事，他也不会给予过多关注的。 “队长，你真的打算伪装牧羊犬弗雷德吗？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阿里克赛很担心。 程灵浅笑：“你以为往华国送一只牧羊犬很容易吗？我刚刚在列表中数了一下，他现在拥有的牧羊犬数量并不多，而根据弗雷德后台信息显示，她潜入华国已有两年时间了。” “来处决你的五只牧羊犬，除了大卫外，其他四人潜伏在华国不同地区，他们是被临时组队调到枫城的。在他们接应见面之前，甚至不知道对方的性别、年龄和相貌。” “跟咱们H别动队不一样，牧羊犬他们处理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事，他们牧羊犬内部可能大部分都互相不认识。出任务也会对其他成员严格保密。” “我相信，阿莫斯不会轻易召唤弗雷德回美利坚的。只要没有新任务，其他牧羊犬也不会来找弗雷德。” “退一步说，如果真的有任务需要跟其他牧羊犬碰面，他们也不会识破我的身份的。” 这是出于保密性考虑的。 如果牧羊犬内部成员全都彼此认识，那么只要有一只牧羊犬是内奸，或后期叛变了，那么就可以将牧羊犬一网打尽。 阿里克赛松口气，她看程灵还在collie软件翻看，就好奇的问：“队长，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程灵在查纪承月。 她在晚饭的时候，看出江父一直心神不宁，结合种种事情，她推测纪承月可能出事了。 ——若真的是阿莫斯的手笔，那么，一定是牧羊犬去处理的。 于是，她就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在牧羊犬的后台查查看。 可是……现在要对阿里克赛说出纪承月的身份吗？ 程灵犹豫了片刻后，她决定还是先保密。 于是，她避重就轻的说：“前几天，有个报道了阿莫斯接管贩毒生意的记者，死了。现在美利坚政府对外宣称，是这名记者是自己酗酒，发生斗殴事件后意外死亡。我却觉得，这八成是牧羊犬的手笔。” “……另外，还有一名记者也失去了行踪……我想在他们的后台查看一下他们出任务的文件和聊天记录，看看能不能有意外收获。” 阿里克赛脱口而出：“队长，你指的是纪承月吗？” 程灵顿了一下，停下手中的键盘敲击，回过头看向后排的阿里克赛。 这次真的是出乎程灵意料了。 阿里克赛解释：“今天下午，我和江起云在躲避牧羊犬追捕的时候，我问他为什么来找我。他说，他在家无意中听到他的父亲说，纪承月在加州失踪了……” 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程灵心里一沉。 但更重要的是—— “那江起云为何会对纪承月这个名字，产生关注呢？据我所知，江起云对母亲的信息一无所知。” 阿里克赛心中暗叫：糟糕。 又多了一个惩罚的由头。 “呃，是我……看到江起云手机屏保的照片……是他幼儿时代的照片，我在纪承月的那个相册里，看过同样一张照片，我没忍住，就问了他，认不认识纪承月……” 阿里克赛的声音越来越低。 程灵脑补了一下江起云听墙根的情景，推测出他此刻已知晓纪承月是他母亲的事。 怪不得江起云没有待在江宅，而是跑去找阿里克赛了呢。 程灵点点头，“很好，不错。你刚刚又为自己赢得了一份惩罚。” ——啊！我就知道！ 阿里克赛叹气。 程灵回过头，继续在软件中查找着。 此刻牧羊犬后台档案资料库，对于程灵来说，就像一个开放的图书馆。 牧羊犬只要记录在案的任务，就像一本本按照时间、事件主角姓名进行编码的图书。 程灵只需要用计算机语言，检索她所需要的关键字，就可以在图书馆中找到和关键字有关的所有资料。 很快，她找到了有关《记者》几本“图书”。 日期最新鲜的，针对记者展开行动的小组名为：【暗杀无冕之王】。 西方人把“记者”称为无冕之王，是夸奖记者英勇无畏的意思。 而在这里，牧羊犬却是充满嘲讽意味的。 程灵点开了对话框。 第248章 探望你的甜心去 她飞快浏览一遍聊天内容，梳理了思路，将事情还原出来。 黑人记者的确是牧羊犬暗杀的——他们制造了该记者酗酒的假象，灌了他很多高浓度的酒精后，再生生将他残忍打死。 但是，牧羊犬在处理这名记者的时候，发现他最近居然跟另外一个相当敏感的记者有往来，也是主人重点要求关注的对象——纪承月。 而纪承月当时就在加州。 【暗杀无冕之王】行动小队的牧羊犬们太高兴了。 这是一条相当肥美的大鱼，只要抓到了纪承月，他们的主人就一定会好好奖励他们的。 ——他们查到了纪承月落脚的酒店。 然而，纪承月不知从哪里找到一些暗中保护她的雇佣兵——牧羊犬没敢太大动作，毕竟这里是主人的地盘。 若他们动静太大，跟雇佣兵真枪实弹的打起来，引发强烈的负面新闻，民众一定会指责主人管辖不力。 那么，即便抓到纪承月，主人也不会高兴，说不定还会给他们严厉的惩罚。 耐心的等待一天后，他们查到了纪承月即将坐飞机离开美利坚。 这是个好时机。 牧羊犬们坐在车里，等待纪承月乘车离开酒店，赶往机场的路上，他们会寻机动手。 出发那天，纪承月叫了一辆出租车。 牧羊犬们尾随着出租车。 没想到，这名出租车司机也并非凡人，居然机敏的发现了牧羊犬的跟踪，开始在市区飙车。 而且，这名出租车司机车技相当好，后面三辆牧羊犬的车穷追不舍，围追堵截了半个城区，愣是没让他们追上。 你追我赶了十多分钟，出租车拐进了一个颇为混乱的街区后，消失了。 ——真的是连人带车，消失的无影无踪。 牧羊犬将那一片包围了起来，掘地三尺，都没能找纪承月一丝痕迹。 简直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牧羊犬没敢把这件事报告给主人—— 他们想暗中搜查纪承月的下落，找到了再跟主人说。 可直到今天，他们依旧没有找到人。 在记录中，程灵发现，有人提出了怀疑。 ——在纪承月消失不远的街区，H别动队的现任队长诺兰，就在那附近出任务。 牧羊犬不敢在证据不确凿的情况下，去质问诺兰。 更不敢跟主人反映这个情况。 【暗杀无冕之王】的牧羊犬们只能暗中行动。 他们分成了两拨，一拨继续寻找纪承月，一拨暗中盯着诺兰的一举一动。 “队长，会是诺兰出手救了纪承月吗？”阿里克赛问。 程灵沉吟许久，没有给出确切答案。 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诺兰的确是知道纪承月是自己好友的—— 但是诺兰这个人，相当孤高冷傲，一向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他没有必要冒着被主人责罚的风险，去救纪承月。 ——除非纪承月就是去加州找诺兰的。 若纪承月真的是去找诺兰的呢？ 她为什么找诺兰？ 程灵猜到了一种可能： 江镇国跟纪承月一直保持着联系。 江父跟妻子说起儿子近况的时候，提了自己一嘴。 纪承月是有点浪漫主义在身上的，她说不定会怀疑演员程灵的身份。 她会怎么做？ ——去美利坚求证。 求证特工程灵的死亡，是否真实。 纪承月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诺兰是可信的吗？ 程灵心里有些没谱。 她不敢贸然去接触诺兰，也不敢去他身边打探——牧羊犬还在盯诺兰的梢呢。 怎么办呢？ ——她需要静下来好好整理一下思路，尽快寻找到突破口，想办法找到纪承月。 但愿纪承月平安无事。 想到这里，程灵收起电脑，发动了车子。 “队长，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程灵笑：“你是不是一直想问我，江起云现在怎么样，但又怕问了我会给你增加惩罚……憋了半天了吧？” 阿里克赛叹气，“队长，你这样，我就又想起以前的日子了。我有时候都在想，你是不是有一双可以看穿别人思想的眼睛，实在太可怕了。在你面前，我总有种赤身裸体的感觉。” “赤身裸体？那我还挺有眼福的。”程灵调笑了一句，“行了，不逗你了。我带你去医院，探望你的甜心去。” 第249章 有情况 阿里克赛看着程灵的背影，有些愣怔。 真的是队长哎—— 完完全全就是另一个人…… 从刚刚开始，队长一直故意用昔日跟自己说话的方式，告诉自己，她就是队长。 若非如此，阿里克赛没有办法从她的外表看出一丝一毫的端倪。 阿里克赛慢慢从沸腾紧张难以置信的状态中，冷静了下来。 “队长，你这绝对不是整容。你的皮肤状态就像是刚过二十岁的。整容是会留下痕迹的……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阿里克赛小心翼翼的问，“……我在网上看到了诺兰发的讣告了……” “阿里克赛，不是我刻意回避你的问题，实在是这件事解释起来很复杂。”程灵手指轻轻敲了敲方向盘，“迟些时候，我一定会告诉你的。我不告诉你，并非不信任你。” 阿里克赛攥了攥拳，嗫喏着开口：“队长……你是不是很生气我私自脱队逃跑？” 程灵沉默了一会儿。 “若是从H别动队队长的身份来说，你的确违反了纪律。但出于私心说，你只是做了我无法做的事情而已。” “可是……我想成为自由的事，一丁点儿都没有告诉你……你是不是很担心我？”阿里克赛问。 “担心嘛，肯定会。”程灵缓缓说，“不过，你没告诉我，也证明你是一个合格的特工。我反而很欣慰。我并没有生气。” 阿里克赛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队长没怪自己。 不是她不信任队长，而是因为，队长的身份太特殊了。 队长是主人阿莫斯的养女。 程灵从后视镜扫了一眼沉默的阿里克赛，就猜到了她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有件事没来记得跟你说，我——从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是死过一次了。正是阿莫斯下的手。所以，他现在是我的仇人。”程灵清冷通透的声音在车厢响起。 啊？ 阿莫斯下的手？ 死过一次？ 阿里克赛感觉自己头变大了。 她还想追问，就听见副驾座位上响起了音乐声。 是程灵的手机。 程灵单手摸索着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扫了一眼。 是江起澜。 她接通后，点了免提，把手机放在了中间置物架上。 “澜哥？” “嗯，你是不是快到市中心医院了？”江起澜没有叫她的名字。 想必是他身边有人，说话并非那么方便。 程灵看了看窗外，“是。” “我想，万一你现在有朋友需要去医生……心脑血管科的陆志飞，是我的老战友。我已经跟他打过了招呼，万一你和你的朋友需要包扎伤口什么的，可以直接去找他。” “他不会问东问西，更不会报警给你们惹麻烦。” ——华国各大医院在收治枪伤、刀伤或严重的殴打伤时，医生都会悄悄报警的。 澜哥真细心。程灵想。 就听江起澜继续交代：“……另外，如果你或你的朋友，想要探视江起云的话，就去B楼5层521号单人病房。病房外，你跟武警们证明你的身份，就可以带朋友进去探望他了。” “最后一件事，我让人在市中心医院的停车场收费窗口准备了两套衣服，都是运动服。你别忘了拿。” 程灵说：“谢谢澜哥。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这时，程灵从听筒听到，江起澜那边远远传来有人呼唤的声音，“江长官……” 江起澜扬了扬手，随后加快语速：“这五个人，牵扯了很多的华国间谍案，境外势力渗透案，还有网络煽动民众等罪行。” “对外只宣称是渔船违规存储炸鱼用的炸药，因存储不当，引发的爆炸。” “后续需要处理的事情需要严格保密，我怕人多眼杂，需要我亲自去处理，一时半会恐怕脱不开身。” “所以，请你和你的朋友，帮忙照顾一下起云。” “放心吧，澜哥，”程灵声音清脆，“另外，如果你需要我的任何帮忙，一个短信一个电话都行，务必告诉我。” “好。那你保持手机畅通。”江起澜痛快的答应了。 程灵松口气。 澜哥不是那种假客气的人——这样太省事了，她不用费心去猜测他现在是不是遇到麻烦。 真诚和坦率，是关系亲密的人交往时，必备的美好素质。 “那我挂了。如果医院那边有问题，随时跟我联系。再见。” “再见。” 程灵点击屏幕挂断了电话。 阿里克赛向前探着身子，脸几乎贴到了程灵的肩膀上。 她一脸促狭的笑：“哎呦喂，冷血大魔王有情况啊——” 第250章 催更 程灵没搭理阿里克赛。 江起澜的电话，倒是提醒了她一件事。 人家哥哥，都知道担心一下弟弟，自己老哥捏？ 她再次拿起电话，找到老哥电话，打开免提。 “嘟嘟——哎？小灵，你怎么给我电话了？任务搞定了？坏人都抓起来了吗？”程大哥问。 “哦，没有，坏人没有被抓起来。” “啊？不是吧你？”程大哥夸张的喊了一句，“居然有人能从你手里逃脱？这帮坏人有两把刷子啊……” 程灵：“。” “没人逃跑。”程灵说，“都死了。” 大哥松口气，拿着手机对屋里的程父程母，程小妹说，“放心吧。没事。小灵说坏人没逃跑，只是都死了。” 大哥一顿。 “都，都，都死了？！” 大哥后知后觉提高嗓门： “你别慌，我现在就给你联系安排几个专门负责刑事案件的金牌律师。对了，江长官给你的特派人员身份可以用吗？你这孩子，怎么下手也没个轻重？” “不是我干的，是他们自己把自己搞死的。”程灵说。 “啊——这样，”大哥松口气，“你不用负责吧？” “啊，目前是这样的——”程灵说。 “那就好。行了，你继续忙吧，我还得继续看小说呢……那什么，你赶紧处理完那边的事儿，赶紧码字，别老让读者等着你更新。不说了，挂了。” 电话响起“嘟嘟嘟”的声音。 程灵：…… 好无情啊。 为什么写小说的都要捂住自己的马甲，尤其不能让熟人看自己的书——这就是原因了。 催更——跨越了二次元，实体化了。 啧。 阿里克赛不由面带笑容，看着程灵嘴里嘀咕着什么将手机扔到了副驾座位上。 原来，在家人面前，队长是这个样子的嘛—— 居然感觉还挺可爱的—— “我们到了。”程灵抬头看了一眼。 津市市中心医院的大门就在前面。 程灵在停车场收费员那里领到了两个大袋子。袋子各装着一套崭新的运动服。 停好车子，两人在车里将运动服套上了，两人都戴上了运动服的帽子，下了车。 有一位穿着迷彩服的士兵，等在停车场出口。 看到程灵后，他敬了个礼。 士兵声音洪亮：“请问，您是江长官的人吗？” 程灵点头，“是。” “那请两位跟我来，陆医生已经在诊室等候两位。” “辛苦你了。” 程灵跟阿里克赛跟在士兵身后，朝门诊大楼走去。 已是黑夜，但医院永远都是灯火通明。 阿里克赛走路一瘸一拐的，程灵搀着她进了诊室。 那位陆医生真的没问一句多余的话。 他只是按照惯例问了问阿里克赛有没有什么过敏反应，有没有什么特殊疾病之类的常规问题，别的一个字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阿里克赛跌打伤较多，唯一棘手的事大腿外侧的匕首伤，医生清理了伤口，缝了12针才缝好。 绑好绷带，拿了医生开的药品单，谢过了医生，两人跟着士兵去了江起云的病房。 推开病房门，一眼就看见江起云头上缠着一圈绷带，安详的躺在病床上。 一名医生正在弯腰扒开他的眼睛看。 听到开门声，医生回过头。 “医生您好，我是伤者的朋友。”程灵走上前，“我能问一下伤者现在的情况吗？” 医生下意识看了看屋里的警卫员。 警卫员点点头。 医生这才回答道：“这位伤者伤的不严重，轻度脑震荡，额头伤口缝了五针，部分组织有挫伤等，都不算严重。你们注意，在12小时内不能伤者吃东西，伤者醒来后可能会有眩晕和呕吐，注意不要让他被自己呕吐物呛到。” “之前腹部有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也被扯开了，我进行了再处理。注意伤口不要沾水。” “谢谢医生，我们知道了。” “吊瓶大概三个小时候滴完，滴完后请按呼叫器呼叫护士更换。”医生补充说明。 程灵认真听着，阿里克赛却一直看着床上的江起云。 因为受伤的部分刚好有头发，医生为了缝合需要，把江起云略长的短发给剃掉了，看着精神多了。 阿里克赛也少了半边头发。 两人看上去有种狼狈而滑稽的默契感。 江起澜应该有过吩咐，等医生解说完后，警卫员也跟着医生一起出了门。 柔和的黄色光，打在病床上。 程灵和阿里克赛一起站在床边，看着江起云。 就跟瞻仰遗体似的—— 程灵往旁边的椅子一坐，刚想让阿里克赛也坐下，这时候，她才意识到，阿里克赛形容相当狼狈。 阿里克赛是出了名的爱美爱干净，此刻脸上脏兮兮的，左一块右一块贴着创可贴，头发削短了一半，还乱糟糟的。 程灵指了指墙角的卫生间：“你去里面洗把脸，收拾一下，这里有我盯着。” “好。”说完阿里克赛就进了厕所。 这时，程灵听见床上悠长的呼吸变得忽然急促起来。 江起云醒了。 他躺在床上，愣怔的天花板，反应了好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一切。 他一转脸，就看见床边站着的程灵。 “大姐头！？”江起云几乎是喊出来。 随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仁不让之势坐起来，伸手要去拔吊针，嘴里喊着：“大姐头！萝拉有危险！快，快去救她！” 第251章 神秘组织 阿里克赛打开卫生间的门。 与此同时，程灵的右手放在江起云的眼前，打了个特别响亮的响指。 这种声音，会给大脑一个错误的信号判断——大脑会以为鼻骨断裂，就会立刻停止暴走。 江起云停下了动作。 “你看那边。” 程灵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 江起云扭头一看。 【萝拉】脸颊上都是水，头发乱糟糟的，也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她平安无事。 “萝拉——太好了——你没事太好了！”江起云一放下心来，只感觉眼前一黑，勉强支撑的身体一软。 阿里克赛冲过来，搀住了他。 “你怎么了？”阿里克赛扶着江起云的肩膀，“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 江起云握住了阿里克赛的手：“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是队长和你哥哥救我出来的。” “队长？你是说程灵？她什么时候成你队长了？她是我跟白沐川的队长啊？”江起云困惑。 “呃，这个事情说起来很复杂……”阿里克赛咬了咬嘴唇，低下头，有些紧张的开口：“……萝拉不是我的真名。我的真名叫阿里克赛……” “阿里克赛。”江起云念了一遍，忽而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很好听。” 阿里克赛抬起头，她的绿眼眸很温柔。 “那么，阿里克赛，你愿意跟我说说你以前的事吗？挑选你能说的地方说。”江起云拍了拍旁边的椅子，“这是你跟我约定好的，你说只要咱们能活着逃出去，你就告诉我你的秘密。” 阿里克赛有些无助的回头看向程灵。 却发现程灵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程灵很欣慰。 迷茫的江起云，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爱。 至于她程灵，只是刚好满足了江起云成长过程中，缺失母亲陪伴的那一部分幻想罢了。 程灵离开病房，一方面是不想当电灯泡，另一方面，她确实有重要事情要做的。 所谓“兵贵神速”——阿莫斯如果要对【已死亡的阿里克赛】验明正身，那么可能下一刻命令就会发过来。 偷坟掘墓这种事——她没必要亲自去做。 她恰好知道一个不大体面、上不得台面，却又很靠谱的神秘组织去做。 这是一个相当有趣的组织。 他们的成员活跃在世界各个角落。 组织的业务点，通常是以很常见的门店出现的。 有的是便利店，有的是酒吧，有的是餐馆，有的是书店。 这些都是掩饰他们真正业务的幌子——他们的主营业务是，完成人们的心愿。 在华国，他们的名字叫【完愿】，在日本，他们叫【解忧】，不同国家名字不同。 然而，他们不是什么任务都接的。 事主会提出自己的心愿，他们会进行评估，只要别太过分，就可以完成。 比如给出轨前男友的汽车浇大粪啦、恐吓纠缠着自己的诡异偷窥狂魔啦、赶走占着篮球场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啦…… 偷坟掘墓这种事，应该也在他们业务范围内。 只要程灵给的价格合适，他们就会完成的漂漂亮亮的。 摩洛哥——科波菲尔·丹尼斯尸体掩埋的国家——就有这个组织开的酒吧，名叫： ????? ???? （满足心愿）。 程灵登录了一个邮箱，用隐形信件的方式，给这个酒吧专门接任务的邮箱发了封邮件。 “价格：十万美金订金。事成之后，支付五十万尾款。” “地点：摩洛哥拉巴特市奥鲁墓地。” “目标：指定的无名墓碑，取出尸体的左手和右脚。” “时间：十小时之内，国际特运专线，送往棒子国。” “验证方式：除了货品外，需要五张照片。” “墓地照片。墓碑照片。尸体照片。切割后的尸体照片。掩埋好的墓碑照片。” “是否接受任务？” 第252章 墓地 程灵等了一会儿，手机就收到了一封新邮件。 【满足心愿：接受任务。】 程灵回复邮件： 【请查看你们的账户，十万美金在一分钟之内即可到账。 以后都用这个邮箱跟我联系，我开通了保密通道。这件事，出于对你的安全考虑，不要让任何外人知晓。 请尽快赶往墓地，给我发第一张墓地照片吧。 从正门进，顺大路走，右边第三块墓地。墓地中间有棵树。把这张照片拍给我。】 【满足心愿：OK.预计十五分钟后给照片。】 程灵看了看时间。 枫城现在是晚上22：30，跟摩洛哥时差为-7小时。 现在是下午15:30. 拍完照片后，等几个小时，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可以挖墓了。 程灵忙里偷闲，上圣女果看了一眼。 后台一堆信息。 章节末尾则是排山倒海的催更。 程灵翻看了一下聊天记录，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粉丝建立了小说粉丝群。 程灵随便注册了个小号，混了进去，打算调戏一下粉丝。 粉丝群人数众多。程灵进群后短短一分钟，就更新了99 条信息。 程灵发了个大红包。 群友们纷纷抢红包。 【群主】：“这个书粉好慷慨。” 【影歌】：“我是作者，谢谢大家的喜欢。” 众人：…… 群主一边捡红包一边说：“上次这么冒充作者的，已经被我们打了一百多鞭踢出去了。看在你红包的份上，不踢你，赶紧改名。” 【影歌】：“我真是作者。” 众人纷纷发来惊叹号！ 【群主】：“那你还好意思水群？你不专心码字，从哪里学得邪门歪道，还发红包！真爱我们，就该老老实实去码字！催更键都快被我们按烂了。” 【影歌】：“……谢谢你们。” 群里一个昵称为【二小姐】的开腔了。 【二小姐】：“我劝你快点想剧情，有空就码字！要不，晚上我去你房间盯着你码字。” 程灵看着这个昵称，心头涌上一丝不祥的猜测。 【二小姐】：“提示你一句：湖。” 程灵：……草？还真是妹妹！ 【影歌】：“抱拳.jpg，我在外面，回家就码字。88。” 打完这行字，立刻关了软件。 没过多久，手机提示收到了新邮件。 【满足心愿：订金已收到。到达墓地。附件为刚刚拍摄的墓地图片】 程灵点开图片，很满意。 跟记忆中的墓地别无二致。 程灵回复： 【照片正中间，无名白色有裂纹的墓碑，是目标墓碑。 你们做一下前期准备吧。 提醒一句：墓地管理员会在每天晚上18点巡逻。 等你们的好消息。 马兹拉维先生。】 墓地里，拿着手机的男人，下意识扭头看了看墓地。 墓地阴森森的，安安静静的，夕阳洒在一座座墓碑上。 他有种对方正在附近监视他的可怕感觉。 对方对自己，对墓地，对他们行事方式了如指掌。 居然能知道自己的真实名字。 这是警告自己不要搞小动作吧。 “兄弟们，回去准备工具吧。天黑我们就行动。” 第253章 信任 “……我并非职业政治家，但我拥有一颗热爱和平，向往和平的心。作为加州州长，我将竭力提高我们加州国民的安全性，为民众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为人民创造更好的生存条件， 致力于打击违法犯罪的活动……” 演讲台上的阿莫斯正义凛然，挥舞着胳膊，激情演讲。 一番激情洋溢，煽动人心的演讲后，台下观众热血沸腾，心中充满了对阿莫斯的爱戴。 “我的演讲，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阿莫斯离开演讲台，冲台下的民众们，深深的鞠了一躬。 忽然，人群中有一只烂番茄，笔直朝阿莫斯飞了过来。 阿莫斯来不及闪躲。 好在保安队，反应迅捷，替他挡住了番茄。 扔番茄的是个头发乱糟糟的黑人妇女。 立刻有保安上前抓住那名妇女的胳膊。 妇女双眼红肿，使劲儿挣脱保安的桎梏，指着阿莫斯喊： “阿莫斯，你是个虚伪的小人！就是找人打死了我的丈夫！他不过是揭露了你的罪行罢了！你把阿肯色州的毒枭击毙，但实际只是为了接管毒品生意！你比大毒枭更可恶！你还把毒品卖给孕妇和孩子！干你的XX,!@#$^……” 阿莫斯脸上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不快，他充满忧虑的冲着民众们喊：“啊，现在加州还有这么多想靠污蔑别人名声，而赚钱的人吗？这也是我的责任，是我没有管理好加州……” 民众们激情洋溢：“不！你很好！” 阿莫斯感激的环顾会场，他的眼睛闪动着同情、怜悯的光。 他在胸口画了个十字，“你的丈夫不幸去世。我很同情。但如果你想借机想来跟政府讨要更多的抚恤金，那真的很抱歉……加州土地上的每个人，都是我的子民，都是我的孩子，我不能纵容这种行为。” 论口才，那女人如何斗得过政治家。 她本身文化水平有限，又因为情绪激动，十个字里至少有3个字是脏话，根本词不达意。 这么看来，的确像阿莫斯所说，那个女人在耍赖，只为了多拿政府补贴。 “滚出去！” “阿莫斯是伟大的州长！” “我们的税收不是用来养你们这帮垃圾废物的！” “好吃懒做的黑X.” “加州人民不需要你！” 民众们义愤填膺的吼着。 那名妇女双眼蓄满了泪水，她颤抖着指着民众们：“你们……你们迟早有一天会后悔的！” 随后，她被保安拖出了会场。 一路，她一边挣扎，一边口不择言的怒骂着阿莫斯。 阿莫斯从西装前襟口袋拿出一个雪白的手帕，捂着嘴轻轻咳了两声。 会场角落两个戴棒球帽的人，一看到他这个动作，立刻站起来，尾随那名女人走出了会场。 阿莫斯抬手压了压，脸上都是遗憾和痛心：“大家请放心，我不会因为一两个人的反对，就放弃为民众争取利益的。谢谢大家的支持！” 阿莫斯再次深深鞠躬。 欢呼声，口哨声，掌声不绝于耳。 阿莫斯冲大家摆摆手，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会场讲台，到了后台。 刚到后台，他的脸就沉了下来。 立刻有助手上前，替他点上了香烟。 “你们的安保工作怎么做的？嗯？这种垃圾也能混进会场？我花钱雇佣你们，给你们提供工作机会，你们就是这么回报我的？”阿莫斯叼着烟，但声音相当锐利森冷，“还不如养一群狗有用。” 他那冷漠的双眼，扫了一圈工作人员。 十几名的工作人员们大气不敢出一声。 以前阿莫斯脾气很好的，可自从当上州长后，他经常压力大的睡不好。 原本花白的头发已经彻底白了，眼睛下面也有了深深的眼袋。 阿莫斯叼着烟，望着安保人员：“以后如果再有同样的情况出现，直接脱下你们的工作服，滚蛋。” 训斥完后，阿莫斯从后门走出去，他的专属防弹车等候在大门。 H别动队现任队长诺兰·兰普森，坐在后排等待着阿莫斯。 “诺兰，”阿莫斯揉着额角，“这一次任务你完成的很漂亮。” “正是我应该做的，先生。”诺兰不卑不亢。 “那你找我是什么事？”阿莫斯的头还在剧烈的疼痛，他揉着太阳穴，望着坐得笔挺的新一任别动队队长。 “如果您对我的工作有任何意见，您可以直接跟我说，或者取消我的队长身份，哪怕把我踢出H别动队，我都没有任何怨言。”诺兰口气冷漠。 “嗯？” 阿莫斯停止揉额角，略有差异望着诺兰。 “我并没有对你的工作有意见啊？事实上，我对你相当满意。发生什么事了？”阿莫斯问。 诺兰缓缓吐口气，“您的人，一直盯着我，这样我很受侮辱。您这是不信任我吗？” 阿莫斯注视着诺兰，过了一会儿，他缓缓的说，“不，诺兰，我没有不信任你。我也没有派人盯着你。” 诺兰没什么表情，他掏出手机。 “把那两个人带过来！” 第254章 你可以出来了 过了一会儿，车窗玻璃被敲响了。 司机看了一眼阿莫斯，阿莫斯点点头，司机放下了车窗玻璃。 两名别动队成员揪着两个人，从隐蔽的地方走了出来。 阿莫斯的眼神掠过一丝冷厉。 这两个人，竟然是牧羊犬！ 阿莫斯认出了这两个人——自己前几天给了他们暗杀黑人记者——就是刚刚在自己演讲中扔自己烂番茄的那个妇女的丈夫的任务。 不是都已经完成了吗？ 那名黑人记者死的透透的。 怎么这两个蠢货，居然未经自己的允许，擅自去追踪H别动队的队长？ 而且还暴露了行踪，引发了诺兰强烈不满。 牧羊犬第一条铁律：不得向任何人透露他们的身份。尤其是别动队。 这样才能达到暗中监视H别动队的目的。 此刻，一下子两名成员在H别动队的面前露了脸—— 阿莫斯的愤怒可想而知。 “先生，这是您的人吧？”诺兰问。 “是。”阿莫斯双眼犹如鹰隼，扫过那两名牧羊犬。 这两人神色慌张，嘴上贴着封条。 他们只是接触了一眼阿莫斯的眼神，就吓得心跳漏了好几拍。 诺兰语气平平：“先生，放心，我只是无意中发现他是您的人，但我并未让任何人拷问他们，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跟踪我。我只是想跟您说，我有我的尊严。如果您有任何想要问我的，请直接问我，不要这样对待我。” “诺兰，这件事我确实不知情。”阿莫斯说完转过脸，命令车外的两名H别动队队员，“把他们嘴上的封条解开，我想听听他们擅自跟踪H别动队队长，到底是什么原因？” 别动队队员看着诺兰。 诺兰用微冷的语气说：“主人说的话，你们没听见吗？” 队员这才撕开封条。 “主人！对不起主人！这件事，是我们两人的问题！我们以为……以为那名黑人记者私下跟他有往来，但是又不确定，所以，所以……自作主张去追踪他。”一个牧羊犬说。 “是这样的。”另一个牧羊犬说。 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抖露出他们追丢了纪承月这件事。 他们死活想不明白。 ——他们明明躲得好好的，诺兰也一切表现得如常，谁知道怎么忽然有两名别动队的队员冲出来？ 连反抗的机会都没给一个。 主人在生气。 希望这个借口，能让他们免于一死。 阿莫斯皱起眉。 听着挺像临时编出来的借口。 可他一时半会真想不出来，有什么事情是让两名牧羊犬冒着这么大风险，去追踪诺兰的。 他会查明白。 但不是现在。 “那你们查到什么了吗？”阿莫斯问。 “没有……”“一点也没有。” “蠢货！”阿莫斯斥责，“诺兰是我最信任的人，你们居然敢怀疑他！” 阿莫斯刷的一下从自己侧座隐蔽的地方掏出一把手枪，瞄准其中一个牧羊犬的头就要射击。 诺兰的手从旁边伸出来，将手枪压了下去。 “先生，您不要这样冲动，在这里杀人，万一被人看到了，对您事业恐怕有不好的影响，”诺兰淡淡的说，“既然您还信任我，我就放心了。您若是要惩罚他们，就带走私下惩罚吧。” 阿莫斯沉默了一会儿后，收回手枪。 “我把他们给您送到府上？”诺兰问。 盛怒后，阿莫斯的头疼再次发作起来。 他一只手扶着额头，拿枪的手摆了摆，“那辛苦你了。另外，把肯医生叫到我那儿去吧。” 诺兰略一点头：“是。” 说完，诺兰拉开车门，下了车。 他走到自己队员身边，命令道：“把他们两人送到先生府上，要隐蔽一些。” “是！”两个队员立正。 诺兰一个眼神都没给两名牧羊犬——两个牧羊犬正竭尽全力用眼睛表达他们愤怒的心情。 诺兰冲阿莫斯的车敬了个礼，转身离开。 阿莫斯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 前排司机大气都不敢出。 阿莫斯将手枪扔到了副驾，阴沉沉的说：“开车，你个蠢货！” 诺兰的车，停在这条街的街角。 他不紧不慢走到自己的车边，拉开车门，上了车，随后正大光明的开往肯医生家。 他站在大门，按响了门铃。 肯轻快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请问哪位？” 诺兰对着对讲机说：“先生让你去他府上给他看病，我来接你。” “啊，这样，但是我需要收拾一下我的医疗箱，请你进来等吧。”肯说。 诺兰于是拉开门，走了进去。 经过草坪，来到了房门前。 他抬手敲了一下门，门立刻打开了。 诺兰抬脚走进去，门立刻被肯关上了。 肯一脸担心：“怎么样？成功了吗？阿莫斯怎么说？” 诺兰耸耸肩：“明知故问。如果不成功，我会走正门吗？” 肯冲地下室楼梯喊：“纪女士，你可以出来了。” 纪承月手中拿着枪，从楼梯慢慢走了上来。 第255章 把柄 纪承月收起手枪，把枪别在后腰。 “诺兰，这次真的给你惹麻烦了……阿莫斯有没有怀疑你？”她问。 “暂时没有，”诺兰语调平稳的说，“今晚我就送你离开美利坚。你尽快去收拾行李。因为我不能保证可以甩脱他们太久。” 接着，他又对肯医生说：“你准备一下，我现在就送你去阿莫斯家。如果太久你不露面，他会起疑心的。” 肯医生不多言，立刻到工作室换衣服，顺便收拾看病需要用到的工具。 “你要亲自送我？”纪承月不确定的问。 “对。你在加州这件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毕竟加州是阿莫斯的主场。” “你打算怎么送？”纪承月问。 坐飞机显然是不行的，毕竟要实名登记。 诺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塑料盒，他拿着塑料盒对纪承月说： “这里面是一张人皮面具，一次性的。你戴好，以防万一。” 诺兰将盒子递给纪承月，继续说： “我会开车送你到西海岸，那里有一艘去往墨西哥的游轮。你带着面具上船，等到达墨西哥后，会有一个墨西哥老妇人接应你。” “你先去她家躲几天，等过几天，我会给你安排稳妥的线路，把你送回雅科战区。” 纪承月拿着人皮面具的塑料盒，紧紧攥在手心，“诺兰，我很抱歉给你惹了这么大麻烦。” “不必这样说，”诺兰轻声说，“我的队长曾经说过，没有人愿意惹麻烦。从来都是麻烦主动找上门的。” 这时，肯医生已经换好了医生服，背着仪器箱子，拿着病历本，从屋里走出来，叫了他一声，“诺兰。” 诺兰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对纪承月说：“你还有大约50分钟的时间收拾东西。” 纪承月不再多言，回到地下室，收拾自己的行李。 诺兰带着肯医生上了车。 肯绑好安全带，有些担心的问：“你怎么确定那两只狗不会说出纪承月的事？” “我只对一件事肯定，那就是阿莫斯若是知道了他们的做法，他们会死得很惨。” “此刻的纪承月手中有了阿莫斯的把柄，若是她公之于众，恐怕阿莫斯的州长就做不下去了，往严重了说，阿莫斯的政治生涯可能都会就此断送。” “在这种情况下，那些牧羊犬，是万万不敢说出纪承月的在他们眼皮子地下逃走的事。” 肯医生还是皱着眉：“但是……万一那两只牧羊犬的同伙，接着跟踪你怎么办？” “至少今天不会。牧羊犬不会那么愚蠢的。”诺亚开着车，语气平淡的说，“我就是要告诉他们，想要跟踪我，先想想能否承担被我发现的后果。” 肯医生松口气，“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要保护好自己。” “医生，你不用担心我，想想怎么应付阿莫斯吧，”诺兰提醒，“阿莫斯今天很暴躁。他头痛病发作的厉害。” “没事，他不敢跟我怎么样，我现在在他心中，就是救命的天使，”肯医生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而且，我会让阿莫斯好好睡上一觉的。你安心送纪承月吧。” 别动队两名成员，根据诺兰的吩咐，将两人扔到了阿莫斯的府宅的大门外，就离开了。 阿莫斯的头痛很剧烈。 下了车后，他几乎是跌跌撞撞冲进书房，拿起书桌上的薄荷味道嗅盐，用力闻了闻。 清凉刺鼻的薄荷味冲入鼻腔，令他头疼缓解了一些。 “把门口那两个东西拖进来！”阿莫斯阴沉的吩咐着。 立刻有几名黑衣保镖快步离开了书房。 没多久，两只牧羊犬就被带到了屋里。 阿莫斯背对地上的两只牧羊犬，沉默了片刻。 牧羊犬哪里敢先开口。 过了一会儿，阿莫斯说：“说吧，你们到底为何要擅自追踪诺兰？” 两只牧羊犬看了看屋里垂手站立的六名黑衣保镖。 “这些都是我信得过的人。”阿莫斯转过身，“珍惜你们可以开口说话的机会。” 第256章 急中生智 两只牧羊犬被绳子困着，跪坐在地上。 这两人身上受了不少伤，显然是被别动队的人狠狠修理了一顿—— 阿莫斯盯着他们两人。 两个人惊慌的移眼睛，彼此对视了一眼。 谁都不敢先开口。 阿莫斯一抬手，屋里六名保镖齐刷刷的将手枪上膛，六把乌黑的手枪枪口对准牧羊犬的脑袋。 阿莫斯耷拉着眼皮，没什么语调的说：“我给你们三秒钟。” “三。” “二。” “一……” “等等！等等！主人！我说！” 一只牧羊犬临死前急中生智，他屁滚尿流用膝盖跪着前行了几步，亲吻着阿莫斯的皮鞋脚背。 “我们不敢说的原因是，怕您会愤怒——请您相信我们，我们对您是绝对忠诚的。但是，我们怀疑，诺兰并非跟他表现出来的一样忠诚……这几日，他曾多次去程灵坟墓送花。” 另一只牧羊犬反应过来。 这是一个绝佳的借口！ 他们的确是多次看到诺兰去程灵墓前送花的！ 有的时候，诺兰送完花后，还会坐在墓碑前，发几个小时的呆。 程灵的死，是主人的心结。 ——是主人命令牧羊犬的头领亲手射杀的。 当初程灵铁了心想要什么自由，主人也不舍得杀掉她——虽然不愿意承认，但程灵的能力绝对是超SSS级的。 若说诺兰怀疑程灵的死因，甚至怀疑到主人身上，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而只有这件事，主人是绝对不会亲自去跟诺兰求证的！ 他们擅自追踪诺兰这件事，也有了合理的解释：牧羊犬也只是处在怀疑阶段，也随意的猜测会让主人忧心，所以想暗中观察一段时间，若是他们多心了，就不必跟主人说明。 若不是……他们就是及时察觉危险，保护主人的安全的忠犬！ 阿莫斯长长久久的沉默着。 最后，他往窗边皮质沙发上一坐，抬了抬手。 保镖们立刻齐刷刷的收起了手枪。 阿莫斯拿着嗅盐，凑到鼻子边，又深深的吸了一口。 最后，他说：“那你们还有什么发现吗？” “有，有，诺兰仍旧沿用了程灵训练队员的方式，他在训练队员的时候，还会把程灵说过的话，重复说给队员们听……” 阿莫斯眉头深锁。 诺兰多次去探望程灵，是情理之中的事，也能证明诺兰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而程灵训练队员的方法，科学且高效。 诺兰沿用她的方式，引用她说过的话来训练队员，同样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阿莫斯他心虚啊。 “……你们俩，不能再留在加州了，这几天去中东那边完成任务吧，另外，如果你们小组还有其他成员想要盯诺兰，让他们暂时放弃……等我命令再说。”阿莫斯说。 “是的，主人！” 两只牧羊犬异口同声。 两人同时长长松了一口气——他们的借口，被主人接受了！ 他们不用去死了！ 主人也没说放弃他们，还给了他们相当不错的任务。 去中东出任务——那可是个肥差。 这是主人对他们的奖励和认可啊！ 劫后余生放松下来，两只牧羊犬才发现，自己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 阿莫斯思索了一会儿后，站起来，走到宽大的书桌边，拉开抽屉，又从抽屉里面拉开一个暗门，露出一个小小的保险箱。 指纹识别的保险箱。 他用拇指进行指纹验证，保险箱的门打开了。 露出里面一个通讯器。 牧羊犬内部专用通讯器。 阿莫斯的通讯器跟牧羊犬的还是有区别的。 他的级别是最高的。 他要把中东的任务，发给这两只牧羊犬。 然而，点亮屏幕后，阿莫斯意外的发现，他居然收到了一条讯息。 时间是几个小时前。 牧羊犬的纪律非常严格，任何牧羊犬都不会随意跟自己联系的。 除非有重大事情要报道。 阿莫斯点开一看： 【弗雷德（华国）：主人，任务完成。叛逃者阿里克赛已被炸死，此次任务派出五名牧羊犬，现已死亡四名。没有泄露身份。请您给出下一步的行动指示。报告完毕。】 第257章 亏大了 阿里克赛已死亡。 按理说是个值得高兴的事。 可是，这个贱人居然带走了四只牧羊犬！ 代价太惨痛了！ 阿莫斯心疼的心都快滴血了。 H别动队，每年开销巨大。 培训队员的费用，场地费用，武器费用，去世界各地解决问题的交通费……这些费用加起来数额相当庞大。 但H别动队，是面子工程。 不仅可以给自己赢来很多政绩，美利坚政府还会给予一定的税务减免。 前进道路出现的障碍，捞快钱，打击政敌，镇压平民，推行政策等，统统都要靠牧羊犬。 牧羊犬才是自己真正的武器。 四个换一个。 这买卖亏大了。 而且，他还要确认阿里克赛的死亡讯息是否属实。 于是，他拿着通讯录，给【弗雷德（IP:华国）】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了出去。 发完信息，他把通讯器放回保险箱，锁好，关上抽屉。 他吐了一口浊气。 为什么自己当上了州长，反而一切都像是在跟自己作对似的。 不……应该是自从程灵死了以后，自己开始夜夜做噩梦，日日不顺心。 一想到程灵，他的头就再度剧烈疼痛起来。 “为什么医生还没来！”阿莫斯暴喝一声。 屋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这时，书房响起怯生生的敲门声，随后门被推开了。 这个房子里，唯一敢这么不经过允许就开门的，只有一个人。 ——阿莫斯的小娇妻，出现在门口。 小娇妻细声慢语的开口：“先生，肯医生在一楼会客厅等您好一会儿了。我没敢进来打扰您……” 看到妻子，阿莫斯心情稍微变好了一点。 “行了，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医生说头三个月，要格外小心。”阿莫斯声音放缓了一些。 小娇妻脸上散发着神圣的光，轻轻抚着一点儿没有凸起的腹部，“你别老发脾气，医生说对你头痛病没有好处。” “好。”阿莫斯说。 小娇妻便转身离开了。 “你们两个，回去等讯息，”阿莫斯对地上两只牧羊犬说，“……你们俩从后门出去吧，别碰见诺兰。” “是。” 两个保镖解开了牧羊犬身上的绳索，随后带着两只牧羊犬，从后门离开。 其他四名保镖，则跟着阿莫斯下楼去看医生。 肯医生背着自己的单肩背包，站在客厅中间。 阿莫斯握了握肯医生的手：“肯医生，辛苦你了。” 肯医生只是淡淡笑笑，轻轻回握了阿莫斯的手，“职责所在。” 他一副孤高清冷的样子，不像其他人总是对阿莫斯毕恭毕敬的。 可医生越是这么高冷，阿莫斯越是心里踏实。 真正有才能的人，是不屑于搞阿谀奉承那一套的。 而且，肯医生用他高明的医术，无数次缓解了自己的头疼，还能让自己拥有无梦的香甜睡眠。 唯一遗憾的事，肯医生说了，只能在自己头痛剧烈发作的时候，才能来给自己治疗。 若是每天都治疗，身体就会麻木，还会产生抗性——那么以后再头疼，恐怕就没有任何方法可以缓解了。 而肯医生现在治疗的方法是： 暗示阿莫斯，他现在不是州长，程灵也还没有死。 就不会有亡灵来找他索命了。 阿莫斯滑入黝黑的梦境中。 肯医生看着阿莫斯的脖颈。 只要他拿着刀，在阿莫斯的脖子上轻轻划开他的动脉和气管…… 四名保镖，虎视眈眈看着肯医生。 肯医生弯腰从包里拿出一个金属小盘子，放在阿莫斯床头柜子上，随后又点燃了一只熏香。 这样，就能保证阿莫斯可以连续睡十个小时以上。 程灵坐在医院走廊长椅子上，感觉自己有些困了。 她百无聊赖的刷了会微信，点开微博。 粉丝们留了无数的留言。 【程灵，你能不能用心一点营业？】 【别的女星，天天各种美照，好家伙，你这直接消失啊……】 【催物料！催通告！催照片！】 【大姐头，你能不能找个好剧本拍一拍？别光参加综艺好不好？】 【灵女王，能不能给我一点花钱追你的机会？】 第258章 坦白 程灵真的很想拍戏。 她只学习过理论知识，还从未真正拍过戏。 可事情一件赶着一件，若不解决了这些事情，她很难心无旁骛的去拍戏。 这时，她敏锐的耳朵，捕捉到到楼外传来一群人走路的声音。 这些人的脚步声稳健而轻盈，应该是部队的人。 程灵站起来趴在走廊窗户往外看。 江父，带着七八个人从停车场方向朝这里走来。 程灵立刻站起来，回到江起云病房外，敲了两下门。 隔了几秒钟后她打开了门。 阿里克赛和江起云一起望过来。 他们两人脸上都有哭过的痕迹。 ——阿里克赛有个相当悲惨的过去，她需要被人温柔的呵护。 历经沧桑的她，老于世故，却无法抵抗真诚。 而江起云，他拥有足够温柔和真诚，却缺乏谋略，对人对事，想得过于简单。 某种意义上，他们两个人是真正的互补。 他们可以让彼此升华，让世故的人；相信真情，让一根直肠通大脑的人，学会思考。 “抱歉打断你们，你们的故事，以后会有机会慢慢说给对方听，但现在没时间了，”程灵说，“江起云，你父亲来了。阿里克赛，你得出去稍微躲一下。” 说完程灵关上病房门，回到走廊上等候。 阿里克赛擦了擦泪，开口想要解释自己为什么躲出去。 江起云抢在她之前轻柔开口：“你现在不方便露面吧……我懂的。我父亲肯定不会独自前来，你露面，可能会有麻烦。他是来接我回枫城的……以后，有机会，我会亲自跟他介绍你的。下次，我们找个不会被打扰的地方，慢慢说……你等我消息。” 阿里克赛轻轻附身在江起云侧脸亲了一下，低声说：“我等你。” 随后她站起来，在江起云的注视中，略有些一瘸一拐的出了病房。 “他们应该坐电梯上来的。”程灵说。 她指了指旁边的逃生楼梯，“你去那边等我，我跟江父说几句就找你去。” 阿里克赛刚把逃生楼梯的防火门关上，电梯门就开了。 江父带着人走了出来。 他一眼看到了病房外的程灵。 “程小姐。” “江首长，”程灵恭敬的打招呼，“江起云在病房里面。” “嗯。我是来派人接他回去的，顺便再去起澜那边看看……那几个被炸死的外国人里，有一个是我们追了很久的国际罪犯。”江父言简意赅。 “好的，江首长，您来了，我就可以走了。” “你怎么回去？”江父说，“你和你的朋友，可以搭车跟江起云一起回。” 程灵略一踟蹰，随后摇摇头，“不用了，我开车来的，开车回去也不麻烦。而且，更自在些。” “行，不勉强你。”江父略有些慈爱的笑了笑，“你走吧，我去看一眼我儿子去。” “好的，江首长。再见。”程灵欠身。 一板一眼的礼貌。 这是对江父的尊重。 程灵目送江父推开江起云的病房门，这才转身朝楼梯方向走去。 她带着阿里克赛，慢慢走回停车场。 阿里克赛依旧坐在后排——这样不会被摄像头捕捉到她的影像。 系好安全带，阿里克赛问：“我们这是要去什么地方？” “回家。回我家。”程灵说，“带你去见见我的家人——我真正的家人。” 顿了顿，程灵又说：“其实，我也想不到，有一天，我也会拥有家人……” 这个口吻—— 阿里克赛一下子坐正了。 她知道，这是队长要跟她坦白了。 第259章 保持距离 回去的路，程灵开得没那么快。 车子从津市医院，开到程灵家小区大门外，用了大约一个半小时。 这会儿接近凌晨一点了。 阿里克赛还沉浸在听到队长灵魂分割又重聚故事中。 太震撼了。 ——简直就像是《一千零一夜》里的传说故事。 阿里克赛再次感谢上帝。 “我们到了。”程灵开口打断了阿里克赛的思绪。 阿里克赛回过神来，看了看车窗外。 小区的别墅群，被黄色的灯光打造出温馨的氛围。 “我这个样子上门，会不会不太礼貌……”阿里克赛略有些拘谨的整理了一下她的头发。 程灵从后视镜看到阿里克赛一副上门见公婆的拘谨小媳妇样，就觉得好笑。 “没什么不礼貌的，放心吧，我家人都很随和。” 程灵说着，将车子拐进了他们的别墅的分叉路。 自己家的门房保安，是24小时值班的。 程灵早就将自己家周边进行了智能化改装。 保安的作用其实不大。 她完全可以手机一键开门的，但她还是耐心等着保安。 听到动静，保安从门房跑出来开门，并热情地打招呼：“大小姐！” 程灵笑着点头：“辛苦你了。” 到了车库，程灵下了车。 阿里克赛也磨磨蹭蹭下了车。 她心里有些忐忑。 她是孤儿，从来就没有过家人。 更不知道该如何正确的跟长辈相处。 别的人呢，阿里克赛可以装一装，做做样子，随便应付应付。 但这是队长重要的家人。 她必须真诚以待。 ——太难了。 阿里克赛咽了咽口水。 “即便我不能回自己的房子，也可以再找个地方住，没有必要打扰你的家人吧……”阿里克赛打退堂鼓。 “别的地方我不放心，这里很安全。你若怕不自由，我就跟他们说说，不要去烦你。”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阿里克赛抓了抓头发，“队长，走吧，都这么晚了，估计你家人应该睡觉了吧？” “那我就不知道了。”程灵说着，推开了家门，“你不用这么紧张。” 程灵提高声音：“我回来了。” 远远传来妹妹的喊声：“我姐回来了！” 随后，从一层的客厅处传来奔跑声，一个长得软萌可爱的女孩冲出来，抱住了程灵。 女孩留着略长的短发，两只眼睛闪着水润的光泽，脸颊粉嫩Q弹，一看就很好捏—— “姐！你累不累啊！怎么回来的？是江长官送你……”程小妹下意识往程灵身后一看。 她看到了阿里克赛。 阿里克赛也在看她。 阿里克赛一边忍着想捏程小妹脸的冲动，一边打了个招呼，“嗨，你好呀。” 程父程母，程大哥，还有管家，陆续从客厅走出来。 “爸妈，老哥，”程灵冲管家笑，“李叔，您也回来了？阿龙呢？” 管家欠身：“大小姐，我是傍晚才回来的。阿龙也转到咱们枫城这边的医院了。” 阿里克赛抬手打招呼：“大家好……我叫阿里克赛，我是那个，呃……” 程母跟程小妹对视：好漂亮的芭比娃娃!而且，她的华文说的真好！ 程灵旁边替她介绍：“她是我以前的队员。叛逃了，让我捡回来了。” “这段时间，她就住咱家，你们可别欺负她啊。另外，她腿上还有伤，我不方便或不在家的时候，你们要好好照顾她。” “李叔，麻烦您帮我把我那一层的客房，找人收拾下，她一会儿要住。另外，麻烦您再给她准备点合身的衣服鞋子之类的用品。” 管家比了个OK的手势。 程灵特地对老哥补充：“老哥，她有对象了，提醒你一句，你就不用照顾了，多多保持距离吧。” 老哥：…… 虽然我对洋妞完全不感兴趣，但还是谢谢你提醒我。 程母和程小妹眼睛亮晶晶看着阿里克赛。 看得阿里克赛心里毛毛的。 程灵想起了什么，对老妈说：“她头发被人割坏了，您的那套理发的东西还在吗？她不方便出门，您给收拾一下吧。” 程母露出梦幻的笑容：“干嘛非要等明天啊……阿里克赛小姐，不介意的话，跟我来，我给你理发。保证你变得美美哒！” 程小妹同款梦幻笑容：“我家里还有迪士尼成人公主裙，COS刺客的衣服，都是新的，我可以找来给阿里克赛姐姐穿。” 阿里克赛：！ 队长，救命！ 你家人要把我当大型真人芭比娃娃玩了！ 阿里克赛终于明白队长说她的家人很随和是什么意思了。 这都不是随和了——这是自来熟！ 程母和程小妹一左一右，架着阿里克赛远去了。 程灵冲阿里克赛露出鼓励的笑容。 程父上前拉过程灵：“小灵，你跟我来一下，我有件事想要跟你讨论讨论。” 程父表情很严肃。 程灵“啊”了一声，跟着父亲走进客厅。 第260章 cosplay（角色扮演） 程灵跟着程父去了客厅。 “我爷爷呢？”程灵张望了一下，并没有看到爷爷的身影。 “你爷爷年龄大，熬不住，去睡觉了。”程父说，“咱们坐着说。” 等程灵坐下了，程父才开口：“我叫你过来，是想问问你今后长远的安排。” “安排……” 程灵看着父亲，露出迷茫的神色。 “孩子，人生就这一次。弹指几十年就过去了。我不知道你的复仇计划有多久，但你的人生是耽误不起的。” “你说，你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偶像明星。” “但你现在，影响力远远不够。” “正如你说的，你不接夏市形象大使，是因为你现在没有作品撑腰。” “今天，我读了你的书，觉得非常棒。虽然我不太懂影视作品这一块，但我觉得，这是你成为理想明星的一个绝佳机会。” “现在市场上成名的作品，大部分是因为剧本好。演员和导演其实要靠后站。” “如果你能尽快将这本书小说进行编剧，再由你亲自当女主角，绝对能爆火。” “——毕竟是你写的东西，你对角色的理解和定位，更深一些，你又深谙演戏之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用演技将书中的角色进行完美诠释的。” “若是你接受呢，我就来帮你攒团队。后期制作，宣传，你都不用操心。” “与其去海淘剧本，不如自己来写。这么一来，既可以实现你的偶像梦，又可以实现利益的最大化——名利双收。” 这是一个相当大胆的想法。 程灵乍一听有点离谱，可是越想越觉得可行。 她沉吟着。 程父看女儿的表情，就知道她心动了，又说道： “你规划的复仇也好，打击罪犯也罢，我们帮不上太多的忙。但只要钱能解决的，你就别吝惜。” “咱们当用不省，当省不用。你爷爷这几天就会把这些铺子所有权转让给你，柏盛和眠湖。爸爸这里呢，给你大哥和妹妹留好了安身立命的资产，剩下的随便你折腾。” “谢谢老爸。您的这个想法，真的很棒，我会认真考虑的。” 程灵觉得，自己能有这样的家人，实在是上辈子积了德了。 程父拍拍程灵的肩膀：“别谢我，也别光考虑。有空呢，还是要多码字，赶紧写完这本书。要不一切都是空谈。” 程灵：…… 说白了，就是“催更”呗。 而此刻，二层的女更衣室，俨然是现实版的“奇迹暖暖”。 阿里克赛的头发，被程母修剪出一边长到下颌线，另一边则短一些，看上去非常立体而炫酷。 然后，她被拉着来到了更衣室，开始一套套换衣服。 程眠湖是二次元狂热爱好者，她cosplay（角色扮演）的衣服无穷多。 什么吸血鬼新娘、玉兔精、蜘蛛侠（女）、地狱女杀手、皮卡丘……太多了。 而阿里克赛则换了一套又一套。 每一套都会让程母和程小妹尖叫连连。 “太完美了！” “这套好有感觉！” “试试那一套！” 说实话，阿里克赛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样的人。 她数度想要逃跑。 但是，她转念想： ——队长说不定也经常被这样对待。 如果自己拒绝，或露出不愉快的表情，更甚至逃跑，这些行为恐怕都会伤害到她们。 于是，阿里克赛便抛弃了羞耻心，甚至还会配合他们，说自己所扮演角色的台词。 精灵旅社的吸血鬼新娘：“别跟我装可怜。” “皮卡皮卡——皮卡丘——” 程灵推开更衣室的门时，阿里克赛穿着一身黑色紧身的蜘蛛侠服装——曲线绝美，虽然略有些中二。 程灵：…… 不得不说，江起云这小子，真有艳福。 “你们……玩什么呢。”程灵好笑的开口。 阿里克赛也玩得不亦乐乎，此刻已经完全沉浸到角色里了。 她听到程灵的声音，直接回过身，双手曲起中指，朝队长大人biubiu发射了两发蜘蛛丝。 第261章 把那个婊子的右手寄给我！ 程灵在看到阿里克赛的瞬间，把手机调到了相机模式。 手速极快的按下拍照键。 神采飞扬的阿里克赛，笑容明媚的阿里克赛，随后，瞬间尴尬爆红的阿里克赛，在手机相册里留下定格画面。 都是程灵从来没有见过的。 阿里克赛——H特工队小狐狸——御姐的存在。 她是妩媚的，妖艳的，成熟的，性感的。 唯独不是天真的。 她的父亲是个人贩，她的母亲是被拐卖的少女。 从小她是被毒打长大的，后来母亲因酗酒过多，坠入河中身亡的。 她被孤儿院收养，两年时间辗转去过五个家庭。 被抛弃，被厌恶，被利用。 阿里克赛无法跟人敞开心扉。 因为她无法信任任何人。 直到遇见了江起云。 直到遇到了复生的队长——队长带她回了家，用实际行动告诉自己，她全盘接受了自己。 自从逃离了H别动队后，她整天活在惶恐之中，东躲西藏，不知道这样的来的自由，是否值得。 现在，阿里克赛知道了，一切都是值得的。 “队长……”阿里克赛红着脸放下了发射蜘蛛丝的手。 程灵把手机收好，不评判她刚刚幼稚中二的行为，指了指她的头发：“阿里克赛，新发型很适合你。” “那是，不看看理发师是什么人。”程母翘鼻子。 “是是是，您最厉害了，全天下的Tony老师，都比不上您的理发技能，”程灵熟练的拍了马屁，“不过你俩差不多得了，阿里克赛明天早晨还要早起呢。” “啊？早起？”阿里克赛困惑。 “你不会要装傻充愣想躲过惩罚吧？”程灵冷笑。 看吧。 人不能犯低级错误。 尤其是在自己的上级和长辈面前。 要不这个错误会被他们记一辈子的。 在队长心目中，阿里克赛现在就是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弱鸡。 程灵又对小妹说：“小妹，阿里克赛就交给你了。你负责带她去房间，带她熟悉一下，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你就负责提供一下。” “交给我吧！绝对可以让阿里克赛姐姐体验到五星级酒店的服务。”程小妹拍着胸脯说。 程灵笑着看了看阿里克赛通红的耳朵，转身上楼了。 程母抱了抱阿里克赛，温柔笑着说：“你真是个好孩子。小湖，我也去睡了。你俩尽快吧。” 程小妹今天是真的心满意足了。 她转身拿出一套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这里有一套全新的睡衣，你去换上吧，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程灵回到房间，刚打开笔记本电脑，牧羊犬软件提示收到一封新讯息。 发信人：路西法。 程灵一挑眉，颇感意外。 阿莫斯居然这么快给了回信？ 想必他现在的日子过得很滋润吧……程灵眼神黯了黯。 她点开邮件。 【路西法： 你们是蠢货吗？ 死了四只牧羊犬！ 对方只是一个低贱叛逃的婊子！ 他妈的尽快把事情经过，地点，参与人员，死亡原因，报告给我。 还有，把那个婊子的右手寄给我！】 程灵勾唇冷笑。 养父的道貌岸然，果然都是装出来的。 他在民众面前，在H别动队前，都在表演。 H别动队虽然都是精英，但遗憾的是——人是会被自己思想禁锢的。 除非有十分强有力的事实，推翻之前的信念，否则，人们很难主动去质疑小时候坚信的事情。 小象在小的时候，被栓到木桩上。 它反复挣脱无果。 长大后，它的力气变大了，可以轻易挣脱木桩，但是它却不再尝试。 因为它的认知里，木桩是一个无法挣脱的存在。 程灵被阿莫斯收养，他从小对程灵严格要求，给她吃，给她衣服穿，给她讲做人道理，带她四处赈灾，给穷人发放福利。 即便长大后，养父露出些许伪善的蛛丝马迹，程灵也有过怀疑。 但她只是怀疑了一瞬后，便立刻扼杀了“养父是个坏人”的这个想法。 仿佛只是这样想一想，都是不忠诚的。 现在再看看牧羊犬软件中养父说话的方式，是如此自在，不必伪装。 ——只有在他养的狗面前，才能做自己吗？ 这样活着，不累吗？ 第262章 渗透 第二天傍晚。 暮色四合。 枫城国家安全局办公楼。 江起澜走进洗手间，用凉水洗了一把脸。 他虽然疲惫，却非常亢奋。 其实……最初他和父亲，是有些怀疑程灵身份的。 程灵身手好，头脑好，知识储备量极大，又精通网络——任何一个特点，加上她的外貌条件和家庭背景，绝对可以成为娱乐界一姐。 然而，她却是一个十八线的糊咖。 ——程灵会不会是敌国间谍？ 然而，程灵一次又一次的立功，明确证明她绝非敌国的人。 现在，真正的敌国间谍露面了。 虽然是以死人的身份。 经过深深的发掘，这五只牧羊犬，在华国潜伏着。 对内，他们渗透到民间，煽动人心： 从医药方面，他们披上医生的外皮，写出一篇又一篇看似科学其实是伪科学的文章： 《华国人不要再被骗了，不要再让孩子们吃海鲜和牛肉了》——意在抑制华国孩子们的生长发育； 《坐月子？传统观念害死人。欧美女人生完孩子就可以出去跑步》——实际上，很多外国女人听说华国有专门伺候产妇和婴幼儿的机构，甚至家人会给予专属的产妇和婴儿照顾，企业会给带薪产假，都特别羡慕【美利坚很多州（比如加州是12周·无·薪产假）】； 有的渗透到教育机构，丑化华国青少年的形象，而教科书上出现的欧美青少年，通常又高大帅气又美丽动人； 有的煽动男女对立，有的煽动仇恨儿童的情绪…… 他们渗透到手机电脑终端，软件应用，操作系统，通讯机构…… 就像用一双无形的手，操纵着华国人民的喜好…… 对外，他们故意找角度拍摄华国的不完善，不全面，或存在缺憾的地方，加上阴间滤镜，在外网写小作文，大肆宣传。 很多外国民众厌恶华国，是因为他们了解的华国，是经过丑化污秽后的华国。 …… 此事，牵扯重大。 虽然五名领头人已死亡，但他们操作的机构，他们投资的组建的团队，纷纷落网。 这件事意义太重大了。 从爆炸发生到现在，接近二十个小时了。 江起澜连轴工作了二十个小时，接近四十个小时没合眼了。 但他却丝毫感觉不到累，而是越挖掘越兴奋，越调查越愤恨。 江起澜更深层次的理解了程灵的话： 站在民族的高度看，一个人终其一生的努力，真枪真刀跟敌人对干，歼灭敌人的数量终究是有限的。 但是，如果一个人能用自己的文化感召力、明星效应，武装民族一部人的思想——这部分人，用自己的能力影响周围的人，民族凝聚力越强，敌人的力量自然削弱了。 你强大了，世界才会来听你的意见，才会考虑你的感受，才不会肆无忌惮的欺负你。 江起澜走回办公室，对着电脑工作的江父抬起头： “起澜，你来看看。他们又来了。” 事关重大，江镇国也跟着一起熬夜整理这个大案。 江起澜走近看江父电脑屏幕，网络安全警报：发现了新的网络攻击性访问。 是来自美利坚的IP。 这种窥视试探的网络访问，在短短的二十多小时，已经出现了近百次了。 美利坚在密切关注这起案子。 “爸，我想去跟程灵聊聊。”江起澜抽出桌子上的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水。 第263章 做好觉悟吧 “……这件事，你知道轻重的。”江镇国提醒了一句。 “是的。我知道轻重。”江起澜说，“我也知道，现在我们的一切成果，都是因为有她在。” 江父放下鼠标，轻轻往后靠在办公椅上，他抬手揉着额角，声音略显疲惫：“行，那你去吧。替我跟程小姐问好。” 江起澜捞起椅背上搭着的衣服，转身要走。 走到门口了，他想起了什么，回头问：“爸，您……是不是有心事？” 江父放下手，温和一笑：“没有。你走吧。快去快回。” 江起澜停顿了一会儿，观察着父亲脸上的神情，最后才道别：“那我走了啊。爸，您多少也休息会吧。别太累。我们做好准备打一场持久战。” 门关上了。 江父长长叹口气。 ——江起云知道了他妈妈纪承月的存在。 ——纪承月至今下落不明。 他难免有些心神不宁。 然而，他分不出任何时间和精力去寻找妻子的下落…… 更何况这么关键的时刻，国内外，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 江父抬手撑着额头，继续理顺这件案子牵扯的乱如麻的各方势力和关系。 江起澜急匆匆的将外套穿上，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梯，朝停车场走去。 直到走到自己空空如也的停车位，他才恍然想起，自己的车子还在程灵那里呢。 ——感觉两人一起坐车赶往津市，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其实不过是20小时前的事。 他摸出手机，点亮屏幕，眼前忽然黑了一下。 寻常熬夜就很劳神，更何况这种费脑子的大案，牵扯又众多，不累是不可能的。 江起澜原地站着闭上眼睛，定了定神，感觉那种微弱的眩晕感消失，才睁开眼，在通讯录找到【程灵】，按了下去。 程灵那边接通的很快，电话只响了一声，她就接了起来。 “喂，澜哥？” 听筒传来程灵那犹如低音笛子一般悦耳的声音，江起澜感觉刚刚那种头晕脑胀感，瞬间就远离了。 “程灵，你在哪儿？方便见个面吗？”江起澜的声音，不由自主的轻快起来。 程灵抬头看了看钟，18时25分。 “澜哥，我在家呢。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呢？一起吃个饭吧。” “吃饭当然好了，”江起澜肚子跟着咕噜咕噜叫起来，但他想起了热情似火的程家人，心有余悸的说：“但是今天我有正事找你谈，能不能请你出来吃？” “行。”程灵干脆的说，“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东二环中段。” 程灵想了想他的位置，“澜哥，你往北走大概五百米的位置，有一个很好吃的蒙古手把肉的饭馆叫【蒙大包】，你现在往店里走，就跟服务员说程女士有预定。别着急，我现在出门的话，大约十五分钟后才能到。” 说完，程灵用脚尖点了点地。 地面上，阿里克赛正边单手做俯卧撑，边单手解旁边的电子侦探解谜题目，痛苦的表情都狰狞了。 如果单说这一件事，不至于如此痛苦。 天知道她今天经历多少折磨。 不说了，说起来都是泪。 队长要出门了……谢天谢地……终于解放了…… 就听程灵那边道了别，挂了电话。 阿里克赛赶紧集中注意力解题。 程灵蹲下来，看她的解题过程。 也不着急，也不催促。 终于，顶着山一样大的压力，阿里克赛解出了答案。 电子屏幕提示她解谜成功的瞬间，她就再也支撑不住了，噗通一声，趴到了地上。 程灵十分冷酷的指出：“你这半年，体能下降太多了。这几天我会盯着你的，做好觉悟吧。” 阿里克赛灵魂都快出窍了：以前队长一下子训练十几个人，现在队长专心训练自己一个人……啊……救命呀（气若游丝）…… 程灵拍了拍阿里克赛的肩膀，站起来。 “我出去一趟，差不多是晚饭时间了，你去吃饭吧，多吃点。别忘了跟我家人说一声我出门了。等我回来以后，会盯着你再做十组力量练习，10道解谜题。” 在阿里克赛绝望的哀嚎声中，程灵走向车库。 她今天不打算开江起澜的车。 因为江起澜的车被她肢解了，现在还未组装完呢。 等改装完后，就把车子还给他——车子外壳不变，但内里全部大换血。 ——顶级发动机，最先进的防抱死刹车系统，另增加了防弹、防爆、防有害气体的能力，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智能探路，电子侦测可疑物体等十几种功能。 第264章 饿 程灵挑了一辆相当低调的黑色宝马摩托车。 这个时间开四轮车上二环，估计江起澜就要等到后半夜了。 戴头盔之前，她给管家打了电话：“李叔，我想带朋友去【蒙大包】吃饭，麻烦您帮我跟饭馆说一声，把那个保留的包间给我收拾一下，平时点的几道菜，都给点上。我的客人到了，就直接上菜。” 管家回答：“好的，大小姐，要准备点什么特殊的饮料，或水果之类的？最近上市的秋月梨，枇杷都不错。” “那就熬点梨汤，弄点枇杷露送过去吧。” “我立刻去吩咐。” 江起澜顺利进了雅间—— 这家饭馆人气很高，门外一溜排队的。 报了姓名，服务员恭敬领着江起澜往饭馆里走。 枫城是古城，建筑有严格要求，既要古色古香，又不能楼层太高。 这家饭馆装修很有格调，既有历史积淀感，又合理的引入了现代元素，一共五层。 一层是大厅，走入饭馆，迎面而来的是鼎沸的人声，觥筹交错声。 随后，鼻子才闻到香气四溢的牛肉味。 江起澜途中啃了两块面包，这会儿闻着肉香，更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服务员带着他上了小电梯。 电梯上每一层都有标注。 一层二层是散客坐的大厅。 三层四层是大小包间。 五层是雅座。 而程灵定的正是五层的雅座。 因为程母特别爱吃这家的牛肉，三天两头来吃，程父索性将五层最尽头的大雅间保留下来，非特殊情况，不对外接客。 这间雅座，跟其他雅座都不挨着，中间隔着一个相当有感觉的微缩小桥流水布景，绝对不会被其他雅间客人谈话声影响。 是个相当不错的谈话场所。 “先生，您里边请。”服务员推开门。 江起澜走进房间。 嚯！ 迎面便是二百七十度的落地窗，正对着西方，能看到夕阳最后一点光辉，能看到二环宽阔的马路，看到车水马龙。 几个窗户开着缝隙，秋风顺势而入。 凌冽清新的空气，吹在江起澜脸上，他的精神为之一振。 屋子除了正中间的桌子外，还有衣柜，挂包的架子，自助酒水台，沙发，电视、空气净化器也都是相当好的牌子。 不像是对外的，而应该是程家专属的包间。江起澜想。 “您请坐，我给您倒点喝的。请问您想喝果汁，饮料，还是茶？” “有什么茶？” “普洱，铁观音，竹叶青，龙井……” “普洱吧。” “请您稍等。” 江起澜第一杯茶没喝完，程灵就推开门进来了。 “澜哥，久等了。”程灵笑着走进来。 她头发有些被压过的痕迹，脸蛋略红，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运动服。 相当朴素却好看。 江起澜赶紧放下茶杯，站起来，看着程灵，心里熨帖的很。 他轻声说：“没久等，我也是刚到。你看，第一杯茶还没喝完呢。你家距离这里不算近，你过来也真够快的……是骑摩托车来的吧？” （阿里克赛：如果不用监督我做题，还可以更快一点的。） “嗯，不会被堵嘛。” 程灵脚步轻快的坐到了江起澜对面。 江起澜给程灵倒了杯普洱，然后才回自己座位坐下。 门被敲响了。 “两位打扰一下，上菜了。” “进来吧。” 江起澜看着服务员推着装的满满当当的餐车走进来。 她略带歉意一笑解释道，“怕你赶时间，就直接跟饭馆订了餐，这样省去等上菜的时间了。” 江起澜看着那一盆摞得冒山尖儿满满当当，颤巍巍的牛肋排，唾液腺一阵疯狂分泌，他咽了咽口水：“太好了，我正饿的不行。” “先喝一点温润的梨汁，你这么长时间没正经吃饭，一下子吃大肉，会造成肠胃负担的。”程灵说。 服务员立刻将推车底层的梨汁端出来，又拿出两个玉润的白杯子，给两人各自倒了一杯。 江起澜为了能赶紧吃到肉，连喝了两杯。 “咱们先吃，吃饱了再谈正事。”程灵说。 这句话落到饿得眼冒金星的江起澜耳朵里，犹如天籁之音。 牛肉裹着肋排条，半尺多长，煮的相当软烂，各个都是大块的——可以体会水浒英雄抓着骨头大口啃肉的豪迈。 装牛肋排的钢盆，内里黄铜色，外面绿色，跟煮成浅棕红色的肉，形成鲜明对比。 雪白的石料桌面上，摆着色泽艳丽的九宫格的蘸料。 白胖的蒜瓣切成片，红彤彤的辣椒粉，翠绿的韭菜花……保证每种口味都可以给味蕾不一样的风味体验。 抓着牛肋骨，蘸着蘸料，舌头一卷，软烂的肉就被嗦进口腔，烫的吸溜吸溜的，直呼过瘾。 江起澜埋头吃了两条手把肉，感觉一身的疲乏都顺着热气腾腾的牛肉下了肚子。 第265章 你是站在哪边的？ 这手把肉肥厚多汁，入口即化，香的很。 江起澜一口气吃了两条，意识到自己吃得有些急了，不好意思的抬头看了看程灵： 程灵已经吃完三条了。 她正在伸手拿第四条，发现江起澜的视线，她停下了动作问道：“怎么了，澜哥，是不是不合胃口？” ——在她面前，你真的永远不用担心会因为吃得急而失礼。 “不是，”江起澜轻笑起来，也伸手拿起一块手把肉略略一扬，“我想说，这个手把肉真的太好吃了！” 两人不再多话，认真吃饭。 不多功夫，桌子上包括手把肉在内的六道菜，吃得干干净净。 江起澜感觉原本空空如也的胃袋，心满意足的鼓起来了。 程灵按了服务铃，服务员麻利将桌子收拾好，重新沏了一壶普洱，又端来一个丰盛的果切，关上门。 他们要谈正事了。 程灵姿势放松，靠在椅背上，直直的望着江起澜，“澜哥，你可以问我任何你想问的问题。” 江起澜点头，竖起食指，示意稍等。 只见他从随身的袋子里拿出一个墨绿色的机器盒子，旋开开关后，放在桌子上。 盒子上几个红灯，白灯闪了闪，最后稳定频率闪起来。 这是扫描检查屋里是否有监听器，或录音设备的机器。 不等江起澜开口，程灵主动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了江起澜。 太熟稔了—— 只有专职搞情报工作的人，才会这么业务娴熟。 江起澜把自己的手机和她的手机，放在仪器旁边，确定手机没有被装什么监听软件，绝对干净。 他之所以这么谨慎，是因为接下来的谈话，机密性是国家级的。 确定了安全，江起澜这才坐下。 “程灵，这五名被炸死的罪犯，各个是境外的势力渗透……我们局里的网络这几天挡住了来自美利坚的频繁攻击……你究竟是什么人？” 江起澜一双漆黑的眼睛锁定程灵，表情专注认真带着冷静的凌冽。 “你……是站在哪边的？” 程灵眼神不闪不躲，用异常认真的口吻回答他：“我跟你是一边的。” “至于我是谁……解释起来，略有些费功夫，”程灵说着，从口袋中摸出一张纸，递了过去，“但在那之前，你需要给你父亲打个电话。” 江起澜接过纸条。 那是手写的英文和数字，这字，相当劲瘦漂亮。 江起澜定睛一看，盯着纸，略困惑的问：“这是地址和电话吧？是谁的？” 程灵静静坐在座位上，腰身挺得笔直，姿态轻盈而舒展，她口齿清晰的说道： “你的妈妈，纪承月，再有半个小时左右，就可以到纸上写的这个地址的房子了。” 江起澜一愣，下意识抬头看程灵。 程灵面容沉静，眼眸幽深犹如深渊。 ——上次，在夏市深夜的民居中，他曾问她，“你认不认识纪承月。” 当时，她的回答是：“我不记得了。” 程灵坦然对着江起澜的注视，她再次开口： “本来想等你妈妈安全抵达安全屋，再告诉你这件事的。但是我怕你父亲和江起云太担心，所以……就提前跟你说一声。” 江起澜再次愣怔： 弟弟居然知道了妈妈的存在？ 还有……【怕他们担心】是什么意思？ ——是说，妈妈这段时间遇到了危险，但是父亲没有告诉自己？ 江起澜要去拿手机，但手指在触碰到自己手机的时候，停下了。 他看了看程灵。 程灵做了“请”的手势。 江起澜拿起电话，在通讯录里翻找，程灵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再次开口提醒他： “澜哥，你拨打下自己的手机号……以防万一。” 这是一种简单易行的检测手机是否被监听的检测办法： 正常情况，用自己的手机拨打自己的电话号码，应该出现“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或者直接显示无法接通。 若是自己打自己电话，显示通话成功——那么说明你的电话被监听了。 江起澜一凛。 “是我心急了，多谢提醒。” 于是，他拨打自己的电话，“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一切正常。 他这才给父亲打座机。 安全局座机的安全性，是华国级别最高之一了。 “喂，您好。”江镇国那沉稳的声音传来。 虽然，他看出这是起澜的电话号码，但还是按照规矩给出标准的问话。 “爸，我是起澜。”江起澜神情严肃。“刚刚……程灵小姐跟我说，那位和平鸽女士，即将抵达安全场所……让您不要担心。” 江父起码沉默了足足十秒钟。 随后，他开口了，他的语气陡然凛冽，充满了上位者的威压：“她是我们的人吗？” 不是以父亲的身份，而是以国家的守卫者身份在询问。 “她说是，”江起澜攥紧手机，语气郑重，“而且，我也选择相信她。” 这次，江父没有停顿。 “替我谢谢程小姐的告知。” 妻子安全了。 江父感觉压在心口的石头消失了。 他语气轻快了一些：“你们吃的什么好吃的？一会儿给我打包带回来一份。” 第266章 远远不够 挂了电话，江起澜望向程灵。 程灵也看他。 他的脸部轮廓立体鲜明，被头顶的冷光照的白皙通透，黑长浓密的睫毛，在他的眼帘偷袭一片阴影，双眼越发深邃——虽因熬夜而散有不少血丝，眸底却依旧澄净。 她几乎可以看见自己的倒影。 程灵轻叹一声。 八百多年前的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先不说了吧。 她能看出澜哥对她的欣赏，或许有那么一丝喜欢。 但是，这远远不够。 她在等待。 等待澜哥逐渐加深对自己的情感，直到能跟她的灵魂共颤，跟她思想共鸣，跟她一样，爱的深沉。 当然，她做的，不会只有等待。 成年人的喜欢，不能止步于内心的骚动。 她可以对他，肆无忌惮的释放自己的魅力，可以大胆的引诱勾引。 直到让澜哥爱自己爱到无法自拔。 “澜哥，原谅我曾经隐瞒你……那个时候，我并不信任你，我要自保……”程灵轻轻咬了咬嘴唇，一双潋滟的双眸闪着光，“我……曾经是H别动队的队长，阿里克赛是我的队员。” “那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吗？”江起澜轻声问。 “澜哥……你相信人死后有灵魂吗？” 江起澜犹豫了片刻。 他想起一些遥远童年的往事——那些无法解释，无人相信的诡异的事。 最后，他点了点头。 “那我解释起来，就要简单多了……这件事，要从我在海市遇溺说起。那个时候，我的灵魂，是不完整的……” …… 程灵言简意赅挑着重点说了，只是略过了一切跟八百年前有关的事情。 江起澜听的认真。 “后来，在杭州探望爷爷，机缘巧合，身体里的两个灵魂融合了，我于是既拥有特工的记忆，也找回了这具身体的记忆。” 江起澜在经历最初的震撼后，很快接受了一切。 程灵身上有太多不协调的东西，但随着她的解释，他才知道，这些不协调的东西，从何而来。 “……然后，我察觉到阿里克赛暴露了，就跟你一起去了津市。”程灵停了停，感觉嘴唇有些发干。 江起澜递过一杯温度刚好的普洱茶。 “所以，那五个被炸死的罪犯，也是阿莫斯的手下？”江起澜问，“他们是另一个派系……” 程灵一仰头喝完杯子的普洱茶，抿了抿唇，“牧羊犬，阿莫斯管他们叫牧羊犬。” “就是他们想抓我妈，却让我妈逃脱了？”江起澜见程灵点了点头，就继续问她，“那你是怎么找到我妈的？” “从那个软件的聊天记录里看到的。暗杀记者的牧羊犬说，你母亲在去机场的路上，神秘失踪。而现任H别动队队长，诺兰·兰普森，当时就在你母亲消失地点的附近出任务。” “诺兰之前是我的副队，知道你妈跟我的关系很好。所以，我大胆猜测，正是他出手救了你母亲。” “根据我对诺兰的了解，他应该会找机会尽快将你母亲送出美利坚。而加州就在美利坚西海岸，坐飞机风险太高，他应该安排你母亲坐船。” “他要么安排你母亲去墨西哥，要么就是去加拿大。” “根据排除法，我锁定了三个港口。两个是墨西哥的，一个是加拿大的。” “美利坚的道路监控系统不好黑，我就黑进了这三个港口的监控系统。就在你打电话约我出来之前，我在墨西哥的一个海湾港口，看到了一个熟人——那是我们H别动队安全屋的主人。她是个非常靠谱非常厉害的老姐姐。” “一艘游轮靠岸没多久，我就看到你的母亲，她戴着面具——应该是诺兰给她的，但走姿我不会认错的，她跟那个老姐姐碰头，并跟着她上了停车场的车。” “你放心，H别动队大部分安全屋的位置，以及屋主信息，只有队长和副队知道。队伍的队员，以及阿莫斯，都不知道这个老姐姐的存在。” 程灵看了看墙上的钟，轻挑眉毛，“她们应该快到安全屋了。” “那阿莫斯要的断手呢？”江起澜问，“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我明天一早就去棒子国。在那里，我会对断手进行爆炸处理，高温爆炸后的尸骸，是检查不出真实死亡时间的。” “处理完成后，我会让【满足心愿】的组织，将断手送到阿莫斯指定的地方。” 江起澜坐在那里，默默的整理着思路。 最后，他抬起头，安静看着程灵的双眼。 他问：“我只剩一个疑问。” “在杭州寺庙，除了灵魂融合外，还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能让你放下对我的戒备，甚至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第267章 既视感 程灵笑而不语。 “别说是因为我给你送来了【特派专员】的挡箭牌……” 江起澜一旦严肃起来，脸上线条立马锋利起来，他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冷感便压抑不住了。 “程小姐，希望你认真回答我的问题，不要尝试糊弄我。” 程灵看着他。 澜哥严肃起来，真的太A太有气势了。 程灵眼睛亮晶晶的，忽而一笑。 “因为我灵魂完整了，就不甘心这么平庸下去啊。” “我又偏偏爱管闲事，看到什么不平事，一定忍不住出手的——那么，我就会被黑白两道同时盯上。” “黑道会想办法来修理我，白道——比如你们江家，就会想尽办法来试探我，盯着我，暗中追查我。” “而江长官你，是一个相当正直的人。既不会随便出卖我的信息，又不会随便占我便宜，更不屑于仗着身份欺负我……我若选择跟你合作，那么就会一举两得。” “黑道不敢也不能对我做什么，而你们，会给在很多地方给我开绿灯，方便我‘行侠仗义’。” “所以，我想跟你，跟你们江家合作，就必须拿出我的诚意——开诚布公说明我的来历，亮出我的底牌。” “从私人的角度说……我个人还挺欣赏你…的工作能力。你就当我这是偶尔的任性行为吧。” 她的态度，十分微妙的介于严肃和调笑之间。 说她在开玩笑吧，她说的合情合理。 说她在严肃吧，她的话偏偏又带着一丝闷骚调笑的味道。 可程灵是一个做事极为靠谱的人。 她浑身上下每一根骨头，无时无刻不在说：信任我吧。依靠我吧。 江起澜有些困惑了。 她对待自己的态度……似乎跟她对其他人都不一样。 说话的尾音，带着一个小小的钩子，就跟撒娇似的—— 而且，江起澜有种奇怪的既视感（又叫幻觉记忆）——就是自己有种这件事情曾经发生过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看着程灵，认真追溯回忆。 他十分确信，程灵从未用这种方式跟他说过话。 “怎么样？我能不能依靠你们江家这棵大树？”程灵眨了眨眼睛。 程灵还是回避了这个问题。 他想。 江起澜收起他冷冰冰办公的态度，淡笑了一下： “求之不得。只是希望程小姐从一而终，不要看到别的高枝儿，就抛弃我们这棵树。” “那自然不会。”程灵笑，“我上哪儿去找江家这么正，这么直，这么粗的大树。” 两人相视一笑。 正式谈话，到此宣布结束。 程灵看了看时间：“我让服务员准备一份手把肉打包，一会儿我送你回局里。你的车……被我开坏了，还在修理呢，估计还得几天，你若着急，我就先给你送辆别的车子过来。” “不急用，我家还有别的车子。”江起澜不怎么在意。 程灵喊来了服务员，装了满满当当两大保温盒的手把肉，调料也细心的包装好了，还打包了些炒菜。 两人谈完了私密的事，开始聊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再吃点水果，喝点茶。 就像普普通通的朋友聚餐那样。 等服务员打包好了饭菜，两人站起来。 江起澜对服务员说：“我买单。” 服务员笑：“这个包间的消费，都是包月结算的。” 程灵说：“这顿我请客，下一顿，澜哥请，如何？” 江起澜不推辞，“好。破费了。” 两人下了楼。 走到一楼，前台把程灵寄存的两个头盔还给了程灵，“欢迎下次光临。” 程灵戴上黑色的头盔，走到她那辆黑色的摩托车旁边，跨坐上去。 江起澜一手拎着头盔，一手拎着外卖袋子，看着程灵纤细的腰，有些踟蹰。 这……好像有点……不太合适。 “我这离着挺近的，要不我走回去吧。”江起澜说，“不麻烦你了。” “你不是赶时间吗？再说了，江叔叔估计早就饿了吧。”程灵挑着眉看着他，“还是说，江长官信不过我的驾驶水平？” 江起澜一咬牙，戴上头盔，从后面跨坐了上去。 摩托车座是斜向前的，江起澜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贴上了程灵的后背。 第268章 老谋深算 程灵的腰身修长，柔韧挺拔，屁股结实娇翘。 她跨坐在摩托车上，却给人一种硬朗帅气的感觉。 后座的江起澜正在努力跟物理做对抗——他竭尽全力让身体后仰，尽可能少的碰触到程灵的身体。 程灵转动摩托车钥匙，点着火，等着江起澜戴好头盔。 程灵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搂上自己的腰。 她的长腿支着地，回过头，将头盔上的面罩推上去，略带挑衅的看着江起澜：“澜哥，你确定要这么坐吗？若是半路掉下去……都算不上工伤。” “唔。”他含糊应了一声，“知道了。” 江起澜左手拎着外卖袋子，右手举在半空，看着她纤细有力的腰，感觉无处下手。 程灵的腿忽然用力一撑地，斜着的机车立刻摆正了。 江起澜身体骤然失去平衡，下意识右手抓住她的腰。 这手感…… 他感觉血液停了一瞬，随后疯狂奔腾起来。 “出发了。”程灵抬手将面罩拉下来，启动了车子。 完全不给江起澜犹豫的时间。 他别无选择，只能用右手握着程灵的腰。 掌心可以感受到她腰线——（，特别好掐。 程灵这次开车的速度不算快，散落在头盔边的头发散落被风吹起，发丝在江起澜的头盔面罩上拂动。 江起澜几乎是整个人贴在她的后背。 她的身材，她的触感，让人不由自主想起金钱豹—— 那种介于力量和敏捷之间的性感，身躯有着近似完美流畅圆润的曲线。 这是一具可以让人为之疯狂迷醉的肉体。 车子驶入秋日向晚温柔暧昧的风中。 江起澜的脑子似乎涌动着万般念头，也似乎什么也没想。 他此时并没有太多的欲望，胸口涌动着一种近似惆怅，甚至想令人叹息的怀念…… 仿佛只是短短的几秒钟，程灵就停下了车子。 江起澜侧头一看，“安全局”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就在右侧。 怎么这么快？ 程灵察觉到江起澜的愣怔，轻笑一声：“江长官……你这是没坐够？要不要我再带你兜几圈？” “啊……”江起澜察觉自己的失态，立刻长腿一撑，下了摩托车。 他抬手将头盔解下来，递给程灵，“谢了。” 程灵也下了车，她掀开座椅，将江起澜的头盔塞到下面，再坐到了摩托车上。 “走了，澜哥。”她偏头冲江起澜做了个食指中指并拢的童子礼。 “啊，再见。”江起澜说。 程灵转过头，干净利索的发动了车子。 摩托车绝尘而去。 江起澜拎着外卖袋，目送着。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 他不敢细品自己此刻的心情，快步朝局里走去。 “……以上就是程灵告诉我的她的身世之谜。”江起澜垂着眼睑，“爸，您怎么看？” 江父捻起一块湿纸巾，擦了擦手指上的油光。 “我怎么看？程灵立了这么大功，我看我们应该赶紧投李报桃。” “……可是勋章，奖章都给了，我想不出什么是她需要的……”江起澜皱眉思索，“给她发点政府鼓励金，估计她也看不上……” “起澜，我说过，你看待人和事物的时候，不要把视线固定在这人这事上，要学会把视野拓宽。” “她没什么需求的，不代表她身边的人没有需求。” 江父心满意足的将空空如也的食盒盖上，继续说： “她的队友，是叫阿里克赛吧，先前伪装的“萝拉”身份肯定不能再用了——毕竟，在美利坚那边，她是被认证死亡的人。那她现在就属于无身份无地位人士……” “严格说起来，这种人无法滞留在华国，是会被遣送走出去的。” 江起澜眼睛一亮：“您的意思是……给阿里克赛一个合法的身份地位？” “唔，又不是只有美利坚才有特工组织。” 江父弯腰将餐盒装进外卖袋子里。 他将外卖袋子系上直起腰，继续说：“你一会儿拿着我的委托函，去【空白身份库】那边，给阿里克赛找个合适的身份。” “你呢，趁着我去开函件的时候，打电话问问程灵，阿里克赛有没有什么想做的工作，这样，你可以在挑选的时候，尽量挑选一个可以满足阿里克赛的心愿的的身份——这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江起澜眯起眼睛：“我怎么觉得，您对此事早有预谋啊。” “什么叫早有预谋——”江父收起狐狸尾巴，把外卖垃圾递过去，“去帮老爸把垃圾扔了。” 第269章 阿里克赛的梦想 江起澜并没有着急去扔垃圾，而是拍了拍前襟口袋。 “这个地址和电话，您还要不要了？” 江父看了一眼，很快垂下眼睑，淡然说：“不要了。” 江起澜颇感意外，“为什么？” 江父声音略有些沧桑：“……咱们如果现在给她打电话，她一定会很吃惊，我就不得不解释如何知道她确切位置的 。” “我又不想说谎。” “——想一想吧，这次只因为她听到了程小姐的名字，就冲动的跑到了美利坚求证。” “若是听说程小姐的神奇转生的事，她一定会不顾一切跑回国来。” “程小姐现在太累了。太多事情需要去考虑。我们不应该再给她增添烦恼了。” “至于联系方式，你知道，跟我知道，没有什么区别。” “而且，我猜，她在晚些时候就会主动跟我联系的。” 江起澜点点头，“您说得对。” 江父叹了口气：“程小姐信任我们，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们两个外人。我们不能把她的秘密到处乱说。包括……和你弟弟。” “我知道了。”江起澜郑重。 “问我未来想干什么？” 阿里克赛放下哑铃，略带诧异的眼神，望着程灵。 程灵穿着一件修车用的防污围裙，倚着健身房的门问阿里克赛。 接到江起澜电话时，程灵正在修车。 “是。江家决定给你们一个身份。一个可以正大光明生活在这个国家的身份。”程灵说，“但他们想先知道你今后想从事什么工作。” 阿里克赛的绿眼珠露出些许诚惶诚恐。 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自由。 不是东躲西藏，不见天日，不是不敢见人，不敢走进任何现代化的城市。 “你放心，他们不会逼迫你从事以前的特工工作的。你需要静下来，好好问你自己的内心，你想要成为什么人。任何的梦想，都是可以的。” 梦想——这是一个相当俗套的词。 也许很多人会嗤之以鼻。 然而，只有H别动队的人，才知道“梦想”这两个字的分量。 程灵补充道：“当然，你慢慢思考，不用着急给出答案。想好了再告诉我。” “不用思考那么久的，队长，”阿里克赛眼中闪着异样的神采，语气却有些羞赧，“我想当老师，很久以前就想当了。而且是孤儿院的老师……只是，我怕我不够格……” 阿里克赛在孤儿院经历了太多的痛苦。 却没有一个老师站出来，哪怕只是说句公道话，哪怕只是轻轻安慰一句……都没有。 那个时候，她暗自发誓，若有一天她能当孤儿院的老师，她一定会公正公平的对待孩子，绝对会耐心细心充满爱心的，照顾每一个孤苦伶仃的孩子。 “如果我们优秀的阿里克赛，都不够格当老师，那恐怕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够格的人了。” 阿里克赛眼睛立刻亮了——队长居然没有反对？ 她不会嘲笑自己的梦想太渺小了吗？ 看出了阿里克赛的疑惑，程灵露齿一笑，告诉她： “阿里克赛，天使在人间的形态有很多。” “或是医生，或是老师，或是警察，或是父母，或是任何人。” “救赎的方式也有很多种。” “也许是危难时分的伸出的援手，也许是囊中羞涩时朋友送来的一些食物，也许只是一句鼓励的话。” “阿里克赛，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为一名救赎很多孩子的天使老师的。” 阿里克赛眸中飞快闪过一丝亮光。 队长就是救赎她的天使。 “谢谢队长，如果能当一名孤儿院老师，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做好自己的工作的。” “行，那我去跟他们说一声。” 程灵说完转身要走。 阿里克赛喊住了她，“队长，等下。” “嗯？”程灵停下脚步。 “我……明天可以去看江起云吗？”阿里克赛小声问。 “去吧，让管家李叔安排人送你过去。” 程灵看着阿里克赛压不下去的嘴角，好笑的提醒：“江起云身份不同，你小心狗仔队。还有，你腿上的伤口别忘了及时换纱布。” “遵命，队长大人。”阿里克赛雀跃抓起哑铃。 第270章 程灵粉丝要塌房了 阿莫斯一觉睡醒，头痛症完全消失了。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柔软浓密的羊毛地毯上。 世界一切都恢复了美好。 房间角落响起肯医生的问候：“乔艾斯先生，上午好。” 肯医生放下手中的书，从皮椅中站起来，神情略显憔悴。 阿莫斯睡了十四个小时，他就睁着眼陪在身边十四个小时。 ——按照惯例，肯医生催眠阿莫斯时，要全程不合眼不离身的看护在阿莫斯身边，以免阿莫斯发生什么特殊情况，方便医生及时进行治疗。 “肯医生，上午好。”阿莫斯脸上挂着温和的笑，从床上下来，穿上丝绸拖鞋。 他慢条斯理走到肯医生身边，伸手握了握，脸上充满感激的表情：“肯医生就是我的身体和灵魂守护者。真不敢想象，如果没有肯医生，我该怎么办。” 肯医生淡淡笑着说：“救死扶伤，是我们医生的职责。而且，您这么出手大方，就算没有我，想必全世界优秀的医生也会纷纷赶来，为您治疗的。” 阿莫斯松开手：“可是，肯医生还是觉得我出的价格不够吧……要不，你为什么不肯当我的私人医生呢？我愿意将之前开给你的价格，翻两倍——只要你愿意当我的私人医生。” “不是价格的问题，”肯医生眼神略过屋里的几名荷枪实弹的保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快，“我呢，还是更喜欢自在一点的生活。” 从肯医生的脚踏进阿莫斯府宅大门那一刻开始，这几名保镖便寸步不离的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肯医生这是生气了？”阿莫斯皱眉，他一摆手，“那下次我让他们……” 肯医生打断了阿莫斯的话：“当然不是。您这么尊贵的身份，这么崇高的地位，理应小心谨慎些。” “肯医生是拥有大智慧的人。”阿莫斯使了个眼色，立刻有手下上前递过一张支票。 肯医生没有推辞，淡淡说：“谢谢。” 说完，他接过支票，看都没看支票上的数字，直接把支票塞到了白大褂的口袋里。 “那我告辞了。您多休息。”肯医生拎起桌子上的医疗包。 “下次再见。”阿莫斯说。 肯医生略带讥讽的勾唇：“我希望我们再也不见面。” 阿莫斯哈哈笑着，吩咐手下送走了肯医生。 睡好了的阿莫斯，抖擞起精神，快步来到书房。 他拿出牧羊犬的通讯器。 【弗雷德：东西已经在路上了。预计四十八小时内送达。】 这条消息是一个小时前发出的。 【路西法：你做事很麻利。我很喜欢。以后，由你来取代亚伯（银发嗝屁男）的华国主控权。】 几乎是立刻，弗雷德的信息就传送回来。 【弗雷德：上帝会保佑您的。谢谢您，我慷慨的主人。】 程灵发完信息，将通讯器塞回包里，在棒子国的机场贵宾通道上，大步向前走。 【满足心愿】组织极为靠谱，所以她这一趟来棒子国办事办的极为顺利。 所谓“狗有狗道，猫有猫道。” 【满足心愿】组织这些年越发展，越壮大，是有原因的。 就在她摘下帽子墨镜和口罩，过海关安检时，她感觉到了几道视线。 几个华国女孩拿着手机在拍她。 “这是那个最近挺火的女明星——程灵吧？” “怎么来棒子国了？” “怪不得程灵粉丝到处蹦跶，说程灵最近销声匿迹，原来是到棒子国来整容了！” “我说呢，她怎么忽然变漂亮了呢！” “我几百年前就说过，她的眼睛，鼻子，嘴巴，下颌，绝对动过刀子——我为此还被程灵的脑残粉疯狂狙击。” “啊……好想问问她是哪个整容机构做的整容手术，真的没什么痕迹了。” 程灵没做理会，拎着包，上了飞机。 当天，华国微博跟程灵相关的几条热搜，出现在人们面前。 【夏市发布（蓝V）：已收到程灵小姐@程灵小姐捐赠给本市的304万捐款，我谨代表全体夏市人民，对程灵小姐表示由衷的感谢。PS：顺便打个广告，希望广大网友集思广益给我们夏市支招，我们该从哪些方面促进夏市的旅游业发展？选出最佳建议中的十名网友，报销夏市往来交通费，住宿费，餐费，以及程灵小姐本人签名照片一张！】 【《慢享生活》官方认证唯一节目组：感谢程灵小姐的152万的打赏！我们节目组一定会竭尽全力，将节目做好。最后，祝女神程灵星途顺利，火出宇宙！】 【桔之路（路桔）：收到程灵姐姐的钱钱啦！程灵姐姐人美心善！程灵姐姐你最棒！程灵姐姐火爆全网！（激动到语无伦次手舞足蹈不知所措……）】 【弱小的中寨村村民：程灵打钱啦！收到程灵捐款的船长船员大哥们，给家家户户买了新洗衣机，新电视，换了村里的网，还给买了很多四件套、毛巾、一次性洗漱用品，因为俺们村最近好多来旅游的！现在，我可以自豪的说：欢迎大家来我们中寨村旅游！我们努力让客人们玩得开心，住得顺心！感谢灵女王！】 这几条都比较正常。 后面一条，最初没什么热度，但慢慢热度攀升起来。 【程灵粉丝要塌房了？棒子国机场偶遇程灵——疑似身陷棒子国整容丑闻！{程灵照片}*9】 第271章 接机 「程灵身陷整容丑闻」——这条微博热度飙升，很快，就成为跟程灵有关的几条微博里热度最高的。 无数程灵粉丝闻风而至，评论数量瞬间破千。 【天啊！我灵怎么跑到棒子国了？照片拿走了，谢谢。】 【呜——时隔八天，才终于再次看到灵姐了！】 【整容——你们确定不是在逗我？八天时间，点个痣都得留下痕迹，刚刚我用放大镜看了一圈，我家灵灵脸上一点儿伤疤都没有（——中间没忍住舔了几次屏幕）】 【别的艺人下了综艺节目，就一个劲儿的趁着热度拍宣传，恨不得一天八百条，灵灵有几条？哦，一条都没有。星耀风行娱乐公司你们是在欺负我们灵灵吧！我们灵家军不会同意的！】 【万万没想到，我们就要靠黑粉拍的灵灵照片抚慰心灵——呼唤程灵的经纪人！@星耀风行经纪人王珍】 【纯路人说句话，这个女明星还挺好看，这种角度的偷拍都这么好看！】 【不懂就问：程灵的微博会员又充值了吧？好容易消停几天，不用在热门看见她，怎么又出来蹦跶了。yue，整容脸什么时候能滚出娱乐圈！】 【对不起，这位是谁？她除了参加综艺节目，还有一件拿得出手的作品吗？】 【众所周知，综艺节目都是有剧本的——《慢享》节目假的过分了。怎么可能刚好有一个龙涎香，她又刚好认识？还欺负同组女演员。看来程灵背后的金主，可真是没少花钱啊！真金白银的砸下去，捧了这么一个玩意儿……】 【能不能把资源集中到时事政治上？棒子国最近发生这么大的事，居然热度没有一个网红去整容的热度高……】 王珍的电话，是在程灵拖着行李箱从飞机下来时，才打通的。 “你戴好墨镜口罩了吗？”王珍劈头就问。 程灵回答：“戴了，怎么了珍姐？” “我在微博你的【灵家军】超话下面窥屏，他们说要来给你接机。”王珍说。 “嗨，我以为怎么了呢，”程灵放松了，“你别看他们说得热闹，就是图一时口嗨，大家都这么忙，不花钱请群演，谁来接机啊！” 王珍说：“现在不是假期么？大家都很闲的……而且你现在很有名气的。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注意点吧。” 程灵笑：“又没有官方通告，能来超过三个粉丝，都算我输。” 王珍又说：“我以为你会在棒子国过夜呢？宣传广告这么快就拍好了？” “嗯，拍摄的挺顺利的。”程灵说，“珍姐，你在公司吗？今天我想过去找你商量点事儿。” “来吧，我今天一整天都在。”王珍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句，“你做事一定要谨慎，不要败坏路人缘啊。” “谢谢你，珍姐，这么瞧得起我。”程灵不以为意。 挂了电话后，她拉着行李箱，往前出口走去。 怎么可能会有粉丝不辞辛苦来啊…… 真的会有吗？ 一拐弯，走出出口。 一张足足两米高自己照片的立牌，出现在面前时，程灵是真的吓了一跳。 照片上的程灵，是《绝境求生》宣发的那张，穿着黑色户外服的照片。 程灵呆呆站着，跟立牌上的自己，大眼瞪小眼。 “灵灵！灵姐！”立牌旁边站着五个女孩，正在朝程灵挥手。 程灵挺惊讶的：居然这都能被认出来？ 她可是捂得严严实实的。 程灵看着五个女孩明媚的笑脸，瞬间开心起来！ 我的粉丝！ 活的！ 她拉着行李箱，大步走过去，拉下口罩，隔着安全警戒线对她们说：“你们等我一下。” 五个女孩激动地原地跺脚。 程灵索性拎起行李箱，嘴里说着“借过”，绕过人群，很快通过了出口，走向五个粉丝。 当程灵朝她们走过去的时候，五个女孩都要激动得窒息了。 程灵今天穿了一个五厘米高的小黑皮靴，更显出她的身材高挑，下身军绿色的工装裤，上身一件黑色小皮衣，绑了个马尾，显得干练又精神。 她走路带风，上半身挺直肩膀不晃动，步子迈得大且稳，自带背景音“shua,shua,shua”。 一个女孩举着手机拍着视频，忠实的记录着： 程灵拎着行李箱，英姿飒爽的朝她们走过来，到了身边后，她拉下口罩，摘下眼镜，灿然笑了，“你们好呀。” 这是一个霞映澄塘般绚烂的笑容，瞬间击中了几个粉丝的心。 程灵，她看上去很开心！ ——是因为我们来接机吗？ 第272章 你们自己挑 “灵姐好！”粉丝们紧张的整了整衣服。 程灵笑弯了眼睛，声音都是轻扬：“你们是来接我的吗？太麻烦了吧？” “一点儿都不麻烦！”五个女孩异口同声。 而且十分值得！ “反正我们放假也没别的事儿干！” “对，而且我们家距离机场不远，坐几趟公交车也就到了。” “我们是在微博上看到有人在棒子国机场拍到你，看到你时登机口，推测出你的飞机航班的。” “灵姐，你不要嫌弃我们来接机的人少，主要是时间太紧张了。” 五个女孩七嘴八舌解释。 程灵笑容明媚：“怎么会嫌弃人少呢？以后你们还组织接机，太麻烦了，也容易给机场工作人员造成麻烦。” “我们一会儿会把立牌搬走的，保证不给工作人员添麻烦。” “对呀，我们没吵闹，而且特地挑了一个宽敞不碍事的地方。” 程灵笑着夸她们：“你们真细心。” 这时。机场有不少行人，对她们指指点点。 程灵戴上了墨镜和口罩。 五个女孩立刻拿出笔，本子，或白T恤，想让程灵签字。 签完字就放她走。 “灵姐，麻烦给签个名呗~” 没想到，程灵摇了摇头。 五个女孩僵住了。 程灵刚刚一直很温和的啊……签个名，又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吧…… 只听程灵压低声音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我请你们吃饭去，吃饭的时候给你们签字。嘘——” 五个女孩：！！！ 追星多年，第一次知道有这样发粉丝福利的明星！ 程灵笑着解释：“还好你们都是女孩，若有男生的话，我还得想办法自证清白。” 粉丝们还在震惊中。 程灵上前把那个高大的立牌折叠起来，夹在胳膊下，呼唤她们：“走吧，万一人多了，我可就没办法请你们了。” 五个粉丝你掐我一把，我捏你一下。 真的不是做梦吗？ 今天是什么神仙撒甘露的日子吗？ 她们今天不仅见到了程灵本灵，还要被程灵本灵请客吃饭！ 五个人懵懂的跟在程灵身后，来到接机大厅。 管家李叔来接机的。 他开了一辆加长的保姆车。 看到程灵，以及跟在她身后五个女孩，一愣。 “李叔，这些是到机场接我的粉丝。我想请她们吃个饭，最好在附近找个好一点的饭馆——她们家就在附近。您比较熟悉枫城的饭馆，您帮忙看着给定一个，拉我们过去吧。” 管家对五个女孩笑得特别和蔼可亲： 是大小姐的粉丝呢！ 她们不辞辛苦跑到机场给大小姐接机！ 大小姐看上去超开心的！ “好的，程小姐，请您和您的朋友上车。我现在就订。”管家说着，拎走了程灵的行李和立牌。 管家要叫程灵——“程小姐”，在外人面前，程灵是程氏集团大小姐的身份，还要保密。 五个女孩懵懵的在车上坐好，还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程灵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她严肃的对粉丝说：“以后你们可不能这样随便上别人的车啊！多危险啊！至少也该跟家人报备一下，或者开着实时定位。你们不能指望社会给你们全方位的保护，自己也要学会保护自己！” 女孩们齐刷刷的点头。 可是——面对程灵这样充满魅力的人，真的很难让人理智啊！ 程灵这才恢复笑容，“立牌你们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做好的？” “灵姐，这个是我们早就准备好的。本来是想着等你《绝境求生》宣传的时候，给你应援用的。可你……一直没露面，就没机会。” “是啊，我们还众筹钱，给你买了很多应援的灯牌。” 程灵很开心，原来真的有人一直惦记着自己。 但她还是说：“其实，我们做明星的，都不缺钱。你们呢，给我应援，我超级开心，但是一定不可以花太多时间和精力。” “在网上给我留个言，发个微博，给我点个赞，就是最大的鼓励和支持了。” “金主爸爸看网上我的人气高，自然就给我花钱了。” 程灵不喜欢给人说教，但是她们是她的粉丝，她真心希望这些喜欢自己的粉丝们能够过得更好。 “健康、时间、家人，知识和金钱，才是你们的财富。至于我们这些明星，就是给你们增加乐趣的。” “如果追星，要牺牲你们的健康、时间和金钱，那么你们要停下来，好好思考一个问题：当你们遇到困难时，什么可以帮到你们？” “当然，明星也可以从精神层面上鼓励你们。生活不能只有吃穿住行用嘛。快乐也很重要。” “我的话，你们明白了吗？” “明白了！” 说实话，五个女孩很吃惊。 别的明星不是生怕自己的粉丝不给自己造势吗？ 她们以前也追过星，但程灵这样的明星，还是第一个。 程灵一拍手：“正经事说完了，咱们来娱乐一下吧。” 程灵画风转变太快，粉丝们一时半会还反应不过来。 娱乐？ 什么娱乐啊？ 程灵说：“当然是我表演节目啦。我给你们几个选项，你们自己挑。第一，唱歌。” 五个粉丝瞬间冷静下来。 一个穿红色裙子的女孩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她： “不必了，谢谢灵姐。今天我很开心，不想破坏你我的好心情。” 第273章 表演 其他四个女孩纷纷点头，甚至捂上了耳朵表示赞同。 程灵：…… 对了，她们还不知道自己现在不是五音不全了。 “……我谢谢你们的坦诚，”说着，程灵一挥手，“换下一个。讲故事。” “啊……”众女孩们感觉头皮一麻。 又想听又害怕是怎么回事？ 上次灵姐讲故事，差点把辛曼吓得原地升天。 “灵姐，还有别的选项么？”红衣女孩问。 程灵挺遗憾的耸耸肩：“我讲故事很有趣的。没关系，还有别的选项。我想想啊……乐器演奏？武术表演？魔术表演？口技表演？这些都可以，你们选吧？” 五个女孩对视一眼，“灵姐，容我们商量商量。” 程灵伸手：“请。” 她一点儿架子都没有，五个粉丝自然也跟着放松下来。 小A说：“我觉得……口技表演比较好。灵姐很擅长的，记得野猪林的鹌鹑吗？” “可是，”穿红裙子的小B说，“口技没什么意思吧。乐器怎么样？” “呃……感觉有点害怕，毕竟歌声那么的催·魂·夺·命，乐器表演能好到哪儿去……”小C捂着胸口心有余悸。 程灵：……你们还真不背着我啊…… 小D:“武术表演不好吗？灵姐的身手多棒啊！” “怎么，随机从我们五个人抽出一个，给灵姐当道具沙袋用吗？”小E反问。 五个人同时沉默了。 她们五只弱鸡，估计灵姐动动手指就能把她们捏死了。 最后，小B开口：“……要不，魔术表演吧。咱们配合一下她的表演，就算灵姐的魔术很假，但只要我们不戳穿，装作很惊讶的样子给灵姐捧捧场，皆大欢喜。” “有道理！”其他几个人一想，纷纷点头，“灵姐，我们选择魔术表演。” 程灵：“。” 你们对我是不是太没信心了。 “好，那就魔术表演，”程灵一搓手，“从谁开始呢。” 她忽然抬手指了指小B和小E。 “你俩用的同款手机，那就对换一下你们的手机壳吧。” 程灵的手，在空中虚虚抓了一把。 小B和小E愣了一下。 两人赶紧低头找手机。 小B从包里翻出了手机——手机套了一个陌生的手机壳！ 她点亮自己的手机屏幕： 熟悉的锁屏界面！ 这手机，是自己的！ 但手机壳神不知鬼不觉的更换了！ 令一侧的小E，同样张大了嘴巴，她手中拿着一个手机。 手机壳正是小B的。 两人同时发出尖叫：“呀——什么时候换的？！太可怕了。” 小A，小C，小D有些茫然。 程灵接着对小C说：“你的项链，在她——” 程灵拍了拍小A的肩膀，“……的上衣右边口袋里。” 小C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脖子，目瞪口呆看着小A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项链。 “至于你，”程灵对小D说，“不要学孙悟空呀！居然把润唇膏塞到耳朵里。” 说完，她空空的右手靠近小D的耳朵，随后，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耳垂，右手中心凭空出现了一根润唇膏。 正是小D自己的润唇膏！ “天啊——太可怕了，快看，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小D搓着胳膊。 “灵姐，我有点害怕……”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不是说魔术表演需要有托儿，需要道具吗？”小B几乎尖叫着。 程灵笑着。 她是上车的时候，发现小B的手机快要从包里滑落了，又看到小E的手机随手放在没有拉锁的口袋里，就一调皮，将两人手机顺了过来，更换了下手机壳。 本想着去饭馆以后，吓唬她们一下，顺便提醒一下她们要保管好手机。 谁知道！ 她们才艺表演居然选了魔术。 在大家被小B和小E的手机吸引视线的时候，程灵飞快抬手把自己旁边小C项链解了下来，在拍小A肩膀时，项链从掌心滑落，落入小A的上衣口袋中。 小D更简单了。 从小D口袋摸出润唇膏，藏在自己手背。 利用他们的视野盲区，用手配合着，把润唇膏极快的从手背移动到手心。 说白了，近景魔术表演，就是在大家不在意的时候，动手脚。 当然，手眼都要快，就可以达到令人震惊的效果了。 “我的表演结束了。谢谢大家。” 程灵右手转个圈，放在胸口，微微欠身施礼。 五个人还在愣怔。 因为过于厉害，而令人感觉恐惧。 程灵说：“其实魔术表演就是耍小手段，不算我的强项——其实，我别的表演也很不错呢。” 她有些遗憾露出凡尔赛笑容。 “灵姐，我有个疑问，你这么牛逼，怎么以前混得跟个傻AC似的？” 小B发自肺腑的问。 程灵：…… 第274章 宠粉 顶着五双灼灼的视线，程灵从牙缝蹦出几个字：“青春期叛逆。” “灵姐，你不都21岁了么？这么大了，还怎么叛逆啊。” “对啊，不都说十二三岁是叛逆期吗？”另一个女孩也点头。 程灵立刻解释：“不是的，一般来说，比较长的叛逆期会持续六年左右，从十岁到十六岁开始不等，一般发育比较晚的，叛逆期开始的会晚一些。比如我。” “你？发育晚？”五个女孩眼神略过程灵饱满的胸。 程灵眯起眼睛。 小C一拍手：“哦哦，明白了，你说的是脑子。” “那就解释得通了。这叫先胖不叫胖，后胖压倒炕。灵姐脑子虽然发育的晚了，但后来者居上了。” 程灵充满质疑的望着她们：“你们真的是我的粉丝吗？” “当然是真真的纯粉。” 车子一晃，停了下来。 管家李叔拉开门：“程小姐，我们到了。” 五个女孩跟着程灵陆续下了车。 下了车，她们差点被眼前的高贵典雅的建筑闪瞎了眼睛。 这里是！？ 无边俱乐部！ ——位于五环外的无边俱乐部，是平民百姓没有机会消费的地方：因为这里只认会员，拒绝散客。 俱乐部有骑马、高尔夫、网球等等贵族运动，也有国内外顶级餐厅联盟，私人影院、SPA、美容等等于一体的销金窟。 虽然她们没进来过，但这个俱乐部的高大上，她们早有耳闻。 多少次，她们坐着公交车从俱乐部围墙外走过，幻想着里面是什么样子，没想到，居然有一天，她们居然能真的可以走进来享受。 “灵姐，这，太奢侈了吧……” “没事，这点钱我还是出得起的。”程灵笑。 这次陪五个粉丝，让她想到了一个主意。 一个可以激励粉丝进步好主意。 环形滴水的大厅，悠扬的古琴声——是现场有个穿着古装漂亮小姐姐在弹奏的，一花一景彰显着俱乐部的品味和气质。 “灵姐，我们可以拍照吗？”小D怯生生的问。 “可以，但是注意一点，不要拍这里的人，客人服务员都不可以。”程灵叮嘱，“想发到网上，也是可以的。” “真的吗？！” “真的。” “放在你的超话里，也可以？” “可以。” 五个人狂喜，她们齐刷刷拿出手机，一顿拍。 拍完，她们纷纷把照片发到了超话。 #论宠粉，没人比得上灵姐# 程灵耐心的等待她们发完，领着她们坐上了摆渡车，车子朝俱乐部深处的休息室包间开去。 俱乐部的休息室包间有很多种风格。 管家李叔揣测了一下女孩们的喜好，挑选了现代科技风。 一推开门，女孩们惊呆了。 “哇！” 包间位于一层，至少两百多平米，落地窗保证了屋内光线明亮，窗外景致极佳，丛丛翠竹，雪白的墙，保证了私密性。 屋内墙上是各式各样的手办玩具，古今中外，从漫画游戏，到影视剧角色，满满当当摆了一墙。 屋内有各式饮料的水吧，switch游戏机，KTV等设施，一应俱全。 几个女孩尖叫着跑到手办墙前。 “大家先玩一会儿，”程灵说，“我出去给我经纪人打个电话。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李叔说。” “好！” 程灵走出包间，来到僻静无人的庭院，拨通王珍电话。 “珍姐，我有个想法，想问问你的意见。”程灵说，“我现在带着五个女孩粉丝在无边俱乐部玩。我想，以后每个月都挑选出几名粉丝，请他们来俱乐部玩一天。” “怎么挑？看应援数量吗？还是看粉丝贡献值？”王珍问。 “都不是。我想根据他们的进步水平，来选择。比如，学习成绩的进步，比如锻炼身体付出的努力，比如对社会做出的共享等。” “你这个想法很好，只是，这件事牺牲的是你自己，你要想清楚了。”王珍严肃说。 “想清楚了。”程灵肯定的说。 “既然你想清楚了，就尽快发通告。我担心，万一有人拍了你跟粉丝的照片，再瞎几把编排些黑料，就麻烦了。先发制人，很简单。但想自证清白，很难。” 程灵笑了笑：“通告不着急发，我让今天一起玩的几个粉丝在超话里发，比我自己发，效果更好。” 王珍琢磨了一下，笑了：“还是你有主意。另外，还有个事，跟你说一声。” “你在韩国机场被人拍到了，拍照片的人在网上编排你的黑料，非说你是去整容的。” “韩国那边公司了解了情况，跟公司说，请咱们放心。他们已经在编辑文案，证明你去他们国家是为了拍广告。” 网上就程灵莫名出现在韩国的原因，吵得沸反盈天了。 人红是非多。 这次下场撕程灵的，除了刘湛、辛曼和柳芷婷的粉丝外，还有很多别家明星的粉丝，一起声讨程灵。 程灵粉丝相当孤立无援，四面楚歌。 这时，韩国YT户外运动品牌，在微博发了一条公告。 第275章 掩人耳目的韩国之旅 【YT户外运动官网：随心所欲，释放自我，YT品牌特约大使@程灵，化身为狂野猎人。程灵小姐是近些年我们见过最有精气神的女明星了！悟性极高，且身手奇高！原本三天的广告拍摄计划，只需一天完成！偷偷放个照片给你们看。{图片}】 YT品牌故意挑选了一张很模糊的图片： 程灵穿着黑色的登山服，脚蹬大头棕色皮鞋，腰上缠着绳子，正悬在一侧山崖半腰，她手中用一个工兵铲插在山崖缝隙中，整个人正在奋力向上攀爬。 YT品牌也不是完全为了程灵的名声。 而是因为微博刚好有了这个免费的热度，不用白不用。 他们很聪明的选择了这么一张照片，虽然模糊，但一点儿都不影响程灵的炫酷。 【哈哈哈哈哈！黑子们，出来挨打！】 【@程灵，快给捏造黑料的人发律师函啊！诋毁声誉，捏造事实！】 【卧槽！我老婆好帅！老婆，快用你手中的绳子捆住我！】 【我灵怎么一点儿预告都没有就默默去拍广告了！不应该先在全网发十条通告吗？】 程灵收起手机，回到了包间。 就在程灵决定冒充“牧羊犬弗雷德”的瞬间，就已经组建了一个完整的策略。 1.绝对不能在华国接受处理以及快递断手。一来增加暴露的风险，二来华国海关特别严； 2.周边国家的韩国，是个很好的选项：因为【完成心愿】组织在韩国有很多据点； 3.在《绝境求生》后，王珍给自己送来的代言中，就有一个程灵比较心仪的品牌：YT户外运动品牌。 4.韩国发生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她想顺路去调查一下。 所以，她就联系了王珍，用最快速度跟YT品牌对接，确定了拍摄行程，干净利索的飞往韩国。 先处理手脚，再拍广告，然后去调查韩国的诡异事件。 从出发到返回，完成了三件事，只用了她不到十小时的时间。 程灵回包间，心无旁骛的陪自己的粉丝。 她们先一起享用了丰盛的大餐，餐后吃了精致豪华的茶点。 接着，程灵手把手教她们打高尔夫，最后去马场挑选了几匹温顺的pony矮脚马，享受了骑马的乐趣。 在得到程灵的允许后，五个粉丝在超话中直播程灵宠粉过程。 #灵姐给粉丝发福利！请我们去俱乐部消费！吃到了超好吃的点心！生平第一次骑马，小马超可爱！生平第一次打高尔夫球！超开心！# 最初，她们的帖子几乎没有热度，因为别人以为她们是在口嗨。 ——而口嗨，是每个粉丝都会做的事情。 “XX（粉的明星）今天陪我逛一天的街。” “XX今天帮我捏脚。” 诸如此类的。 可是！ 五个粉丝掏出了铁证： 程灵陪伴她们的照片！ 【请大家代入程灵老婆视角：程灵温柔拿着刀切蛋糕.jpg，程灵示范如何正确挥动高尔夫球杆.jpg，程灵骑马飒飒英姿.jpg……】 下面评论炸开锅。 【尖叫！扭曲！爬行！我不信！这一定是合成的照片！】 【我单方面宣布，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我们灵家军的公敌！】 【为什么不叫上我！我现在买飞机票还来得及吗？】 而一个名为“圈里有人”的狗仔队工作室，对程灵超话中的热闹一无所知。 他们在网上发出了一条爆料微博。 【圈里有人：劲爆！程灵携五名女子出入高级娱乐场所。程灵背后的金主图片曝光！原来是这位！】 后面是九张打着工作室水印的高清图片： 程灵带着五名女孩在打高尔夫，足足八张图。 最后一张是西装革履的管家李叔，正慈爱的站在高尔夫球场边看着她们。 第276章 神仙明星 狗仔队——就喜欢挖掘明星的丑闻。 只要他们能够成功报道几次大型明星翻车的丑闻，他们就会有名气。 有了名气，说话就有分量了。 以后拍到大明星的丑闻，就可以直接跟大明星讨价还价。 如果价格不合适，他们就威胁明星曝光丑闻。 程灵这几天风头正盛，狗仔队接到了这份爆料后，毫不犹豫花钱买了下来。 并掏腰包，买了热搜。 这条【程灵携众女陪金主】的微博，果然大爆了。 路人在下面提出质疑。 【程灵吗？那个女孩我还挺喜欢的……】 【又是一个作秀的吗……】 【刚刚还看到她去韩国整容的爆料……整完回来马不停蹄就去陪金主吗？这么缺钱？】 程灵粉丝正忙着在程灵超话下面砸醋坛子，边骂骂咧咧，边捡图片和视频。 忽然，有人跑到超话下面喊：“快，兄弟姐妹们，有人在污蔑灵姐！杀出去呀！” 随后，狗仔爆料的微博下评论画风突变。 是灵家军杀到了。 【金主！哈哈哈，那个所谓的“金主”是位工作人员好不好！】 【还有，那五个女孩是程灵的粉丝！这是程灵发放的福利啊！】 【明星发福利，是陪粉丝吃饭，骑马？是花了很多钱的大粉吧？】 【大兄弟，我今天心情好，别逼我骂你，自己看！{视频链接}】 程灵的瓜，总是让人吃得峰回路转的。 路人们便纷纷点开视频链接。 视频拍摄水平很差，好在视频主角有颜值支撑： 屏幕镜头，程灵占了三分之二。她穿着黑色紧腿骑马裤，长筒马靴，爽利的白色半袖骑马衫，带着白色手套。 特别精神。 她用手温柔的摸着马头，一边对拍摄视频的人说： “以后每个月某一天，我会挑选最多五名粉丝，请他们来枫城作客，所有的交通费、住宿费和餐饮费，我全包。” “我希望，我们可以像朋友一样坐下来，聊聊梦想，聊聊生活，或者说说你的困惑或苦恼，说不定我可以帮到你。” 旁边响起一个女孩的声音：“灵姐，什么样的粉丝可以被你选上呢？是卖力打call？还是看应援数啊？” “都不是，”程灵摇摇头，眼睛亮晶晶的，“我要看你们的进步。” “如果你是学生，我需要看到你的进步，如果你在对抗疾病，让我看看你的坚持，如果你在健身，把记录晒给我看；如果你做了什么好人好事，也发给我看，我会优先选择你的……” “迟些时候，我会通过微博发送一个邮箱地址，大家可以给我发邮件。我会认真看你们的邮件的。” 超话里还有好多新鲜出炉的视频。 路人们看了完视频后，纷纷自发为程灵发声。 【程灵一点儿偶像包袱都没有，超级平易近人。】 【而且她好细心温柔啊！特别体贴，还怕自己粉丝没接触过骑马，一直鼓励她们，一直给她们科普骑马知识，特别耐心！】 【不光是吃饭娱乐啊！程灵还给她们科普重要的社会常识！这是什么神仙明星！】 当然也存在质疑声。 【什么社会常识啊？就是忽悠你们这些脑残粉的吧？】 【真不是！我靠，她好专业啊！她讲的知识，都不是课本上的死知识，而是我们生存在这个社会必备的常识！】 【总结一下灵姐讲过的知识点：如何办理社保？如何辨认对方是否在PUA你？如何挑选适合你的专业？租房买房的步骤是什么？信用卡、贷款、以及那些违法高利贷是怎么回事？遇到自己权益受到侵害，应该怎么合理的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 【哭死……程灵太棒了！路转粉！】 【？？？感觉这种知识好重要啊！我都三十了，从来没有人给我上这种课！真的好想看！】 【想看+10086】 【想学习的小朋友们，自己去程灵超话加精贴里找。】 【谁说程灵要塌房了？她的房子，是24k加固，镶金镶钻，房顶都是珍珠的超级无敌稳固的房子——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大房子啊！大家快来粉她啊！】 而这个时候，程灵所在的娱乐公司发声了。 【星耀风行娱乐公司官网：@程灵正在积极挑选剧本中，后续拍摄计划，请大家持续关注官网信息，让我们共同拭目以待！另外：我们会好好保护你们的大姐头，不会让人随便给她抹黑。我司将会不惜一切代价，追究造谣者的法律责任。】 随后，王珍也发了一条微博。 【星耀风行经纪人王珍：程灵今天去韩国拍广告啦！效果特别棒！希望大家共同期待成片哦！PS：感谢大家对程灵的支持，我们会好好守护程灵的。晚些时候，我让她给你们发自拍。】 第277章 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他们家大小姐 等断手一到，阿莫斯的疑虑打消，程灵就可以放开手脚，在华国搞自己的事业了。 她现在可是华国的牧羊犬头子，而且还掌握着“Collin”软件的后台信息。 没有信息可以绕开她，传递给阿莫斯。 而阿莫斯也没有能力去逐一核实信息。 因为他的触手太多了，他别无选择，只能选择信任牧羊犬。 那么，程灵说华国一切正常，阿莫斯就认为华国一切正常。 最重要的是，纪承月安全了。 程灵，百无禁忌了。 夜幕降临，分别的时刻也到来了。 虽然万般不舍，但五个粉丝真的心满意足了。 灵姐陪了她们四个多小时！ 管家递给每个人一个大大的袋子。 程灵看着她们打开袋子时不加掩饰的惊喜，解释道：“这些是送给你们的手办，以及你们今天穿过的高尔夫球衣、骑马服，一些SPA保养品等。还有一些俱乐部手作点心，当做纪念。” 点心装在精致的木头匣子里。 穿过的材质极佳的高尔夫球衣和骑马服叠的整整齐齐。 最重要的是装在盒子里的限量款手办：是每个人最喜欢的角色！ （暗中观察她们在手办墙前一举一动的管家，深藏功与名） “灵姐，粉你，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好的决定。”小A有些哽咽的拉上袋子。 其他四个粉丝也红了眼眶。 “有你们的喜欢，我也感到很荣幸，甚至有些诚惶诚恐，生怕自己做的不够好，辜负了你们的喜欢。”程灵真诚的说，“我会继续努力，争取不让你们失望。” 等五个粉丝，各自坐上了俱乐部送她们回家的专车，恋恋不舍的趴在车窗，朝站在大门送她们离开的程灵挥手。 程灵站在灯光下。 她身姿挺拔，并没有刻意凹造型，却有秋湍泻玉般的泠然，有月射寒江般的神魄，令人心折。 程灵非常努力。 ——可是，只有程灵独自努力吗？ 不，作为粉丝的她们，也要努力。 她们可以挺起胸膛说：程灵是我的偶像。 她们也期待着，有一天，灵姐可以自豪的介绍：看见没，这是我的粉丝！厉害不厉害？ 爱，是可以让我们从中获得力量，成为更好的人。 如果一份爱，只有消磨，只有困顿，让人自责自卑自苦…… 那这种爱，不要也罢。 送走了粉丝，管家才上前。 他深深鞠躬：“大小姐，给您添麻烦了……我在高尔夫球场距离你们太近了，所以，网上误传我……那个，是什么金主。” 程灵的手，轻轻扶在李叔肩膀上，略一用力，力道刚好可以让他直起腰： “李叔，您是我的家人啊！家人之间，不要这样说话。我能健康平安活到现在，您的牺牲奉献和保护，我都记在心里呢。造谣的人才该道歉，您，不用道歉。” ——遇到疯狗狂吠咬人？ 她非但不会“算了”，反而会狠狠咬回去。 让他们知道，她的善良温和，是分对什么人的。 不加分辨一味的对任何人温和，那反而是对善良美好人的亵渎和伤害。 “走吧，李叔，去我的娱乐公司，我的经纪人该等着急了。” 管家有些疑惑：“为什么不让您的经纪人去咱们家见面呢？” “出于对我经济人的尊重。”程灵眸光幽深了几分，勾唇冷笑着说，“另外，我也该在公司露面了，要不有些人该以为我被公司被经纪人抛弃了，可以随便欺负呢……已经有人急不可耐的跳出来了。” 程灵拿出手机，点开相册，找到一张照片，递给了李叔。 李叔说着“冒犯了”双手接过手机，定睛一看： 图片上是一个身材姣好的女性，正拿着手机对准高尔夫球场拍摄，她拍摄的对象是程灵几人。 管家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网上流传的俱乐部照片，就是这个女人卖给狗仔队的！ 程灵拿回手机，解释道： “这个女人，叫杭雪阳。也是星耀风行娱乐公司的艺人，跟我是同一个经纪人。她才是来俱乐部陪金主的，却拍我的照片，卖给狗仔队。” 大小姐眼神很冷。她很生气。 管家叹气。 你说你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他们家大小姐。 第278章 代价 回到公司，刚走到王珍的办公室外，就从开着的门缝飘出一股浓浓的香烟的味道。 程灵皱了皱眉，推开门。 王珍抱着胳膊，夹着香烟，正朝楼下望去。 一看到程灵来了，她赶紧把烟按在窗台的烟灰缸里。 程灵上前一步，拉住了王珍的手，认真看她的表情。 几天不见，王珍的脸都瘦削了，眼角有不明显哭过的痕迹。 ——她一个备孕的人，居然抽烟。 王珍是一个相当有责任心的人，她是不会做这种对自己未来宝宝不负责的事情的。 是身体有问题无法怀孕？ 还是感情出问题了？ 还是什么被人欺负了？ “你怎么来了？”王珍有些慌乱的问。 程灵沉了脸：“珍姐，是你自己说发生了什么事，还是等我去查？” 王珍沉默了一会儿。 “我……恐怕在星耀待不下去了。”她嘴唇颤抖着，眼圈不自觉又红了。 程灵一看她这样子，先拉着她坐到了沙发上，将办公室的门反锁。 又拿起桌子上的杯子，用饮水机前给她兑了一杯温热的水，坐到了她身边，递给她。 王珍手心捧着温热的水，稳定了一下情绪。 “我的男友出轨了，出轨对象是……杭雪阳。” 王珍的男友，是星耀风行娱乐公司的艺人企划部的新概念团队的头头——齐正飞。 这两人早就过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婚礼都已经策划好了，时间定在年底。 王珍从一个月前，就积极调理身体，戒烟戒酒，只等婚礼结束后，就准备怀孕。 程灵计划在枫城买套房子，当嫁妆送给王珍。 而杭雪阳，是公司新签下来的艺人，归王珍管。 一说起这个，程灵想起来了：之前好多公司的资源，都是被齐正飞截胡给杭雪阳的。 齐正飞说，杭雪阳比程灵更有发展前景。 屁！ 自己以前固然没什么发展空间，但更主要的原因是，这两人搅到了一起。 ——若不是程灵父亲大哥一直砸钱，程灵连现在的名气和地位都没有。 程灵在心里来回念了一遍两人的名字：齐正飞、杭雪阳。 Good! Very good！ ——杭雪阳，一天之内得罪了自己三次。 绝对是人中龙凤的存在。 ——齐正飞，滥用职权，潜规则公司的艺人，还背叛了自己的珍姐。 “你是怎么发现他们俩在一起的？”程灵问。 “正飞的车子，有导航定位。我无意中发现，他经常中午开车去一个连锁酒店，”王珍忍着屈辱说，“前天，我留个心眼儿，偷偷跑到酒店对面的咖啡厅。结果，看见他们俩搂着啃着进了酒店……” 程灵问：“你的财产都在自己手里吧？有没有什么把柄在齐正飞手上？” “我的钱都是我自己打理的，我没做过有违良心的事，也没有把柄。”王珍说。 “还好你没冲动，冲过去捉奸。”程灵说。 王珍顿了顿，有些羞愧的说：“我去了。可是没用的。他们两去前台开房，我问了前台房间号。他们不肯告诉我房间号。” “笨！那是因为酒店有规定，不能随意泄露客人信息。即便前台有心想告诉你，也不能说啊！”程灵说，“你应该直接跟前台报名字，就说要续房，她会主动跟你核对房间号的。” “还可以这样！”王珍愣住了。 “当然，我告诉你这个办法，不是让你去捉奸。捉奸，不能让这对狗男女付出应有的代价。”程灵一眼看出王珍脑子中的计划，阻止她的畅想，“我问你，你打算跟齐正飞结婚吗？” “我还结个几把毛婚啊。”王珍愤愤的说。 程灵松口气，她就怕王珍还“情深意长”，说什么愿意原谅渣男。 程灵翘起二郎腿，冷酷的笑着说： “如果真有一个人要离开星耀，那也是齐正飞和杭雪阳，而不是你。不仅如此，我还要让他们大出血，赔偿公司的损失。” 王珍暂时抛弃了被背叛的心痛，好奇的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珍姐，你知道今天我在网上的所谓陪金主去俱乐部的照片，是谁卖给狗仔队的吗？” 王珍慢慢的说：“该不会是杭雪阳吧？” “就是她。” 王珍一琢磨，回过味儿来，“她是怕你万一火了，我就跟着你也名声鹊起，那么，齐正飞有可能就会有顾虑，不会跟她继续交往？那她就得不到资源，就鸡飞蛋打了？” “聪明。”程灵靠在沙发上，悠悠的说，“那你猜猜，她又是为何出现在俱乐部呢？” 第279章 用魔法打败魔法 有句话说的好：当你在家里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说明你家里已经有至少一千只蟑螂。 当你发现一个人出轨了，他/她可能已经出轨了很多次。 程灵决定，让恶人跟恶人撕逼。用魔法打败魔法。 齐正飞尝一尝被人背叛的滋味。 让杭雪阳知道玩弄别人的感情，会有什么下场。 星耀风行公司有规定： 严禁艺人私下接活。 包括陪客户。 因为有些艺人心高，自己去攀爬大老板的床。后来，被大老板蹬了，或是被老板的伴侣发现了，撕逼到公司。 有艺人甩锅给公司，说这是公司派的任务。 为了杜绝这一现象，在跟公司签合同时，白纸黑字明确规定了的。 如有违反，将面临赔偿高昂的违约金。 程灵发现自己被拍了，第一时间就潜入俱乐部的客房网络，查到了杭雪阳的信息。 杭雪阳不仅勾引公司高层，得到更多的资源，还去陪客户—— 三个月就在这里陪了客户三十多天。 至少四个不同的客人。 还能抽出时间跟齐正飞滚床单。 同时还要兼顾拍广告，拍戏，出活动…… 这个高效管理时间，以及脚踏好几条船的功力，非一般人所能及也。 ——时间管理大师版女海王。 当然，海王一般都是有目标的： 她的志向在大鱼。 若是她钓到了大鱼，自然就会抛弃其他的小鱼小虾。 杭雪阳曾经第一目标是富易彬——现在他接替了父亲的岗位，成了星耀风行娱乐公司的老总。 富易彬是业界有名的花花公子。 但他的花，是有条件的：第一，不当第三者；第二，一次只谈一个；第三，不找自己公司的女艺人。 杭雪阳在富易彬那里碰了几次壁后，才将视线投向了齐正飞。 毕竟齐正飞手里握着艺人的资源。 她越火，越有可能够得上优质多金的男人。 此时此刻的杭雪阳，正无忧无虑的在俱乐部喝红酒。 她手指翘着兰花，矜持而优雅的捏着红酒。 她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摆出什么样的姿态，才能释放她的女性魅力。 屡试不爽。 看吧，在场所有男人，都向她投来赤裸裸的爱慕眼神。 可是——他们大多是有家室的人，要么就是太老太丑…… 杭雪阳心高气傲，看不上。 唉！怎么她就碰不到一个帅气、年轻、潇洒、多金的男人呢？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点开微信，是齐正飞。 杭雪阳有些不耐烦，这个男人虽然给了自己几次好资源，可哪儿比得上程灵两个综艺好？ 白伺候他这么久。 自己没接到一个爆款，至今还是个寂寂无名的小可怜。 【齐正飞：亲亲我的宝儿，你在干嘛呢？想你——】 杭雪阳正琢磨怎么应付他，这时，她的手机又微信响了一声。 一个新的好友申请。 这个人的头像，是星耀风行公司的LOGO。 姓名很简单，是一个符号：“。” 杭雪阳迟疑了片刻，通过了好友申请。 【。：最近在公司见到我，怎么都不打招呼了？】 这谁啊？ 杭雪阳正要问，对方又输入一条。 【。：是不是看不到什么效果就不理我了？】 杭雪阳瞳孔一缩。 这个人，难道是……富易彬？ 【雪雪：请问您是？】 对方正在输入…… 【。：我知道你找齐正飞的事了。你让我很失望。】 杭雪阳赶紧翻那人的朋友圈，可对方却隐藏了朋友圈信息。 她皱眉：这人真的是富易彬吗？ 会不会是别人假冒的？ 对方仿佛看出了她的疑问，很快回复一条。 【。：6月1日，7月4日，8月12日。】 天啊！ 这是杭雪阳主动跑到办公室找富易彬孔雀开屏的日子！ 除了富易彬，绝对不会有别人知道这件事，更不可能知道具体时间的！ 他真的就是富易彬！ 于是，她飞快输入。 【雪雪：我可以跟齐正飞一刀两断。】 【。：虽然……哎，我看还是算了吧。齐正飞留在公司，我很难办。】 【雪雪：我知道他很多违反公司纪律的事情，我可以提供给您，他就可以离开了。】 【。：哦？】 杭雪阳核桃仁大小的脑子，被喜悦占据了，立刻飞快发送信息： 【雪雪：白青岑的这一档古装戏，齐正飞拿了投资方的钱，我知道的就有一辆五十多万的车子，还有二十万不挂名随时可以提现的洗车卡。】 【雪雪：之前用来宣发公司艺人的广告费，他克扣了八十万。】 杭雪阳一口气说了五条齐正飞的严重违纪行为。 最后，她发了一条。 【雪雪：我现在就跟齐正飞分手。】 杭雪阳立刻删掉给齐正飞敷衍的信息草稿，重新输入。 【雪雪：齐正飞，以后别再烦我了。再见了。】 发完信息，她立马果断的把齐正飞拉黑了。 旁边的金主搂上杭雪阳的腰，问：“小贱货，又跟什么人聊骚呢？” 杭雪阳虽然厌恶，但她不想得罪眼前的金主，媚态横生一笑：“去你的。应付你一个，我都吃力的慌。怎么还有能力找别人。这不过是一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而已，天天缠着我，烦死了。” 齐正飞，就站在距离杭雪阳不足十米的地方。 他脸色铁青，攥着手机 杭雪阳的话，一字不落的落在他的耳朵里。 第280章 吃瓜吃到了自己头上 齐正飞到俱乐部，并非偶然。 就在不久之前，他通过了微信名为“。”的微信好友申请。 申请备注写的是：你猜杭雪阳现在在干什么？ 通过好友申请后，对方没说话。 却发来了几张照片。 照片上杭雪阳正在打高尔夫。 一个富态的中年男人正紧紧贴在她后背，姿势暧昧的抓着她的手，一起挥动高尔夫球杆。 杭雪阳脸上飞扬着笑容。 这个地方，齐正飞很熟悉，是无边俱乐部。 他曾经「勇敢」的拿着公司的公款，带着杭雪阳进来消费。 他还一脸鄙视的指着那些搂着中老年男人的年轻女孩，对杭雪阳说：“看见没？这些女孩都是出卖肉体来寻找捷径的。” 杭雪阳当时抱着他的胳膊，撒娇的说：“她们好可怜，都比不上我，看我的飞哥又帅又有钱还有能力。mua——” 没想到，杭雪阳转眼就成了这些女孩中的一个。 他之前还担心杭雪阳会缠着自己不放，现在，攀了高枝儿，立马就把自己像用剩的抹布一样，扔的远远的。 贪婪无耻的女人！ 自己为她做了那么多，她却不知足！ 齐正飞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的血液在沸腾。 “杭雪阳！”齐正飞怒吼一声。 杭雪阳听到这个声音，吓得浑身一抖。 她惨白着脸回头，看到面色铁青的齐正飞。 “飞，飞哥，你怎么来了？” 齐正飞盯着杭雪阳，看她一脸恐慌，有种复仇的快感。 “杭雪阳，旁边这位就是你未来的金主吗？你确定抓住了吗。这么急不可耐的就把我踹了？”齐正飞冷笑，“你问过他妻子的意见吗？” 旁边这位他认识，是一个已婚富商。 富商一眼就明白这两个人之间的龌龊。 他立刻撇清关系：“我对杭雪阳绝无任何婚姻想法。杭小姐，谈钱可以，谈婚姻，你还是痴心妄想了。” 齐正飞面露癫狂：“你听见了吗？你如果现在跪下来求我，我还可以考虑一下，是否要断了你的明星路！” 在经历了最初的做贼心虚的惶恐后，杭雪阳冷静了下来。 做贼心虚？ 做贼的是齐正飞！ 她现在的靠山可是富易彬！ 论财富，相貌，和社会地位，远远比这个富商高得多。 还有齐正飞，居然敢威胁自己？！ 搞笑！ 在星耀风行公司，有人比得上富易彬吗？ 齐正飞马上就要从星耀风行滚蛋了，她怕他什么？ 想到这里，杭雪阳的腰板挺直，抱着胳膊，脸上带着五分狂狷三分冷艳两分凉薄： “齐正飞，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敢来威胁我？我告诉你，你马上就要从星耀滚蛋了！” “我滚蛋，哈哈哈哈，杭雪阳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你从进了星耀以后，你拿到的哪一个资源，不是我给你的？我一句话就可以让你滚蛋。” “我已经把你的丑事，告诉了富总了。"杭雪阳冷笑着说，"我可是未来星耀风行未来的总裁夫人，我现在一句话，就可以让你滚蛋。” 齐正飞傻了。 听说有人在抓出轨，同样也在俱乐部消费的富易彬，揽着女友的腰，凑过来看热闹吃瓜。 刚走过来，就听到了杭雪阳这句话。 他呆了呆。 万万没想到，这个瓜居然吃到了自己的头上。 “哎——”富易彬出声了。 齐正飞和杭雪阳同时回头。 俩人脸色都变了。 富易彬上下打量了一番杭雪阳，困惑的说：“我爸改喜欢你这款的了？” 虽然总裁的位置，富爸已经让给了富易彬，可富易彬第一反应，总裁还是老爸。 听到富易彬的话，杭雪阳第一反应是他在狡辩，他想左拥右抱。 虽然她理解也明白，没有不偷腥的男人。 以后，富易彬爱怎么玩怎么玩，只要她是正宫就行。 但现在，她在齐正飞面前，不能丢脸。 于是，杭雪阳上前抱住了富易彬的胳膊：“彬哥，你在开什么玩笑，我说的是你呀。” “啪！” 富易彬的女友恶狠狠的给富易彬扇了一巴掌。 “你不是说你不会三心二意吗？只会专心跟我谈恋爱吗？她是谁？” “我没说谎啊！”富易彬把自己的胳膊从杭雪阳胳膊里抽出来，冲她语气不善的说：“喂，你别瞎说啊！我什么时候跟你联系过？” “今天就联系过啊！”杭雪阳说。 富易彬的女友又给富易彬一巴掌：“今天？渣男！你今天跟我呆了一天，居然还背着我跟别的女人聊天？” “我真没有啊！”富易彬急眼了，“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跟你联系的？” 杭雪阳掏出手机，翻开微信，给富易彬看。 富易彬几眼看完了两人的聊天记录，困惑的说： “这不是我的微信啊！” 第281章 不要挑战地狱难度 富易彬说完这句话，紧跟着问：“你微信里说，齐正飞滥用职权，中饱私囊……都是事实吗？” 杭雪阳彻底傻掉了。 啊？ 这个微信，不是富易彬的？ 那又会是谁的呢？ 见杭雪阳不说话，富易彬转向齐正飞。 “齐经理，你过来解释一下吧。” 齐正飞在看到富易彬的瞬间，就吓得魂飞魄散了。 他还解释个der啊解释！ 富易彬的出现，是个意外，不在程灵的预料中。 可她还是把收集到齐正飞违法乱纪的罪证，发到了富易彬的邮箱里。 做完这一切，她回过头。 王珍站在她身后，手指夹着烟，烟蒂很长，都忘了抽。 “珍姐，这两个货马上就会滚出公司的，杭雪阳很难有什么发展了，而齐正飞，牢狱之灾恐怕是躲不过去了——你，出气了吗？” 王珍深深吸了一口烟，把半截烟屁股按灭在烟灰缸。 “出气了。”她有些内疚的说，“……灵灵，我不是个合格的经纪人……没帮你什么忙，反而要你来帮我。” “你帮我一分，我帮你两分，最后还要拿天平秤一称吗？朋友的情感，不要总想着对等……那真的就没意思了。”程灵说。 王珍闭着眼指尖揉了揉眉心，笑了。 幸好自己当初没有离开程灵。 再睁开眼睛时，王珍已经恢复了平时女强人的精明干练：“说吧，你原本今天找我聊什么事？” 程灵看着王珍，确认她此刻的状态。 她可以帮朋友摆平难事。 但是，作为合作伙伴，她需要强者，需要对方能够全心全意投入工作，不被外物影响。 王珍洒脱一笑，将烟灰缸连同烟盒一起扔进了垃圾桶，像扔掉了过去这段恋情一样：“对我而言，此刻是相当好的结局了。渣男贱女得到了惩罚，而我，又在结婚生子前，及时止损。” 她拉着程灵的手：“我很需要一件百分之百投入精力去处理的事，不会让我有时间去心烦。” 王珍已经收拾好了情绪。 程灵本就不是婆婆妈妈的人，便不再啰嗦：“从今天开始，我决定认真搞事业了。我决定参演电视剧，扮演里面的女主角色。” “女主？能让你破格演女主的，本子一定好不到哪里去。”王珍摇摇头，“灵灵啊，听姐的，你没必非要演女主，很多电视剧女二也很受欢迎的。就算你能演女主……你也搞不定导演和编剧，以及其他演员的。” “我看好的那个本子的编剧，可以搞定。” 王珍挑眉：“这么说，你已经有属意的剧本了吗？” 程灵点头。 “哪个本子？” “珍姐，你知道'影歌'吗？” 王珍笑：“咱们这个圈子里，谁不知道影歌啊。他的头两本小说都大卖，亲自操刀当编剧改编的电视剧，也火爆全网。” “就说几年前的那部戏，男主女主配角吃红利吃到了现在。角色已经深入人心了，你想翻拍，容易被人拿来比较，难度太大了。” 程灵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是翻拍，我要演的，是她现在正在连载的那本。” 没等程灵说完，王珍就笑了。 “做人要踏实一点，别上来就挑战地狱难度行不行？” “他这本书会写多久才能完结？完结后多久才能改写好剧本？什么时候才能招标成功，进入拍摄准备流程？你现在好容易有点人气，等不起的。” “更何况，对方是影歌。我劝你直接放弃吧。别的剧本，花钱就行。他的本子，绝对不行。” “听说这个人古怪刁钻，对待自己作品特别轴。剧本，选角色，都要他点头才行。” “就算他此刻已经写完了新小说的剧本，进入了选角色阶段，你也肯定没戏……就你以前的作品中的表现，恐怕过不了关。” “另外，你知道有多少双眼睛都盯着这本书呢？” “据我所知，数不清的影视公司、娱乐公司私下联系了他。只要他点头，多少经费，多豪华的拍摄阵容，都整得出来。” “听姐的劝，换个剧本，姐还可以帮你去努努力，争取争取。” 第282章 没那个时间 程灵笑了：“珍姐，别的不说，这个本子我拿定了。另外，这部小说还有多少字可以完结，剧本什么时候可以到手，都由我来决定。” 程灵轻松的脱下了影歌的马甲，准备迎接王珍的顶礼膜拜。 王珍倒吸一口凉气：“卧槽？你特么把影歌绑架了！？” 程灵大无语：……姐，你的脑回路为何如此清奇？ 见程灵没反驳，王珍站在沙发的程灵面前，弯下腰紧紧抓住程灵的肩膀，语重心长： “我知道你们这些书粉喜欢口嗨，天天说什么绑架作者关小黑屋什么的。但你不能真的付诸行动啊！” “怎么可能啊！”程灵诱导着王珍往正确答案上思考，“珍姐，你再想想别的可能。” 王珍看她神情笃定，松开手，坐回沙发：“我就说你也没那么无知……是不是你认识影歌？” “是，”程灵点头，“我就是影歌。” 王珍：！！！ 她震惊的看着程灵，“我不信。” 程灵掏出手机，打开“圣女果”APP，作者后台。 作者名：影歌。 王珍看了看程灵，又看了看手机屏幕作者信息。 又看了看程灵。 “卧槽，你丫真牛逼啊……”王珍情真意切的发出感慨。 “怎么样？恢复斗志了没？”程灵笑着问。 “这斗志，超乎你的想象。”王珍顿了顿，“我不得不问一句，你这本书，大概还有多久完结？剧本多久能出来？” 程灵说：“如果我不用考虑电视剧的前期准备工作，那一天可以更新两万字，最多还有半个月就可以完结了。只是撰写剧本比较难。小说完结后，大概还需要一个月时间。” “那已经很快了！”王珍说，她激动的站起来。 她一边在屋里踱步，一边嘴里念叨着： “那最好尽快进行准备工作了。要挑选剧组人员，要挑选演员，并跟他们属意的演员经纪人核对档期……还要筹集资金，找导演、制片主任，要选拍摄地，看景，规划拍摄地点的布置……啊啊啊啊啊……太多要准备的了。” 她恨不得现在就着手做工作流程图，一抬眼，看见程灵无所事事坐在那里，立刻支棱起来：“所以，你现在不快去码字，坐在这里干什么？” “这不刚帮你出完气吗？”程灵耸肩。 “我现在气出干净了，”王珍说着把程灵从沙发上薅起来，“请你，现在，立刻，马上去码字。” 王珍把程灵送到了地下停车场，一路碎碎念：“你有这么好的资源，还不抓紧时间……还给自己揽活。就粉丝见面的事，你想办法找人帮你看粉丝投稿吧。” 程灵一脸轻松说：“早就找好人了。我爷爷他说他闲的无聊，非要帮我挑选。还有管家李叔帮忙。我相信他们的眼光，就不用格外费心了。” “好好好，加油啊，灵灵！千万别偷懒啊！”王珍说，“俗话说，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孔子也云：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直到程灵关上了车门，王珍还冲她念：“早知道你有这个想法，我就不让你去韩国拍什么广告了……” 程灵冲王珍一笑：“那电视剧剩下的事情，我可就交给你了啊。” “放心吧。”王珍摆摆手：“赶紧回去！抓紧时间码字！” 目送程灵车子开走，王珍都还没有从兴奋中清醒过来。 她甚至可以预见到，等微博官宣程灵扮演影歌新小说女主那一天，将会在网络上引发怎样的血雨腥风。 必然会有数不尽的质疑，甚至谩骂声。 她得提前找好网络推手、水军工作室、网络宣传，网络舆情、口碑营销…… 这将会是一场盛大的网络对决！ 这时，王珍的手机响了。 是未婚夫……不，前未婚夫齐正飞的电话。 王珍皱眉，犹豫一秒钟后，接了起来：“喂？” 齐正飞带着哭腔：“珍珍！救我！我被人陷害了，借我点钱……” “陷害你奶奶个腿儿！还好意思找我借钱？滚！再烦我，我就找人好好修理你一顿！哪怕你进了监狱，我也能让你含泪唱《菊花台》！” 王珍骂完，干脆利索挂电话，删好友，删除所有的联系方式。 一甩头发，大步走回办公室。 被未婚夫背叛的悲伤和痛苦？ 对不起，老娘没那个时间。 第283章 好友申请 程灵哼着歌推开了家门。 一进家门，就看见阿里克赛笑嘻嘻的从客厅跑出来。 “大姐头，你回来啦！” 大姐头？ 程灵斜眼看她。 阿里克赛嬉皮笑脸：“以后不叫你队长了，太生疏，大姐头多亲切啊。” 一听就知道跟谁学的。 “见到江起云了？”程灵揶揄，“你俩玩了多久？” “大姐头……我怎么隐约觉得你在开车？”阿里克赛一摊手，遗憾的说，“我易容去的他家老宅子，感觉他们家佣人恨不得拿着放大镜贴我脸上看……根本没有什么私密空间。” 程灵板起脸：“那你今天的训练都完成了吗？” “保质保量！” “我爸他们人都去哪儿了？”程灵张望，“怎么就你一人在？” 阿里克赛掰着手指：“程叔叔和程大哥在公司加班，据说是开会研究如何利用你回馈粉丝的活动，宣传公司。” “程阿姨睡美容觉去了。” “程小妹正在游戏直播呢。” “至于程爷爷……” 阿里克赛的话没说完，就听见客厅传来程老太爷的呼唤声：“小灵回来就赶紧进屋吧，别老在门厅待着。小赛呀，快过来，我想到了一个破解你这招棋的步法。” 阿里克赛抬高嗓门应了一声：“来啦。” 小赛…… 程灵好笑，跟着阿里克赛进了客厅。 “爷爷，你们下棋呢？”程灵在爷爷身边坐下，看桌子上的棋局。 "下了好几个小时了，你这朋友棋技不错，痛快！"程老太爷捻起【炮】，放在了阿里克赛的【马】旁边，"小赛，你看我这么下……" 阿里克赛认真看棋盘。 程老太爷推了推程灵肩膀：“不用你陪，你忙你的去。下完这盘我也睡觉去了。” “爷爷，别欺负我朋友啊。” 爷爷朗声笑：“怎么会。这丫头棋艺高超，我必须尽全力才能赢一局。” 程灵心说：赢——那是人阿里克赛让着您呢…… 阿里克赛拥有照片式记忆。 她可以将精妙的棋局记下来，再转移到自己的棋盘上。 想赢程老太爷，易如反掌。 但她没有。 她掌握输赢的节奏和频率：五局棋，程老爷子赢三输二。 赢的局，程老爷子赢得惊心动魄，绞尽脑汁。 输的局，程老爷子不遗憾，只觉得自己尽力了。 这就给了程老爷子一种错觉：他跟阿里克赛旗鼓相当，棋艺不相上下。 越下越过瘾。 程灵没再打扰两人，回到房间。 她第一件事是上微博，发了一条信息。 【程灵：家人们，谢谢你们为我做的一切。不过，我不支持也不鼓励大家去机场接机，或应援活动。你们的时间很宝贵。如果真的想见我，就好好努力吧！把你们近期的进步发给我看。不可以发垃圾邮件，也不可以灌水，否则取消资格哦～邮箱地址：xxx.com，欢迎大家积极参与。每个月我都会挑选至多五名粉丝。另外，悄悄告诉你们，近期我准备拍戏啦。心里既忐忑，也兴奋。】 发完微博，程灵打开码字软件，活动了下手指，埋头开始码字。 她一有空就琢磨小说，胸有成竹，打起字来速度很快，几乎不需要停下来思考什么，也不需要进行修改，保持一小时六千字左右的手速。 三个小时后，她写够了量，保存了小说，关了电脑。 等程灵洗漱完毕，已经过了凌晨一点了。 她边吹头发边翻看手机信息。 微信有一个好友申请。 头像是个白底黑色的毛笔字：澜。 好友申请简介：江起澜。 之前两人都用电话联系。 程灵点了通过。 紧跟着点进他的朋友圈看。 江起澜的朋友圈干干净净，背景都是软件默认的图片。 这是新注册的号？ 他以前都不用微信的吗？ ——该不会是为了自己，才开的账号吧？ 程灵正想着，手机响了一声。 "叮"。 微信提示，有新消息，程灵直觉是江起澜。 她回退到聊天界面。 还真是澜哥来的信息。 【澜：我是江起澜。】 【程小灵：自拍证明一下。】 程灵逗他。 对方陷入沉默。 程灵刚要打字，说自己在开玩笑。 江起澜发来一张自拍。 第284章 误发 程灵第一时间下载原图，保存下来。 这是她拥有的澜哥的第一张照片。 背景是白色的墙。 ——因为有要求，不能拍局里的办公室。 江起澜站着靠着墙半侧着脸，抬眼看镜头。 他穿着浅灰色衬衫，黑色西装，黑色领带。 可能是不习惯镜头，他的眼神略有闪躲。 头发略有凌乱，因为盯电脑太久，眼尾有些红。 有点乖—— 【程小灵：验明正身。你怎么穿着西装？】 【澜：今天下午接待了外宾。】 【澜：你这么晚还没睡？】 【程小灵：你不也没睡？】 江起澜回的很快。 【澜：我在忙工作。】 【程小灵：我也在忙工作。】 【澜：……什么工作？宠幸你的粉丝吗？】 【程小灵：算是吧。】 【澜：对方正在输入……】 过了好几分钟，江起澜的信息才发过来。 【澜：今天一整天都很想吃那个手把肉。晚饭只抽空塞了食堂两个包子。叹气.jpg】 程灵看着那个委屈的小人脸，不自觉轻笑起来。 【程小灵：过几天修好车子，我把车子还给你，咱们顺便再过去吃一顿吧？】 江起澜嘴角上扬的弧度并不明显，他一手抄兜，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着手机，修长手指飞快在屏幕上敲击： 【澜：好。下次我请吧。】 江起澜正在寻找合适的表情时，办公室门被推开了。 局里的同事招呼他：“澜哥，还不走吗？都过零点啦！” 这时，同事看到了他的表情。 “澜哥，笑得这么甜，是给女朋友发信息吧？” 说完，凑过来作势要看江起澜的手机。 江起澜有点心虚，把手机塞进口袋，摸索着按了锁屏键：“去你的！赶紧回家去，晚了小心弟妹让你睡大街。” 江起澜此刻并不知道，自己把手机塞兜里时，误发了一个表情。 "亲吻"的表情。 一看素来冷酷的澜哥这个反应，同事更来劲了。 “哎呦我去！还真有情况啊！谁啊！谁挖走我局的局草了啊！” 江起澜怕程灵等久了，只好动用武力，把嗷嗷叫着的同事给驱逐了出去。 不管外面的锤门声，他随手反锁上门，然后从口袋摸出手机。 解锁手机，江起澜这才发现，他跟程灵对话最后一条，是自己发的表情。 还是“亲吻”的表情。 江起澜慌了一下。 好在没过「撤回」的时间，他赶紧手忙脚乱的长按那条信息。 弹出选项。 他的指尖悬停在【撤回】键上，迟迟没有按下去。 撤回——再解释一句吧，程灵会理解的。 江起澜想着。 可他却像凝固了一样，始终没按下去。 而另一边，程灵也没回复。 她猜到澜哥应该是误触了。 她在等着澜哥撤回。 然而，澜哥一直没有动静。 两人都在盯着屏幕上那个小小的"亲吻"的表情，同样等待着。 两分钟过去了。 超过了撤回的时间了。 程灵咬着嘴唇，将笑意藏在唇边，飞快输入： 【程小灵：好，那下次澜哥请客吧。我可不会手软的。】 程灵猜江起澜应该是忙别的去了。 ——虽然是误碰，但程灵看着那个表情，心情很好。 可是，程灵信息刚发出去，就收到了江起澜的回复。 【澜：任君宰割。】 程灵有点摸不透了。 澜哥是不是误触？ 误触为何不撤回？ 也不解释？ 可能是刚用微信，不了解微信的功能？ 两人都静默了一会儿。 江起澜转移了话题。 【澜：你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程小灵：都处理好了。我会暂时按兵不动，等对方给我信息。】 程灵要求【完成心愿】组织，把尸体断手送到阿莫斯指定地点。 但要半个月以后再放。 因为处理的断手，需要一段时间的放置，还能达到混淆时间的最佳效果。 另外，按照正常流程，跨洲邮寄这种东西，不会太快。 若是处理速度太快——也许会引起阿莫斯的注意。 程灵不想表现得太突出。 【澜：需要我，请你一定跟我说。不要跟我客气。】 【程小灵：不会跟你客气的。】 聊到这里，应该可以收尾了。 可，他不想这么就终止聊天。 但他没有话题了。 【程小灵：你有没有收到海外朋友的问候？】 江起澜立刻明白，这是问他妈妈有没有主动联系他们呢。 【澜：目前没有。还没到约定的时间。】 【程小灵：朋友很平安。放心。】 程灵用她的方式，确认了吧。 【澜：谢谢。】 这次两人更久的沉默。 江起澜想了一会儿，实在没有可以用微信来聊的话题了。 【澜：我准备回家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程小灵：嗯，已经准备睡了。澜哥，晚安。】 【澜：晚安。】 江起澜却并没有立刻回家。 他感觉心房胀胀的，满满的，有些慌，有些甜。 他点开程灵的朋友圈，那种奇怪的感觉，变淡了一些。 程灵朋友圈，没有时间限制，全都可以看到。 只是，她最近发的很少，溺水以前，发的很频繁。 江起澜逐条翻看起来。 第285章 停不下来 江起澜就像发现宝藏一样，逐条看她的朋友圈。 【吹爆X奶茶，好好喝！可惜我要减肥！】 江起澜默默记下奶茶名字。 【新泳衣，好喜欢，显得本小姐很白~】 程灵笑的像只小猫，眼睛弯弯，锁骨清晰，波涛汹涌…… 江起澜偷偷存了下来。 然后，下一条： 【哇，白沐川好好看！腹肌摸上去一定手感很好。】 图片： 白沐川正在炫耀着他瘦豆芽一样的身材。 “咔嚓——” 江起澜可怜的手机，在主人惊人的握力下，屏幕裂开了一条口子。 虽然理智告诉江起澜，那个时候程灵心智不健全…… 可是，还是很不爽。 就这个姓白的，胸肌腹肌加起来不够二两肉，也好意思秀身材？ 江起澜忍不住掀开自己的衬衫下摆，微微一绷劲儿，轮廓清晰的八块腹肌，人鱼线没入皮带。 还算不错吧？ 但程灵从来没有表现出一丁点觊觎自己身材的样子…… 还是说，程灵喜欢白沐川这一款的？ 江起澜不太爽，继续翻程灵的朋友圈。 没过多久。 【颜斌哥哥好man！爱心.jpg！】 图片： 一个小麦色皮肤，肌肉饱满犹如牛蛙，胡子拉碴的男明星，正躺在沙滩躺椅上晒太阳。 江起澜：…… 这种健美先生……经不住自己一拳的。 江起澜继续往下翻。 一个又一个。 最后，他停下了手。 看不下去了。 手机都裂开了好几个口子。 他们都是xx哥哥，自己却只一个哥字。 还有，程灵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 肌肉型？ 阳光型？ 还是白切鸡型？ 第二天是周五。 周五对于江父而言，是个特殊的日子。 自从妻子放弃家庭，重新投入工作后，他们约定每周五晚八点会电话沟通。 纪承月曾经想过离婚。 可江父态度强硬的拒绝了。 “我原本是一个坚定的不婚主义者，可遇到了你，我才有了结婚的念头。”江父说，“除非……你有了新的目标，我就会放手。” 他们两人的婚姻，靠着每周一次（还经常缺席）的电话联系，维持到了现在。 纪承月这些年，内心不是没有挣扎过。 可是，就像那个故事： 退潮后，一个小男孩在救沙滩上搁浅的鱼。 路人笑他，谁在乎啊？ 小男孩边捡边说：这条小鱼在乎，这条小鱼也在乎。 她就是那个小男孩。 她停不下来。 江振国理解。 可他也不是没有情绪。 他一个大男人，拉扯着两个孩子长大，何其艰难。 更何况，妻子的工作太危险了。 就像这次莫名失联，他真的担心坏了。 没听到妻子亲口报平安，他始终无法彻底放心。 若程灵信息准确，那么到今天，妻子已经到达墨西哥三天了。 今天，江振国没有像往常一样，加班到深夜，而是到了傍晚六点，就收拾东西回家。 简单吃了饭，就坐到了书房的座机旁边等候。 这次，他不是独自一人等待电话。 江起云也在。 看得出来，他很紧张。 江父又叮嘱一遍：“记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江起云点点头：“记住了。” 在两人屏息等待中，时钟指向了八点整。 电话寂静。 江父忍着胸口的不安，安慰小儿子：“你妈事情很多，经常晚点。不急。” 江起云点点头。 他的视线扫过父亲的鬓角。 那里有星星白发了。 20:12分，电话响了。 江父几乎是在电话铃声响起的同时，将电话拿起来。 “喂。”江父说。 “老江！”纪承月的声音传了出来。 江父松口气，在江起云期盼的目光中，把电话开启了免提。 “你在哪里？怎么这么久没跟我联系？”江父问。 纪承月立刻察觉了异常，她敏锐的问：“你那边声音很遥远……是不是开了免提？有人在你身边吗？” 江父看了一眼江起云。 江起云攥紧了拳头，他紧张的清了清嗓子，轻声的叫：“妈——” 纪承月感觉这一呼唤，就像炸雷一样。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饱含了无数的情感。 不确定，羞涩，以及深深的渴望。 纪承月立刻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是自己的小儿子！ 江起云！ 第286章 小作文 纪承月情绪有些失控。 前天，她把黑人记者朋友用生命的代价收集到阿莫斯的犯罪记录，用虚假名字虚假地址，直接递交给美利坚司法部。 昨天，她得知，那个虚假地址的废旧工厂，被一群荷枪实弹的武装力量包围了。 几乎同时，她得到了可怕消息： 那位惨死的黑人记者的遗孀，被强行送进了加州精神病院。 阿莫斯，在用这种方式，向反对他的人，展示他的手眼通天。 同时，纪承月绝望的发现，她投入了五年时间，拼命挽救搁浅的小鱼们，主动跳回了沙滩的浅坑中。 ——雅科战区饱受战火摧残的人们，接受了美利坚的“援助”，欢天喜地迎接美利坚军队驻扎，同时将来自各个国家和地区的人道救援队伍，不留情面的赶了出去。 接着，那些人们主动拿起了武器，并把战火推向了更加弱小的隔壁小国。 纪承月恰好不在雅科战区。 如果她在现场，她无法想象自己被曾经救助过的人们驱逐，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周五的电话，成了她精神的支柱。 只有她的家人，不离不弃的站在她的身后。 这一刻，她无比庆幸，自己拥有家人。 她决定回国。 回到家人身边。 回到丈夫，儿子们的身边。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雨后疯长的野草一样，猛烈迅速的滋长着。 她一刻也等不及了，立刻着手准备回国手续。 因为太投入，险些忘了周五的电话之约。 "起云……"纪承月声音颤抖，"是你吗？" 江起云眼眶红了。 是妈妈哎—— 小时候，他被大孩子欺负，大哥会冷冷骂他，逼着他去打架赢回来。 其实，他知道，真打不过，哥哥也悄悄会替他出气。 可他还是忍不住羡慕那些可以被妈妈抱在怀里温柔呵护的孩子。 他们可以跟妈妈撒娇，遇到不高兴的事，可以跟妈妈聊心事。 可以窝在妈妈怀里听故事。 而他，江起云，拥有再显赫的家世，又如何？ 他没有妈妈。 但是！ 现在不一样了。 他现在有妈妈了。 电话的那头，就是他的妈妈！ 母子之间的情感纽带，有种神奇的魔力。 就像空间中的量子纠缠一样，哪怕他们隔着遥远的空间，他们的心情也可以瞬间同步。 电话两端的人，心潮起伏，无人开口。 江父打破沉默，开口轻声解释：“，承月，是我不小心……让起云发现了你的存在……” 纪承月胸口剧烈起伏：“老江……不怪你。作为母亲，作为妻子……我才应该道歉……老江，我累了，我想回去了……” “回？回哪里？”江镇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回华国。回家。” 江起澜转了转手中的笔。 眼前摊开资料的一行字，反复读了三遍，都没理解其中的意思。 他叹了口气。 他看了看时间，八点一刻。 不知道妈妈打电话来了吗？ 妈妈会不会生气弟弟知道了她的存在？ 还有，江起云那个臭小子，说不定又要哭鼻子了…… 江起澜不太擅长应对这种场景，也不会说温柔的话，更不会安慰人。 他只会用自己的方式，守护自己的家人。 他又转了转笔。 沉不下心来…… 他拿起手机，翻开微信。 微信界面只有短短的几条信息。 【微信团队：欢迎您使用微信服务。】 【推荐微信功能……】 而他跟程灵的聊天置顶显示。 最后一条是他发的晚安。 他思索了一会儿，在对话框中输入： 【嗨，在干嘛？】 等等，不好，感觉有些轻浮了。 江起澜长按删除键，将这句话删掉了。 【程灵，我的车修好了没？】 更不好了…… 感觉在埋怨程灵把自己车子弄坏了，修理还拖了这么久…… 江起澜又重新输入： 【今晚海外的朋友会打电话来……脑瘫弟弟会跟她通话……】 更不好了！ 用别人的事，来展开聊天，实在太不真诚了。 江起澜苦恼的揉了揉头发。 程灵好笑的看着江起澜微信对话框，上方显示： 对方正在输入…… 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分钟了。 对方还在输入。 澜哥干嘛呢？ 写小作文呢？ 第287章 作天作地 此时此刻，程灵站在清爽的秋风中。 她后背靠着江起澜改装后的汽车——这车子，除了壳是原来的，其他全都换了一遍。 程灵白天忙完了自己的事，才腾出时间来重装车子。 等装好了车子，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车子刚组装好，肯定不能直接给江起澜。 她必须好好的检查一下车子的安全性，稳定性和舒适性，确定无虞，才能交车。 于是，她开着车子，一路开往郊区。 郊区路况特殊，她可以测试各种极端情况。 加速，减速，上坡，下坡，甩尾拐弯—— 改装后的车子展现出相当优越的性能，完全符合她的预期。 程灵靠边停下了车子。 她往嘴里塞了两块口香糖，从衣服口袋摸出手机。 她跟澜哥说好了，车子修好后，要跟澜哥吃手抓肉。她现在就问问澜哥明天有没有时间。 程灵找到江起澜的微信，刚要发送信息，发现江起澜的状态是： 【对方正在输入……】 程灵略一愣，索性就靠在车门等待着。 没想到，江起澜那边断断续续的输入了十分钟。 却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发过来。 程灵又耐着性子等了一分钟，那边没动静了。 这什么情况啊？ 于是，程灵不再等待，直接发过去一条信息。 【程小灵：澜哥？你给我写论文呢？写了十分钟了都。】 江起澜吓了一跳。 等看清程灵微信内容，他耳朵发烫。 他有种在做什么不体面的事，还被人抓了个正着的慌乱。 【澜：……啊，没事，在研究微信怎么用。以前没用过。】 程灵没多想。 【程小灵：你居然没用过微信，好稀奇。】 【澜：因为我没有什么心情需要跟人分享。也没有需要用微信联系的人。】 分享心情——总感觉澜哥这句话，意有所指。 该不会说她吧？ 程灵想到了自己以前胡乱发的朋友圈。 ——要不要设置一下朋友圈显示时间呢？ 可是……这个时候设置，跟心虚似的。 算了，澜哥是大忙人，怎么可能有那个西洋时间去翻她以前的朋友圈？ 江起澜又发来了信息。 【澜：你是有事找我吗？】 【程小灵：你的车修好了，我开出来试了试，感觉没什么问题。我想问问你明天有没有时间，我想把车子给你送过去，再一起吃个饭。】 【澜：你现在在哪儿？】 【程小灵：分享了当前位置。】 程灵距离自己三十多公里。 挺远的。 开车过来少说得半小时…… 江起澜抿了抿嘴唇，心一横，发了一条信息。 【澜：可以来找我吗？我今天……过得很无聊。如果可以的话，陪我吃个宵夜，好不好？我知道一家很好吃很隐蔽的小店。】 【程小灵：地址拿来。我去找你。】 程灵拉开了车门。 她听懂了澜哥的话。 他说的是，今天都很无聊——但如果你来找我了，我就不无聊了。 江起澜走进卫生间洗了把脸。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的碎发滴着水，嘴角微微上扬着。 程灵来找自己了。 他说自己无聊，说想让她陪自己吃宵夜。 于是，她就来了。 江起澜啊，江起澜，你跟那些作天作地的脑残女友有什么区别？ 可是，被人满足无理的要求，真的好开心。 第288章 牵手 只要澜哥需要，别说三十公里，就是三千公里的路途，程灵也愿意奔赴。 晚上车子不多，程灵压着速度上限开着。 她放着歌儿，跟着一起哼唱——车子音响也换成了市面上最好的，效果特别棒。 一路很顺，不到半小时，就开到了澜哥的单位。 远远就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的人，站在路灯下。 是澜哥。 下一刻，程灵看清了他的衣着，笑了。 太默契了。 他们两人都穿了浅蓝色牛仔裤，黑色长袖帽衫。 跟情侣服似的。 程灵把车子靠边停下，放下车窗。 江起澜迈着大长腿走过去，弯腰透过车窗对程灵说：“你速度好快啊。”。 她的眼神澄清，笑着招呼他：“路上没什么车。澜哥，上车吧？” 江起澜看到程灵，就忍不住心情飞扬，甚至无法移开视线。 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巴，她一笑就露出两颗不明显的小虎牙，都那么可爱。 江起澜摇头："我说的那家小店，在后面的胡同。车子你停前边路边的停车位上吧。" 程灵把车子停在了停车位，解开了安全带。 江起澜替她拉开了车门。 程灵从车子里钻出来，站到了江起澜面前。 她的味道迎面而来。 那是一股淡淡的佛手柑和某种很熟悉的坚果混合的香气，非常好闻。 男人对衣着打扮没那么敏感，但江起澜觉得她今天穿的衣服，特别顺眼。 上身宽松的黑色帽衫，下身利索紧身浅蓝色牛仔裤，裤脚别到了浅棕色的羊皮小靴子里。 程灵无疑是瘦的。 但她的瘦，不会让人觉得虚弱，反而给人一种健康而充满力道的感觉。 程灵站在他的面前。 江起澜感觉自己浮躁了一天的心，终于静了下来。 "澜哥，等久了吧？给，你的车钥匙。"程灵拎着车钥匙，在江起澜鼻子前晃了晃。 江起澜伸出手。 程灵轻轻将钥匙放在他的手掌里。 小手指的指尾，轻轻划过江起澜的掌心。 带起了一串不太明显的电流，江起澜感觉自己的右胳膊都麻了。 “我的车子是不是被你改造了？”江起澜感觉车钥匙还带着程灵的体温。 "澜哥，你怎么发现的？"程灵并没打算遮掩。 "很多地方……发动机的声音，停车时的丝滑，还有车身重量，都可以看出来啊。" 程灵俏皮一笑："看来澜哥是懂车的人更那你一会儿开开试试，手感肯定很好。” “是不是花了你不少时间？” “不算太长，而且我觉得挺过瘾的。” 江起澜把钥匙塞到口袋里，“你饿了吧？我说的饭馆距离这里不远，就是路不太好走，你小心些。” “是卖什么出名的小吃店？” “就是卖烤生蚝，烤鸡翅之类的小吃店……” 他看了看她脚上的小靴子。 “胡同有几块砖有点松动，”江起澜有些迟疑，“而且那家店来了二十多年，地面不太干净……要不，换个别的店吧。” “二十多年？老字号呀！那一定很好吃，不换不换。”程灵轻轻拽了拽江起澜的袖子，“走啦。” 城里有很多窄小的胡同。 而不少口味很好的苍蝇馆子，就藏在胡同里。 江起澜带着程灵，两人慢悠悠沿着胡同走。 先前江起澜担心两人会因为没有话题，而尴尬，可他发现自己多想了。 两人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说，也很舒服。 他们肩膀时不时会碰到一起，有时手背也会轻轻触碰。 江起澜对这片很熟悉，他一直指引着程灵：“这里有个斜坡。”“这里有个井盖有点不平。” 在遇到容易摔跤的地方，江起澜会轻轻拉一下她的胳膊，嘴里说声“小心”。 克制而君子。 程灵喜欢这样的澜哥。 她走走着走着，一个翘起的青石砖边，上下晃动。 她假装自己没站稳，趔趄了一下。 江起澜眼疾手快，抓住了程灵条件反射伸出来调节身体平衡的手。 “谢谢。”程灵轻声说。 江起澜握着她那修长的手，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说：“不客气。” 可程灵没有丝毫要把手缩回去的意思，江起澜也表现得好像忘了自己手里多了一只别人的手似的。 这种心照不宣的小小暧昧，像是柔软的羽毛搔脖子一样。 两人肩并肩往前走。 只是两人之间的距离更小了一点。 “澜哥经常过来吃吧，看你对这附近很熟悉。”程灵语气如常，打破了沉默。 “嗯。这家店只有夜里才营业，开到清晨关门。我们加班的时候，就会来吃点儿。”江起澜解释。 他感觉自己手心好像出汗了…… 程灵的手，很温暖，很细，很柔韧。 他偷偷瞥了一眼程灵。 结果，江起澜发现程灵正用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正大光的盯着自己看。 第289章 玩游戏 程灵是个公认的美人。 就连黑子们攻击她，也不敢批判她的长相。只能杜撰她的美貌，是整容整出来的。 她的瞳孔黑亮，表面晶莹像镀了一层透明琉璃。 江起澜感觉那双眼睛仿佛有神奇的魔力，像神秘幽深的古井，吸引着他，几乎让他溺毙在她的凝视中。 "程灵……"江起澜叫她。 程灵认真看着他。 “叮铃铃——” 旁边响起了一连串摇自行车铃的声音。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正摇摇晃晃骑着他的自行车，朝他们骑过来。 江起澜和程灵迅速分开手，一边一个给大爷让路。 等大爷骑过去，江起澜冷静了一点。 程灵抬头看着江起澜，等待他刚刚未说完的话。 江起澜觉得自己无法再直视她的眼睛。 于是，他将视线定在她的挺翘的小鼻子上：“……马上就到了。” “那我们走。” 两人再次往前走。 但手，却没有再牵起来。 穿过了这个胡同，远远就能闻到了烧烤的香味。 前面的一条胡同略宽，有户人家门口挂着大红灯笼，时不时有人从大门进进出出。 有啤酒碰杯，人们欢歌笑语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你等下，我去跟老板说一声，找个安静的隔间。” “好。” 江起澜大步迈进去。 程灵将兜帽戴上，巴掌大的的小脸隐藏在宽大的帽子中。 很快，江起澜出来领程灵了。 这个小吃店外面看着不大，可里面空间却不小。 这个饭馆应该是老式的四合院改的。 进了大门，正对着是大厅，里面人头攒动。 大院子延伸几条小路，江起澜带着她沿着小路走，绕过一道门，来到了侧厅。 侧厅被一个个木质小格子间隔开，每个格子间外都挂着半截麻布布帘。 虽说饭馆没有豪华气派，却胜在很有氛围。 江起澜带她走到最里侧，掀开布帘。 程灵侧身从他身边走了进去，在一侧长椅坐好。 这个隔间不错，墙上还有古色古香六边形的雕花窗户，能看到后面的胡同。 江起澜也坐了下来。 他拿起手机，扫了下桌子上的码： “今天这顿饭，不算我请你的那顿啊。就当是消遣了。明天……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咱们俩再去吃手抓肉？” “好呀，澜哥，我有时间，中午还是晚上，都可以。” 说完，程灵也摸出手机扫码，“有什么推荐吗？” 江起澜报了几个口味不错的菜名，俩人很快点完单。 这种四面透风的小隔间，聊什么机密的话题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咱们玩个游戏吧。”程灵说。 江起澜挑眉：“什么游戏。” “考记忆力和脑力。我先来，大厅穿红衣服的男人，他那桌有几个人？” “包含红衣服在内，一共四个人。”江起澜说。 程灵点头，“轮到你了。” “那我要提高难度了。”江起澜说，“现在这个偏厅一共多少个隔间？” 这个难度的确很大。 因为他们进来，只走了一侧，并未把整个偏厅转全。 程灵微微一笑，“32个。” 是正确答案。 江起澜真的惊讶了，“你怎么知道的？” 程灵眨眨眼：“偏厅进门的墙上，挂着服务员手写的服务单。” 江起澜竖起拇指。 这才是把细节都记在心里。 “打扰了，”帘子掀开，一个穿着白色汗衫的矮胖富态中男人，掀开门帘，“小澜哥来啦。” 他看到程灵，微微一怔。 “呦，破天荒头一次啊！小澜哥也带女朋友光顾我的小店啦？这都穿上情侣装了……啧啧，今天我请客。” 第290章 请你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江起澜准备开口反驳，可程灵却没开口。 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笑眯眯看着他。 江起澜反驳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那胖子是这家饭馆的老板。 他何其敏锐，一下就察觉俩人的气氛不对。 猜到这两人还处在暧昧期，自己这么一问，倒让小澜哥不好做人了。 胖老板赶紧打圆场，"美女呀，第一次来我家吧——" "是啊，"程灵笑着转过脸。 胖老板这才看清了程灵的脸。 接着，他发出了一声鹅叫，指着程灵，激动的瞪圆了眼睛： "大，大，大姐头！" 江起澜：…… 程灵弯了弯眼睛，竖起食指："嘘——" 胖老板立刻会意的飞快点头，他弯下腰，压低声音："大姐头，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再顺便跟我合个影？" 程灵笑弯了眼睛，"当然可以了。" 得到了大姐头的应允，胖老板动作相当麻利的离开了。 迅捷的跟他的体型一点儿也不匹配。 没过多久，胖老板就折回来了。 程灵翻开笔记本，十分认真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不愧是生意人，胖老板对着程灵螃蟹抓挠一样的签名，还能面不改色的称赞：“大姐头的签字，相当不拘一格。” 江起澜简直无语。 胖老板就像完全忘记了他的存在一样。 正不爽呢，胖老板转向江起澜，递过手机： "小澜哥，麻烦你帮我跟大姐头一起合影。谢啦！" 江起澜：“。” 他拿着手机，面无表情的给两人拍了一张，居然还引起了胖老板的不满。 “哎呀，小澜哥，多拍几张啦，刚刚我的表情没摆好啦——” 江起澜忍气吞声又拍了好几张，胖老板翻看着相册，这才满意的将手机收了回去。 然而，他居然还不打算走。 "大姐头，你怎么保持身材的？" "你在野猪林烤兔子配方是什么？" "你为什么爬树爬得那么快？" 江起澜轻轻咳了一声。 可胖老板的高情商，此刻化为负数，他顶着江起澜冷冷的眼神，巴巴的望着程灵。 程灵压低声音："保持身材，很简单，管住嘴，迈开腿。至于其他的问题，我没有办法一一回答你。希望老板给我们一点自己的空间。" 胖老板立刻直起身，连连鞠躬道歉："是是，大姐头对不起。是我失礼了……因为我实在太崇拜您了……我不打扰了。" 说完，胖老板转身离开了。 程灵对江起澜笑："看来我没那么糊了，居然吃个饭都能碰到粉丝。我们继续刚刚的游戏……" 她的话，停了下来。 因为，江起澜抓起了程灵放在桌面上的手。 他的脸微微红，眼神还有些羞涩，喉结滚动，能看出来，他有些紧张。 弟弟昨天一脸幸福的告诉自己，他有了女友了。 那被强行压下来的野草，再次蔓延开来。 “程灵。”他喊她的名字。 程灵看着他，“嗯？” 程灵表情很平静，既没有生气，也没有抽回她的手。 这给了江起澜莫大的勇气。 “……我知道喜欢你的人很多，你可能也听腻了别人的告白……但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我既不浪漫，也不温柔，也不知道该如何讨女孩欢心……但我可以学，可以改变，可以努力成为你喜欢欣赏的样子。” “虽然我现在不能允诺给你什么。但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努力想办法送给你。” “另外，我保证绝对不会干涉你的生活，不会对你的规划指手画脚，你可以尽情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 “只是希望……你能分给我一点点时间，让我可以接近你……” “试试我。也许我比你以前喜欢的那些男人，更适合你。” “可以吗？” 第291章 怎么试？ 这些话，在江起澜脑海里反反复复无数遍。 今天说出来，有种压抑许久终于得到了释放的畅快感。 见不到程灵，他会牵挂会思念会期待他们见面。 可见到了程灵，跟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又会更加喜欢她。 他这才发现，他跟父亲在面对感情时，态度是一样的。 有种飞蛾扑火的决绝。 江起澜想好了，如果程灵毅然决然的拒绝了自己，他就老老实实退到安全线外，绝不会再打扰她。 刚刚在胡同里，他握住了程灵的手，就像握住了整个世界。 就像一个缺失了一半的圆，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 握着她的手，他走路都是飘的。有种难以承受的强烈幸福感。 此时此刻，他又握住了她的手。 掌心感受着她的温度，有种缺失被完美补充的舒坦感。 程灵始终没有抽回自己的手。 江起澜终于将视线离开两人交握的手，抬眼望向她。 程灵的双眸极其温柔，细碎的灯光倒映在她漆黑的瞳孔中，就像撒满了星星的银河。 她笑盈盈的说：“你可以来追我呀，澜哥。” 我一直等着你呢，澜哥。 希望你这次可以遵守约定，早日娶我。 我不要红妆十里。 我只要你。 江起澜悬着的心，放下了下去。 她说她可以给自己机会！ 她没有拒绝。 而且，她在笑—— 程灵推翻了他对女孩曾经所有的固有概念，她跟娇弱，楚楚可怜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 她是一个大写的“人”，一撇一捺，稳稳的撑在天地之间。 那样的坦荡开阔，潇洒明亮，让他渴望想跟她并肩站立。 “那你能告诉我，你喜欢什么类型吗？”江起澜认真看着她，“是白沐川那种，还是颜斌那种？……” 程灵一愣，立刻反应过来，笑着说：“你去翻我朋友圈了吗？” 江起澜没笑。 他认真看着程灵。 程灵微微用力回握江起澜的手：“我目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他的掌心很大很干燥，指骨分明，将她的手珍重的包在里面。 却没有过分用力，只要她想，就可以立刻挣脱。 澜哥还说自己不温柔，已经这么温柔了——程灵心里很软。 “两位，上菜啦！” 门帘外响起胖老板的喊声。 江起澜松开了程灵的手。 然而，程灵却微微用力，两人的手保持着握在一起的状态。 江起澜一愣，随后又握紧了她的手。 而且比之前更加用力，更加严丝合缝。 “进来吧。”程灵扬声道。 胖老板掀开帘子。 他一眼就看到桌子上程灵和江起澜交握的手，内心直接发出土拨鼠尖叫。 啊啊啊啊—— 大姐头！ 小澜哥！ 他们有情况！ 我是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啊啊啊啊啊—— 大姐头会不会灭口啊——算了，灭口也值了！ 虽然心里很酸，但是他们两个般配了一脸啊！ 程灵牵着江起澜的手，往桌子边挪了挪，腾出了桌子正中间的空地儿。 她一脸平静对胖老板说：“辛苦您给上菜吧。” 胖老板点头，竭尽全力去忽视桌子上两人拉在一起的手——可是，臣妾做不到啊！ 他将菜摆放在桌子上，嘴里努力说着客套话：“两位小心别烫到。这是蒜蓉烤生蚝，这是芝士焗生蚝，这是五种口味的烤鸡翅，还有羊肉串，牛肉串……两位请慢用。” 江起澜耳朵尖儿都红了。 他此刻心脏砰砰直跳，可程灵却一副很淡定的样子。 “再来点冰镇饮料吧，澜哥，你喝什么？” “我随你一起喝。”江起澜努力保持镇定。 胖老板算是开了眼界了。 一物降一物。 平时小澜哥总是一副冷酷冷漠的样子，此刻在大姐头面前，却跟个小媳妇似的。 啧啧啧！ “我要冰可乐。”程灵说，“那麻烦您给来两罐冰可乐吧。” 胖老板连连摆手，“冰可乐恐怕不行。” ？ 程灵和江起澜一起望向老板。 胖老板说：“大姐头可以喝，小澜哥就算了吧。可乐杀精的。” 江起澜下颌线瞬间绷紧了，双目犹如过电。 他简直服了。 杀精！ 他人都没追到手，八字还没一撇呢！ 怎么就杀精杀精的！ 说话能不能注意点！ 要不程灵以为他是多么随便的人了！ 没想到程灵凝眉严肃的说：“那还真不能喝。那就给澜哥来点冰雪碧，冰橙汁之类的吧，谢谢老板提醒。” 胖老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一眼江起澜，转身出去了。 程灵看江起澜。 他脸上闪过万种神情，不解，困惑，尴尬。 程灵终于忍不住了，咯咯笑出声来。 “澜哥，你怎么还是那么好玩。”程灵笑弯了眼睛。 “你这人……” 江起澜对调皮的程灵，简直没有抵抗力。 下一刻，程灵倏然靠近他的脸，气息轻轻喷在他的脸颊。 她说：“澜哥，你打算怎么让我试试你适不适合当男友？嗯？” 程灵五官多锐角，眼尾很长，含笑半挑逗着看人，能给对方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感和诱惑力。 “啊？试……试，”江起澜结巴了，“试……什么？” 第292章 一触即放 程灵吐气如兰，眼神魅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江起澜这次是真的瞬间涨红了脸，浑身的肌肉都不自觉的紧绷。 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红唇，觉得嘴里发干，喉结微微滚动。 最要命的是，程灵用手指，轻轻在他的掌心挠了挠。 江起澜的头皮都麻了。 他脑子里回荡着程灵那犹如竹笛一般悦耳的声音：试一试。 “怎么试……我听你的。”江起澜声音喑哑，一向冷漠淡泊的黑眸，染上了浓烈的情感。 程灵俏皮一笑，装作惊讶的样子：“澜哥，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江起澜用略粗糙的拇指磨了磨她细嫩的手背。 没说话。 “澜哥，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说的试试，当然指的是，试试你够不够温柔体贴，试试你忠诚不忠诚，试试咱们兴趣爱好三观是否一致啊。” 啊——又被她玩弄了！ 江起澜瞬间脱力，把脸埋在另一只胳膊肘里。 这过山车一样起伏的心情啊！ 这就是追求女孩的感觉吗？ 自己的心情就像一个风筝，而风筝线就扯在程灵手里。 她可以让他心情飞扬到万里高空，也可以让他的心情穿越电层，若是她愿意，还能让他的心情堕入万丈深渊。 他趴在桌子上，从自己胳膊肘抬起一只眼看她。 程灵腰身笔直，脖子没有前探，她无论在什么时候都那么舒展，让人心情愉悦。 而现在，江起澜在表白了自己的心意后，程灵对待自己也跟之前不一样了。 之前的她，冷静睿智，踏实可靠。 现在，她少了一点距离感，多了一点俏皮，多了一点闷骚…… 怎么办？ 真的好喜欢程灵啊。 胖老板在外面清了清嗓子，重重的跺了跺脚，"我给你们送饮料来啦。" 江起澜：……没必要这么多步骤的预警吧！ 难不成他们能在这么窄小的地方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进来吧。”程灵说。 胖老板掀开帘子，第一时间去看两人的手。 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 欧耶！ 胖老板第二眼，去看大姐头的嘴唇。 什么嘛！ 还是完完整整，没有撕咬过的痕迹。 小澜哥，你急死个人了。 好想提供按头服务！ 胖老板另一只手托着托盘，冰镇饮料倒在了玻璃杯中，里面有冰块，还插了一片柠檬切片。 他把装可乐的杯子放在程灵这边，把装橙汁的杯子放在江起澜旁边。 接着，胖老板收起托盘：“我们这里还提供免费的口香糖，一次性单包漱口水，小澜哥，你要我就给你拿过来。” 江起澜一愣，张嘴就说：“饭还没吃呢，我要什么漱口水……” 程灵轻声笑了。 江起澜这才反应过来。 我靠！ 他恶狠狠的瞪了胖老板一眼：你这人！ 胖老板完全不怕，甚至非常明显的摇摇头，叹口气：大姐头，这人不上道啊！ “我接下来绝·对·不·会·打·扰·两位了。今天我请客！不够再用手机扫码加菜。两位慢慢享用！” 江起澜又被胖老板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了。 ……不是，你有必要把不会打扰我们咬字咬的那么清晰吗？ 还有，你能不能快点滚！ 胖老板一鞠躬，转身出去了。 程灵逗够了，闻着烧烤味儿，也有些饿了，她抽回自己的手：“澜哥，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江起澜猛地站起来，一只手撑在桌子上，身体略微前倾，弯腰贴近程灵的脸。 另一只手轻轻勾起她的下巴，看了看她的眼睛，又看了看她那丰润小巧的红唇，闭上眼睛。 他轻轻用唇碾了碾程灵的唇。 这个吻，一触即放。 离开她的唇，看她的表情。 程灵水润迷朦的眼睛，闪过一丝惊讶和羞涩。 原来，她也会害羞…… 那她也会跟自己一样，此刻的心跳完全乱了节奏吗？ 第293章 别玩我了 以前跟澜哥两小无猜，手把手教剑术，贴身教射弓箭，窝在他怀里取暖，拉着手仰望星空畅谈朝局…… 所以，拉手和拥抱，是程灵早已经习惯的事。 但亲吻……是从来没有过的。 这个吻，严格都不算吻，只能算唇碰唇，持续不到一秒钟。 可程灵的心，漏跳了两拍。 江起澜亲过来的时候，程灵没有闭眼。 她看着他紧闭的双眼，黑鸦羽一般的长睫毛，轻轻颤了颤，在头顶灯光的照射下，投射出一小片阴影。 他的鼻梁线条流畅，孤挺犹如雪峰脊梁。 澜哥明明长着一张勾魂心魄浓颜系的脸，却总给人一种高冷又禁欲的感觉。 然而，此刻他的高冷禁欲荡然无存。 白瓷的脸上染上了红晕，微挑的桃花眼中潋滟一片。 嘴唇触碰上来的那一瞬间，程灵感觉自己的血液微微沸腾，全部的神经都集中在唇边，将那片刻的欢愉接触，无限度的放大。 他的唇瓣很干燥很软，他的气息很清爽干净。 经历了万水千山，归来还是最爱他。 只爱他。 她见过那么多人，却唯有澜哥，一直没变过。 他清醒，冷静，一尘不染，且对自己温柔。 在江起澜面前，她就忍不住想戏弄他，勾引他。 像一只小猫一样，东撩一下，西摸一下。 然后看他无奈而宠溺的看着自己，无可奈何。 坂元裕二说过一句话："告白是小孩子做的，成年人请直接勾引。勾引的第一步，是抛弃人性。基本上就是三种套路。变成猫，变成老虎，变成两只被淋湿的狗。" 澜哥手依旧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指依旧勾着她细嫩娇小的下巴。 澜哥在认真看她。 他的神情充满了紧张和探究。 程灵甚至能听到他跳乱节奏的心。 程灵弯了弯眼睛，抿了抿唇：“澜哥，这是餐前开胃小菜吗？” 江起澜抬起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嘴唇，近乎叹息的说：“程灵，别玩我了……我真的受不住。” 他的拇指有种独特的粗粝感，摩挲着她丰润的唇，引得她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玩火者自焚。 程灵听江起澜跟平时完全不一样的又沉又哑的声音，磨得她耳根一红。 程灵立马收起挑逗的表情，恢复了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 若是真的再玩下去，澜哥说不定就变成老虎了。 以前，拘于礼法，澜哥不会做逾矩的事，无论她怎么逗他，他都不会过礼义的线。 但现在，2023年了。 没有陈旧的教条礼义束缚…… 程灵还没做好这种准备。 这时，江起澜的手离开她的下巴，转而抬起来，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他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江起澜抓起冰凉的橙汁一下灌了半杯，可心口的热血却没有被浇下去。 太奇怪了，不过是碰了碰唇，江起澜却有种微醺的感觉，他甚至忍不住想更过分一点，更大胆一点。 “澜哥，吃串吧，你不是说你饿了吗？” 程灵规规矩矩递过一根肉串。 江起澜伸手接过，但他注意了一下，小心不要碰到她的手。 他脆弱的神经已经无法经受一丁点诱惑了。 肉串是咸是淡，是香是辣，江起澜根本没尝出来。 而一边的程灵也乖乖的拿起鸡翅，吃起来。 “澜哥，这个烤翅真的蛮好吃的！”程灵尝了一口，立刻夸奖起来。 她又傲娇的一笑，“不过，没有我做的好吃，下回我给你烤鸡翅吃，好不好？” 不光是鸡翅。 她会给他做很多很多好吃的。 第294章 紧急命令 程灵厨艺高这件事，江起澜听过无数次了。 可他却一口她做的东西都没尝过。 听说程灵要给他做烤翅，江起澜求之不得。 “当然好了，”江起澜点头，期待的口吻中带着一点不满，“我听起云夸你的厨艺，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忘了告诉你，我的厨艺，完全可以去法国蓝带厨艺学校当老师～”程灵翘着鼻子带着一丝小得意，“只要你报的出菜名，我都可以给你做出来。而且绝对会颠覆你以往的认知。” 说完她一拍手：“现在开吃吧！” 江起澜点点头。 他暗暗吸口气稳了稳心神。 程灵说认真吃烤串，就认真吃烤串。 她见好就收。 对于没有曾经记忆的澜哥来说，他们的进展已经很快了。 虽然她觉得还不够。 但是，澜哥很认真的对待自己，表白自己的心意，明确表示他要追求自己，而不是为了确立关系。 这是对她，对待这份感情最大的珍重。 ——慢慢来，是一种特别的诚意。 这个世界太快了，有人上午眉来眼去，下午就可以领证结婚，过几天吵个架就可以离婚。 可也有人，明明喜欢，却愿意放慢脚步，一点点慢慢品味。 江起澜没有埋头只顾自己吃，他会在恰当的时候，给她递过餐巾纸，帮她挖下生蚝肉，或是把她面前堆积的垃圾清理掉。 而且，他在用自己的眼睛认真而频繁的记录着，程灵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两人偶尔交汇的眼神，不小心触碰的手，压抑不住上扬的嘴角。 他都珍而重之的刻在自己的记忆里。 江起澜有种微妙的感觉：陪程灵吃饭这件事，他必须认真对待。 好像这件事，自己曾经错过无数次一样。 这次，他一眼都不敢眨，呼吸都放的轻轻的，生怕惊扰了这幸福的时光。 两人吃完了饭，叫来了胖老板结账。 胖老板连连摆手：“大姐头，小澜哥，都说过了，这顿我请客。而且，我今天的收获，不能简单用金钱衡量的！” 说着，他露出了星星眼。 呜——大姐头的狗粮好香—— “那就谢谢老板啦！烤串烤的不错。”程灵竖了竖大拇指，她摆摆手，示意老板上前。 胖老板一愣，凑了过来。 程灵轻声说：“你家烤串的蘸料配比和顺序有点问题。你记住，加植物油，放新鲜蒜泥炒香后，再放入蚝油炒透……” 胖老板浑身的肉都颤抖了。 啊啊啊啊啊……大姐头，永远的神！ 程灵说完了配方，拍了拍老板的肩膀，就重新戴上了兜帽。 她亦步亦趋跟在江起澜身后，走出了饭馆。 刚一出饭馆，江起澜就回手捞起程灵的手。 两人肩并肩，不紧不慢晃悠着朝车子的方向走去。 有人在萧瑟的秋风中，形单影只，凄苦迷离。 有人在秋夜中十指交握，眼波流转，心意相通。 没有人开口。 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是多余的。 然而，就在两人马上要走到汽车边时，江起澜的手机响了。 他神色一肃，程灵立刻松开手，他掏出了手机。 “喂，局长……嗯，我就在局子附近……我知道了……好的，我马上就过去。” 挂了电话，江起澜有些歉意的开口要解释。 程灵笑着用食指抵住他的唇，“澜哥，去吧。我可以自己回家。” 江起澜开口：“可是……” 程灵截断他的话：“你怕我遇到危险？遇到了犯罪分子？那不正好为民除害了？” 江起澜微微蹙眉，程灵踮起脚尖，主动抱住了他，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伏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 “很抱歉我听到你了的电话。如果你想找韩国那群变态的话，你可以试试找柳智贤，他的电话是xxxx，他的三个月大的女儿，是一个受害者……” 江起澜来不及体会程灵的怀抱，震惊了： “难道……你这次去韩国，调查过这件事了？” 程灵声音严肃起来，她压着声音： “那么多婴儿莫名失踪，又有接连不断的死亡预告，我就有些担心……现在丧心病狂的人太多了，为了一点点利益，人们就可以出卖自己的灵魂。” “我们距离韩国这么近，在网络上看到这个消息后，我就有点不放心。” “没想到，他们真的敢把抓着伸向华国——” “澜哥，这件事非同小可，对方残忍狡猾，一定要万分小心。” 程灵说的异常认真，江起澜眸间闪过一丝凛冽。 程灵松开江起澜：“去吧，试试我给你改装过的车。” 江起澜点点头，只是一瞬间，他就会收敛掉刚刚的柔情，瞬间恢复了往日的冷酷深沉。 “那你小心，我走了。”江起澜揉了揉程灵的头发，小跑着朝车子奔去。 程灵骄傲的看着江起澜奔跑的背影。 路灯打在他的身上，身影显得高大伟岸。 就像曾经无数次一样，她目送着他去拯救人民。 看！ 这就是她的澜哥。 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都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第295章 明灯组织 程灵远远看着江起澜上了车，一只胳膊从车窗伸出来摇了摇。 程灵甜笑：我等你来追我哦～澜哥。 车子启动了，很快便开出了视野。 程灵走在大街上，三三两两的人们说笑着走过，女孩也可以放心的独自散步。 枫城的夜是宁静的，人们安居乐业。 人们不知道，多少英雄，站在黑暗中，警惕着阴暗中邪恶力量，守护他们的万家灯光。 他们牺牲了自己安逸享受的度假时光，他们牺牲了亲朋好友欢聚的美好时刻，甚至付出了自己的性命。 却有很多人，被境外势力洗脑，觉得外国一切都是美好的。 韩国的邪恶组织，美利坚的魔幻性别战役和唯黑人正确论，屡禁不止的枪击，黑手党、吸毒抢劫党们入夜便活跃在街头…… 却有些人，否定着人民英雄的牺牲和付出。 纳尔逊?罗利赫拉赫拉 ?曼德拉说： “如果天空是黑暗的,那就摸黑生存；如果发出声音是危险的,那就保持沉默；如果自觉无力发光的,那就蜷伏于墙角。但不要习惯了黑暗就为黑暗辩护；不要为自己的苟且而得意；不要嘲讽那些比自己更勇敢热情的人们.我们可以卑微如尘土，不可扭曲如蛆虫。” 程灵神色凝重起来。 最初，她只是无意中看到了几条新闻，说韩国近些年频繁出现"幽灵"婴儿： 有零星几人反映，他们发现很多韩国孕妇大肚子怀孕临产，肚子瘪了，却没看见婴儿。 也有邻居家新生儿莫名其妙失踪，却不见婴儿家有任何葬礼，婴儿父母也不见任何伤心的情绪。 也有人报警，说自己婴儿被偷被抢 …… 程灵早在十年前，曾接触过类似的案件。 02年的韩国，曾出现过大批婴儿神秘失踪的事件。 经过调查，这些消失的婴儿背后，藏着一个名为"明灯"的韩国邪恶组织。 这个邪恶组织擅长控制人心，不少愚昧的韩国民众被洗脑，奉献出自己的金钱和时间。 甚至组织教徒自杀，美其名曰：为他们侍奉的神，进行死亡献祭，渴望下一世可以投胎在富贵人家。 然而，这个邪恶组织最令人发指的一项罪行是：制作婴儿胶囊。 他们宣称这种低月份的婴儿制作的胶囊，可以让服用者保持青春活力，延年益寿，增加人的抵抗力和新陈代谢，壮阳提高星功能。 这件事，没有被韩国政府提到明面上公开说明，生怕引发强烈的负面社会影响。 最后，这件事以"明灯"组织被强行解散，几名首要组织者入狱告终。 而参与买卖杀害婴儿的教徒和婴儿父母，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一桩大案，草草收尾。 而那些惨死的婴儿，来没有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就成了别人用来养生的营养品。 没有人替他们做主。 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时，程灵无限感慨人性的丑恶，以及民众们对基础知识了解的匮乏。 想要保持青春活力，延缓衰老？ 很简单： 适度锻炼，拒绝不规律饮食和睡眠，少吃不健康的食品，拒绝长时间久坐。 这些才是延年益寿的最佳办法。 可人们愚蠢，懒惰，又渴望走捷径。 很多伪科学组织，偏偏能抓住这种心态，整出无数违反人伦的邪恶东西。 程灵并不认为，这个组织彻底消失了。 她有种感觉，"明灯"组织还在，只是藏的更深，活动更加隐蔽，地下交易更私密，教徒更加死忠。 若是他们积攒了足够的力量，就会卷土重来。 所以，当程灵在网上看到几则看似随意的，甚至有些虚假的"婴儿失踪"的消息，而这些消失的婴儿，又在韩国…… 程灵立刻警觉起来。 第296章 卷土重来 程灵在韩国处理断手和拍摄广告的间隙，走访了一个人： 这个男人叫柳智贤，是个年轻女婴的父亲。 他的妻子因难产而死亡，他一个人艰难但认真的抚养着女儿。 有一天，他推着自己孩子在公园遛弯时，忽然很想上厕所。 公园没有亲子卫生间，他又不方便带女婴进厕所。 左右为难时，他看到了一个老奶奶。 他经常在公园碰到这个老奶奶，老奶奶还会跟他友善的聊天，提供抚养建议。 柳智贤于是说明自己的情况，并委托老奶奶帮忙看护一下。 他说他很快就可以上完厕所。 老奶奶慈祥的点头，让他放心去。 结果，等柳智贤上完厕所出来，才发现，婴儿车还在，但女儿和老奶奶都不知所踪了。 他急疯了，在公园里见到人就询问。 一个可怕的事实浮现出来：所有人都以为，这个老奶奶是柳智贤的亲戚朋友，因为这个老奶奶每次在公园谁都不搭理，只跟柳智贤父女表现出热情。 ——完完全全就是被盯上了！ 接下来的八个月时间，柳智贤致力于寻找女儿的下落。 他在网上奔走呼号，一遍遍说明女儿是被一个专门抓小孩的组织给盯上，并寻找机会掳走的。希望可以有人为他做主，找到女儿，惩治人犯。 也希望引起其他人警惕。 但没有人搭理他。 最初，人们还会表示同情，但后来，人们把他的悲泣当作了笑料。 他成了"祥林嫂"，人们唯恐避之不及。 甚至限制他网上发表讯息的权利。 程灵易了容，约见到了他，取得了他的信任，并拿走了他整理的部分材料。 在韩国街头探访的时候，她发现，韩国暗巷多了很多地下助产室—— 韩国近些年出生率暴跌，妇幼医院的病床空着大半，而这种助产室大量的出现，实在是诡异的。 她回国后，想抽空查一下这件事。 然而，就在刚刚，澜哥接到局长的电话： 说他们在海关缴获了一批不明产地，不明使用事项，不明销售组织贩卖的胶囊。 而且交易金额巨大。 目前只能知道，这批胶囊来自于韩国。 负责运输胶囊的韩国男人，发现事情暴露了，居然抽出行李箱的拉杆，用力撞上去—— 拉杆的一端自眼睛贯入，插入大脑。 这男人当场死亡。 ——屡屡消失的婴儿，狠厉的手段，用途不明的胶囊，当事人的国籍…… 程灵直觉，这是“明灯”组织死灰复燃了。 这帮丧心病狂的组织，居然敢跑到华国地盘得瑟…… 她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江宅书房。 江父对着电话说：“那我会在国内帮你处理入境申请，你那边，我也会找人协助你……承月，期待你的归来。” 挂了电话，江父长舒一口气，轻轻往后靠在椅背上，略略闭眼揉了揉眉心。 他很开心。 妻子要回来了。 但他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再睁开眼，他已恢复了往日状态。 江父看了一眼小儿子，起云一脸激动。 江起云根本坐不住，兴奋的走来走去，他一拍手：“爸，快给我哥打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江父拿起茶杯，悠悠喝了一口凉茶，摇摇头不紧不慢的说：“别急，等你哥回家，当面告诉他吧。” “这都快11点了，我哥还在加班？这也太辛苦了吧……他每天都熬这么晚吗？”江起云看看墙上的挂钟，担心的问。 听到江起云这么问，江父深感欣慰。 之前不久，两人还针尖对麦芒，谁都看对方不顺眼。 一转眼，哥哥懂得体贴包容弟弟了，弟弟懂事知道心疼关心哥哥了。 “你哥一直挺忙的，他还要分出精力，去给你妈妈邮寄物资，还在暗中保护你……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江起云有些惭愧，跟阿里克赛聊天的时候，他才窥见了另一个世界，一个默默守护的英雄世界。 他感觉很愧疚。 这时，家里座机响了起来。 江父接起来。 “喂，你好。” “江首长好，江长官接到紧急任务，今晚离开华国搭乘专机去韩国。是局长让我转告您的。” “谢谢你。”江父道了谢，挂了电话。 妻子即将回国这件事，他本来是想让起澜转告给程灵的。 现在，还是他亲自告诉程灵吧。 这件事，对程灵很重要。 至于起澜，还是让他专心出任务吧。 第297章 官宣 接下来的半个月，可谓风平浪静。 期间，江父联系了程灵，告知纪承月即将归来的事。 程灵很淡然的笑了：“谢谢，江叔叔，我知道了。回国长期居住的手续很难办理吧，您抓紧时间，希望您们一家人可以早日团聚。” 阿里克赛——被江父安置在了枫城郊区的一所孤儿院，这家孤儿院很特殊，有好多孩子是战死战士们的孩子，而这些孩子，家里没有任何亲戚了。 但是，阿里克赛被告知：她身份敏感特殊，虽然引用《境外特殊人才引进计划》中的相关条文，赋予了华国合法公民的身份，但是华国政府会给予特殊关注。 电话短信网络，接触的人，接收发送的快递，个人出行等，都要受到严密的监控。 阿里克赛毫不犹豫的接受了这些条件，并在签署了协议后的当天，就搬到了孤儿院。 此时的人们并不知道，这个中文名为"李赛"的法国女人，即将为华国培养了一大批优秀的人才。 这些人才，未来为华国建功立业无数。 这一切，都归功于阿里克赛的军事化管理，科学的教导，公正公平细心耐心的培养。 阿里克赛搬了出去，程母程小妹失落了很长一段时间。 后来，两人便主动去孤儿院找阿里克赛，带着数不尽的物资。 而这半个月，江起澜杳无音讯。 毕竟是出秘密任务，为了避免暴露身份，影响任务进度，严禁跟任何人私下沟通联系。 程灵心无旁骛的码字，同时写剧本。 当然，练习拳击，搏斗，枪击都是日常不可缺少的。 另外，她一直在收集整理牧羊犬软件里的资料和聊天记录。 杀了阿莫斯，未免太便宜他了。 程灵要将他的邪恶帝国摧毁，然后在他发现一切都无可挽回的绝望时候，再取他狗命。 阿莫斯背后是一个强大的百年家族，想要摧毁他，不能太着急。 着急就容易犯错。 程灵现在容不得一丁点失误。 就在【完成心愿】组织将断手放到了阿莫斯指定的酒吧前台那里时，程灵的《光与血的协奏曲》完结了。 是个完美的，大快人心的结局。 书粉们纷纷撒花庆祝。 【感谢影歌大大的一路陪伴，我很少追书的，这是我追更的第一本书！虽然作者前期更新不稳定，但后期很给力！我心满意足了。】 【看完小说最后一行字的我，感觉世界都空虚了。】 【我爱女主叶韶（shao）秋！韶秋是我的老婆！】 【啊啊啊啊啊，完结了完结了！有生之年啊！】 【期待大大的下一本书！】 （这天，江起云为了看《光与血之歌》最终章，都没去跟阿里克赛约会。） 当天晚上，星耀风行娱乐公司在微博上发布了一条微博。 【热烈庆祝圣女果APP作家——影歌的新书《光与血之歌》完美结局！另外，公布一条喜讯，同名改编的电视剧《光与血之歌》剧组正在积极招募中，目前电视剧女主叶韶秋已锁定程灵！@程灵，恭喜程灵！近期，该剧将会展开拍摄计划，相信这部剧很快就可以跟大家见面啦！】 这条微博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 【卧槽！瞎了我的狗眼！】 【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叶韶秋！！！不要拍电视剧啊！】 【拍就拍吧，为什么要让程灵当女主啊！】 【程灵染指综艺节目也就罢了，居然把脏手伸向了影歌！】 【啊啊啊啊，影歌大大的书，我超爱！天天追更！能不能不要让程灵当女主啊！】 【万人血书，跪求程灵滚出《光与血》剧组！】 【第一次听说剧组还没凑齐，女主就指定了的。程灵背后的金主究竟是什么人？】 【程灵能不能消停消停？一天天的，净看见她在网上蹦跶了！】 【能不能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我承认程灵长得很好看，也很有综艺感，但演戏真的……yue……安静当一个花瓶，不行吗？】 第298章 豪华阵容 当然，支持声也很多。 【我是程灵的新粉，我呼吁大家看看《绝境求生》里跟江起云在野猪林有一段即兴表演，真的很棒！】 【大姐头以前的确走了一些弯路，但她现在真的超级棒。】 【请大家看看我主页的视频，你只要了解程灵，一定会爱上她。至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抵触她。】 【YT户外运动放出灵姐的广告，难道不能证明她演技今夕非比吗？】 【士别三日，即当刮目相看。演员，难道就不能进步了吗？每一个影帝影后，都有过演技青涩的过去吧？】 接着，江起云、白沐川和白青岑也发了官宣。 【江起云：作为影歌大大的死忠粉，我只能说，大姐头程灵是最适合这个女主的人选。没有之一。】 【白沐川：无脑支持大姐头。我把话放在这里了，只要这部剧大姐头没有让你们惊艳，我就直播吃江起云的经纪人@江起云经纪人mike】 【江起云经纪人Mike：支持程灵出演《光与血》女主！白沐川，你支持归支持，干嘛非要拉上我？？？】 【白沐川回复mike：放心，我大姐头超厉害的，绝对不会让你被我吃掉的。】 【白青岑：程灵，我爱你！期待你的新作！】 越来越多支持的声音出现了。 接着，《光与影》的剧组在微博开通啦账号。 【《光与影的协奏曲》剧组：影歌大大同名改编的电视剧《光与影的协奏曲》剧组正式成立啦！制片人@宫百予，导演@徐之慕，编剧@写小说的影歌，女主@程灵。男主以及其他角色正在积极接触中，敬请期待。】 相当豪华阵容！ 宫制片！ 华国最新崛起的八零后金牌制片人。 她创造了一个又一个收视传奇，只电影一项，累计票房110亿，参与制片的几部电视剧收视率更是高的可怕，每一部电视剧播量都在百亿级别。 可以这么说，宫百予出品，必属精品。 而徐之慕导演，影视鬼才，值得名留史册。 在充斥着赚快钱口水剧的影视市场，徐之慕导演依旧能够稳住自己，既没有梗着脖子坚持阳春白雪，也没有向快餐捞钱的市场弯腰。 他用自己独特的拍摄手法，相当刁钻的人物塑造形式，创造出了一个又一个影视剧殿堂级的艺术，培养出一个又一个优秀的演员，缔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影视神话。 多少名演员，都争着抢着去徐之慕导演的剧组，哪怕是降咖位演二号三号四号角色，都心甘情愿。 一来，他们希望能够在徐导面前展现自己，混个眼熟，希冀下一次的合作；二来，徐导的眼睛非常毒，能够一眼看出某个演员的短板，一句话就能让一个演员少走很多弯路。 所以，业内人士戏称徐导为：一句话老师。 而影歌，新锐作家，本本精品，此人又藏得很深，从未露面，跟世人的联系唯有圣女果这本读书软件。 他从未开通过任何社交软件。 他往往以电话会议或邮件的方式，积极参与自己作品的影视化。 （影歌参与电话会议时，采用浑厚男低音变声器，所以很多人都自然而然认为影歌是个络腮胡子、浑身肌肉疙瘩的硬汉。） 而且，影歌有个特别轴的地方：第一，自己的作品必须由自己担任编剧；第二，演员的选择必须经过他的同意。 剧组的微博中，居然出现了影歌大大的身影！ 影歌大大悄咪咪开了微博！ 书粉们一拥而入—— 影歌的第一条就是转发了《光与影》剧组的那条官宣微博。 【写小说的影歌：支持//《光与影的协奏曲》剧组官宣啦！导演@徐之慕，编剧@写小说的影歌，制片人@宫百予，女主@程灵。男主以及其他角色正在积极接触中，敬请期待。】 书粉们纷纷跑到转发微博下面留言。 【大大，叶韶秋为什么让程灵演啊！】 【大大，如果你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 【影歌大大，我心目中的女主是孙茜慈小姐姐！】 【跪求大大不要选程灵啊！】 【只有我注意到了吗？影歌大大的头像是一个悬崖！他是不是在暗示我们什么！！！】 【谢谢大大给我们大姐头一个机会，谢谢！】 【感谢伯乐影歌，发现了程灵这匹千里马！相信我，程灵一定会给您惊喜的！】 第299章 用实力说话 在网上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影歌又发了一条微博。 【感谢大家对我的关注。至于这部剧的选角，我会全程认真参与。另外特别声明，女主人选确认为程灵，我已见过她本人，个人认为，程灵完美符合《光与血》的女主形象。期待程灵给大家带来惊喜@程灵。】 然而，网友们抓重点的角度非常刁钻。 【程灵见过影歌本人了？！！@程灵，求求程灵告诉我，影歌大大长什么样？】 【@程灵，程老师，告诉我们影歌大大的肌肉硬不硬？是圆的还是扁的还是方的？】 【原来……作者影歌见过程灵，才选的她……这个世界脏了，一个女人，只要有姿色，还愿意出卖，就可以获得整个世界。】 【楼上的，我怀疑你在暗示：程灵是出卖了肉体，才让影歌答应她出演女一号的。】 【影歌亲自选的程灵当女主……我相信影歌大大的判断，希望程灵不要辜负影歌大大的信任。】 直到这个时候，被热议的中心人物，程灵，发了一条微博： 【程灵：用实力说话。】 非常巧妙的双关。 这句话，是影歌《光与血之歌》这部小说的中心思想。 实力就是这部小说女主的脊梁。 小说女主，因为是女人，人们认为她担当不了重任。 他们认为，女人，应该站在男人背后，站在暗处，默默奉献就行够了。她们不能取代男人的领导地位，不能站到男人的前面，不能比男人强。 于是，女主被人排挤，被人轻视，被人误会…… 女主却是一个只要我认定的事，我就会咬牙做下去。无论会遇到什么样的苦难。 她从男人们的背后超过去了，她站在了光里，并血刃了仇人。 她同时完成了复兴和复仇，两项伟大的使命。 不要跟反对你的人争论。 ——用实力说话。 程灵发完微博，便麻利的退出了APP。 网友们的支持与反对，她不再花费时间精力去关注。 有星耀公司在，有王珍在，有剧组在，还有爸爸和哥哥这些家人们在，她只需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别的不用过多操心。 程灵从自己电脑桌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看了看时间。 上午十点半。 差不多该动身去孤儿院了。 她要去探望阿里克赛。 看看阿里克赛新身份新生活适应的如何，看看她有没有什么需要，看看她有没有误人子弟，看看她有没有坚持训练。 车子刚开到孤儿院，远远就听见操场上传来孩子们整齐嘹亮的口号声。 "一，二，一！" 程灵把车子在孤儿院外停好，跟门卫大爷登记完，打了个招呼，径直往操场走去。 孩子们围着操场跑。 阿里克赛，哦，现在应该叫：李赛老师。 李赛老师染了黑发，戴着黑色美瞳。 现在她就是一个五官立体，眉眼深邃，个子高挑的东方美人。 她正拽着一个七八岁女孩子在操场边训话。 “大家都在跑，你为什么不跑了？还有，昨天让你背的地质地貌特征，你也没背，也不好好练字……我需要知道你的理由。” 小女孩带着哭腔：“我累啊……” “你猜猜他们累不累？” “……可是我是女生啊……” 阿里克赛神情严肃说：“考试的时候，学校会因为你是女生，就给你格外加分吗？工作的时候，你的公司会因为你是女生，就多开给你工资吗？花钱的时候，对方会因为你是女生，就给你打折吗？” “实际上，你是女生，你想要未来跟男生一样享受平等的生活，你得比男生更加努力才行。” 女孩哼哼唧唧说：“李赛老师，您是不是因为我没有爸妈才欺负我？” “不。实际上，我是为了保护你，才磨练你。你强大了，以后别人都不会欺负你。” “啪啪啪！” 程灵鼓掌走了过来，“李老师，说得好。” 奇怪的是，刚刚还在泫然欲泣的女孩，一看到程灵，立刻停止了哭泣，怯生生的喊：“灵阿姨——” 第300章 梦幻联动 “什么灵阿姨！叫灵老师！”阿里克赛拍了一下小女孩。 小女孩吐吐舌头：“不！我要叫大姐头！” “哎，你这个没大没小的小鬼！”阿里克赛瞪眼。 程灵不在意别人怎么称呼自己，她弯腰，扶着女孩的肩膀问：“李老师的话，你明白了吗？” 女孩点点头。 “是真的明白吗？”程灵严肃。 女孩咬了咬嘴唇，认真点头。 操场上跑步的孩子们看到了程灵，一个个口号喊得格外嘹亮，身板儿一个比一个挺直。 程灵，就是这帮幼儿园孩子们的心中的超级老大。 他们私底下都跟李赛老师一起喊程灵为“大姐头”。 程灵第一次到孤儿院那天，给孩子们当众表演了手劈西瓜，徒手爬楼，连续腾空翻等特别花里胡哨的功夫。 就是看上去特别炫酷，可以瞬间赢得小孩子们崇拜和尊敬那种技能。 接着，程灵亲手给孩子们做了一顿色香味俱全的大餐。 在做菜过程中，程灵给每个小朋友都安排了他们力所能及的任务，择菜，洗菜，切菜，布置餐厅等工作，让每个人都有满满都参与感。 吃的时候，他们一边惊艳一边自豪的说，这个菜，是我洗的，这个菜是我切的，这个盘子，是我端过来的！ 再加上他们都尊敬爱戴的李赛老师，在程灵面前又乖又听话，他们更对程灵产生了不可抑制的崇拜心理。 如果程灵愿意，她可以让孩子们像信奉神一样仰视自己。 但是，程灵不会这样做。 她展示的技能，都是孩子们经过训练就可以做到的技能，树立他们的信心。 她要的，是让他们喜欢自己，崇拜自己，模仿自己，最好可以超越自己。 而养父阿莫斯，他做的事情就是只给孩子们特别有限的生存资源，让他们去争夺，然后以神的姿态施舍给他们物资…… 时间长了，孩子们就会习惯性的服从自己的命令，让他们从本能上畏惧自己，然后彻底控制这些孩子们。 她也担心阿里克赛会无意识重复这些方式。 然而，经过程灵多次观察，发现阿里克赛做得非常好。 阿里克赛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老师，让每个孩子能够感受到她的爱，她的耐心，她的公平。 阿里克赛让那女孩返回训练队伍，这才笑嘻嘻对程灵说：“大姐头，今天也要做好吃的吗？我好馋你做的那个葱爆羊肉。” “做，做，”程灵失笑，“你以前不是说最讨厌吃羊肉吗？” “那是因为我吃的羊肉做法都好诡异！那些埃及佬们做的羊肉又腥又膻又柴！” 程灵正色，她指了指阿里克赛的腿，“你的伤口恢复的怎么样了？” “结痂都快脱落了，”阿里克赛说，大姐头的表情严肃起来，她猜到大姐头可能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说。 果然，程灵眸色变沉：“断手已经到了阿莫斯指定的地方。估计这几天就会进行身份验证了。这几天，你尽量呆在院里，不要出去走动。等他确认了，就会通知我的。你且忍耐一下。” 阿里克赛点头。 “另外，纪承月要回来了。你的存在不用刻意隐瞒她，你和江起云自己来决定如何跟她说。” “至于我的身份，也会被她发现的。你不用做任何事，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过不了几天，我就要进组拍电视剧了。但我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规矩你知道的，需要的时候随时联系我。” 阿里克赛很认真的回答：“我知道了，大姐头！” 程灵神色放缓：“好了，就这几件事，咱们去做饭吧。” 阿里克赛看大姐头任务交代清楚了，这才露出崇拜的表情：“大姐头，你好棒啊！居然要演影歌大大小说的女主……真的是梦幻联动了！哎，大姐头，你究竟怎么搞定影歌的？动用武力吗？” 程灵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从没跟阿里克赛说过自己在写小说这件事。 阿里克赛误会了程灵的愣怔，解释道： “哦，江起云是影歌的书粉，他拉我入坑的。” 解释完，阿里克赛充满八卦和好奇的问：“大姐头，影歌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是男的是女的？多大年龄？” 第301章 《光与血之歌》 最初，江起云给阿里克赛推荐影歌小说的时候，阿里克赛是拒绝的。 “我不看脑残网络小说。”阿里克赛说。 “如果不好看，你就削我一顿。”江起云很坚持，“真的，你相信我。” 看在男朋友的面子上，阿里克赛只能捏着鼻子翻看起来。 不看则已，一看就停不下来了。 她越看越上瘾，看完一本又一本。 她比较幸运的是，她看的时候，影歌的最后一本《光与血之歌》刚好完结。 阿里克赛最爱看的是《光与血之歌》，这本书讲的是一个架空的故事。 女主——叶韶秋，是叶氏世家大族族长的独生女。 叶氏家族是东方大陆最受尊重的家族，他们擅长兵器锻造。 叶氏兵器工艺精纯，牢固密合，精致美观，当世的人们以拥有叶氏兵器为荣。 他们除了拥有东部大陆最大的几座金属矿山外，还有一大块极为珍贵的天外飞石——秘金矿。 而秘金矿锻造出来的兵器，比寻常兵器重量轻三成，但却更坚韧耐磨，更锋利，刚柔并济。 用秘金矿打造的兵器，跟其他兵器对砍，基本可以将对方兵器斩断。 秘金矿打造的武器价格昂贵的惊人，一柄半百斤的秘金武器，可以换一座规模小的城池。 而叶氏家族，拥有秘金矿石几十万斤。 ——这无异于立了一块巨大的靶子。 世人们觊觎秘金矿。 于是，叶氏家族多少年来，一直处在战乱纷争中，外族入侵，秘密暗杀，接连不断。 他们渴望拥有叶氏锻造武器的工艺秘方，也渴望拥有秘金矿。 叶氏家族内部出了叛徒，联手“牧氏”外族，硬生生在叶氏坚不可摧的防御铠甲上撕破了一道口子。 叶氏损失惨重，死亡无数。 叶韶秋的父亲，在此次战役中，失去了两只手，和一只眼睛，还有上百斤的秘金矿。 然而，那些秘金矿始终锻造不成功。 同时，叶氏锻造武器的一条重要秘密，泄露了出来： ——只有叶氏族长的血，才能将秘金矿锻造成极致锋利、柔韧的武器。 这个秘密不胫而走，一传十，十传百，散播了开来。 这次战争后，叶韶秋的父亲元气大伤，将族长之位，传给了叶韶秋。 其他大族的人们这才发现，原来光抢夺秘金矿，是不够的。 还得有叶氏族长。 活着的。 可以一直取血，代代取血锻造武器的叶氏族长。 于是，无数的大族，带着自己族里最优秀的青年人，不远万里，来到叶氏领地，请求入赘叶家，甚至不介意当叶韶秋的男宠。 其中包括西方最大的家族——牧氏。 而牧氏，就是此次战争中重创叶氏家族，并重伤叶韶秋父亲的外族。 他们将砍伤了叶韶秋父亲的牧氏次子的头颅奉上，表示他们的诚意，反复说明此次战役，是此子一人所为，跟牧氏没有任何关系。 牧氏希望叶氏能够摒弃前嫌，同时，他们送来了牧氏族长继承人的生辰八字： 牧氏族长继承人愿意入赘叶氏，抛弃“牧”姓，从此成为叶家人，为叶家人驱使； 且牧氏家族愿意听从叶氏家族的调遣，对叶氏家族俯首称臣，成为叶氏家族的附属家族。 牧氏家族的这个请求，让叶氏家族不少人动心了。 叶氏八大长老，有三大长老都倾向于让牧氏家族的继承人入赘，以求壮大叶氏。 因为叶韶秋是叶氏自建族以来，第一个女族长。 众人虽然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是不服气的。 他们不信任女族长。 若是牧氏的男人，入赘…… 他们心里踏实些。 可是，叶韶秋不答应。 她觉得，那无异于引狼入室。 叶韶秋认为，叶氏是因为不够强大，才会让外人敢起贼子野心。 如果叶氏足够强大，强大到人们连与之抗衡的心都不敢有，叶氏才能得到真正的安稳。 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叶氏迟早会灭亡的。 第302章 言听计从 叶韶秋决定大量锻造秘金武器，让叶氏全族，无论男女老少，都佩戴秘银兵器，学习武艺。 可惜，叶韶秋的想法，只有寥寥数人支持。 支持者包括叶韶秋的习武师傅和六大护卫。 叶氏家族自从建族以来，就设立了六大护卫。 代代传承。 而新一代的六大护卫，都是跟叶韶秋一同长大的发小们。 代号为：红茶、绿茶、青茶、黄茶、黑茶、白茶。 红茶和青茶是女性，其他四个是男性。 其中绿茶，是男二，他从小喜欢叶韶秋，族里曾经有意让他入赘，嫁到族长家。 可叶韶秋不愿意。 男主是叶韶秋和六大护卫的习武师父，名叫：骆青筠。 骆青筠是个孤儿。 叶韶秋的父亲年轻时，经过领土边缘的一座荒山，发现有野狼正在撕咬一个女人。 赶过去抢救，发现已经迟了。 叶韶秋的父亲命令手下挖坑将女人埋掉，准备离开。 忽然，从附近一棵树上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是个穿着昂贵丝绸服饰的男婴。 男婴脖子上挂着一块银锁，锁上刻着“骆青筠”三个字。 叶家探寻了很多“骆”姓人家，都没有听说有婴孩走失的事件。 叶家家大业大，不差婴孩这一口，就养在了族长家。 骆青筠从小就展现出卓尔不凡的习武天赋。 族长便刻意培养，网罗武功高手，传授骆青筠武艺。 当骆青筠十二岁时，叶家就找不到可以传授给骆青筠武艺的武功师父了。 骆青筠十五岁时，叶韶秋六岁，骆青筠成了叶韶秋，以及六大护法的习武师父。 叶韶秋反对仇家牧氏入赘，她决定靠自己的力量，壮大叶氏，得到了骆师父和六大护法的鼎力支持。 牧氏被叶韶秋拒绝，却丝毫不恼怒，表现出了极大的诚意。 最后，连叶韶秋的父亲，都来劝说叶韶秋，让她娶牧氏继承人。 骆青筠帮叶韶秋出谋划策。 他甚至以身试险，试探出了牧氏的祸心，差点被杀。 关键时刻，是叶韶秋带着六大护法，和众多忠心耿耿的族人，将骆青筠解救出来。 骆青筠重伤昏迷，梦呓中，他无意中透露出了一个深埋心底的事情：他一直喜欢叶韶秋。 正在照顾师父的叶韶秋，听到了师父的梦呓，她很吃惊。 又很开心。 叶韶秋慢半拍察觉了自己的心意。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看到女孩对骆师父抛媚眼就烦躁，看到丫鬟们争着抢着洗师父的衣服就郁闷，听说族长给师父相亲就抑制不住的焦躁，是什么原因了。 她也喜欢师父。 只是，碍于身份地位，两人都不敢轻易往情爱上想。 于是，两人都极力压抑自己的心意。 但是，这件事被绿茶知道了，他很吃醋。 想办法制造自己被师父霸凌，被师父欺负，以及师父跟其他女孩不清不楚的假象。 可惜，叶韶秋何其机敏，没有误会师父。 她跟绿茶坦白，说跟绿茶不可能有未来。 绿茶悲痛欲绝，决定离家出走。 半路，他被牧家人俘虏，是骆青筠及时察觉，救出了绿茶。 绿茶愧疚万分，也愿意试着放下对叶韶秋的执念。 骆青筠又被暴露出身份问题，经过几经挫折和矛盾，叶韶秋跟骆青筠彼此表白了心意。 两人携手对抗外敌，振兴叶氏。 …… 故事的最后，叶韶秋重创了牧氏，手刃了重伤父亲真正凶手，重振叶氏，让叶氏成为当时第一强者。 是个让人忍不住一口气读完的小说。 “影歌大大是个什么样的人？” 阿里克赛眨着星星眼望着程灵，等待着她的答案。 程灵弯唇一笑：“影歌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说不好。但我只能确定一点，你一定会对她言听计从的。” 阿里克赛淡笑：“大姐头，你也太瞧不起我了。我，阿里……李赛，什么时候对除了你之外的人言听计从过……” 话没说完，阿里克赛察觉到了什么。 她瞪大了眼睛：“难道……难道，你就是……影歌？！” 第303章 造假 在阿里克赛震惊的眼神中，程灵点了点头。 还真是！ 阿里克赛声音都止不住扬起来了：“大姐头，你都哪里来的时间写小说啊？你以前不是一天最多四五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吗？你是非人类的机械吗？” “还有……这书我一点儿没看出你的风格啊！相当细腻啊！” “就说第一本亚马逊丛林探险，那里面描写的跌宕起伏，危机重重的……可对你而言，丛林探险不是小菜一碟吗？你怎么能描写的那么让人呼吸紧绷啊！” “还有……你不是一直说自己没有创作细胞吗？” 程灵摊手：“就你们这些队员，平时老说我批评你们。你们时间管理就是不行。我不一样了，我是不会浪费一分一毫时间的。我一直在用眼睛观察世界，利用任何闲暇时间去构思小说，哪怕只是短短一两分钟时间，我都不肯虚度。” “每次到了安全的、独处的时刻，我就会全力抓紧时间码字。” “小说注册的作者信息，都是虚假的，圣女果网站还以为我是个旅居国外的华人大叔呢。” 阿里克赛真的服气了。 怪不得大姐头能当队长。 就冲她的这份细心和耐力，以及创作力，一般人就比不上。 “快中午了，咱们赶紧去做饭吧。”程灵拍了拍阿里克赛，“我下午还要通过网络，以【影歌】的身份参与角色选择呢。” 这部电视剧还没开拍，就已经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好剧本，好导演，好制片人，以及极高的热度，使得众多演员忽略了程灵这颗老鼠屎，都想削尖了脑袋挤进剧组里。 视镜选角的工作量，相当巨大。 美利坚。 阿莫斯将【collie】的通讯器放到抽屉的隐蔽安全柜里锁好。 叛逃的法国婊子终于死了。 她的断手，已经送到了酒吧。 现在，他应该安排人去验明正身了。 阿莫斯思忖了好一会儿，最后摸出手机，拨通了诺兰的电话。 验明阿里克赛正身这件事，应该由牧羊犬做完成的。 但是，由于之前牧羊犬跟踪诺兰的事，被诺兰察觉，惹得诺兰相当不高兴。 虽然阿莫斯装作震怒惩罚了牧羊犬，但嫌隙已经产生了。 H别动队，就是自己的左膀右臂。 很多事情，必须依赖H别动队完成。 阿里克赛说到底，也曾经属于H别动队。 如果验证身份这件事，绕过了H别动队的队长诺兰，一定会让诺兰更加不爽。 用人之际，阿莫斯不想起任何风波。 为了表明自己的信任，阿莫斯便决定，将查验断手身份的事情，交给诺兰。 电话几乎刚响起来，诺兰便接通了。 “您好，阿莫斯先生。” 诺兰那一贯冷漠的声音传来。 “诺兰，有件事情，很重要，我想委托你去做。” “阿莫斯先生，您请说。” 阿莫斯详细说道： “叛逃者阿里克赛在华国被找到了。她已经被炸身亡了。我让人把她尸体的断手邮寄到穆赫兰道大街梦想酒吧。” “你去酒吧跟一个梳着脏辫的黑人前台说，有份来自华国的大礼包。他就会把东西给你。” “然后，你调出H别动队数据库中阿里克赛的资料，将断手的DNA检测信息进行对比。” “最后，你把结果报告给我。” “明白了吗？”阿莫斯问。 诺兰声调一如平常，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震惊情绪：“我明白了。” “最快多久可以得到结果？” “大概三天左右。最多也不会超过五天。”诺兰说。 “好。我等你消息。” 说完，阿莫斯挂了电话。 诺兰听着手机里“嘟嘟”的忙音，面色沉如水，他沉思了几秒钟后，将手机收起来，匆匆上了自己的车。 上了车后，他看了看时间。 这个时间，肯医生应该在家里。 于是，他拨通了肯医生的电话。 “我们的诺兰大人，有什么吩咐？”肯医生语调轻快。 诺兰很佩服肯医生这一点。 无论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肯医生永远保持着一副云淡风轻，置身事外的姿态。 这让诺兰的心情也平静下来。 诺兰问：“DNA对比结果，可以造假吗？” 第304章 试探 “DNA造假？发生了什么事？”肯医生敏锐的问，“天使诺兰又想救人了吗？” “我……不确定能不能帮到她，但，总要试一试。”诺兰语调平静，“能帮一个是一个吧。” “我需要你跟我说说具体情况，然后我根据情况来分析下操作的可行性。” 肯医生交叠的长腿更换了下位置，让自己在皮沙发上坐姿更加舒服些。 他的坐姿散漫，但他的声音永远给人一种值得依靠信任的感觉。 “大约半年前，H别动队有个紧急的任务，派了一名女队员去执行任务。然而，任务完成后，这名女队员不知所踪了。” “当时，程灵队长很着急，派了一些队员，去失踪地寻找她的下落。” “足足找了她一个月，都没找到她的下落。” “一个月后，队长召唤回了所有寻找的队员，并对我们说，不用再寻找了。她隐晦的提醒我们，不要擅自脱离队伍……否则，有我们想象不到的惩罚等着我们。” “没想到，就在两分钟前，阿莫斯给我打了个电话，交给我一个任务。” “他说，失踪的女队员在华国被炸身亡，她的一只断手邮寄到了附近的酒吧前台。” “他让我给断手做DNA信息分析，看看能否跟数据库中那名队员的DNA信息匹配上。” 肯医生推了推眼镜，锐利的问：“那你刚刚问我DNA匹配信息能否造假……你难道是想，万一没有匹配上，你也要报告阿莫斯，DNA匹配成功?” 诺兰顿了顿，轻轻“嗯”了一声。 肯医生怒骂一句：“诺兰，你疯了吗？” “你想没想过，万一……这是阿莫斯故意设的陷阱呢？” “如果，他已经对你产生了怀疑，这件事交给你，说不定就是故意来试探你呢？” “说不定，那只断手，是阿莫斯随便找来的，故意让你去检验，看看你的答案……” 诺兰冷静的说：“我觉得阿莫斯现在并没有理由试探我。他应该还是信任我的。就算他想试探我的忠心，也不会用这么拙劣的手段的。” “他一定会藏得更深，藏得更加隐蔽。” “就像他对待程灵那样。” 肯医生慎重说道：“程灵的死亡，是不是阿莫斯造成的，我们还没有掌握确切的证据。一切都是猜测。” “嗯。”诺兰应了一声，继续说道：“如果，那名逃跑的队员金蝉脱壳，故意找了个炸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希望能够摆脱追踪……我就帮帮她，放她自由吧。” “自由，那是队长梦寐以求却没有得到的东西。” “我想，如果队长在，也会赞同我的做法的。” 诺兰的声音带着一点淡淡的悲伤，“而且……还有一种可能。就是，DNA信息匹配成功。” “那这名队员……就是用生命的代价，换取了半年的自由时光。” “我们H别动队的队员，挽救了无数人的生命财产，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诺兰沉默了一会儿。 肯医生没有打断他的沉默。 最后，诺兰用近乎叹息的语调开口说：“肯……我不知道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他那一向刚毅的脸上，浮现出迷茫的表情。 “我为何要做这个H别动队的队长……我连一个记者的遗孀都救不了，眼睁睁看着她被送到疯人院……” “纪承月将收集的信息，递交了美利坚司法部……换来的是什么？” “就在知道这一切的情况下，我还要继续为阿莫斯提供服务吗？” “……肯，你说我要不要干脆直接送阿莫斯去见上帝呢？” 第305章 目光短浅 听到诺兰这么说，肯医生冷笑了一声。 “以前你总说你队长骂你目光短浅，今天我终于知道原因了。” “你将视线集中到了阿莫斯的身上，忘记了自己做的事情。” “阿莫斯的确是利用了你们，但是，你做的，都是好事。” “你说你不知道这H别动队队长当着有什么意义？你想想，你这些年救了多少人？这些人命值不值得？” “你又手刃了多少暴徒？如果没有你，这些暴徒，又会犯下多少罪行？” “如果没有你，纪承月这次还能全身而退吗？” 肯医生轻声说：“我一针注射下去，就可以结束阿莫斯丑陋的一生。” “但是我不能。” “诺兰，你们H别动队是阿莫斯的私有财产。他死了，你们怎么办？” “往好里想，政府极有可能会将你们收编，可他们不会给予你们正式的战士身份，你们身份地位都会很尴尬……” “往坏里想，很多罪行都会强行加到你们队员身上……你们是英雄，不应该被泼污水。” “你有没有想过，程灵那么厉害，为何不悄悄离开别动队？她优先考虑了你们这些队员。” “若是你们足够争气，她也就不用这么费心了。” “勇敢些。”肯医生说，“做好自己的事。若你有想法，不妨从现在开始，布置棋局，尽可能降低损失，同时还可以让阿莫斯得到应有的惩罚。” 诺兰闭上眼睛。 他……的确比不上程灵。 甚至比不上肯医生。 若他一枪崩了阿莫斯，那H别动队也完蛋了。 “好的，我知道了，医生。”诺兰真诚的说，“谢谢你。” 肯医生暗暗松口气。 他就怕自己的好友一个冲动，不管不顾杀了阿莫斯。 留下一大堆烂摊子不可收场。 肯医生不紧不慢的说：“我建议你，现在立刻去取断手。认真做检查。无论结果如何，都要如实跟阿莫斯汇报。” “万一DNA信息对不上……你是队长，你还有救人的机会。” “如果你因为造假被阿莫斯察觉了……你就失去救人的机会了。” 诺兰捏了捏鼻梁，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谢谢你，医生。” “我们之间不说谢，下次给我带瓶好酒来就行。” 诺兰挂了电话，吸口气，发动了车子。 他心里暗暗祈祷，DNA不要匹配上。 希望阿里克赛还活着。 枫城艺术广场东区——语风选角工作室。 这里地理位置比较偏僻，往日广场很冷清。 但今天不同。 《光与血》剧组今天要在这里选角了。 广场内外，热闹喧嚣。 停车场里停满了车子，大部分都是来试镜的明星们。 而广场外，是大群闻风而至的粉丝们。 粉丝们举着应援牌子，扯着嗓子喊着爱豆的名字，踮起脚尖，渴望可以跟爱豆距离更近一点。 现场一片嘈杂混乱。 工作人员拉起警戒线，抓着喇叭，艰难的维持着现场秩序。 而选角工作室，更是人头攒动。 经纪人们带着自家艺人，交头接耳的议论着，或揪着工作人员问东问西。 艺人们更是忙碌。 打招呼的，翻白眼的，谈笑风生的，交换名片的…… 走廊尽头，一个中小型会议厅的门紧闭着。 经纪人和艺人们，隔三差五就会看看那扇紧闭的门。 等待着。 那是三百平方米左右的小型会议厅，厅内多余的椅子桌子都被清走了，只剩靠窗的位置，整齐摆放着四张桌子。 参与选角的四个重量级人物，已经就坐。 中间坐着导演徐之慕，制片人宫百予，两侧分别是演员统筹副导演，和出品方代表。 他们面前摆放着话筒，耳朵里戴着蓝牙耳机。 而在桌子前面，架着一个调整好角度的摄像头。 这是作者兼编剧——影歌的摄像头。 影歌，会远程参与此次选角。 他通过摄像头观看试镜艺人，再通过电话方式，远程跟四位参与选角的大佬们沟通交流意见。 而枫城程宅。 气氛跟选角现场的紧张截然不同。 程灵悠闲的靠坐在自家宽敞的播放厅沙发上，刷着手机。 左边是正在休周末假，抱着爆米花，一脸兴奋的程小妹。 右边是翘着兰花指，优雅端着白骨瓷茶杯的程母。 “姐，今天是第一轮试镜吗？选的是哪几个角色啊？”程小妹咽下爆米花问。 “不，今天是第二轮试镜。我没必要参与海选试镜阶段。今天主要选六大护卫，也会顺便看看牧氏继承人的角色，以及别一些配角。” 程灵心不在焉的说，她正在看跟江起澜寥寥几句的微信聊天。 第306章 恋爱的酸腐味道 程灵有点做贼心虚似的，用手挡了挡手机屏幕。 她快速看了一眼澜哥的自拍。 她嘴角忍不住上扬一分。 接着赶紧把聊天划走。 余光瞥了一眼妈妈和妹妹，没有人发现她的异常。 程灵再看看时间，距离正式试镜，还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她看了一眼电视屏幕。 电视屏幕实况转播着—— 现场工作人员正在跟明星的经纪人们沟通，分发角色台词本子，安排出镜顺序。 程母吹了吹茶杯上袅袅的轻烟，柔柔说：“选六大护卫呀……那我很期待黑茶的演员。” 程小妹皱眉：“呀，黑茶，太粗鲁生猛了。我更喜欢白茶。清冷禁欲，一身白衣——唔，我的白月光！” 程母勾唇笑了：“小丫头片子，清冷有什么用？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就知道那种生猛的男人，有多么值钱了。” 程灵今天格外没精神，可能是因为秋天到了的原因吧。 总感觉很空虚。 她跟江起澜已经足足17天没有联系了。 澜哥跟她告白那天，枫城的路边树叶还没有彻底转黄呢。 一眨眼，所有的树叶都被秋风卷走了。 只剩下一排排光秃秃的树。 让人看着只觉得孤寂悲寥。 ……也不知道澜哥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程灵略带惆怅，悠悠叹了口气。 程小妹和程母“shua”动作整齐的把头转向了程灵。 略惆怅的表情！ 拿着手机一脸等待！ 这种叹气的方式！ 这是……恋爱的酸腐味道！ 察觉到妈妈和妹妹的视线，程灵转头看她们。 两人脸上挂着同款八卦的表情。 程灵一愣，下意识就把手机给锁屏了，扣在沙发上。 “姐——”程小妹拉长声调，挤眉弄眼，“你是不是，嗯？开始谈恋爱了？” 程母一脸笃定：“绝对是。这一副牵肠挂肚的样子……对方是谁啊？是江长官吗？说起来，江长官很久没有来过了？小灵，你不会始乱终弃了吧？” “不要啊——姐，江长官我觉得是你追过男人里水准最高的——你可别被娱乐圈那些华而不实的妖艳贱货们，给蒙蔽了双眼啊！” 程母点头赞同：“江长官是个好孩子。你爷爷都找人给你们俩算了一卦，说你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要抛弃江长官，你爷爷第一个不同意。” 程灵叹气：“我俩还没成呢。你们别给我裹乱了。” “还没成！！！”程小妹咬牙切齿，她拍了一下姐姐的胳膊，怒其不争的说： “姐，你这特工怎么当的？我看电影里，那些特工手段高明的很，人家吊带一穿，红酒杯一端，小腰一扭，眼神一荡，男人立马就缴械投降了！你也可以对江长官这样啊！江长官一定招架不住的。” 程母穿着一条高定的黑色长裙，胸口别着蜂鸟钻石胸针，一头精致的大波浪卷，耳坠和戒指是同款巨大的亮白色珍珠，小手指蜷缩着，优雅的捏起茶杯，一派贵妇坐姿。 她听到小女儿的话，啜了一口茶，补充道： “实在不行，你可以打晕他啊！天天那么死命的锻炼，这点力气应该是有的吧。等你把江长官打晕了，拖到床上，生米做成熟饭，恋爱关系不就确定了吗？就算你俩以后没成，至少你还享受了美好的肉体呢。” 程灵：“。” 程母又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灵儿啊，只要你有这个想法，跟妈说。妈帮你把现场布置好，保证江长官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他的。 程灵：…… 你们都看了些什么破特工电影啊！ 特工工作一点都不浪漫的好不好！ 还有！ 妈！ 您是认真的吗？ 我怎么觉得您那么割裂呢？ 我爸不会就是这么被您先XX后XX的吧……这事儿，不能细想。 想多了，母亲优雅高贵的滤镜就碎了一地了。 现场传来了工作人员试话筒的声音。 试镜马上就要开始了。 第307章 来了个熟人 第一个走进来的，是一个少年感很强，却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 他略带紧张的一鞠躬：“大家好，我是高航。我来试镜绿茶角色。” 徐之慕一点头。 高航吸口气，弯腰拿起起地上的两把剑。 【绿茶试镜第一幕。表白心意，被叶韶秋拒绝。】 绿茶拿着双剑，肩膀不住的颤抖着，两把剑也跟着瑟瑟抖起来。 他眉毛轻轻蹙着，眼神带着一丝哀婉一丝怨念，泫然欲泣： “秋姐姐……请你不要赶我走。我要一辈子守候在你身边，只要我能看到你，摸到你……哪怕你把当一条宠物狗，我也甘心。” “骆青筠，他那块老腊肉，哪里比得上我！脾气又冷又硬！”绿茶嘟着嘴，愤愤不平的说。 绿茶紧张兮兮：“秋姐姐，你不喜欢我哪里，我都可以改……” 其实，第一个试镜非常吃亏的。 这么多人试镜，试镜时间越靠前，越容易被人忘记。 而且，后面试镜的人，可以借鉴前面试镜人的经验，改善自己的演绎角色方式。 高航没有想那么多。 他是《光与血》的书粉，他做梦都想演绎这部剧的角色。若是选不上配角，哪怕当个群演，都是可以的。 他跟自己的公司争取了这次试镜的机会。 他演完了角色要求的几幕戏，紧张的看了一眼选角大佬们。 只见四个大佬低头在纸上刷刷写着什么。 徐之慕最先写完，他开口了：“绿茶的经典台词记得吗？” 高航点点头。 他低头，再抬头望向导演时，眼睛湿润而乖巧，“姐姐，你这样可是犯规了哦！” 徐之慕点头，又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后，给工作人员打了手势。 工作人员拍拍手：“感谢这位演员。你的试镜已结束。” 高航悄悄嘘口气，弯腰鞠躬：“谢谢几位老师。”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又过了十几轮试镜后，来了个熟人。还是个大腕。 白青岑。 白沐川的亲姐。 现场的艺人们，纷纷朝白青岑投来或羡慕、或嫉妒、或鄙夷、或欣赏的视线。 在此之前，她一直坐在停车场中等待。 知道经纪人通知快轮到她，她才从停车场走到试镜大厅。 试镜报名的工作人员通报：“接下来试镜的是，白青岑。” 四个选角的大佬，一听到白青岑的名字，纷纷抬起头。 白青岑认识徐导，也认识宫制片人，但她并没有套近乎。 而是像其他的艺人一样，规规矩矩打招呼。 “各位老师好，我是星耀风行的白青岑。这次过来试镜的角色是：红茶。” 红茶是暗杀系的御姐，武器是淬毒的双匕首。 【红茶试镜第一幕。叶韶秋被安排相亲。】 红茶靠在树干上，魅惑一笑：“族长妹妹，干嘛拒绝呀？收几个好看点顺眼点的男宠，玩腻了，我帮你挖坑埋了。” “或者，”红茶忽然欺身靠近叶韶秋，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你也可以试试我。女人的滋味或许比臭男人更好。” （白青岑现场勾着空气，眼神温柔的几乎可以滴水。） 【第二幕。叶韶秋身受剧毒。】 红茶头发散乱，嘴角有干涸的血痕。 她坐在地上，搂着昏迷的叶韶秋，语气平静：“今天你们最好祈祷我的族长安然无事，否则，我让在场所有人都跟着陪葬。阿猫阿狗也不会放过。” 接着，她的脸贴贴叶韶秋的脸，柔声的说：“族长妹妹，不怕，我一直都在。永远都在。” 喝着叶韶秋的喜酒，她眼角悄然滚落一滴泪，就像流星一样，转瞬即逝。 她笑语晏晏对着身穿大红喜服的叶韶秋说：“族长妹妹，恭喜你终于找到自己心爱之人。我祝福你们二位白头偕老！（悄声：如果骆师父敢惹你生气，我会好好修理他的——）” 白青岑是真正的实力派。 而今天，她的试镜更加炉火纯青。 短短几句台词，立刻将在场所有人的情绪都拉了进去。 爱，但是克制，安静不打扰，永远默默守护。 白青岑的情绪也沉入了戏中。 她直接将叶韶秋替换成了程灵。 试镜过程中，她幻想着，程灵在她怀里，嘴角流血的样子…… 那种悲愤欲绝的眼神，那种冷冰冰犹如死神的口吻，很难用演技演绎出来，那是白青岑真情实感的流露。 程灵妹妹！ 我一定要演红茶！ 在场所有来参演红茶的女艺人，看到了白青岑现场试镜，心都凉了半截。 这太难超越了！ 徐之慕开口说：“念一念红茶的台词吧。” 白青岑笑语晏晏对着虚空说：“族长妹妹，站在你身边，我就拥有了全世界。”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影歌，通过耳麦说话了。 第308章 我很想你 影歌说：“各位老师，白青岑是我心目中的红茶人选。” ——程灵还是用她惯用的粗犷男声变声器。 徐之慕“嗯”了一声，先对白青岑说：“好了，你可以回去等消息了。” 白青岑鞠躬致谢：“谢谢各位老师。” 然后离开了。 徐之慕跟宫百予等人交头接耳了一番。 他们也都非常满意白青岑的表演。 然后才在耳麦对影歌说：“我们也很满意白青岑。” 影歌说：“那麻烦各位继续吧。” 按照惯例，他们会在所有演员试镜结束后，才会公布人选。 白青岑表演的红茶，太过深入人心，后面试镜红茶的艺人们，完全无法超越。 经过整整六个小时的试镜，最后绿茶、红茶、黑茶、黄茶和青茶的角色都敲定了。 绿茶，男二角色，花落到第一个试镜演员高航。他对于角色的把握非常到位，虽然演技略有些生涩，但这个是可以打磨出来的。 红茶是白青岑。 锦隆传媒的唐晴，拿下了青茶这个角色。 青茶是个阳光系元气少女，乌黑圆溜溜的大眼睛。 她是六大护卫里岁数最小的，擅长使用双钩。 经典台词是：“族长姐姐，今天也要充满斗志啊！” 黑茶的角色定位是一个肌肉结实的硬汉，惯用一把重逾百斤的连环大砍刀。 他为人质朴，看似粗线条，其实观察力非常敏锐，做事滴水不漏。 他的台词是：“来来来，试试我的砍刀硬，还是你的嘴硬。” 一个体校毕业的明星：谢浩洋，对角色定位最为准确，成为黑茶的扮演者。 话剧新星周谨，凭借出色的演技，斩获“黄茶”角色。 黄茶是一个麦色皮肤，身材高挑的英气男儿，喜欢使用一把红缨枪。 台词是：“故事没有，酒倒是不少。如果你愿意，可以用你的故事，来跟我换酒。” 配角还有两个没有敲定。 一个是白茶，一个是死对头牧氏继承人牧清浔。 白茶的演员不好找。 他是一个喜欢穿白衣，洁癖的玉面帅哥，惯用武器是一条很长的多节铁钢鞭—— 白茶说：这样跟敌人战斗的时候，可以不用被对方的血溅到身上。 他的台词为：“请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的东西。” 这种仙气飘飘的角色，要端着演，还不能太过做作，这种缥缈的度很难掌握。 而另一个，牧清浔，他表面是个温润如玉的男人，实际是个城府极深，心狠手辣的阴险小人。 这种角色挑战难度也很大。 目前试镜白茶和牧清浔的演员，都没能好好掌握角色的精髓。 今天来的演员，全部试镜完毕。 徐导站起来，拍了拍手：“大家辛苦了，咱们收拾一下。明天同一时间，我们继续白茶、牧清浔，以及其他配角的试镜工作。” 影歌通过耳麦，跟大家道了别，下了线。 几个人收拾桌子上艺人们的简历，以及自己写下的心得。 徐导边收拾边对宫百予制片人感慨：“现在这些明星，太在乎保养自己的外表，而忽略了演技……我担心正式开拍时，他们接不住程灵的戏。” “我也担心这个……说实话，当初我听说程灵要试镜女主的时候，我内心是拒绝的，”宫百予说，说起程灵，她的眼睛都亮了，“我手边放了一瓶矿泉水，万一我被程灵的演技辣到眼睛，第一时间就可以进行冲洗。” “万万没想到，她只是一个眼神过来，我就入戏了。” “有种她被叶韶秋附体的感觉……她就是万人敬仰的叶氏族长。” 徐导连连点头：“她对角色的定位把握特别好！尤其是那种气势，那种聛睨一切的眼神，那种不愤不平不甘的倔强，演绎的太到位了。” “而且，她几乎将原着吃到了肚子里，理解非常深邃，随便拎出一段，她都可以明确指出这一段的上下文。可见也是下了功夫的。” “真的是太期待开拍了！” 程灵这边收了线。 程小妹和程母一人抱着一个抱枕，睡倒在沙发上。 程灵轻手轻脚关了电视，给两人盖上了毛毯，拿着手机离开了家庭影院的屋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几天前，她通过网络收集了很多有关婴儿胶囊的重要信息，尽数给了江父。 ——这些信息很全面，完全可以堵住韩国与华国交易的源头。 按理说，澜哥应该差不多可以交任务了…… 程灵转了转手机。 澜哥怎么还没跟自己联系呢？ 正想着呢，手机响了一声。 【澜：任务完成了。我刚从局里出来，你在哪里？我可以见见你吗？我很想你。】 第309章 等你 微信发出去，江起澜舒了一口气。 这一刻，他终于理解了自己的战友们，为什么每次完成任务，迫不及待的跟爱人联系的心情。 他憋着一口气，好容易将所有的任务文件都封存好，边下楼边给程灵发信息。 一刻也等不及了。 就像得到了心爱的衣服，一秒钟都等不及，立刻要穿在身上一样急迫。 他想见她。 推开玻璃门，秋风迎面撞过来。 可江起澜却舒服的深吸一口气，抬头看星空。 秋夜凛凛的风，顺着衣服缝隙，往暖和的地方钻。 天空很通透，墨兰的天空中散落着几颗星星。 不一样了。 他的生活因为程灵而不一样了。 以前的他，生活很简单。 接任务，处理任务，完成任务。 吃饭睡觉，只是为了满足生命活动基本需求的。 日子苍白的像是没有颜色的图画。 可，程灵出现了。 她就像浓墨重彩的画笔，势不可挡的将他黑白的生命涂上了色彩。 生命鲜活起来。 生活饱满充实起来。 她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被他珍而重之的收藏在心房，短暂休息时，他就忍不住拿出来，细细的品一遍，温习一遍。 温习完，就更加想她。 尤其是想到那个蜻蜓点水一样的吻……往往想到这里，江起澜就不敢再想下去了。 【叮】。 手机收到了一条微信。 江起澜拿起手机，是程灵回复了他。 【程小灵：我在家，咱们哪里见面？】 江起澜的眉眼染上了笑意。 【澜：我去接你。】 【程小灵：等你。】 【澜：我尽快。】 连日的辛劳疲惫，因为“等你”这两个字，一扫而空。 江起澜迈着大长腿，大步朝停车场走去，几步来到自己的车边，上了车。 这是程灵给他改装的车子。 他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就去出任务了。 这辆车驾驶体验极佳，动力、操控性、刹车系统都是顶尖的。 除了车身内外加固，增添了防爆防弹的功能，内饰也尽可能改装得舒适。 卫星信号极强，添加了一些新奇的小功能，什么智能恒温系统，方向盘加热系统、环绕立体音响…… 江起澜都无心体会。 他此刻只有一个信念：见她。尽快。 他发动了车子，朝程灵家疾驰而去。 程灵扔下手机跳下床，冲进洗漱间，飞快洗了个澡。 洗完澡，穿着浴衣，头戴干发帽的她，站在衣柜前，有些踟蹰。 该穿什么见澜哥好呢？ 程灵先挑选了一条黑色锥形裤子，穿上一件短身利索黑色皮夹克。 好像太生硬了。 要不干脆运动套装吧。 又太随意了。 她又拿起一条咖色半裙，一件棕色短款小外套，再穿个长靴…… 感觉好像有点夸张。 程灵有些苦恼的拽下干发帽——自己好像没什么女孩温柔风的衣服啊…… 时间有限，她不想让澜哥等她，于是就拿了一件米色短款风衣，深蓝色利索的牛仔裤，再搭一双咖色的小靴子。 程灵在穿衣镜前转了一圈，挑剔的看了看。 勉强还行。 她这才拿起吹风机，将头发吹干，简单往脸上摸了摸水乳，看了一眼手机。 澜哥差不多该到了。 最好不要惊动家人—— 她拎起包，快步走出房门，朝楼下走去。 刚出门，就碰到了管家。 “大小姐，您这是要出门了？”管家略显诧异看了看大小姐的穿戴，“您不吃晚饭吗？” “不吃啦，李叔。”程灵压低声音，“我妈跟我妹在影视厅睡着了。您差不多时候就让刘妈去叫她们起来吧，要不晚上容易睡不着。” 管家“啊”应了一声，追问：“那您开什么车出门？” 程灵笑了笑。 管家居然从大小姐的笑容中看出一丝喜悦和开心。 “不用了，有人来接我。李叔，我走了，拜~” 程灵说完，飞快朝楼下走去。 管家看着大小姐的急匆匆的背影，感觉今天的大小姐跟平时不太一样。 多了一点儿属于女孩的娇羞。 这时，顶楼楼梯探出两个脑袋。 程小妹品头论足说：“啧，我姐就没有几件温柔可人的衣服吗？” 程母优雅的将卷发拂到耳后：“小湖，明天跟我去血洗商场吧。” 第310章 拥抱 江起澜的车子就停在程灵大铁门外。 而他，从车里走出来，站在昏黄的路灯下等待。 程灵一眼就看到了他。 江起澜穿着运动便服，站得笔直，挺拔孤峭，灯光月光从他头顶照射下来。 整个人就像被镀了一层发光的琉璃，给人一种冷冷的疏离感。 他手中拿着手机，指骨修长而有些泛白，眼神专注看着手机，手机的光照在他白皙的脸上，那平时冷肃的桃花眼多了一丝潋滟的味道。 江起澜正在给程灵发信息，告诉她自己到了。 就在他按下发送键的一瞬间，他似有所感，抬头。 他跟程灵，隔着铁栅栏，视线相撞。 同时，程灵的手机响了一声。 但她没有摸出手机看。 而是不疾不徐朝大门走来。 江起澜呼吸一滞。 日日夜夜放在心尖儿上，辗转思念的人，此刻正笑着朝自己走来。 她是那样的明艳。 她的眼睛微微弯着，里面盛满了整个星海。 米色的修身小风衣，勾勒出她流畅的腰线。 两条溜直的腿，被牛仔裤紧紧包裹着，显得修长纤细却有力。 牛仔裤的裤管挽着，露出一小截白嫩的脚踝。 江起澜丧失了所有的思考能力，甚至忘了朝她走几步，就这样看着她一步步在秋风中，微笑着朝自己走来。 每靠近一点，江起澜就感觉自己的呼吸被夺走一点。 直到她走到自己的面前站定。 “澜哥，好久不见。”她说。 江起澜喉结上下轻轻一滚，微微弯腰，将程灵轻轻的环进了自己的怀抱里。 他极为克制，怕自己抱得太紧冒犯程灵。 两条修长的胳膊只是虚虚抱着。 两人身体之间隔着二十厘米的空隙。 江起澜深深吸了口气。 啊—— 感觉有颗温热的珠子，落到了肚子里，四肢百骸都舒服的想叹气。 踏实了。 可下一刻，程灵动了动，她上前半步，紧紧搂住了江起澜的腰，将脸埋在了他的胸口。 澜哥的腰很细很长，很有劲，因为紧张而微微绷着，隔着布料，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后背肌肉线条的走向。 澜哥的怀抱，令人好安心。 就像曾经一样。 没有人知道，像铁打一样的灵将军，会在战役结束后的晚上，卸掉了铠甲，一个人躺在床上时，她在想什么。 她在想念澜哥。 想念澜哥的怀抱，将自己整个人都抱住的，宽大而令人安心的怀抱。 ——那些孤军奋战没有退路的绝望，那些因伤痛而辗转难眠的夜晚，她就是靠着一次又一次的怀念澜哥的拥抱，才撑过去的。 可到了最后，她自己都记不清，那一遍遍回味的拥抱感受，是真实的，还是她想象出来的。 现在，她想起来了。 跟记忆中的，跟自己那些夜晚思念的，别无二致。 很舒服，很安心的感觉。 就自己整个人像被他保护起来了一样。 程灵主动抱住了自己！ 江起澜的双臂僵在了半空，还保持着之前那个虚虚的环状。 她好软，好香。 下一刻，他不再迟疑，也抱紧了程灵。 两只胳膊绕过她的后背，交叉搭在她的肩膀，把她拥入怀中。 紧密的，没有缝隙的。 她刚洗过澡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水润和沐浴后的清香。 她毛茸茸的头顶，就在自己的面前。 江起澜忍不住用自己的下巴，轻轻摩挲她的头顶，随后在她散开的头发上，悄悄印了一个吻。 程宅顶层，此刻有两个望远镜紧紧对准他们两人。 程小妹：“多好的机会，江长官的手规规矩矩的搭在我姐后背上，动都不动的。” “只是抱抱吗？”程母撇嘴，“你们现在年轻人谈恋爱这么含蓄的吗？” 过了两分钟。 “他们怎么抱在一起啊。” “急死了！亲一下嘴啊！你亲头发管毛用啊……” “真是辜负了这么好的氛围！” 程小妹都快急死了。 第311章 露营 似乎感应到了程小妹的咆哮，程灵说话了。 她的脸埋在他胸口处，声音有些闷：“澜哥，咱们走吧。这里围观群众太多了。” 江起澜抬手揉了揉她后脑勺，这才松开了怀抱。 他走到副驾，替程灵打开车门，程灵坐上去，另一条腿要缩到车里时，江起澜却半蹲了下去，攥住了她纤细的脚踝。 裸露在冷空气中的脚踝，被他温柔的大手握住，一冷一热的反差，引得程灵轻轻颤栗了一下。 “冷了吧。” 江起澜说着，认真的将她挽起的裤腿放下，遮住露出来的那一截皮肤。 他的手指略有些粗粝，磨在程灵白嫩清润的脚踝上，让人心里发慌。 整理好一条裤腿，他并未起身，而是在等待。 程灵便将另一条腿也挪了出来。 她低头看他。 我的澜哥长得真好看。 他很认真的在帮自己整理裤脚，就做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情一样，一丝不苟。 都整理好了，江起澜从自己上衣口袋摸出一小把零食，摊在掌心，递到程灵面前。 “韩国带回来的……听说味道不错。你尝尝吧。” 他的手很大，有很多日积月累的擦伤痕迹和划痕。 修长的手指微微张开，五六个小巧精致的零食包装袋，就摊开在他的掌心。 程灵将那几个零食抓起来。 江起澜看她将手脚都收好了，才替她关上了门。 程灵看着那几个零食出神。 她有一瞬间的时空错乱感。 澜哥……真的好多习惯都跟以前一样。 车厢窄小而私密，江起澜努力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一些。 他尽可能自然的侧脸看程灵，见程灵一脸怔忪，问道：“怎么了？是不喜欢吃吗？” 程灵回神，轻轻摇摇头，“爱吃。” 她撕开一个包装，将里面小巧的肉松海苔卷放到嘴里。 味道还不错。 程灵抬手，将包装里另一块海苔卷塞递到了江起澜嘴边。 “澜哥，你也尝尝吧。” 清透玉润的手指，捏着紫黑的海苔卷，悬在江起澜鼻尖前不远。 江起澜犹豫了一下，低头小心翼翼的张嘴叼住了零食，放在嘴里嚼了嚼。 江起澜对这些小玩意儿不怎么感冒，他嚼了几口咽下去，问她：“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山里的露天烧烤想试试吗？”程灵问。 “想。”江起澜点头。 程灵抽出湿纸巾擦了擦手指，调出主控台的导航屏幕，输入地址：枫城星空露营俱乐部。 这个地方位于枫城北郊区，一座坡度平缓的半山腰大片空地，老板支出了很多帐篷，帐篷之间间距十米左右。 另外，还提供烧烤架，以及串好的肉串，供客人们烧烤。 许是因为熟悉的拥抱，以及澜哥总给自己备小零食的习惯，勾起了很久以前的记忆。 程灵很想重温，跟澜哥幕天席地聊天的感觉了。 露营烧烤，既可以聊天，还可以给澜哥做烧烤吃。 导航机器发出冷冰冰的声音： 【出发。全程23公里，预计用时36分钟……】 江起澜发动了车子。 车厢短暂安静了一会儿。 见到了朝思夜想的人，江起澜心里被填的满满的，一肚子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程灵挑起话头。 “韩国的案子，处理的怎么样了？” 江起澜回答：“明灯教果然正在发展我国的教徒，已经有了好几个据点。幸亏有你的资料，彻底捣毁了国内的这几个据点。抓过了一批罪犯，成功解救了三个险些被制成胶囊婴儿。” “另外，我们跟韩国方面进行了谈判，要他们对明灯教进行约束管教。” “不过，效果不大。韩国方面，因为牵扯到宗教信仰等等复杂问题，不方便大规模进行处理。只能抓了几个以前有犯罪记录的教徒，算是杀鸡儆猴吧。” “我们能做的，是严格把控我国边关，警惕明灯教渗入。” 程灵轻轻“嗯”了一声。 江起澜说完自己的事，开口问她：“那你呢。最近如何？都在忙什么？” 第312章 手机里的秘密 “我嘛，一切都算顺利。” 程灵没打算细说。 她说完又剥开了一个零食的皮，把零食塞到了嘴里。 江起澜却不肯接受：“说具体一点儿，我想知道。” “唔，就是锻炼啦，上网查点东西整理点东西啦……对了，我写的那本小说要完结了。我要担任其中的女主角，最近正在选角呢。” 江起澜发出了疑问声：“嗯？” 程灵露出得意的笑容：“嘻嘻，澜哥，我没跟你说过我写小说吗？我的小说粉丝很多哦！” 她的双眸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 在别人面前，写小说什么的都不是值得说的事，但在澜哥面前，她却忍不住翘尾巴，求夸奖。 “你真厉害啊！”江起澜真诚的夸奖她，“你以前不是很忙吗？都是牙缝挤出来的时间写小说吧？” 程灵一脸傲娇：“可不是嘛——可我的书粉们天天骂我，哎，作者，你怎么更新这么慢啊——这本书我都断更大半年了，他们天天组团来催更。好容易完结了这本书，他们又催我开新书。啊，焦躁。” 嘴里说着焦躁，可她却笑得很开心。 江起澜口吻很温柔：“看来，你跟你的书粉关系很好啊……你以前出任务应该非常累吧？都那么累了，还坚持写小说。看来你是真心热爱写作啊。” 程灵认真的说：“是的。我喜欢写作。” 江起澜声音清越：“我记得曾经看过一句话，说作为一个人，最快乐的事，就是创作。因为创作是最接近神格的事情。” “一个世界，可以在笔尖诞生；一个世界，也可以在笔尖陨落。” “想想就很神奇。” 顿了顿，江起澜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开口问：“我……可以看看你的小说吗？” “当然可以啦。”程灵点头，“一会儿我给你发手机上吧。” “不用，”江起澜说着，单手扶方向盘，另一只手从口袋摸出了手机。 “你直接用我手机帮我操作吧。” 程灵接过手机，一挑眉：“不怕我看到你手机里藏着的秘密？” 江起澜轻笑着：“就是你。” 程灵：“？” 江起澜叹口气，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模糊的笑意，“我说我手机里最大的秘密就是你……” 程灵没说话。 江起澜有点担心。 ——是不是她觉得自己说话太轻浮，像在调戏她？ 江起澜匆匆看了她一眼。 程灵的眼睛亮晶晶的，脸和耳朵红红的，眉眼和嘴角都是弯弯的。 她在害羞吗？ ——她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让人抵抗不住了。 江起澜的视线再次掠过她小巧晶莹的嘴唇。 他眸色沉了沉，攥紧了方向盘。 好想吻她。 强悍的她，勇敢的她，善良的她，以及现在羞涩可爱的她…… 他都好喜欢。 有种想把她揉碎在自己的血肉里，从此不分离的狂野冲动。 只听程灵轻声的，带着一点点笑意问：“你把你的秘密藏在什么地方了？” 江起澜迟疑了一会儿，轻声说：“手机文件夹——重要文件——里面有个名叫《锁》的文档。” 程灵找到那个路径藏得很深的文档，打开看。 这是类似于ppt的文档，里面有图片和文字。 她随便读了一段，觉得这些字，似曾相识。 程灵略一回顾，就想起这些文字是什么了。 这些都是她曾经发在朋友圈的东西。 ——江起澜把她的朋友圈翻完了，又细致的整理出她的喜好。 还重点标明了她讨厌的东西。 其实很多都是自己随口发的，做不得数，可江起澜却每一条都认真记录下来。 而图片，都是朋友圈她发的生活照。 程灵感觉心里满满的，胀胀的。 除却八百年前的羁绊，程灵觉得，即便她什么记忆都没有，也会再次爱上江起澜的。 一个男人的魅力，在于他的坦荡和责任感，在于他是否真心尊重对方，认真的对待对方的好恶。 他认真的且毫无保留的偏爱着的自己。 第313章 奖励 程灵侧脸用眼神描绘江起澜的轮廓。 高速公路上的灯光，飞快的掠过，江起澜的脸在灯光照射下，明明灭灭，给人一种恍惚感。 前世与今世的脸逐渐重合。 江起澜的鼻子高挺，薄唇显得冷感，一双黑眸，像深渊水一样深沉而安静。 下颌线紧绷，收紧成秀气却不娘的下巴。 再往下，是男性特征的喉结，凸出而干净——摸起来会是什么感觉呢？ 江起澜早就察觉了她的注视。 在她的注视下，他感觉自己浑身跟长了刺儿似的，想动一动，却又不知道怎么动好。 就像一个世纪那么长，程灵终于移开了视线，并开了口。 “澜哥，我该如何奖励你这么认真的追求我呢？” 奖励—— 江起澜还来及的回答，副驾的程灵动了。 她朝他倾过身，嘟着嘴唇在他的右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 “喏，奖励——”程灵弯着眼睛笑了。 她满意的看到澜哥浑身都僵硬了。 她笑着说：“下次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问我。以前的我……没有一根骨头懂事的，朋友圈的内容，不一定都是真实的感受。” 江起澜感觉自己浑身的血都在呼啸着奔腾着，他不由得握紧了方向盘，并扫了一眼导航。 还有三公里。 他觑着一个高速出口开了出去。 导航立刻尽职尽责的播报：“您已偏离路线。新路线预计3分钟……” “哎，澜哥，怎么从高速开出来了？”程灵有点惊讶，她往车窗外看了看。 外面黑灯瞎火的，郊区的夜间小路，几乎看不见车和人。 江起澜抿了抿唇，嗓音低沉：“这个奖励，我不满意。” 说话间，他娴熟的将车子开到了辅路边的一块空地上，打开了双闪。 然后，他转过脸，看着副驾眼睛亮亮的程灵。 他的眸底翻涌着炙热的情感，呼吸是炙热的，他近似呢喃的问：“我可以吻你吗？” 程灵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江起澜解开安全带，朝程灵探过身，右手揽过她的后脑勺。 他的唇碰到了她的唇。 这次他没有急于离开。 而是慢慢的，用唇摩挲她的。 程灵的呼吸，就像羽毛一样，吹拂在他的脸上。 气息交融，这柔软而甜美的感觉，就一针强力麻醉针注入了身体，从嘴唇朝大脑，脊柱一路酥麻了过去。 江起澜试探着加深了这个吻。 他青涩而紧张的舔了舔程灵的唇。 随后，他品尝到了程灵的味道。 那种感觉令人沉沦。 他们之间更加亲密，这种亲吻令人眩晕。 他就像被剧烈海浪的冲击了一样，所有的感官都失灵了，大脑也拒绝思考。 只是遵循本能，吻她。 直到，程灵回吻了他。 大胆，热切，奔放的。 反客为主。 她的手，悄悄覆上了他的喉结，摸了摸。 感受那凸起在手指的起伏。 最后，她松开了江起澜的唇。 江起澜的薄唇颜色鲜艳，眼底翻涌着炙热的情绪，脸上浮着令人怦然心动的红晕。 “澜哥。” 程灵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跟撒娇的猫的叫声一样。 她清了清嗓子，恢复了平时的声音。 “说好是奖励，应该由我主动。” 江起澜没说话。 他在努力平息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只是抬手用食指轻轻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随后在驾驶位坐正，将安全带绑回去。 他要快点去人多的地方。 若不是程灵主动结束了这个吻……他也许会品尝到天荒地老。 第314章 寂寞且沉重 车子再次启动了。 两个人都默不作声，刚刚那个令人耳热心跳的吻，让两人都有些难以自拔。 想品味，却不敢回味得太细致。 后面的路由平坦笔直变为盘山路，几分钟后，车子到达了露营俱乐部的大门。 毕竟入秋了，露营没有春天夏天那么受欢迎了。 大门外停车位空了大半。 江起澜将车子停稳，吸口气转过头望向程灵。 程灵脸上红晕还没有彻底消退，大门外的灯倒映在她的眸底，亮晶晶的。 “我们到了，准备下车吧，”江起澜忍不住嘴角轻扬，“你有没有口罩之类的。” “有。”程灵从包里拿出口罩戴好，针线帽戴好。 江起澜下了车，替她拉开车门。 一下车，江起澜就拉起她的手。 营地很安静，一大片帐篷，只有零星三五个亮着灯。 两人定了最靠外的一个帐篷，虽然风大，但景色更好一些。 程灵还要了户外烧烤炉，十串鸡翅，五十串羊肉串牛肉串，杂七杂八的蔬菜串二十串，还要了独立包装的调味料。 江起澜在帐篷周边检查了一圈，确定帐篷绑的结实了。 服务员已经帮忙把烧烤炉子点上火，把串好的串串用几层铁架子摆好。 “两位慢慢享用，有需要，可以按服务铃。”服务员给了程灵一个遥控器。 几个按钮“添火”，“添水”，“加菜”，“呼叫”。 程灵道了谢，等服务员走远了，她就把针织帽和口罩摘了下来。 江起澜伸手去拿串，被程灵挡住了。 “澜哥，你好好坐着放松一下，今天我来烤。”程灵很认真。 程灵把长发绑了发髻，擦干净手。 江起澜坐在野餐椅上，看她抓起调味料，倒一点儿在手背上，挨个尝了尝。 随后，她娴熟的将串串抓起，根根分开，在窜着火苗的烧烤架上一字摆开。 她眼睛盯着串串，时不时转动手腕，翻动火舌舔着的肉串，一会儿撒点这种调料，一会儿撒点那种调料。。 烤串上的油渐渐分泌出来，偶尔发出吱啦啦响两声，在宁静的秋夜中传出去好远。 他抬头看着星空，内心从未如此满足过。 第一批串串，程灵挑选的容易烤熟的薄片羊肉，已经烤好了。 她将肉串转移到铺着塑料袋的不锈钢盘里，再往烧烤架上放了一些不太容易熟的鸡翅，肋排串。 “澜哥，我们先吃肉串吧。”程灵将盘子放在野餐桌，在另一侧的野餐椅坐下。 切得薄薄的羊肉片，烤的火候恰到好处，再撒上一点点鲜红的辣椒末，勾得人唾液腺飞快分泌。 炉火上烤着难烤熟的鸡翅和肋排，程灵就可以跟他一起吃。 江起澜拿起一根烤肉串，程灵目光灼灼看着他。 她有点紧张。 这是澜哥第一次吃她做的东西。 牙齿轻轻咬住肉块，轻轻偏头，将一整条羊肉撸进了口腔。 羊肉烤的火候恰到好处，肉味香浓而柔韧，舌头卷着肉块，推到了牙齿，唇齿之间都是浓烈的碳烤蛋白质独特的香味。 然后舌头才后知后觉尝到了其他的味道，咸香麻辣在口腔次第传开。 江起澜的眼睛亮了：“太好吃了！” 程灵悄悄松口气，“那你多吃一点。会不会感觉辣？” “不会，刚刚好。”江起澜将嘴里的肉咽下去，回味了一会儿，“真的很好吃啊！你也吃。” “好。” 程灵拿起肉串，两人你一串，我一串的吃起来。 偶尔，程灵会站起来回到烧烤炉边，往火上的串串撒点调味料，翻动翻动。 江起澜打开了瓶饮料，倒在玻璃杯里，一人一杯。 林木丛丛，山风呼呼。 两人偶尔碰下杯子，夹杂着江起澜的夸赞。 程灵心满意足了。 那些梦寐以求的日子，回来了。 吃饱喝足，程灵从帐篷拖出一张垫子，铺在平地上，她先躺了下来。 江起澜随后在她身边也躺了下来。 中间隔着一米左右的距离。 两人看着天。 在万千星空下，人才能察觉自己的渺小。 唯有身边的人，能让自己有真实的存在感。 两人静静望着星空，听着风声，远处帐篷传来啤酒杯碰撞的声音。 江起澜轻轻开口了：“程灵……你为什么要带我到这里来？” 虽然这里确实很安静，确实能够亲自自然……可符合这些条件的地方很多，程灵却偏偏挑选了这么一个地方。 而且，他不会看错，程灵定定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神很悠远。 让他有种感觉，她在通过自己，看另外某个人。 程灵悠悠吐口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提出了新的问题：“澜哥，你有没有想过，生命是不是不停的在轮回？” 江起澜坦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程灵轻声说：“说不定，你我曾经就是亲密无间的人。或许，此情此景以前发生过。来这里，不过是遵循本心罢了。” 江起澜沉默了一会儿。 他说：“那万一，两个人只有一个人拥有曾经的记忆……那个独自背负着原本属于两个人记忆的人，该有多寂寞和沉重啊。” 接着，他又问道：“所以，程灵，你是那个背负着两个人记忆的人吗？” 第315章 祖祠 江起澜问完话，程灵那边没有了声音。 江起澜始终无法解释，程灵对自己态度的转变。 除非…… 就像她刚刚说的那样，人生就是一个不断轮回往复的过程。 而她，某种机缘巧合，得到了曾经的记忆。 一份属于他和她的记忆。 程灵轻轻叹了口气：“澜哥……我有时候想，如果你没有那么敏锐，就好了。” 江起澜说：“如果我没有那么敏锐，你还会接受我吗？” 程灵没说话，却摸索着握住了江起澜的手。 她声音有些颤：“现在的一切太美好了，美好到我很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万一哪天梦醒来，原来只是南柯一梦，我还是孤身一个人。” “所以，我每一秒都很认真，我要认真记住现在的感受。” “哪怕醒来发现我此刻的只是一场梦，但梦的记忆，足够支撑着我走完剩下的路。” 江起澜握着程灵的手，他微微支起上身，望向身侧的程灵。 程灵表情很平静。 但她的声音，却露出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无助、不安和迷茫。 程灵轻轻一笑，笑容很寂寞：“澜哥，那些记忆，对你是陌生的，对我是沉重的。所以，我不想提。” “不想提就不提，”江起澜重新躺好，他摩挲着程灵的手背，“那……我之前对你好吗？” “很好。”程灵认真说，“特别特别好。跟现在一样。” 江起澜微微用力握住她的手：“那我还要再努努力，争取比之前更好。” 山风越刮越大，温度也渐渐低了下去。 两人安静躺了一会儿，程灵坐了起来。 “澜哥，有点冷了，我们该回去了。” “好。”江起澜站起来，去结了账。 两人并肩回到车上。 原先旖旎的气氛不复存在，两人又各有心事，他们挑着些不痛不痒的时局话题，随意聊了几句。 不多时，就把程灵送到了程宅。 “那我走了，澜哥，你回家好好休息。”程灵挥手告别，“到家了给我发个信息。” 江起澜淡淡笑着，“好。你也早点休息。” 他开着车，一路驶回江宅。 “大少爷回来啦！”管家欢喜上前打招呼，“任务完成了？” “嗯，”江起澜点头，“我爸呢？” “老爷在书房呢。” 江起澜便快步朝书房走去，拉开门，江父正在看文件。 “呦，起澜回来了……” “回来了。爸，我问你个事儿，”江起澜顾不得教养，打断父亲的话，“我记得我特别小的时候，你曾经带我去过几次咱们在南方的祖宅祠堂吧？” 江父略一怔。 “是啊……那是你小时候五六岁左右的事了，怎么忽然提起来了。” “爸，咱们后来为什么不去祖祠祭拜了？” “还不是因为你，每次去祖祠都说有鬼趴在你身后说话。”江父打量着儿子，“而且每次去完祖祠，你就大病一场。于是就不再去了。怎么了？” 江起澜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把地址给我，我去一趟，我想起一些往事来，想去验证看看。” “我把地址写给你。”江父说着，抽出纸笔，写下了地址，抬手递过去。 江起澜要抽纸，可没抽动。 江父攥着手中的纸，抬眼望着儿子说：“但是，这几天你不能去。” “为什么？” “你妈妈明天就回家了。” 第316章 内疚 江起澜的手一顿。 “您说谁要回来了？” “你妈妈，”江父一向威严的脸上，带上了一丝笑意，“手续都办好了，这会儿她人已经在飞机上了。” “那她……这次要待多久走？” “她不走了。”江父说，“你妈妈说，这次就在华国家里，不再满世界跑了。” 小时候无数次期盼妈妈回来。 父亲刚硬，弟弟淘气。 他虽然早慧，但他毕竟也是个孩子。 只是他性子冷些，不代表他没有情感，不需要关爱。 ……现在她要回来了，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经过了最初的惊讶，江起澜一下子想到了程灵。 “爸，我得告诉程灵这件事。”江起澜说着拿着电话就要往外冲。 江父拦了他一下，说：“就在你出任务的第二天，我就告诉她这个消息了。她说，顺其自然。” 顿了顿，江父用探究的眼神看了一眼儿子：“难得你还知道主动关心别人。” 江起澜轻描淡写的说：“嗯，因为我正在追求她。” 江父：“！” 榆木疙瘩脑袋的儿子，终于开窍了！ 江起澜看了一眼父亲脸上的表情，挑眉：“怎么？有问题吗？” 江父摇头：“没问题。也算是程小姐命中有此一劫。” 江起澜眼皮微垂，形成一个不高兴的角度：“我哪里不好了？” 江父说：“哪儿哪儿都有问题。说话不坦率，脾气又硬又冲，就看你这些年对你弟弟的态度，就知道了。” “你这皮囊勉强还说得过去，可你人靠衣装马靠鞍，你衣柜里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件运动服，西装也就两套。” “你又经常出秘密任务，少则十天半个月，多则几个月半年。” “最重要的是，你这个嘴啊，一点儿甜言蜜语也不会说。女孩子要哄的！” 江起澜：…… 正在吃自己前世的醋呢，可这么一听，老爸说的句句在理，瞬间没了脾气。 江父还嫌不够，继续往江起澜心口插刀：“你自己说，程灵哪里不好？” 她哪里都好。 江起澜心说。 所以，他才有些焦躁。 江父谆谆教诲：“不过，程小姐既然没有直接拒绝你，说明你还有戏。你有空啊，就跟人家多发发信息，打打电话，说点好听的，女孩都吃这一套的。” 回到自己的卧室，江起澜把外套挂好，坐到了书桌前，盯着微信聊天页面。 甜言蜜语。 说不出口啊。 上一条信息，是他发信息说自己到家了。程灵让他早点休息。他回了个好。 江起澜想了一会儿，编辑了条短信。 【今天的你，很好看。】 眼睛一闭，心一横，发了出去。 【程小灵：？】 【程小灵：你被盗号了吗？】 江起澜：“。” 【澜：不是……就是告诉你一声。】 【程小灵：发个语音证明一下是本人。】 江起澜按着通话键，语气带着一丝无奈：“程灵，是本人啊——” 【程小灵：捂嘴笑.jpg】 【澜：。】 两人因为聊到往事而略有些尴尬的气氛也缓和了过去。 【澜：还有个事，我刚刚知道，那位海外的朋友明天就回来了。】 【程小灵：啊？明天吗？哦，也对，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程小灵：什么时候需要我登门拜访，直接跟我说。】 【程小灵：不聊了，我家人来骚扰我了。掰~】 【澜：再见。】 放下手机，程灵无奈的看着妈妈和妹妹。 两个人清一色瞪着卡姿兰大眼望着自己。 “有料分享一下吗？”程小妹笑容逐渐猥琐。 “进行到哪一步了？”程母更直接。 程灵叹气：“唉，我俩还没确定情侣关系呢。” “不是我说，姐，你这也太慢了吧？”程小妹有些着急，“你这马上就进剧组了，万一江长官还有任务要出，你们一磨蹭，半年一年时间就过去了。” 程母摩挲了下手上戴着的祖母绿戒指：“问题可能还是出在着装上。走吧，湖儿，咱们去琢磨下明天的shopping的路线吧。” 两人离开，程灵仰着头倒在了床上。 虽然澜哥还是澜哥……可她心里还是有种别扭的感觉，类似于移情别恋的内疚感。 而且，澜哥也有些在意的吧。 第317章 祖师爷喂饭吃 第二天。 程灵照常起床，运动，给剧本做最后的打磨。 到了下午，准时打摄像头，等待今天的角色：【白茶】、【牧清浔】的选取工作。 今天选角工作室，更是人满为患。 经纪人们，带着自家的艺人，跟工作人员们要表格、要台词本、核对信息、要水、要卫生纸、问洗手间的。 就跟父母带不省心的儿女们去学校报到一样。 试镜开始了。 第一个进来的，是个白面干净的青年。 程灵等了一会儿。 没等到妈妈辛辣的点评，以及妹妹如数家珍的介绍——今天妈妈和妹妹出门逛街了。 没有了她们两人在身边的八卦和品头论足，还怪不习惯的。 那试镜的艺人已经开始表演了，程灵凝了凝神，认真看起来。 试镜已过半。 【白茶】的人选基本定了，而牧清浔却始终没人能演绎出那种两面人的感觉来。 工作人员看了看表格，对门外喊：“陈以煦。试镜【牧清浔】。” 一听到这个名字，四个选角老师纷纷低头看自己手里的表格。 居然还真是陈以煦！ 陈以煦是影视界的奇才，祖师爷追在屁股后面喊：“给爷再吃一口”的那种天赋型演员。 出道第一部是个小成本投资的电影，大获成功，他荣获了华国金鸭奖最佳新人奖和最佳男主角奖； 第二年，出演的警匪电视剧，单集最高收视率达到40.1%创下了收视纪录； 接下来的四年，出演了三部电视剧，一部电影，几乎把华国他能拿的奖，拿了个遍。 他的演技，浑然天成，演什么像什么。 而且角色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相似之处，每个角色塑造的，都是颠覆性的成功。 而这么一个奇才，就在他事业如日中天时，他却忽然宣布了结婚的喜讯。 结婚对象是他的经纪人：唐瑜雁。 唐瑜雁长得相当普通，扔到人群都找不出来那种大众女孩脸，而且比陈以煦大三岁。 粉丝们纷纷脱粉，并对这两人进行辱骂。 陈以煦一怒之下，宣布息影。 随后，他便真的息影，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偶尔会有狗仔队拍到两人亲密出行，看起来很幸福。 在新人代代迭起的娱乐圈，无论陈以煦当初再火，热度一下来，火也会慢慢熄灭。 最后连火星都消失了。 业界的大佬们其实都挺遗憾的。 不过，听说陈以煦丝毫不遗憾，跟妻子婚姻幸福，家庭美满。 怎么，今天他居然会来试镜《光与血》，还是个配角？ 门，被打开了。 陈以煦穿着浅棕色长身风衣，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跟着的是他的妻子兼经纪人，唐瑜雁。 陈以煦长得玉树临风，而妻子相较之下，确实有些相形见绌了。 陈以煦回头看了看妻子，妻子冲他握拳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于是，他款步走到试镜桌子前，站定。 “各位老师好，我是陈以煦。我来试镜《光与血之歌》的男配，牧清浔一角。” 四个老师交换了下眼神，示意工作人员可以开始了。 在众人屏息等待中，陈以煦的试镜开始了。 【试镜：第一幕。牧清浔对叶韶秋摇尾乞怜】 “叶妹妹，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在遇见你之前，我嗤之以鼻。” “但是，那天，你着一身天青色的长裙，手持一柄白色油纸伞，从桥上翩然而过，往人群中望了一眼。” “就那一眼，我再也无法忘记了。” “叶妹妹，我是真心爱着你的！……谁知道我家竟然出了这么胆大包天的人，居然刺杀你的父亲……” “可是，他不能代表我啊……” “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甘心当你的男宠，或者是保镖！仆人！马夫！只要我目光所及之处，你在，我就心满意足了。” 【试镜：第二幕。牧清浔撕开了虚伪的面纱】 “叶韶秋，接着狂啊！不是眼高于顶吗！不是把本少爷当条狗一样看待吗！本少爷不过是看你有利用价值，才跟在你身后‘叶妹妹长’，‘叶妹妹短’的。你不会真以为自己魅力无限吧？” “叶韶秋，你是不是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落到我的手里，任我宰割？” “放心，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痛不欲生，只能睁着眼看着自己被折辱，自己骨肉的血，为我们牧氏家族锻造神兵利器！” “你的眼神，我很不喜欢……你再瞪我，也改变不了你悲惨的命运。我只恨计划出了疏漏，让你父亲那条老狗苟延残喘了这么些个日子！” …… 徐之慕满意的点点头。 陈以煦的演技无可挑剔，哪怕荒废了几年，在业内也是首屈可数的。 把握角色的内心，相当到位。 然而，就在徐导要开口说话时，耳麦传来浑厚的男低音，影歌开口了：“让他试试男主吧。” 第318章 老婆奴——陈以煦 徐导先是一愣，随后眼睛一下子亮了。 我怎么没想到呢！ 果然还得是原作者，对自己的作品把握更到位。 陈以煦，简直是最佳男主角的人选！ 徐导便盯着陈以煦，开口问：“陈以煦，你要试一下男主的戏吗？” 众人都惊了。 男主嗳！ 绝大多数情况下，一部电视剧，最受人们喜爱和吹捧的角色，就是男主和女主了。 而且，作为主演，基本片酬、分红片酬和广告分成，都比配角高了不知多少倍。 然而，陈以煦毫不迟疑的回答：“不要。” 而站在门口的唐瑜雁听了丈夫的话，提高嗓音：“要！” 四个老师面面相觑。 这不是要当场开撕了吧？是不是陈以煦被妻子逼着出来赚钱，陈以煦不愿意？ 众人脑补着。 只见陈以煦拧着俊眉，不解的望向妻子。 妻子面露凶光。 制片人——宫百予开口了，她语气温和的问：“我可以问问，陈以煦你来试镜牧清浔的原因吗？” 陈以煦淡淡解释：“因为我老婆是影歌的狂热书粉。” 猝不及防的被塞了一大把狗粮的众人：“。” 徐之慕咽下狗粮：“那为什么不能演男主？” 陈以煦赧然一笑：“因为男主戏份太多，占用太多陪我老婆的时间了。这不，我老婆怀孕了嘛。我得每天给宝宝唱歌，做胎教，还要给老婆做营养餐。” 又塞了一把狗粮的单身狗徐导：“。” 我不想听这么多细节，谢谢。 唐瑜雁表情不善：“现在肚子里的只是个肉疙瘩，你说什么它都听不懂的！胎什么教！而且，我也会经常在片场啊！别废话，赶紧试男主的戏！” 陈以煦又摇头：“万一里面有亲密镜头呢……” 众人：别撒了，别撒了，狗粮太多了，根本吃不完！吃不完！ 影歌在耳麦里说：“亲密镜头很少，而且也不会有过分亲密镜头的。” 徐之慕便说：“陈以煦，这点你放心，编剧说了，亲密镜头很少，也不会有过分亲密的镜头的。” 陈以煦回头看了看妻子的表情，扭过头，口气勉强：“那我试试吧。” 立刻有工作人员上前递过男主的剧本。 陈以煦认真翻看着剧本。 为什么说陈以煦是祖师爷喂饭吃呢？ 不光演技好，他的台词功底极好，说台词的能力也极佳。 陈以煦就这么站着翻看了七八分钟，就把台词记牢了。 【试镜。第一幕。众人要联姻，叶韶秋不肯。骆青筠护着叶韶秋】 “叶韶秋是族长！族长的意愿，也是你们随意就可以抵抗的吗？” “我是外姓，可我是老组长捡到的，我生是叶家的人，死是叶家的鬼！” “我有私心。是！我有私心！我的私心就是希望少主平安喜乐，叶氏家族繁荣昌盛，绵延千年！” “我愿意用姓名拥护叶少主！她不愿意做的事情，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强迫她去做！” “我，骆青筠说到做到。谁若不信，就过来试试我的剑。我的话，跟我的刀剑一样真实。” 【试镜。第二幕。很多外族借着拜访的借口，实际带着青年才俊来相亲。白茶问骆青筠有没有匹配得上叶韶秋的男儿】 骆青筠目光温和而忧郁：“我怎么看，不重要……韶秋是不是很生气。” “什么样的人能配得上少主？” “叶韶秋，是一个善良、倔强、不肯服输的人，她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保护她的族人——我希望那个人，能理解她的无奈与坚持，能看穿她的坚毅，可以包容她的倔强，可以用生命去守护她，跟她共同持剑，一起守护她所守护的。” 白茶看着骆师父的目光，轻声叹息。 “这群人，眼中充满了对权势，对金钱，对地位的渴望……所以，这些人里，没有一个配的上少主的。” 全场人都沉浸在戏中。 他们每个人似乎都成了骆青筠，感受他对叶韶秋的无条件支持，感受他作为捡来孩子，始终是外人的痛苦和无奈，体会他那深埋心底无法宣之于口的情感。 第319章 我要把他从剧组踢出去 徐导跟宫制片人对视一眼。 找到男主了！ 陈以煦的话，应该可以接住程灵的戏！ 程灵也对这个人很满意。 他演出了她心目中男主的味道。 陈以煦试镜完毕，鞠躬道谢，小心翼翼陪着妻子从试镜厅走了。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试镜中，他们终于找到了【牧清浔】的演员，赵韦钰，是个三线明星。 其他试镜未成功的，也在备选的其他角色名单中。 影歌在耳麦中对四位老师说：“辛苦各位老师了。之后的小角色，就有劳各位定夺了。希望老师们能认真对待每一个角色。就像合同中说的，我对该剧角色有最高话语权，若是不满意，我随时换人。各位老师可以带自己的人进组，但要求必须演技在线才行。” “再次感谢大家。” 影歌在业界是个冷血的无情的男人，说话不怎么客气，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现在的市场，好演员满地都是。可好剧本，万金难求。 但人家握着剧本呢，就算有意见的，也只能憋着。 当天晚上，《光与血》的剧组官方微博公布了演员组阵容，就像是在干燥的草垛扔下了一个熊熊燃烧的火把，引发了微博燎原大火一样的热议。 【《光与血的协奏曲》剧组：#光与血的协奏曲阵容官宣#躲在男人背后的阴影中苟活？不，她要站出来，站在光之中。改编自@写小说的影歌 同名小说。领衔主演：叶韶秋@程灵，骆青筠@陈以煦，特别出演：牧清浔@赵韦钰，红茶@白青岑，绿茶@演员高航，黑茶@谢浩洋，黄茶@周瑾，白茶@沈辞然。】 【完了！官宣了！程灵就是女主！】 【程灵好牛掰的背景啊！不声不响的就拿下了女主？】 【我有朋友在剧组，他们说剧组最初接触的是孙茜慈！基本都定下来了！不知怎么就被程灵横刀夺了！】 【卧槽！孙茜慈明明更符合这个角色好不好！退了退了，说没黑幕，谁也不信！】 【茜慈抱抱，你受委屈了。狗逼剧组，不进也罢！谁看得上！】 【看到热度了，就有人贴上来了？说你呢，@孙茜慈超可爱】 【哇！有些人的营销号都这么猖獗了吗？能不能别碰瓷我家灵姐？】 【我的眼睛没有看错吧！过气的陈以煦也出来营业了？？？】 【瞎眼的陈以煦，吃窝边草的老兔子唐瑜雁，能不能滚出去！】 【书粉表示，我心已碎！】 【话说，陈以煦演技真的特别好。他演的剧，在各大卫视循环播放，百看不厌啊！】 【对啊，人家恋爱自由，又没有骗婚，又没有隐婚，坦坦荡荡的官宣，是个好男人啊！】 【赚钱怎么了？我宁愿看有演技的人演戏，也不愿意看那些无演技硬凹造型恰烂钱的流量明星！】 【居然有我女神白青岑！姐姐贴贴！】 【唯一期待的就是青岑姐姐的红茶了！】 【剧组很多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啊……还以为多大阵容呢！】 …… 程灵登上“写小说的影歌”的账号，转发了一条7000多点赞的评论。 【写小说的影歌：你哪个朋友在剧组？说出他的名字来，恶意诽谤捏造，我要追究他的法律责任，而且，还要把他从剧组踢出去。//@孙家的小桃桃：我有朋友在剧组，他们说剧组最初接触的是孙茜慈！基本都定下来了！不知怎么就被程灵横刀夺了！】 第320章 等待 影歌转发了并评价了这条微博，无异于火上浇油。 网友们纷纷跑到影歌下留言。 【卧槽！我看到了什么？影歌亲自下场了？？？】 【就问你们孙茜慈小姐姐脸疼不疼？】 【别带正主！脑残粉丝自己的行为，不要上升到偶像，谢谢！】 【感觉有奸情啊！影歌这是为了维护程灵才下场的吧？】 【各位，你们难道没有脑补点什么吗？会不会影歌跟程灵……粗狂作家VS小糊咖……】 【哎，那位脑补的，能不能展开两万字好好说说？想看。】 程灵发完微博就下了线。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两个小时前，澜哥发的信息，说要出发接纪承月。 现在接到人了吧？ 是在回家的路上吗？ 久别重逢的一家人，有没有抱头痛哭？ 百平米见方的接待室，坐着江家三父子。 江父坐在靠窗的单人沙发上。 江起澜一个人坐在靠门的凳子上，面无表情看着手机。 江起云则站在父亲身边，趴在机场贵宾接待室透明窗户玻璃往下看。脸都挤变形了。 一个中年双鬓斑白的戴眼镜妇女拉着行李箱走过。 “爸，爸，”江起云指着那个妇女问，“是不是这位？” 江父扫了一眼。 “不是。” 江起云又看见一个裹着花里胡哨头巾，戴着墨镜的矮个子女人，神色匆匆走过。 “爸，爸，是不是这位！” 江父再扫一眼。 “完全不像。” 江起澜专心看着手机。 完全懒得理弟弟。 江起云不爽：“爸，你给我看的照片，都是十几年前的了，我完全没有头绪啊……谁知道妈妈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啊……真想知道她现在什么样子啊。” 江父其实心里也充满了紧张和期待。 他宽慰江起云：“等你妈回来以后，你天天盯着看，看到你看腻了或你妈烦了为止。” 江起云猜了几十个都没猜到，一眼看到门口坐着的老哥。 颠颠跑过去，凑到老哥肩膀：“哎，老哥，你干嘛呢？盯着手机半天了？” 江起云飞快的扫了一眼。 他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叶韶秋一身红衣颜色更深了，不知是自己的血染得，还是对方的血……” 江起云发出土拨鼠的叫声：“呀——老哥，你·居·然也会看网·络·小·说？是谁说的网络小说都是糟粕的？嗯！？” 说完，疯狂往哥哥脸颊边凑，想看看哥哥读到哪一段了。 江起澜一只手按在江起云的额头上，用力往外推，一脸嫌弃的说： “是我之前说话太片面了。我收回并道歉。还有，请你离我远一点。并尽可能保持安静。你很聒噪很吵啊。” 江起云苍蝇搓手嘿嘿笑：“要不是因为我现在破相了暂时不能拍剧，要不我也想去《光与血》剧组。老哥，再告诉你个惊天大秘密，虽然我没办法参演，但我参与了主题曲的创作，片头片尾都是我写的歌！” 江起澜面无表情翻了下一页。 老哥冷冰冰的态度，并没有打消江起云的热情。 他已经习惯了，老哥一直这个扑克牌冰山脸，但自己说话他其实都认真听着呢。 于是，江起云继续说：“大姐头也参加了这部剧，还有白沐川的姐姐白青岑，啊——真好啊！最令人惊讶的消息是，影歌大大亲自挑选的大姐头演女主呢！” 江起澜一顿。 他的眼睛终于从手机抬起来，望着江起云。 江起云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说： “啊，其实我挺想问问大姐头，影歌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特别好奇……可是，有些尴尬……之前我太不懂事了……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主动跟大姐头聊天……” 江起澜看着弟弟一脸纠结。 谁来告诉这个蠢弟弟，影歌就是程灵啊？ 阿里克赛没说吗？ 江起云又笑：“我挺期待大姐头的表演的，说实话，我还真想不出第二个可以把叶韶秋演好的女艺人呢。” “我私下跟徐导打听了，听说大姐头试镜的时候，宫制片都哭了呢。” “看来大姐头对叶韶秋很了解啊。” 江起澜把手搭在了江起云的肩膀上，淡淡的说：“她肯定了解啊。因为影歌就是程灵啊。” 第321章 事后诸葛起云 说完，江起澜把手从弟弟的肩膀收回，并堵住了自己的一只耳朵。 一、 二、 三。 “啊啊啊啊啊……”江起云尖叫，扭曲，嘶吼！ 接待室的玻璃都跟着一起共振起来。 江父吓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 江起澜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冲父亲摆了摆手，意思是弟弟脑子又搭错弦了，不用理会。 江父嘀咕了一句，又坐了回去。 江起云忽然收住了尖叫，一拍手：“我就说，我就说！影歌断更大半年，忽然恢复更新，结果中间又断了几天！那几天！我在参加《绝境求生》！！！” “还有，还有！大姐头野外求生知识那么丰富！影歌也是啊！” “怪不得影歌指名道姓说让大姐头演女主角呢！” 江起澜把手从自己耳朵移开，语重心长的说：“好了，谢谢你的分析，事后诸葛起云先生。你自己去玩吧，还我一点清净。” 江起云兴奋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嘴里念念有词。 “说得通了，说得通了。” “不行，歌词我得回去改改。” “哈哈哈哈，还有人在网上质疑影歌和大姐头的关系呢！要不是Mike把我微博账号没收了，我一定上去怼他们！” “真想知道那帮人知道大姐头就是影歌时的反应！” 江起澜抬起头，“喂，起云。” 江起云一脸兴奋望着老哥，“啊？” “这是个秘密。不要出去说。” 江起云立刻嘴巴拉拉索，连连点头。 过了几秒钟。 江起云扭捏开口：“那我可以跟阿……李赛说吗？她嘴巴超级严的。她也是影歌的书粉！” 江起澜心说：说不定人家比你知道的早。 “先别了，”江起澜说，“等我一会儿问问程灵吧。” 江起云点点头。 他完全没意识到，老哥为什么表现得跟程灵非常熟稔的样子。 这时，门被人不轻不重的叩了三声。 江起澜目光一闪，收起手机，大步走到门边，拉开了门。 江父从椅子上站起来。 江起云略有些愣怔。 门外站着一个身材高挑，黑色短发，拥有一双敏锐深邃眼睛，看上去很干练的中年女人。 她背着双肩包，拉着行李箱。 “妈，您回来了。”江起澜平静的问候。 江父有些近乡情怯，站在原地，只是盯着妻子，说不出话来。 江起云…… 江起云刚刚经过了极度的惊讶后，这会儿反而冷静了下来。 这就是我妈妈嘛！ 看上去好棒！ “妈！您回来了！快进来吧！” 江起云露出惊喜的笑容，上前几步，拉住妈妈的手。 见江起云没有过分激动，纪承月轻轻吁了一口气。 她挺怕小儿子见到她，就抱着她痛哭流涕的…… 老江不是总说小儿子不稳重吗？ 这不挺稳重大方的嘛! 估计又是他故意夸大其词，要么就是严格要求。 她笑着说了句：“我回来了”，走进屋里中央。 行李箱和双肩包都被江起澜接了过去。 她先是看了看江起澜，用手比划了下身高，“起澜长得真高。” 她又摸了摸江起云的脸，“这脸保养得真不错，细皮嫩肉的。” 最后，她看了看站在椅子边，虽然一动不动，但情绪其实最为激动的丈夫。 她走到江镇国身边，抬头望着丈夫，“怎么，不欢迎我回来？” 江镇国抱住了妻子，一颗心，总算落了地。 “欢迎回家。”他说。 第322章 家 回家的路上，是江起澜开车。 江起云坐在副驾。爸爸，妈妈坐在后排。 江起云把“妈妈”两个字放在舌尖颠来倒去默默念了两遍。 浑身上下的血，后知后觉的开始沸腾。 是妈妈啊！ 江起云偷偷侧脸，看坐在驾驶位后边的纪承月。 这个看上去很酷，很赞，很漂亮的女人，就是自己妈妈！ 妈妈的炫酷，超乎他的想象！ 纪承月心潮起伏，激动万分。 只是她习惯了将自己的情绪压下来，没有表露出来。 就这一点，其实江起澜更像自己一些。 纪承月抬头望向前面的大儿子，江起澜稳稳的开着车，车子穿梭在车流中，又快又稳。 开门见到自己的时候，他只是眼底闪过一丝惊喜，很快便冷静了下来。 情绪收放自如，是个刚硬挺拔的好男儿。 她再将视线转向副驾的小儿子。 正在偷看的江起云，“嗖”一下子把头扭回去了。 纪承月轻笑：小儿子特别像刚到主人家的小狗，又兴奋又好奇，还小心翼翼藏着掖着自己的好奇心。 两个儿子都养的很好。 她拉起丈夫的左手，轻声说：“老江，这些年，你辛苦了。” 江镇国没说话，抓起妻子的右手，凑到自己面前看。 这是一双吃了苦的手。 纪承月的右手，有拿手术刀磨出来的厚厚的茧，有刀伤旧疤，有散弹弹片留下的坑洞，以及长期风吹日晒的痕迹。 然而，江镇国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好看的手。 这双手，挽救了多少人的性命，救了多少家庭； 也是这双手，写出多少辛辣的时局点评，将战场中的信息及时传递出去，而不是任由强国随意扭曲事实。 天下千千万万人都有过“仗剑走天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死扶伤”的大侠梦。 但真正做到的，寥寥无几。 他的妻子，就是一个侠者。 江镇国温和的摸着妻子的手，“大家都不容易。” 江起澜开着车，耳朵听着后面父母的聊天，余光能看到弟弟一分钟回三十次头偷看。 他很开心。 他更想将这份快乐的情绪，分享给程灵。 就听江父忽然开口了：“起澜，你这车子……坐着很舒服啊！” 江起云听了，立刻用心感受了一下：“真的哎，老哥，你这小破车，居然比我那辆大几百万的车坐着还舒服！” 江起澜没解释，只是“唔”了一声。 可嘴角微不可见勾起来一点。 车子沿着高速疾驰，纪承月扭头看着窗外的高楼飞快出现，又消失。 重回故土，枫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几乎找不到一丝一毫记忆中的痕迹了。 然而，车子在江宅停下时，那种游子归家的感觉，才浓烈起来。 江宅，跟自己当初离开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鹅卵石子路，石亭石凳，松柏树，竹子，窗户下花坛的菊花开败了。 路的尽头，三层江宅房门前，老管家热泪盈眶看着自己。 到家了。 纪承月眼眶一热。 推开房门，熟悉的地毯，窗帘，木制家具，书架…… 极尽可能的保留着她离开时的样子。 生怕她感觉陌生。 这个家，一直在等待她的回来。 江父说：“起澜，你帮你妈把行李放我们卧室，再去后厨看看，饭菜多久能好。” 江起澜应了一声，拎着行李和背包，迈着大步上楼了。 “起云，你带你妈转转，看看你的房间。” 江起云立刻拉着妈妈的手，领着她去自己的房间。 江起云想要亲近母亲，而纪承月呢，想亲近亲近儿子，却又出于种种顾虑，放不开手脚。 这种陪伴的事，不能让江起澜来。 这小子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 说不定让妻子更感觉尴尬。 “妈，快点来，我给你看看我从小到大得到的奖状，有唱歌比赛，演讲比赛，还有我这些年的学生照，毕业照，对了，还有大学舞台剧的照片……” 江起云兴奋地像个七岁的孩子。 纪承月绽开了笑容，跟着小儿子上楼。 江父舒口气。 时隔多年，这个家，终于完整了。 江起澜将行李放在了父母卧室里，听着屋外江起云的欢快介绍声。 他并没有急于出去，而是靠在了墙上，摸出了手机。 微信安安静静的。 没有程灵的信息。 或许还在试镜吧。他想。 他点开程灵对话框。 【澜：接到了。我们刚到家。】 程灵秒回。 【程小灵：哭鼻子了没？】 【澜：管家哭了，其他人都没哭。】 【程小灵：好容易阖家团圆了，别聊天了，去陪陪她吧。】 【澜：有个事跟你说一声，我跟起云说了，你是影歌的事。他想问问你，能不能把这件事透露给那位老师。】 【程小灵：哦，那位老师早就知道了。她居然没告诉起云吗？】 江起澜想：怪不得江起云说阿里克赛嘴巴严呢。这也真够严的。 【澜：没。我去陪他们了，晚些联系你。】 【程小灵：嗯。去吧。等你信息。】 程灵放下电话，看着衣柜里的衣服。 该挑哪件去见纪承月好呢？ 她敢打赌，不超过两个小时，江起澜就会给她打电话，请她去江宅。 第323章 看脸色 程灵心里有些打鼓的。 她跟纪承月是朋友。 澜哥又是纪承月的儿子…… 她有种睡了闺蜜儿子的内疚感。（虽然还没睡成） 穿得华丽一点儿吧，更像是妖艳贱货勾搭别人的儿子了…… 穿得简单一点儿吧，感觉对他们不重视…… 穿得职业一点儿吧，显得有些生硬不近人情…… 能给自己提供建议的妈妈和小妹，却在这关键时刻不在家！ 正想着，就听到楼下传来了汽车声。 程灵凑到窗边一看，震惊了： 好家伙！ 妈妈和妹妹，这是把商场搬回来了吗？！ 除了她们两人坐的车，后面还跟着一辆黑色六座商务车。 管家正指挥着佣人从商务车往下搬一摞摞的鞋盒、一袋又一袋的服装纸袋。 袋子上的LOGO明艳的刺眼。都是顶级大牌。 程灵心说，得亏程家家底殷实，要不真养不起这两位大小姐。 不多时，就听见程小妹连声喊着：“姐——” 冲了上来。 程小妹拎着几个袋子，兴奋的小跑到程灵面前。 “姐！这件是我给你挑的！绝对好看！保证江长官看了就得喷鼻血！” 接着后面传来程母的慢条斯理的声音，她手里也拎着两个袋子。 “别听你妹妹瞎说，那种露一大片的，反而失去了神秘感。试试我这件。男人都喜欢那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感。” 程灵接过程小妹手里的袋子，说：“你们俩今天还给我买了衣服？” 程小妹晃了晃拎袋子拎的酸麻的手腕：“什么叫给你买了衣服。我跟妈今天出门，只·给·你买了衣服。” 程灵：…… 所以说，楼下正在搬运的衣服，都是自己的？ 程母把袋子往程灵手里一塞，自己坐到了沙发中，说道：“你放心，知道你现在品味不同了，都是按照你现在风格挑选的。” 程灵很感动。 然而，这点感动不一会儿就消失殆尽了。 “妈，”程小妹指着程灵身上深蓝色的连衣裙，“这件太老气了！” 程母说：“小灵不是说了么，要见的人，既是朋友也是长辈，还是个女性……那这种打扮刚好显得稳重！” 程小妹：“姐，你换这件试试。绝对比你身上这件好。” 程母冷笑：“这件衣服？这是马上要去幼儿园参加表演了吧？脱！” 程小妹：“这是现在最流行的多巴胺穿搭，显得我姐特别青春靓丽！” 程灵站在一堆衣服山中，不停地换衣服，感觉自己被折腾的半条命都快没了。 江家四口人围坐桌边，吃得正香。 江起云欢快的说着这些年枫城的变化，江父则偶尔补充两句。 只有江起澜安静吃饭。 纪承月夹了超过三次的菜，江起澜就会悄无声息的把那盘菜换到她手边。 饭菜吃过一轮，纪承月用手帕擦了擦嘴，开口问：“起云，最近你都在忙什么呢？我看你额头刘海下有伤口还未愈合……是上次参加的那个求生节目留下的吗？” 江父和江起澜的工作，有严格的保密条款。 很多事情，即便是家人，也不可以说。 聊聊江起云，算是安全话题了。 “不是，这个伤口……是出了一点意外，不碍事了。” 江起云咽下嘴里的饭菜，继续说： “我最近正在写曲子，大……有个朋友要拍电视剧了，我想给电视剧写个主题曲。” “什么朋友啊？”纪承月随口问，“叫什么名字啊？” 江起云看了一眼父亲，又看了一眼大哥，这才说：“程灵。” 纪承月筷子一顿。 ——程灵—— 纪承月几乎立刻就恢复了常色，又夹了一筷子菜，张罗着：“你们别停筷，继续吃。” 江家父子神色略松，便举筷子夹菜。 谁知，纪承月忽然把筷子放下了。 她盯着丈夫的眼睛，神情严肃：“上次我挂了你电话，就是因为听到【程灵】这两个名字……然后好久没跟你联系。” “你难道就不问问，我为什么对这个名字好奇吗？我为什么离开雅各战区？为何又要回国？” “还有，”纪承月把脸转向江起云，脸上原本挂着的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你为什么提到程灵时，还要看看你爸和你哥的脸色？” 第324章 坐立难安 江起云吓得呆了一瞬。 接着，他的眼神不自觉想要往老爸那边飘—— “起云，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纪承月压迫十足的盯着江起云。 江父试图开口：“承月……” 纪承月抬手制止：“你别说话。让起云自己说。” 江父只好闭嘴。 “说……说什么？”江起云结巴了。 “程灵有什么问题吗？”纪承月问，“你有什么顾忌？” 江起澜放下筷子，开口了。 “妈，您别为难我弟弟了，我来告诉您吧。” 纪承月回过头，望向坐得笔挺的大儿子。 两人都盯着对方的眼睛。 他们的眼睛很像。 纪承月点头。 “只是，希望您保守这个秘密。这个秘密，关乎很多人的性命。”江起澜的声音清冷通透。 “我绝对不会透露这个秘密。我保证。” 江起澜打了直球：“这个程灵，正是您认识的那个H别动队队长。” 这个答案，让纪承月有些猝不及防。 她最初是有这个怀疑的，然后她去验证了，接着她彻底放下了这个怀疑。 如今，儿子居然说，她曾经的怀疑，是对的！ “不可能……”她喃喃说道。 虽然这是她最希望的事情。 但是，她不希望体会希望再一次破灭的绝望。 江起澜继续说：“她说，她很喜欢跟您一起讨论《心理创伤疗愈之道：倾听你身体的信号》的内容，你们同样喜欢德彪西的钢琴曲，还有，你们都不喜欢薰衣草的味道……” 纪承月吃惊的捂住了嘴巴。 这些，都是她们两人私交时聊的话题…… 难道…… 她真的就是程灵？！ 纪承月激动的一下子从餐桌边站起来，“快，快，带我去见她！” 她太激动了，差点没站稳。 江起澜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妈，她很忙的。这样贸然上门，太不礼貌了。” 程母和程小妹正在争执穿最后挑选哪双鞋子的时候，程灵的手机响了。 “你们俩慢慢研究，我去接个电话。”程灵说着拿着手机到了走廊。 来电显示“澜哥”。 “程灵，”江起澜叫她。 “嗯？” 他迟疑了。 “这么不干脆利索，可不像江长官的风格啊。”程灵半分戏谑半分调皮的说，“是不是你妈想来找我？” 江起澜轻叹：“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在我身上安了窃听器了……是的，她说，想见见你。本来我想跟你约个时间的，可她太急迫了，说等不了……” 程灵笑着说：“不用她来，我去。告诉她，我现在就出门，最多二十分钟就可以到。让她别急。” 挂了电话，程灵回到房间，在妈妈和妹妹的争论声中，拎起了一双棕色的小靴子，飞快下了楼。 程灵说二十分钟以内，就是二十分钟以内。 替她开大门后，江起澜看了看时间，从自己给她打电话，到现在，过去了十八分钟。 程灵在院子里停好了车。 江起澜上前拉开了门。 随后，他眼睛一亮。 今天程灵跟往日又有不同。 她穿了棕色短身小皮衣，下身是黑色小裙子，穿着跟外套同款棕色长靴。 一头秀发用夹子在脑后抓了个随意的发髻。 整个人看上去多了几分沉稳，又不失亲和力。 “澜哥。”她弯了弯眼睛。 江起澜看到她，不自觉嘴角轻扬，“晚上好，辛苦你跑一趟。” 程灵关上车门，跟江起澜一起往房子里走。 纪承月咬着大拇指坐在客厅沙发里。 江镇国伸手，把她的手指从嘴边移开。 她歉然但紧张的一笑。 自从江起澜说程灵很快就过来后，纪承月就一直保持这样神经紧张，坐立难安的状态。 她听到了大门的响声，汽车声。 接着是房子的开门声，走路声。 然后，她看到客厅大门站着，自己通过屏幕琢磨了很久的女明星，程灵。 纪承月从头到脚细细打量着程灵。 真的跟她记忆中的程灵队长，没有一丝一毫相似之处。 程灵站在门口，任由纪承月打量。 约莫对方打量的差不多了，程灵开口了：“月姐，好久不见了。” 第325章 天边透亮的星 纪承月的瞳孔骤然一缩，浑身一震。 程灵缓步朝她走来，轻轻拉住纪承月的手：“月姐，让你伤心痛苦很久了吧……” “你，你真的……是她？” 程灵明亮的眼睛盯着她，“我就是她。她就是我。是不是感觉很不可思议？” 纪承月仍然挣扎着，“可是……你的身高，你的外貌，你的字迹，你的恐海症……” 程灵眼中闪过几不可查的犀利之光。 “月姐，字迹？恐海症？你是从哪里得到了我的签名，又去找诺兰确认了吧？” 程灵有恐海症这件事，知道的人，知道的不超过三个人。 而纪承月能认识的，又知道她恐海症的人，只有“麻雀”诺兰了。 “是。”纪承月说。 程灵回头，对江起澜说：“劳驾，给我拿个纸和笔来。” 叫完纪承月“月姐”，再叫江起澜“澜哥”——感觉相当别扭。 江起澜从客厅书架拿出钢笔和一个崭新的记事本，递了过去。 程灵翻开记事本，拔了钢笔的笔帽，低头在记事本上“刷刷”写了两排字。 纪承月接过来认真看。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 两排字，都是同样的内容，但字迹大相径庭。 一个是螃蟹抓挠，歪七扭八的字迹。 一个是筋骨阳刚，瘦挺爽利的字迹。 程灵扣上笔帽，看纪承月低头看字看得专心，解释道：“……至于恐海症，解释起来颇为——” 纪承月不需要更多解释了。 她扔了记事本，一把搂住了程灵。 她的泪水大颗大颗的滚落。 于纪承月而言，程灵是拯救她生命的恩人，是甘心为之殉道的老师，是情投意合的知己。 这个世界，贪婪、疯狂、丑陋。 唯有程灵，是天边透亮的星，干净、清醒、豁达而勇敢。 听说程灵跟毒枭同归于尽，再听说华国女星程灵在节目中不俗的表现，揪着这一点点希望之光，她万里迢迢跑到美利坚，被诺兰用事实证明她的痴心妄想。 被阿莫斯追杀； 自己的记者朋友遗孀被送精神病院； 到自己递交了阿莫斯罪行资料，结果阿莫斯毫发无伤，她投递信件的地址被武装势力包围了； 雅各战区人们纷纷拿起武器，毫无同理心的欺负起更弱的周边地区人们…… 多重打击下，心灰意冷的纪承月，回到了自己的家。 见到了自己的家人，回到了自己的家。 她是开心的，兴奋的，满足的。 但是心中有那么一块，曾经被星星照亮的那一块，被称之为理想和信念的角落，永远的黯淡了下去。 然而，此刻，她的星星，就站在她面前，笑着告诉她：“我还在。在你身边。” 江父看着泪水滚滚的妻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知道妻子这些年不容易，包括这次回来，也是信念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但妻子习惯了压抑自己的情绪。 他本想找个机会帮她宣泄一下愤懑。 程灵一来，三两句话，就把妻子的泪给勾出来了。 同时，江父还有点小吃醋——见到我都没这么激动…… 江起澜冲父亲做了个手势，弯腰从地上捡起那个笔记本，两人悄悄离开了客厅，并关上了门。 江起云就没有在客厅等。 他在哥哥去接程灵的时候，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江起云摸出手机，给【最可爱的赛】发微信。 【云：亲爱的……大姐头要来了……我有些尴尬啊……】 【最可爱的赛：？】 【最可爱的赛：你妈不是刚到家吗？怎么大姐头就要来？】 【最可爱的赛：我知道了。是不是你们不小心说漏嘴了？】 【最可爱的赛：我想想啊，你父亲沉着稳重，你哥少言寡语，会是谁说漏嘴了呢？】 【云：掐腰.jpg】 【云：我也是见到了妈妈，太兴奋，一不小心……】 【最可爱的赛：不用解释了。什么情况我明白的。】 【最可爱的赛：你说你看到大姐头尴尬？是为什么？是因为你之前对她示爱被拒绝了吗？】 【最可爱的赛：天！你们东方人真的是……】 【最可爱的赛：在我们国家，每个人一生都会示爱、被示爱上百次。若大家都跟你一样，因为这些原因而尴尬避而不见，那我们国家就没有人出门了。】 【最可爱的赛：另外。大姐头那是传说中的“万男斩”啊……只要接触过她的男人，还有女人，没有几个能不动心的。为了追求她，送卫星，送岛屿，送公司……什么疯狂的追求方式没见过？就你那一句表白的追求方式，队尾都没有你的位置。】 【最可爱的赛：你就大大方方的，该说什么就说什么，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云：哦，谢谢你，亲爱的。我知道了。】 江起云放下手机，吸口气，拉开房门。 却看见哥哥低头看着一个本子，大步往他自己房间门走去。 “哎，哥，大姐头呢？还有妈妈呢？”江起云望了望哥哥空无一人的身后。 江起澜抬头看了一眼江起云，见他脸上局促的表情消失了，开口说：“程灵已经到了，她跟妈妈在客厅聊天呢。你先别去打扰了。” 第326章 叫她姐姐 关上房门，江起澜拿着笔记本，坐到了桌边，伸手扭开台灯。 程灵两种字迹，真的毫无关联的痕迹。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他可以想象她内心的震惊和惶惑。 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关注到这些微小的细节，真的是太厉害了。 再看看那一排相当漂亮的字。 这个字迹，跟当初在手把肉那家店，写下母亲在墨西哥安全屋地址的字，是一样的。 没用伪装的笔迹。 也就是说，她对自己毫无防备。 江起澜轻轻摩挲着那一排有力道，侧锋如兰竹的字，心中五味杂陈。 他一直没问，程灵之前特工身份是多少岁。 可今天听到程灵称呼自己的妈妈为“月姐”，江起澜才有些忧虑起来。 万一比自己大……难道自己还要叫她姐姐吗？ 虽然也不是不行。 程灵……姐姐。 怎么感觉涩涩的。 江起澜呼吸凝滞了一瞬，脑子不由得滑向了意识的阴暗处。 他赶紧收拢意识，将注意力努力集中到那一排好看的字上。 拿出钢笔，在空白的纸上，他模仿着程灵的字，一笔一笔的写。 他总是能从程灵身上得到快乐和力量，让他不敢也不能停步。 他要跟她并肩向前奔跑。 纪承月宣泄了一会儿情绪后，逐渐平息了。 程灵引着她，并排坐到了沙发上。 程灵从包里拿出湿纸巾，撕开，递给她。 纪承月接过，忍不住去偷偷打量程灵。 程灵神情淡然，笑容温和，举止从容。 无论是现在的程灵，还是从前的程灵，都拥有同样的能力，一种让人踏实放松，平静下来的能力。 再一次的，程灵解释了自己的身世。 她都想把自己的话录下来，下次遇到需要解释的情况，直接放录音算了。 同样的，她略去了跟江起澜的前世。 说到中途，程灵把纪承月拉到了厨房，因为她听到纪承月的肚子叫了好几声。 墨西哥飞到枫城，至少十五个小时，加上汽车的旅程，少说十七个小时。 到家饭没吃几口，就知道了程灵的事，再也没心情吃了。 程灵手脚麻利，还可以一心两用，一边说一边做菜。 听得纪承月时而拍掌，时而紧张。 …… “我在牧羊犬软件里，看到了你被诺兰救走了。”程灵边说边把青椒倒入锅中翻炒，炒锅腾起香喷喷的青烟，她侧脸躲避了一下，继续问道，“你到了美利坚都发生了什么事？” 纪承月便详细说了自己在美利坚发生的一切。 说到了噩梦连连的阿莫斯，说到了给阿莫斯看病的肯医生，说到了对程灵的死耿耿于怀，并开始对阿莫斯产生怀疑的诺兰…… 纪承月说完一切时，程灵刚好将最后一盘菜装盘，洗手后擦干净。 她转身对纪承月说：“你说你拿到了阿莫斯的秘密？待会儿给我一份吧。” 纪承月垂头丧气：“没用的，扳不倒他的，我试过了。” 程灵眨眨眼，“那不一定。同样的东西，在不同人的手里，发挥的作用是不一样的。说不定，我可以发挥奇效呢。” “那我现在就去拿给你。” 程灵拉住了她，“别急。咱们先吃饭。让你丈夫和孩子也跟着一起吃吧？” “好。等我去叫老江和起云。” 顿了顿，纪承月挤了挤眼，“你去叫起澜吧。” 程灵罕见的有些不好意思：“……被你看出来了？” “我先怀疑的是起澜的态度。”纪承月说。 “他天生性子冷淡，我说要去见你，他一顿阻拦。最后，联系你的，也是他。而且，他看你的眼神，特别的炙热。” 另外，她从程灵的描述中，察觉出程灵提起江起澜时，有些微妙。 种种蛛丝马迹，都表明这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 “只是，我没想到，让你这棵铁树开花的，居然是我家的臭小子。” “他的房间，在楼上右转第三间，门口挂着一个木牌，用毛笔写着他的名字。” “快去吧。” 程灵便上楼。 她脚步不重，边走边打量屋子的摆设。 她还看到墙上挂着一张七八岁的澜哥的照片，他穿着骑马装，抱着骑马头盔，站在高大的枣红马旁边。 一脸拽拽的倔强表情。 她拿出手机，将这张照片拍了下来，这才上楼。 右转，第三间。 看到了。 门口挂着木牌“起澜”，从苍劲的字迹能看出，出自江父之手。 她刚要抬手敲门，门一下子打开了。 江起澜一把将她拽了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第327章 嫉妒 从上楼的声音，江起澜就听出了脚步声属于程灵。 他还听到程灵在楼梯拐角处停滞了片刻。 他猜到，程灵是在看自己小时候的照片。 直到她走到自己的门前，江起澜便拉开门，将她拉了进来。 程灵被他抵在房门上。 他的手撑着门，低头看她。 程灵略略扬眉，眼睛亮晶晶的，跟他对视着。 两人挨得极近。 程灵被困在他的方寸之间。 江起澜盯着她的眼，声音低沉喑哑：“姐姐……我想问问你，在我之前，你有过多少个男人？我不介意……但你得给我一个心理准备。” 他的鼻息喷在程灵脸上。 程灵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痞痞的一笑：“敢问弟弟，你接受的上限是多少？” 江起澜狠狠的吻了上去。 没有一丝缝隙，没有给她挣扎的机会，就像掠夺者一样，不留情面。 两人气息纠缠。 这次，江起澜寸步不让，直到程灵求饶似的舔了舔他。 他才松开了她。 江起澜墨黑的瞳孔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双眼，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 他说：“哪怕全世界的男人都是你的前男友，我也无所谓。我只要现在的你。” “……我只是有些嫉妒罢了。” 说完，他退后了一步，解开了对程灵的禁锢。 程灵却上前一步，拽下他的领子，用鼻子蹭了蹭江起澜的鼻尖，用近乎叹息的口气说：“澜哥，我以前比你小一岁的……还有，我从未有过别人。只有你。” 程灵轻轻蹭了蹭他的唇，轻声说：“下来吃饭了。” 说完，她松开揪着他领子的手，后退一步，略略扫了一眼江起澜的房间，转身拉开门。 江起澜跟在她身后。 脚步轻快，亦步亦趋。 餐厅上的残羹剩饭已经撤下去了，换上了程灵新炒的菜。 满满当当一桌子，看上去很热闹。 虽然都是些用冰箱剩下的菜做的些家常小菜，可色香味俱全。 五花肉炒菜花，金沙咸蛋黄焗鸡翅，香菜摔打黄牛肉，白灼生菜，红烧土豆，浇汁茄子。 中间的是一盆鲜香麻辣的水煮黄牛肉片，红嫩的牛肉，下面卧着晶莹的豆芽，飘着些许红辣椒和花椒。 光是闻着味儿，就让人食指大动。 “大姐头！” 程灵回头一看，江起云拎着两瓶酒，从外面走进来。 “这酒不错啊！”程灵扫了一眼酒瓶的标签，“影帝今天大出血啊！” 江起云笑：“我妈回来啦！大姐头又难得来我家作客，我今天不出血待到何时？” 两人坦然相视一笑。 江父坐在饭桌一端，一侧是纪承月和程灵。另一侧是江起云和江起澜。 江起云开了酒，一瓶红酒，一瓶白酒。 他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唯有江起澜拒绝了。 “我随时可能会出任务，而且，待会儿我要送程灵。”江起澜解释说。 江起云收回酒瓶。 他发现了，今天的老哥，跟往日不同。 老哥一向冷硬的面部线条特别柔和，嘴角轻轻扬着，能看出他努力保持平静，但他的眼神却暴露了他的内心。 老哥在高兴。 江起云在程灵上楼的时候，拉开了门，他刚好看到老哥把程灵拉了进去。 他了然了。 真好。 妈妈回来了。 大姐头也说不定能成为他们家的一员。 江父端起酒杯，说：“今天，是我们江家期待已久的日子。我呢，要真心感谢程灵小姐……从各个方面。” 杯子碰到了一起，每个人心情都是兴奋的。 “来来，吃菜，”纪承月放下酒杯，“这是大厨程灵做的，我只是打了个下手。” 纪承月，江起澜和江起云都吃过程灵做的饭，自然满心期待举着筷子去夹菜。 只有江父没有抱太大希望。 毕竟是家常便饭，味道早已熟人于胸。 然而，江父夹了一块土豆放到嘴里，被土豆的绵软喷香震撼到了。 五花肉干煸过后再用煸出来的油和肉，炒菜花，有独特的香味。 浇汁茄子滋味十足，香菜摔打黄牛肉，牛肉弹嫩，牙口不好的人也可以放心大胆的吃。 沸腾牛肉片，跟饱满脆爽的豆芽相得益彰，辣的，香的，弹的，脆的，勾得人停不下筷子。 五个人觥筹交错，碰杯声，咀嚼声，没有人聊那些沉重的往事。 江父和江起云吃得兴起，喝得尽兴。 菜没吃完，人就醉了。 江起澜分别把两个醉鬼送回了房间。 再回来时，纪承月和程灵也吃完了。 “起澜，你在这里等会，我带程灵去洗手，洗完手你送她回家。” “嗯。知道了。”江起澜弯腰收拾桌子。 纪承月带着程灵去了洗手间。 “程队长，以后别叫我月姐了，就叫我纪阿姨吧。我岁数也不小了，被你这样一叫，自己都不好意思。”纪承月笑着说。 程灵喝得有些多，平时就很亮的眼睛此刻更是亮的惊人。 “不怕我把你叫老了？” 纪承月看着洗手台镜子里自己的脸，叹口气，“人是叫不老的。本来我就不年轻了……” 见到了两个儿子，再看到丈夫两鬓早染的星星白霜，她才惊觉，岁月不知不觉流逝了那么多。 她擦干了手，把一个U盘塞到了程灵的手心。 “这里面的，都是我那位朋友拼了命收集的信息，给你了。”纪承月攥了攥程灵的手。 程灵握紧U盘，“我不会让你的朋友白白牺牲的。” 第328章 微醺 纪承月送程灵上了车。 她叮嘱江起澜说：“开车稳一点。” 江起澜“嗯”了一声，拉开了车门。 程灵已经绑好了安全带，靠在副驾上，冲车窗外纪承月摆了摆手。 “回去吧~改天咱们约了好好聊。” 车子开远了。 江起澜转动着方向盘，车子如鱼一样，融入了黑暗之中。 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红酒味，以及程灵身上清浅的薄荷香。 这具身体不太习惯酒精，只不过一杯半红酒，这会儿程灵就有些微醺了，浑身有些燥热，身体轻飘飘的，脸颊红扑扑的，老是忍不住想笑。 她把车窗放下一点点。 清冽的夜风从缝隙卷入，令她混沌的脑袋微微清醒了一些。 或许是因为澜哥那一句充满欲望的“姐姐”，又或者是那一个横冲直撞的吻，再或者是她瞥见澜哥书桌上那一张他穿着军装的照片，程灵心中对他的亲密接触充满了渴望。 渴望他的蛮横，渴望用力抱住他。 喜欢他灼热的呼吸，喜欢他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那张照片上的澜哥，比现在要年轻些，看上去应该刚成年没多久。 他有着非常漂亮的身材，肩宽，腰窄，腿长，穿着一身橄榄绿制式军装，白的宽腰带将他的腰束得紧紧的，黄金色的装饰扣子瓦亮，修长的腿下面是一双黑色的军靴。 江起澜本就身量高挑，穿上军装更显得英俊。 简直帅的惊心动魄。 这种密闭的空间，澜哥身上那独特干净的味道，抑制不住的飘过来。 程灵闭了闭眼，感觉心里更加难以平静了。 ——这个时刻，又到了她的排卵期。 身边的男人，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程灵将车窗又放下来一点。 “风很凉，开这么大，小心冻着。”江起澜侧头看了她一眼。 这才发现程灵脸颊红润，呼吸略急促。 “怎么了？是不是喝多了？”江起澜问。 程灵没说话，她正在天人交战。 邪恶的小人在诱惑她：你们现在郎情妾意，没有任何隔阂。他是你的。 正义小人劝她：你现在处于特殊时期，又喝了酒，冷静点吧。 邪恶的小人：你马上就要进剧组了。再想找两个人独处亲密的时光，恐怕要等很久了。此时不亲近亲近，等到什么时候？ 正义小人：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会儿放纵了……恐怕之后的分离时刻更加煎熬。 程灵决定听从正义小人的话。 “程灵？”江起澜不放心又叫了她一遍。 “澜哥，靠边停一下。” 江起澜赶紧看了一眼环境，找了个方便的地方，开到了辅路，靠边停了下来。 程灵解开安全带，拉开门，走了下去。 天地宽阔，夜凉如水。 程灵仰头看天，用力深吸一口气，果然让晕晕乎乎的脑袋冷静了下来。 江起澜急急的从驾驶位走下来，扶着她的肩膀，看她的神色关切的问：“是不是晕车了？” 她摇了摇头，笑了笑：“没有，下来透口气。” 程灵抬头看他。 只是抱一抱，不过分吧。 于是，她上前一步，揽住了他的腰背，将脸埋到了他的胸口。 江起澜立刻搂紧她。 从她说出“只有他一个”之后，心情就一直像飘在半空。 说不在乎她有过多少任男友，并不是说谎。 但听说他是她的唯一，他的心情就像胀满的气球，在天空中自由飘荡。 然而，他很想知道，为什么他有资格成为她偏爱的那一个。 “灵，你不知道，你说我是唯一，我有多高兴……高兴到甚至有些惶恐……” 江起澜声线低沉，他的手指轻轻插入她盘起来的头发，轻轻揉搓着她的发根。 “灵，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第329章 澜朋友 “好啊，我愿意。” 程灵被他像撸猫一样揉着头发，舒服的声音也跟着放软了。 她答应了？ 江起澜的手一顿，低头看她。 程灵抬起头，跟江起澜对视。 随后，她弯了弯眼睛，轻声说：“你好啊，澜朋友。” 秋夜中，她的眼波流转，神情却是认真的。 江起澜实在是太喜欢她了，恨不得珍藏她的一举一动，恨不得把她塞到自己的口袋里。 他于是又吻住了她。 她有淡淡的红酒味，江起澜攫取着她的唇，几乎跟她一样被红酒熏得醉了。 远处有一群大学生样的年轻人，唱着歌朝这边走来。 江起澜担心她被认出来，停了下来，并用自己的衣领遮住程灵的脸。 手指触碰到她的脸，这才发现她的小脸冻得有些凉了。 “送我回家吧，澜朋友，”程灵的声音从衣领下传出来，“你妈妈一个人在家照顾两个醉汉，恐怕有难度。” 江起澜双臂微微用力，留恋着拥抱她的美好感觉后，这才松开怀抱，拉开副驾门，让她坐进了车里。 程灵醉意有些上涌，心情很好，忍不住打开音响，放着歌来。 《Living in the moment》. (活在当下) …… Peace in my soul 我的灵魂得以安息 Wherever I'm going, I'm already home 去到哪里，哪里就是我家 Living in the moment 活在当下 I'm letting myself off the hook for things I've done 我从我过去所做的事中解脱 I let my past go past 我让我的过去随风逝去 And now I'm having more fun 我现在享受更多的乐趣 …… 此刻一切语言都是苍白的，两人此刻的心情都是愉悦而激昂的。 车厢内只有歌声循环往复一遍遍播放。 很快，车子便拐到了程灵家附近的街道。 “澜哥，你把我送我家铁门外就行，车子你开回家吧。” “……你明天后天有什么事？”江起澜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的补充了一句，“女朋友。” “明天，我要跟剧里的其他演员见面了，要彼此熟悉一下，顺便试试戏。”程灵说，“不过，一般晚上就会回来。” “那你有空了，就给我发微信，晚上我再接你一起吃饭好不好？”江起澜说，“韩国这件事了结了，局里给了我几天的假。” 他想跟她多待一会儿。 “好啊~”程灵笑，“那我争取每天早点完工。” 车子到了大门外，门卫探头出来，随后，喊了一声“大小姐”，跑出来开门。 当着外人的面，不好过分亲密。 江起澜目送她进了大门后，才发动车子回家了。 程灵心情很好，哼着歌，进了家门。 程老太爷，爸爸，妈妈，哥哥和妹妹，都在客厅，看剧的看剧，聊天的聊天，下棋的下棋。 程灵走进客厅，吸口气，大声说：“我现在不是单身啦！江起澜是我的男朋友！” 一家人集体目瞪口呆。 程小妹和程母最先反应过来，马上就要扑过来，程灵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她飞快补充了一句：“我有十万火急的事，必须今天处理。所以……明天再跟你们细说！” 接着，她飞快跑回自己的房间，将房门反锁。 留得一家人在客厅好奇的抓耳挠腮，但都没有去打扰程灵。 因为他们家程灵是做大事的。 她说有事，那肯定是真的有事。 程灵回到自己房间，洗了个澡，让自己的酒醒了大半后，又拉开自己的房间的饮料柜门，拿了瓶冰乌龙茶，喝了几口后，坐到了电脑前。 她彻底清醒了。 程灵先打开电脑，先布置好了预防网络入侵的环境后，她才将U盘插上。 里面有几个文件夹。 文件名分别是：《毒品》、《欺诈》、《洗钱》、《纂改公共记录》、《桃色新闻》…… 程灵挨个文件点进去看，有的是照片，模糊的视频，有的是录音，还有一些是手写的口供。 程灵细心的发现，大部分事情发生的时间，都是自己不在阿莫斯身边，有的是在外国，有的是被派到毒枭身边。 阿莫斯倒是相当谨慎，生怕程灵察觉他的丑恶嘴脸。 程灵边看边想对策。 阿莫斯·乔艾斯所在的乔艾斯家族，根基深厚，在各行各业都有朋友。 纪承月这次没有绊倒阿莫斯，也是吃了这个亏。 她递交的材料，一定是被人截获了。 最后，程灵看到了《桃色新闻》，点了进去。 粗略浏览了一遍，她没发现特别有价值的新闻。 但是，她关掉文件夹后，脑子里自动匹配了一个信息，随后，她又点开认真看了一遍。 程灵的眸底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 在一则看似不起眼的文档中，程灵发现了一个足以让阿莫斯发狂的事。 第330章 蓝色的药丸 比起山火、地震、洪水等灾难性新闻，人们更关心男女作风问题的新闻。 因为更容易代入。 全世界的人们，都一样。 对于一个政客，他做了什么突出的政绩，他做了什么错事，他贪污了多少，人们也就随口一提，给予口头上的表扬，批判或指责，并不会给予过多关注。 但这个政客如果跟桃色新闻沾边了……那人们就津津乐道了。 茶余饭后，把跟桃色新闻相关的人，全部揪出来，挨个点评一遍。 阿莫斯本人其实并不算好色之徒。 他对于权力的渴求，远大于他对金钱和女人。 阿莫斯认为，权力在握，金钱和女人，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而且，如果女人方面闹出绯闻，对他的政治生涯有着极不友好的作用。 可是，在他还未成为州长前，他就遇到了现任的妻子，23岁的玛琳·泰勒。 玛琳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总是充满崇拜的望着自己，就像对待神的旨意一样认真对待自己每一句话。 到了阿莫斯这个年龄了，难免会对青春有着眷恋。偶尔还会后悔自己年轻时，没有好好享受。 玛琳补充了他心中的缺憾。 并给了他极大的精神安慰。 于是，阿莫斯娶了她，给了她难以想象的物质享受：奥地利八十多个房间的18世纪城堡，集邮票一样集攒各个国家有历史的珠宝，养各类珍稀飞禽走兽…… 程灵一目十行看完《桃色新闻》中的文档，目光锁定其中一条信息： “……阿莫斯·乔艾斯召集了数十名《花花少爷》杂志封面女郎到他的一处私宅，彻夜狂欢，只因他的妻子玛琳怀孕无法满足他的欲望……” 阿莫斯有高血压病，长期吃药。 而降压药的副作用是，男性性功能勃起有障碍。 男人嘛，这种事情自然不希望被别人知道。 那个时候，阿莫斯跟玛琳正是蜜恋期。 自然不能缺少了最重要的床笫之欢。 阿莫斯求助了一个非常有名气的男性不可言说疾病的私人医生。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一环扣一环。 程灵当时正潜伏在毒枭身边，无意间发现，这名男科私人医生，正是毒枭手下的人。 私人医生拿阿莫斯的个人问题，跟毒枭开玩笑： “这个男人，怕自己床上功夫不行，就跑来找我要蓝色的药丸，还要那种功能强大的。我就给了他。效果相当不错……可惜，他不知道的是，这个药的副作用是让精子彻底失去活性……” “他并不知道，这个药不能长期，连续吃一个月……就永远不会产生有活性的精子了。” “他尝到了甜头，就从我这里一下子买了三年的量，也不怕死在他那小妻子身上……” “卖完药，我就把诊所关门了。万一今后阿莫斯生不出孩子，再找我麻烦怎么办？” 程灵本想完成剿灭毒枭团队的任务后，跟养父说一句的。 可……养父把她给枪杀了。 所以，这件事，养父并不知道。 玛琳肚子里的孩子……绝不可能是他的。 而且……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程灵也有了猜测。 两个人： 一个是阿莫斯亲弟弟的儿子，也就是阿莫斯的亲侄子——约翰·乔艾斯。 一个是牧羊犬的头头——自称自己是“牧羊人”的墨菲斯。 第331章 助理小星 阿莫斯经历过两次婚姻。 对于阿莫斯而言，这两次婚姻都是无爱的婚姻，他需要的是靠妻子的家族向上爬。 一旦登上了新的台阶，妻子家族再也无法给自己助力，他就会想办法让对方提出离婚。 当然，是一些比较冠冕堂皇的办法。 “阿莫斯是个工作狂”，“我和女儿需要他的陪伴，但他说人民更需要他”，“我无法忍受这种独居的生活了”；每一任婚姻结束，他的妻子都是这样跟法官说的。 这两任婚姻，让他拥有了三个女儿。 三个女儿都已成年嫁人。 对于自己的事业和家产无人继承，阿莫斯心中充满了遗憾。 然后，在一次私人晚宴上，自己的侄子约翰·乔艾斯带来了他的大学同学玛琳·泰勒。 她是来加州旅游的。 玛琳泰勒长得非常符合阿莫斯的审美，水汪汪的眼睛，很幼很懵懂的长相，身材却好得让人血脉喷张。 玛琳对阿莫斯频频暗送秋波。 在保镖的看护下，阿莫斯把玛琳拽到了厕所，两人胡天海地的爽了一把。 然而，他的小娇妻，特别给力，当然，他自己本人也很给力，妻子怀孕了。 若是男孩，就再好不过了。 若是女孩，他就把她当做男孩养，同样可以将家产尽数传给女儿。 程灵怀疑约翰，是因为在玛琳跟阿莫斯结婚后，约翰还经常在阿莫斯的府宅出没。 有的时候是一起共进晚餐，有的时候是约翰陪玛琳去拍卖会，或去听歌剧。 阿莫斯对约翰特别放心。 因为约翰是个基佬。 对女人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只有程灵知道，约翰是双性恋，曾经试图强奸程灵，被程灵暴揍了一顿。 但程灵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阿莫斯。 作为养女，程灵在成长过程中，不可避免的跟约翰有过交集。 孩子时代，约翰就是个小霸王，多次欺负程灵。那个时候程灵还小，又不能真的对阿莫斯的侄子做什么。 每次冲突和摩擦，程灵都会选择忍让。 因为有几次，程灵跟阿莫斯告状，阿莫斯的做法是： 无论程灵多么有理，约翰多无理，一律都是程灵错。 这是亲疏有别。 所以，约翰既是玛琳的大学同学，又经常出入阿莫斯的家，发生点什么，不要太简单。 而怀疑“牧羊人”的原因，是程灵在整理【Collie】软件的时候，发现牧羊人跟玛琳有私下往来。 当然，不排除是阿莫斯委派玛琳去跟牧羊人交代任务。 程灵闭上眼睛，认真梳理着。 无论是她自己收集的，还是【Collie】软件上的，再加上这份U盘中的东西…… 一切丑恶罪行都串成了一条串儿，就像一组万响的大鞭炮。 只要时机到了，程灵就引燃导火索。 保证这组鞭炮震耳欲聋，响彻美利坚。 而每一声鞭炮的响声，都是程灵复仇之曲的爆烈鼓点，也是阿莫斯走向坟墓的挽歌。 第二天，程灵跟一家人吃了饭，交代了她跟澜哥的“奸情”后，她坐上了管家的车，出门了。 今天是《光与血》剧组主要演员见面的日子。 在正式开拍前，演员们要彼此熟悉一下，拉近一下关系，并尝试跟彼此建立友情，方便日后拍戏沟通交流。 星耀风行娱乐公司现在特别重视程灵。 程灵是娱乐圈冉冉升起的新星，而且剑走偏锋，却赢得了广泛的称赞，前途无量。 所以，公司把王珍手底下的艺人都转交出去了，让王珍认真对接程灵，服务程灵。 不仅如此，还给程灵安排了一个小助理，负责后勤和打杂工作。 程灵坐在车上，给王珍打电话。 “珍姐，我快到南星影视城了，你在哪儿？” 王珍：“我和小星已经到了，正在大门口呢。” 程灵往车外看，果然看到了王珍和一个长得怯生生的瘦瘦的女孩，站在影视城大门外。 车子停在了王珍面前。 程灵跟管家李叔道了别，下了车。 王珍理了一个新发型，染了栗子色，眉眼精神，显然已经摆脱了渣男渣女对她的伤害。 王珍拍了拍身边瘦瘦的女孩：“快叫人。” 女孩助理立刻对程灵鞠躬：“程灵老师好！我是林棱星，从今天开始，是程灵老师的助理，请您多多指教。” 程灵的眼神掠过她有些磨损的运动鞋，洗的有些泛白的运动裤，以及看上去穿了很久的，大得不合身的外套。 “你好，小星，以后叫我程姐，或灵姐就行。” “好的，灵姐。”小星立刻乖巧叫人。 王珍盯着手机屏幕说：“走吧，剧组在东区。” 程灵边走边跟小星聊天。 “你今年多大啦？” “灵姐，我今年19岁。”林棱星有些拘谨的说。 “第一次当助理吗？” “不是的，灵姐，之前在幻百汇影视公司当过一段时间的助理。”林棱星背着自己大大的挎包，推了推眼镜，“大概四五个月吧。” “怎么离职了？”程灵问。 林棱星欲言又止。 “不用怕，我就是想多了解了解身边的人，你不用担心顾忌什么。有什么就说什么。”程灵声音温和。 王珍跟着补充一句：“咱们程灵别的没有，就是特别仗义。你若有什么困难，也不用藏着掖着。我们需要你心无旁骛的工作。” 林棱星吸口气，低声说：“因为……我之前跟着的明星自缢死亡了……” 第332章 偷看 王珍一听，脱口而出：“你以前是乔楚恬的助理？” 小星点了点头。 程灵对圈里的明星不太了解，便问王珍：“乔楚恬怎么了？” 王珍说：“乔楚恬长得甜美可人，演了好几部火爆的电视剧。其中有一部是很火的校园偶像剧，她饰演女主，当时这部剧很火的。我记得五、六个月前吧，乔楚恬被人发现在自己的公寓自缢身亡了。” “不过，我听说她好像脾气不太好，经常在片场发脾气……” 小星反驳道：“才不是，恬姐人特别好。几次发脾气，都是为了其他人。还有一次是为了我……” 程灵一听，转过脸问小星：“那你知道乔楚恬为什么自杀吗？” 小星斩钉截铁的说：“恬姐才不是自杀！” 程灵停下脚步。 小星喃喃说道：“可是……没有人相信我。” 程灵皱了皱眉，想要追问她什么，却忍住了。 因为后面来人了。 “程灵老师！”是个女人的声音。 程灵压低声音对小星飞快说道：“这件事，你找机会好好跟我说说，说不定，我会帮到你，和你的恬姐。” 小星眼睛闪过一丝希冀之光，她重重的点点头。 程灵回过头，是男主陈以煦的妻子兼经纪人——唐瑜雁。 她身边是一脸不愉快表情的丈夫陈以煦。 “唐老师好，”程灵很客气的朝唐瑜雁走了几步，握了握手，又侧头对她身后的陈以煦打招呼，“陈老师好。” 唐瑜雁很爽朗的笑了笑，对程灵说：“哎呀，别叫我老师，叫我瑜雁就行。” 程灵也笑：“那你就叫我程灵吧。” 唐瑜雁又跟王珍打了招呼，甚至连助理小星都热情的招呼了几句。 唐瑜雁倒是挺开朗的，跟程灵和王珍说说笑笑，一起往东区片场走去。 陈以煦不善言辞，沉默跟在后面。 片场已经来了好几个演员了，六大护法到了四个，还有剧组的一些工作人员。 反派男牧清浔的演员，红茶白青岑，以及制片人导演都没到。 众人见面，当然又是一番“久仰久仰”“你比电视好看多了”的商业吹捧。 唯有“绿茶”高航一个人坐在角落，他是新人，咖位低，既没有经纪人也没有助理。 在程灵来之前，他一直低头看手里的剧本。 但程灵进门后，他的视线一直落在程灵身上。 片场人特别多，程灵注意到，有一道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但她抬头望去时，那视线就消失了。 程灵转头继续跟别人互相问好。 接着，她状似无意的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随后，她迅速抬头，只见高航也举起手，下意识的看他自己手腕的手表。 如果觉得有人在偷偷看自己，那么最快的验证办法，就是抬起手腕看看，或者打个呵欠，那么对方也会下意识看看自己手腕，或者打呵欠。 程灵一笑。 哦，原来是他在看自己啊。 程灵迅速结束了当前的寒暄对话，朝高航走去。 见程灵笔直的朝自己走来，高航立刻浑身紧绷起来。 走近后，程灵冲高航温和一笑：“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她这一笑，已经不是程灵了。 而是叶韶秋。 这也是书里叶韶秋第一次见到六岁的绿茶时，所说的话。 绿茶生性冷傲，被自己家选做大小姐的护法，他本人是很不高兴的。 他觉得，去当人家的护法，就要把自己的性命当做人家的铠甲——凭什么？ 但长得珠圆玉润，头发绑着莹润白珠子的软萌小女孩，眨着懵懂的眼睛，关心的问自己：“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她叉起腰，四下张望着：“你是谁家的宝宝啊？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跟我说，我帮你去出气！” 那么大点儿的小人儿，还没有自己高，却要为自己伸张正义—— 绿茶当时就决定了，他会用生命保护这个可爱的女孩。 直到他死亡。 程灵一句话，就把高航带入了戏中。 第333章 靠山 程灵伸出手：“你好，高航，我叫程灵。” 高航出了戏，原本脸上紧张疑虑的表情消失了。 他作为书粉，对于女主的期待非常高。 听说女主是程灵，他特意上网查找了程灵曾经参演影视剧的片段——然后他彻底失望了。 连最简单的无脑反派都演不好，如何指望她能演好复杂的叶韶秋呢？ 但，程灵巧妙的借用了书里的话，作为开场白，又能用叶韶秋那种浑然天成的霸气口吻说话，就证明她认真读了原着，很用心的分析体会叶韶秋的形神，并顺其自然的表达出来。 高航对程灵的质疑和反感，都消失了。 他放下剧本，伸出手，跟程灵握手，真诚的说：“很高兴认识你，程灵老师。” 时间差不多了，其他演员也陆续到场。 白青岑天天在网上口嗨，高调对程灵示爱，什么亲亲老婆，大爱程灵，可见到了程灵本灵，却显得很拘谨。 “青岑姐~”程灵老远看到白青岑，主动迎了过去。 白青岑多日没见到程灵了，今天见到程灵，发现程灵有了大变化。 状态更舒展，表情更淡然，更漂亮了。 “程灵，”白青岑略带羞涩一笑，“好久不见。” 而一边的白青岑的经纪人大K，跟王珍两人斗上嘴了。 “大K，没有我们家程灵给你们增加话题，是不是感觉很寂寞？”王珍挤眼。 大K抬手：“一点都不寂寞，而且感觉非常轻松！完全不用想每天醒来会在网上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新闻了。” “哦~是嘛——”王珍抱着胳膊笑，“你家白沐川倒是挺拥护我们家的程灵的，还放言要吃人江影帝的经纪人呢。” 大K翻了个白眼，“这个不省心的……” 他的眼睛看到了进场方向的一个人，顿了顿，压低声音问：“……珍姐，你看那是不是喜宝？” 王珍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了，脸上闪过一瞬的隐痛。 她顺着大K的视线望过去。 在宫制片人身边跟着一个打扮精致，笑容甜美的女孩，正是喜宝。 王珍还记得刚认识喜宝的时候，她总是低着头，说话声音细细的，胆小怯懦，一副随时准备给人道歉的样子。 此刻的喜宝像一只骄傲的孔雀，自信的昂着头，一副精干的女强人模样。 王珍冷冷的说：“什么喜宝。人家现在是胡现场制片人。” 喜宝脖子上的蓝色标牌四个大字特别明显：现场制片。 “这小丫头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城府倒挺深……当初刚到咱们公司的时候，谁都觉得她什么都不懂挺无助的，都愿意帮她一把……”大K叹气，“没想到，我们都成了她的垫脚石。” 王珍用鼻子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见王珍这个模样，大K忍不住提醒：“她现在水涨船高，身份地位都在那儿摆着呢。咱们现在井水不犯河水，能躲还是躲着点吧。尽量别起冲突……” “凭什么？”王珍沉着脸说，“坏人要喜滋滋享受美好的生活？我们这些什么错也没犯的好人，却要给小人让路？我偏要不躲不让！” “你得考虑考虑程灵，考虑考虑公司吧……”大K劝阻。 王珍理直气壮：“就是考虑程灵，考虑公司，我才不能让这种人祸害剧组。” 大K愕然。 半晌，他开口：“珍姐，你以前总是息事宁人的……现在怎么腰杆硬了？是不是找到靠山了？” 王珍扬着下巴：“我当然有靠山了，我的靠山就是程灵！” 一直竖着耳朵听的程灵，鼓了鼓掌。 “珍姐，我就怕你遇到事，藏着掖着，然后把细小的隐患，养成了大祸害。你说说这个叫喜宝的现场制片，做了什么恶吧。”程灵一挑眉。 白青岑捧着脸，两眼冒红桃：呜——我家灵灵帅瞎了！ 大K：…… 一个个怎么这么不理智！ 不过……好像也挺过瘾的…… 第334章 程灵是个没什么心机的人 说话间，宫制片人和胡喜宝现场制片朝这边走来。 “程灵，你来得好早，”宫制片人没什么架子，主动跟程灵打招呼，“今天状态怎么样？” 程灵笑着说：“我今天状态还行。” 接着她看了看身后的喜宝，主动问：“这位是？” 宫制片人说：“这位是现场制片，叫胡雪潼。” 看来胡喜宝已经改名了。 胡雪潼笑容满满，过来握程灵的手：“程老师，您好，久闻您的大名。今天一见，您比电视上好看多了。” 程灵却没伸手，笑容淡淡的，“想不到咱们现场制片这么年轻呀。” 胡雪潼笑容有点僵。 宫制片人说：“她可是我们老板指定的人呢~别看她年轻，工作起来很认真的。” 程灵像是开玩笑："工作认真不是应该的吗？能进咱们剧组，哪个不认真呢？关键是人品得端正。" 宫百予若有所思看了一眼程灵，又看了看胡雪潼。 胡雪潼是电视台合作商那边塞过来的人。 宫百予看胡雪潼的履历挺漂亮的，再加上现场制片听着高大上，说白了，其实就是个有点权利的后勤，技术含量不高。 宫百予就点了头，同意她进了剧组。 可程灵这句话，几乎就是指着鼻子说胡雪潼人品不端正了。 或者说，程灵是在提醒自己，要小心胡雪潼。 胡雪潼阴沉着脸收回了手。 宫百予说："我那边还有事，先过去了，你们继续联络感情。" 说完没招呼胡雪潼，就大步走了。 胡雪潼之前的气焰低了不少，等宫百予走远了，她才抬脚准备离开。 在经过王珍身边的时候，压低声音说："你又给我泼脏水呢？怎么？找个糊咖靠着，胆子就肥了？" 说是压低声音，其实声音并不低。 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听到她的话。 胡雪潼笃定程灵不会刚进剧组第一天，就敢跟自己对着干。 万万没想到，程灵根本不讲武德，冲胡雪潼一笑："糊咖怎么了？糊咖也能演女主啊……不像有些人，当不了演员，只能混剧组当工作人员。你若真有本事，就把我赶出啊？" 胡雪潼冷冰冰一笑："别以为我叫你一句老师，你就是个人物了。我今天给了你面子，你却没给我面子。会有你后悔的一天的。" 程灵一直都是吓唬人那一方，哪儿能被胡雪潼这种水平的威胁给吓唬住："哟，我现在就挺后悔的，怎么让你这种人混进来了。" 胡雪潼白了程灵一眼，趾高气昂的离开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程灵皱了皱眉。 她敢这么叫嚣，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特别没脑子，要么是特别有恃无恐。 而大K刚刚说了，这个姑娘城府极深。 那就说明胡雪潼有恃无恐。 程灵现在一个电话就可以把这个人开除剧组，但程灵并没有这么做。 她倒挺好奇的，这么一个小小的现场制片，居然敢跟剧里的女主公然叫嚣，她的"恃"，到底是什么？ 所以，她才故意像被胡雪潼激怒了一样，对她反唇相讥。 一个情绪化的敌人，会降低对方的警惕心。 很快，徐之慕导演就到了。 他一到，就把众演员集中到了一起。 不同的剧组，有不同的风格。而这个风格，往往是由导演决定的。 徐导是一个认真拍戏的人，他只有一个目的，拍好每一部作品。 "大家都很积极哈，来得都挺早。"徐导笑呵呵的开口，"想必大家彼此都互相介绍过了吧。" "先跟大家透个底，剧组角色基本都选完了，三天后我们就烧香开机啦！此次拍摄，一共五个拍摄地，咱们第一站是西安。预计拍摄周期3个周。" "可能有的人会质疑，为什么放着好好的影视城不用，非要去实地取景？" "这是编剧兼作者影歌要求的。" "他说影视城的景太整齐太假了，拍不出感觉来。而且观众也都看腻了。" "当然，我丑话说在前头啊，大家不要觉得进组了，就万事大吉了。咱们剧组，容不下滥竽充数的人。请大家有空多看看原着，看看剧本，揣摩一下角色，以免开拍的时候，找不到定位，耽误大家的时间。" "接下来，麻烦场务给大家分发一下咱们微信群的二维码，大家扫码进群，方便沟通交流。" 等演员都加好了微信，徐导开始说戏了。 而胡雪潼则自己躲到了没人的地方，发信息。 "程灵是一个挺冲动，又护短的人。没什么心机，三言两语就被我挑起了火。适合下套。" 第335章 程灵的表演 徐导是从导演的角度出发，给每个人饰演的角色进行分析和定位。 点拨他们应该从什么角度去演绎，如何把控角色情绪。 徐导不愧是金牌导演，三言两语就能把一个角色分析的入木三分。 如今，众人最期待的是程灵。 毕竟，程灵演技是出了名的差，而偏偏她饰演的角色又是书中的灵魂人物——女主。 虽然程灵最近两款综艺节目表现都不错。 但那毕竟是综艺节目，只能说她综艺感比较好，不代表演技好。 ——徐导是出了名的吹毛求疵的完美主义。 他会允许一个演技烂的人，去祸害一部好剧吗？ 徐导仿佛看出了大家心中的疑虑，他开口说：“虽说今天是大家轻松会面的日子，但我还是想让大家尽快进入角色。” “《光与血》这部剧，是以叶韶秋为中心的。我认为你们有必要提前了解一下叶韶秋。” “程灵，请问你可以表演一段叶韶秋的戏吗？这样方便大家今后看剧的时候，把你的形象代入进去，这样拍摄的时候会减少生疏感。” “当然可以了。”程灵没有扭捏，直接站起来，巡视大家：“那我表演哪一幕好呢？” 意思是让大家随意挑选。 这么自信吗？ 没想到，开口的是一直保持沉默的男主陈以煦。 "就演第325幕，叶韶秋听说师父受伤，生命垂危那一段吧。" 程灵干脆的点头："好，那就这一段吧。" 325幕？ 这么靠后啊—— 众人赶紧翻手中的剧本。 这一段是叶氏的族人轻信牧氏，不顾叶韶秋的强烈反对，决定联姻。男主悄然离开领地，设计以身去试探牧氏，险些命丧敌人手中。 叶韶秋带着六大护法，在关键时刻救出了男主。 但男主伤势严重，医师白茶都摇头说只能看命了。 女主拿着师父喜欢的竹笛，站在月光下。 这一段，有女主的面部情绪特写，还有一段难度极高的哭戏。 哭戏非常难的。 在正式拍剧的过程中，会有你来我往的对戏，将情绪堆积到那个崩溃的点，哭起来比较顺畅。 这么突兀的演哭戏——难度实在是太高了。 然而，程灵却没有翻看剧本，也没拿剧本而是伸手拿走了徐导手中的笔。 她从座位中走了出来，站到了中间空地上。 众人：！！！ 不用看剧本吗？？？这是把整部剧本都吃下去了吗？ 众人屏住呼吸，看着站在场地中央的程灵。 不，是叶氏新族长——叶韶秋。 只见叶韶秋手中紧紧握着师父的竹笛（徐导的签字笔），缓缓往前走着。 但她的脚步越走越快。 最后，她脚步踉跄了一下。 她那高昂的头，挺拔的肩颈，笔直的后背，一节节的矮了下去。 她无助的蹲在了地上。 她看着手中的竹笛。 从小被当作下一任族长来培养的叶韶秋，是不会轻易流泪的。 但父亲身受重伤，族人的目光短浅，敌人强大且无穷无尽，这让她内心充满了惶恐。 而她最坚实的后盾——师父，现在昏迷不醒，生命垂危…… 叶韶秋眼角湿润了，随后，一颗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她的哭泣，是安静的。 她瘦削的肩膀轻轻颤抖着，双眼蓄满了泪水。 很快，泪水越来越多。 大颗大颗的砸落在地面。 也砸在在场每个人的心头。 这种无声的哭泣，更让人揪心。 他们此刻，都成了戏中人。 他们恨不得能伸出手，将那女子扶起来，至少让她不要这样孤单的哭泣。 现场鸦雀无声。 只有叶韶秋偶尔因为哭泣而倒气的声音。 徐导赶紧推了一把沈辞然——白茶的演员。 白茶愣了一下，这才知道，轮到自己念台词了。 他飞快看了一眼台词，从座位上站起来，小跑着冲向叶韶秋。 “少主！”白茶充满惊喜的喊着，“师父，师父他，醒了！” 叶韶秋立刻从地上站起来。 她的脸上兀自挂着泪，但神态瞬间从悲戚转为惊喜。 她抓着白茶的肩膀，急迫的问：“真的吗？” 白茶点头：“真的……” 不等白茶说完，叶韶秋就飞快朝屋子奔去。 直到程灵鞠躬致谢，大家都还没回过神。 陈以煦原本淡漠的脸上，第一次闪过欣赏的表情，他说：“你的演技非常好。我很期待跟你对戏。” 第336章 乔楚恬的悲惨人生（上） 众人之前对程灵的女主身份，或多或少抱着怀疑的态度。 而经过程灵这一段表演，他们都心悦诚服了。 程灵绝对是靠演技获得的女主演。 徐导果然是大导演，他这样做，一来是让程灵服众，二来是大家原本看剧本的时候，只能靠想象去揣测纸片人的形象。 从此刻开始，程灵的女主形象，刻在了他们的脑海里。 再翻看剧本，看到叶韶秋三个字，就会自动带入程灵的脸。 程灵回到座位后，其他人对她的笑容，真诚多了。 ——苍白的解释毫无意义甚至让人觉得你心虚，不如用实力说话。 讨论了半天后，徐导拍了拍手。 “大家静一静……我很感谢大家能抽出时间来，提前熟悉咱们剧组成员。” “希望在剩下的几天时间，大家尽可能调整自己的状态，抓紧时间处理自己的事情，争取咱们进组之后，不要随意请假。” “当然了，如果大家有时间的话，多翻翻剧本，多揣测一下剧中的人物风格，早点进入角色。” “今天的见面会，就到此结束了。谢谢大家。” 程灵跟众人一一道别，又跟徐导聊了几句后，便带着王珍和小星往影视城外走。 刚出影视城，就看见江起澜的那辆低调的黑色小汽车。 怕给程灵惹麻烦，江起澜没下车。 拉开后车门，让王珍和小星坐在了后排，程灵坐到了副驾。 “澜哥，这两位一位是我的经纪人王珍，一位是我的新助理，林棱星。”程灵先介绍了下自己带来的人，“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跟她们俩聊。你就开车带我们去手把肉那家店吧。那里安静点，聊天方便。” “好。大家系好安全带。”江起澜叮嘱了一句，发动了车子。 王珍的眼睛非常毒辣。 从程灵的态度，她对于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了基本的判断。 可当着小星这个外人的面，她没挑明了说。 程灵扫了一眼林棱星—— 她紧紧将她的双肩包抱在胸口，眼神警惕——这是抵御和警惕的状态。 程灵宽慰她：“放心，这位朋友是警察。” 警察——江起澜看了一眼程灵。 程灵冲他笑了笑：总不能把你的真实身份泄露出去吧？反正都是保护人民和国家的公仆，没有太大差别。 林棱星姿势松动了。 程灵察言观色，放缓声音，“我们到目的地，至少需要半个小时……趁这个机会，你跟我说说乔楚恬的事吧。知道多少，就说多少。不用有任何顾忌。” 林棱星望了望王珍，王珍拉起林棱星的手：“我的渣男友齐正飞，还有那个杭雪阳，就是程灵帮我收拾的。” 听到这句话，林棱星才彻底放下内心的防备，缓缓说起乔楚恬的事。 乔楚恬，死的时候22岁。 她15岁时，下学等公交车，被正在当地拍摄电视剧的剧组选角导演发现，让她饰演了电视剧里一个小配角。 没想到，那部电视没火，可乔楚恬在电视剧里的几个镜头，被公众号慧眼识金，编辑了一下，配了音乐，传到了网上。 她便一炮走红了，火速出道。 乔楚恬的原生家庭非常差。 父亲酗酒打人，母亲嗜赌如命。 原本他们是想等乔楚恬高中毕业，就让她进厂当女工的。岁数一到，再让女人嫁个有钱人，赚些嫁妆钱。 现在更好了。 女儿当了明星，赚的钱是女工的好几倍。乔父乔母只需要躺着享受，不用再出门挣钱了。 一个十五岁的天真烂漫，没有任何根基的漂亮小女孩，进了乌漆嘛黑的娱乐圈—— 就像肥美的小山羊，入了狼圈。 第一次受到侵害，乔楚恬颤抖着跟父母求助，说不想再呆在娱乐圈了，她想回学校。 等待她的，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打骂。 无论她受到了什么不公平的待遇，受到了什么侮辱，她的父母都不会替她出头。 他们只担心乔楚恬没办法给他们挣钱。 他们不管手里的钱，是乔楚恬出卖了什么才换来的。 乔楚恬只好灰溜溜回到了公司。 然而，这一切，只是她悲惨人生的开幕式。 第337章 乔楚恬的悲惨人生（下） 幻百汇娱乐公司，位于一座高端写字楼的高层。 这个写字楼的底商，有美发按摩沙龙，有饭馆，也有五星级酒店。 经常会有各种看上去很有钱的男人，到幻百汇开会。 每次会议结束后，公司都会安排一些女明星去给这些开会的大佬们去楼下美发按摩沙龙，或去饭馆吃饭，或带他们去下榻的酒店。 乔楚恬就是其中一个。 每当她被公司安排负责接待这些大佬，就会有一两天不露面。 再出现在公司的时候，她明显精神状态不佳。 整个人就像惊弓之鸟一样，特别容易受到惊吓，也特别容易暴躁发脾气。 每次当她冷静下来后，她都会道歉，说自己到了特殊日子，身体不适，睡眠不足，请大家多多包涵。 网上经常有乔楚恬排挤公司的新人的负面新闻。 这个传闻是真的。 她的确是排挤新人，经常霸道的逼迫刚入行的小明星放弃某些应酬，严重的甚至会把她们挤出幻百汇娱乐公司。 直到后来，小星才知道，乔楚恬的用心良苦。 乔楚恬就像麦田的守望者，守在悬崖边，用自己笨拙的办法，保护那些懵懂无知的女孩们，不要落入黑暗绝望的悬崖中。 跟着乔楚恬后，小星知道了很多丑陋的，扭曲的，被深深掩盖的事情。 她隐约猜到了，乔楚恬被公司安排做了些什么。 小星义正言辞：恬姐，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我认为你不能这样默默承受，应该反抗。 乔楚恬惨然一笑。 她说，反抗——她有什么能力反抗？又有谁能为她做主呢？ 小星并不知道乔楚恬的家庭情况，就说：恬姐，你可以找父母帮忙啊！ 乔楚恬沉默了。 这些年，父母对她态度确实好多了。说不定……他们现在变了呢…… 小星看出她的心动，继续劝：父母是这个世界上最疼爱我们的人。有的时候可能方法有问题，但内心是好的。如果你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他们，他们不会置之不理的。 乔楚恬听进去了。 隔天，她请假回了隔壁省的老家。 又过了几天，乔楚恬回到公司了。 她整个人透着死气沉沉的绝望。 “小星，”乔楚恬说，“你错了。有些父母，根本就不疼爱孩子。他们的眼里，只有钱。孩子，就是他们赚钱的工具。” 小星把乔楚恬带回自己住的公寓，给她做了饭，让她好好睡了一觉。 饱饱吃了一顿，好好睡了一觉。醒来后，乔楚恬把一切自己的过往，告诉了小星。 包括这次回老家后发生的事情。 乔楚恬：“你知道我把我被人欺负的事，告诉了我父母，我的父母是怎么做的吗？” “他们认真的问了我对方的姓名，身份。我只挑了一两个不算厉害的角色，告诉了他们。他们便陪我回了枫城。” “……然后……”乔楚恬捂住了脸，“他们跑到了那几个人的公司，威胁着要更多的钱……” 对方给了钱。 他们欢天喜地的回老家了。 “他们批评我，说我死心眼，卖身子都卖不出价钱来……以后别傻乎乎的，人家给多少就拿多少。要学会讨价还价。就像他们这样。” “小星，听我一句劝，千万不要踏入演艺圈这地狱。” 而对于她的遭遇，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 幻百汇楼下的沙龙、按摩、饭馆和酒店，都是公司女明星受迫害的场所。 这些大佬们，会来公司挑人玩。 说她被逼迫玩SM，有的时候会被勒脖子玩窒息，因为濒死的时候，全身会抽搐，会收紧……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可能是自杀，也可能是被他们玩死的……” 乔楚恬望着窗外繁华的枫城，眼中闪着希望的光：“我不想死。我想，总有一天，我会逃离魔窟，跑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盖一个小小的土房子，养些小鸡小鸭，小兔子，再养一条忠心护主的大狼狗……” 然后，没过多久，乔楚恬就被人发现在公寓自缢身亡。 小星声音低沉的说：“我不相信恬姐是自杀……可我连恬姐的遗体都见不到……我也想办法收集证据，想证明恬姐是被人害死的。然后，我收到了好几份死亡威胁。” 有一次，是她等地铁，地铁即将来临时，有人忽然从后面用力推了她一把，还好身边有个大哥眼疾手快，拽回了她。 从死神身边擦肩而过，小星不敢再做任何努力了。 后来，她离职了。 听说，乔楚恬的父母到公司大闹了一通，公司赔了他们一大笔钱，接着，乔楚恬被推到了火葬场，被焚烧了。 她的父母利用完她，并没有带她回家。 而是让她躺在小小的盒子里，存在火葬场的骨灰存放室。 慢慢的被人们遗忘。 第338章 遗物 “……但是，我连去祭拜祭拜她的勇气都没有。” 说完，小星把脸埋进了胳膊里。 车厢内陷入了安静中。 小星瘦弱的肩膀微微颤抖着。 王珍伸手要去搂小星。 程灵轻咳一声，用眼神制止了王珍。 这个时候，安慰是没有用的。 只有实实在在的帮到她，才能真正安慰到她。 程灵叹口气：“贵圈真乱啊。” 王珍脸上打着问号：“你也是贵圈的一员。” 程灵皱眉思索了一会儿。 从来没有人对她潜规则过。甚至连暗示都没有。 而且也从没听身边的明星说过类似的事情。 她只知道韩国财阀经常玩弄明星，没想到在枫城，也敢有人这么猖獗。 程灵说：“从来没有人想对我进行潜规则啊……” 江起澜微微侧着脸。 王珍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冷笑一声：“哈！潜规则你？你爸已经把好几个有这个想法的人的腿给打折了。” 顿了顿，王珍又说：“当然，也要感谢咱们富总，他对这块把控的很严格。其实，这种事，在娱乐圈并不少见。” 程灵茫然：“但是，我从没听我的明星朋友说过类似的事啊……” 王珍一摊手：“因为你没有圈里的朋友。一个也没有。” 程灵：…… 我谢谢你的诚恳。 沉默的小星再次开口了：“灵姐，你真的能帮恬姐报仇吗？” 程灵认真的注视着林棱星的眼睛说：“你可以看着我如何找到并收拾这帮混蛋。看我如何让他们付出代价。不光是为了乔楚恬，更是为了无数受害者们。” 小星看着程灵。 半晌后，她低下头，在背包里摸索了一会儿，最后，她摸出了一个黑色的U盘。 她递给了程灵。 “这个是恬姐留了下来的遗物。”小星说。 “她给了我一把钥匙。” “她说，如果有一天，她遭遇了不测，就让我去碧海画浪小区的三号楼一单元，在一层有信箱柜子。找到1205的信箱。里面有重要的证据。” “她让我交给可靠的人……” “在她死后，我偷偷去了。找到了这U盘。” “但我不知道谁是值得依靠的人。” “我自己尝试打开。可U盘加密了，我解不开。我也不敢找专业人士帮忙解锁……” 程灵看着手中的U盘问：“这个小区是乔楚恬生前居住的小区吗？” 小星摇摇头，“不。恬姐不住在那个小区。” 一直没出声的江起澜开口了。 “那说明，除了你以外，应该还有别的知情者。” 程灵赞同：“是的。而且对方极有可能也是受害者。小星，你知乔楚恬有什么好朋友吗？” 林棱星再次摇头：“不知道。恬姐一向独来独往。” 说话间，车子开到了手把肉店外。 江起澜在店外找了个停车位，停了下来。 程灵戴着棒球帽，口罩，跟大堂经理打了招呼，带着几个人径直去了包间。 包间是程灵带江起澜去过的那个，三面落地窗，非常敞亮。 然而，这么敞亮的环境，反而让林棱星有种不安全的感觉。 汽车空间相当狭窄，反而有利于人们倾吐内心的秘密。 就像教堂牧师忏悔室一样，都是阴暗隐蔽的小黑屋。 这源于人类的基因。 人们在母亲的子宫长大，密闭空间会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所以，一般想让什么人吐露秘密，都会选择阴暗的小密室。 林棱星这段时间天天做噩梦，做梦有人发现她拿到了乔楚恬的优盘，要杀她灭口。 也做梦乔楚恬质问她，为什么不来看看自己，为什么不为自己伸冤…… 林棱星无比害怕夜晚。 如今，她将优盘交出去了。 此刻，她整个人就像失了魂一样，木呆呆坐在凳子上。 林棱星的状态紧绷，程灵怕自己追问，反而会让她害怕，而不敢吐露信息。 所以，她才让江起澜开车来接他们，并带上了王珍。 这样，林棱星不会有孤立无援的感觉。 程灵先要了壶咸奶茶，为林棱星倒了一杯。 温热的奶茶在手心，给了她一点温暖。 程灵扶着小星的肩膀，对她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想，乔楚恬若在天有灵，一定会感激你的。” 第339章 军嫂啊！ 吐露秘密本身就是件很累心累神的事。 说完这段阴暗的故事，林棱星感觉自己所有的力气都用完了。 而最近一段时间，因为心头压着事儿，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正经吃顿饭了。 程灵没拘束，几乎把整本菜单的菜都点了一遍。 满满当当一桌子菜摆上来，林棱星觉得自己饿得头晕眼花了。 “小星，以后你是我的助理了，请你记住我的规矩。”程灵表情严肃。 林棱星咽下口水，望着程灵。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程灵递过一双筷子。 林棱星接过筷子。 “来来，尝尝这道荷叶牛肋，炖的特别软烂的。”程灵怕林棱星拘束，带头吃起来。 人吃饱了饭，才有勇气面对这个世界。 一顿饭吃完，胃里满满当当的，林棱星觉得，自己好像又活过来了。 程灵还让服务员给送来了一些包装好的点心，给了林棱星。 吃完饭，林棱星拒绝了程灵送她回家的提议。 程灵也不勉强，问清了她的住址，替她打了一辆车。 “到家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明天睡够了再去公司。”程灵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的，交给我。你不用再操心了。” 林棱星鞠了一躬，低着头拎起双肩包。 “灵儿，你坐着，”王珍跟着站起来，“我送她上车，而且，我也该走了。” “不，珍姐，我还有事跟你说，麻烦你送走小星就回来吧，我在包间等你。” 王珍点了点头，带着小星出了门。 包间里，剩下程灵和江起澜。 程灵喊来服务员，将桌子上的残羹剩饭都收拾干净，上了水果茶饮。 服务员关上了门。 程灵立刻从口袋里摸出u盘，先举起来，对着灯光研究了一会儿，确定u盘没有什么特殊的机关，这才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了巴掌大折叠便携笔记本。 江起澜走到程灵身后，低头轻轻亲了亲她的头顶。 “灵，别生气。”他说。 从小星开始说起乔楚恬的悲惨故事时，他就感受到了她的怒火。 但是，她掩饰的极好。 只有某一个瞬间，才能看到程灵黑色眸底，涌动过一丝肉眼难以察觉的愤怒。 程灵的确很愤怒。 她愤怒乔楚恬的父母，愤怒幻百汇娱乐公司公然将艺人当做讨好达官显贵的商品，愤怒那些寻求刺激不把人当人的混蛋们。 程灵闭了闭眼。 将自己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 “澜哥，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乔楚恬，她明明那么努力了。” 她攥紧了拳头。 江起澜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们能做的，是尽可能早一点把在黑暗中挣扎求生的人救出来，越多越好。” 王珍回到包间外，伸手准备推门，想了想，还是抬手敲了敲门。 江起澜走过去，拉开门。 程灵已经将解谜程序编写好了，黑色U盘最多再有两分钟，就可以解密成功了。 王珍走进来，看到摆在桌子上的小型笔记本。 “珍姐，正式给你介绍一下，江起澜，我的男朋友。是国家特殊军种的军官。” 程灵有些不正经的揽着江起澜的肩膀，还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王珍虽然已经猜到了两人的身份。 但她听到江起澜的名字的时候，还是愣了一下。 江起澜？ 感觉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啊…… 程灵跟着补充了一句：“他是江起云如假包换的亲哥哥。” 王珍张大了嘴巴。 半晌后，她竖起拇指：“行啊，程灵，军嫂啊！以后更没有人敢潜规则你了。” “当然，程灵，你以后也注意点……一定约束好自己，帅哥呢，看看就好，千万千万别给江长官戴绿帽子……那可是违法的。” 第340章 地狱之门 这个经纪人真不错。江起澜想。 于是，他向王珍伸出了友好的、认可的手：“王珍，你好。很高兴认识你。程灵就多辛苦你照顾了。” 王珍喜滋滋握了握：“分内之事，分内之事。” 程灵抱着胳膊冷眼看着：“珍姐，我真心佩服你。你走到哪儿，都能让人认可你啊！” 王珍挑眉得意：“那是。学着点吧。” “你这么机智，是怎么栽到了胡现场的手里的？”程灵正色道。 王珍脸上的笑意还没收干净，眸色却先沉了下去。 “灵儿啊，记得当初我为什么选择做你的经纪人吗？” 程灵点头：“记得。当初有一部戏，在水库边拍摄。你应该跟着某个艺人，在现场吧。结果，你意外落水了，我化身鲶鱼精，把你救上岸的……” 说到这里，程灵眼睛闪过一丝精光：“难道，你当初不是意外落水？” 王珍恨恨的说：“当然不是。我不会游泳，又一直有点怕水，怎么可能会自己那么不小心……我落水，就是胡喜宝……胡雪潼推的！可是，当时没有目击者！” “她为什么要推你？” “因为她倒卖商业信息，被我发现了。我当时还以为她是经济困难，一时糊涂，走了错路。是我太傻太天真，把她约到了无人处，在酿成大祸之前，让她收手。万万没想到，她趁着左右没人，居然把我推了下去！” “我被你救上岸后，自然不能善罢甘休。就跑到老板那里告发她。” “但是，胡雪潼，她恶人先告状。抢先一步去跟老板说，是我在倒卖信息！” “因为我们双方都拿不出实际的证据，所以，老板也不能轻易下定论。” “她呢，一向最会装可怜。而我，又不是那种会卖惨的人，看她那样子，忍不住经常冷嘲热讽……” “结果，她获得了大部分的同情和信任。反而说我发脾气，是因为做贼心虚，恼羞成怒。” “当时，真是我的至暗时刻。你呢，也不省心，天天追……咳，天天给我找事儿。” “我都想辞职不干了。可心里又觉得不服气。” “没过几天，她反而先一步提了离职。她说被我联合了同事排挤她，她也担心以后在公司不好混。” “妈的，我背了好大一口黑锅！” “她职位不高，离职手续办的很快。” “谁知，没过几天，咱们星耀公司几个商务都被竞争公司抢走了。他们的价格估算的特别准，刚好比我们低一点。” “后来富总道上的朋友给他透露，是胡……雪潼。” “她不仅收集了商业信息，还不知从什么地方得到了咱们公司当时准备投资的几个综艺节目的本子。” “结果，那几个综艺也没拍成。咱们公司受了不小的经济损失。” “大家才知道，我被冤枉了。” “但胡雪潼是有备而来的，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把柄。我们只能默默吞下这个暗亏。” 程灵沉吟了一会儿，“珍姐，我觉得你可能疏忽了什么……” “若说你发现她偷窃商业机密，不至于动手害你性命……你仔细回忆一下，还有什么忽略的地方。我猜，她应该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丑闻，误以为被你发现了，所以才会对你痛下杀手。” “说不定，你被她盯了一段时间……后来发现你确实不知情，才放过了你。” 王珍打了个寒战：“卧槽！真的！那段时间，我老觉得有人偷偷跟踪我！还有，我的公寓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我以为是房东呢！” 这时，电脑发出了一声轻响。 U盘解锁完成了。 三个人同时转向电脑。 脸色都不太好看。 U盘的主人——乔楚恬，已经死了。 结合她生前的遭遇，这个U盘无论里面记载着什么，绝对不会是美好的东西。 程灵眸色暗了暗：“珍姐，胡雪潼的事，我们慢慢查……现在，让我们看看，这个U盘里，到底都存了些什么吧。” 此刻，那巴掌大的电脑屏幕，就像一个微缩的地狱之门。 门后面的世界，该是如何的丑陋和邪恶呢？ 程灵吸口气，做好了思想准备—— 还是被恶心到了。 第341章 熟悉的面孔 这个u盘里，满满全都是视频和照片。 内容不堪入目。 乔楚恬就像没有知觉的人形塑料玩偶一样，被匪夷所思的手段进行侮辱。 而这些视频和照片，主角不止乔楚恬一个。 还有一个长得相当俊秀的男人。 去包间卫生间吐过一轮的王珍，望着屏幕上的俊秀男人的脸，惊讶的叫出了他的名字：“林业修！他不是因为拍电视剧，亚威出现了问题，摔成了跛子，退出娱乐圈了吗？” 这些视频，清楚的告诉他们。 坏人是不分人种，不分年龄。 也不分性别的。 玩弄的林业修的，只有少部分男人外，大部分都是女人。 林业修被那几个肥肠脑门的富婆们围着，被烟头烫，吃喝。 就像一群禽兽。 饶是程灵和江起澜这种见多识广的人，都受不了，更别提王珍了。 王珍跑了好几趟卫生间，把刚刚吃的东西，都吐干净了。 最后，她实在看不下去了。 跑到窗边落满阳光的椅子中，蜷缩着。 她感觉自己浑身发冷，心里发寒。 她很庆幸，自己活在阳光中。 过了一会儿，程灵也看不下去了。 她站了起来。 而原本站在她身后的江起澜，赶紧后退了一步。 避免跟她发生肢体接触。 程灵望着江起澜。 江起澜声音低沉：“我不想被你厌恶。” 在看了这些突破人类道德底线的东西，的确让程灵此时此刻有些排斥身体触碰。 程灵垂下眼睛，轻声说：“谢谢你，澜哥。” 她缓步走到窗边。 外面车水马龙，阳光灿烂，人们毫无防备的欢笑着。 可有的人，却在绝望的深渊中，哀嚎着，等待着可能永远不会出现的救赎。 江起澜坐到了程灵之前的座位上。 他将视频变成两倍速度观看。 这些视频变不是为了曝光这些禽兽的，而是为了记录如何侮辱乔楚恬和林业修的，只是不知道乔楚恬怎么得到的这些视频资料。 视频里禽兽们的嘴脸，会不小心一闪而过。 随后，他忽然按下了暂停键，倒回去，用0.75速度看着屏幕。 他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 普通人，一生大概可以记住五千张脸。 特别厉害的，受过专业特训的人，可以记住一万张脸。 而江起澜可以记住大约两万张脸。 这两张脸曾在他记忆库中闪现过一次。 那是他去韩国调查婴儿胶囊事件，韩国当地政府给予支持。 他曾经在韩国政府的办公室，见过这两个人。 这两个人跟婴儿胶囊案有关吗？ 江起澜看着定格视频上那张狞笑的脸，心中略过一丝不安。 还有，这个幻百汇究竟是什么背景？ 为什么要招待外国官员？ 不知什么时候，程灵走到了江起澜身后，她看着屏幕上的脸，问道：“澜哥，这个人，你认识？” “认识算不上。我只打过一次照面，除了这个，还有一个，”江起澜说完，他将视频快进了几秒，定格到另一个男人的脸，“这两个人，是我在韩国处理胶囊案件时，在办公室见过这两个人。” 程灵神色凝重起来。 又是韩国？ 她思索了片刻，“澜哥，还有一个人我也认识。你找到第23个视频，15分19秒处。” 江起澜立刻退出当前播放的视频，找到程灵说的视频。 “这个人，韩国大乐公司驻华国的区域经理。后来因为大乐公司极端言论，华国限制了大乐公司在华国的经营，这个人也卸任了区域经理的职位。因为我家曾经跟大乐公司有过合作，所以，我有印象。” 大乐公司的猖狂，引起华国人的愤怒。 而大乐公司的掌门人——柳东浩，居然放出狂言： “没关系，华国人没那么记仇，而且还喜欢贪小便宜。我们大乐集团随便打个折，送点小礼物，愚蠢而贪婪的华国人们就会放下愤怒，趋之若鹜的。” 然而，这一次，柳东浩大错特错了。 他触犯到了人们的底线。 华国人们非常团结。 任大乐公司的商品价格一降再降，华国人就是不买单。 最后，大乐集团的商品跳水价，降到了三折，依旧卖不出去。 而华国政府找到了大乐集团违反华国商业和食品的证据，出重拳整顿了一番。 大乐集团在华国摔了个大跟头后，一蹶不振了。 然而，不代表那群韩国人就此屈服——他们还在寻找机会。 比如，视频里这个前大乐集团的区域经理。 第342章 秘密 江起澜沉吟了一会儿后，站起来。 他严肃的说：“程灵，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得回局里好好调查调查。不过，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的，这样吧，我先送你们回家，然后再去局里。” “好。”程灵拔下u盘，收拾好电脑。 她边收拾边说：“澜哥，我提醒你一句，这件事，尽量保密。如果有人问你怎么提前结束休假，最好不要轻易说出真实原因。” “我也是这样想的。” 等三个人在车上坐好，程灵开口说：“澜哥，送我们俩去昌盛花园吧。” 江起澜点头，“好。” 王珍一直处在神游天地外的状态，听程灵报的小区名，这才回过神来。 昌盛花园。 不就是距离他们星耀风行公司很近的那个花园式小区吗？ 程灵带她去昌盛花园干什么？ 不过，王珍没问程灵。因为程灵和江起澜正在讨论些她听不懂的名词。 灵澜两人，对这个意外发现，十分重视。 他们俩人讨论了几种可能，也讨论了最坏的可能性。 两个人一致认为，应该从幻百汇的管理层下手查。 车子很快开到了昌盛花园外。 两人这才停止了讨论。 “澜哥，给我们放小区门口就行。”程灵拎起包，“如果你要重新调查胶囊事件，我建议你要偷偷进行，最好不要告知H国政府（感谢书友提醒，以后都用字母代替）。” 江起澜看着程灵解开安全带。 程灵已经猜到他可能要重返H国调查了。 跟聪明人共事，就是这么轻松。 “我知道了。灵，你若有什么发现，随时跟我同气，我有什么消息，也会及时传递给你。” “澜哥，虽然有些多余，但还是请你多加小心。” 程灵神色凝重。 “敌人的真实面目和目的还未为可知。唯一庆幸的是，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对他们产生了怀疑。” “这就是我们的筹码。一定隐蔽行动。若惊动了他们，反而会给对方时间销毁证据。” 江起澜认真的点了点头。 程灵拉开车门，跟王珍一起下了车。 两人冲江起澜挥手道别。 王珍感慨：“江长官真不容易啊……” 听他们聊天的意思，江起澜正在休假…… 这假期，说结束，就结束了？ 程灵凝视着车子远去的影子：“国家和人民面前，没有私情，没有小我。如果国家的守卫者，都自私自利，只想着自己享受，那么，国不将国。” 王珍肃然起敬。 过了一会儿，江起澜的车消失在视野中。 程灵这才转过身，“走吧，珍姐，咱们进小区。” “我一直没问，你干嘛带我到这里来啊？你要搬离程宅了吗？”王珍边走边问。 “我要敢搬出来，我妈能撕了我……”程灵否认。 “那是为什么啊？还是你要带我来见什么人？”见程灵摇头，王珍嘟囔，“怎么搞得神神秘秘的。” 程灵卖了个关子。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走到小区大铁门外，程灵从包里摸出一串钥匙，钥匙上挂着细长条的门禁卡。 程灵用门禁卡刷开小区的电子智能门，带着王珍往小区走。 小区环境相当不错，还有鱼塘，假山，塑胶跑道，大片的绿化，错落有致，楼层不高，且楼和楼之间的间距也很远，不会有压抑感。 程灵带她走到小区中心最好的地段，用门禁卡刷开单元门。 一梯两户，这个比例相当友好。 程灵带她到了3层，用钥匙打开302的房门。 屋子很敞亮，铺着木地板，家具都盖着防尘布，一副崭新没有人居住过的样子。 程灵在门口空荡荡的鞋柜摆着的一个纸盒里，抽出鞋套，递给王珍。 自己也弯腰套上了。 王珍眉毛中间挂着的“问号？”越来多。 “灵儿啊！”王珍压低声音，“你到底带我到这里干嘛了？踩点吗？” 程灵：“……” 想到一个可能，王珍声音陡然提高了。 “灵啊！难道你要在这里藏小三吗？？？” “要不然……这里是什么案发现场？你要告诉我什么秘密吗？算了……你别说了。不知者无罪。” “虽然说我是你的经纪人，但是我们之间，还是可以有秘密的。” 程灵平静的望着王珍：“珍姐，这些话你敢当着澜哥的面说吗？” 王珍见程灵没否认，急了：“那是场面话！灵儿啊！你别犯迷糊啊！虽然江长官工作忙，没时间陪你，但你不能犯错啊！我知道几款相当不错的女用那啥，需要我就发链接给你！” 程灵的关子卖不下去了。 感觉再不开口，王珍的嘴里指不定能吐出什么牙来。 “珍姐，这是你的房子。我送你的房子。之前没告诉你，是因为购房流程没走完，而且房子新家具要放味儿…当时你不是要备孕吗？我想着，多放一段时间味儿，再跟你说，以免新房新家具，会对你的身体有什么危害。” “怎么样？喜欢吗？” 第343章 这妞儿不错 “给我的？”王珍慢半拍，艰难的问，“房子？！你开玩笑的吧？” “没开玩笑。”程灵拉过王珍的手，把那一串钥匙放到了她手心里。 “珍姐，谢谢你在我最无知最可恨的时候，还守在我身边。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一切都在房子里了。” ——王珍听过很多类似的话。 渣前男友：感谢的话，不多说了。一切都在这束花里。（花还不是渣男友买的，是白嫖公司粉丝送明星的） 公司领导：感谢的话，不多说了。一切都在这杯酒里。（怎么就在酒里了？你要觉得我有功劳，我辛苦，你给我发奖金啊！） 弟弟：谢谢你赞助的房子首付，感谢的话不多说了。以后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操？搜刮了我的钱付首付，还要我帮你养孩子？） 是。 有些人说，谈钱伤感情。 可很多时候，表达感谢，真的只能用钱。 因为人在社会活着，就需要钱。 钱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不谈钱，只谈感情的，大部分都是白嫖怪。 程灵家是有钱。 可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而且，那不是小钱，是一套枫城的房子啊！ 程灵需要拍好多个综艺，才能挣够一套房钱。 现在，她说，这个房子要送给自己。 程灵又补充了一句：“你不用有压力。以后看我不顺眼了，随时辞职，想走就走，房子给你的，就是给你的。不会收回来。更不会拿房子要挟你怎样怎样。我呢，就是单纯的用比较俗气的方式，表达谢意……” 她的话，被王珍的熊抱打断了。 王珍太感动了。 她能遇到程灵，是她的幸运。 这个世界，能遇到程灵，是世界的幸运。 “你们有钱人都像你这么俗吗……可恶，害我掉金豆子……” 程灵任由她抱着。 过了一会儿，王珍松开了她。 程灵继续说： “珍姐，我呢，也要把丑话说在前面。跟着我，可能会有危险，我发誓我会保护你，但，我不能百分之百保证你的安全。任何时候，想走，请你告诉我。千万不要勉强。你如果勉强，说不定反而会坏事。我需要你在工作的时候，能够百分之百的投入热情和精力。” 王珍做发誓状：“除非这个世界灭亡，否则，我是不会离开你的。你的大腿，我会紧紧抱住的！” 暗金色的奢华的KTV包间。 梳着大背头，单眼皮，塌鼻梁，眉毛稀疏的白色西装中年男子，姿态放松的靠在沙发上。 左右各有一个穿着暴露的女孩，依偎在他身上。 包间内，还有几个女孩拿着话筒对着屏幕，扭着水蛇腰唱歌。 而坐在沙发另一侧的，正是胡雪潼。 她手里拿着一摞照片，还有一份文档资料。 “马总，这是我找私家侦探调查的资料。” 马总，正是程灵他们白天在U盘里见过的，曾经是大乐集团华国区域经理，马志灿。 马志灿眼皮都没抬，掐了一把坐在他腿上的屁股，惹得姑娘娇嗔了一句，他这才懒洋洋的说：“念。” “程灵，现年21岁。目前属于星耀风行娱乐公司。她星途不顺，直到参加了一个《绝境求生》的综艺节目，口碑有所上升。” “后参加了《慢享生活》第四季，又收获了不少粉丝。” “她实际是程氏集团的二女儿。不过，听说她家人并不喜欢她，尤其是她大哥——曾经几次在公共场合打她，骂她……” 马志灿眯了眯眼。 这种家庭的女孩，若是被欺负了，反而不敢声张。 而且……不被家庭认可，这种女孩一般都不自爱，还有轻微的自虐倾向。 “收了她，难度想必不高。可就是不知道质量如何。” “你最近找来的姑娘，听话是听话，就是长相和身材差点儿事儿。” 胡雪潼急切的说：“马总，这个程灵，身材长相俱佳，保证您满意！” “是么——”马志灿拉长声音，过了一会儿，他才朝胡雪潼伸出手，“拿来看看。” 胡雪潼立刻双手奉上照片。 大部分照片，都是程灵的生活照。 这样更真实。 马志灿翻看着——接着他眼前一亮。 程灵正在爬树。 下一张，她冲镜头飞了个吻。 马志灿舔了舔嘴唇。 这妞儿尝起来味道一定不错。 第344章 谁不爱钱呢？ 马志灿盯着程灵爬树时，玲珑小巧的屁股，修长笔直的腿好久后，才放下照片。 “那你就准备着，把她给我带过来吧。” 看了程灵的照片，瞬间觉得身边的妞儿不香了。 “滚一边儿去！” 马志灿猛地抬脚，一脚一个，将他身边的两个女孩踹倒在地。 两个女孩毫无防备。 其中一个女孩，被他一脚踹翻在，额头恰好猛烈的撞击到了坚硬的大理石桌子角上。 撞击处瞬间开始冒血。 没受伤的女孩，不顾上自己身上的疼痛，赶紧伸手，想要扶起受伤的女孩。 受伤的女孩在桌子下，攥了同伴一把，微不可察的轻轻摇了摇头。 意思是不要管自己。 如果管了自己，马志灿更会暴怒——就好像她们在指责他做的不对，做的不好一样。 没受伤的女孩迟疑着，最后放下了手。 屋里其他几个唱歌的女孩，见到此景，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跟着害怕起来。 但没有人停下唱歌。 停下来，她们也要被打。 甚至可能会被打死。 已经死了好几个女孩了。 在这些禽兽眼中，这些女孩，都是玩物。 玩物嘛！ 怎么能有什么仗义啊，善良啊，顽强啊，勇敢之类的美好东西？ 如果有，那就弄死吧。 于是，她们只能面带微笑继续唱着节奏快乐的歌曲。 马志灿睨着眼睛，看着受伤的女孩。 看她会怎么做。 那女孩额头上的血，顺着眉骨，脸颊，蜿蜒而下。 几秒钟，半张脸就被血染红了。 她额头剧痛，眼前一阵一阵黑。 但她却堆起笑容，没露出一丝一毫痛苦的表情，跪着捧起马志灿的脚：“马总，您没伤到脚吧？” 马志灿盯着女孩看了一会儿。 “哈哈哈哈哈！” 他忽然得意的大笑起来。 笑完后，他从自己屁股口袋摸出钱包，打开后，抓出里面全部的钞票，看也不看，就朝那女孩的头砸了过去。 “行了，拿着钱，去医院治治吧。”马志灿用一副开恩的嘴脸继续说，“这几天，你就歇着吧。要是经理问起来，就说是我吩咐的。” 那受伤的女孩立刻面露惊喜，大声说：“谢谢马总！” 她低头一张一张把红色钞票捡起来。 动作缓慢，姿态卑微。 马志灿就喜欢欣赏这种情景。 捡完了钱，受伤的女孩把头发拉到脸前，挡住了血迹，大声说： “我的样子不好看，就不碍马总的眼了。马总，您玩好！下次我再伺候您！” 马志灿手背朝外摆了摆。 那女孩鞠了一躬后，倒退着走到门边。 再次鞠躬后，才转身拉门离开。 刚一出包间门，她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她攥着钞票，眉心紧紧皱着。 刚刚那个拉皮条子胡说什么？ 她要对程灵下手？ 不行！ 她得想办法警告程灵！ 门关上了，胡雪潼的视线收回来，心中暗暗骂了一句：没皮没脸的贱人！ 随后，她堆起谄媚的笑容：“那个，马总，是这样的。” 她搓了搓手。 “……程灵毕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小恩小惠的，很难吸引她上钩……”她小心翼翼的说，“我现在的那张卡，额度太低，恐怕勾不住她……” 马志灿冷冷的看着胡雪潼。 不说话。 胡雪潼被他阴冷犹如鹰隼的眼神盯得浑身逐渐开始发冷。 正在她心里打鼓的时候，马志灿从包里摸出一张卡，放在了桌子上。 那大理石桌子角上，还残留着之前女孩额头流出来的血。 “你以为你自己偷偷花卡里的钱买包买衣服，我不知道？”马志灿厌恶的说，“我已经给了你现场制片人的职位，工资也不低。” “而且，现场制片人是个方便捞油水的肥差。你这负责整个剧组近百人的吃穿用度的开销，捞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别太贪得无厌。适可而止。” 胡雪潼颤声说：“是。谢谢马总的提点。” 随后，她低头双手恭恭敬敬的把桌子上的卡拿了过来发，放到了自己的包里。 马志灿冷漠的说：“那个程灵，不要光给她金钱诱惑。想办法查查看，她有什么在乎的人，或在乎的东西。” 胡雪潼顿了一下，“马总，她有个妹妹，在读高中。听说两人关系不错。” “关系不错到什么程度？你去查明白。如果关系足够好，就想办法抓她妹妹胁迫她。”顿了顿，他又说道，“人手你自己调用，钱呢，你看着花，别太过分。” 说完，马志灿往后靠在了沙发上，一副不想再多说一句话的样子。 胡雪潼立刻站起来。 深深鞠躬。 “马总，那我走了。您有事，随时吩咐我。” 马总用鼻子出了个声，“嗯”。 胡雪潼也倒退着走到门边，鞠躬。然后才拉开门出去了。 出了门，她喜滋滋的从包里摸出刚刚得到的卡，放到嘴边亲了一口。 钱钱—— 谁不爱钱钱呢？ 道义？原则？善良？脸皮？这些东西能值几个钱？ 第345章 警告 王珍把120平，两室两厅两卫的房子转了好几圈，上摸摸下看看，时不时还要自己掐自己一下。 屋子的东西都齐全，直接可以拎包入住了。 她边逛边笑，最后终于感觉脸颊有点痛。 原来，她一直忍不住咧嘴笑，笑得笑肌都僵了。 最后，她心满意足的坐在了套着防尘罩的沙发边边上。 王珍没打扰程灵。 程灵在一边用折叠小型电脑查阅资料。 她越查越心惊。 这个幻百汇公司的水特别深。 幻百汇娱乐公司，隶属于幻百汇集团。 该集团旗下有电信公司，医疗保健公司，化妆品销售公司，考试与测评信息公司等众多子公司。 这些子公司，都是拥有正当营业执照，但实际在钻空子做违法的勾当！ 电信公司——表面是正经的电信公司，但其背后牵扯到电信诈骗，并衍生了人口贩卖运输，绑架等犯罪事实，且在其产品的APP弹窗中，隐藏着网络赌博的入口； 医疗保健——主要针对老年人的非法保健品销售。他们利用老年人分辨能力低的特点，打着“郊区旅游”，“免费赠品”，“无效退款”，“专家认证”，“科学健康讲座”的幌子，虚构夸大保健品的功效和质量，冒充政府部门或正规医院，榨干老年人的钱包，甚至不少老年人为了保健品，抵押出了他们的房产； 化妆品——经营未经注册的化妆品，虚假宣传他们的产品为外国进口高端稀缺化妆品，化妆品中掺杂特殊致癌致胎儿畸的有害化学物质，他们却宣称安全环保，孕妇可用。 考试与评测信息——利用高速智能扫描仪，对图片进行识别，实现多信息智能分析以及数据分析功能，用于考试中的高科技作弊； …… 而众多受害者为何忍气吞声呢？ 程灵黑进了他们的产品后台，查到了他们的交易记录，并查到了众多消费者的投诉信息——奇怪的是，这些消费者往往很快便撤销了他们的投诉。 程灵猜测，这些受害者极有可能是收到了该集团的威胁，才被迫撤销的申诉。 不知不觉间，金乌西垂，暮色四合。 屋里光线越来越暗，王珍站起来，在墙上找到了电灯开关。 灯光撒下来，惊动了专注查资料的程灵。 程灵抬头看窗外，这才注意到天色已晚。 她有些抱歉的开口，“我查东西太专注了。珍姐，是不是等着急了？” 程灵原本是看王珍一脸兴奋的观看新房，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就开始查资料。 没想到，一查便停不下了。 王珍连连摇手，“不不，不着急……看你表情凝重，是不是挺棘手的？” “是。这个幻百汇，比我想象的还要黑。”程灵将电脑搜索记录清空，接着关了电脑，“咱们走吧。” 两人关好门窗，坐电梯下来。 还没出小区呢，王珍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 是未收录的手机号。 “喂，您好？”王珍接起电话，“请问您哪位？” “您好……请问，您是程灵的经纪人吗？” 对方听上去是个很年轻的女孩。 程灵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便靠近王珍的手机，侧耳听着。 对方环境嘈杂，能听到叫号的声音。 这人此刻正在医院？ 王珍看了看程灵，程灵点点头。 “是的，我是。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呃，我看到程灵的主页上写，如果有商业合作，就跟您联系……”女孩飞快的说，“我在程灵的微博留了私信，但我担心她看不到，所以……才冒昧给您打的电话。” 感觉这个女孩文化素质应该不低，说话彬彬有礼的。 王珍便问：“那您是要提供什么商业合作机会吗？” “……不是。”女孩顿了顿，“我想让您警告一下程灵，有人想要对她的妹妹下手，以便逼迫程灵去做可怕的事。” 医院里，人来人往，女孩的额头还沁着血。 不少病人朝她投来审视的目光。 她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对方停了一会儿没说话。她有些担心。 她知道此刻说话的方式，有些像骗子——但她的时间和机会有限。 后台发信息，程灵很可能会错过。 她只能联系程灵的经纪人。 她很担心。 “你的信息我已收到了，谢谢你。我会保护好我妹妹的。现在，告诉我你的麻烦吧，我来帮你。” 女孩呆了一下。 这个声音！ 是——程灵？ 程灵本灵？ 第346章 没有人帮得了我 女孩的名字叫高艺菲。 父亲早年工地出了意外死亡，母亲独自一人拉扯她和高艺菲的妹妹。 高艺菲是个名牌大学的大学生，成绩优秀，性格开朗，长得也好看，受到广大老师和同学的喜欢。 虽然她的家庭情况不好，但她很乐观积极。 上了大学后，她勤工俭学，主动替家庭减轻压力。 然而，就她读大二时某一天，妹妹哭着打来电话。 ——她的妈妈被查出了慢性肾功能衰竭。 需要定期进行肾透析。 肾透析的价格很高，她妈妈又没有医保，只能花家里的积蓄。 原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为了妈妈的病，高艺菲便增加了打工的数量和时间。 然而，她能挣多少啊——那点钱，在昂贵的医疗费前，只能算是杯水车薪。 一天晚上，她正在便利店打工，一个穿着打扮靓丽的女人，给了她一张名片。 “你身材相貌这么好，在便利店打工，太可惜了。想不想拍戏啊？” 这个女人，正是胡雪潼。 高艺菲有些心动，但她很警惕，并没有立刻答应。 胡雪潼猜到了她的顾虑，温和的说：“我的剧组缺一些群众演员。资质好一点的群众演员一天可以给300块，还包三餐。” “你的条件很好，我可以让你去试镜一个丫鬟的群演，价格可以给你争取到500元。 如果你台词功底好，能说一两句台词，薪资还能更高一些。” “你可以去现场看看，再做决定。” 第二天，高艺菲去了拍摄地观看。 正经的剧组，声势浩大的拍摄现场，她还在剧组看到了几个叫得上名字的明星！ 高艺菲加入了剧组。 她非常小心谨慎，所有的聚餐一律不去，也不接受任何人私下的邀请，别人给小零食，从来不吃。 一切正如胡雪潼说的那样，钱挣了不少。 而且在剧组很轻松，不需要干体力活。 没过多久，剧组杀青了。 杀青那一天，大家约好了要去KTV唱歌。 在一个剧组混得时间长了，大家也都有了感情，高艺菲也放松了警惕。 胡雪潼作为现场制片人，居然记得高艺菲，特地过来跟高艺菲说，下一个剧组还请高艺菲。 胡雪潼夸她镜头感不错，她很看好她。 高艺菲便高高兴兴喝了胡雪潼递给她的饮料。 过了不知道多久，高艺菲感觉有些头晕，乏力，还想小便。 于是她便起身去厕所。 可她一站起来，感觉头晕的更厉害。 胡雪潼看出她不舒服，主动提出要陪她去上厕所。 出了包间没走几步，高艺菲就感觉眼前一黑，就人事不省了。 再醒来，世界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她手脚被捆着，面前的是马志灿。 她反抗过，挣扎过。 最后，胡雪潼冷笑着告诉她：如果她不老实，就把她的照片，发到她学校的论坛，张贴在她老家的小区。 一个KTV小姐姐，同情她，帮她跟马志灿求情，被马志灿硬生生打死了。 打死了也就打死了。 沦落到KTV的女孩们，大部分是无根无基的浮萍。 谁会在意一个浮萍的死活呢？ 好在KTV给的钱不少。 有了这笔钱，母亲能定期看病，她的病情得到了稳定，妹妹的生活也有了保障。 因为缺席太多，学校劝退了高艺菲。 她的人生，再也无任何欢乐。 直到，她看了程灵的综艺节目，粉上了程灵。 程灵，是她心中的梦。 而这个梦一样美好的人，居然感谢了自己，并提出要帮自己。 “不了，谢谢你，”高艺菲擦了擦泪，“没有人帮得了我。” 马志灿的可怕，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 他不光心狠手辣，资金雄厚，而且，他的人脉很广，后台非常硬。 程灵就算能救自己，可自己的妈妈和妹妹怎么办？ KTV其他的小姐妹怎么办？ 程灵不可能扳得倒马志灿。 “保护好自己，程灵。”高艺菲含泪说。 说完，她挂了电话，删除了聊天记录，然后把手机卡拿出来，走到卫生间，把手机卡扔到马桶，冲走了。 王珍见程灵把自己的手机还了过来，赶紧追问：“怎么了？对方是什么人？” 程灵：“她挂了电话了。” 王珍：“那赶紧打回去啊！” “她关机了。”程灵说。 “那怎么办啊？”王珍着急的问。 “我可以找到她。”程灵说着，拿出了自己的电脑。 第347章 这也行？ “啊？”王珍愣了，“怎么找啊？” “我在听筒听到了属于医院叫号的声音。” 程灵打开电脑，坐在小区花坛边，手指飞快的在键盘输入着什么。 王珍提出质疑：“可枫城的医院多了去了……咱们总不能挨家医院找吧？更何况，她可能不在枫城啊……” 程灵一边输入，一边解释： “在整个通话过程中，叫号台叫了四个不同的名字。” “都这个时间点了，还这么多寻医问诊的，只能说明，这个医院人流量很大。” “而且，其中有一个患者是要去12号诊室。” “病人数量大，且科室数量超过了10，那么这个医院一定是甲级以上的医院。” “另外，我进到医院的挂号平台，可以通过一定的检索功能，查找这个时间段看病的，且同时出现我听到四个名字的姓。” “同时出现这个四个姓的，再对比他们的名字，跟我听到的一样。就可以确定医院了。” “只要确定了医院，我就可以进入这个医院的监控系统，利用系统，找到她——” “叮——找到了！” 程灵说着，转过了自己的电脑。 屏幕上出现了医院天花板安装的监控拍下来的定格画面： 一个额头出血的女孩，左手捂着伤口，右手拿着电话贴在耳边，表情严肃的在说话。 王珍目瞪口呆：“……你确定吗？会不会只是巧合？” 程灵一笑。 “我刚刚通过监控视频，读取了她说话的唇部语言。确定了她就是我要找的人。” 王珍张大了嘴巴。 ——这也行？？？ “这么长的口子，最少也要缝五针——”医生正小心翼翼的给高艺菲处理额头的伤口，“我待会儿给你用超细的胶原蛋白线，再给你开点进口的祛疤膏，一天抹四次，伤口尽量不要沾水，这样可以争取不留下疤痕。” “留不留疤的，不重要。”高艺菲淡淡笑了，笑容落寞，“不过，还是谢谢医生。” 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却不爱惜自己的容貌？ 医生狐疑的看了她一眼。 接着，医生状似随意的开口：“你这怎么磕的啊？” “下台阶时，不小心踩到了狗屎，摔了下去，刚好磕到了台阶角上。”高艺菲说。 医生轻咳一声，压低声音：“如果，你被人欺负了，我可以帮你报警的。虽说不一定能制止对方今后的伤害行动，但至少也能起到警示对方的作用。” 高艺菲一愣，看了一眼医生，温柔的一笑： “医生姐姐，您真是个好人。谢谢您，我真的没事~刚刚我说留疤也没事，是气话……我想气气男友。不过现在想想，还是别拿自己的容貌置气了。那就麻烦您帮我缝一下，争取疤痕小一点。” 医生这才舒口气，“小姑娘，你的人生路，长着呢。不能为任何人而伤害自己的身体啊！人这一辈子，长着呢，谁都会远离你，只有你的身体不会。你的身体，要伴随你一生的。” “谢谢您！”高艺菲很感动。 啊，在这样的地方，她才感觉到，人世间还是充满美好的。 缝合完毕后，高艺菲认认真真跟医生道了谢，拎着包，从诊室走了出去。 她顺着楼梯，走出了医院的门诊楼。 就在距离这家医院不足300米的地方，就是她的大学——枫城航空航天大学。 她那最美好，最快乐的时光，她最爱的学校—— 然而，她再也回不去了。 她的人生，未来，梦想，以及她的大学生活，都是她不可追的破碎哀伤的回忆。 可是，这支离破碎的荆棘路，她还要咬牙坚持走下去。 太痛苦了。 但她别无选择。 “在想什么？”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温和的犹如横笛一般的声音。 高艺菲浑身都僵硬了。 她慢慢的，慢慢的，转过身。 一个戴着鸭舌帽，口罩，穿着黑色风衣的女孩，站在她的身后。 她的双眼亮晶晶的，犹如天边透亮的星。 黑暗的夜空，无法遮蔽星星的光芒，只会让它们更亮更醒目。 真爱粉，通过一双眼睛，就可以认出自己的爱豆的。 高艺菲也不例外。 ——程灵！ 居然是程灵！ 她怎么找到的自己？？？ 第348章 一切都不晚 高艺菲张大着嘴巴，一副见鬼的模样，看着程灵。 程，程，程灵！ 她一定是在做梦！ 程灵伸出手指，勾住鼻梁的口罩边，往下拉了拉，露出自己的脸。 “高艺菲？” 她轻轻唤她的名字。 程灵是在高艺菲缝合伤口的时候，就等候在诊室外的。 因为程灵不确信有没有人在暗中监视高艺菲，所以一直没露面。 直到程灵尾随她走出医院的大门，注意到高艺菲驻足朝航空航天大学四四方方、灯火通明的教学楼眺望—— 程灵早已查到了高艺菲的过往，知道她的惆怅，内心也不免替她惋惜。 但是，一切不晚。 还来得及。 事实证明，蹉跎和荒废几年的岁月，并不会影响你太多。 只要你不放弃，照样可以长成当初应该有的模样。 程灵自知不是超人，无法摆平天下所有事。 但她遇到的不平事，就不会置之不理的。 “程，程灵……”高艺菲失声低低叫了一声，“你怎么找到我的？” 而且，居然连自己的名字都知道？ 程灵重新戴好口罩：“怎么找到你的，不是重点。重点是，除了你妈妈和妹妹，你还有什么把柄攥在他们手里?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她还知道自己的妈妈和妹妹？？？ 高艺菲越来越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程灵上前一步，想要拉住高艺菲的手。 高艺菲后退了一步，躲开了程灵的手。 在程灵面前，她只觉得自己污秽。 仿佛只是碰碰她，就会把她玷污。 “不，灵姐，不，”高艺菲摇头，“我不需要你帮我。你帮不到我的。你不明白的……” 程灵上前一步，不顾她的躲闪，一把拽过她的手：“我当然不明白，因为你没跟我说清楚啊~” 高艺菲的手，冰凉而干瘦。 程灵的手，手心温暖，修长有力。 “我的本事，比你想象的要大。”程灵鼓励她，“但我需要完完全全知道你的困难才行。” 高艺菲迟疑着。 “你可以试着信任我。”程灵微微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十几分钟后，两人出现在附近的一家茶楼包间。 进了包间，程灵要了一壶温热的菊花茶，又要了几色点心干果，等茶点上齐了，程灵关上了包间的门，并把自己的帽子和口罩摘了下来。 程灵给她倒了一杯茶。 高艺菲双手捧着茶杯，手心感受着略有些烫手的温度。 她不能耽搁太久，否则，会引起他们的怀疑的。 “灵姐……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胡雪潼的人？”高艺菲终于开口了。 她还是不打算说自己的事。 程灵听出她喊“胡雪潼”三个字的时候，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程灵点头。 “认识。她是我即将开拍的电视剧的现场制片人。” “灵姐，胡雪潼她瞄上你了，而且摸清了你的底细。”高艺菲严肃的说。 摸清我的底细？ 程灵有些好奇的问：“我的什么底细？” “她说你家人对你不好，不让你继承家里的产业，才放任你去混娱乐圈的。还有，你哥哥还在公开场合打骂你……” 程灵：“。” 这个胡雪潼，摸了个什么玩意儿的底细啊？ 高艺菲继续说：“她说你跟你妹妹关系很好，怕寻常的诱惑无法让你上钩，若是你不上当，她就对你妹妹下手，这样，就可以胁迫你i委身马总……” “马总？马志灿么？”程灵问。 察觉到高艺菲惊诧的眼神，程灵笑着说，“早说了，我的本事，比你想象的要大。” 想了想，程灵补充了一句：“放心，你妈妈以后所有的医疗费用，都由我来承担。我会给她安排最好的医生，采用最好的治疗方式。你的妹妹，我也可以安排她到更好的学校就读——我知道你妹妹成绩很好，跟你一样，连续拿了好几年的年级第一。” “你如果想，我可以现在帮你逃离魔窟，绝对不会让那个马志灿伤害到你，伤害到你的家人。” 高艺菲眼中闪过一丝泪花。 “灵姐——我知道你很好，但没想到你这么好……可是，我不能就这样离开。” 程灵盯着她的眼睛：“为什么？” “因为，我若就这么一走了之，我的朋友们，将会受到可怕的审讯——” “朋友？”程灵的确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追问着，“是KTV里工作的朋友吗？她们也是被胁迫的？” 程灵的表情无比的自然，没有露出一点儿对【KTV公主】这种低贱职业的鄙视。 第349章 我上头也有人 程灵的尊重，让高艺菲很感动。 但是，再感动又如何——尊重又不能让她们脱离苦海，尊重也不能惩治坏人。 “是的，灵姐，我的朋友都是KTV的服务员。” “那我就连你的朋友一起救。”程灵说。 “灵姐，”高艺菲苦笑，“我替我的朋友们向你道谢。但是，你救不过来的……我们每个身陷其中的人，都是各有苦衷。有的像我一样，被他们拿捏了软肋，有的是被家人所抛弃，有的是被人蒙骗欠下了高利贷……” “高艺菲，相信我，我救得过来的。”程灵说。 “我有钱，有能力，也有决心。” “胡雪潼说错了，我家人跟我关系特别好，我做的所有事情，他们都会支持。” “我会把你们所有人，稳妥的救出来，还可以给你们安排体面正经的工作，给你们安排住处，不用担心生活的问题。” 程老太爷回到枫城，天天嚷着无聊，他跑到西山，买了块地，正在建成新型采摘住宿一体化的度假村。 这些女孩，可以安排在度假村工作。 也可以保护她们。 “至于你，只要你想，我可以让你重返校园，完成学业，不过是多走了一段弯路罢了。” “更重要的是，我会让恶人得到他们应有的报应。” 说完，程灵看着高艺菲。 高艺菲吸了口气，一仰头，把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 随后，她放下茶杯，对程灵说：“灵姐。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告诉你。希望你可以放弃。” 被KTV困住的，不光有一些外来务工的女孩，有想一夜成名抱着明星梦的女孩，也有不少来自东南亚Y国的女孩，饱受战乱的W国肤白体美的女孩，也有很多高级知识分子家庭的女孩。 她们被取卵，被安排提供特殊服务…… 被反抗的，都没有好下场。 有的被打残打死，直接送到了黑医疗机构，挖走了值钱的器官； 有的被拉到了D国，被迫做电信诈骗，还要面临更加严酷的虐待； …… 而且，马志灿上面有人罩着。 曾经有个很厉害的女孩，收集了很多证据，去报了案。 万万没想到，对方反问女孩：“马志灿给你住的地方，给你钱，供你吃喝，他有什么不好吗？” 接着，她被送回了KTV. 马志灿把KTV全部的女孩集中起来，用皮鞭抽那个女孩。 生生打死的。 那可怕的惨叫声，至今还残留在高艺菲的耳边。 马志灿说：没有人动得了他。 不信的，大可以去试试。 “灵姐，不光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家的女孩，我见过好多女明星……她们一样被欺辱。马志灿真的不是我们普通人惹得起的。” “事实证明，真的没有人动得了他。” “所以，灵姐，你放弃吧。” ——这么猖獗？ 她还就不怕猖獗的人。 高艺菲见程灵没说话，以为她害怕了。 高艺菲站了起来：“灵姐，我走了。再不回去，他们会起疑的。” 说完，她转身要走。 程灵拉住了她的手，“你今晚不用回去了。以后你都不用再回去了。” “我会把你安置到安全稳妥的地方，而且，我向你保证，KTV今晚就可以关门。而你的朋友，都可以平安脱险。” “啊？”高艺菲傻了。 今天？ 程灵说：“对，就是今天。他上头有人，我上头也有人。” “只是，他牵扯了一些别的案子，我现在不能动他。但是，我可以先救你和你的朋友们。” 幻百汇的根埋得很深。 马志灿绝对不会是背后的大BOSS。 若是现在动了马志灿，就会打草惊蛇。 但枫城最近在严打，她可以请江镇国帮忙，伪装成意外巧合的扫黄打非的突击检查事件。 而且，查封了KTV，可以将里面的一干人等转移出来。 再静观其变——看看有没有人坐不住，出来替KTV说话。 第350章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KTV共六层。 下面四层是歌房，上面两层是客房，供客人们享受用。 而此时此刻，顶层的豪华套房内，一个穿着蕾丝红内衣的女孩，站在酒柜前。 “马总，您还想喝点什么呀？沉默之船？芝华士？还是来点茅台？”女孩娇笑着回头问。 女孩腰身柔软，媚眼如丝，相当妩媚动人。 可马志灿提不起劲来。 今天看了程灵的照片后，他就为之心动不已。 程灵的美，非凡俗的美。 纤细有力度的细腰，匀称修长的腿，单手勾着树，眉眼生动的望着镜头—— 就像鬼怪故事中，魅惑人心的山妖一样勾人心弦。 啧啧。 带劲。 马志灿感觉血脉喷张，于是，他一个跨步越过皮沙发，一把揪着站在酒柜前女孩的头发。 头皮被扯紧，女孩痛得眼中泪水滚滚，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就在他脱得精光，准备做点什么的时候，房门被撞开了。 一个穿着KTV服务员服装的男人，冲了进来。 马志灿怒了。 妈的！ 怎么这么没规矩！ 马志灿抓起桌子上的酒瓶，就要砸向那服务员。 那服务员一路狂奔，这会儿用手紧紧抓着胸口的衣服，从肺部残存的气挤出几句话：“马，马，马总！快跑！来，来抓人的了！” 马志灿听了，一愣，随后哈哈哈大笑。 “谁他妈敢跑到我的头上动土？？？是哪个愣头青的警察，把他带过来，我给他领导打电话！” 那服务员急了：“不是的！马总！呼呼——这，这次不是枫城扫黄打非大，大队的，而是，而是，央组的督查、督察组！” 马志灿手中的酒瓶脱落在地，酒瓶在地毯上“咕噜噜”打着滚，撒了一地脏兮兮的红色酒液。 督察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他们不是南下了吗？ “马总，您快跑吧！” 服务员看马志灿还在发愣，忍不住出言催促。 马志灿也不敢硬碰硬。 时间紧迫，来不及将衣服穿整齐了，他弯腰捡起自己的花豹纹内裤，飞快套上。 其他衣服，来不及穿了。 出门前，他抓起了桌子上自己的钱包手机，对男服务员说：“想办法拖住他们。另外，传话下去，谁敢瞎说话，老子就弄死谁！” 随后，他跑进了隐蔽的应急逃生通道。 楼里尖叫声，怒骂声，不绝于耳。 马志灿玩命的跑。 ——幸亏服务员通报及时，马志灿没碰到任何人，安全跑出了KTV. 只是，秋风萧瑟，冻得他浑身发冷。 赤脚踩在脏兮兮的地上，黏糊糊的，还扎脚，好不恶心。 他的车子，就停在停车场。 可他万万不敢去开的。 更不敢这样上出租车——估计出租车师父见到他这副尊容，反手就是一个报警电话。 马志灿只能抱着胳膊，低着头，顺着KTV后面的小巷仓皇逃命。 几个精英战士躲在小巷隐蔽处，盯着马志灿猥琐逃跑的背影。 直到背影消失。 “江首长，马志灿已经跑了。” “了解。”江镇国对着对讲机说，“现在，将KTV所有人员带走，根据名单上的名字，分开关押。” “是，遵命！” 高艺菲给程灵写了一份人员名单。 分为三大类。 第一类，确认是受害者身份，身不由己留在KTV的； 第二类，确认是同流合污的混蛋，协同犯罪作恶的； 第三类，不确认是受害者还是加害者的。 这三类人员，分开关押，审理。 战士们训练有素，短短半小时，KTV的一干人等，已经关押上了车子。 “这下放心了吧？”程灵把现场的照片，展示给高艺菲看。 成功了？ 真的就这么成功了？ 高艺菲木呆呆看着屏幕上的姐妹们，半晌没动静。 程灵补充了一句，“放心，你妈妈和妹妹我也已经安排人去接走了，一会儿到了安全地方，就给我发照片……” 高艺菲忽然捂着脸，蹲了下去，嚎啕大哭起来。 那一声声哭喊，锥心刺骨，就像是她的灵魂发出的悲鸣。 程灵蹲下来，把手搭在她的后背，轻轻拍着。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程灵轻声说，“未来的路，会越走越光明的。” “灵姐——呜……谢谢你。” 程灵说：“要谢，就应该感谢你自己，经历了那么多痛苦，却依旧保持着美好的善良。” 若是高艺菲没有给王珍打电话，提示程灵有可能遇到危险，她不会这么快就获救。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第351章 现在来接我 马志灿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狼狈过。 在深秋瑟瑟的寒风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赶路。 路上时不时遇到行人，向他投来或好奇，或鄙视的目光。 他没敢停留，直到走到了一处街角花园，瞥见了一个公共厕所。 马志灿顾不得脏，闪身进了一个隔间。 胡雪潼美滋滋的坐在香奶奶专卖店的皮沙发中，翘着二郎腿，喝着SA(serviceassistant销售专业顾问)端来的茶饮。 她的脚边堆着一大堆大大小小的购物袋，袋子上印着奢侈品品牌的LOGO。 今天她的收获满满啊。 “胡女士，很抱歉，这个季度的新品鞋子还没到货。”SA半跪着，面带歉意的微笑说，“但是，今年主打的几双鞋子，合适您，您要不要试试？” “那都是上个季度的老款了，每种颜色我都有！”胡雪潼翻了个白眼。 SA露出为难的表情：“真的很抱歉，没能让您满意……” 胡雪潼换了个二郎腿翘：“那什么时候能到货？我过三天后就要去外地了。” “后天。”SA立刻说，“您今天交了定金，后天我亲自给您送到府上。” 胡雪潼鼻子哼了一声，从包里摸出今天马志灿给的卡，食指中指夹着，递给了SA。 “每种鞋子每种颜色我都要。” “是的，胡女士。” SA欢天喜地的去刷卡。 胡雪潼掏出手机，对着镜子拍了张照片。 修图后，发了个朋友圈。 配文： 枫城金融街的香奶奶专卖店太不专业了！新品居然没货，害我白跑一趟—— 点击，发送。 不一会儿，下面便一堆点赞。 老同学：【胡总发达了，什么时候带老同学一起腾飞啊！】 老家的穷亲戚：【喜宝真是人中龙凤，小时候我就说，喜宝以后是挣大钱的人！】 她挑着几个顺眼的，开始回复。 没回复几条，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眉头还没皱起来，她看清了来电显示。 马总。 马总！ 胡雪潼慌忙放下二郎腿，微微弯腰缩肩，下意识摆出奴颜媚态的样子，就仿佛马志灿在她面前一样。 “马总，您找我有什么事？” “现在来接我！” 马志灿努力让自己的牙齿不要因为寒冷而打架。 “啊——” 胡雪潼有些懵，而且没掩饰好语气中的不情愿。 “怎么？不方便？”马志灿声音沉了下来。 “不不不，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您的事儿重要，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胡雪潼立刻调整好语气，“请您把定位发给我，我现在就开车去接您。” 马志灿隐隐听到了音乐声。 是商场提示关门的音乐声。 “你在什么地方？”马志灿问。 胡雪潼迟疑了。 马志灿知道她担心什么——一定是怕自己批评她用公款买自己用的东西。 这个愚蠢的女人，就知道贪小便宜！ 马志灿的忍耐接近极限了。 ——意外的突击检查，狼狈夹着尾巴逃窜，又受了这么长时间的冻，厕所隔间地上脏的要死，臭的要死。 而这个蠢货，还在打小算盘！ 他咬牙切齿的说：“你是不是在商场？趁着商场没关门，去给我买一套衣服。从里到外都要！” 胡雪潼赶紧应声：“好的好的，我现在就去买！” SA刷完卡，拿着签单，站在远处。 她注意到胡雪潼在打电话，没敢过来打扰。 胡雪潼挂了电话后站起来，一把抓过SA手里的单子，签了字，将卡塞回包里。 再弯腰拎购物袋—— 等等。 万一马志灿看到她这一大堆东西，说不定会责罚自己。 “东西我今天不方便拿，你们给我送家吧。”胡雪潼说。 SA恭敬说：“好的，胡女士。请问今天送，还是明天送？” 胡雪潼转了转眼珠。 “等我电话，再安排送货吧。” 这样更保险。 “好的，胡女士。” 胡雪潼的眼睛略过香奶奶男装专柜，犹豫了下。 最后，她还是走出了专卖店，转而去了二楼一家国内奢侈品牌。 虽说花的不是自己的钱，可这跟自己的钱，没有太大区别。 而且，今天刚刚刷了这么多钱，再给马总买全身香奶奶的行头，少说几十万。 恐怕余额会不够用。 半小时后，胡雪潼开着她的迷你小跑车，停到了街角花园。 她坐在驾驶位，困惑的朝窗外张望着。 她没看见任何人。 是不是定位有问题？ 马总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她低头翻找手机。 忽然，车门被拍响了。 胡雪潼吓了一跳，等看清门外的人，更是吃惊。 马志灿怎么光着身子啊！ 怪不得要自己买衣服给他呢！ 第352章 施暴 车外马志灿一脸暴躁狂怒的表情，还光着身子。 说实话，胡雪潼不是很想开门。 但也只是想想罢了。 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不开车门的。 她解锁了车门。 马志灿拉开车门，一屁股坐到了副驾。 “草草草！”他冻得嘴唇都紫了，连声咒骂着。 胡雪潼注意到马志灿两只脏兮兮臭烘烘的脚丫，直接踩在她车子铺着的毛茸茸的垫子上。 而且，马志灿整个人散发着公共厕所独特的熏眼睛的刺鼻臭味。 胡雪潼没留神，眉宇间流露出厌恶的神情。 就这个满是嫌恶的表情，彻底激怒了马志灿。 “啪！” 他反手给了她一个大逼斗。 “草！你丫是不是脑子留在商场了！开他妈的暖气啊！” 胡雪潼捂着脸，连忙把暖风打开了。 开完了，一脸清澈的看着马志灿。 “啪！” 马志灿又是一个大逼斗： “我他妈的衣服呢！你丫属驴的吗？不挨鞭子不往前走？” 这两巴掌极重，直打得胡雪潼两颊都鼓起来了。 她嘟着腮帮子含糊说：“在后座。” 马志灿哆哆嗦嗦将回头拿后车座的衣服袋子，抽出一个皮夹克，直接套在了身上，将拉锁拉到顶，才觉得身体微微暖和过来。 胡雪潼被接连两巴掌打得有点懵了。 呆呆看着马志灿穿衣服。 马志灿看她一脸蠢样子，就来气，眼神瞬间变得凶狠。 在这样的眼神逼视下，胡雪潼感觉自己气都不够喘了。 “你等着我给你开车吗？”马志灿冷冷的问。 胡雪潼连忙发动了车子。 车子开出了几百米，胡雪潼才胆战心惊的开口问：“马总，请问您要去什么地方？” 这一问，真把马志灿问住了。 要回家吗—— 万一，督察组的在自己家门口，等着自己，该怎么办？ 他不能自投罗网。 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 他需要等大佬的消息，等待大佬的指令，才能进行下一步动作。 只要情形不对，他就可以想办法逃出国。 眼下，倒真有一个安全的去处。 “去你家。” 马志灿说。 “嘶——” 小跑车一个急刹车。紧急刹停在路边。 胡雪潼眼神惊恐，转头盯着马志灿。 为什么要去她家？？？ 猝不及防的刹车，让没绑安全带的马志灿一头撞到了前面的挡板上，砰的一声。 “卧槽？！” 马志灿捂着额头，怒不可遏的看着胡雪潼。 “你他妈的是不是活腻了！” 胡雪潼战战兢兢的说：“马总，我那个狗窝太小了，您恐怕受不了……我带您去五星级酒店，给您开个总统套房……” 马志灿截断她的话：“你今天再他妈的废一句话，我就他妈的把你扔海里喂鱼。” 胡雪潼别无选择，只能开车把他带到了自己家的地下车库。 下车前，马志灿套上了裤子和鞋子。 胡雪潼拎着装有马志灿新衣服的袋子，带着他上了电梯。 在一层，电梯停了，上来了个遛狗的老阿姨。 “哎，这不是小胡吗？”上来的邻居大妈热情洋溢的说。 一边说，眼神一边不停地往马志灿身上扫。 “啊，是的，刘阿姨。”胡雪潼笑着。 那笑容别提多干涩了。 看清了马志灿的样子，刘阿姨流露出嫌弃的表情。 刘阿姨曾经给胡雪潼介绍过她儿子，可惜胡雪潼没看上。 再看看马志灿，比自己儿子差远了。 ——又老又丑。 刘阿姨就不轻不重刺了一句：“哟，我以为小胡眼光多高呢。找了这么一货……” 一直低着头的马志灿，抬起了头。 一双眼睛，犹如过电一样，扫了一眼刘阿姨。 刘阿姨被这眼神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她的狗看出主人的恐慌，冲着马志灿一阵愤怒的咆哮。 马志灿凶光毕露。 刘阿姨赶紧抓紧狗绳，直到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响。 胡雪潼的家，到了。 她带着马志灿出了电梯。 刘阿姨一边按电梯关门键，一边嘀咕：“什么骡子配什么鞍，啧，一会儿跟物业举报，什么牛鬼蛇神都能进小区了……” 胡雪潼转动了门锁，打开门，马志灿一把推开了她，大步走了进来。 他压了一肚子邪火。 此刻，他不能联系大佬。 他只能等大佬联系自己。 再一抬眼，看见胡雪潼站在那里，脸上挤出笑容。 马志灿没动过胡雪潼，因为美女太多了，胡雪潼长得姿色平平，他根本看不上眼。 但这会儿，胡雪潼是唯一的女人。 他需要发泄自己的邪火。 胡雪潼的眼睛，接触到马志灿那犹如鳄鱼般的小眼睛闪烁着邪恶的光，浑身一抖。 “过来！” 马志灿命令。 胡雪潼没动。 马志灿一个健步跨过去，揪着她的头发，用力将她掼倒在沙发上，压了上去。 拳头挨在自己身上，才知道有多疼。 被拳头欺负过的勇者，会武装自己，去保护弱小不被拳头打到； 被拳头欺负过的普通人，会躲避危险，努力保护自己不再被欺负； 被拳头欺负过的小人，则会举起拳头，朝更弱小的人挥动。 胡雪潼是最后一种。 她被马志灿恩修理了一顿，浑身痛得要死，心里更是怨恨。 一定是KTV那帮婊子没伺候好，才让马总对自己施暴。 下次得找帮兄弟，好好教训教训她们！ 发泄了一通，马志灿的气儿总算顺了一点。 这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一声。 他扑过去，抓起来看了一眼。 是大佬的短信！ 第353章 摆平 大佬惜字如金，只有短短一行字。 【群众举报。歇业整改。已摆平。】 马志灿长长松了口气。 草！ 八成又是附近那帮老居民。 这帮贱民，天天找茬，嚷嚷说KTV扰民，一会儿说外面炫彩的灯光太晃眼，一会儿又说声音太吵。 不过，以前突击检查，上边都会打声招呼，会给KTV充分的时间收拾干净的。 马志灿心头闪过一丝疑问。 不过，很快，他就放下了疑问。 反正大佬一出手，什么麻烦都能摆平。 马志灿放宽了心，就开始挑三拣四起来。 胡雪潼家又小又乱，墙角堆满了购物袋，化妆台上都是一堆一堆的化妆品。 这个女人，正是鼠目寸光。 她买奢侈品的钱，怎么着也够她买个大一点的房子了。 既然安全了，马志灿没必要委屈自己在这种小屋子待着。 胡雪潼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蜷缩在沙发角落。 马志灿朝她走了一步。 她吓得瑟缩了一下。 “跟着我干事儿，脑子得活，别一天到晚的，只盯着小恩小惠的。” 马志灿说完，又从钱包摸出一张卡。 “卡里有二十万，就当辛苦费了。” 胡雪潼一听，身上也不疼了，踉跄着走过来，双手接过卡。 “谢谢马总的体谅。” 马志灿弯腰穿衣服，穿戴整齐后，拿起胡雪潼的车钥匙。 “车子借我用一下，明天我让人给你送回来。” 说完，他抓着钥匙出门了。 机场高速路。 江起澜戴着蓝牙耳机，边开车边跟程灵对话。 “……所以，跟督察组打招呼的，就是他？”江起澜皱眉。 “是。”程灵说，“你这次出国，你局里多少人知道？” “除了我爸知道我的真实目的，其他人都不知道。而且，我的目的地并非H国，而是Y国。” Y国，位于加勒比海，是个岛国。 这里风景宜人，是着名的旅游胜地。 Y国民风开放，又称为“无父之国”，因为该国私生率高达80%. 且该国经济落后，民众普遍受教育程度不高，开放的港口，松散的治安。 这里简直就是罪犯们的天堂。 Y国拥有世界上最高的犯罪率，加上贩毒活动猖獗，巫毒教等邪恶组织遍布整个岛国，几乎每天都有外国人被当地人抢劫强奸的案件发生。 为什么要去Y国？ “澜哥，你是查到了什么吗？”程灵敏锐的问。 江起澜清冷的声音透过听筒传了出来： “是的，我翻看了过往十几年的资料，结合了此次的案件关键人物，我发现，在这些犯罪行动中，Y国偶尔会出现，概率虽然很低，但都是关键的节点。” “另外，我还查到了一则看似不相关，但实际很重要的信息。” “有人在Y国，发现了已故的H国女星，南紫妍。” “这个人发了个帖子，里面有几张照片。” “女人的样子很狰狞，头部有高达百分之八十的烧伤疤痕，牙齿掉落了半数以上，没有眉毛和头发……难以辨认其原貌。” “双腿和右手，都被利器砍掉了。” “她的神志不清醒，而且……她的舌头也只剩下一截。” “发帖人斩钉截铁的说这个沿街要饭的女人，就是南紫妍。没有人相信。” “发帖人的证据是：南紫妍的左边肋骨，有一颗红色的痣。这个女人在相同的位置，也有一颗一模一样的红色血痣。” 第354章 玩具屋 程灵听到江起澜这么说，心里有数了。 “澜哥，你是不是用软件对比分析了？难道，她真的就是南紫妍？” 江起澜干脆的说：“是的。经过软件分析，两人头骨的相似度高达99%.” “于是，我去查找她自缢身亡的相关信息。发现寥寥无几。” “家属有提出质疑，因为他们没有见到南紫妍的尸体。H国警察，未经家属授权，直接将遗体火化。” 一个应该死亡的人，却莫名其妙出现在万里之外的Y国。 这绝对是蓄意安排的。 所以，江起澜便增加信息的挖掘深度和广度。 “我猜测，这是他们一种转移目标人物的手段。死亡，意外事故，失踪……都可以达到遮人耳目的目的。” “我检索了这些年跟胶囊事件中相关人物有过接触，且意外死亡或失踪的H国人口。” “包括但不限于，明星，网红，模特等，男女都算上，竟然多达32个。” “他们真的是死了吗？还是跟南紫妍一样？他们会在什么地方？” “Y国以及其周边地区，有重大嫌疑，”程灵接过话：“澜哥，你有什么发现吗？” “是的。” 江起澜手指不由得收紧方向盘。 “就在Y国西南部，有一处海岛。那个海岛附近，经常有高级游轮，游艇出没。且有人拍到了不少上流社会的人，出没在岛屿周围。” “那个岛是一个不知名富商的财产，有雇佣军把守岛屿各个入口处。” “且该岛采用封闭式管理，通讯皆为内部局域网，没有任何连接外网的途径。” “我用了很多办法，想多调查一些这个小岛的情况，却没有一条路行得通。” 程灵忽然开口了：“你说的这个小岛，叫黄金岛。” 江起澜一愣，追问：“你去过？” “没有。阿莫斯去过几次，”程灵说，“但他却找了一些借口，让我不要在那个岛屿附近现身。” “我以前恐海很严重。那个小岛没有停机条件，只能坐游艇去。” “我只知道岛屿名字叫黄金岛。是上流社会享乐消遣度假的地方。上流社会消遣的方式多了。封闭式管理，也是上流社会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再加上我并未听过什么特殊的新闻，没有引起我的关注。” 现在，她明白了。 婴儿胶囊，那些失踪的俊男美女们，都被送往这个岛，供上流社会的人们取乐。 问题来了。 马志灿背后的大佬，是否有参与其中？ 华国有没有送往那个岛屿的受害者？ 要知道，华国是人口大国，每年失踪人口高达一百万人。 是一百…万！ 一想到可能有自己的同胞，正遭受着折磨，江起澜愤怒而自责。 若不是林棱星意外吐露了那名女明星死因有异，他可能就错过了拯救自己国家人民的机会。 “澜哥，现在，我跟你说两个地址，你一定要牢记。” “一个是G国格拉玛省德尔波蒂略潮汐海滩的沙滩商业区，有个卖当地手工艺纪念品的盲人吉普赛阿姨，她叫赛娅。如果你遇到了麻烦，就去找她帮忙。” “若她问你是什么人，你就说你是那位喜欢开快车的女孩的朋友。” 江起澜重复了一遍：“喜欢开快车的女孩？” 程灵笑：“是，这个阿姨很有趣。我们俩机缘巧合认识的，她很喜欢让我开车带她兜风。她说，她这样就可以抓住风了。她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她在G国很有势力的。” 江起澜默默重复了一遍，“好的，我记下来了。” 程灵又说：“还有一个，距离沙滩不远处，是个安全屋。放心，这个安全屋的位置，只有我一个人知道。里面有很多趁手的玩具，你随便用就行。” 江起澜一顿，“玩具？” “就是一些杀伤力很强大的武器。我存在那里，是以防万一的。”程灵说，“我自己称自己的安全屋为玩具屋。我有十几个安全屋，以后有机会，我带你挨个参观。” 江起澜太心动了。 这样的玩具屋，没有人不喜欢吧？ 程灵言归正传，口齿清晰的说出玩具屋的具体位置： “G国马埃斯特腊山脉，具体坐标为北纬:20°08’56”‘西经:82°73’22”，有一个天然湖。” “在湖的东北方向，你会看到一个废弃的工厂。工厂的东南角，有一个防空井，爬下去。” “从上往下数，梯子对面的第十五块黑色的砖，可以拿出来。你会看到一个智能密码锁。密码是786299759.” 第355章 防空井 “解锁后，这面黑色的墙，墙体下面是滑道，你可以向右推动。” “我很久没去过了，打开墙门后，最好透半分钟的风，再进去。” “我建议你不要直飞Y国，先去G国，取点玩具防身。” 程灵有些不放心，继续叮嘱： “遇到危机情况，不要硬碰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别忘了，这次你的目的是打探情报，而不是解决他们。” 加勒比海那一带，政局动荡，管理极为混乱，那是犯罪分子们的天堂，普通人的地狱。 若是正常出任务，程灵不会太担心，至少江起澜会有充足的后援力量，足够的武器装备。 可这次，江起澜是秘密出行。 局里无一人知晓。 那么意味着，他没有任何后援。 更不会有任何武器装备。 江起澜原本是打算去Y国的地下黑市买武器的，随机性很大，有可能买不到好武器。 程灵给他提供了玩具屋，那再方便不过了。 “好，我一会儿先去改下机票，飞G国，拿了玩具再坐船去Y国。”江起澜说，“你放心，我不会逞能的，我对自己的力量有清晰的认知，不会冒险和冲动的。” 程灵听他这么说，稍稍放下心来。 车子前面是灯火通明的机场。 江起澜说：“我马上就到机场了，现在去办理停车服务。我会随时跟你保持联系的。” “澜哥，祝你一切顺利。” “嗯，祝你拍摄顺利，也要小心提防马志灿。” 想了想，江起澜又补充了一句，“最好记得跟其他男艺人保持距离。” 程灵笑了。 这是整晚她第一次露出笑容。 “那我可说不好，你要担心我呢，就保护好自己，争取早点回来。” 江起澜挂了电话，将车子开到长期停车库，办理好了存车手续。 他先去柜台把自己之前买的Y国飞机票退掉。 江起澜问：“最近的一趟G国飞机什么时候的？” 机场柜台查了一下。 “先生您好，最快的航班在四十分钟后起飞，现在正在值机。” 江起澜只带了一个简单的双肩书包，不需要行李托运。 于是，他买了票，朝登机口赶去。 顺利登上了飞机。 这两个国家相距很近，坐轮渡只需要两三个小时。 而从枫城飞往G国的航程，大约需要花费二十个小时。 在飞机起飞提示关机前，他分别给父亲和程灵发了信息。 【已登机。航班信息为：XXXX.】 最后他关了机，闭上眼睛，靠在靠背上，很快睡着了。 在能休息的时候，必须好好休息。 等飞机落地后，他就要打起一万分的小心，再想安稳踏实的睡觉，几乎是不可能的。 二十个小时的飞机，除了中途吃了点东西，上了个厕所，江起澜都在睡觉。 飞机降落在G国胡安·古尔伯托·戈麦斯机场 (VRA)机场时，江起澜精神饱满。 下了飞机，先在机场租了一辆车子，定位到程灵所说的人工湖最近的停车场。 开了两个小时，到达了停车场。 江起澜从背包里取出卫星定位器，精确定位了经纬度信息，根据指引，大步朝山里走去。 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程灵所说的天然湖旁边的废弃工厂。 从书包拿出卫星定位器，背好书包，他步行往山里走去。 根据程灵给的经纬度准确信息，他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天然湖，随后，顺利找到了程灵说的废弃工厂。 工厂看上去应该有十几年没人来过的样子，特别破旧，就是一堆残砖断瓦的废墟。 这时，天色已经黑了。 江起澜取出弱光手电筒，抓在手里，在废墟中小心寻觅着。 防空井出现在他面前。 江起澜拿着手电筒，往里一照。 井边有金属的梯子，井很深，深不见底。 三面都是细小的砖，而梯子对面是大块砖。 江起澜把手电筒咬在嘴里，顺着横杆铁梯子，往下爬。 程灵说过：“……从上往下，梯子对面的第十五块黑色的砖……” 江起澜一边往下爬，一边数着。 直到第十五层砖，他停下了脚步，单手勾着梯子，另一只手取出手电，认真打量第十五层砖。 他照了一圈，发现了程灵说的那块砖。 这块砖跟其他砖没有太大区别。 但其边缘处，碎屑要少一点儿。 他重新叼起手电筒，用胳膊肘勾住铁横杆，腾出一只手去抓住那块砖，没怎么费力就将砖拉出来。 江起澜调整嘴里手电筒的角度，照清露出来的空隙。 果然，后面有一个电子密码锁。 第356章 安全感 江起澜把那截砖转移到胳膊肘勾着梯子的左手，腾出右手，在脏兮兮的密码锁上，按下密码。 “78629975……9” 按下最后一个数字，墙里某处响起了“卡啦”一声。 圆形的解锁密码面板弹开了，露出一个黑色的金属把手。 江起澜抓着黑色的把手，用力向右一滑。 环形的石头墙，“轰隆隆”滑向了一侧。 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江起澜把那块砖放了回去。 他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用手电往里照，同时耐心等里面的浊气透出去。 心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他这才长腿一迈，跃进了走廊中。 一股潮湿腐败的味道，迎面而来。 江起澜用手电筒环绕了走廊一周。 石洞走廊很粗糙，头顶装着几个破损的应急灯。 这里特别安静，江起澜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他拿着手电筒，寻找了一周，没发现电灯开关，他便摸索着往里走。 走了几步，他看到了墙上的一个拉线，应该是电灯的开关。 他尝试着拉了一下。 头顶的灯光都亮了起来。 江起澜松口气，将手电筒关掉，塞回了口袋里。 在走廊尽头，拐了一个弯，一道玻璃门挡住了去路。 江起澜手轻轻碰了碰玻璃门——这道玻璃门材质相当不错，防爆防潮防潮又防尘。 因为在地下，玻璃门上并没有落下多少灰尘。 江起澜拿出手电筒，认真将玻璃门四周照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破损。 他这才一用力，将玻璃门向侧面拉开。 手电筒照进屋里，灯光照射在某些锋利的东西上，折射出冷冷的光。 江起澜走了进去，往门边墙上照了照，发现了电灯的开关。 他尝试按了一下。 头顶的节能充电灯，闪了一下，最后亮了起来。 白色的灯光洒了下来，照清了屋里的一切。 江起澜看清后，不由得呼吸一窒。 二三十平方左右的小屋，天花板、墙壁和脚下，都铺着防潮的油毡布。 而从墙角到墙顶部，搭着一个个不锈钢架子，架子上摆着满满当当的武器。 冷兵器有各式匕首、弯刀，长刀，刺刀等； 有新式手雷，打火机式的炸弹，伪装成塑料玩具的小型定时炸弹，遥控炸弹等； 另一面墙上，满满都是枪械，有精致小巧的跟儿童玩具一样的枪（方便隐藏和拆卸），有各式经典的手枪，伪装成雨伞的单筒枪，装有瞄准镜的狙击枪，也有扫射重型机枪等肌肉枪械。 墙角的玻璃柜子里，满满的都是各式子弹。（因为特殊原因，这个图片没办法传了） 这简直就是武器爱好者的天堂。 “哇——” 江起澜忍不住压低声音感慨了一声。 他挨个看了一圈，这才放下自己的背包，拉开拉锁，往里面塞武器。 直到书包装得满满当当的，衣服口袋装了各种新奇小巧的枪械，腰间胸膛都缠上了好几圈子弹，靴子也别上了小巧的匕首，后腰插了两把便携的手枪。 等他心满意足爬出防空井时，他身上的负重超过了三十公斤。 可江起澜一点儿也没觉得重，反而觉得心里踏实多了。 在一个混乱的、没有任何秩序法律可言的国度，没有什么比武器更能让人有安全感了。 等到他返回了停车场，上了车，手机才恢复微弱的信号。 他给程灵发信息。 【澜：玩具我取走了很多。太赞了！你简直就是玩具大王！】 【灵：嘿嘿，这算什么？你去的这个玩具屋，只能算下成，有机会带你去看看意国的玩具屋，那才叫赞呢。】 【澜：流口水.jpg】 【灵：我的就是你的。以后玩具屋里的玩具都归你。】 【澜：小的跪谢灵女王的恩典。】 【灵：小澜子，无需多礼。】 【灵：你什么时候出发去Y国？】 【澜：我现在就去还车，然后就去港口坐船了。】 江起澜看了看时间，推算了一下枫城时间，这会儿枫城已经凌晨两点了。 他知道程灵没睡。 她在等他安全找到玩具屋。 【澜：时辰不早了，小澜子这就给主子跪安了。】 躺在床上的程灵忍不住笑了。 澜哥有的时候也挺调皮的。 【灵：G国道路条件一般，你开夜车，小心些。有空给我发信息。】 【澜：放心吧。快睡吧。】 程灵笑了笑，对着手机低声说：“晚安了澜哥。” 她把手机放到了枕边，睡着了。 第357章 人比钱重要 江起澜放下了手机，往前开去。 面前是宽阔而空无一人的马路，路灯照射在路边宽大叶子的绿植上，一股浓浓的海岛气息迎面而来。 G国靠着加勒比海，空气湿润清爽，白天下过雨，天空一片云彩都没有，江起澜能看到漫天的星斗。 但江起澜没有丝毫心情欣赏风景。 父亲和程灵联手，突袭检查KTV。 为的就是诈出内鬼。 因为枫城可以说是华国管理最严的城市，然而，这么一个充满丑陋邪恶的KTV，居然在枫城开了这么多年屹立不倒，一次突击检查都没有查出毛病来。 必然是有人提前通风报信。 或者是检查出问题后，有人替KTV说好话，或遮掩犯罪事实。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一切正如程灵所料，就在KTV整个被端掉后，江父接到了一个电话。 打这个电话的人，是江起澜当特种兵时的教官——王德伦。 王德伦王教官，是一个非常认真负责，甚至可以说是严苛的教官，且他学识渊博，为人正直，从不徇私舞弊，就算知道江起澜的身份，王教官也从未对江起澜开过任何后门。 所以，江起澜很敬重他的。 而在部队服役期间，王教官主要教导特种兵们通讯安全这一块。 再后来，王教官升职了。 他成为HCMI特属安全局的一个组长，目前负责国内通讯安全管理这一块。 算是江起澜不同部门的同事。 江起澜后来官职比王德伦高，但江起澜还是恭恭敬敬每次都尊称他“王教官”。 偶尔在食堂碰见了，还会一起吃饭。 王德伦穿着朴素，为人低调。 平时工作勤勤恳恳，大家都说他顾家，是个疼爱妻子孩子的模范好丈夫。 王德伦为何倒戈？ 但是，只有王德伦一个内鬼吗？ 若不止一个内鬼，那么，王德伦是内鬼中职位最高的吗？ …… 这些，只能靠父亲去查了。 而江起澜此刻能做的是，集中精力追溯所有跟王德伦有关的交往。 包括两人的每一句对话。 包括王德伦跟别人的对话； 包括王德伦反常的举动等等。 关于追溯对话和举动这件事，对于寻常人来说很难。 有的人，挂了电话，就能把刚刚电话里的通话内容忘得一干二净。 但对江起澜来说，追溯这件事，易如反掌。 说起来，要感谢江父。 江父在江起澜和江起云很小的时候，就跟他们玩【追溯游戏】。 最早，是让他们回忆昨天某个人的某个举动，或者让他们描述某个场景里的物品。 例如： “昨天中午，张婶（江家的保姆）对管家说了句什么话？” 再或者，“昨天冰箱里，都有哪些饮料？各有多少瓶？” 江起云最怕玩这个游戏，总是能躲就躲。 可江起澜乐在其中。 后来，江父增加了【追溯游戏】的难度。 ——江起澜的进步速度极快。 等江起澜十二岁的时候，江父出的题，就再也难不倒江起澜了。 江起澜已经习得了非常优异的，追溯相关事件和人物的能力。 只是，王德伦跟江起澜交集甚多，要全部追溯一遍，恐怕需要费不少时间。 刚好，江起澜现在有时间。 他要把车还回去，再搭车去最近的港口，再坐船到Y国。 期间大概需要花费四五个小时的时间。 来到机场，江起澜很顺利的缴了费用，还了车。 出了机场后，又在散客区找到一辆拉客人的汽车。 司机是个当地人。 “先生，请问你要去哪里？”司机问。 江起澜递过一张面值为100的雷亚尔纸币，并用标准的葡萄牙语说：“我要去累西腓港口。谢谢。” 累西腓港口距离此刻的国际机场，大概有14公里的路程。 G国官方语言是葡萄牙语。 司机接过纸币，迟疑了一下。 江起澜散发一种不好惹的气质。 江起澜补充了一句：“钱，不找了，我赶路。” 司机眼睛亮了。 这一趟路程，最多需要15雷亚尔。 司机想绕点路，这样就可以多赚钱。 江起澜猜到了他的念头。 司机喜滋滋的带着江起澜，一路疾驰到了港口。 凌晨三四点的港口，正是繁忙嘈杂的时候。 这里到处都是打渔的渔船。 司机说：“先生，如果你想坐邮轮，恐怕现在不是时候。现在只有货运船只，以及渔船。” 江起澜淡淡的说：“谢谢，我知道了。请在前面放我下来吧。” 他当然知道这个时间大部分都是渔船和货船，没有邮轮。 因为他坐不了邮轮。 毕竟带着这么一身玩具，根本通不过安检。 司机到了指定的位置。 江起澜下了车，关上车门。 司机摇下车窗，探头对江起澜说：“先生，人比钱重要。请您牢记。” 说完，司机一个顺滑的倒车，满打方向盘，绝尘而去。 而江起澜，站在码头。 无数的探照灯，朝他照射而来。 第358章 船票 这些探照灯，都是从码头停泊船只投射而来的。 瓦数极高的探照灯，把站在码头的江起澜，照的浑身雪亮雪亮的。 突如其来的强光，晃得江起澜微微眯起眼来。 人的审美，是不分种族的。 江起澜天生冷白皮，发丝黑亮蓬松，眉眼深邃，长长的睫毛，遮着漆黑的眼珠。 他个子高，身材又好，肩背挺拔，气质极佳。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没丢了气度。 往那儿一站，就像一个不谙世事，任人宰割的贵家公子哥一样。 凌晨三四点的港口，挤满了来自各大洲的货船，渔船。 送货工人和渔夫们，一脸的横肉，一个个赤裸着胳膊，袒露着胸膛，常年暴露在阳光下的深色肌肤，被汗水打湿，散发着油亮亮的光，显得粗野无比。 跟站在灯光下的江起澜，形成鲜明的对比。 简直就是嫩白的小羊羔，落入了狼群。 这个时间点儿，港口没有任何维持治安和秩序的警察，更没有管理员。 就算有警察路过，看到此景，也会立刻转头离开。 谁敢跟这帮比强盗还要凶狠的人理论？ 没有。 这帮渔民，还会串通同伙，去附近的机场或市区拉客，把游客们拉到这里的； 也会有迷路的，想探索新世界的，或想到海边看日出的，买新鲜海货的无知游客，主动到码头。 接着，就被他们围起来，威胁着要钱。 游客们哪儿见过这种阵仗？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一个个吓得腿肚子打转，老老实实掏钱免灾。 而这帮渔民工人们，他们的目的就是钱。 他们也不愿意闹出人命案，以免警察来找茬。 于是，游客们掏了钱，就被送回市区。到了市区，他们立刻跑到警察局报案。 这种事，几乎天天发生。 警察们也懒得管，只是敷衍的记录了案件。 永远不会有破案那一天。 “兄弟，”一个黑人货物工人用英语喊道，“把身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我们不会为难你的。” 雪白发亮的探照灯，照的江起澜的脸颊，几乎跟透明一样。 他既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愤怒叫嚷。 听到黑人喊话，江起澜没动。 码头上的人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是听不懂英文吗？ “把钱交出来，我们就放你走。”一个单眼皮卷发亚洲男人喊道。 江起澜依旧安静。 “大丈夫不要为小利益而做出错误的选择，把值钱的东西放下，我们不会动你的。”一个寸头的男人喊。 江起澜还是没动。 码头的人们，渐渐焦躁起来。 一个黑白混血的高个子肌肉男，最先忍不住。 他从船上跨下来，站到了码头上，朝江起澜走过来。 他站在江起澜面前。 江起澜终于有反应了。 他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肌肉男用葡萄牙语说：“不要逼我动手。” 江起澜没动。 “**！”肌肉男骂了一句脏话。 接着，没有任何预警，那肌肉男猛地挥动拳头，用力朝江起澜的胸口砸来。 这些货物工人，常年搬运重物，肌肉是实打实的强悍。 这一拳下去，汽车前盖都能被打得凹陷下去。 可江起澜却丝毫不见惊慌。 在拳头即将挨到他的前胸时，江起澜一个侧身，双手抓住了肌肉男的拳头看，看似轻巧的一拉—— 这一拉，顺着肌肉男的力道。 肌肉男本来这一拳力量就大，砸空不说，江起澜还给了他一个力。 肌肉男瞬间失去了重心，踉跄着跪倒在地。 下一刻，他感觉自己脖子一亮。 江起澜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把半月形的大马士革弯刀。 弯刀的一侧，紧紧的抵靠在肌肉男的喉结下端。 冷兵器的寒冷气息，令人心惊胆战。 肌肉男吓得一动不动。 甚至连吞咽的动作都不敢有。 生怕喉结一滚，那锋利的刀子，会割破他喉结。 众人一惊。 码头的气氛瞬间紧绷起来。 然而，下一刻，江起澜忽然转动手腕，唰的将弯刀收了回去。 伸手将地上跪着的肌肉男搀扶起来。 肌肉男一脸惊愕。 随后，江起澜用葡萄牙语，礼貌的说：“各位兄弟，我只是来借个船去个地方，不是来给大家找麻烦的。请大家给我行个方便。” 码头众人沉默着。 江起澜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沓面值100的巴西雷亚尔。 “这是我的船票。” 这句话，他是冲着某条船说的。 那是一条颇为老旧的渔船。 渔船桅杆下，坐着一个老人。 第359章 付过钱了 江起澜这一手，很漂亮。 既表明自己并非不小心误入，而是特意过来的。 又展露自己的不俗身手，让对方忌惮自己。 接着，他又拿出了自己的诚意，不仅没有伤害肌肉男，还准备了这么一沓钱做“买路费”。 而且，他还在这种情况下，能一眼认出这里的老大。 那老人嘴里叼着一根香烟，香烟的火光，在黑暗中一明一灭。 江起澜单手托举着钱，无所畏惧的望着老人。 那老人应该是拥有印第安血统，棕色的皮肤，小眼睛，高而宽的鼻梁，厚实的嘴唇，眉毛头发浓密花白。 码头很安静。 只有海浪声，哗啦，哗啦，一波又一波冲击着船只。 船只晃动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老人静静的把剩下的烟抽完。 深深吸完最后一口，火光燃到了过滤嘴。 老人侧脸将烟蒂啐到了船板上，用自己脚上大头黑色水靴踩熄火光。 随后，他站了起来。 他的个子不高，却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你很有胆量。”老人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低沉，犹如粗重的砂砾碾过人的耳道。 接着，老人指了指江起澜的后腰。 “我若不接船票，你是想炸毁这里吗？”老人说。 江起澜在拿钱的时候，很有技巧的带起了上衣的下摆——露出了腰间别着的几颗手雷。 ——足以将这里一切炸毁的手雷。 当然，只是一瞬。 在场大多数人，都没看到。 可老人不会错过。 多年航海捕鱼的生活，练就老人一双特殊的眼睛。 老人常年漂浮大洋深处捕捞鱼群，经常凝视着深不见底的大海。 当深海处，有一群鱼游过，鱼的鳞片会反射阳光—— 那亮光被厚厚的海水削弱，十分暗淡，被人眼捕捉很困难。 那手雷是黑色的，灯光打在上面，折射的光微弱而短暂。 但，这些光，是给特殊需要的人看的。 老人，看到了手雷的光。 也明白了江起澜的意思。 江起澜不卑不亢：“不是的。若是被拒绝了，那我就想别的办法，至于我身上的……” 他差点说成“玩具”。 这个时候说玩具，万一对方真的以为是玩具，那就麻烦了。 江起澜及时刹车。 “……武器，是为了防身用的。并非为了逼迫他人为我服务的。” 老人轻轻一跳，跳到了码头上。 他穿着一件看不出原色、破了好几个洞的灰不溜秋的背心。 他胸口和胳膊的肌肉，都是呈现丝状的，可见其体脂率极低。 老人脚步矫健，很快就走到了江起澜的面前。 “你要去哪里？”他问。 江起澜压低声音，“Y国。” 老人皱了皱眉，“你去那里干什么？” “找人。” 老人一双眼睛锐利的盯着江起澜，极为缓慢的上下打量。 他的眼白很白，瞳孔很小，看上去有些恐怖。 “那边那个深蓝色的货船，就是去Y国的，”老人朝某个方向扬了扬下巴，“约莫一会儿就出发了。你直接上船就行。” 江起澜微微欠身，并把那沓钱往老人面前伸了伸：“谢谢。请您收下我的船票。” 老人却伸出了粗粝裂口子的右手食指，按在钞票边缘上，往后推了推。 他说：“你的船票，已经有人替你付过钱了。” 第360章 《十个印第安男孩》 付过钱了？ 江起澜一愣。 他问老头：“是那个开车很快的朋友吗？” “开车很快？”老头摇摇头，“是帮我把族人的头皮抢回来的朋友。” 头皮…… 印第安人…… 江起澜悟了。 其实美洲和亚洲纬度大致相似，按理说，美洲应该是黄色皮肤人种更多。（印第安人是黄种人，跟亚洲人很像） 但是，现在美洲却是白种人的天下。 原先的黄种人，占比千分之五不到。 这是因为，白种人到达美洲后，对当地的土着印第安人，展开了大屠杀。 但不是所有白人都是嗜血的。 尤其是对印第安孩子们，他们下不去手。 于是，“聪明”的白人指挥官，想出了一个非常好的办法。 只要缴纳印第安人的头皮，就可以领取高昂的赏金。 特别是十二岁以下的幼年印第安孩子的头皮价值100美元，价格比成年男人80英镑美元更高。 有一首歌曲，现在，大家当做童谣来唱： “One little, two little, three little Indians, 一个，两个，三个印第安人， Four little, five little, six little Indians, 四个，五个，六个印第安人， Seven little, eight little, nine little Indians, 七个，八个，九个印第安人， Ten little Indians kids. 十个印第安孩子。” 想象一下吧，十个无辜的印第安孩子被绑着等待着被活剥头皮。 丧心病狂的白人，眼中流露出贪婪的光，手中拿着尖锐的刀。 他用刀尖指着孩子们，一个一个点着数。 “一个，两个，三个……十个……十个头皮。” 最为诛心的是：“剥头皮”，本是印第安人的风俗。 在印第安人的文化中，剥头皮是用来对付敌人的，或用来祭祀的。 他们认为，头皮跟人的灵魂紧密相连。 剥下敌人的头皮，就可以代表彻底消灭敌人，还可以用敌人的头皮来安抚失去亲人朋友的怨念，意味着报仇雪恨了。 这帮入侵者们，有一百种办法可以处死印第安人。 可他们偏不用。 入侵者们就是要用印第安人的习俗，来诅咒印第安人。 剥头皮也有方法的，不完整的头皮，是要扣钱的。 想要剥出完整的头皮，就要趁着印第安人活着的时候，用力揪着头发，用锋利的刀，围绕着耳朵，将整个头皮环切下来。 而且，刀刃必须要切到头骨，这样，头皮跟头骨更好分离。 这位老人，正是一位印第安部族首领的后裔。 在入侵者清洗美洲黄种人的时候，侥幸活了下来。 “那位朋友，是怎么帮助您的呢？”江起澜问。 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您可以不用说，我可以直接问那位朋友。” “那位尊贵的朋友说了，我可以告诉你想知道的一切。”老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带你上船，我们边走边说。” 江起澜便跟随老人一起走。 码头上的人群散开了，重新开始喊着口号，热火朝天的搬运起东西来。 “我是帕萨马科迪Peskotomuhkati家族最后的幸存者。”老人说。“我的家族，曾经是美利坚土地上最繁荣的大族。” “在美利坚的国土上，我们印第安人的数量，曾高达五百多万。现在只有八十万。” “欧美一些无良学者们，编造说我们印第安人大量死亡，是因为我们对他们携带来的传染病，毫无抵抗能力。所以人口才断崖式下跌。” “其实，他们是想掩盖对我们的屠杀行动。在屠杀告一段落后的1930年，美利坚通过了一个项目，叫《印第安健康服务》。” 老人充满讥讽的一笑。 “这可不是什么医疗服务。”他说，“而是对幸存的印第安妇女，强行实施绝育，手段极其残暴，且极为不卫生不安全。不少妇女，都因不科学不卫生的绝育而死亡。” “等到了70年代，已经有接近半数的印第安妇女，被强行绝育。我的母亲，很幸运的逃脱了绝育手术。” “有一次，一位欧洲收藏家，听说了我的姓氏，也间接了解到我的家族如何死亡，他特地把我请到他的收藏室，展示给我看，我族人的头皮。” “那位欧洲贵族收藏家，炫耀着说【看吧，保存的多么完整。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头发依旧乌黑油亮。】” 老人语气苍凉。 “我自然咽不下这口气，我决定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这位朋友，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逼着那位收藏家，将整整一收藏室几百张族人的头皮，免费送给了我，还反复跟我道歉。态度不能单纯的说是诚恳了，而是惊慌失措。” “我猜，这位朋友应该是拿捏住了这位贵族的软肋。” “我接受了这份礼物，欠下了这位朋友的人情。” “然而，我连这位朋友的真实姓名，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第361章 特工程灵长什么样子？ “我曾尝试找这位朋友，她后来知道我在找她，便给我打了个电话。” “她说：不用找我，我做这件事，并不是为了让你感恩我。就是单纯的看不顺眼罢了。” “我执意要感谢她，她说，若以后有需要你的时候，我会找你的。”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老人说，“我拨回去，提示我说这个电话是空号。” “这一等，就是七年。” “这些年，我忘了很多事，唯独没有忘记她的声音。” “我接到她的电话时，没敢认。” “因为，她的音色没变化，但是声音变嫩了一些。” 这老人听力相当敏锐。 江起澜不由得有些好奇：程灵原来的声音，跟现在一样吗？ 肯定不一样。江起澜直觉。 那她给老人打电话时，是不是模仿了自己从前的声音？ ——那，特工程灵，长什么样子？ 老人继续说话，江起澜立刻收回思绪，认真听。 “……她随口说了几个关键点，让我打消了疑虑。” “她说，需要我的帮忙。她说过几个小时，会有一个亚洲男性来这里找船，他要去Y国。特征呢，就是这个男性长得很英俊，身手很好。她请我为你提供帮助。” “她还给我的账户转了一大笔钱。” “这位先生，我怎么可能还收她的钱呢？”老人说，“那我也太没义气了。所以，请你转告她，让她给我一个账户，我把钱还给她。” 程灵做事，一向具有前瞻性的。 按理说，她曾经给了老人那么大一个恩典，不应该再给钱了…… 给钱反而会伤害老人的尊严。 但程灵却这么做了。 江起澜此刻想不明白，但他坚信，程灵一定有她的道理的。 “这位先生，”江起澜说，“请你收下这笔钱吧。我想，这位朋友可能还会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难道不给钱，我就不帮了吗？”老人有些不悦。 江起澜说：“或许，她要你帮忙的事，需要用到钱呢？她不会” 老人忽然说：“听你的口吻，你跟她很熟？” 江起澜很谨慎。 他沉默着。并没有回答老人的问题。 老人朗声笑了：“年轻人，别紧张。我只是想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 程灵是个什么样的人？ 想到程灵，江起澜面部一向冷峻的线条，变得柔和起来，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温和：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人。她勇敢，善良，聪明，大气……” “若这个世界真有神明存在，那一定就是她了。” 老人皱巴巴的脸上，绽放了一个璀璨有如菊花的笑容。 “感谢太阳神。”他说。 两人来到了之前老人指着的深蓝色货船边。 这艘货船是运输咖啡豆、甘蔗、剑麻等农产品，相对来说很干净，散发着咖啡豆的香气，甘蔗的甜味。 “请上船吧。”老人说。 江起澜微微欠身：“谢谢您。” 老人跟在他身后上了船后，径直走到甲板边。 甲板边有张躺椅，躺着一个高个子浑身长着虬髯毛发的白色皮肤的男人。 他用一顶渔夫帽盖着脸。 感受到船身有人走动产生晃动，躺椅的男人伸手移开了脸上的帽子。 他有着一个非常夸张的大鹰钩鼻，碧蓝的眼睛。 鹰钩鼻看到了老人，瞳孔一震，立刻站起来，恭恭敬敬垂着手站立： “您怎么来了？” 看得出，这里的人们都十分尊敬这位老人。 “这是我的好朋友，他想坐你的船去Y国。请你多多照顾。” 那名鹰钩鼻男人露出灿烂的笑容： “能为您的朋友服务，这是我的荣幸。” 老人拍了拍鹰钩鼻，跟江起澜说： “Y国现在很混乱，请你多加小心。若是你遇到麻烦了，就去Y国的港口，拿着这个。” 那老人拿出一个野兽大腿骨做的装饰，骨头上有着绚丽的彩绘。 “那里的人，见到了这个，一定会救你的。” 江起澜双手接过，非常谨慎的将它收在了贴近胸口的口袋，恭敬道谢：“谢谢您。” 老人点点头，不再多言，转身下了船。 那名鹰钩鼻人带着江起澜，找了一间很干净房间。 江起澜推开窗，就可以看到大海。 深蓝的的大海，倒映着黎明前的月亮，白色的沙滩被月光照的散发着淡淡莹白的光。 这时，窗外传来苍凉、高频的音乐声。 江起澜看到了岸上的老人。 老人跪在地上，对着月亮，他的手里拿着一柄印第安笛，缓缓吹奏着。 江起澜听过这个音乐。 《最后的莫西干人The Last of the Mohicans》。 那笛声如泣如诉，苍凉无助。 这笛声，代表着一个文明的陨落。 一个民族的消亡。 倾诉着民族最后幸存者的悲伤和无奈。 江起澜闭上眼睛。 心中暗暗发誓。 他要保护好他的民族。 绝对不会让狡诈邪恶的敌人，伤害自己的民族。 第362章 现在外头妖艳贱货太多了 程灵睡醒了。 今天，他们就要出发去西安了。 她拿起手机，给江起澜发了个信息。 【程小灵：小澜子何在？】 【澜：喳！奴才到了。万幸有主子的船票，谢主隆恩！】 程灵乐了。 不过，他们两人一方面在逗贫，一方面为了信息安全。 江起澜身在乱国，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 两人这种文言文交流，就算信息被截获了，老外一时半会也很难参透两人对话的意思。 【程小灵：朕即将起驾去长安了。小澜子，万事小心。】 【澜：卑职遵命。恭送圣驾。】 江起澜将手机收好，眼中的温柔，收拾得干干净净。 他已经到达Y国五个小时了。 这里果然是罪犯们的天堂。 小偷、强盗、瘾君子遍地都是。 他下了船后，跟鹰钩鼻道了谢，并没有直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因为江起澜一下船，就被人盯上了。 程灵把行李收拾好了。 家人都在屋里等着跟她道别。 就连这几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程老太爷，都没出门，等候在程宅的客厅。 程老爷子是个社交达人。 他回来后，闲不住，利用他的社交天赋，将小区六十岁以上的老人都结成好友了。 每一个老人，都觉得跟程老太爷是知己。 程宅所在的小区，是枫城顶尖儿的小区，而这里的老人们，则掌握着整个枫城乃至华国的风向。 程老太爷投每个朋友所好，有陪着下棋的，有一起爬山的，有逛花鸟鱼市场的，有品茶的，每个人都很享受跟程老太爷在一起的时光。 可程老爷子还是觉得空虚。 程老太爷有个毛病： 一天不挣钱，就感觉浑身难受。 于是，他开始琢磨在枫城搞点事业。 经过几番考察后，他选定了西山，包了一片山头，没有过度商业包装，对外宣称这里是“世外桃源”。 困在水泥块中的城里富豪们，可以到他的“世外桃源”，抛弃现代化带来的一切便利，回归农耕生活。 程灵不得不服： 论经商头脑，程老太爷绝对是顶尖儿的。 懒得修整（盖楼，铺砖，规划停车场之类的），他对外宣称回归原始； 让一帮富豪自己体验种植的乐趣，让富豪们掏钱租地，花几十倍的价格买程老太爷的种子，雇佣程老太爷的工人帮忙除虫，打理； 富豪们每天还要追问。 “我种的菜菜，发芽了吗？” “发芽了？快拍个照片我看看！” 程老太爷原本准备雇佣大学生来给富豪们打理庄园，而程灵送来了一群受过迫害的女孩们，他就安排这群女孩在庄园打理活计。 而富豪们来庄园了，他不会让女孩们露面，而是让雇佣的农民出面帮忙。 女孩们做的，都是一些不需要跟人打交道的工作。 比如拍庄园菜菜照片，帮庄园除草除虫；帮忙采摘，打包，装礼盒，写礼品卡，发快递给城里的富豪们。 这群女孩们，每天泡在大棚里，体验种植的乐趣，还有丰厚的薪水拿。 “灵儿啊，你踏实去吧，我不会亏待那群孩子的。都是苦命人。”程老太爷知道程灵担心什么。 “爷爷，万一有人查到了，是您收容了她们……”程灵有些担心。 这些女孩不可能永远在山里不出门，也不可能永远不跟外人联系。 只要产生了联系，出了门，就有可能会暴露行踪。 程老太爷打断她的话：“我知道。我有数。出了事我第一时间找你。我们灵老大会罩着我们的。” 程灵：…… 灵老大——是什么鬼？ “行了行了，你别操那么多心了。你当我们程家男人都是吃白饭的吗？”程大哥一脸不耐烦，“我们能让爷爷被人欺负？” 程灵又对妈妈和妹妹说：“你们俩，也稍微控制点， 别老去烦阿里克赛。” 程母和程小妹同时嘟起嘴。 时间差不多了。 程灵抓着行李杆：“那我走了。大家保重！” 程父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语重心长：“踏实拍戏，不用担心我们。” 程灵“嗯”了一声。 程父继续说：“有空多跟江长官联系才是正经事，多关心关心他，现在外头妖艳贱货太多了，你不体贴温柔，自然有别人去体贴温柔。好容易到手的鸭子，别再飞喽。” 程母转过脸。 冷冷的说：“【妖艳贱货太多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解释一下？” 第363章 尾随 程父“啊”了一声。 随后赶紧解释：“夫人，你听我说。我可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 “我知道你没那个胆子。” 程母翘着二郎腿，抬起手，翘着手指看着自己的新做的美甲。 程父刚要松口气，就听程母继续说：“不过，听话要听音儿。” “我听着你这个意思，是埋怨我平时缺乏对你关心了？” “你若有意见，不妨跟我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程父：“……夫人，冤枉啊。” 程母视线移开了美甲，转而看着程父。 “那你别让咱们灵儿一个劲儿贴江长官。爱是相互的。你关心我，我关心你，爱才能长久。” “能被人勾搭走的，都不算自己的。” 程母拉起程灵的手：“妈知道你找个可心的男人不容易。可咱们不能跟以前一样啊。你越是喜欢，越要控制自己，别太上赶着。” 程灵笑着抱了抱老妈：“我知道啦！” 最后，她拎起行李箱：“好了，我要走了，再不走，就真的迟到了。” 同时，程灵心里说：澜哥就像吃了可以长生不老的唐僧一样，被Y国各路妖魔鬼怪盯上，那是必然的事。 Y国商业街头很拥挤，人来人往。 还有喷着黑烟的摩托车，轰鸣而过。 江起澜在人群中穿梭着。 他边走，边利用街边店铺的玻璃，汽车的反光镜，观察尾随自己的人。 目前尾随着江起澜的，一共有三拨人。 一拨是骑摩托车的。 一共三辆摩托车，其中两辆摩托车都是单人骑乘。 第三辆摩托车，骑车的是个彪形大汉，白皮肤红色虬髯，有点像俄人。 摩托车后面坐着一个水蛇腰，红色头发的漂亮女性。 第二拨人，看上去像是当地不好惹的黑皮肤帮派混混。 他们皮肤黑亮，嘴唇肥厚，牙齿黑黄，眼神贼兮兮的，四肢极瘦。且个个都光着脚。 第三拨人，却是一群黑色皮肤的孩子们。 孩子们一个个瘦的都嘬腮了，跑起来很快。他们在街头奔跑着，就像一条条滑不溜手的泥鳅，在人群街道缝隙中钻来钻去。 江起澜在街道转了几圈。 最后，他发现想要在街头甩掉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 于是，江起澜决定改变策略，变被动为主动。 在来之前，江起澜已经将地图印在了脑海里了。 他知道什么地方适合摆脱这帮人。 在穿过几条街道后，眼前豁然开朗。 迎面是大海，沙滩，迷人的棕榈树群。 就在不远处，一条木头栈道蜿蜒着，穿过沙滩，凌空在搭建在近海上。 栈道的尽头，是一个非常有特色的木屋，上面挂着五颜六色的牌子。 木屋外有一个特别醒目华丽的彩绘：麦色皮肤，丰臀细腰，裹着红色紧身舞裙，正在热舞的舞女。 木屋最顶部挂着一个大号招牌，用相当豪迈的笔锋写着：“无路可退”酒吧。 这个酒吧提供餐饮，住宿，摩托艇的租赁服务。 江起澜踏上栈道，径直朝酒吧走去。 栈道很长，少说三百多米处长。 走到一半，他感受到栈道上传来脚步的震动。 他站定，回头。 孩子追踪者们不知所踪。 那群光脚混混们，站在棕榈树中，表情愤怒望着江起澜。 可他们却没胆子走到栈道上。 江起澜猜这个酒吧应该还是另一方势力的地盘。 这帮当地的混混们惹不起。 只有摩托车党在沙滩边的马路停了车子。 几个骑摩托的人，都在车边或坐，或蹲，或站立。 而原本坐在后座的水蛇腰女人，此刻正在栈道上，脚步轻盈的朝江起澜走来。 她脸上挂着灿烂明媚的笑容。 走路的样子，就像在跳舞。 第364章 我的客人 江起澜站在栈道上。 他后背背着装满武器的双肩包，左手抄在裤兜，面无表情看那女人走近。 她的同伙放心让她一个人过来？ 只是这么一个女人，江起澜大可以置之不理，直接去酒吧。 但江起澜不想给自己树敌。 能在Y国的海滩，开这么一家张扬的酒吧，说明老板绝非凡人。 江起澜不怕事。 但这不代表他会给自己找事。 如果他这样直接去酒吧，等于说把麻烦带了过去。 酒吧老板绝对不会喜欢给酒吧带来麻烦的人的。 于是，江起澜站在栈道上，等待着女人的走近。 外国女人早熟，不好估算年龄，总之，应该不会超过二十五岁。 她有着一双蓝眼睛，天生的红发，化着精致的妆容，是个难得一见的洋美人。 更何况，她此刻穿着布料极少的深黑色吊带，没穿内衣，走路时波涛汹涌的。 下身穿着超短牛仔裤，裤兜都比裤子长一大截，走动的时候，甚至可以看到屁股的颤动。 “先生，听得懂英文吗？”她冲江起澜抛了个风情万种的媚眼 “可以。” 江起澜冷漠的用英文简洁回答了女人的问题。 女人用露骨的视线，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江起澜。 江起澜的身高，无论在什么人种里，都算高的。 他的骨量匀称，肌肉线条很好看，性感而力量，乌黑浓密的头发，墨黑的黑眸，冷峻的面容，带着一种强烈的东方神秘色彩。 这是个难得一见的英俊男人。 女人心里一荡。 她用手指缠绕着胸前垂下的红色头发，打着卷，娇笑着说： “先生是第一次来Y国吧？不妨停下脚步，品味一下Y国的风味。” 女人说完，舔了舔嘴唇，眼神则停留在江起澜的大腿处。 江起澜冷漠的说：“我没兴趣。另外，无论你们想从我身上获得什么，我都劝你们趁早打消念头。” 女人掩着嘴巴笑了： “先生，不用紧张，他们是我的手下。这里我说了算。” 她围着江起澜转了一圈。 裸露着的手臂，状似无意的轻轻蹭过江起澜的胳膊。 江起澜的声音陡然低了好几度：“女士，请你放尊重些。不要再碰我，否则，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哎呀，先生，不要这么冷酷无情嘛！” 她微微晃了晃上身，白花花的胸部一阵抖动：“我呢，只是想尝尝先生的味道罢了。” “我的技巧特别棒，先生试试就知道了——” 说着，她大胆的将手抚向江起澜的大腿根部。 “嘶——” 女人就像被毒蛇咬了一口一样，迅速抽回手，有血珠从她的手掌滚落。 江起澜一直抄在口袋里的左手，抽了出来。 他左手攥着一把弹簧刀，刀刃闪着寒光。 他只是用弹簧刀挡在了自己的身体前面，避免跟女人接触。 “你——” 那女人蓝色眼珠闪过一丝狠厉。 “我说过，不要碰我。” 江起澜双眸流露出厌恶的神情，阴寒冷鸷。 远处那几个摩托车同伙见状不对，站起来，迈着大步朝栈道走来。 这时，身后的酒吧响起了“吱嘎”的开门声。 而远处那几个正要走到栈道上的摩托车骑手们，停住了脚步。 而面前捧着受伤手掌的女人，眼睛盯着江起澜身后某处。 江起澜清楚看到女人的眼神中闪过惊恐、厌恶、愤怒等诸多情绪。 “黛丽丝，你忘了我的规矩吗？走到栈道上的，都是我的客人。而我的客人，是你们可以任意欺辱的吗？” 第365章 穿小鞋 说话的是个男人。 而且，男人的嗓音意外的好听，操着一口相当标准的英伦口音。 这女人叫“黛丽丝”。 黛丽丝没动也没说话。 那声音又说：“你还有三分钟时间离开栈道，否则，我只能把你从这里扔下去了。” 黛丽丝眼中闪过一丝屈辱，随后，她咬了咬艳红的嘴唇，一甩长发，转过身，飞快的朝沙滩走去。 江起澜这才转过身。 酒吧外，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棕色皮肤的男人，黑色头发在脑后绑了个马尾。 他穿着一身花里胡哨的沙滩短裤，上身是艳丽的半袖花衬衫。 浓浓的海滩度风。 看上去像是个和善的大叔。 “尊贵的客人，希望没有影响到您的游玩体验。”大叔温和又绅士的说。 江起澜心中警铃大作。 这个人——他居然认识！ 在四年前《国际悬案学习与分析》课程中，江起澜接触了一桩轰动欧美国家的英格兰贵族灭门惨案。 贵族的男主人，是位伯爵。 家族时代传承下来的爵位。 伯爵住在远离市区的庄园中，庄园中有个百年历史的古堡。 定期会有农夫到古堡送新鲜的食物。 有一天，农夫又上门送食物，发现庄园中散发着浓重的臭味。 整个古堡，所有的仆人，包括伯爵一家七口，全都被残忍杀害了。 尤其是男主人伯爵，以及伯爵的小儿子，死状特别惨烈。 现场分析，两人在死前应该遭受了非常严重变态的折磨。 而古堡却有一个离奇的幸存者——就是眼前这位。 他是伯爵家的管家，名叫哈米德·辛格。 哈米德·辛格在案发前几日，去了法国。 据说是伯爵夫人在法国订制了珠宝，让管家去取珠宝。 警察高度怀疑，管家哈米德·辛格参与了此次谋杀案件。 但是，管家不在场证明非常完美，而且找不到任何指向性的证据，再加上当初没有第一时间保护好现场，被蜂拥而至的媒体、记者和看热闹的市民们破坏了。 无法确认罪犯是否在现场有留下什么证据。 至今，案子发生了四年，都没有找到凶手。 至今还是悬案。 江起澜研究过这起丧心病狂的灭门案，案卷中，并未透露管家的照片和姓名，是江起澜好奇，想办法查到了管家的身份。 而在Y国，这么一个酒吧，江起澜意外的见到了灭门案中疑点重重的管家，心中难免震动。 可他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端倪。 “谢谢您的帮忙。”江起澜微微一笑。 哈米德·辛格哈哈一笑，“你到我的酒吧，是想体验什么呢？” “我听说这个酒吧有Y国最棒的兰姆酒，所以，特地想来体验一下。”江起澜说。 从认出这个男人的身份后，江起澜打消了在这里租借摩托艇的念头。 若哈米德在他租来的摩托艇上动点手脚——就算他反应快，及时跳海，恐怕也要受些皮外伤。 “这位旅客，您真幸运。刚好我今天带了几瓶极品烈性兰姆酒！”哈米德说着，扫了一眼江起澜手中的弹簧刀。 江起澜咔啦一声，将刀子收了回去，“那我确实很幸运。” 随后，他跟在哈米德身后，进了酒吧。 “爷爷，妈妈，爸爸，大哥，小妹，你们快回去吧~等我到了西安，在群里给大家发信息。” 程灵坐在七座商务车中，冲车门外的家人们挥手告别。 管家李叔关上了车门，启动了车子。 程灵给王珍发信息。 【程小灵：我们大约十五分钟到你家楼下。你跟小星拿着行李在单元门等我们。】 【王珍：OK！】 在程灵带着王珍看新房的第二天，王珍就联系搬家公司搬了新家。 行李不多，小半天就搬完了。 王珍把林棱星叫了过来，说是帮忙整理房间，还说新房子住着有点害怕，让小星陪她住几天。 反正剧组期间，她们俩也都是住在一起，就当提前适应了。 还可以聊一下在剧组的工作分工。 林棱星心里明白，这是王珍在照顾她。 王珍很照顾人。 再加上，心里的重担卸了，林棱星这两天吃得好，睡得好。 原本凹陷的脸颊，也长了一点儿肉，因长期睡眠不足导致的眼底乌青都消散了不少，整个人显得精神多了，终于有了年轻女孩朝气蓬勃的样子。 此次剧组的大部分工作人员和演员，是从枫城坐飞机出发。 宫百予，徐导等人，则是提前一天到的西安，要做些拍摄前的准备工作。 剧组成员的飞机票，抵达西安的车票，以及酒店住宿，都是胡雪潼一手操办的。 这可是肥差，胡雪潼认识一个旅行社，达成了协议。 飞机票，酒店费用开的发票，比实际费用高出百分之二十，旅行社拿一点点回扣，剩下的，都是胡雪潼的。 更重要的是，胡雪潼因此拥有了安排飞机座位，酒店房间的“大权”。 谁要得罪了她，她就给谁小鞋穿。 第366章 头等舱 剧组出资给演员们定的飞机票座位，都是商务舱。 经纪人、助理以及其他工作人员是经济舱。 程灵的座位，胡雪潼正常安排，没做小动作。 但程灵的经纪人王珍，和助理林棱星，胡雪潼可是下了心思的。 一个飞机最差的座位是什么位置？ 答案是：最后一排。 最后一排，起飞和降落都会有更大的震动。 且后背靠着厕所。 再后面，是加热飞机餐的工作间。 后几排的乘客在座位上坐着，就会一直被厕所和加热饭菜的混合味道困扰。 冲厕所的声音，相当吵。 最后一排最可怜，因为开关厕所门，就会带动椅背震动。 在厕所开放时间，乘客们会来来回回上厕所。 遇到厕所满员排队，等待上厕所的乘客们，就会挤在最后一排的过道里，最后一排几乎没有私人空间。 且大部分民航客机尾部座位没有窗户，给人很闷很压抑的感觉。 最后一排的座椅放倒的角度也很小，坐久了腰会很累。 最关键的是，飞机抵达目的可以下飞机了，最后一排下飞机的速度，是整个飞机舱乘客里最慢的。 因为你要等待前面的客人离开，才能走出飞机。 剧组成员，这么多人，是集体活动。 大家舟车劳顿的，都希望早点到达目的地。 谁若让大家等待了，就会被大家埋怨。 在这种气氛下，让整个剧组陪着她等自己磨蹭的经纪人和助理——程灵面子一定挂不住。 而这帮明星们，一个个脾气都大着呢。 稍有不顺心，就会对助理打过来，骂过去的。 王珍和林棱星整个飞机航行过程中，很痛苦，心里也会有怨气。 这时，程灵再横加指责她们—— 王珍，胡雪潼是了解的，这个姐姐也不是吃素的。 双方一定会闹得会很不愉快的。 胡雪潼构思着，不由得微笑起来—— 这时，当当当，就到了她出场时间啦！ 胡雪潼就会站在程灵这边，一起同仇敌忾，骂王珍，骂林棱星。 顺理成章跟程灵拉近关系。 拉近关系了，胡雪潼就可以给程灵画大饼了，名牌代言！综艺节目的名额！大制作的电影出镜机会！华国一线明星！数不清的荣誉！ 等程灵被自己忽悠的头晕眼花时，再把她送到马志灿的床上—— 胡雪潼会告诉程灵，只要讨好马总，程灵就可以走出国门，成为国际明星了。 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So easy！ 胡雪潼得意极了。 剧组人员陆续到齐。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飞机广播播报： “前往西安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XXX次航班，现在就要开始登机了。请您带好随身物品，出示登机牌，前往20号登机口登机。头等舱、商务舱以及需要帮助的乘客，请从贵宾通道登机。” 程灵跟白青岑，说说笑笑站起来，拎起自己小巧的行李箱，跟着剧组其他的明星一起，往贵宾通道走去。 而王珍和林棱星，居然也跟着站起来，跟在程灵身后往贵宾通道走去。 胡雪潼一直留意观察她们，一见这场景，立刻喊起来： “哎哎，你俩，王珍，那个程灵的助理，你们等会儿，现在登机的是头等舱和商务舱的，你俩怎么也过去啊！你们两个土包子，是不是没坐过飞机啊！” 王珍回过头，冲胡雪潼翻了个白眼，“我俩是头等舱的啊！” “头等舱？工作人员都是经济舱啊！”胡雪潼冷笑。 开什么玩笑。 还头等舱呢！ 头等舱是经济舱价格的三倍！ 连明星都是商务舱！ 王珍笑嘻嘻的扬了扬手中的机票： “哦，我知道啊。是我家灵灵意外发现，我跟小星的飞机位置太差了，她就自己掏腰包，给我们俩升为头等舱了。” 第367章 开机仪式 啊？ 胡雪潼呆住了。 她接触过的明星，都是眼高于顶，只等着别人伺候自己的主儿。 程灵居然还有闲心了解自己的经纪人和助理坐在什么位置？ 而且，自掏腰包升舱？ 她不由得望向站在贵宾通道的程灵。 程灵似有所感，停下了跟白青岑聊天，回过头，隔着人群望着胡雪潼。 她的眼神，充满了冷冰冰的厌恶和鄙视。 胡雪潼感觉胸口一紧。 她居然感觉有些害怕了。 白青岑侧脸跟程灵说了句什么，程灵这才回过头。 胡雪潼这才感觉自己恢复了正常呼吸的频率，随后，她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走到远离剧组的地方。 她给剧组下榻的西安酒店打电话。 “……啊，王珍？”前台确认了胡雪潼的身份，“请您提供一下身份证号，我帮您查一下。” 胡雪潼翻看手中的资料，报了王珍的身份证号。 前台说：“这位客人的房间，已经被加钱升级到了行政套房。” 胡雪潼：“……”竟然连酒店都升级了！ 是程灵察觉了什么吗？ 她选择程灵下手，是不是选错了？ “喂，胡女士，您好？请问还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喂……” 胡雪潼心烦意乱的挂了电话。 她万万不敢跟马志灿劝说放弃攻略程灵的。 而且……用来攻略程灵的钱，她都花了…… 无论怎样，她都要将程灵送到马总床上。 文的不行，只能来武的了。 程灵，这是你逼我的。 航班抵达后，剧组成员们坐着包车，去了酒店，托管了行李。 下午，剧组安排了开机仪式。 导演徐之慕，制片人宫百予，出品方——星耀风行的现任掌门人富易彬，以及剧组其他成员们，都赶到了《光与血》剧组的开机仪式现场。 几位重要演员正在后面化妆。 妆容跟剧里的人物贴合。 每个人，都想把自己最好的风貌，呈现给大家——因为，这部剧，一定会大火的。 那么他们在剧中扮演的形象，就会深入人心。 剧组早就在微博官宣了开机仪式的现场，邀请了主流的媒体，也欢迎一些小媒体公司，或娱乐公司。 仪式现场被媒体以及粉丝们围得水泄不通。 签约的直播平台，找来了资深的摄影组，一排排黑色的摄像机对准舞台，进行现场直播。 直播间挤满了人。 大家一直在刷屏。 【gkd(搞快点),我老婆马上要生了。】 【青岑姐姐！】 【大姐头！大姐头！】 开机仪式都是老套路。 仪式主持人先到舞台中央，拿着话筒向各界嘉宾，媒体自我介绍，感谢大家的到来，巴拉巴拉。 然后，介绍《光与血》的创作背景，小说获得的成绩，被文学界有如何的好评,balabala. 最后，再简单介绍一下，这个电视剧说了个什么故事。 第二个环节，是介绍剧组。 首先是导演，然后是制片人，以及出品方。 介绍每个人的时候，被介绍的人就会走上舞台，拿起话筒，发表自己的期望，以及会如何认真对待，争取做出让大家喜欢的电视剧。 在发表完讲话后，会有媒体提问环节。 富易彬穿着一身骚气的紫色西装，黄色领带，嘴角衔着他标准的霸总笑容： 三分不羁，五分轻薄，两分挑逗。 记者问：“请问，富总为何要选择投资这部电视剧？您是这部小说的粉丝吗？” 富易彬说：“我没看过这部小说，但我的老友——江起云，是这部小说的死忠粉，逼着我一定要投资。另外，我不是最大的出资方。” 记者低头看了看宣发的手册，没写啊？ 富易彬说：“我们最大的投资方，不愿意表露身份。” 记者又问：“请问，既然江影帝是这部小说的死忠粉，为何他没有参加此次演出？” 富易彬撩起自己的前额碎发，“因为他档期排不开了。不过——他也有参与这部分剧的重要部分。” 记者一愣，几乎喊出来：“难道是主题曲？” 富易彬并未直接回答，“无可奉告。” 弹幕。 【重要部分！那必然是主题曲的创作啊！】 【江影帝不止一次说自己是影歌的粉丝，想要参演影歌的小说了……唉……听说他是因为受伤才无法参加的。】 【男主简直就是为江起云量身打造的……却让陈以煦捡了漏。】 【江影帝演技的确很好，但是，个人觉得，男主的角色，不适合江起云。他很难表演出男主那种纠结和挣扎感。】 【你行你上啊！】 【怎么？我不会制冷，就没资格点评冰箱了？】 【不要拉踩！江影帝是好演员，陈以煦也是好演员！】 【大家别吵了，徐导上台了！】 第368章 不要替身 徐之慕导演例行公事说了一些官场话。 随后，就是提问环节。 “徐导，请问您为什么选择程灵做女主？听说程灵使用了钞能力？” 弹幕立刻整齐的刷起来。 【换人！换人！不要花瓶程灵！】 【拒绝黑幕！】 【有没有人给这个姐姐起底啊！这么大手笔的制作，这姐姐居然能当女主……哎，又是爷梦碎系列。】 【影歌就是个色狼！他就是被程灵迷得失了心智了！】 【谁说影歌一定是男人的？影歌从来没有露过脸吧？】 【就是，变声器这么流行……你们就是内心龌龊，所以，看什么都龌龊。】 记者提的刁钻话题，徐导并没有闪烁其词。 他坦荡而直接： “这个问题，在很多场合，无论是现场采访，还是网络上，我都已经说过很多次了。程灵的演技非常好，她并未使用任何不正当手段夺取这个角色。她是靠演技征服的我们。至于，她演技究竟如何……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等《光与血》开播，我相信，观众们会给出答案的。” 【徐导一向以耿直嘴毒出名……难道，程灵真的演技很好？】 【大姐头，yyds！】 【期待大姐头的剧中表现！】 【大姐头，捂住耳朵，大步向前跑吧！】 程灵的粉丝叫“灵家军”。 灵家军有个规定：任何程灵参与的电视剧，综艺节目，直播等，不能刷屏；不能到处推荐程灵，以免败坏路人缘；不能跑到别的明星下，讨论程灵等等。 她们有组织有纪律的定期给程灵打call，绝不拉踩，不比较，不给大姐头惹麻烦。 记者又问：“此次拍摄的古装戏，剧中女主身怀绝世武功，相信剧里打斗镜头应该不会太少。那请问这些打戏，程灵怎么拍？是不是找了替身？” 徐导说：“所有的高难度动作，都是程灵独自完成的。她承诺，她本人绝对不使用任何替身。” 媒体一片哗然。 【打戏哎！好多打戏需要吊威亚的，还有什么前空翻，后空翻的……】 【《光与血》的道具组说，他们此次拍摄力求真实，摆脱塑料感，所以，里面的武器，都是真正的刀剑！不找替身？不可能！】 【软趴趴的打戏，倒不如找专业武打的替身来演，至少看上去有氛围些。】 【其实，找替身没什么啊……武打镜头就是增添热闹感，我们主要看演技——演技不行，就算你诚意满满，也感动不了观众啊……】 【大家难道都没看过《绝境求生》吗？我想说，程灵说不定身手很好呢？我挺期待看她的打戏的。】 徐导又说：“而且，程灵此次剧中所有的台词，都由她本人念，不会用配音演员的。” 【不用配音演员？这部剧女主台词特别多！尤其是“舌战群儒”那几幕，确定程灵有脑子能背下那么多台词？】 【就是啊……其实，后期配音也不算什么啊？现在哪个演员不找后期配音啊。】 程灵是此次开机仪式的话题中心。 不过，也有记者关心男主陈以煦。 毕竟也曾经是那么大的腕儿。 “请问徐导，听说最初陈以煦试镜的不是男主，为何最后他饰演男主了呢？” 徐导说：“这是小说作者以及编辑——影歌的意思。” “陈以煦来试镜的时候，影歌觉得他更适合男主。于是让他试了试戏……看过那场戏的人，都一致认定，陈以煦是男主的不二人选。” 现场记者举着话筒，试图争取提问机会。 然而，徐导看到了主持人打手势，提示尽快结束当前环节，因为演员已经准备好亮相了。 这才是此次开机仪式的重头戏。 徐导于是充满歉意的对记者们说：“我的提问环节，到此结束了。” 现场记者立刻发出不满的“啊”声。 接着，徐导伸手做请：“下面，有请各位主演登台亮相！” 媒体们对准舞台出口。 粉丝们尖叫着，踮着脚尖，伸着脖子，朝舞台入场处望去。 弹幕耍得屏幕都卡顿了。 【啊啊啊啊啊！太期待了！】 【上次看到这种排场，还是影歌的上一部小说的开机现场呢！】 【灵姐，灵姐！你们闪开！我要看灵姐！】 没有任何悬念，没有任何缓冲。 第一个走出来就是女主的扮演者——程灵。 镜头对准程灵。 弹幕停了一瞬。 【我之前反对程灵的声音太大了……对不起……爱了爱了……】 【天啊！程灵原来有这么漂亮吗？？？】 【是不是叶韶秋魂穿到程灵身上了！是不是叶韶秋魂穿到程灵身上了！是不是叶韶秋魂穿到程灵身上了！】 【你不在那里，万物失色。你站在那里，万物失色。】 第369章 战袍 程灵今天穿的衣服，并非寻常古装女子华丽繁复的服饰。 她穿的是，叶氏族长上战场的战袍。 熨帖的流云纹白袍，外套银袍，脚蹬白色鹿皮靴。 一身夺目的白衣，衬得程灵唇红齿白。 双眸漆黑犹如点漆，两眉飞入云鬓。 她右手手持一根银头红缨枪，左侧腰间挂着一米左右长的半月弯刀。 弯刀的刀身，通体黑色，上面有冷冰冰的玄青色波浪烧纹。 ——这是根据小说原着，精心打造的秘金武器。 她的后背则背着一个曲长一米六左右长的，浅青色玻片清弓，和一个同款色系浅青色的箭囊。 箭囊中的箭，箭身和箭羽，却是通体黑色的。 程灵脚步飒飒，不疾不徐从后台走过来。 就像把整个江湖的血雨腥风都带了进来。 “卡拉，卡拉”。 随着她脚步，身上的武器和银色战袍摩擦碰撞，发出铿锵的金属声音。 程灵周身裹着一身未消退肃杀的战意，有种奇异的，苍冷霜劲的暴力学美感。 人们看着台上的程灵，一瞬间，就被她拽回到了古代。 她这一身，没有崭新的塑料感。 白袍像是穿过一段时间，有浆洗过贴过身的熨帖感，没有丝毫戏服崭新的塑料感。 就连她手上的红缨枪都是用久了： 枪身磨得油光水滑，红缨有暗红色的污渍——像是沾了人血。 俨然是刚从战场下来，取得胜利的叶氏少主。 【完了，完了——狠狠心动了！】 【给道具组点赞！这一身，完全没有国产游戏的塑料感！】 【我的审美被掰正了！太帅太飒太酷了！】 【一眼弯】 【秘书，一分钟之内，我要程灵所有的资料，所有的照片！】 【叶氏族长——叶韶秋驾到！】 【这样的族长，我能理解为什么她的族人愿意为她去死！】 【秋湍泻玉的凛然，月射寒江的神魄！】 【语言苍白的想让人哭：太特么的好看了！】 【她这一身，像是用真的金属打造的……一点也不像道具啊。而且还有金属声，是现场声音特效组追加的特效吗？】 程灵从走进来，到舞台中央站定。 全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包括导演、制片人，以及众多演员，都是第一次见程灵这身装扮。 因为，这一身，是程灵自己带来的。 不是剧组准备的。 只有负责给程灵化妆，穿衣服的化妆师们——近水楼台先得月——先目睹了程灵的剧装，芳心乱跳。 现场的媒体记者们，甚至被她的气魄所压迫，忘记了拍照。 程灵一双寒星般的双眸扫过全场。 被她视线扫过的人，感觉有一把寒意刺骨的小刀，贴着后颈擦过去，头皮后知后觉的麻了。 造势造的差不多了，程灵便将一身凌厉的斗欲，收了回来。 现场空气这才慢慢流动起来，人们也跟着松动起来。 可剧组的人，尤其是对《光与血》这部小说了解越多的人，越是无法自拔。 他们被程灵代入戏中。 尤其是六大护法——他们看着台上的程灵，心神激荡。 这一刻，她就是他们的主人。 他们甘心为她做一切事情。 哪怕是有违道义，有违人伦，有违纲常。 只要她说。 他们就去做。 之前质疑程灵演不出叶氏族长的记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主持人最先回过神来。 他吸口气，稳了稳心神，拿着话筒，朝程灵走去。 程灵望过来。 主持人感觉呼吸一窒，脚步就迟疑了。 最后，他在距离程灵两米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程老师，”主持人恭恭敬敬开口，“您这一身，太飒了！” 主持人的声音飘荡在现场，就像打破了魔咒一样。 众人们彻底清醒过来，压低声音小声开始议论。 程灵眼神不屈不柔，自带上位者的威压。 她对主持人微微颔首：“谢谢。” 这是叶氏族长的矜持礼貌。 ——没有被人夸奖的慌张，没有被人认可的喜悦。 ——明确的用肢体语言告诉对方，我是出于礼节，对你的认可表达了谢意。 弹幕。 【我之前说程灵不适合叶韶秋——自罚三巴掌。】 【妈呀，她说话的语气，就是叶韶秋啊！】 【本书粉悬着的心，落回了肚子里！程灵太适合了！影歌挑人一向眼光毒辣！剧组加油赶紧拍！蹲坑等！】 【手机截屏键都按废了！每一帧都可以当手机封面了好伐！】 第370章 真刀真枪 主持人牢记自己的使命，寻找话题，以免嘉宾冷场。 他看了看程灵手中攥着的红缨枪，找到了话题。 “这把红缨枪做的真好啊！咱们的道具组用心了！” 制品人宫百予打开话筒，出声纠正：“不是，这是程灵自己准备的。她所有的装束，用的武器，都是她自备的。” 主持人吃惊：“真的吗？” 程灵并未用话筒，但她的声音朗朗，不见得嗓音有多大，但整个会场的人都可以清晰的听到她的声音。 “真的。不过，我得到很多人的帮助。这里，我要特别感谢华国红缨枪研究协会，以及华国最资深使用红缨枪的武学大家——冯志祥冯老先生。” 程灵举起手中的红缨枪，“这是他珍爱的红缨枪，送给我们剧组，拍摄用。” 众人讶然。 啊？ 这个红缨枪，居然是货真价实的武器？ 还这么有来头？ 怪不得看上去那么顺眼呢。 程灵继续解释：“明末清初武学家吴殳(wúshū)《手臂录-枪王说》写道:枪为诸器之王,以诸器遇枪立败也。这也是这本小说女主用得最好的武器。我会好好使用这把红缨枪，不会堕了红缨枪的威名。” 【天啊，冯志祥冯老先生！好多国产功夫片中精彩的武装打戏，都是他作为武术指导的！】 【冯老先生居然把红缨枪送给了剧组？】 【我大胆猜测，会不会是因为程灵枪法好，老先生才给的……】 【切……什么武学大师。冯老头不就是趁着退休之前，出来捞一笔么？华国的武术精神，早就荡然无存了。】 【叮！程灵使用了钞能力——获得“冯志祥的红缨枪”一把！】 【就算花了钱，又如何？冲这份精神，我就看好程灵，看好《光与血》剧组！】 【红缨枪这么有来头，会不会其他武器也有来历呢？】 主持人显然也想到了。 等到现场议论声小了一点。 主持人又开口问：“那程老师腰上这个……是刀吧？” 程灵点头。 主持人继续问：“这个难道也是真的金属制成的？不是什么树脂的道具吗？” 程灵潇洒一笑：“是真的金属——当然，不是秘金矿石做的——” 现场响起低低的会意的笑声。 秘金矿，是《光与血》小说中虚拟的陨石矿。 “——这把弯刀是黑钢做的。”她说。 主持人试探着开口：“那我可以掂量一下吗？” 程灵点头。 刀挂在她的身体左侧。 她左手拿着红缨枪，右手钻到左侧腰间拔出刀来。 刷—— 【抽刀的动作，干净利索，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程灵用心了！她一定是反复练习过这个动作！】 【啊——是真刀吗？打斗的过程，会不会伤到其他演员啊？】 【剧组会做好防护的！】 【我就想看真刀真枪的打戏！现代古装戏的打斗场景，简直就是菜鸡互啄，要么就是三毛钱的魔幻闪光剑特效，看得人尴尬的脚趾能抠出一套别墅来……】 【光是看着这把刀，我都热血沸腾了！人类对冷兵器的喜欢，是刻在骨子里的！】 程灵横握着刀，刀刃朝下，将刀柄递到了主持人面前。 主持人把话筒放到地上，双手接过刀。 金属武器沉甸甸的，有着道具没有的冰冷高贵的质感。 主持人眼睛亮了。 看得出来，主持人是真喜欢这把刀，他轻轻摸了摸刀身，还用屈起手指，指甲弹了一下刀身——发出了噌然的金石之声。 主持人翻来覆去看了足足有一分钟，这才将刀还回去。 “这刀，好漂亮！好有质感！”主持人弯腰捡起地上的话筒，“程老师，您可以比划两下给现场的，直播间的观众们看看吗？” “可以。”程灵说着接过了刀柄。 主持人后退了一步。 程灵手持长刀，先挽了个刀花。 随后，在身体的左侧，身体的右侧，转动手腕，在空中画着漂亮的“8”字花纹。 刀身破空，带动着空气发出嗡鸣声。 刀舞动的很快，人们视网膜上残留着黑色的刀身划过留下的轨迹。 身上的银袍也连带着发出响声。 白袍银铠，黑色的长刀，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感。 充盈且张力十足。 第371章 地狱难度 程灵随便耍了几下后，便结束表演，将刀送回刀鞘。 弹幕。 【收刀时，她还甩了一下刀身！妈呀！太细节了！这是模拟现实打仗收刀，将刀身沾着的血甩掉的动作！】 【拔刀容易，收刀难！她收刀收的好准确！好利索！爱了爱了！】 主持人距离程灵最近，他被刀光逼得呼吸都不顺畅了。 直到程灵收起刀。 主持人才吸口气，往前走了一步。 “太帅了！程老师一定下苦功夫练了刀吧！” 主持人夸奖了几句，又问她后背的长弓。 “程老师，我注意到您后背这把弓，好长啊！” 她的弓，足有一米六五长。 程灵点头。 “古代的弓身就是很长，这还不算太长呢。太长了拍戏不方便。” 她有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穿着小靴子，大约一米七八。 弓背在身后，显得人特别高挑挺拔。 主持人又问，“我猜，您一定也下功夫练习如何使用弓箭了吧？” 这个是剧组事先安排的提问。 是程灵主动提出说，她可以在开机仪式的现场表演射弓。 虽然，程灵再三保证，不会出错。 徐导心里还是捏了一把汗。 射中了，一定会让这部剧网上名声大噪的。 没射中，也会名声大噪——不过，是负面的。 程灵点头，“是的，我最近特别认真的学习了射弓。” 【呵呵，临时抱佛脚么？】 【哎，出场的时候，真的很惊艳啊！干嘛非要增加这种环节……万一没射中，会影响我看剧的心情的。】 程灵丝毫不慌乱。 抛开特工身份不谈，早在八百年前，她就是神射手，十步穿杨，百发百中。 最近她不过是稍微温习了一下，巩固了射箭技术。 主持人问：“那能请您现场表演一下吗？” “可以。”程灵环顾了一下现场，找到了目标，她把红缨枪递给主持人，“请您帮我拿一下。” 主持人接过红缨枪，退到了一边。 程灵反手取下弓，拉了拉弓弦，检查了弓身，试了试没问题。 她又从箭囊抽出一根乌黑的箭。 程灵指了指场外某处，声音清越：“我要射立牌上的【血】字。” 开机仪式外侧，立着很多宣传用的立牌。 有众演员的照片。 也有这部小说的作品名和作者名，写在一个巨大立牌的顶端：《光与血之歌》。（PS：最初想写现代小说题材，取的“协奏曲”。后来改成叶韶秋的古装小说，所以，协奏曲这三个字不合适。我改了。请大家见谅！） 这个立牌，距离程灵至少六十米。 而那个血字，只有拳头大小。 ——这太难了吧？ 徐导心里一阵嘀咕。 同时也有些埋怨程灵逞能，明明只要说射中立牌就可以的了！非要提升到地狱难度—— 不等徐导琢磨太多，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做准备，只见程灵左手持弓，右手直接拉弦搭箭—— 一米六的弓，被一下子拉成半月形，箭弦紧绷。 拉满弓后，程灵似乎连瞄准都没有瞄准，就松手了。 “嗖——” 程灵很稳。 那是经过漫长岁月中，实战对决积累的精准，是无数次血泪汗水凝练而成的自信。 乌黑的箭，笔直的飞向立牌。 下一秒，狠狠的贯入了“血”字！ 发出“噌嗡”的声响。 箭尾带着那块巨大的立牌，一起微微晃动了几下。 “嘶——” 现场众人发出集体的抽气声。 随后，几乎所有人都鼓起掌来。 弹幕。 【太厉害了！好准啊！】 【我还没做好准备呢！她就射了！】 【感觉她都没怎么瞄啊！这也太准了吧？】 【呵呵呵，你们一群没脑子的，那个弓一定是做了手脚啊！要么就是那个“血”字后面有超强的磁铁，吸过去的！】 【太假了——】 【可是，拉弓需要臂力很强啊！一般人臂力能拉这么弯吗？】 【主持人应该试着拉一下的——这样才能辨别真伪啊。】 【主持人拉有什么用，还不是可以配合她的表演吗？】 不光网上有质疑声。 现场也有质疑的。 一个媒体的摄影组的摄影师，提出了质疑：“请问，这个弓，我可以试试吗？” 程灵看了他一眼，点头，“可以，请你上来吧。” 【这个摄影师，我认识！是射箭爱好达人。之前取得过亚洲业余射箭比赛银牌哎！】 【准备打脸了！】 【是啊，为程灵尴尬！】 【……我说，程灵要打你们这群网友的脸了……】 第372章 脸疼不疼？ 那个摄影师，把自己的摄影机给了同事，自己沿着楼梯上了舞台。 他先给程灵鞠躬。 “程老师好！” 随后，双手接过程灵递过来的长弓。 摄影师左手握着弓，试着拉了拉弓弦。 ——好重！ 摄影师虽有思想准备，但还是吃了一惊。 程灵来真的？ 看他架势标准，程灵这才给他递了一个箭羽—— 因为顾忌现场的众人们，程灵没有给他箭头。 摄影师将箭羽抵在箭弦，用力拉开—— 只拉到程灵拉开的一半，他就已经拉不动了。 然而，现场有这么多人看着呢…… 男人的自尊心，使得他肾上腺素一阵疯狂的分泌。 随后，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咬着牙瞪着眼，额头脖子上的青筋都直蹦。 他使出了牛劲，才又拉开一点点，就再也拉不动了。 跟程灵拉开的程度，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摄影师撒手。 “嗡”，无头的箭飞了出去。 弓弦震颤。 摄影师感觉虎口剧震，这种级别的弓，实在太重了！ 只有真正的行家，才知道程灵有多牛逼。 摄影师此刻心服口服，双手递过弓：“程老师，您真是太牛（哔）了——” 程灵温和的说：“可能您不太用的惯这种弓，能拉到这种程度，很厉害了。我也是经过反复练习，才能拉到现在的程度的。” 【大姐头好温柔啊——还给人台阶下。】 【她说“反复练习”哎——我家灵灵真的为这个角色做出了巨大的努力！】 【刚刚说要打程灵脸的各位亲亲们，我就问你们脸疼不疼？？？】 【反正我们也不在现场，还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别尬吹了，程灵要是真的射箭那么厉害，干脆去拿奥运会冠军啊！】 【人各有志啊！谁说只有当奥运会冠军才是成功？】 【承认别人厉害，这么难吗？难道只有跟奥运会冠军一样的水平，才算厉害吗？她是演员，不是运动员哎！】 【算了各位，你们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主持人又要问程灵问题，程灵笑着抬手阻止了。 “我的其他演员朋友们，在后台等的太久了。” 她笑着善意提醒。 主持人疏忽了。 他赶紧找补：“哈哈哈，主要是我们程老师扮相太棒了，忍不住多提问了几个问题。接下来，我们有请男主角——陈以煦上台。” 程灵走到舞台旁边的椅子上，坐好。 陈以煦，从台后走出来。 他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袍，束着高高的发冠。显得清贵儒雅不疾不徐，举手投足间有一股成熟稳重的派头。 就像书里所说：举止像读书先生的武术师父。 陈以煦本就长得英俊，自带温润高贵气质。 他一出来，弹幕犹如雪花一般，扑簌簌的闪过。 【我曾经听说过陈以煦，没想到这么帅啊！】 【陈以煦若不是结婚隐退，现在绝对是华国第一顶流！】 【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看他的电影和电视剧，真的，入股不亏！】 【我们可以相信影歌的审美！男主女主都非常符合我心中的形象哎！】 【当初因为陈以煦结婚，我脱粉了……现在，我悟了！他才是绝好男人啊！真的为妻子隐退这么多年？】 这时，主持人例行询问。 “哎呀，陈老师，我可是你的忠实粉丝啊！你演的每一部戏，我都超爱！”主持人诚恳的说，“我很高兴你能重返荧幕！” 陈以煦温润一笑，“谢谢。” “请问，您此次为何要重返影视圈呢？”主持人问。 这个也是剧组安排的问题。 让陈以煦自己来为他和他的妻子正名。 网上太多关于陈以煦重返荧幕的假新闻了。 有的说陈以煦赌博花光了积蓄； 有的说陈以煦婚内出轨，马上要跟妻子离婚，所以才返回荧幕； 还有说妻子是个贪得无厌的人，陈以煦息影，钱包大缩水，所以才逼着他重新拍戏的。 …… 陈以煦接过主持人的话筒，沉吟了片刻。 第373章 我好羡慕你的老婆 “其实，当初我息影，也是为了我的妻子。因为很多粉丝去骂我的妻子。我想，如果我息影了，他们慢慢就脱粉了，就不会有人去攻击她了。” 陈以煦一字一顿的说。 “但其实，我是真心喜欢拍戏的。我喜欢揣测剧中人物的心情。每次拍戏，我就像是重生了一次，用剧中人的身份活了一次一样。我喜欢这种体验。演戏让我的人生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此次试镜《光与血》，是因为我的妻子。” 现场和屏幕前的观众纷纷竖起耳朵。 【我靠！还真是因为他的妻子！】 【陈以煦真的是好男人啊！你们看，他每次提起妻子的时候，口气都很温柔！】 【网上都说是因为他妻子嫌弃陈以煦不拍戏，手头紧张了，所以才让他出山的！】 【无论什么原因，我都庆幸他能演男主。娱乐圈苦丑男久矣。】 陈以煦用视线在现场逡巡着，很快，他看到妻子挥动着手臂。 他笑了。 笑意溢出了他的眼睛。 他温柔的说：“因为我的妻子是《光与血》的书粉，她希望我来参演。” 【这个原因是我没想到的！！！】 【这把狗粮！】 【我是来看开机仪式的！不是来吃狗粮的！】 【单身狗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我本来想孤寡过一生的……可陈以煦和他妻子，让我真的好想谈恋爱……】 【人家也想要这样的男朋友！】 主持人捂着胸口：“陈老师……我好羡慕你的老婆！” 陈以煦笑着说：“是吗？其实我比较羡慕我自己。我有时候做梦都会笑醒，我居然把她追到手了！” “她聪明，机智，善良，勇敢，风趣幽默，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充满了乐趣。让我对未来的每一天，都充满了期待。我爱我的妻子，我愿意为她做一切事情。” 【呜呜呜呜——我重新相信爱情了。】 【可是，陈以煦在作秀吧？他妻子长得可真不咋地……】 【告诉你们吧，像陈以煦这种级别的人，他的眼界，他的教养，让他超脱了普通人对伴侣的认知水平。也就是说，他能选择他的妻子，想必他的妻子除了皮囊不符合现代大众的审美，而其他方面，应该远远超过大部分的女性。】 陈以煦和主持人你来我往的说了几句。 陈以煦鞠躬，“我们请后面的演员朋友出场吧。” 接着，便是牧清浔扮演者赵韦钰，绿茶扮演者高航，青茶扮演者唐晴，黑茶扮演者谢浩洋，黄茶扮演者周瑾，白茶扮演者沈辞然，红茶扮演者白青岑，依次走了出来。 主持人例行公事，每个人都采访了几句话。 其中红茶扮演者白青岑，赢得了最高的呼声。 毕竟白青岑是准二线，奔着一线去的女明星，拥有的粉丝数量非常庞大。 她一身红色的红纱长裙，黑色犹如瀑布的长发。 白青岑涂着红色的眼影，娇艳的红唇，整个人就像怒放的红玫瑰一样，艳丽却不会俗气。 【妈妈咪呀！青岑姐姐！太爱了！】 【这个扮相！剧组老师，我要征求万人血书，给服装组，道具组和化妆师加鸡腿！！！】 主持人显然也知道，白青岑的话题热度高，于是，采访她的时间更长一些。 例行了问白青岑对于书中人物的理解，以及她对这部剧的展望。 白青岑回答的都很漂亮。 支持人又问：“请问白老师，您为什么要演这么一个角色呢？毕竟是配角……” 白青岑的咖位，可以随便挑女主的剧本。 这也是很多人都困惑的地方。 白青岑嫣然一笑，冲程灵方向飞了个吻。 她一撩长发，冲着镜头，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因为叶韶秋是程灵扮演的呀~我可是程灵的忠实粉丝！而我本人，跟剧中红茶的心情是一样的。喜爱她，拥护她，想靠近她……” “是不是配角，根本不重要。” 第374章 《勇者》 场下一片起哄声。 白青岑不在意，眼波流转继续说：“程灵在，所以我就来了。” “万幸我被选上了。要不我只能嫉妒被选做红茶的演员啦~我一定会珍惜这个机会，把这个角色演好的。” 弹幕。 【白青岑不是曾经很讨厌程灵吗？我记得好像是因为程灵曾经没皮没脸追她弟弟白沐川？】 【他们三个都是同一个公司的，那是配合公司炒作！】 【白青岑的话，我听着怎么感觉蕾里蕾气的？】 【啊啊啊啊啊……故乡的百合，开了吗？】 【居然是冲着程灵去的！】 【喂！岑姐，程灵是我老婆啊！老婆太优秀怎么办？天天有人想插足我们的婚姻！】 【大姐头，你又掰弯了一个……】 【据小道消息报道，程灵曾经冒着生命危险，把白青岑从一个疯狂的粉丝手中救出来……】 白青岑内心没有她表现得这么平静。 她本以为，自己出道这么多年，脸皮早就练厚了。 可说完这些话，她的脸微微有些泛红，甚至不敢跟坐在舞台边的程灵有眼神接触。 程灵伸手捞过桌子上的话筒，打开开关。 “我也会好好表演，争取不会让你失望。红茶姐姐，我爱你，我会好好守护你的——” 白青岑一呆，抬头望向程灵。 程灵坐姿挺拔，白袍银铠，长长的黑发束成马尾，望过去，英气飒飒。 她的眼神认真。 像书里一样，六大护法愿意用自己生命护着他们的族长。 而族长，也是同样的。 现场的粉丝们发出尖叫声。 “啊——” 【我此刻死了都可以瞑目了！】 【天，虽然知道是炒作……可是我还是不自觉想起书里的情节，有一次，红茶险些被敌人割喉，叶韶秋千钧一发用手掌抓住了刀刃那一幕——】 【我哭了——】 【这样的族长，谁顶得住？】 【我终于知道，为何古代有那么多人心甘情愿为他们的主人赴死了……】 【我曾经说过，没有任何人可以配得上我家岑姐……现在我想说，如果是程灵的话，是非常可以的！】 白青岑头皮麻了。 虽然，她知道程灵说的“爱”，是朋友的爱，是姐妹的爱，可她还是幸福的快要晕倒了。 主持人上前：“这样的姐妹之情，太令人动容了！不知道男主有没有危机感呢？” 台下人哈哈笑起来。 “想不到电视剧还没开拍，就让我们见到了这么精彩的画面！” 主持人又寒暄了几句，做了总结性的发言。 “今天的开机仪式到这里呢，就接近尾声了。” 台下发出遗憾的“啊”声。 “但是！” 主持人手持话筒，提高声音—— “我们剧组，还特别为各位亲爱的观众们，准备了一个特殊环节！” “有请江起云，为大家现场演唱由他本人作词，作曲的《光与血之歌》的主题曲——《勇者》！” 现场媒体们，粉丝们，全部呆滞。 谁？？？ 江起云？ 现场演唱？？？ 【啊啊啊啊啊——】 【我的妈！这么刺激吗？？？】 【江起云！江歌王！江影帝！排场啊！】 【同台了，同台了！大姐头和江小弟同台了！】 【妈妈问我为什么发出猪叫声！】 【我家起云自己填的词，自己做的曲，自己演奏演唱！！！】 【直播间都要卡爆了！你们太疯狂啦！】 现场一片沸腾。 就在欢呼声，尖叫声中，江起云穿着一身黑色古装长袍，戴着半截遮着眼睛，露着嘴的黑色面具，手中拿着一个造型古朴的战鼓，走到了舞台上。 第375章 启明星 江起云这样一身黑的造型，是从来没有过的。 尤其是脸上那遮了一半面容的黑色面具，更能凸显他面部轮廓的优越——下颌线清晰，鼻梁高挺，嘴唇轻薄。 高冷不近人情。 他这样抱着战鼓，风吹动着长袍。 像极了部族里大祭司。 “江起云！江起云！” 台下的人们疯狂吼着江起云的名字。 今天来参加开机仪式的，有的是程灵的粉丝，有的是陈以煦的粉丝，有的是白青岑的粉丝。 可大多数人也是江起云的粉丝。 就算不是江起云的粉丝，见到这么一个帅哥款步走来，也路转粉了。 “江起云，我爱你！” “啊啊啊啊——” 台下各大媒体、工作室摄影师们的快门键，按得都快冒烟了。 直播间闻风而来的粉丝们，把弹幕刷得飞快，如果不屏蔽弹幕，根本看不见人脸。 江起云淡然拎着战鼓，在呼喊声中，走到舞台中间。 站定。 他冲几个方向颔首示意。 随后，他一撩长袍，就地盘腿而坐。 战鼓放在双腿间。 粉丝们又疯狂喊了接近一分钟，现场沸腾的气氛才逐渐平息。 期间，有工作人员上前，将话筒支架树在江起云身边。并把话筒高度调到最低档，大概跟坐着江起云一样高。 江起云清了清嗓子。 现场又是一阵沸腾。 江起云竖起食指，冲台下轻轻说“嘘——” 粉丝们捂着胸口，发出无声的呐喊。 江起云嘴角轻轻扬了扬，随后，他把手搭在了战鼓上。 “咚咚咚——咚咚——” 手拍起鼓来。 鼓声有节奏的响起来，起初闲散，后来越来越密。 人们的呼吸跟着鼓声越来紧，最后，“咚——” 江起云仰头，模仿战争号角的声音，“呜——” 现场和屏幕前的人们，都被这惟妙惟肖的战鼓号角声激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后台响起了配乐声。 在一个小节结束后，他有节奏的拍打着战鼓，唱起来： “晨曦初现，黎明之光， 心中燃烧，希望与梦。 铁血荣耀，奋斗的标识， 战士们啊，永不低头。 坚毅不屈，无畏无惧。 风雨中行，寒冬里舞， 血泪苦难，皆成助力， 每一次跌倒，都是起跑的机会。 勇者啊，抬起头颅， 唱响胜利的凯歌。 勇者啊，你是我们的启明星， 是我们的指南针， 指引我们前进的方向。 你的光芒， 照亮所有黑暗的夜晚， 给我们希望， 给我们勇气！ 信念如火，引领未来。 勇敢的心，战斗的节拍， 荡涤黑暗，点燃希望。 信念与希望， 点亮生命的灯笼 追逐梦想，迈向辉煌的路 血脉相连，共同追寻荣耀 我们的光芒将照亮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每一个角落——” 最初，歌声悲怆，隐隐带着压抑和不甘。 跟着鼓声，他越唱越激昂。 明明唱歌的只有他一人，可人们却听出了万马奔腾，两军对垒的气魄。 尤其是当“勇者”两个字唱完后，他的歌声陡然高亢，充满了满满的战意。 不再悲怆，不必不甘，无须迷茫。 他们有了“勇者”指引。 他们追随勇者的脚步，将希望之火，洒向了人间。 这首歌，达到了江起云从未有过的高度。 他原本就是大姐头的粉丝，也是影歌的粉丝。 当他知道，影歌就是程灵时，他恍然悟了。 江起云的境界得到了升华。 他对于人生有了全新的认识。 这首歌，不用他去刻意卖弄技巧，而是声随心动。 大姐头——就是他的人生导师。 程灵就是歌中所写的“勇者”。 这些天，他听阿里克赛，听母亲，说了特工程灵璀璨波澜壮阔却短暂的一生。 他就是从“特工程灵”的往事中，从影歌笔下的“叶韶秋”，从他认识的“大姐头”中，找到了这首《勇者》的灵感。 程灵就像启明星一样。 她在黑暗的天空闪烁，救赎着困难中的人们，指引着困惑的人们，向前，向前行。 第376章 女朋友 江起云重重拍了一下鼓。 激昂亢奋的鼓声，在会场荡开。 音乐渐渐弱下去。 那尾音仿佛拨动了人们的心弦，引发了灵魂的轻颤。 直播间一片嘶吼声。 【啊啊啊啊！这首歌旋律真的太抓耳了！我已经可以跟着哼了！】 【歌词写得太好了！我们的历史中，每次民族在生死存亡之际，都会有人站出来，在前面砥砺而行，他们带着我们，在逆境中向前，为这个民族，为我们自己，为梦想而战！】 【我是书粉！从此刻开始，我宣布，我粉江起云了！哭死——他真的懂《光与血之歌》！多少英雄，尤其是女性，他们都是无名的勇者！叶韶秋作为女族长，面临了更多的挑战和苦难，她没有放弃！她就是勇者！】 开机仪式现场，话筒和音响都不是专业的，绝对无法跟录音棚或演唱会相提并论。 这首歌，旋律悠扬，歌词意义深远。 用近乎苍白的伴奏方式演奏出来，反而更突显情真意切。 一曲唱完，江起云手搭在鼓身，闭着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将自己从歌声的情绪里拔出来。 台上台下响起一片掌声。 每个人，都对这首歌，有不同的诠释，不同的理解。 或意气风发，或失落，或痛苦，勾起的记忆，给他们带来不同的情绪。 江起云抱着鼓，站了起来。 朝大家深深鞠躬。 主持人快步走过去，眼眶微微湿润，声音微带沙哑。 “江老师，太棒了！这是我今年……不，这五年来，听过最好听的歌！这首歌绝对会火出圈的！” 江起云笑：“谢谢您。” 主持人问：“请问您为何要给《光与血之歌》做这么一首主题曲呢？您又是如何写出这样的歌词的？” 江起云一生，顺风顺水，按理说不应该有这样深沉的情绪。 只听江起云轻快的解释道： “我为《光与血之歌》写主题曲，是因为我和我的女朋友，都是影歌大大的死忠粉。” 主持人：！？ 现场众人：！！！ 直播间：！！！！！！ 众人集体进入呆滞状态。 只听江起云继续说： “另外，我和女朋友也是大姐头程灵的粉丝。大姐头帮助我，以及我的家人朋友，很多很多次。这也是我写出这首歌的原因。” “她就是我歌词中的勇者。” “我希望大家试着去接受她，如果实在接受不了，请不要攻击她。她真的是一个特别特别棒的人！” 【我刚来……就有这么劲爆的消息！影帝江起云有女朋友了！？】 【我以为，人不会一天吃两种不同口味的狗粮……我错了！】 【信息量过大了，处理器过载死机重启中……】 【江起云不是同性恋吗？怎么说他有女朋友啊？】 【据说很多同性恋，也喜欢称另一半为“女朋友”】 【听，这声音震耳欲聋。是什么声音？是亿万少女芳心破碎的声音。】 也有人抓住了重点。 【江起云说程灵帮助过他和他的家人朋友很多次……怎么帮的啊？江影帝的咖位，怎么着也轮不到程灵帮忙吧？】 【我记得前面有人说，白青岑也被她救过……】 【程灵难道是当代的“超人”吗？因为太震撼了，所以感觉有点假。（不是抬杠）】 【我一直在磕程灵和江起云的CP……捂脸哭.jpg】 主持人张着嘴，目瞪口呆望着江起云。 官宣女友了？ 这……这……这是可以说的吗？ 主持人不由得瞥了一眼台后。 江起云的经纪人Mike，抱着胳膊，一脸云淡风轻。 主持人松口气。 那看来是商量好的。 商量好的……个屁啊！Mike心说。 由于过于震撼，Mike面部甚至忘了做任何表情，反而给人一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镇定感。 反正江起云经纪人这活儿，他不干了！ 一会儿回家就写辞职信。 拜拜了您内！ 第377章 意外的相遇 Mike的手机，从江起云官宣完后，就没消停过。 在裤兜里抖得跟筛糠似的。 他看都懒得看。 反正与他无关了。 谁爱伺候谁伺候。 台上的剧组成员们，冲江起云鼓掌。 江起云拿着话筒，振臂喊了一句：“《光与血之歌》，爆火！” 随后，他再次鞠躬，在粉丝的挽留声和赞美声中，从舞台走回后台。 刚回后台，就看到了一脸平静的Mike。 江起云一把抓住Mike的手，小声说：“怎么样？我刚刚唱得有没有问题？” Mike 心说：你唱的没问题。但你说的有问题。 见自己经纪人这么冷静，江起云很意外。 “Mike，我还以为你会臭骂我一顿呢……” 江起云嘿嘿一笑。 “其实，我想告诉你，你也是我生命中的勇者，你帮了我太多了。” “我一直想找机会感谢你，比如给你放假，比如给你减少工作……可都不现实。因为我离不开你。” “所以，我决定，把这首歌曲产生的所有收益的一半，都分给你。” “咱们工作室的法务，已经起草完了相关的合同文件了。有空你检查检查，没问题呢，就可以签字生效了。” Mike交叉在胸前的手，放开了。 这首歌所有收入的一半？？？ 送给自己？ Mike有点懵。 江起云说：“其实……我谈恋爱这件事，一直想找机会官宣。瞒着大家谈恋爱，有种做贼的感觉。” “隐瞒恋情，对粉丝不公平，对我的女朋友也不公平。” “如果我的粉丝不接受我谈恋爱，那他们可以及时放弃粉我。” Mike看着江起云。 这个光环加满了的男人，眼神澄澈，干净，就像从未被污秽玷污过，保持着一颗赤诚的心。 江起云官宣前，没告诉Mike。 因为Mike是名合格的经纪人。 从经纪人角度出发，Mike若事先得知江起云的计划，就一定会制止他的。 Mike慢慢说道：“所以，你选择今天官宣，是为了让《光与血》热度更高，也可以让这首歌大卖？” 江起云不缺名声，更不缺钱。 他这样做，只有一个可能，他是为了他的朋友： 程灵和自己。 为程灵为剧组造势，为了让Mike钱包更鼓一些。 Mike踮起脚尖揽着江起云的肩膀：“云哥，你还有别的爆料吗？再爆一个吧！这样歌能卖出更高的价格来！” “你想死吗？”江起云冷眼看他，“你当我是爆米花机吗？时不时爆一下？” Mike低声笑了。 这个人啊，真是让人生不起气来。 Mike拍了拍江起云的肩膀，“走了。” “干嘛去？” “回工作室做危机公关啊！我的电话被电话和短信挤爆了都。” 主持人站在台上，剧组的导演，制片人，以及主要演员们，站到了舞台上，冲台下人鞠躬。 “感谢大家前来捧场，”主持人声音嘹亮，“《光与血之歌》开机仪式，到此结束了。” “让我们共同期待《光与血之歌》在荧幕与大家相遇！” “谢谢大家！” 远在万里之外。 江起澜走进了【无路可退】酒吧。 酒吧灯光昏暗，但此刻人并不算多。 酒吧风格有点像海盗的船舱，挂着酒壶，骷髅，长长的海盗弯刀，墙角堆着橡木桶。 天花板上垂下细细的绳子，上门亮着小小的灯，就像是星空一样。 在酒吧角落一个小小的舞台上，梳着一头脏辫的男人，正在弹着吉他，唱着雷鬼音乐。 酒吧里的人们，或随着音乐扭动身体，或碰杯欢笑畅谈。 他巡视了一周，只有吧台边还有个空位。 江起澜便走了过去。 紧挨着空位，坐着一个高个子白人男子，金发碧眼，身材健壮，长得相当英俊。 蓝眼睛男人一手拿着玻璃酒杯，毫无节奏的晃动着酒杯里的威士忌，球形冰块撞击着玻璃杯。 他的另一只手拿着手机贴在耳朵上，漫不经心的说着话。 “肯……你烦不烦，都说了，我没事。” “我不在的期间，你管好自己吧。” “吵？因为我在酒吧啊。”蓝眼睛男人呷了一口酒，“……检测结果匹配上了，也是意料中的。我只是……忍不住有些烦躁罢了。” 江起澜坐了下来。 蓝眼睛男人察觉身边来了人，扭头看江起澜。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 两人心中的警铃，同时大作起来。 第378章 搭讪 第378章 搭讪 蓝眼睛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诺兰。 ——现任H别动队队长，外号“麻雀”。 十个小时前，他拿到了“阿里克赛”的DNA检测报告。 报告显示，送来的死人手，跟阿里克赛的DNA序列100%匹配。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席卷了他。 他预见了他们H别动队全体队员们的未来—— 他们永生永世没有自由。 诺兰有种强烈的窒息感。 在这个号称自由的国度呆着，诺兰感觉自己无法呼吸了。 于是，他挑选了一个Y国的任务——放松放松自己，调节心情。 到了Y国，他直奔【无路可退】酒吧。 就看见江起澜走到了他身边。 两人无声的打量了对方一会儿，同时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江起澜把自己那满满当当的双肩包解下来，轻轻放到了自己脚边。 里面的玩具，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响。 诺兰的蓝色眼睛扫过那鼓鼓囊囊的背包，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 哦？ 这是警告？ 警告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江起澜没再多看诺兰一眼，长腿一迈，坐到了高脚长凳子上。 这时，老板拎着刚从酒窖取出来的烈性兰姆酒，走到了吧台里。 “兰姆酒——”老板冲江起澜扬了扬酒瓶。 江起澜挑眉：“汉普登庄园的White Overprove！看来我真的很幸运。” 酒吧老板最喜欢懂酒的人，他爽朗笑着，扭开了瓶盖，取出两个玻璃杯。 微黄的酒液，像琥珀一样，散发着甜润馥郁的香味。 老板递给了江起澜一杯。 江起澜举起酒杯，跟老板碰了碰。 “干杯，”老板说。 “干杯。” 江起澜喝了一口，让酒液在舌尖转了一圈，压着上膛，咽了下去。 “味道很纯正！我喜欢它的樱桃味和烟熏味。” 老板竖了竖拇指，将自己杯子中的酒一饮而尽。 “需要什么，就跟我和店员说。”老板说。 “OK。”江起澜点头。 老板对酒保说了几句话，酒保点了点头，老板便去别的桌子找客人寒暄去了。 等江起澜酒杯空了，酒保又给他倒了半杯。 诺兰用余光看着这一切，心中暗暗猜测江起澜的身份。 原本诺兰坐在这里，就吸引了很多目光。 此刻多了个英俊的东方帅哥江起澜。 两人各有各的风格。 这个不起眼的角落，反倒成了酒吧最有吸引力的地方。 这两个男人，同样对彼此产生了兴趣，但没有人主动开口。 他们各自端着酒杯，沉默着，时不时啜饮一小口。 他是什么身份？ 他到这酒吧来干什么？ 两人心里都在猜测。 酒吧正中央，有一桌围坐着四五个穿着暴露的年轻女孩。 她们频频打量着江起澜和诺兰。 叽叽喳喳笑着推搡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胆子略大的女孩，端着酒杯，朝两人走了过来。 一直走到两人的身后，停下了脚步。 她迟疑了片刻。 该跟哪个男人搭讪呢？ 蓝眸金发的男人，半袖T恤露出来的胳膊上，有几道狰狞的刀疤，有点像美利坚大兵，听说，他们都不太疼惜女人。 而黑发的东方帅哥…… 她咽了咽口水。 实在是太难得一见了。 有种贵公子的神秘气质。 可惜……他周身散发着一股强烈的生人勿近的气息。 女孩有种强烈的预感，她一定会在东方男子身上碰壁的。 第379章 误会身份 于是，女孩放弃了江起澜。 她端着酒杯，笑盈盈的对诺兰说：“先生，看你一个人独自坐着，很孤独。刚好，我也无聊，不如，我请喝杯酒，再一起跳支舞吧~” 诺兰转过脸。 女孩的神情表明，她势在必得。 不过，她有信心有勇气，是有原因的。 女孩长得相当漂亮。 两只眼睛又大又亮，犹如黑珍珠，蜜色皮肤，身材火辣。 他的视线扫过女孩艳丽的脸庞，凹凸有致的玲珑曲线。 若是早几分钟，他一定会接受女孩的邀请的。 但现在，他对身边刚坐下的东方男人兴趣更大。 “抱歉，我今天心情不好，”诺兰回过头，端起酒杯，“你去找别人吧。” 女孩明显愣了一下。 她下意识回头看她桌子的同伴们。 同桌的女孩们冲她露出鼓励的笑容，用手指着旁边的江起澜。 女孩吸口气，转过脸，对着江起澜，刚要开口。 江起澜举起了一只手。 制止了她。 “请不要烦我，谢谢。” 太直接了！直接的有些伤人。 女孩从未遇到这种情况，这么短的时间，居然被两个男人拒绝。 她的眼中含着屈辱的泪水，返回了她的桌子。她的同伴赶紧围过去安慰她。 一边的诺兰无法装作对江起澜视而不见了。 他转过脸，毫不掩饰的打量着江起澜。 江起澜察觉到旁边诺兰的视线，也转过脸，一脸冷漠盯着诺兰。 诺兰咧嘴一笑，随后举了举酒杯：“先生，你为何要拒绝她？” 江起澜同样举了举酒杯，反问：“你不是也拒绝了她么？” “是因为她没有优先选择你，你感觉被冒犯了吗？”诺兰很直接。 “不是。”江起澜黑色的眼睛盯着诺兰的蓝眼睛，“我只是对她没兴趣罢了。” “哦，”诺兰感兴趣的挑眉，看了看江起澜微翘的屁股，“你是gay吗？” 江起澜：…… 周围不少男人都竖起了耳朵。 诺兰误会了江起澜的沉默，接着问：“你对我有兴趣吗？你是上边的，还是下边……” 江起澜声音很冷的打断了他：“我不是gay。” 周围竖着耳朵听的男人们，明显跟着叹了口气。 江起澜有些无语。 这个国家的空气里是有什么特殊成分吗？ 一个个的都跟发了情似的。 诺兰被拒绝，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 “那你到这里干嘛？”诺兰重新端起酒杯，“所有来这个酒吧的客人，都是来寻找刺激的一夜情的。” “无可奉告。”江起澜说。 他又端起酒杯。 这次，他喝得很慢，大多数时候，只是用象征性用酒精润润嘴唇。 江起澜酒量不错。 但他来Y国，是查找线索的，这里治安不好，为了保险起见，他不能喝太多。 江起澜摆冷脸，可诺兰跟不会看人脸色似的，凑上来继续问：“你这样一个——” 诺兰双手的食指中指弯了弯，做了个美利坚【滑稽】的手势。 “——洁身自好的人，为何要到Y国来？” 江起澜看着他：“这也与阁下无关。” “说不定，我们有同样的目标呢？”诺兰终于恢复了正经，收起了他的美式冷幽默。 蓝眼睛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江起澜面无表情：“先生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诺兰耸耸肩。 “听不懂就算了。” 诺兰再次端起酒杯。 他压着声音说：“我不知道你是买方派来的，还是卖方派来的，但是，我奉劝你一句，能收手，就收手。钱再多，也得有命花才行。” 江起澜心里一动。 买方？ 卖方？ Y国正在进行什么的交易吗？ 为何酒吧老板会主动出去迎接自己？ 是不是误会了自己的身份？ 第380章 住手 还有——此次交易，买卖的东西，是什么？ 江起澜思索着。 眼前这个金发男子，给江起澜一种隐隐的熟悉感—— 他说话的方式，他的风格，他试探对方身份时所采用的套路——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阿里克赛。 难道，眼前这个男人，是H别动队的队员？ 不会这么巧吧？ 江起澜想了想，没跟程灵联系。 万一眼前的真的是程灵曾经的队员，此刻绝非联系程灵的最佳时刻。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等迟些时候，到了安全的地方，想办法跟程灵验证一下吧。 诺兰见江起澜迟迟不说话，以为他萌生了退意。 他说：“如果你现在想离开，还不晚。我可以送你平安离开Y国。” 江起澜摇了摇头。 “不，我不会离开的。如果你怕惹麻烦，就请你跟我保持距离。” 诺兰皱了皱眉。 “咣！” 一声巨响。 酒吧的门被人用力的踹开了。 门弹到了酒吧的墙上，又反弹回去，震颤着。 酒吧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这时，一个接近两米高的壮汉，从外面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这个壮汉，是个亚洲男人，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这人肌肉极为发达，就像一层厚重的铠甲，附着在他身上。 男人眼睛很小，头发黑而短粗，大鼻子，厚嘴唇，一脸横肉，表情阴鸷。 站在酒吧的门口，就像一座肉山，堵在了门口。 从肉山身后，绕出来一个娇小的身影。 是一个撑着黑色蕾丝伞，穿着一身华贵的洛丽塔服装的少女。 少女年龄不超过15岁。 她整个人，还没有壮汉一根胳膊粗。 可那肉山，却对女孩表现了绝对的恭敬。 而江起澜敏锐的察觉到，身边的金发碧眼男人，在见到了这两个人后，身体瞬间变得紧绷起来。 江起澜敏锐的察觉到，见到这两人后，身边的男人身体瞬间绷紧了。 酒吧瞬间安静了下来。 就连正在演奏的乐队，都自觉的把乐器声音调低了。 肉山用他那双充满威慑力的小眼睛，环顾了下酒吧，随后瓮声瓮气的开口了： “怎么？没有人出来迎接我们吗？” 酒吧老板坐在靠门的一张桌子上。 这两人进门后，老板惊讶极了。 他不由得望向江起澜的方向。 然而他的脖子扭到一半，不知想到了什么，硬生生停止了动作。 江起澜没有错过这一细节。 他此刻确信，老板认错了人。 老板应该迎接的，不是自己，而是这两位才对。 这么一会儿功夫，老板也反应过来了。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朝门口走去，嘴里说着： “抱歉了，两位。年龄大了，器官退化了，没能及时察觉两位的到来……” 就在老板走到肉山面前时，肉山忽然伸出了右手。 他一把攥住了老板的脖子，轻而易举的将老板举到了半空。 老板两只手徒劳的扒着肉山的手指，两条腿拼命在空中蹬着。 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的挣扎毫无作用。 只是一瞬间，老板的脸便涨得通红。 发出“嗬嗬”声。 江起澜的手移到了后腰，准备掏枪。 可一直肌肉紧绷的诺兰，忽然按住了江起澜的胳膊。 他不易察觉的轻轻摇了摇头。 酒吧里的酒保，个个是大块头，身上纹着夸张的图案。他们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震得懵了。 此刻才回过神来。 一个个拎着酒瓶，金属棒子，还有拿着长长的大马士革弯刀，朝肉山扑去。 那肉山毫无征兆的松开了钳制。 老板“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痛苦的捂着自己的喉咙，大口喘着粗气。 酒保们扑上来。 肉山别看块头大，反应很迅捷。 只是一瞬间，双方你来我往打了几个回合了。 酒吧里尖叫声一片。 老板半跪在地上，拼命挥舞着手，制止酒保们，努力从喉咙挤出声音来： “不，不要……不要动手。” 酒保们很听老板的话。 立刻停了手。 而那名少女，也懒洋洋的开口了。 她用日文说：“平尾君，住手。” 第381章 规矩 少女话音刚落，那个肉山一样的大块头，就像是机器人骤然切断了电源一样，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酒店的酒保、打手们一个个义愤填膺。 这两个人，跑到他们的地盘，还对他们的老板动手。 这事，不能说算就算了。 这群人手持器械，对少女和肉山怒目而视。 只要老板一声令下，他们就准备冲上去，把少女和肉山剁成肉酱。 老板整了整自己的花衬衫，说道：“没能按规矩出门迎接你们，是我的失误。我会表达我的歉意。” 酒吧很安静。 回荡着老板略带嘶哑的声音。 老板继续说：“但是，我的酒吧有规矩：任何人不得在我的酒吧动手。动手了，就要付出代价。” 撑伞少女侧头，声音轻快的说了一串日语。 江起澜听得分明。 她说的是：“平尾君，切下你的右手，向老板道歉。” 肉山神色不变，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毫不迟疑的朝自己的右手手腕砍去。 老板大惊。 根本来不及口头制止了。 电光石火间，他一把夺过身边一个酒保手中的铁棒，挡在了大个子的右手手腕上。 “铛！” 匕首砍在了铁棒上，势头很猛，几乎砍进铁棒的三分之一处，才停下。 老板抓着铁棒的手，虎口剧震。 这大个子用了十成力！ 竟真的一点儿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吗？ 那少女勾唇轻笑：“听说老板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怎么？见不得我惩罚我的手下吗？” 这次，她说的是英文。 相当丝滑的美式口音。 “那倒不是，”老板说，“我只是怕这血腥的场面，惊扰了我的客人们。” 少女笑容甜美，那神情就像是跟朋友讨论什么样的发卡好看一样，语调愉悦： “那老板想要让我们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二选一。要么选择让我捅一刀。要么选择为今天在场所有的宾客买单。”老板说。 少女俏皮一歪头，问肉山：“阿嘞，平尾君，你说我该如何选呢？” 肉山粗声粗气的说：“仆人不敢让主人花钱。所以，我选择让他捅我一刀。” “那万一他一刀捅死你，怎么办？”少女摆摆手：“少一只手，你还对我有用处。可死人对我而言，就一点用处没有了。” 肉山跪下来，虔诚的亲吻着少女皮鞋前的地面。 “谢主人。” 少女娇笑：“行了，付钱吧。” 肉山站起来，掀开了上衣。 他身上没有一丝赘肉，复杂的肌肉群彰显着令人恐怖的力量。 而他的腰腹间，绑着一圈带夹层的黑色带子。 每个夹层里，都塞着一根厚实的金条。 粗略一算，这一圈少说有30根金条。 肉山抽出一根金条，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又抽出一根，码在旁边。 再抽出一根，往上摞。 少女看着码金条，轻声细语的问：“老板，你看需要多少根金条？若是这些不够，我再让人送过来。” 老板拿过一根沉甸甸的金条，“这一条就足够了。” 可肉山就跟没听见似的，继续码着金条山。 金条山明晃晃的，照的整个酒吧都显得奢华起来。 少女抬手：“平尾君，老板人好，他说一条就够了。” 肉山便停下手。 少女又说：“另外，你的手，是老板给你留下来的。” 肉山便九十度冲老板鞠躬：“谢谢您！” 少女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有些烦了，她逡巡着酒吧，想要找个位置坐下。 边看边说：“大名鼎鼎的【无路可退】酒吧，连个像样的桌椅都没有——” 她的话，戛然而止。 她看到了坐在角落的，只露着半张侧脸的江起澜。 第382章 你什么价格？ 少女呆住了。 酒吧角落光线稀疏暗淡。 江起澜穿着极为简单的黑色圆领T恤，露出干净清冽的喉结，看上去气质禁欲而高冷。 他五官脸型生的极完美，没有任何死角，眉骨高耸，鼻梁像孤傲的雪脊，漂亮的桃花眼，眼角微挑，时不时被黑羽一般的睫毛盖住，这张脸漂亮得惊心动魄。 他的身材很好，略宽阔T恤，隐约凸起肌肉的线条，有种奇异的性感和硬朗。 整个人散发着跟酒吧格格不入的气质。 少女感觉自己的心脏“咚咚”跳了两下。 酒吧老板和诺兰，心中暗叫不好。 这个少女来头不小，一般识时务的人，会曲意逢迎一下。 可江起澜，一看就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 少女舔了舔嘴唇，露出了像偷了腥的猫一样的表情。 她收起了伞。 朝江起澜款款走来。 少女用英语问：“嗨，帅哥，你什么价格？” 听清了少女的话，整个酒吧的人，都跟着倒吸一口冷气。 江起澜缓缓转过脸，望着少女。 他眉心笼罩着一层凛冽阴鸷的寒霜，薄薄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几乎有些泛白。 他的眸色黑而沉，落在少女的脸上。 少女一副天真烂漫的表情，殷切的望着江起澜的脸。 她的视线分外的偏执而病态。 “Fuck off！（滚）”江起澜声音不大，每个字说得都很清楚。 他很少动怒。 但这个少女从进门后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踩着他的死穴。 少女却并不生气，反而更兴奋了。 平尾君大杀四方，威慑全场。 这个英俊的帅哥，居然不害怕，还敢用这种口吻跟她说话。 太有骨气了。 少女笑得更灿烂：“你对别人一样如此无礼吗？跟你的气质不匹配耶——” “我没有必要对垃圾讲礼貌。”江起澜说。 “垃圾？”少女抚掌大笑起来，“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对我如此无礼了。” 她笑完，露出困扰的表情。 “你不是商品吗?” 商品？ 买方，卖方—— 难道这次交易的“商品”是——人？ 那少女继续问：“你是属于买方的，还是卖方的？你的通行证呢？” 又是这个问题。 江起澜沉默不语。 女孩瞪大了眼睛。 “难道，你是无主的？” 无主的……刚刚那个大块头称少女为“主人”。 都什么时代了，还讲奴隶制吗？ 江起澜直觉这个问题不能随便回答。 一直沉默的诺兰，开了口。 “他跟我一起的。我们是买方的。” 江起澜抿唇看了他一眼。 诺兰看都没看江起澜。 少女困惑的看了一眼诺兰。 诺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金属材质的勋章，勋章正中间画着一个鬃毛茂盛的狮子。狮子张着大口，亮着獠牙。狮子四周是蓝色和红色的缎带图案的浮雕。 老板松了口气。 而少女面露遗憾的神色。 “浪费我的感情……” 她居然就这么放过了江起澜，转过身，朝酒吧最里侧走去。 酒吧是凌空建造在海面上的，最黄金的位置是里侧靠窗位置，可以毫无遮掩看到整个大海。 那桌坐着几个看着凶狠的怪异发型男子。 少女走到桌边，不耐烦的说：“让开！” 那几个男子愣都不带打的，立刻站起来，让出了位置。 老板带着酒保上前，飞快将桌子收拾干净。 江起澜看着诺兰把勋章收起来。 他为何要帮助自己？ 还有，这个买卖到底是怎么回事？ 诺兰招了招手，老板殷切笑着走过来。 “我们要租一艘快艇，透透气。”诺兰说。 老板对江起澜和诺兰说：“好，两位请跟我来。” 江起澜弯腰将地上的背包拎起来，跟在诺兰和老板身后，走到了酒吧外的悬空架桥上。 老板解开快艇的绳索，提醒道： “拍卖会还有一个小时就开始了。两位不要错过摆渡船。” 第383章 商品 老板眼神探究的看了一眼诺兰和江起澜，他想说些什么，犹豫了一会儿后，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到了酒吧。 那名洛丽塔少女，坐在窗边。 她的眼神，追逐着江起澜的身影。 表情充满了玩味。 江起澜和诺兰两人沉默的解开游艇的绳子，上了游艇。 两个人没有任何交流。 因为这里并不安全。 他们上了快艇后，诺兰发动了快艇，转动方向盘，向远海方向驶去。 诺兰把马力开到了最高，快艇像利剑劈开了海面。 直到快艇开到了距离【无路可退】酒吧足有三百米以上的距离，诺兰才关闭了快艇的发动机。 200米。 是无线监听器覆盖的最大半径。 这个距离，两人的谈话，不会被酒吧的监听器监听到。 但是，这还不够。 诺兰从自己的口袋摸出一个黑色的打火机。 他“啪”的一声，打开了打火机的盖子。 江起澜认出来了，这是一个信号干扰器。 这样可以防止天上的无人机，以及海底的小型无人潜艇的监听。 诺兰不再用那副美利坚大兵油腔滑调的样子，而是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直到那名少女来询问江起澜的价格，江起澜的反应，让诺兰得知，江起澜真的对拍卖会一无所知。 江起澜既不是买方，也不是卖方。 诺兰严肃的问：“你是国际刑警吗？还是CIA?FBI？为何来Y国？” 在诺兰帮了自己后，虽然江起澜不能因此信任他，但他可以有选择的说一些事情。 但不包括他的真实身份以及国籍。 江起澜直视着诺兰的双眼：“我不能说。就算我说了，你一定会相信吗？” 诺兰回望着江起澜。 江起澜神色坦然。 许久后，诺兰耸耸肩。 的确，他不能说自己的身份。 “那说出你来Y国的目的，总可以了吧？”诺兰说道。 江起澜说：“我是来找人的。她失踪了一段时间，但有人说在Y国见到了她。” “我劝你做好思想准备，你想找的人，恐怕找不到了。”诺兰说。 江起澜问：“为什么？” “因为Y国一年一度的拍卖会，即将开始了。” “这段时间，在Y国街头行走的每一个人，除了拍卖会认定的买方或卖方，其他人都有可能成为商品。” “你说的那位失踪的朋友，一定是成为了商品。商品是没有机会或者离开Y国的。” 江起澜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诺兰。 这是现代社会吗？ 看上什么人，就直接动手抢？ 江起澜想起自己踏上Y国领土后，尾随自己的三拨人。 难道，他们都是卖方的？ 诺兰说：“匪夷所思吧？我最初听到这件事的时候，也很震惊。之前，我有所耳闻，但并没当真……” “拍卖会的卖方，资金实力雄厚，他们雇佣了很多雇佣兵，以及当地的地痞流氓，帮他们抓游客。那些长相漂亮又落单的人，非常危险。” “卖方会在拍卖会上，卖掉抓来的游客。” “所以，如果被人盯上了，就一定想办法证明自己是拍卖会的买方或卖方。” “拍卖会有铁律：保护买卖双方的成员，绝对不可以对买卖双方下手。违反这一规定的，会被拍卖会全球悬赏击杀。” “只要你有证据表明自己是拍卖会的买方或卖方，那么，你就安全了。” 江起澜想起诺兰刚刚拿的那枚勋章。 “所以，刚刚那个霓虹国女人看到了作为买方的证明，就放弃了我？”江起澜问。 诺兰点头。 “那你要去拍卖会买什么？”江起澜问。 第384章 笠井集团 “是一盘录像带。”诺兰说。 委托诺兰的，是德意志一个汽车制造商的大佬。 诺兰最初以为这是一个简单的工作。 虽说Y国很混乱，但对于H别动队的队员来说，这点混乱，根本不算事。 然而，等诺兰到了Y国后，这位大佬才给诺兰发来了相关注意事项。 大佬让诺兰到指定的地方，取来了这枚勋章。 大佬告诉他，这枚勋章，是拍卖会的门票。 也是护身符。 大佬叮嘱诺兰，在路上见到任何抢人的行动，都不要进行干涉。 否则，会被认为破坏规则。 每年Y国拍卖会，都是无良雇佣兵赚钱的好时机。 他们带着武器，来到Y国，被卖家雇佣，捞点油水。 大部分雇佣兵，只知道他们的任务是带来好看的，有特色的的人。 可以从外国掳来的人，也可以是Y国街头落单的游客。 这些人，有的伪装成旅行社，有的伪装成汽车租赁公司，有的伪装成民宿老板。 无数可怜的旅客都被莫名其妙的绑走了。 “我以为你也是雇佣兵，毕竟你带着这么多武器。”诺兰看了一眼江起澜的背包。 “当然，也有倒霉的雇佣兵。他们因为无意中得知了拍卖会的存在，或他们本身长得就很有特色，直接变成了拍卖会的商品。” 江起澜若也是来碰运气的雇佣兵，他这种品质，八成难逃成为商品的命运。 “谢谢。”江起澜说。 诺兰耸耸肩。 江起澜又问：“拍卖会要对这些人做什么？” “做很可怕的事情。”诺兰说，“你知道暗网吗？” “知道。” 所谓暗网，就是普通人接触不到，也搜寻不到，但又真实存在在网络上的浏览器。 我们普通人，就像是航行在大海上的游客。 我们能看到冰山的山尖，却对海面下的冰山一无所知。 有的人，在偶然情况下，无意间窥见了海底的冰山—— 那么，他就需要看心理医生了。 暗网上的大部分视频，都在挑战人类心理极限。 比如活剥人皮，比如给人浇灌滚烫的热油，比如用注射器往人眼珠注射水银，比如让人徒手跟野兽搏斗，比如活体解剖——解剖对象没有任何麻醉，没有捂嘴，那人在解剖过程，一直在痛苦的惨叫…… “这些视频中的对象，很多都是这些可怜的失踪人口。”诺兰说。 “买方会根据货色，开价。价高者，得到商品。他们可以对商品做任何事情。” “拍卖会也会卖暗网的账号，很多人可以在网上观看直播。” 江起澜说：“难道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制止拍卖会吗？” 诺兰露出苍白的笑容：“制止？你知道这些账号的背后，都是什么人吗？” “你以为，那些满嘴正义人权的政客们，不知道这些事情吗？” “他们是食物链里最顶端的消费者。” “我告诉你这些，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等我们去拍卖会现场，可能会见到很多可怕的事情。我希望你能管住自己，不要多管闲事。” 二十一世纪的现代文时代，居然还存在这种地方？ 太匪夷所思了。 诺兰说：“我今天出手帮你，还有一个原因，那个霓虹国的女人，不是一般人。” “那个女人，叫笠井由香理。是笠井集团的大小姐。” “而笠井集团，是拍卖会的发起者之一。” “笠井集团每年都会从自己家族挑选一个年轻人，来拍卖会磨练心智，长长见识。” 江起澜恍然：“酒吧老板， 以为我是笠井集团今年的新人？” 诺兰点头。 第385章 开门红 第385章 开门红 “所以，在她听说我是买方之一，她就放弃对我的骚扰？” 诺兰说：“这是拍卖会定下的铁律。任何人不可以对买方和卖方进行买卖。她自然不会破坏规矩了。” “但是，我提醒你，拍卖会结束后，要尽快离开Y国。因为，拍卖会对买方和卖方的保护，只局限于加勒比海。离开了这片海域，你就失去了规则的保护。” 诺兰看了看腕表：“拍卖会快开始了，我们回去吧。一会儿会有游艇到酒吧接送参加拍卖会的客人的。” 江起澜拍了拍书包：“需要来点防身的东西吗？” 诺兰再次露出了笑容：“总算等到你开口了。不过，不需要，我有自己的东西。” “我怎么称呼你？”江起澜问。 “叫我MR.N吧。” “那我是MR.L。”江起澜伸出手，跟诺兰握了握。 诺兰开着快艇，往酒吧疾驰。 或许是因为听说阿里克赛死亡的消息，或许是因为他对于未来有些迷茫。 诺兰忍不住出手帮了江起澜。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诺兰觉得，江起澜给他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尤其是江起澜的眼睛。 很像一个人。 纪承月。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对亚洲人有些脸盲。 开机仪式结束后，剧组成员按照惯例，要隆重的吃一顿。 就餐地点选择在他们下榻的酒店二层，那里有一家很有名的中式餐厅，环境不错，菜品质量也说得过去。 胡雪潼订了个餐馆里最大的包间。 富易彬没跟着凑热闹，说了句“大家敞开肚皮吃喝，中午饭我买单”后，就匆匆离开，去找江起云了。 开机仪式算是把大家心中的火，都给点燃了。 在去饭馆的路上，导演和众多演员坐在商务车里，叽叽喳喳聊戏。 大家恨不得连饭都不吃，立刻马上开拍。 胡雪潼张罗着大家在包间坐好。 “我去找服务员上菜，大家有什么忌口的，可以跟我说。”胡雪潼说。 宫百予有些不悦：“这些事情，为什么之前不统计？现在才问有什么忌口？” 胡雪潼心里不爽。 她是想提前统计来着，都怪马志灿，害她难受了两天下不了床。 徐导摆摆手：“别耽误时间了，就直接上包间的套餐，有忌口的，稍微注意点。小胡啊，以后工作要认真点啊！” 胡雪潼面上不敢露出任何不高兴，“是的，谢谢徐导和宫制片的指正。” 她转身出了包间找服务员点菜了。 徐导、宫制片，男女主演，以及众多男二女二，重要配角，坐在同一桌。 徐导不想在点菜的小事上纠结，是因为他跟大家分享喜悦的心情。 他扬了扬手中的手机。 “咱们剧真是开门红啊！微博上全是咱们剧组开机仪式的热搜。” “也要感谢江起云老师，送给咱们这么大一个热点。” 宫制片脸上也露出笑容：“还没开机呢，我这里已经有很多大厂的人联系我，要跟我谈广告商务。” 众人听得心里燥得慌。 好演员，好导演，好制片人，都渴望自己能拥有一部口碑之作。 《光与血之歌》，十分有可能成为他们今后最值得炫耀的作品。 白青岑坐在程灵身边，热切的跟她讨论自己对剧本和人物的感受。 可程灵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时不时拿出手机看一眼。 澜哥现在怎么样了？ 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事？ 第386章 摄像头 “……这里的张力我怕表现不出来……”白青岑说。 程灵回过神来：“岑姐，不用担心，这部分镜头比较靠后，那时，我们对剧情有更加深刻的了解，情绪自然而然就到了。” 白青岑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真的很喜欢这个角色，怕自己水平不够，演绎不出来。” 程灵宽慰了她几句。这时，她左耳一直挂着的小型入骨式耳机，传来了说话声。 程灵拉开凳子：“岑姐，我去趟洗手间。” 程灵离开了包间。 白青岑的视线从程灵的背影收回来。 一回头，发现徐导等几人正看着自己。 白青岑一愣，摸了摸脸：“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徐导笑：“我之前还担心你们俩演不出那种姐妹情深呢……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你们俩感情真不错。” 宫制片端起茶杯，“你们也应该多跟从程灵接触一下，培养一下默契。” 绿茶的演员由衷的说：“程灵老师真的很适合女主！我今天都看傻眼了。” 白茶的演员说：“咱们别老师老师的叫了。年龄大点的，就叫哥，姐。年轻点的，就叫本名吧。” 而走出包间的程灵拿着手机，径直朝卫生间走去。 耳机传来胡雪潼的声音。 “对，这个套餐……按照老规矩给我开发票，给我多开百分之十五的点……” 程灵在卫生间慢悠悠洗着手，听着她点菜。 胡雪潼的手机，现在是程灵监控胡雪潼一举一动的最佳助手。 只要手机开着机，程灵就可以利用话筒，窃听她的对话。 还可以远程操作她的手机，查看她手机里所有的软件，信息，相册。 包括软件购物信息，社交网站的所有留言和对话，以及资金账户每一笔账单。 做到这一点，对程灵来说，并不算难。 她事先写了个小程序，就嵌套在这家酒店覆盖的共享无线WIFI上。 任何人，只要连接了酒店的WIFI，程灵就可以选择潜入他的手机，抓取手机里的信息。 ——很多公共场合不受信任的wifi，现在都可以做到抓取客户的信息。 当然，只有胡雪潼的手机，是程灵的目标。 在进入饭馆后，程灵随后操作了几下，就已经将胡雪潼的手机解锁了。 终于等到胡雪潼点完了菜，程灵擦干净手，掏出手机，用卫星定位查看胡雪潼的位置。 如果胡雪潼想做点什么，现在是最佳时机。 胡雪潼走出了饭馆，朝酒店后面的地下停车场走去。 程灵顺手调试了一下，可以让胡雪潼的声音更加清晰。 听筒传来胡雪潼的推门声，走路声，最后，她停了下来，拉开了自己的包，窸窸窣窣一会儿后，程灵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 胡雪潼在抽烟。 她吸了一口烟，随后掏出了手机。 程灵手机可以显示出她所拨打的电话号码“139 XXXX XXXX." 标注名为：梁小磊。 电话过了一会儿才被接通。 “喜宝姐，”对方气喘吁吁，“刚刚在客房打扫卫生。” “说了多少次了，以后别叫我喜宝姐，叫我潼姐。”胡雪潼说。 “潼姐，对不起，小时候叫惯了。”名叫小磊的立刻改口。 “东西你都安置好了吧？”胡雪潼问。 “嗯，潼姐，摄像头安装在您之前说的徐导的2103房间了。”小磊说。 “没让人看见吧？” “潼姐，我是按照顺序打扫房间的。在我进了2103房间后，我就关上了门。我安装摄像头的时候，没人进来。” “行，你办事，我放心。”胡雪潼说。 小磊声音猥琐说：“真的是程灵？姐，我挺喜欢她的……” 胡雪潼叹气：“就知道你有歪心眼，行吧，老规矩别忘了带套。” “放心吧，潼姐！” 第387章 摇钱树 ——女明星若是遇到了非法侵害，绝大多数都不会选择报警。 因为，曝光了，她们的名声就会受损。 舆论会攻击她们： 谁让知道你们是不是没商量好价格，才反水的？ 你是不是故意引诱他的？ 谁让你平时那么浪，穿着那么暴露，被侵害，也是活该…… 明明是受害者，却要承受非议和嘲讽。 女明星们难免会顾虑。 她们报警了，就能伸张正义了吗？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只要这件事曝光出来，她们一定会受到二次伤害的。 甚至会影响她们的事业：品牌方、剧组都会把她从名单中排除。 因为怕惹麻烦。 这样的女人，就代表着麻烦。 ——程灵刚成为这么大制作的女主，遭遇了什么，自然不会声张。 否则就是自毁前程了。 程灵听着那边胡雪潼抽烟的声音，脸沉了下来。 同样身为女性，胡雪潼却利用女性维权困难以及“荡妇羞辱”的特点，来钳制女性。 胡雪潼挂了电话后，又吸了一会儿烟后，才在继续通讯录里翻找着。 程灵看着她在手机通讯录里翻找着，很快，她点击了一个备注名称为——狗仔（程）的电话。 狗仔“程”——这是特意为自己找了个狗仔。 电话对面几乎是刚响起音乐声，就立刻接通了。 只听对方急迫而卑微的开口：“喂，喂，姐？哎呦，您可算给我来电话了。我这等好半天……您不让我主动给您打电话，我只能干着急。” 胡雪潼吐口烟，不疾不徐的说： “价格，你们工作室商量好了吗？上次那个价格可不行。” “哎呦，姐，这个价已经不低啦。您应该也知道。” 胡雪潼拔高声音：“你们今天上网了吗？看没看见剧组热度有多高？多少人等着挖她的黑料呢！这都是钱啊！” 对方有些难以置信：“徐之慕导演，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闹过这种绯闻啊……那个程灵真的跟他有一腿？” 胡雪潼冷笑：“我可是有照片和视频的。你们不要，有一大堆工作室等着我联系呢。姐这是给你们发财扬名的机会呢。” 对方迟疑了一会儿：“我们愿意翻一倍。” 胡雪潼吸了口气烟，慢慢吐出去：“……这个把柄在你们手里，就是摇钱树。你们想跟剧组要多少，他们就只能乖乖给多少。” 对方一咬牙，下定决心似的开口：“一百万！” 胡雪潼这才满意了。 她说：“行。晚些时候，留意手机信息。老规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只要现金。” 挂了电话后，胡雪潼眯着眼睛，将这一整根香烟享受完，用脚踩熄后，哼着歌，回到了饭馆。 她回到饭馆后，下意识瞟了一眼主桌。 程灵正端着茶杯，跟身边的“青茶”扮演者唐晴笑嘻嘻的说着什么。 胡雪潼心说：笑吧，笑吧。趁你现在还笑得出来的时候好好笑笑。 她回到自己属于工作人员那桌。 没过多久，就听见门外传来服务员的敲门声。 “上菜啦！” 众人嚷嚷：“终于来了。” “饿死了！” 一道道中式菜肴流水似的端上来，松鼠鳜鱼，烤鸭，沸腾牛肉片，梅菜扣肉……大家饿得饥肠辘辘，纷纷举起筷子夹菜。 过了一会儿，有人问了一句：“怎么没喝的啊？饮料什么，酒什么的？” 胡雪潼一听，放下筷子擦擦嘴，站起来：“点了啊？我去催催。” 程灵一挑眉。 哦，她这是准备去加料了。 第388章 神仙水 胡雪潼走出包间。 程灵专心听着她的动静。 她倒要看看，胡雪潼怎么下手。 只听耳机传来胡雪潼的声音：“哎，服务员，我们屋的酒水什么时候上啊？” “哎，现在就上。您点的太多了，我正在装车呢。”一个男人的声音回答道。 应该是服务员。 程灵一听这声音，明白了。 这是之前负责在徐导房间安装摄像头的“梁小磊”。 人们一般很难对饭馆的服务员产生戒备的心。 穿上了饭馆服务员的制服，人们就默认他是安全的，是官方的，是可靠的。 不会对他端上来的东西，产生怀疑。 只听胡雪潼催促道：“行吧，快点，我跟你一起回包间。” 耳机传来卡啦卡啦咕噜滚动的声音。 不一会儿，包间打开了，胡雪潼先走进来，帮忙挡着门。 后面一个脸上坑坑洼洼痘印的年轻男服务员，推着类似飞机空乘服务员推着的饮料餐车走了进来。 胡雪潼带着服务员朝主桌走来。 胡雪潼笑着问：“大家想喝什么，跟服务员说，他负责给大家倒。” 程灵拿着筷子，看似漫不经心吃着饭菜。 其实一直用余光注视着男子。 徐导说话最多，嗓子都冒烟了，他说：“先给我来杯柠檬茶。” 梁小磊动作麻利，拿杯子，扭开柠檬茶的茶盖，还问了一句：“您要不要加点冰块？” “加一点。”徐导说。 梁小磊便拿出冰块罐子，夹了几块冰，递了过去。 程灵看得着真实，他那个冰块的罐子，是中间有格挡的。 给徐导取冰块，从左侧取的。 看来，一部分料在藏在冰块里。 如果程灵没猜错的话，料应该在冰块的中心部分。 倒也聪明。 冰会慢慢融化，不会一下子药劲儿太大。 程灵就没制止徐导喝饮料。 徐导咣咣喝了两大口，把饮料杯子往桌子上一放。 宫百予说：“我来点无糖可乐，也来点冰块。” 这次，梁小磊从右侧取的冰块。 看来没错了。 大家纷纷说出自己想要的饮料，程灵最后才说：“我要常温的苏打水，不加冰。” 她想看看，梁小磊怎么办。 梁小磊一丝迟疑都没有，从下面拿起一个杯子，扭开苏打水的盖子，给程灵倒。 就在他倒水之前，程灵才发现，这个杯子底部，有些许晃动的液体。 因为饮料玻璃杯子很厚，那一点透明的液体，根本无法让人察觉到。 他们留了一手，就怕目标人物不用冰块。 那就在特定的空杯子里，提前放好他们的“料”。 而至于“料”是什么，程灵心里有数了。 里面的液体，是一种有机化合物，名叫γ-羟基丁酸（GHB），是一种合成毒品。 γ-羟基丁酸又叫“听话水”，“神仙水”。它的化学式为C4H8O3，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液体。 只需要几滴γ-羟基丁酸，它就可以让人产生性冲动，快感强烈，且容易产生睡意。 十几滴γ-羟基丁酸，能够让人迷乱，嗜睡，恶心乏力，健忘且神志不清。 二十几滴γ-羟基丁酸，可以让人短暂性的记忆丧失。 在记忆丧失之前，他们会像正常人一样，说话，行动，只是语言可能会混乱。 很多犯罪分子把γ-羟基丁酸当做迷药或春药，给受害者食用。 因为无色无味，所以，人们很难引起警觉。 等梁小磊分发完饮料，他开口说：“各位，我们酒店感谢各位光顾，给大家送了一瓶白酒，十扎啤酒，我是现在给大家送上来，还是待会儿？” 徐导有一个嗜好，他嗜酒如命。 今天得了个开门红，任务也完成了。 听说酒店送了酒，嘴里就觉得有些淡。 反正今天没有别的安排了。 徐导咂吧了下嘴，说道：“现在就上吧。” 第389章 肥料 他们果然还有后招。 现实社会，每次受害者出现，人们爱说：你应该小心一点。你应该注意一点。你这里做的不够好。 人们却很少去想，犯罪分子们层出不穷，花样繁多的犯罪手法，很多时候真的是防不胜防。 梁小磊笑着说：“我们酒店的酒，都是当地特产，酒劲儿很大，劝您少喝一点儿。” 徐导牛脾气上来了，他最听不得别人说他酒量不行。 “放心，寻常酒我能喝一斤半都不带醉的。” 程灵心说：可惜，您要喝的，可不是什么寻常的酒。 那是一个可以勤勤恳恳一生，热爱导演事业的着名导演，身败名裂的恶魔之酒。 程灵心里很愤怒的。 徐导是一个好导演。 也许他脾气大了些，性子古怪了些，但他是娱乐圈现在少有的，想要认真拍好戏的导演。 若是不是自己洞察了他们的阴谋，那么，徐导的一生，就毁了。 无论他曾经取得了多么优异的成绩，人们只会记住他这个污点。 这群混蛋，为了自己那一点儿蝇头小利，让多少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梁小磊便离开了包间。 一桌人热热闹闹吃着饭。 徐导再次拿起饮料杯时，程灵喊了一声：“徐导。” 徐导放下杯子，望向程灵：“啊？程灵，有什么事？” 一边的胡雪潼也侧脸望过来。 程灵从自己包里翻出剧本，走到徐导身边，翻开其中一页。 “徐导，我觉得这一段，我很难给自己预设一个情景，让自己置身角色中……” 胡雪潼放下心来。 原来是装模作样讨论剧情啊。 这个程灵，也真是能装逼。 胡雪潼读书的时候就烦那些勤学好问的好学生。 她觉得那些人就是故意在别人面前刷好感的。 她便回过头继续大口吃肉。 小的时候，只有在过年的时候，她才有机会吃到一点儿肉渣。 他们家很穷，偶尔买点肉，也都送进了弟弟嘴里。 现在呢，全家人只有自己想吃多少肉，就可以吃多少肉。 而父母和弟弟，长眠于地下，成了花坛里鲜花的肥料。 所以，这个世界，谁狠，谁就可以享受好生活。 弱者，只配当肥料。 程灵说完自己对剧本的理解，飞快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音量，对徐之慕导演说： “导演，不要喝饮料，也不要喝酒。装装样子，假装您喝了。” 徐导脸上带着诧异的神色。 程灵又恢复正常音量，“您怎么看？” 徐导反应很快，“这部分剧情确实比较复杂。你有没有生病没有人照顾的时候……” 他给程灵说起戏来。 而程灵则用剧本挡着其他人的视线，手指飞快伸入徐导的杯子，夹出两个冰块，放到自己的口袋里。她的口袋里有一个打开的便携密封袋。 这是程灵的习惯。 如果有机会翻看她的随身包裹，你将会发现，她的包简直就像是哆啦A梦的口袋。 里面有很多应急的药品，便携的冰袋，特殊的锋利小刀…… 有这个包，就算把她扔到荒郊野外，她也可以活得很舒服。 而密封袋，是她必备的物品。 密封袋是一种十分神奇的物品。 它可以用来密封材料，比如手机、药品等，可以防虫防水防潮。 还可以用来在寒带取火（装水后，挖一个圆坑，冻成冰后，取出来，当做凸透镜利用焦点取火）；可以当路标（撕开后绑在高处发出声响还醒目）；可以做求生哨，撕成条状放到管子里吹，穿透力极强；可以当燃料…… 在程灵手中，密封袋至少有17种用途。 而此刻密封袋就派上了用场。 她要将这些冰块，拿去化验。 这也是定罪关键证据。 第390章 配合表演 徐导耿直，不代表他傻。 在娱乐圈大染缸里待了这么久，就算没吃过猪肉，至少也见过猪跑。 程灵听完徐导的解释，很开心的说：“谢谢您，我明白了。我再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有什么问题，我会手机联系您的。” 她指了指徐导的手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徐导心里清楚，程灵搞得这么神秘，说明想要害自己的人，就在这个房间里。 现在，他要配合程灵的表演。 程灵回到座位后，拿起手机刷了一会儿，又敲敲打打。 没过多久，徐导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程小灵：除了生活现场制片胡，以及负责倒酒的服务员外，应该还有别的内应。我们配合演个戏，把他们揪出来。您的酒，不要真的喝，要假装喝。差不多后，您装醉，他们会送您回房间。您的房间被他们安了监控，所以，到了房间后，您就装作昏睡，不要惊动他们。放心，不会有危险的。】 梁小磊很快拿到了酒，回到了包间。 “大家好，酒送来啦！” 聚餐没有酒，总觉得少点什么。 徐导看着梁小磊开酒瓶，说道： “咱们剧组没有酒桌文化，我这是嘴馋了，喝两口。我酒量好，喝点不会影响明天的开工，你们大家随意啊，量力而行。” 饭局嘛！ 怎么能不喝酒呢？ 而且，马上要正式开拍了，开拍期间，是绝对不能喝酒的。 大部分人还是嚷嚷着要尝尝地方特色的酒。 每个人都喝——那酒应该是干净的。 那么问题应该是出在了酒杯上。徐导想。 只是，不知道什么人在针对他。 不过，他并不诧异。 自己这些年没少因为耿直而得罪人，也有同行眼红，就想办法来搞破坏。 宫制片对这里暗潮涌动一无所知。 她端起酒杯，意气风发的说：“咱们今天开机仪式相当顺利！我希望咱们剧组的各位，像一家人一样，互相帮助，互相指正，一起进步！争取早日杀青！” 大家便一仰头都把酒喝了。 徐导很机智，在端酒杯之前，他趁着别人不注意，就把酒洒出来一些。 等众人一起仰头喝酒时，他偷偷把酒倒在了自己的前襟以及袖口上。 这样还可以让身上沾上酒味。 程灵也把自己杯子中的酒喝完了。 当然，是假装喝。 程灵可是超级变魔术大师——在对方全神贯注的情况下，她都能玩把戏，偷天换日。 别说胡雪潼还不能光明正大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胡雪潼偶尔瞟一眼。 不多时，程灵的眼神就开始迷离了。 而另一边，徐导一杯接一杯的喝，肉眼可见的变醉了。 胡雪潼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 这事儿，成了大半了！ 徐导的确是一杯接一杯的倒。 但他其实分多次偷偷倒在了餐巾纸上，骨碟里，装米饭的碗里，甚至自己的身上。 像极了在自助餐处理吃不完食物的食客。 谨慎，小心而隐蔽。 作为名导演，很多时候都要亲自上阵指点演员如何演戏。 他此刻浑身酒气，嗓门也大起来了，牛逼也吹得格外响亮，只是人不由得东摇西晃，整个人醉醺醺的。 第三次他差点摔倒的时候，宫制片开口了：“徐导，不能喝了！再喝真多了！” “我没醉……”徐导嘟囔着。 宫制片不由分说：“不许再喝了！胡雪潼——” 胡雪潼立刻跑过来。 宫制片说：“徐导房卡开好了吗？” 胡雪潼边翻随身小包边说：“开好了！” 她拿出一个拉锁小袋子，袋子有标签——徐导，2013。 “徐导，这个是您的房卡。” 徐导嘟嘟囔囔的一把抓过。 一身的酒气，熏得胡雪潼头都疼。 胡雪潼回头喊：“小李，来，帮忙送徐导回房间。” 小李是胡雪潼的跟班，是个沉默寡言戴眼镜的年轻男人。 徐导揽着小李的肩膀，脚步踉跄的往包间外走。 一桌子人站起来欢送。 徐导大大咧咧的摆手，他飞快看了一眼程灵。 程灵看着也有些醉态，冲他摆摆手。 眼神却相当清醒。 徐导放下心来，嘴里念叨着离开了。 第391章 偷梁换柱 宫百予见徐导走了，也就不多待了。 她明白，自己在这里，其他人很难放开了玩。 而且她也累了。 徐导和宫制片，是剧组最大的两个boss，他们俩一走，包间的气氛立刻热烈起来。 要签名的，勾肩搭背的，划拳的，吹牛逼的。 非常热闹。 只是程灵的话，越来越少，反应也越来越迟钝。 好几次，旁边白青岑跟她说话，她都没反应。 一直偷偷观察的胡雪潼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为了确认，她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了。 “程灵老师，”胡雪潼客客气气的开口，“您是不是这几天没休息好啊，以后我就负责咱们剧组演员的生活起居，您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我尽全力满足您。” 程灵一双翦水黑瞳雾蒙蒙的，聚焦了好几次，才成功把视线聚焦在胡雪潼脸上。 她一副反应迟钝的样子，半天后，才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慢半拍的点头，“好。” 胡雪潼心里踏实了。 白青岑有些担心：“灵灵是不是酒量不行啊……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程灵嘿嘿一笑，“我，我没醉。” ——听话水真管用。 胡雪潼想。 “还没醉呢？哎，王珍——”白青岑喊。 王珍跟大K在角落划拳呢，看样子也醉得不轻。 “这王珍……”白青岑忍不住埋怨。 胡雪潼心说，这正合我意啊！ 王珍这人看着大大咧咧的，但心特别细。 她就怕王珍看穿什么。 王珍醉了就注意不到那么多细节了。 但是，程灵的量，还不够多。 毕竟她没有像徐导那样，喝那么多酒。 她还得加点量。 胡雪潼拿起程灵面前的杯子。 “这个是您的杯子吧？我去帮您倒点水来。” 胡雪潼拿着程灵的空杯子站起来，走到旁边梁小磊留下的推车旁。 过了一会儿，她倒完了水，走过来把杯子递给了程灵。 程灵拿着杯子傻乐着，杯子里的水，洒了好多。 在胡雪潼和白青岑两人的劝说下，程灵才喝了一小口。 “哎，白老师，您还是劝劝程老师多喝水啊。要不明天容易头疼。” 白青岑显然很关心程灵，她点点头，“放心吧。” 胡雪潼说：“我去买单吧，看大家也都吃得差不多了。” 白青岑摆摆手。 胡雪潼推门出去了。 不多时，程灵的耳机传来胡雪潼的声音。 “怎么样了？”胡雪潼问。 梁小磊说：“徐老头放好了。我们正在换门牌。你可以安排让程灵来了。” 程灵眼睛闪过一丝犀利的光。 她一直在想，胡雪潼怎么才能在布满监控的酒店，把自己送到徐导的房间。 原来，她玩得是这一招——偷梁换柱！ 剧组一旦开始拍摄，就经常不分昼夜的拍。 为了方便，导演和主要演员都在同一楼层。 而胡雪潼给程灵安排的房间是2015（华国绝大多数酒店的客房都会避免数字4），就在徐导2013的隔壁。 这两个房间，在走廊最深处，且两个房间中间隔着一个【卫生储物间】。 他们把徐导房间贴着的2013，换成了2015. 而胡雪潼给程灵的门卡，是万能门卡，可以刷开任何房间。 这样，无论是程灵自己回房间，还是被人送回去，看到挂着2015门牌的徐导的房间，都会以为这是程灵的屋子，就会用万能门卡，把程灵送进去。 无论是程灵本人，还是送程灵回房间的人，都百口莫辩。 徐导任由小李搀扶着，从餐厅往外走。 经过大堂的时候，徐导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眯着眼睛，透过眼皮和睫毛缝隙看过去——正是刚刚饭馆负责斟茶倒酒的服务员梁小磊。 梁小磊关心的问：“请问，这位客人是喝醉了吧？” 小李艰难扶着七歪八斜的徐导，不堪重负的回答：“是啊，醉得还不轻。” “都说了我们这里的酒，酒劲儿大”梁小磊笑，“您打车来的？” 小李说：“不是，我们是住店客人。” 梁小磊说：“需要我帮您把客人送到客房吗？” “那就拜托了。” 第392章 门 两人一起搀着徐导，走过大堂，上了电梯。 到了20层，直奔他的房间。 两人架着徐导，刷开2013的房间门。 三人进了房间。 小李低声喊：“徐导，徐导？” 徐导完全烂醉如泥的样子。 他眯着惺忪的醉眼，看到小李冲梁小磊比了个OK的手势。 徐导不由得有些汗毛倒竖——这两人，分明就是一伙的。 可这两人反侦察能力还挺强，一点儿都没露出马脚，完全就像是客人和热心的服务员。 无论是路人，饭馆的其他工作人员，还是酒店的人，都不会察觉任何异样。 事情发生后，就算报警，查监控，也查不出什么问题来。 “行了，把他塞柜子里吧。” 两人拉开了房间最靠里侧衣柜的门，把徐导塞了进去。 关上了衣柜的门。 随后，梁小磊拉开了客房的门，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长长的牌子。 2015——门牌。 这帮人，都是惯犯了，非常机敏。 他们不能在走廊更换门牌，因为会被走廊上的监控拍到。 而客房的门，是朝内开，在客房里更换门牌，就不会被拍到。 两人配合着，很麻利的弄好了门牌。 随后，将门关好，离开了。 徐导静静的蜷缩在衣柜里，一动不动。 他待着很不舒服。 可他不敢动。 因为程灵告诉他，他的房间有监控。 他不确定衣柜里有没有监控。 一旦意识到自己不能动，人就越想动。 浑身跟长满了刺儿一样不舒服。 徐导咬牙忍着。 没过多久，他听到走廊传来了声音，好像是程灵那个叫王珍的经纪人。 只听王珍埋怨着：“你酒量不行，怎么不少喝点……真是的。喝得这么醉！明天能拍戏吗——” 不一会儿，就听到门外响起刷电子卡的声音。 “咔——” 徐导听到自己房间的门，被人打开了。 随后，他听到了有踉跄的脚步声，以及王珍的声音：“姑奶奶，您小心点，别磕着——” 王珍搀着程灵走进屋里，将程灵放到了卧室床上后，替她脱了外套，鞋子，扯过被子，替她盖好。 徐导一身白毛汗都下来了。 程灵怎么跑到他房间里来了？ 就现在这个情景，若有人进来，他就算身上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啊！ 徐导仿佛已经看到了微博的热搜： 【女星的经纪人把女星送到了导演的床上！】 【劲爆！娱乐圈那些不得不说的龌龊事！】 【都是假的！徐导潜规则女星！】 【原来程灵的女主是靠爬徐之慕导演的床得来的——】 屋里隐蔽角落安着的摄像头，关注着房间的一切。 程灵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胡雪潼看着手机里传来的监控画面，满意极了。 她给马志灿发了信息：“马总，万事俱备，您可以出来了。” 程灵能察觉自己手机在震动。 她知道，胡雪潼估计跟人汇报呢。 但她此刻不能看手机。 要不，就打草惊蛇了。 她能听到屋里衣柜传来徐导紧张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像是转动门锁的声音。 而声音的源头，是墙上的一个巨大的画框后。 过了一会儿，那画框移动到了一侧，露出后面一扇门。 这扇门，原本跟2014【卫生储物间】是连通的。 酒店为了节省空间，就用画，把两个房间之间的门挡住了。 门，打开了。 马志灿一脸猥琐而兴奋的笑容，从门后走了进来。 后边跟着梁小磊。 梁小磊看了看床上静静躺着的程灵，舔了舔嘴唇。 她真的太美了。 那样神圣，那样完美，那样遥不可及…… 可是，这样的女神，自己马上就可以对她为所欲为了。 当然，要等马总玩够离开以后。 等他爽够了，收拾好现场，再把塞到衣柜里的大叔拖出来，扒干净，喂一点发情药。 喜宝姐会把两个人的照片和视频，卖给狗仔队，卖个大价钱。 然而其他的照片和视频，就是程灵的把柄。 以后，喜宝姐又多了一个听话赚钱的女明星了。 这么一个万人追捧的女明星，即将沦落到泥土里。 喜宝姐真的是太狠了。 梁小磊想。 还好当初跟着喜宝姐出来混了。 “马总，我帮您望风。”梁小磊说。 马志灿什么都听不见了，他满心满眼都是床上的程灵。 今天的开机仪式现场，他也在。 程灵那一身女将军的扮相，实在是太飒了！ 征服这样的女强者，会让男人更加有成就感！ 而在酒店等的这段时间，他可以说是急的抓心挠肺的。 现在，他可以痛快发泄了。 马志灿喘着粗气，一把掀开了被子。 第393章 池鱼 马志灿甚至没来及得看清床上程灵的模样，只感觉一道劲风扑面而来。 随后，他的鼻梁一酸，随后才感觉到剧痛。 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鼻腔喷涌而出。 程灵脚弓稳、准、狠的撞击到马志灿的鼻梁上，鼻腔内的鼻泪管和眼睛是相通的，马志灿感觉自己双眼瞬间涌上了泪，什么都看不见了。 “啊……”马志灿惨叫着，捂着鼻子跪下了。 程灵一击命中，单手一撑床，矫健的从床上跃起。 她的左手攥着右手，右手手肘用力击打在马志灿的后脑勺。 “砰——” 沉闷的一声之后，马志灿便保持着捂着鼻子的姿势，躺在了地毯上。 梁小磊被一连串的变故惊呆了。 发生什么了这是—— 随后，他对上了程灵的眼睛。 那是一双非常漂亮，却极为冰冷，充满厌恶的眼睛。 她看自己的样子，就像在看一坨大便。 梁小磊转身仓皇往门逃去。 然而，他刚跑了两步，就被赶来的程灵一个手刀劈到后颈。 梁小磊软绵绵趴倒在地毯上了。 一动不动了。 这时，里屋衣柜响起大喊声：“你们放开她，我报警了！” 原来，徐导从屋里忽然多出两个男人的声音，判断出程灵遇到麻烦了。 他掏出手机，准备报警。 然而，他的信号却变成了“0”格信号。 怎么刷新都不行。 徐导担心程灵的安危，顾不上避什么嫌了，一把推开柜子门，冲了出来。 然后，他看到了衣衫完整，好好站在房子中间的程灵…… 以及地上躺着两个男人。 “徐导，您报不了警吧？这屋没信号。”程灵笑着说。 她面色如常，呼吸都是绵长而均匀。 完全没有武力解决两个人的吃力感。 徐导愣了好一会儿。 “这两人，是你干掉的？”他问。 程灵点头：“是啊。” 说着，她弯腰去翻马志灿的衣服，成功找到了他的手机。 徐导咽了咽口水。 “你怎么知道这里没信号？”徐导又带着一丝畏惧扫视着屋子，“你不是说他们在屋里装了摄像头吗？不怕被他们的同伙发现吗？” 程灵扬了扬自己的手机。 “徐导，放心。他们两人刚一进门，我就把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信号屏蔽了，无论是手机信号、WiFi信号，都断掉了。当然，摄像头实时传输功能也失效了。” 换句话说，他们的同伙并不知道此刻屋里的情景。 王珍给程灵盖上被子，就是为了遮住程灵的手。 她的手里攥着她的手机。 手机里有程灵自己编写的信号屏蔽程序，等马志灿和梁小磊进了门，她就动手点了点手机，将方圆两百平米的信号，全部屏蔽掉了。 徐导听不太懂，但他知道，现在必须要向外界求助。 他朝座机走去，嘴里说着：“那我们抓紧时间报警啊！” 程灵弯腰翻过躺在地上的马志灿，抬头制止了徐导：“徐导，不用报警。我的经纪人已经报警了。估计警察已经赶到了咱们酒店了。” 徐导呆愣了。 程灵揪着马志灿的头发，把他自己的手机对准他的脸。 可怜的马志灿，满脸都是鲜红的鼻血，昏迷的不省人事。 手机屏幕闪了闪。 【面部识别成功，手机解锁。】 这期间，徐导努力辨认马志灿的脸。 可辨认了一会儿，完全没认出这位是谁。 他看程灵正在翻看马志灿的手机，问她：“程灵，他是什么人啊？为什么要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害我……和你？” 程灵摸出自己的手机，她点开自己的手机，打开实时数据传输的小APP。 她要将马志灿手机里的图形图像视频资料，全部倒腾到自己的手机里。 同时，马志灿的所有账号信息，也转换成一条条解密好的Key语句，存到了程灵的手机里。 她一边操作一边说：“徐导……他们其实是冲我来的。您不过是被殃及的池鱼罢了。” 徐导回过味来。 他看着坦荡站在自己面前的程灵，声音带了一丝探究：“你……真的只是一个演员吗？” 程灵被针对，可以理解。 但程灵的做法，太……怎么说呢，太专业了…… 程灵的眼睛很亮，语气却很温和：“徐导，我只是一个想整顿娱乐圈，想好好演戏的演员罢了。” 说完，她把马志灿的手机，塞回了马志灿的衣服里。 第394章 拖了她一会儿 胡雪潼疯狂刷新着监控摄像头的软件。 “咦？奇怪，怎么连接不上网络了？” 连不上网，她怎么欣赏程灵那个贱人被践踏蹂躏的场景啊！ 还五星级酒店呢。 网络这么不给力！ 屏幕卡在了梁小磊进到2013房间那一幕，随后监控软件一直报错。 小圈圈转了好一会儿。 软件再次报错。 “对不起，您的摄像头网络连接失败，请您检查摄像头的网络连接是否存在故障……” “妈的！怎么还是连接不上！” 胡雪潼刷新了好几遍，都是同样的结果。 她心里有些着急。 “是不是马总他们弄把什么东西给弄坏了……真是的！”胡雪潼心里嘀咕，“我这样怎么知道进行到哪一步啊？我还等着截屏，录播呢——” 狗仔工作室等着呢。 刷新十几次不成功后，胡雪潼心急的拨打了梁小磊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什么情况啊！ 胡雪潼一咬牙，拨打了马志灿的电话。 谁知，马志灿那边也是同样的情况，手机听筒传来冷冰冰的电子女声：“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胡雪潼坐不住了。 制片人等剧组工作人员，都住在19层。 她揣着万能房卡，手里攥着手机，离开自己的房间，朝电梯走去。 还是亲自上门去看看吧。 她低头走着，忽然，有个人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 “小胡，这么着急，要去哪儿啊？” 胡雪潼做贼心虚，吓得一个激灵。 是提前离席的宫百予。 宫百予眼神犀利，仿佛要看穿她一样。 胡雪潼吓得赶紧把手机锁屏。 “宫，宫制片，我，我，我去看看徐导！”胡雪潼急中生智，“我看徐导喝酒喝得挺多的，担心他出什么问题，过去看一眼。” 宫百予语气很冷：“知不知道应该避嫌啊？徐导这个人你知道，这么多年风评一直就好，从来很注意跟女性保持距离，跟他夫人关系很好。你这样贸然上门，万一被人误会，怎么办？” 胡雪潼心急，腹诽着宫百予多管闲事。 “宫制片，您说得对，那我就不去看了。”胡雪潼说。 “别啊，”宫百予皱眉，“万一徐导真的出问题怎么办?咱们再叫上个男同事，咱们三个一起去探望徐导。正好我也有心担心徐导。” 胡雪潼嘴唇都白了。 啊？ 这是万万不可以的啊！ 宫百予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嗯，是我，你出来一下，我们一起去看看徐导，刚刚看他醉得不轻。对，他跟你一层，也在20层。我记得他的房间是2013号，是吧，胡雪潼？” 没声。 宫百予回头一看，只见胡雪潼站在后面，并没有跟上来。 表情很难看。 “怎么了，小胡？” 胡雪潼咬着嘴唇，眼神闪烁：“啊，没事。” 她只得走过来。 两人站在电梯面前。 看着电梯“1,2，3……”，逐渐爬上来。 见电梯显示屏数字不断的攀升，胡雪潼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爆炸了，此刻一后背的冷汗。 她想拽着宫百予离开，但现在她实在找不出任何借口不去探望醉酒的徐导。 “怎么看你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怎么？徐导的房间有什么去不得的吗？”宫百予问。 宫百予表情似笑非笑。就好像知道些什么似的。 胡雪潼脑子一白。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响。 电梯到了。 随后，门打开了。 等胡雪潼看清电梯厢里面站着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察，她意识到事情不妙。 只听宫百予说：“警察同志，你们来得真快……她就是犯罪嫌疑人胡雪潼，我怕她跑了，就出来拖了她一会儿。” 第395章 合济会 “这一切都是你一个人策划的？” 警察将一沓文件放到审讯室胡雪潼的面前。 胡雪潼承认道：“没错。” “你说你因为嫉妒，所以设下阴谋，所以才给程灵下迷药？” 胡雪潼点头。 警察一拍桌子。 “药从哪里来的？流程操作很娴熟嘛！你还知道给你们剧组导演下药，还要拍他们的不雅视频，卖给狗仔队，这样可以威胁两个人不敢报警？” 胡雪潼面无表情看着对面警察。 “说！你是受什么人指使的？” 胡雪潼这会儿反倒平静下来。 她脸色很白，眼眶微红，眼睛瞪得很亮，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死皮赖脸神情。 “我没有受任何人指使。就是别人出钱，我来想办法把人送到他们床上。我就是想捞钱。” 警察气笑了：“放——那啥！你好大能耐！你以为你自己什么都不说我们就查不出来吗？” 一边一个看着端庄的中老年女警察开口：“孩子，你还年轻，现在回头不晚。不要为别人的罪责买单。你好好坦白，争取好好表现，还是可以享受你的人生的。”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但这招，对胡雪潼不好使。 她要扛下一切。 她了解过，她现在犯下的罪，绝对不至于被判死刑。 她扛下了这些事，最多判几年。 而且，她待在监狱里，有人会睡不着觉的——因为她手中攥着很大的秘密。 马志灿会想办法把她弄出去的。 但如果她吐出马志灿……那么，她才是真正的完蛋了。 马志灿知道她身上还背着命案—— 逼急了，马志灿把命案抖露出来…… 她才是只有死路一条了。 “除了程灵外，你还对谁下过手？” 胡雪潼咧嘴一笑：“你们不是说早晚都会查出来吗？那又何必问我呢？再说了，那些人说不定很感激我，乐在其中呢。你们啊，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女警察都被她这副无赖的样子气着了。 于是，警察们反反复复审讯了她很久，软话硬话说了几箩筐，她愣是没松口。 一口咬定，她就是主使。 没有听从任何人的安排。 听到手下的汇报，江镇国不怎么意外。 等汇报完毕，江镇国的手指敲了敲桌子，沉吟了一会儿，问：“马志灿那边怎么说？” “报告首长，马志灿说自己就是好色罢了。他是通过中间人，联系到了胡雪潼。他出钱，对方提供场地和女星服务。其他的一概不知。” 江镇国心说，果然一切都如程灵所预料的那样。 “而且，马志灿说他已经入了H国国籍，是外国人。因其身份特殊，享有外国人豁免权。他还说，他也是受害者，要求我们立刻释放他，否则就要申请自己国家的外交援助。您看，我们该怎么办？” 江镇国摇头，“别着急，再关会儿他。相信有人比他更着急。告诉他，他不符合豁免权的范围，因为他的情节不严重，处以五千元罚款，以及行政拘留10天。” 程灵是这么说的：“江叔叔，放长线，钓大鱼。马志灿就是我们的鱼饵。我觉得，王德伦绝对不会是马志灿的保护伞，他最多是个通风报信的小兵……我们拔出萝卜带出泥。这件事，王德伦管不了。看马志灿会向谁求助吧。” 而另一侧，程灵正在查阅马志灿的手机。 手机里的证据，想要定马志灿的罪，很简单。 但她要的不是虾兵蟹将的马志灿。 她有种直觉，马志灿身后，是一张大网。 或许，这张网不光有H国的明灯教，不光有自己养父阿莫斯所代表的的资本家……或许还有更多的国家牵扯其中。 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组织。 庞大到程灵都不敢想象。 Y国的黄金岛，或许只是他们的上千个巢穴中的一个。 而这个庞大的组织，即将在华国扎根—— 或许已经扎根发芽了。 而她却对这个组织一无所知。 程灵翻阅着马志灿的所有聊天记录，以及搜索记录。 这时，马志灿一个不起眼的搜索记录，引起了程灵的注意。 ——合济会。 他搜“合济会”干嘛？ 一道闪电般的念头，瞬间划过程灵的脑海。 难道——他背后的，是大名鼎鼎的合济会吗？ 第396章 深挖 程灵对于合济会，有了解，但不多。 因为合济会的会员能且只能是：男性。 因为阿莫斯也是合济会的，程灵曾经询问过他有关合济会的事情。 阿莫斯轻描淡写：“嗨！就是那帮闲的无聊的上层社会搞出来的一个组织，跟什么保护地球环境的人道主义组织一样，我也就是凑个热闹罢了。” 程灵当时还没有对阿莫斯起疑心，现在回忆起来，合济会的嫌疑非常大。 各方线索导向了——合济会。 程灵想办法搜索合济会。 然而，她能够在网络上搜索的资料，都是泛泛的。 不过，没关系。 程灵她可以潜到网络的下面——更深层的，不为人知的暗网寻找线索。 很快，她挖掘出了合济会的真实资料，大致给合济会做了归纳总结： 合济会有一个中间是眼睛的会徽，每位会员都拥有一枚徽章。 这枚徽章后面有专属编码，一人一辈子只能拥有一枚徽章。 不挂失，不补办。 认章不认人——徽章可以被继承。 极为珍贵。 但一般拥有徽章的人，都不会随意告诉任何人。 甚至他的家人。 曾经就有过儿子为了入会，杀父夺章，最后还成功的案例。 ——合济会成立于1730年，由当时美利坚和英伦帝国56名成员成立。 这56名成员，皆是当时上流社会的精英人士。 该组织成立后，就想尽想办法拉拢全球的成功人士。 “互助、互利、掌控、颠覆。” 这是合济会的四大要义。 合济会的会员们，要求他们彼此协助（互助）； 共同扩大自己以及所在家族资金实力以及在所在国家的影响力（互利）；他们要通过一些合法的，非法的手段“掌控”他们所在区域； 一旦他们对所在区域的管理不满意，进行改革甚至“颠覆”政权。 成功人士们对合济会的四大要义非常满意。 于是，合济会发展壮大起来。 一旦能够跻身于合济会，那么他和他的家族，将会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资源和权力。 ——他们利用会员们的身份、地位和影响力，掌握着政治、经济和教育界的绝大部分资源，他们利用手中的指挥棒，影响着世界的各行各业。 到了现代社会，合济会非但没有衰亡，反而更加繁荣，而隐蔽。 想要加入合济会，需要满足以下几个条件： 一、会员推荐。 就算有人机缘巧合了解了合济会的存在，想要加入合济会——抱歉，你有推荐人吗？ 没有？ 那你没可能的。 二、投名状。 有老会员推荐，就一定可以加入吗？ 答案是不可以。 你需要提供一份投名状。 投名状的内容，也是常人难以理解的：让任何一个行业的大鳄上台或下台；扶持起某个行业，或让某个行业倒闭；引发一次大规模的骚乱…… 三、做到你所在行业国际前100名。 四、成年且男性。 接下来的一条，最有趣： 五、必须拥有宗教信仰。 六、以上五点都符合，那么恭喜你，你可以进入考核期了。 考核期要进行漫长而严格的学习。 考核期通过之后，才能正式加入合济会。 相当严苛。 接着，程灵又挖掘出一条信息。 H国婴儿案中【明灯组织】，是一位想要加入合济会的H国大佬——金在晚,一手组建的。 这是他的投名状。 可惜，投名状没能交出去——这个组织被H国政府干预镇压了。 当时明灯组织几只替罪羊被推出去，金在晚安然无恙。 但是，金在晚丧失了入会资格。 现在，他还在努力寻找机会。 程灵试着查金在晚的入会举荐人。 幸运的是，她查到了。 金在晚的入会举荐人——大乐集团的柳东浩。 第397章 病态审美 一条清晰的线，浮现出来。 大乐集团的柳东浩，是合济会的会员。 可能是合济会的会员中H国人不多，柳东浩感觉到形单影只，没有话语权。 所以，他决定拉拢本国的精英，进入合济会。 幻百汇集团的实际控股人，明灯组织的创始人——金在晚，被柳东浩看上了。 柳东浩找到了金在晚。 经过一番密谈后，柳东浩成功拉拢了金在晚，向组织推荐金在晚入会，并允诺会给金在晚提供帮助。 金在晚经济实力是足够的，但他需要一个投名状。 他发展了一大批明灯教的信徒，拥有了一帮忠实的信徒，并捏造出“婴儿胶囊”——提取肾红素，可以返老还童，提高免疫力的谣言，让无数的婴儿，死于非命。 可惜，他的事业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了。 明灯组织被H国强力镇压了。 金在晚遭受了一次强烈的打击。 他向大乐集团的柳东浩寻求帮助，然而，柳东浩在华国发布了作死言论，大华集团被华国政府和人民强烈抵制，柳东浩也受了内伤。 自顾不暇，自然也顾不上金在晚。 两人默默养伤数年，等风头逐渐退去，这两人开始活跃起来。 华国市场，是亚洲最大的市场。 失去了亚洲最大的市场，柳东浩的资产缩水不少，合济会的人，各个都是精明而冷酷的势利眼。 经济受创的柳东浩，在会里几乎沦为底层了，完全失去了话语权。 柳东浩联合金在晚，两人决定在华国做一番事业：重振大乐集团，发展明灯教，培养信徒，利用三观不正的明星，来荼毒青少年的心灵。 柳东浩把当初大乐集团在华的得力干将——马志灿，送给了金在晚，嘱咐马志灿竭尽全力协助金在晚，在华国搞事情。 华国近些年经济发展迅猛，实力大增。 这绝对不是合济会喜闻乐见的。 合济会绝大多数成员，都是资本主义的精英。 如果，金在晚能破坏华国的经济、政治、文化的发展，那么，合济会必然会大喜。 这是最完美不过的投名状了。 柳东浩也可以趁机重新振兴大乐集团的事业，东风再起。 然而。 在华国发展明灯组织，寸步难行。 华国人只信仰两样东西：钱，家庭。 “加入我们吧！我们可以救赎你们的心灵。” ——“救赎心灵？不必了，我自己敲电子木鱼就行了。” ——“还得定期参加聚会？那不必了，窝在家里吃零食看剧不香么？” “加入我们吧，我们明灯教的主，会护佑你们的。” ——“明灯教是啥？不必了，我微博转发锦鲤就可以护佑我了。” “加入我们，永葆青春吧！” ——“永葆青春有啥用？没钱的青春，更痛苦。不如发点钱实在。” ——“啥？不发钱，还要我们交会员费？我还有房贷，车贷要还\我还要给我男朋友买显卡\我要给我女朋友买包\我要给我孩子买辅导课……” 太低俗了！ 由于华国人的信仰十分坚定，明灯组织在华国发展之路十分坎坷，多少年也无法扩大规模。 但是，狡猾的敌人，将视线转向了娱乐圈。 程灵潜入“幻百汇”娱乐公司，从内部窃取了文件。 不愧是发展邪教的，金在晚非常擅长创造偶像，让人崇拜。 他们打造了很多明星。 并在华国斥重资宣传明星，让人们从最开始的抗拒或不关心，到人人都知道他们打造出来的明星，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他们蓄意培养的明星。 粉丝越来越多。 民众，是从众的。 人们对于受欢迎的东西，就会下意识的模仿。 而金在晚塑造的明星，就是引导民众们形成病态的审美。 两点： 男人，女人化； 女人，夜店化。 幻百汇塑造的男明星，骨量纤细，肤白体美，腰细肩窄，大眼睛小脸蛋，还不长胡子，比女人还柔美。 幻百汇塑造的女明星，各个妖娆，舞台上一个跳的比一个没节操，有些完全就是模仿造人运动。 舞蹈是什么？ 舞蹈是一种肢体表演艺术，是用身体来表达情绪，完成优雅或有节奏有难度的动作。 舞蹈的意义是多重的，庆典祭祀，社交礼仪，运动健身，求偶等。 而H国女星的舞蹈，“去繁从简”，只保留一个意义：求偶。 还制造舆论，有人提出异议，就要发小作文控制舆论：“心脏，看什么都脏”、“这是女性的自由”。 幻百汇大力发展娱乐事业，而强力压制健康正常审美标准的明星。 第398章 登岛 就目前华国流行的审美看来，柳东浩和金在晚他们，已经成功了一部分。 减肥药、医美抽脂、削骨盛行…… 服装店，同样码数却越来越窄小的衣服； 网络上，对于肥胖人群的攻击，众多网友对于容貌的焦虑…… 人们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如何让自己的身材更瘦，肤色更苍白上。 程灵暗暗心惊。 假以时日，说不定金在晚真的可以顺利拿到他的投名状。 代价是无数华国人自己摧毁了自己的健康身体。 ——程灵产生了深深的无力感。 对方，是掌握着全球大部分资源的高精尖组织。 而自己，不过是一个身手尚可，脑子不错的小人物。 如何能撼动这么一棵大树？ 若是澜哥在，就好了…… 等等！ 程灵猛地抓过手机。 短信、微信、电话、邮箱……一样样快速检查着。 没有。 她已经足足有十二个小时，没有接到来自江起澜的任何信息了！ 程灵抓起房间的座机，飞快的按下那一串背熟的电话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程灵放下话筒，神情凝重。 澜哥，希望你平安无事…… 祖母绿色的加勒比海面，弥漫着大雾。 那种白白的，沙沙的，成片的雾。 敞篷高速艇飞快穿过白雾，有种在云中穿梭的感觉。 不多一会儿，头发，睫毛，眉毛都被雾水打湿了。 更别提衣服了。 开船的是黄金岛的服务员。 他穿着雪白的制服，戴着白手套，打着斯文的黑色领结，穿着熨帖的金色燕尾服，黑色礼服裤子，擦得锃亮的鞋子。 高速艇开得极快，让人忍不住担心会撞到礁石或其他船只。 江起澜坐在后面的位置，一双长腿委委屈屈的蜷缩着，他摸出了手机。 手机信号为空格。 江起澜默不作声把手机锁屏。 随后，他拉开上衣拉锁，将手机放进贴着胸口的口袋。 这部手机，是他执行任务时携带的特制手机，就算被人偷走，也没有办法从他的手机获得任何信息。 诺兰坐在江起澜旁边。 “Mr.L，我们差不多还有十分钟就可以上岛了。”诺兰说。 江起澜望向迷茫的大雾。 除了雾，什么都看不见。 他能听到附近有高速艇的发动机的声音，除了他们外，至少还有三辆。 真不知道开船的服务员，是怎么保证在这样的大雾中快速前进，而彼此不会被撞到的。 “你是怎么判断的？”江起澜问。 周围除了雾，还是雾。 人在这样的大雾中，根本没有办法分辨自己的位置。 诺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的鼻子，相当灵敏的。我闻到了烧烤和啤酒的味道。” 江起澜皱眉，用力嗅了嗅空气。 他只能闻到开船服务员身上浓郁的香氛气味。 真的假的？ 不等江起澜提出质疑，风声送来了微弱的音乐声。 看来，还真的快到了。 江起澜望着前方茫茫的白雾。 几乎是眨眼功夫，一座岛突兀的出现在他们的前面。 岛屿上的雾气没那么重。 船靠近岸边，江起澜看到了雪白沙滩上有一群舞女们，正伴随着鼓点翩翩起舞。 她们下半身穿着树叶花朵长草叶子编织的草裙，上半身未着寸缕，脖子上挂着一个花环，几乎什么都遮不住。 再后面，是一溜BBQ烧烤架子，穿着洁白厨师服的厨师们，正在烹饪食物，多汁的战斧牛排，裹着浓密蜂蜜的猪肋骨，香喷喷的。 挨着烧烤架子，是长条状的桌子，上面摆放着刚刚烹制好的肉食，以及琳琅满目的加工好的菜品，精致的甜点，青翠的沙拉大盘，各类贝壳，炙烤柠檬大虾等…… 另一个桌子上摆放着冰镇的饮料，橡木桶装着的上好红酒，以及大肚木桶装着冒着白沫的德国黑啤。 三三两两的客人，正端着啤酒杯，低声聊天。 再往里看，能隐约看到一片棕榈树林。 有吊床，遮阳伞，休息躺椅，躺椅上还躺着迷人的比基尼女郎。 这简直是一个休闲度假风浓郁的岛屿。 当然，你得忽略穿那些身穿迷彩服，浑身上下充满肌肉块，端着重型机枪，不断徘徊的雇佣兵们。 第399章 食人鱼 江起澜他们的船停稳了。 服务员跳下船，拉出绳子，将船固定在岸边。 两人随后从船上跳下来。 服务员冲两人鞠了一躬。 他笑容满面，露出两排闪亮洁白的牙齿： “尊贵的客人们，欢迎两位来到黄金岛，衷心希望两位能够在岛上度过美好而快乐的时光。” “我是你们的管家——Lucas，这是给您二位的联络机，有任何需要，您都可以按红色的按钮联系我。我会在一分钟之内，来到两位的身边。” 说完，Lucas递过来两个黑色小巧的对讲机。 江起澜和诺兰接过。 黑色磨砂外壳，黑色的信号接收器，对讲器不轻，有一种很有质感的沉甸甸。 为了彰显尊贵，对讲机按键上装饰着蓝色的水滴形宝石。 是没见过的新款对讲机。 Lucas等两人收好对讲机，：“请问两位想在沙滩上享受派对，还是想去休息室呢？” 两人对视一眼。 他们想的一样。 于是诺兰开口说：“我们去休息室吧。” ——这样，就可以更可能多的了解小岛的布局。 Lucas露出了标准明媚的笑容，弯腰伸出右手：“两位请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跟着Lucas往丛林走去。 黄金岛是（草履虫）鞋垫形状。 围绕着岛屿的北方，修了一条长长的木头栈道，每隔几步就延伸出一座独栋双层水上别墅。 因为雾气很重，每个别墅前都亮着橙色的灯。 岛屿一共33个独栋别墅，两条栈道的东西尽头各有一栋规模比寻常别墅要大的建筑，应该是分别观赏日出和日落的。 江起澜和诺兰一边走，一边暗暗观察。 大部分别墅此刻都关着门，寂静无声。 Lucas边走边给他们介绍：“两位的房间在106。屋内有酒柜，有一些手作点心，欢迎水果供两位享用……另外，屋内还有岛屿表业节目单，服务单，天气播报，餐单等，有需要的，您同样可以用呼叫机呼叫我。” 木头栈道在脚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江起澜控制着脚的力道，发现无济于事。 长条状的木头，无论你脚的着力点在什么地方，都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若是半夜想偷偷溜出去做点什么，想要避免发出声响，有点困难。 江起澜瞥了一眼栈道下的海水。 或许，他可以选择潜水…… 这时，在前面带路的Lucas一拍手： “对了，忘了告诉两位，不要下水浮潜。这里养了很多凶猛的食人鱼。” 因为雾气有些大，原本清澈见底的海水此刻很难用肉眼看清里面的情况。 只能影影绰绰看到栈道下一条条黑色的影子，被脚步声惊动，像一个个小炮弹，倏忽而逝。 诺兰漫不经心的问：“食人鱼……它们更喜欢生存在深一点，宽一点的海域吧？” 它们为何能集中停留在浅海边的？ “我们定期投喂它们，而且，”Lucas笑容更大了：“我们在岛屿周边围了一圈电网，确定它们不会逃出去。” ——电网。 这是防备食人鱼呢？ 还是防备偷偷上岛，或逃离的人呢？ “对了，如果两位想要观赏食人鱼如何撕咬人类，我们岛上有安排。每隔两个小时，有一次表演。” ……撕咬人类？ 表演？ 江起澜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 觉得有点反胃。 “为了观赏效果达到最佳水平，我们岛屿特意饿了食人鱼三天了，相信今天的食人鱼会活力十足，卖力表演的！”Lucas十分开心的说。 江起澜没什么情绪的问：“那都用什么人来喂食人鱼呢？” “有犯错的服务员，或被客人厌恶的舞女，做饭不好吃的厨师，以及这里的商品，没有伺候好客人的玩物们……”Lucas就像谈论天气很好的一样，语调轻快，“……当然，不遵守岛上规定的客人，也可能会被扔下去哦！” 第400章 《玩物手册》 诺兰露出吃惊的表情：“客人也可能会被喂鱼？那我们需要遵守什么规定啊？” Lucas说：“第一，不可以骚扰别的客人。第二，不可以殴打或杀害其他的客人。第三，黄金岛的中间，有一栋红色的房子。客人禁止进入。” 江起澜问得很直接：“那红房子是干什么用的？为何禁止客人进入？” Lucas居然回答了他的问题，“那是我们的库房，盛放拍卖品的重要场所。” “哦。”江起澜点点头。 “您二位的房间到了。”Lucas拿出一串钥匙，钥匙上挂着黄金打造的美人鱼，打开了门锁。 房门直冲着大海，房间很干净，原木色的家具，浅白麻布的沙发。桌子上摆放着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的装饰品，一瓶放在冰桶里的香槟。 墙上挂着品味不错的油画。 一层有淋浴间，衣帽间，有接着大海的露天看台。看台上有躺椅，桌椅。 二层是卧室，衣帽间，观景台。 Lucas从咖啡桌子上拿出一堆类似餐单的册子，展示给两位看。 头几张比较正常，印着英、华、俄等文字的餐饮菜单，按摩单子，酒水单，都没有标注价格。 然而，下一个册子，《玩物手册》。 “两位，我们这里所有的玩物都是干净的，做过体检的。” “你们可以任意使用。” “我们这里提供匕首，剔骨刀，注射器，斧头等各种玩具，供客人跟玩物玩耍。” “如果房间弄脏了，随时呼叫我，我会找服务员帮两位打扫的。” 江起澜翻开《玩物手册》，诺兰凑过来看。 里面一张张彩打的书页，每一页上印着所谓“玩物”的信息。 排序是根据所在地域的英文首字母。 比如： 第一页。 鲍里斯．古德伊尔，9岁，男，美越混血，特长：吹口哨。 后面跟着一张照片。 男孩穿着白色的套装，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咧着嘴笑得灿烂。 只是眼神掩饰不住流露出一丝惊恐。 “我们这里是先到先得原则，希望客人了解，玩物每种只有一个。当然，多胞胎除外。”Lucas自以为说了笑话。 江起澜笑不出来。 “另外不建议两位把他们扔到海里，食人鱼吃饱了，一会儿表演起来就没活力了。” Lucas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诺兰注意到，那块百达翡丽金表至价值近百万美元）。 “还有十几分钟就要进行食人鱼表演了。” 江起澜还在翻看《玩物手册》，他的手指不自觉收紧，修长干净的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有些泛白。 他“啪”的一声合上了册子。 “我们俩先挑选一下，挑完了，如果有需要，呼叫你。” Lucas的右手放在左胸上方，鞠躬30度：“能为两位服务，是我的荣幸。Lucas向两位告辞。” 他把开门的钥匙放到了桌子上后，倒退到门边，再次鞠躬，刚要转身拉门。 “等一下。”江起澜开口，“你们屋里有没有监控或窃听器？” “客人，放心，我们屋里是不会有这些东西。”Lucas说。 “行了，你走吧。” Lucas再次鞠躬，这才转身拉门走了出去。 屋里短暂的安静了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约莫Lucas走远了，诺兰勾唇说道：“真傲慢啊！居然都没有收走我们的武器，而且也不安摄像头吗？” 江起澜冷声说：“要么是缺乏安全意识，要么就是拥有绝对的自信。” 黄金岛的事，黄金岛的所有者说了算。 他坐到了沙发上，再度翻看那本册子。 刚刚Lucas在，他没敢往后翻。 他怕自己翻到华国那部分，他会泄露自己的情绪。 册子上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就是一个个毫无尊严的牲畜，任人宰割的商品。 若不是亲眼所见，江起澜都不敢相信文明社会存在这样的地方。 而一边的诺兰抽出了一张标注着《黄金岛节目安排单》的硬纸。 节目单后面是小岛的地图。 很明确标注着房间号，餐厅，SPA房，拍卖大厅等位置。 节目单设计风格欢快明艳，不看内容，别人还会以为这是什么类似迪士尼乐园的节目单。 可惜，这个单子上写得可不是什么巡游花车，海盗舞台表演。 第一条： 13：00——食人鱼表演（首轮）。 第401章 精彩的助兴节目 （注明：食人鱼表演每隔半小时一轮，持续到闭幕） 诺兰“啧”了一声。 他走到冰箱边，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啤酒。 感觉不喝点东西，都看不下去。 “嘿，哥们，来一罐吗？”诺兰问。 江起澜摇头。 诺兰单手打开易拉罐，“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冰啤酒，才把胸口那种堵着的感觉压了下去。 他坐到沙发上，继续往下看。 14:00—14:30，飞跃跳水台； 15:00—15:48，欢乐人兽篮球赛； 16:00—20:00 ，拍卖会； 20:00—22:00 ，旋转星光舞会； 22:00—23:30， 真人穿越火线。 这些名字……看上去挺正常。 但诺兰有种直觉，这些活动，恐怕没有名字描写的那样欢乐。 将单子翻过来，后面是每个项目的详细介绍。 果然…… 第一项，即将开始的（首轮食人鱼表演）。 选出十个人，在近海海滩架起来的高台上进行决斗。 “想要活到最后吗？——那就战斗吧！想尽一切办法将其他人扔下去！” 第二项：飞跃跳水台。 在高达十米的泳池跳板往下跳。 泳池是干涸的。 泳池底部，有一个两米*三米的厚软垫。 只要落到软垫上，就可以侥幸活下来。 “全身骨头摔碎是什么声音？来吧！听听这死亡的脆响吧！” 第三项：欢乐人兽篮球赛。 “接下来，是非常精彩的篮球比赛！” 黄金岛将会选择出两队球员。 每一队五人，进行一场篮球比赛。 只不过，此次比赛中，多了一些“毛茸茸可爱的伙伴——豺、狼、虎、豹、狮子”。 球员们在要躲避野兽的撕咬攻击的同时，还要想办法进球。 四十八分钟的比赛结束后，哪一队取得胜利，哪一队就可以放出来！ 失败的幸存的队员，要被扔到海里喂食人鱼。 “这是地球上最最精彩，最刺激的篮球赛！只有在我们黄金岛可以欣赏到！尊贵的客人们，为您心仪的球队呐喊助威吧！让我们一起期待这场充满鲜血的杀戮运动吧！” 【篮球赛结束了，各位，是不是已经热血沸腾了？ ——别着急，万众瞩目一年一度的黄金岛拍卖会开始啦！】 第四项：旋转星光舞会。 “想必大家在拍卖会收获满满吧？接下来是各位宾客享受海岛美餐，放松跳舞的时刻！我们还将欣赏到最迷人的烟火秀！” …… 万幸，还算有个正常点的项目。诺兰想。 他一仰头，将剩下的啤酒灌进肚子。擦擦嘴，继续看。 第五项：真人穿越火线。 岛屿东南丛林中，有一座六层高的医院。 今天项目中所有幸存者，以及加入的十名成员，将会被安排在医院不同房间。 每个房间都配备武器（盲盒），时间一到，他们手上的电子镣铐将会自动解锁，携带武器，冲出房间。 杀人最多的，可以见到明天的太阳！ “想看看人类为了苟延残喘，能多么努力吗？客人可以在自己的休息屋观看这场直播杀戮秀！不要错过！” 诺兰皱起了眉。 感觉刚刚下肚的冰啤酒，在胃里翻腾着。 干！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上流社会的精英们，都已经如此没有人性了吗？ 一个个的项目，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这完全是把杀戮当艺术来欣赏了！ 一边的江起澜，就像凝固了一样，盯着那本手册。 “嘿，哥们，这个手册有什么可看的？”诺兰凑过去，“你看看这个节目单，上帝，我真希望全球人都能知道他们丑恶的嘴脸！” 江起澜将那本《玩物手册》合上。 闭了闭眼。 他在这本手册里，看到了16个华国人。 十六个活生生的人。 随后，他睁开眼睛，接过了诺兰手中的节目表。 诺兰立刻在沙发上蹭了蹭指尖。 仿佛只是拿着这个节目单，都会让他手指变脏一样。 第402章 抹杀 江起澜捏着那张节目单。 一双黑眸越发深沉。 “这是以取乐为目的的虐杀。”江起澜说，“你看，每一个项目，都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以免他们绝望，而放弃抵抗。有了活下去的可能，每个人都会揪住这一点点的可能，去争夺，去抢，放弃作为人的道德，拿起武器，对准跟自己一样可怜的人。”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却坐在高台上，谈笑风生，拿他们取乐。 “……而最后一项，则把已经从前面项目逃生的幸运儿，集中到一起，再一次进行厮杀。” 诺兰把玩着Lucas留下的钥匙的黄金美人鱼，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也许，有人真的很厉害，每一个项目都过关了。甚至最后的枪击也活了下来。但活下来又如何？明天还会继续给他生死挑战，直到他死掉。” 江起澜打量着诺兰的神情。 诺兰手指抚摸美人鱼的鱼尾：“他们……满嘴的正义，公平，自由……想必就是为了更好的麻痹平民百姓……私底下，都是这种货色。我恨不得扔一枚原子弹，将整座岛炸飞，这里的人，一个也别逃。” 他是发自肺腑的厌恶与批判。 江起澜抿了抿唇。 诺兰这才察觉到江起澜的眼神有异。 “怎么了？”诺兰摸了摸自己的脸，“干嘛用这副表情看着我？” 一直站着的江起澜，走到了沙发边，坐了下来。 “我不关心你是来自什么组织。但，我有一句话想问你：这个任务，你是怎么得来的？委派吗？” 诺兰耸肩：“不是啊。我是想到Y国放松一下，想着参加个拍卖会而已，不会有什么难度，就主动接了这个任务……” 他顿住了。 诺兰意识到，他忽略的事情了。 H别动队，从来没有出过任何有违仁义道德的任务。 他之所以一直不知道黄金岛的存在，也是阿莫斯有意隐瞒他们。 诺兰接了这个任务，就会知道黄金岛的黑暗之处。 迫于形势，诺兰不会当场发作，而选择在黄金岛上会装聋作哑。 但等他安全离开黄金岛，诺兰还会对黄金岛的黑暗无动于衷吗？ “所以，”江起澜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一把趁手的手枪，将子弹夹拿出来检查了一下，“卡”又装了上去，“谁接了这个任务，谁就是个死人了。” 布置任务的大佬，一定会除掉诺兰的。 就算大佬不动手，阿莫斯也会动手的。 黄金岛的丑恶事实，不能被外界知道。 诺兰忽然哈哈笑起来。 随后，他站起来，将桌子上的冰桶中的香槟拿了出来，“砰”的一声打开了。 “太好了！”诺兰说，“这件事我得庆祝一下。” 他取出细长脚的玻璃杯，给江起澜倒了一杯金黄的香槟，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江起澜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诺兰。 “知道自己马上要被抹杀了，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诺兰晃了晃香槟杯，喝了一口，啧了一声：“好酒！赠品的酒，居然都这么贵。黄金岛还真是财大气粗。” 若是肯医生在，就好了。这家伙嗜酒如命。 可惜，眼前只有这个冷漠古板的黑眼睛男人。 诺兰将香槟递过去。 江起澜并没有接。 诺兰说：“我很高兴接到任务的人是我，不是我的队……队友们。” 江起澜略一愣怔。 “你跟你的队友们，关系很好？”江起澜伸手接过了香槟杯，抿了一口。 “其实，也不算好吧。经常吵架，有时候吵急眼了，还会动手打起来……还会抢好装备，抢有趣的任务。有时候，遇到了麻烦，还会被他们嘲笑。”诺兰说。 但是，他们愿意为彼此牺牲性命。 他们愿意把自己的生命托付给对方。 但江起澜不是H别动队的队员。 诺兰有些歉意的说：“抱歉啊，把你拖到危险的境地了。” 本想着帮他一把的。 江起澜放下香槟杯，“我问你，想不想活下去？想不想给这帮畜生一点教训？” 第403章 江起澜的计划 “教训？”诺兰果然来了兴致，“怎么教训？” “我考考你，从上了黄金岛之后，你看到多少个路灯？多少间栈道式客房？”江起澜将Lucas给他们的小岛地图反扣在桌子上。 诺兰一愣。 这句话，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程灵队长。 程灵队长反复教育H别动队的队员： 到任何一个地方，无论这个地方看上去多么安全，你都要第一时间把周边所有的环境都牢牢记下来。 哪怕是你非常熟悉的地方，你也要注意观察四周的变化。 也许，某一个不起眼的小细节后，就藏着你逃生的机会。 “嗯？”半晌没等到诺兰的回答，江起澜抬眼看他。 诺兰回过神来，心算后用很认真的语气回答到：“一共86个路灯，33间客房。” “那么岛上延伸过来的主电线最近的是哪个房间？” 诺兰略一思索，“距离我们最近的，东边的房子。” 江起澜不会无缘无故问他这个问题。 难道—— “你是破坏电力，让这个岛的电力瘫痪吗？”诺兰眼睛亮了。 江起澜难得脸上露出笑容： “破坏电力，只是其中一项。你忘了，这里用什么来提供电力？” 加勒比海遍布着大大小小的岛屿，这些岛屿，通常隶属于不同的国家。 建立大型发电站统一供电恐怕不现实，而且远距离架设输电网难以收回成本，海底铺设电缆维护又十分费力。 综合经济效益等多方面因素来看，利用柴油发电机发电，是最廉价，性价比最高，后期维护最简单的发电方法。 “柴油机！”诺兰打了个响指。 诺兰之前只想着完成任务。 他想，尽快买到那盘录像带，带着录像带，离开黄金岛。 而江起澜点醒了他：拿到录像带，他可能会没命。 左右都是死，不如来个轰轰烈烈的。 而且，万一幸运女神是站在他身边的，说不定，他还可以活下去。 江起澜不同。 他是看到了《玩物手册》之后，就起了毁掉黄金岛的念头。 黄金岛太托大了。 这，给了他们机会。 有了“柴油机”、“发电”这两个提示，诺兰的思路打开了。 他放下了手中的香槟杯，条分缕析起来。 “这次举行拍卖会，来的人不少，又举办这么多活动，处处都需要用电。相信此刻用来发电的柴油机。运作功率一定十分大。” “而柴油机这样昼夜不停的超负荷运作，机组内部必然会堆积了大量可燃性气体，只要一个火花……砰——” “爆炸！” “这才是最值得一看的烟火秀。” “这样剧烈的爆炸，必然会导致柴油机损坏——只要炸掉核心柴油机组，那么整个岛屿的电力供应就会失常……” 江起澜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补充道： “届时，岛上的信号屏蔽器，将会彻底失效。我们就可以跟外界产生联系。” “如果足够幸运的话，我们可以呼叫国际中立势力的救援队……。” “但，万一，黄金岛的势力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那么，我们就要做第二手准备。” “带领这里的受害者，逃离黄金岛。” “可是，下面还有食人鱼……”诺兰笑了，“对了，电网。电力断掉，电网就失效了。我们也可以撕开电网的口子，远离这片海域。” 江起澜轻轻吐口气：“现在，最关键的一点是，我们两个人，不能暴露。否则，我想我们后半生都不会有安宁的日子了。” 躲在暗处，才能想办法惩治敌人。 黄金岛这么猖獗，可见背后势力一定非常庞大。 若是黄金岛背后的势力，察觉到这件事是他们两位干的…… 那么，他们两人今后的每一天，都要提心吊胆，躲避无处不在的暗杀和攻击。 第404章 电话 伪装么？ 每个特种部队的士兵，第一节课，就是学会隐藏自己。 因为暴露，意味着死亡。 诺兰笑：“这个难度不大。” 《美利坚特种部队作战手册》的“直接行动”：要求特种作战部队，在短时间内，用隐蔽的身份的方式，采取有效进攻，目的在于占领，摧毁或者破坏特定目标，摧毁特定物资器材，或者抢救特定人员。 隐藏身份很重要。 否则"直接行动"可能还未开展，就要夭折。 江起澜又说：“我们抓紧时间，越快行动越好，给你创造机会，还可以回去交差。” 若是黄金岛大乱，诺兰就可以借口说自己在路上耽搁了，没来得及到黄金岛，就被通知拍卖会取消了。 要感谢他们的信号屏蔽器，诺兰他们上岛的信息，外界并不知情。 只要顺便将他们上岛的资料抹除，那么，他们就没有理由对诺兰下手了。 诺兰是个很厉害的人。 这年头，想培养一个人才，特别不容易。 没想到，江起澜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还替他诺兰的未来做规划—— 诺兰伸出手，充满诚意的对江起澜说：“哥们，我真高兴认识你。” 江起澜伸出手，跟他握了握，“我同样感谢你，感谢你给我提供了拍卖会买家的身份。” “如果，”诺兰望着江起澜的眼睛，“我们能从这里顺利逃出去，希望我们还可以继续做朋友。” 不等江起澜回答，诺兰立刻补充了一句：“放心，我不会问你属于什么国家是什么组织什么机构，就是单纯做个朋友。” 江起澜笑了笑，松开手：“138 XXXX XXXX。以后如果有机会到华国了，就跟我联系。” 在黄金岛大肆破坏，这是一个疯狂的计划。 时间紧，而他们又只有两个人，计划很粗糙，成功几率并不高。 若能一起肩并肩从这样九死一生的危险地方，成功逃离—— 那绝对算是过命的交情了。 “620 XXX XXXX，美利坚。”诺兰也报了一串数字，“我会一直期待你的电话的。” 620——是美利坚加州的电话区号。 程灵的养父，就在加州。 江起澜对诺兰身份的猜测，又肯定了一分。 诺兰热血沸腾。 对嘛！ 这才真正有挑战，有意义的人生。 他握拳轻轻撞了撞江起澜的肩膀：“那么，朋友，说说你的具体操作办法吧。” 江起澜将小岛地图翻了过来，在小岛地图上点了点： “中间的木头栈道下，就是主电线经过的地方。” “他们特意强调不可以去的红房子，我目前没有想出红房子的用途是什么。我猜，应该不会是拍卖会的商品。” “红房子周边肯定有严密的把手，为了避免引起怀疑，我们先尽量远离红房子。” “我们分头行动，一个负责去找柴油发电室，一个去看看那帮受害者关在什么地方。” “找到后，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我们回房间，商量准备下一步。” “电力一停，岛上又有火灾和爆炸，那帮有钱有势的家伙们，各个都很惜命，想尽办法跑到港口，乘船尽快离开。” “黄金岛的船只就会被占用。” “而黄金岛的工作人员，一定会优先考虑这些精英们的安危，想办法把他们送走，而暂时顾不上管受害者。” “每个房子边，都拴着救生用的小船，找到受害者，让他们上小船逃命。” “因为船只被占用，黄金岛的工作人员一时半会没办法追他们。” “另外，我们尽可能多的制造混乱。” 说完，江起澜扯过自己的双肩包，将里面的玩具，一样一样的掏出来。 “呦！我知道你带着家伙，”诺兰说，“只是没想到，你的东西可真不少啊……” “这可要好好感谢黄金岛的安检，”江起澜声音充满嘲讽：“可见黄金岛飞扬跋扈多久了……一定很少有人闹过事。来挑选一下武器吧。” 不过，真的要感谢他们这么松散的案件，这么自大而傲慢，才没有扣下江起澜众多的玩具。 有这些东西，他们两人成功的几率就会大大提高。 江起澜拿起一个圆柱形手雷，递给诺兰。 “SOHG手雷——3.5秒引信，这个用来炸柴油发电机，一定很给力。”诺兰掂量了一下。 这个炸弹重量仅仅110g，非常便于携带。 “我来寻找柴油发电机，你去寻找受害者吧。”诺兰说。 第405章 分头行动 说干就干。 江起澜把他的武器全部拿出来，铺了一地的枪支弹药。 两人挑挑拣拣，找了些方便携带的，各自收好。 手雷这个东西不错，威力十足，无论是制造混乱还是防身，都是上上之选。 可惜身上装不了太多。 剩下的武器，就原封不动放回包里，将装满武器的包，堂而皇之放到了房间的床上。 江起澜不担心酒店的人会来动他的包。 上点档次的酒店，都不会随意碰客人的行李。 更何况是财大气粗的黄金岛呢？ 普普通通的管家，戴的腕表都价值百万，肯定不会擅自动客人的包。 万一把客人惹得不高兴了，还可能会被扔下去喂食人鱼。 接下来，他们要分头行动，靠各自的本领完成目标了。 两人走出门。 “随机应变。”江起澜说。 “但愿一切顺利。”诺兰说。 两人一点头。 一个往左走，一个往右走。 左侧更接近于表演的场地，那些受害者们很有可能关在左边的岛上。 右侧是电线的主干路，顺着主干路找，应该不会错过柴油发电机的房间。 江起澜走在木头栈道上。 远远的，看见两个人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是一个穿着服务员衣服的人，押着一个眼睛蒙着布的矮个子女孩。 到目前为止，江起澜已经见过三种黄金岛工作人员的衣服了。 每个衣服的左侧胸口，都印着一个抽象山峰的LOGO，山峰都是用金线勾出来的，特别醒目。 衣服款式不同。 管家Lucas的衣服是制式西装，沙滩烧烤的厨师是白色厨师服，还有一种，就是眼前这名工作人员的，裤腿和袖子都是七分的，麻料浅蓝色的套装。 而女孩则穿着手册上统一的白色套装。赤着脚。露出一小截脚踝处，有一圈彩色的纹身。 眼睛被布蒙着，看不见眼神——可女孩两条腿不停地打颤。 江起澜心里有些不忍。 “中午好，先生。”那服务员语调轻快问候道。 服务员一副美滋滋的样子。 明明自己也是朝不保夕的人，却乐于见到别人倒霉。 江起澜没理他，迈步走了过去。 黄金岛的客人，非富即贵，眼高于顶。 服务员压根没指望江起澜会给自己回复。 他用力扯着女孩的头发，将她扯到了路一侧，把路让给江起澜。 那女孩发出细碎吃痛的声音。 直到江起澜越过两人，那服务员才继续揪着女孩往客人房间那边走去。 江起澜下了栈桥，踏上沙滩，他回头看了一眼。 那服务员带着女孩站在109号房间的门外。 跟江起澜他们，间隔了两个房子。 江起澜扭过头，大步朝沙滩走去。 黄金岛提供的地图上，标注着大部分房间的种类。 除了建立在海面上的客房外，岛上还建着大小20多个建筑物。 大部分建筑很有特色，一看就知道建筑的功能。 而一些看上去很低调没什么存在感的房子，在地图上一概写着：工作人员用地。 这样的建筑物，岛上一共有五处。 而服务员押着女孩，就是从这个方向来的。 想必，关着受害者的屋子，就在这附近。 海雾散去了一些，阳光便毫无阻挡的撒下来。 温度便攀升起来。 不一会儿，身上便起了一层薄汗，汗珠聚焦了阳光，时不时给皮肤一点小小的刺痒感。 岛屿上的人，比他们刚下船那会儿多了不少。 而负责送客人的摆渡船，送完客人就走，没有滞留在岛周边。 码头停着的三艘游艇，游艇的船头印着黄金岛的LOGO。 而三五结队的雇佣兵们，端着枪，不停地徘徊着。 雇佣兵们巡逻的漫不经心的，从左到右，从右到左，彼此靠近时，就会停下来，叽叽咕咕交谈一小会儿，咧嘴笑着再继续巡逻。 空气中弥漫着酒店独特柑橘味的香薰，甜腻腻的，熏得人脑仁疼。 再加上闷热的高温，人声吵闹，嬉笑声。 江起澜不免有些心浮气躁。 他总是忍不住脑补着，在这个岛的某些地方，是不是有人正在遭受折磨。 这么一想，耳边真的隐隐约约听到惨叫声似的。 江起澜定了定神。 那些声音就消失了。 第406章 欣赏绝望的表情 越过沙滩，江起澜到达了岛屿的最西侧。 面前是个面积很大的无边泳池。 江起澜注意到，泳池边上方是一个十米高的跳台。 ——想必，表演节目单里的【飞跃跳水台】项目的举办地，应该就是这里了。 泳池边摆放着几张桌子。 桌子上放着盛有点心的碟子，堆放着干果、马卡龙、巧克力一类零食，后面的柜子里，有各式酒水饮料。 ——这是提供给客人们观看“跳水”节目的零食。 真不知道，什么人在见到活人被摔成四分五裂后，还会有心情吃喝。 走近了才发现，此刻泳池里此刻还蓄满了水，还有三男一女正在里面游泳，泼水，嬉戏。 几个小时后，泳池的水会被放干净。 将会有人为了一线生机，跳下来，摔得跟烂西瓜一样。 他们在这样一个地方游泳，心里不会膈应吗？ 三个男人体毛雄盛，那个女人，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样子，一脸的飞扬跋扈，看来也是尊贵的客人。 这时，那女子抬手指了指跳台，捂着嘴嘻嘻笑起来。 ——看来，他们正因为这里不久后将死人而兴奋呢。 挨着泳池的，是一家装修的很有格调的饭馆。 饭馆门口有服务员正在榨新鲜的水果汁。门口摆放着几个冰柜，盛放着现做的冰激凌。 可以看出，黄金岛很关心客人们的岛上体验。 江起澜没有停留，他的目标很明确。 尽快找到受害者的位置，尽快制造混乱，给更多人创造生机。 很快，他到了地图上标注的第一个“工作人员用地”。 江起澜停下脚步，侧耳聆听。 除去游泳池里游泳戏水打闹声，旁边饭馆旋转的吊扇的嗡嗡声，另一侧海滩的音乐声…… 这个房间没有什么异常的声音。 而且，从房子的规模，窗户的大小，门口沙子被踩的踪迹，可以推断出，这里应该不是他的目的地。 继续往前。 ——走过，沙滩排球场地。 ——走过装有铁网的篮球场。 他来到了第二个“工作人员用地”的建筑。 大小跟寻常学校的礼堂大小差不多。 这个房子的窗户高而小，门口沙子被踩得极为散乱，屋里有些嘈杂的声音—— 他一停下来，立刻吸引了几道目光。 目光来自黄金岛员工和雇佣兵。 江起澜直觉自己找对了地方。 雇佣兵是没有资格跟客人主动攀谈的。 除非有客人不遵守岛屿的规定。 见江起澜迟迟没有离开，一个穿着七分裤，半截袖的服务员，赤着脚，快步朝他走来。 穿这种衣服的，一般都是负责打扫卫生、端茶送水之类打杂工作的服务员。 身份地位显然没有专属管家高。 这名棕色皮肤的年轻服务员，跑到江起澜面前，用口音很重的英文询问到：“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吗？” 江起澜瞥见，不远处烧烤自助餐的餐台处，有两抹熟悉的身影。 是他在【无路可退】酒吧遇到的笠井由香里，以及她那位个子高大的跟班。 笠井由香里正在跟一个灰白头发穿着花裤衩的男人，小声争吵着什么。 跟班抱着胳膊站在她身后，眼神警惕打探着四周。 江起澜与跟班四目相对。 跟班弯腰在笠井耳边说了句话，笠井立刻抬头。 她看到了江起澜。 笠井忽而一笑，接着，她朝江起澜走来。 江起澜扫了她一眼，转向服务员，对他说：“这个房子里面，关着的都是待宰的畜牲吗？” 服务员艰难理解了他的意思，随后说：“不是畜牲，是人。” 江起澜冷冷的说：“下等人不配称为人。他们都是畜牲罢了。怎么，你难道不是畜牲吗？” 一看江起澜不高兴了，那服务员吓得险些跪下：“尊贵的客人，您说的没错。里面都是畜牲。我也是畜牲。” “把门打开，让我好好欣赏一下他们此刻的表情吧。这么多人集体释放绝望信号的样子，想必一定十分有趣。” 江起澜露出冷酷的笑容。 “这……”服务员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身后传来了笠井由香里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高傲： “想不到，先生也是喜欢这种调调的人？看起来不太像耶。” 第407章 找人 江起澜没给她好脸色，用嘲讽的语气说：“原来你都是靠外貌来给人定位的吗？呵。” 笠井大小姐勾唇一笑：“华国有句话，我很喜欢，叫：相由心生。你呢，看上去像个心地善良，正义感爆棚的绅士……” “那你应该好好练练你的眼神了。” “我一般很少看走眼……”笠井大小姐一吐舌头，偏着头扮可爱的说：“不过呢，不排除意外情况。的确是不能根据外表来判断别人。” 说完，她冲服务员说：“开门。” 服务员显然认识笠井大小姐，见她点头了，就没再废话，立刻从腰间拿出一张卡，在门口刷了一下。 智能电子门刷的一声开了。 服务员将门卡收回，放到了裤子右侧口袋。 一股风从里向外吹来，江起澜做好了闻到异味的心理准备。 然而，里面空气干干净净的，没有想象中的污糟臭味，甚至还飘着淡淡的柠檬味儿。 江起澜一脚踏进去。 笠井大小姐跟在他身后。 江起澜看到了他们——这群可怜的被囚禁的人们。 他想起了曾经见过一次大型动物园迁址的场景，跟此刻有七八分相似。 屋里整整齐齐摆放着铁笼子，一直摞着到天花板。 一个个铁笼子紧密排列，粗略一算七八行，十一二列。 每个铁笼子高不过一米五，摞着放，放了三层。 能看到笼子里关着人，他们都穿着简单白色的统一套装。 因为高度的限制，这些人只能或坐，或卧在笼子里，看着很憋屈。 铁笼子的铁门上，都用统一的电子智能锁锁着。 进门左手边第一行第一列，最下面的笼子，挂着一个圆形号码牌：“1”。 而1号笼子里，正是《万物手册》第一页第一个出现的那名叫鲍里斯．古德伊尔的9岁混血小男孩。 再看2号笼子，3号笼子…… 看了好几个笼子，江起澜确定，笼子上的号码牌，跟《万物手册》人物介绍次序是一样的。 他注意到，已经有不少笼子已经空了。 江起澜想起在桥上偶遇的那个蒙着眼睛的女孩……笼子里的人，去了什么地方，不言而喻。 笠井由香里跟在江起澜身后，注意到江起澜盯着空笼子，笑骂了一句：“怎么这么多空笼子？今年这帮客人，一个个的，都挺性急的。这食人鱼表演还没开始呢，就少了这么多人……先生，有没有影响你的观赏体验？” 江起澜语气平淡：“没有。而且，少了一些，不更能激发绝望情绪吗？” 闻言，笠井的眼睛亮了，她竖起拇指。 都是活生生的人，却跟菜市场关在笼子里的禽兽一样，等待着被人挑走。 等待着被宰杀。 离开的人，都遭遇了什么？ 坐在笼子的人，想也不敢想。 人去笼空——的确更能激发他们的恐惧和绝望。 听到江起澜和笠井由香里走过来，笼子里的人，大部分都保持着蜷缩的姿势，一动不动。 只有少数几个人掀起眼皮看了看来人。 眼神惶惑。 而且很快就垂下了眼皮，继续保持先前的姿势。 仿佛已经麻木了。 房间装着很多大型的风扇，有几个服务员拿着装有柠檬汁的喷壶喷洒着。 可能是怕这些被圈养的人有异味，影响客人们的心情。 “这些人怎么都没什么精神？你们给吃药了吗？”笠井看笼子里的人，一个个蔫头耷脑的，有些不高兴。 服务员谄媚笑着说：“不是的，尊贵的客人。这些人都两天没吃没喝，这样就可以把肠胃排干净。他们没精神，估计就是饿的。” 笠井不满意的说：“后面有几个项目，都需要他们精神饱满的。被选中参加节目的，给他们喂饱。” “好的，尊贵的客人！” 江起澜沿着笼子之间的过道，慢慢往前走。 根据数字的顺序，他可以直接找到他想找的人，但是，他不能。 这样，就暴露了目标了。 江起澜希望找到两个人。 两个华国人。 这些被囚禁起来的人，能不能逃离这里，能逃离多少个，就看这两个人的能耐了。 希望他们还在。 第408章 目标人物之一 江起澜在笼子之间走动着，遇到些表现得特别害怕的，还得驻足欣赏一会儿。 毕竟做戏做全套。 笠井由香里也会时不时停下脚步，逗弄笼中人。 江起澜又走完了一排，他绕到另一排。 如果没算错，目标人物就在这一排的……中间笼子的第五个。 江起澜余光看到了73号。 笼子里，不是空的。 江起澜松口气。 这位73号的，正是目标人物之一： 徐靖予。 徐靖予，33岁，华国自由职业，是个职业摄影师，拥有国际认证标准中最高级的深海潜水员证书。 ——说起来，这一点要感谢《万物手册》，里面对每个人都有描述和介绍。 江起澜看中的，是他深海潜水员的身份。 深海潜水员，比寻常潜水员，要高级多了。 要成为一个深海潜水员，需要具备很多在海洋生存的技能，掌握很多海洋相关的知识。 除此之外，他们还了解海洋生物，水文特征，会使用很多高精尖的仪器，会在水下辨认方向，而且还可以在海底判断洋流的方向，进行海底地形勘探，能够应对骤然失去方向等极限情况。 可以说，资深的深海潜水员，就是针对大海环境的生存专家。 这群囚徒一旦突破了牢笼，想要逃离这里，能且只能从大海上逃走。 那么，徐靖予的技能，必不可少。 此时此刻，徐靖予蜷缩低头坐在笼子。 他在思念他善解人意的妻子，以及年仅三岁的女儿。 徐靖予婚姻家庭十分幸福。 他愿意为家人做一切事情。 他的妻子，常常依偎在他怀里，拉着他的手：“还好我遇到了你。” 女儿：“爸爸，我一定上辈子做了好多好多的好事，才能成为你的女儿。” 徐靖予于是更加努力的工作，为了让妻子和女儿过上更好的日子。 妻子说：“不要那么拼，我虽然挣钱没你多，但你不是孤军奋斗啊。我们可以一起努力的。” 女儿软糯糯的说：“爸爸，我可以吃便宜一点的水果，喝便宜一点的牛奶，我不希望你那么累，我希望你多陪陪我和妈妈。” 可市场最近不景气，他迫不得已接了一个远渡重洋的Y国街头拍摄任务。酬金相当丰厚。 在机场，他恋恋不舍的告别温柔的妻子，可爱的女儿。 女儿哭得眼睛都肿了：“爸爸，早点回家，我会每天坐在家门口等你的！” 然而……他要让她们失望了。 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她们了，徐靖予的心，痛得都要搅到一起了。 还记得噩梦开始那一天：他拍摄计划彻底结束后，他谢绝了当地导游的陪同，独自一人去Y国街头逛街。他想给妻子女儿买点伴手礼。 徐靖予其实很注意保护自己了，毕竟外国治安差，所以，他从来不在天黑出门，也不会去偏僻的地方，也不彰显自己的钱财。 万万没想到，他，一个大老爷们，在光天化日的Y国闹市街头，被人拖进了一辆白色面包车里。 经过激烈反抗，他被打晕了。 醒来后，他发现自己在一间小黑屋。 他说：我可以给你们钱。求你们放过我！ 没有人理会他。 后来，他辗转被转移到好几个地方，有的时候是库房，有的时候是地下室，有的时候就是海边的木房子。 他每次熟悉了一个被囚禁的环境，开始规划逃离路线，就会被转移到新地方。 当然，被囚禁的，不止他一个人。 有两个健硕的哥们，结了联盟，两人居然成功逃脱了。 半天后，这两个哥们的尸体被拖了回来。 两具尸体，跟其他囚犯，一起关了七天。 炎热的天气，被揍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渐渐发臭，招来了苍蝇，产下了蛆虫。 这一举动，击溃了很多人的希望。 但徐靖予没有放弃希望。 他想办法让自己保存体力，想办法让自己不受伤，想办法让自己活下去。 他有一个信念：要回到妻子女儿身边。 然后，他被送到了黄金岛。 黄金岛的员工们明确告诉这些囚犯：“进了黄金岛的人，就没有活着出去的。别瞎折腾，到时候还得受零碎罪。” 几天后，徐靖予明白了。 他这次真的死定了。 他被关在这四四方方的笼子里，正如华文“囚”字，永生见不了天日了。 经常会有人进屋来看他们这帮囚犯。 徐靖予茫然的抬头看了一眼这次进来的人。 一个英俊的帅气的黑发黑眼睛男人。 说不定是自己的同胞。 可就算是同胞，又怎么样——他能因为是同胞，而放自己…… “哒。” 一声轻响。 他感觉自己的胸口微微一震，一个白色的纸团，落在他蜷缩坐着的肚子上。 第409章 目标人物之二 这是？ 徐靖予抬头。 那个黑发黑眼睛的男人，并没有没有看他，但他的手微微挡在自己的嘴唇上，随后，手掌向外推，有点像飞吻的动作。 徐靖予：！ 那个男人又慢慢做了一遍刚刚的动作。 徐靖予心跳的飞快。 这是潜水员的手势：“我愿意跟你分享氧气”的意思。 这个男人要帮自己！ 徐靖予立刻将那个小小的纸团，放到了自己的手心中，继续保持蜷缩的姿势。 就像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小小的纸团，硌着掌心，他的手心微微发烫。 徐靖予觉得掌心那被濡湿的纸团，就像是一团希望。 生的希望。 江起澜见徐靖予不动声色把纸团收好，轻轻吐口气。 喜欢深海潜水的人，一般性子比较稳，而这个人长得就很老成持重。 江起澜继续往前走。 他要寻找下一个目标人物。 目标人物二号，名叫刘凯。 是个野生动物志愿保护者。 可别小看了野生动物志愿保护者，他们经年累月在野外生存，亲近自然，每天跟各种野生动物打交道，首先体魄就比一般人强壮，其次，他们掌握很多野外求生的知识，而且，他们一般责任心比较强，有很高的行动能力。 意志力也比一般人要顽强。 如果这些人，能够在徐靖予的带领下，漂洋过海，躲到荒郊野岭，那么，接下来，侥幸逃生的人们，就要面临在野外生存的难题了。 如果逃生的人们，在野外像没头苍蝇一样，瞎跑瞎撞，随便吃喝，那么不用等歹徒们追上来，他们就会把自己给折腾死。 刘凯，知道如何躲避凶狠的野生动物，知道什么东西可以吃，什么地方可以用来栖身，甚至，到了野外后，他可以如鱼得水，把追踪他们的敌人甩的远远的。 江起澜心里着急，食人鱼表演的时间，已经很近了。 但他强迫自己步伐仍旧不紧不慢。 终于，逛完了两排，到了刘凯那一排。 太幸运了。 刘凯也在笼子里！ 刘凯不愧是经常在野外跟凶狠野兽生存的人，心理素质强大，而且体力更好。 他没有像其他囚犯一样，颓废绝望。 而是盘腿坐在笼子里，目光炯炯，粗重的两道眉毛，紧紧蹙着，恶狠狠盯着附近徘徊的服务员。 看上去精神不错。 江起澜摆出一个自己都厌恶的笑容，朝刘凯走过去。 江起澜站在刘凯隔壁笼子前，像是为了看清笼子里的人，两只手撑在了蜂巢网状的笼子上。 妈的，混蛋！ 刘凯愤恨的瞪向江起澜。 这一看，他看到了异样。 江起澜撑着他笼子的手指缝中间，夹着一条亮闪闪的长条！ 是把折叠长小刀。 小刀折叠后，刀身跟人的小指宽度差不多，长度约十厘米左右。 这是一款很有名的瑞士折叠军刀。 可旁边就是服务员，刘凯没敢去拿。 正在想办法呢，旁边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先生？” 是笠井由香里。 她转了几圈，没有血腥暴力的刺激，她很快就失去了兴致。 她朝江起澜走来。 刘凯脑门冒汗，来不及细细规划，忽而一抬手，拍上了笼子上江起澜的手。 用愤怒的语气说：“把你的脏手移开！” 笠井眯着眼睛走了过来。 “怎么了？居然还有这么大胆的囚犯？现在就拉出去喂食人鱼！” 那可不行！ 江起澜面上不显焦灼神情，用一种让自己听了都作呕的语调说：“这么倔强的野兽，留着参加后面的竞技比赛，跟其他畜生打斗，岂不更有看头？这么早让他死了，倒是便宜了他！也便宜了其他畜生。” 哦？ 笠井看了看笼子里的刘凯。 刘凯长得人高马大，块头很足，肤色呈现出常年阳光暴晒的黝黑，眼神——相当倔。 笠井由香里笑：“哎，还是你会玩。这位哥哥看上去的确很厉害的样子，希望他能多撑几轮。” 虽然任务完成了，但江起澜没有着急离开。 他继续转悠，将所有的笼子都看了一遍，心算时间差不多了，对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笠井说： “我得回去找我朋友了，我们约了一起去看食人鱼表演。” “啊，好吧。”笠井由香里有些遗憾。 江起澜长得真的很符合她的审美啊！ 为什么好男人都是GAY？ 第410章 纸条 第410章 纸条 江起澜和笠井由香里，一前一后离开了房间。 牢笼里的囚徒们，经过这么多天的折磨，早就麻木了，从他们进来到离开，大部分甚至没有变换姿势。 就像刚刚没有人来参观他们一样。 “哎，这两位老大终于走了。”服务员A说着，甩了甩自己酸麻的手腕，“我这按了半天柠檬水，手腕都酸了。” “啧，还是人有钱人会玩。还说欣赏什么绝望的表情……”服务员B说，“叫我说，都是吃饱了撑的。” “咱们这个活儿，捞不到钱的。听说他们服务客人的员工，经常拿到客人的打赏，比如客房部的Lucas，上一个客人就给他赏了一块价值百万的名表呢。”服务员C说。 服务员A脸上浮现向往的神情：“如果，我要有这么一块表，我也天天戴。” 服务员B说：“我倒觉得咱们这个活儿不错，虽然接触不到客人，拿不到小费，但也意味着不会得罪他们啊！每次都有服务员被客人扔下去喂食人鱼的。” 三个服务员也不装模作样了，找了个角落坐下，开始聊天摸鱼。 而笼子里的徐靖予，并没有立刻打开纸团。 他等了很久，确信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自己，这才用身体挡着其他人的视线，支起两条腿，将手心的纸条放到腹部，轻轻的，慢慢的，展开。 纸条上用华文写着一排蝇头小字： “爆炸后，带领其他人，去抢夺客房船只，往东北海域开，上荒岛，等救援。” 而另一个笼子里的刘凯（改了一下名字）也在悄悄看那把轻巧锐利的瑞士折叠小刀。 那个黑眼睛的同胞，为什么要给自己这么一把小刀？ 他要帮助自己吗？ 他是什么人？ 自己该怎么做呢？ 刘凯看了看笼子上的电子锁，这把刀，可撬不开这电子锁—— 而且……岛上那么多荷枪实弹的雇佣兵呢……他能逃到哪里去呢？ 会不会是有钱人玩的新把戏？ 另一侧，诺兰在房间里焦灼的踱步。 他回来有一会儿时间了。 可江起澜还没回来。 每次栈道响起人的脚步声，他就趴到门上圆玻璃往外看。 这时，外面又有人走近，很快，自己屋门响起来。 诺兰手摸着后腰的枪。 走进来的，是江起澜。 “怎么花了这么长时间？”诺兰刚刚是真有些担心了。 “因为遇到了熟人。”江起澜把门关好。 “谁啊？”诺兰问。 江起澜捡着重点说了说自己的见闻。 诺兰听说江起澜找了两个内应，有些担心：“他们两个，真的行吗？” “放心，这两人求生意愿比一般人强烈，而且脑子也好使，能力也不俗……”江起澜眼神露出一丝悲悯，“仓促之间，我们只能为他们做到这一步了。” 诺兰看了看墙上的钟表，距离首轮食人鱼表演，还有三分钟时间。 “我在柴油机发电的房子里，放了三个手雷，还有一个遥控的小型炸药，”诺兰说，“那个屋子里的确已经堆积了不少来不及排放的可燃气体了，只要我按下遥控器的开关，就可以引发连锁爆炸。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江起澜说。 第411章 传话 当刘凯铁笼子响起叩击声时，他正在出神望着自己的手掌。 指缝间隐约露出折叠刀的锋锐光芒。 “叩”。 ——指骨关节叩击在铁笼子上，发出不高不低清脆的声音。 刘凯一僵。 脑袋中闪过无数的可能。 他不动声色将折叠刀藏好，这才抬头望向声音来源。 居然是右侧隔壁的牢笼。 这个牢笼里关着一个白人姑娘，身材高大，像是瑞士丹麦那一片的人种。 那女孩用相当蹩脚的英文说：“有人帮我们，逃跑。在爆炸之后，想办法上船。” 嗯？ 刘凯有些诧异。 那姑娘以为他没看懂，就用手指比划着。 双手握拳对在一起，然后张开手掌散开，嘴里发出轻声“peng_”，模拟爆炸声。 接着，她用食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刘凯，然后用食指和中指做出“走路”的手势。 接着又指了指刘凯左侧，意思是把话传给左侧的人。 见刘凯无动于衷，姑娘脸上露出焦灼的神情。 ——真的有人来救他们了！ 刘凯这才点点头，立刻转到另一侧，用流利的英文对他左侧的笼子里的人说：“一会儿会发生爆炸，我们要逃出这个房间，去海边找船往海上跑。把这句话，传下去。” 那姑娘冲他竖了竖大拇指。 左侧的是个上了年纪保养很好的老阿姨，英文水平不错，她没耽搁，把话往后传。 这些人来自世界各地，说什么语言的都有。 所谓“急中生智”。 牢笼的囚犯们，绞尽脑汁想办法用各国语言，加上手势，将这几句救命的话，传了下去。 一个接一个。 就像传递的火把，点燃的是生的希望。 没多久，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们还有逃生的可能。 先前，整个屋子里，沉淀着死一样的绝望，仿佛连空气都停止流动了。 而现在，囚犯们传递着话语，燃起了希望，空气也松动活络起来。 这种活络和松动，惊动了三个摸鱼的服务员。 服务员A拿起电棒，站起来，手里的电棒，从笼子的一侧，随着脚步，挨个划过笼子，直到停下。 他敲击了一下笼子，用英文说：“不想在死前还吃苦头的，就安静些。” 这名服务员，就停在刘凯附近的位置。 刘凯攥着手心里的折叠刀，盯着服务员的后颈。 后颈这里很脆弱，刀子插入脊柱中间，服务员哼都不会哼一声，就当场死亡。 刘凯无数次解决过那些受了重伤，只能在痛苦中等待死亡降临的动物。 人的脖子，比野兽脖子细多了，操作起来也一定很简单。 但他不能现在就动手。 究竟什么时候开始营救呢？ 这时，在很近的地方，传来了一声爆炸声。 接着又响了好几声。 房间很高的窗户被红色、橙色火光照亮。 服务员A有些困惑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自言自语：“怎么这个时候放烟花……” 忽然，房间内所有的灯全部熄灭，房间排风扇嗡嗡声也停了下来。 屋里所有的电器几乎同时停止了运作。 包括笼子上的电子锁。 笼子的锁，同时发出“咔”的声音，是锁舌离开了锁洞。 服务员A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他看到一个铁笼子的门打开了，一个黑人男子轻盈的从笼子里一跃而出，站在他面前。 服务员A立刻掏出电棍，往后退了一步。 “我警告你，不要轻举妄动……” 他的话没能说完。 一柄雪亮的刀，直直的插入他的后颈。 门口两名服务员察觉到情况不妙，拿出对讲机。 不等他通话，距离他最近的牢笼铁门猛地被推开了，铁门重重敲击在服务员B的头上，发出令人牙颤的钝响。 服务员C被一个从笼子里出来的强壮汉子锁住了脖子，用力一扭。 三名服务员，全部倒地。 囚犯们陆续从笼子里走出来，有的腿脚不便的，或者受伤的，会被周围的人帮忙从笼子里出来。 此刻，他们就是同一个阵营的。 他们几乎难以承受此刻的从死到生突如其来的兴奋心情。 外面响起了奔跑声。 这让囚犯们恢复了冷静。 他们略有些茫然的环顾着四周。 接下来呢？ 现在冲出去吗？ 外面会不会有危险？ 冲出去之后，往什么地方跑？ 他们能听到岛上喧闹起来，有人们惊慌失措喊叫声，隐约夹杂着英文大喊声：“救火救火！”“各位跟我来！”“突袭！所有人警戒！” “每一个人！”一个硬朗坚定的男人高声说着英文，在房间笼子的某一排响起来，“想要逃命的，就跟我来！” 囚犯们张望着，想看看谁在说话。 很快，他们看到了。 人群自动分散开，徐靖予大踏步走了出来。 他一直走到房间的电子铁门边。 把手搭在门把手上，在众人屏息的瞩目下，他用力往下一扭门把手。 门开了。 外面的阳光，从门缝透了进来。 第412章 围追堵截 第412章 围追堵截 徐靖予回头冲众人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他迈步走了出去。 岛屿很多地方都在着火。 服务员们正在喊叫着，奔来跑去，有的手里拿着灭火器，一个个神情焦灼。 再远一点的地方，不少穿着华丽的人们，在服务员和雇佣兵们的护送下，一边抱怨着，一边朝码头走去。 没有人关注这间关着囚徒们的房子。 徐靖予翻身回到房间，一振臂：“每个人，我们逃命的机会来了！大家跟我来！” 他一马当先冲出了房子，朝着码头相反的方向跑去。 后面乌泱泱跟着一群囚犯们。 虽然囚徒们忍饥挨饿了整整两天，按理说应该体力不足。 但生死关头，身体自动调节成逃命状态。 大脑命令肾上腺髓质分泌肾上腺素，人类为了活命，所有的潜能都被激活了。 囚徒们甩开脚丫子，跟在徐靖予身后，快步奔跑。 很快，徐靖予穿过了棕榈树林，看到了大海，栈道，以及栈道通向的那一排排救生小船。 ——人力划船的速度，注定快不到哪里去。 但现在，这是唯一的生机。 他们不能去码头，那里聚集着大批的武装雇佣兵们。 徐靖予跑到了沙滩上，再有十几步，就可以冲上栈道了。 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吼声：“囚犯们逃跑啦！” 徐靖予头也没回，继续往前跑。 “噗噗噗”。 接连三发子弹，砸进了徐靖予脚边的沙滩中。 他跑得更快了，很快，他跑上了栈道。 江起澜两人，用遥控步行炸弹（可以在海底行走的炸弹），将深海的电网炸开了接近二十米的豁口。 不少食人鱼立刻顺着豁口，跑到了大洋里。 然而……109的客人把那名女孩扔到了海里。 不少食人鱼，还滞留在浅海。 放弃了第一间客房的船，因为徐靖予自恃体力好，所以，他尽可能把近处的船人，让给那些体力不行的人。 追在徐靖予身后的，是一个在棕榈树附近巡逻的雇佣兵。 这名雇佣兵，一边举着枪追，一边拿出对讲机：“喂喂喂，W242号呼叫，请求支援——” 对讲机却一直发出刺耳的噪音。 对讲机不管用了。 雇佣兵怒骂着扔了对讲机，瞄准在栈道上奔逃的囚犯们。 一个囚犯被打中了大腿，惨叫一声，从栈桥上翻了下去。 一只只黑色炮弹的影子，从水底朝落水的人冲来——是食人鱼闻着血腥味，冲了过来。 那人吓得撕心裂肺的叫，奋力朝岸上划水。 但是来不及了。 食人鱼咬中了他。 又一只。 随后，被血水染红的水花，在海面绽放。 惨叫声以及可怕的牙齿撕咬撞击骨头声，令人头皮发麻。 人们更加没命的逃。 徐靖予已经跑到栈桥的中段了，他朝旁边客房冲去，手指搭在了系着救生船的绳子上。 这时，他听到了海上传来“突突突”的摩托快艇的喷气声。 快艇上两个雇佣兵，一个负责开船，一个负责开枪。 这也是例行在岛屿周边巡逻的海面巡逻队。 徐靖予心中一凛。 怎么办？ 后面还有一个追兵，这又出现另一个摩托快艇。 就算他上了救生小船，又如何？ 摩托快艇的雇佣兵端着枪，他显然认出了徐靖予是这里的头头，于是，他把枪口对准徐靖予。 雇佣兵大声喊：“转回去！回到你的笼子里！我数到三。三……” “砰！” 第413章 配合默契 很近的地方，响起一声枪响。 那名雇佣兵没能说完话，眉心就中了一枪。 中弹的雇佣兵就像一块石头，从摩托艇上笔直的砸进了海里。 很快，海里泛起了血一样的浪花。 食人鱼们又迎来了一餐。 徐靖予循着枪声传来的方向一看，隐约看到某间客房二层的窗帘动了动。 ——会是给自己字条的那个男人吗？ “是谁？！” 同伙被击毙，负责开摩托艇的雇佣兵吼道。 他停下了摩托艇，站起身，四处张望。 一抹矫健的身影，犹如猎豹，从一个别墅顶端越下。 这是个被晒的皮肤黝黑的亚洲年轻男子。 正是刘凯。 他这一跳，刚好跳到了摩托艇上。 “你……”开船的雇佣兵只说了一个字，就被男子踹进了海里。 踹之前，还顺手把他腰上的枪抽了出来。 徐靖予吃惊的望着这个年轻的男子，他也穿着属于囚犯的白套装。 那年轻男子抓着枪，娴熟的上膛，接着对准徐靖予。 徐靖予脑子一白。 “砰”。 徐靖予听到子弹击中了自己身后不远处的某个人。 回头一看。 是那名从沙滩上追过来的雇佣兵。 刘凯枪法很好，一枪正中雇佣兵心脏。雇佣兵哼都没哼一声，就躺了。 这么准？ 徐靖予有些吃惊。 这个被晒得很黑的亚洲人，居然跑得比自己还快。 而且，他的身手相当敏捷，这种没什么可以抓踩的小别墅，他能那么快就爬到顶楼。 刘凯当然速度快，身体敏捷，而且枪法准。 在野外，刘凯面对的，可是比人凶残，比人速度快的野兽。 刘凯经常需要给野生动物打麻醉针，就是用类似手枪的枪，子弹是麻醉针头，瞄准野兽射击。 因为需要，他经常背着几十公斤的包，追赶动物，为他们治疗。或者需要爬树，所以，去树上寻找休息的地方。 刘凯望着徐靖予大喊着：“拿上他的枪，上摩托艇。” 徐靖予立刻回身，跑到躺倒在地的雇佣兵身边，抓起枪，接着拔足朝刘凯奔跑。 刘凯开着摩托艇到了栈桥边，一个急刹甩尾，刚好停在了距离徐靖予很近的地方。 徐靖予觑准了方位，发足一跃，稳稳的落到了摩托艇后面。 刘凯皱眉指着远处：“来更多追兵了。” 这边的枪击，引起了岛屿那边人的警惕，派了几个雇佣兵来查看情况。 而此刻，大部分囚犯还在解救生船的绳索。 一只只食人鱼，在下面焦急的转圈。 徐靖予焦虑，如果雇佣兵此刻赶过来，这些人就成了活靶子了。 若是能跳到海里，还能躲避子弹。 但水里有食人鱼。 徐靖予看到脚边有一捆绳索，显然是用来拴摩托艇的，他心里有了主意。 他指着马上奔上栈道的雇佣兵，吼道：“朝他们开过去！” 刘凯立刻调转摩托艇，朝栈道远处冲去。 徐靖予趁着这个时候，弯腰捡起船上那一捆用来拴船的绳子，在空中抡起来。 这个动作，很像草原上汉子们套马的动作。 但徐靖予套的不是马，而是雇佣兵。 ——这是深海潜水员的必备技能之一了。 他们需要在海里克服海水的阻力，将绳子套在礁石上，套在飞快游动的大鱼身上。 “嗖！” 绳子套中了最前面的雇佣兵，徐靖予腰上一用力，将那雇佣兵扯到了水里，随后松开绳子。 刘凯很默契的举枪，成功打中了靠近的另外两名雇佣兵。 “绕着栈桥转两圈，然后往远处开！”徐靖予吼。 刘凯立刻明白他想做什么了。 毫不迟疑的，刘凯加足马力，开着摩托艇，绕着栈桥兜圈。 速度极快。 食人鱼们分食了三人，不仅没吃饱，反而饥饿了。 吊在摩托艇后的雇佣兵，就像一个巨大的鱼饵。 但由于摩托艇的速度很快，食人鱼很难追上。 它们只能跟在他们摩托艇后，努力想要咬那名用绳子拖拽在海里的雇佣兵。 此刻海里上演着非常奇异的景象：摩托艇拖着人，在海里飞快的驰骋，后面跟着一大群磨牙嚯嚯的食人鱼。 几乎所有的食人鱼都上钩了，追在摩托艇后，徐靖予吼：“开最后一圈，然后往那边远处开！” 徐靖予指了指远处的大海。 刘凯再次兜回来。 沙滩上出现了越拉越多的雇佣兵们。 靠近栈道时，徐靖予双手做喇叭状，用英文喊：“等我们离开，海里就没有食人鱼了，大家快跳海躲避子弹！” 刘凯随后驾着摩托艇，朝远处飞驰而去。 成群结队的食人鱼，跟随其后。 摩托艇越过破损的电网，食人鱼们游入大海，随后四散而去。 浅滩安全了。 囚犯们立刻纷纷跳入海中，有会游泳的，游到房子边，解小船，靠近栈桥，去接应那些不会游泳的人。 徐靖予紧紧抓着摩托艇，回头看。 一个两个，三个…… 载着逃亡人们的小船，接连出现。 船只们跟随在摩托艇后，奔向了更宽阔的大海。 第414章 手机信号恢复 一群船队，就像一群游鱼，头也不回的汇入了大海。 剩下的，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江起澜放下窗帘，把枪别到了后腰。 沙滩上的雇佣兵无能的跳脚怒骂着，望着远方离开的船队。 此刻，黄金岛大乱。 诺兰安置的炸弹非常巧妙，不是一次性全部爆炸。 第一次炸药爆炸后，引燃了屋里堆积的可燃性气体。 这次爆炸最为剧烈，整个岛屿都跟着震动了一下。 随后，可燃性气体，裹着火苗，直冲云霄。 岛上那些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有军队攻打过来了。 剩下的三个炸弹，依序爆炸。 每个之间间隔五到十分钟不等。 给人一种恐怖袭击还在继续的错觉。 吊扇、空调停摆，电灯熄灭，电视屏幕熄灭……恍若世界末日。 现代人，过于依赖电子设备。 万一电力缺失，那么电子设备统统报废，就会感觉自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无助。 更何况是这么一群养尊处优的权贵富豪们。 惊慌失措的客人们，尖叫着，像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 这给岛上员工和雇佣兵们增加了救援他们的难度。 ——草菅人命的人，往往非常惜命。 黄金岛的安全队队长大声吼着： “大家不要慌！” “请跟随我们的员工，排队往码头走……” “所有员工！保护我们的贵客！” 好容易安抚了他们的情绪，客人们终于有序的跟随员工，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码头走。 这时，岛屿的另一侧，传来了枪声。 客人们登时又乱了阵脚。 “报告！囚犯们越狱逃跑了！” 一个雇佣兵气喘吁吁跑过来汇报。 岛屿安全保卫队队长皱眉： “多带几个人，去那边看看。再找两个摩托艇……” 一个女客人不满意的打断了队长的话。 “现在情况不明朗，恐怖分子随时可能会打过来！你们必须要用全部的人手保护我们的安全！” 另外一个客人搭腔：“不可以派摩托艇去！万一游轮出问题，还可以用摩托艇保护我们。” “就是，摩托艇还可以作为海上保护力量！我们都上了游轮，摩托艇可以在四周巡逻，保护我们！” “一群贱民，跑就跑了！” “他们能跑多远？确保了我们安全后，再去追击，也不迟！” 保卫队长擦擦汗，这些权贵们各个身份尊贵。 他们一句话能决定他一家老小的生死，他半个都得罪不起。 而且，他个人也觉得，贱民跑了也就跑了。 再说了，他们靠着双手划船，能跑到什么地方？ 等他们集结了快艇队伍，追上他们是分分钟的事。 于是，保安部的队长对着对讲机喊：“所有人听令，务必保护好我们的客人！不要去追击囚犯！重复一遍，立刻到海滩，保护我们的客人安全撤离！不要追击囚犯！” 就这样，黄金岛的人们放弃追击了逃犯们。 这为徐靖予他们，赢得了宝贵的逃命时间。 乱哄哄的现场，管家们也都在寻找自己负责的客人。 除了日出别墅和日落别墅都是一个别墅各配一个管家，其他房间都是一个管家负责五个房间。 Lucas同样负责五个房间的客人。 他在现场忙成一团，直到大部分客人都上了游艇，他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寻找江起澜和诺兰的身影。 他焦急的拨打106房间也就是江起澜他们房间的对讲机。 无人接听。 ……难道出了意外？ 还是他们在客房玩闹，没听到对讲机？ 又或者他们把对讲机遗忘在了客房？ Lucas安顿好其他客人后，神色匆匆朝着客房的方向赶来。 诺兰站在窗户边，望着东侧栈桥那边。 “Lucas最多再有三分钟就过来了，”诺兰问，“Mr.L，确定不向国际救援队发求救信息吗？” 第415章 禁忌的红房子 感谢黄金岛的闭岛自卫特别严格，方圆二十公里，天下水里都不会有窃听设备。 而电力中断，信号屏蔽器也随之失效。 江起澜和诺兰第一时间就开机发送信息。 两个人之间隔着五米左右的距离，彼此防备着。 江起澜发完自己的信息后，斟酌了片刻，对诺兰说：“不要向外界求救。” 诺兰很质疑，“那帮囚犯们，可跑不了太远的？万一黄金岛安顿好了，肯定第一时间去抓他们。” “如果，”江起澜说，“国际救援队也有他们的人呢？” 逃脱生天的徐靖予等人，就会遭遇可怕的事情。 而且，有徐靖予和刘凯两人在，他们活下去的几率非常大。 现在的江起澜，无法相信任何人。 哪怕是国际认证的机构。 不，特别是那些国际认证的机构。 大部分机构都是为权贵富豪们服务罢了。 “也对。那就等于把刚刚逃跑的羊儿们送回狼群了，而且我们也可能会暴露。”诺兰赞同。 他的一双湛蓝色的眼睛盯着江起澜，“那你刚刚给什么人发信息了？” 江起澜将自己发的信息清空，随后关机，将手机放回口袋。 这才慢悠悠的说：“那你呢？你又给什么人发信息了？” 没想到，诺兰居然毫不避讳的将手机亮给江起澜看。 【任务失败。黄金岛遇到危险袭击，拍卖会交易无法按照正常流程进行。】 收件人是大写英文字母：T。 任务失败，最多扣诺兰一些金钱，或假期。 任务完成，才是致命的。 “我已经把我的信息给你看了，你也要给我看你的信息。”诺兰说。 江起澜冷笑一声：“我答应了吗？你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吗？还玩交换秘密的游戏。” “哎——哥们，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吧？”诺兰佯装生气。 江起澜盯着他：“你也对我有秘密啊——我们分头行动时，除了安放炸弹，你还做了什么事？是不是偷偷查看了禁忌的红房子？” 诺兰脸上的笑容还在，但他眼睛里的笑意无影无踪。 “L先生，你一向这么敏锐吗？”诺兰慢慢说。 江起澜哼了一声：“你不用拍马屁，如果你要跟我联手，最好不要瞒着我岛上的秘密。” 诺兰沉着脸：“我无法确定你的身份。所以，我只能对你保密。” 气氛一时有些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 两人相视一眼，收起了冷静和镇定，慌手慌脚从楼梯“噔噔噔”下楼，拉开门。 Lucas从头到脚打量着两个人，确信两人完好无损，这才长舒一口气。 他还以为这两位遇到了恐怖分子，或者逃窜流亡的囚犯呢。 除了两个人神色惶恐，一看就知道被爆炸和枪声吓坏了。 “是不是遇到恐怖袭击了？” “你们为什么不派人来接应我们？” “栈道上有很多歹徒！” “歹徒们有枪，有炸弹！” 两人对Lucas嚷嚷。 Lucas脑袋都大了。 沙滩上那些贵客们，跟眼前这两位的反应一模一样。 于是，他只能拿出十二分的耐心，温柔的解释道：“放心吧，目前我们是安全的，请两位立刻跟我来。” 阿莫斯压抑着怒火。 他握着话筒的手，微微颤抖。 “你要有这种任务，为什么不跟我说明？直接发放到H别动队？？？”阿莫斯咆哮，“H别动队是我的私有财产！而且我也是合济会的一员！为何合济会的任务要绕开我，递给我的H别动队！” 对方诺兰的任务人——大佬T——Transisco（特朗西斯科）。 Transisco辩解道：“因为这件事本身并不困难。只不过是拿着卡去买个录像带，不会遇到任何危险的。所以，标注的任务等级为D级。” “我原本以为，H别动队一定会把这种级别的任务，交给边缘队员去完成的。谁知道，H别动队的队长居然亲自去完成这种虾米任务！” H别动队接受任务，有两种方式。 一种是美利坚政府和阿莫斯直接委派的任务； 第二种是开放的任务库里的任务。 H别动队虽然是阿莫斯的私有财产，但阿莫斯为了能够卖人情，就把H别动队开放给合济会会员。 合济会成员可以把明面上干净的任务，扔到H别动队的任务库里。 H别动队定期会清理任务库里的任务，确保没有过期或遗忘的任务。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任务库里的任务来源是哪里。 任务库里的任务分为D,C,B,A,S,SS,SSS.七种级别难度。 从D到SSS,难度依序递增。 通常来说，队长或副队长，通常只会接A级以上难度的任务。 第416章 合济会的最高教义 “你知道培养一个优秀的队长，有多难！”阿莫斯又气又心疼，“我刚刚才损失了一个优秀的队长，现在又要让我损失一个吗？” Transisco说：“那只能说你们新队长的运气不太好。” 阿莫斯接到Transisco的电话，劈头就说要除掉诺兰，问清楚原因后，阿莫斯肯定不愿意。 诺兰队长的价值非常高。 先不说诺兰能解决多少麻烦，给自己制造直接或间接利益有多少，但从他能让H别动队的队员听话这一点，就非常难得了。 程灵的死亡，对现有的H别动队队员的心态造成很大的影响。 现在，只有诺兰能让这些队员服帖听话。 阿莫斯争取：“黄金岛的玩法虽然花了点，但我只要命令诺兰不允许泄露秘密，他就不会泄露秘密。” 对诺兰的忠诚度，阿莫斯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阿莫斯，”Transisco声音变得冷酷，“黄金岛算什么？就算他们的玩法在世界曝光了，又能怎么样？花钱压一压，控制一下搜索词条，再不济就让官方发布新闻，证明是假消息假新闻，这种消息没热度，很快就能被压下去。” 黄金岛的虐待虐杀，的确挑战现代文明人的神经。 但说到底，也不过就是小规模的打打闹闹罢了。 可录像带的内容不一样。 “那为什么还必须要诺兰的命？”阿莫斯声音扬起来，“……难道，是那盘录像带？” Transisco没说话。 相当于默认了。 阿莫斯有些绝望，“那盘录像带里，到底都有些什么内容？” “无可奉告。”Transisco说。 阿莫斯也撕破了脸：“那你们休想除掉诺兰，除非给我合理的解释！” Transisco沉默了一会儿后，慢慢说道：“合济会最高教义是什么？” “实现人类的大清洗，改良人类种族的基因……”阿莫斯的话，戛然而止。 阿莫斯慢慢瞪大了眼睛。 “难道，会长她……想要开始了？” Transisco没有回答阿莫斯的问题。 因为，他的手机接收到一条信息。 ——是“准死人”诺兰队长的信息。 诺兰怎么会发来信息？ 他此刻，不是应该在黄金岛上吗？ 黄金岛是全面封闭，无法连接外网的——那他又是如何给自己发信息的？ 阿莫斯等待着Transisco的回答，对方却半天没回应。 “Transisco？”阿莫斯喊他。 “嗯。阿莫斯，你猜怎么了？”Transisco点开手机查阅短信。“你的队长给我发来了一条信息。” “不可能！黄金岛无法跟外界联系的！”阿莫斯跟Transisco第一反应一模一样，“信息内容是什么？” “他说：任务失败。黄金岛遇到危险袭击，拍卖会交易无法按照正常流程进行。”Transisco念了一遍诺兰的信息，“阿莫斯，稍等，我要跟黄金岛那边联系核实一下。” 阿莫斯挂了电话。 没过多久，Transisco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阿莫斯立刻问：“到底怎么回事？” Transisco说：“今日的拍卖会取消了。” “据说黄金岛的柴油发电机房发生了爆炸。” “目前并不知道事情发生具体情况，事故正在排查中。” “有可能是因为机器本身发生事故，导致的爆炸，也有可能是有人蓄意进行破坏。” “黄金岛的贵宾们，都上了游艇，正在返回Y国的路上。” “……而且，岛上所有的囚犯，都逃了出来。” 阿莫斯吃惊重复：“都逃出来了？他们能逃到哪里去啊？抓回来不就完了吗？” “他们正在联系搜索队伍，快艇、直升飞机……但黄金岛不想把这件事闹太大，所以，搜索队伍规模很小。” “而且，他们也联系的周边国家，海地和古巴等，让他们帮忙抓捕……” Transisco揉了揉眉心，继续说道：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录像带——我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录像带的价值，目前拍卖者还不知道。” 阿莫斯“嗨”了一声，“那就加钱直接从拍卖者手中买下来呗。” “那不等于告诉拍卖者，他手中录像带有多么重要了吗？” Transisco觉得阿莫斯简直愚蠢透顶。以前阿莫斯还挺睿智的，现在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阿莫斯此刻特别好奇，录像带的内容。 就听Transisco继续解释：“录像带的持有者，只是觉得录像带里折磨人的手法很刺激……他并不知道录像带里记录的是什么。” 看来，他是不打算透露录像带的内容了。 阿莫斯瘪瘪嘴。 不过…… “现在，没有必要除掉诺兰了吧？”阿莫斯语气轻快。 若是诺兰死了，他真不知道找谁来当这个队长了。 Transisco刚说诺兰运气不好。 没想到，从未出过事的黄金岛，居然被人炸了。 人和人的悲喜是无法相通的。 听说拍卖会取消了，阿莫斯特别高兴，但Transisco却头疼起来。 录像带，是从他手里漏出去的。 他必须抓紧时间找回来。 万一，内容泄露 又或者，万一会长知道了这件事…… “……是没必要除掉诺兰了，”Transisco揉着太阳穴，又叮嘱了一句，“录像带的事，不能跟任何人说。这是命令。” 第417章 忒提斯（Thetis）号游艇 第417章 忒提斯（Thetis）号游艇 世界顶级的超级游艇，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奢华。 而此刻黄金岛贵宾们登上的这艘游艇——忒提斯（Thetis）号，就是这样一艘上下五层的世界级奢华游艇。 忒提斯号造价高达3亿美元，可以乘坐宾客60人，船员72人。 这艘游艇的拥有者，是古巴一位神秘不愿意透露身份的富豪。 因为私人关系，才租借给黄金岛使用。 游艇不仅配备了直升飞机着陆平台，有防爆玻璃打造的可以观赏海底世界的泳池，有小型音乐厅（可以欣赏现场乐团交响乐演奏），有大型会议室，健身房，每个房间都有按摩浴缸等…… 比绝大多数的五星级酒店还要奢华。 Lucas带着江起澜和诺兰来到了忒提斯号前。 两人一路没说话，来到游艇前，抬腿就要上。 “请两位等一下。”Lucas出声了，他从旁边服务员手中，拎过一只小巧的行李箱，打开。 里面摆着横三竖三九个各式各样的面具。 有些像化装舞会时佩戴的，有华丽的金色线勾勒的面具，有点缀着黑色蕾丝边的，也有纯白色看上去有些恐怖的。 “请两位挑选一下面具吧。”Lucas说。 江起澜伸手勾走了一个古铜色罗马风格的面具，将自己脸遮的严严实实的。 诺兰则拿走另一个弯弯眼睛的纯白色面具。 在两人挑选面具时，Lucas跟船上的服务员确认了江起澜两人的房间。 他站在一边，等两人都戴好了面具才弯腰伸右手做请： “两位，请跟我来。” 人类是一种致力于给东西划分等级的生物。 大到地球，小到一艘游艇。 游艇的房间，分为三种等级。 最高等级房间大，设备更齐全，位于游艇的上层，还有视野开阔的公共活动平台。 中层则面积小一点。 下层的面积最小。 当然，哪怕是最小的下层房间，也有独立宽大的按摩浴缸。 黄金岛有自己的一套判断逻辑准则，自主将宾客们分成了一等，二等和三等。 刚上船的时候，有个自命不凡的贵宾，被领到了三等房子，非常不满，嚷嚷闹起来。 结果，中层二等有个贵宾听到有人在闹，出来看了一会儿后，走到闹事者身边，掀开了自己脸上的面具。 闹事的贵宾，只看了一眼面具下的脸，立刻就疲软了。 他偃旗息鼓，老老实实回到了自己的三等房。 感谢T先生，江起澜和诺兰去的是二等房。 江起澜戴着面具，边走边在脑海里组合了一下诺兰这边得到的信息。 诺兰说，给他布置任务的是一个德意志的汽车制造商。 【德意志】、【汽车制造商】、【享受二等房】、【英文大写T】…… 江起澜猜到了这位大佬的真实身份。 Transisco，汽车制造商。 他所在的汽车制造集团，不仅制造汽车，同时也制造各类军火武器，比如坦克、装甲车辆、88毫米高射炮、潜艇发动机等不一而足。 这种人，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录像带流传出来呢？ Lucas打断了他的思索：“两位，你们的房间到了。” 第418章 破绽 打开房门，一股淡淡清新的瓜果香气飘出来。 迎面是一整面的落地窗，房间宽阔敞亮，白木地板，奢华家电一应俱全。 可能是怕风浪颠簸，所以没有过多的摆件，墙上倒是固定着不少彩色线条的抽象画，跟房间风格非常搭配。 “两位，等我们核实了人数后，游艇就会动身将各位送往Y国，如果有想去加勒比海周边的国家，比如G国，或H国等，您可以跟我说，我会跟船长说明的。” 还能送往G国？ 江起澜心动了一下。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嗯，等我们考虑好了，就会跟你说的。”诺兰说。 “那我打扰两位了，房间有座机，有需要，拨打0就可以转接到服务台了，您可以让船员来提供服务，也可以。”Lucas鞠躬退着出去，关上了门。 两个人恢复了先前的对峙状态。 屋里沉默了好一会儿。 诺兰看江起澜不打算开口了，他便采取主动出击。 “Mr.L，”诺兰看着站在他几步之遥的江起澜，“你是如何认识程灵的？” 江起澜：“…” 他后颈的毛，默不作声的炸开了。 他飞快的回忆自己有没有什么地方露出破绽。 没有。 他刚刚给程灵发了短信。 但她的备注名是个简简单单的句号“。”。 他也从未在言语中透露出半点跟程灵沾边的信息。 见江起澜没开口，诺兰也没勉强。 诺兰耸耸肩，转身走进客厅，往沙发上一靠，双手架在沙发上，仰头望着天花板上：“怎么说呢。你不透露认识程灵队长的事，我既高兴，又觉得麻烦。” 江起澜肩膀一松。 他说的是“程灵队长”！ 不是程灵暴露了！ 诺兰说：“高兴，是因为你保守着队长的秘密；麻烦，是因为我还得想办法撬开你的嘴。因为我很好奇你们为何会认识。” “不如这样，我们做一个交易，你告诉我，你如何跟她认识的，我告诉你我在红房子里的发现。” 江起澜继续沉默。 他没有办法告诉诺兰，自己是如何跟程灵相识的。 他认识的程灵，跟诺兰认识的程灵，不能完全算同一个人。 诺兰挑眉望向江起澜。 江起澜犹如雕塑。 一动不动站在门口。 诺兰叹口气。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是怎么发现的？” 江起澜望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诺兰从口袋摸出一把小钢刀，放在了面前的茶几桌子上。 江起澜立刻明白了。 小钢刀是从程灵“玩具屋”里拿出来的，说不定，有什么特殊的痕迹或特征。 而诺兰恰好知道小钢刀属于她。 “她有个很小很小的爱好，就是收集武器。” “我们私下开玩笑，叫她藏武器的松鼠。” “队长做事一向是有意义的。” “我们猜测，她应该是在什么地方建了安全屋，以免遇到什么特殊情况缺少武器，就可以取出来用了。” “……我呢，闲来无事，就帮她收集了一大箱高精尖的武器，送给她。” “结果，被她拒绝了。” “她说：这些武器上有编码和标记。我不要。” “她可能连我都不信任吧。” “她自己找的武器，才放心。” “但是，你说巧不巧，有一次我出任务，去瑞士。瑞士有家工厂，做超A货的冷钢牌瑞士军刀。A货老板是冷钢牌退休的员工，做出来的军刀，跟冷钢没有一点儿区别。” “我去缴获这批军刀时，刚好赶上一批军刀生产出来，还没来得及打标签钢印。” “我就把这箱军刀送给了她。” “她最终还是收下了。” 诺兰把玩着军刀。 “……你不用想着怎么反驳我了。你拿去送给囚犯的那把折叠刀，也在其中。” 第419章 我捡到了个东西 船身一晃。 游艇开动了。 江起澜也终于动了。他离开玄关，来到客厅，坐到了单人沙发上，坦然跟坐在他右侧三人沙发中间的诺兰对视。 “我们是机缘巧合之下认识的。”江起澜说，“地点是MH战区。她在战区解救了很多普通民众，也送去了很多物资。” MH战区是江起澜妈妈纪承月曾经待过的战区，这里也是程灵第一次营救纪承月的地方。 江起澜很高明，没有说“我在那里认识的程灵”。 只是甩出了地点和程灵当时做过的事。 剩下的信息，诺兰自己会脑补。 此刻，江起澜说的越少，出错的可能性越低。 对江起澜的答案，诺兰显然没那么满意。 但经过短短半天时间的接触，他对江起澜的性格有了一定的了解。 这个人的嘴很严。 恐怕再想从他嘴里掏出点什么有用的信息，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MH战区当时有很多国家出于人道主义，派出了自己的士兵，前往支援。 想必Mr.L先生，是华国派出的维和士兵，机缘巧合认识了程灵。 诺兰神情缓和了些。 “那你知道我是她的什么人吗？”诺兰问。 她的什么人——这句话听上去怎么那么刺耳呢。江起澜心说。 “队员。她的队员。”江起澜说。 “所以，你没必要对我那么警惕的。”诺兰说，“你刚刚的短信，究竟是发给什么人的？” 江起澜斟酌了一下语言：“我的领导。” 父亲是他的领导。 程灵也算是他的领导。 所以，他不算说谎。 “内容呢？” 江起澜略一皱眉，最后慢慢说道：“让我的领导关注下我们国家有没有什么权贵富豪，此刻正在Y国周边。” “看来你应该属于政府部门。”诺兰敏锐的说，“说实话，我很佩服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制定出这么严密的计划。而且，你最大的优点是知人善任。” 徐靖予和刘凯，强强联手。 囚犯们能逃出去，他们两人居功至伟。 然而，功劳更大的，却是江起澜。 一个人再强悍，终究力量有限。 厉害的是那些能调动起现有资源人才的人物，带领集体，实现利益的最大化。 “你的国家，有你这样的人才，是国家的幸运事。”诺兰总结。 “谢谢你的认可。”江起澜敷衍的道了谢，“我已经回答了你提出来的问题，现在轮到你告诉我，你在红房子里，究竟看到了什么？” “管家Lucas说得没错，红房子的确是用来安置拍卖品的。”诺兰说，“我本来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我需要拍卖下来的那盘录像带。” “但我没能进去。因为屋子里有人。” 江起澜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Mr.L,你知道【上帝之眼】吗？” 江起澜手指交叠，望着诺兰。诺兰神情变得很肃穆。 “你需要说得再具体一点。你是指美利坚一美元后面的全知之眼图案，还是指宇宙中那个着名的天体，还是指合济会的标志？” “合济会的标志。”诺兰说，“我从窗户缝隙，看见屋子里有三个人，正在对着一个黄金手工艺品跪拜，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屋子隔音效果特别好，所以我没能听清他们具体说的什么。” 江起澜问：“那个黄金工艺品什么样子？” 诺兰回答道：“就是合济会的标志——黄金太阳中间嵌了个眼睛。眼球是蓝宝石材质的，闪闪发光。合济会的人认为，他们就像上帝一样，可以洞悉一切秘密。所以，合济会的标志，又叫上帝之眼。” “我本来还想再看一会儿的，但是，我捡到了一个东西。” 接着，诺兰的手伸入口袋，摸出了一枚半个巴掌那么大的金属制品。 金属制品，摊放在他的掌心，递到了江起澜的面前。 这枚徽章，看上去很有年头，充满着岁月流淌过的沧桑感。 能看出徽章的主人很爱惜它，上面雕刻的花纹，有不少地方被丝巾擦拭的痕迹都模糊了。 背面刻着一串编码：I-1981-03-06。 徽章的手工艺极为精湛，蓝色宝石和某种浅棕色的石头完美结合，眼珠子栩栩如生。 盯着眼珠子看一会儿，就有种这颗眼珠子其实拥有有生命力的错觉。 “你从哪儿捡到这个徽章的？”江起澜盯着徽章问。 “红房子外台阶边的沙地上。”诺兰说。 阳光照射在上面，折射出奇异的光泽。 “这是——合济会的东西。”江起澜用陈述句说道。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诺兰说。 两人盯着徽章。 “看这工艺，绝非普通的物品。如果它的主人发现这么贵重的东西遗失了，想必一定会很着急的……”江起澜的话音未落，就听见走廊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不远处隔壁的房门打开了。 “我没叫你们来……你们干嘛？为什么进我的房间？” 屋里的人很快发出抗议声，还有女士的尖叫声。 “你们在翻什么？你们这是野蛮、粗鲁的行为！这是对人权的践踏！我身价百亿美元，难道会偷什么你们的东西吗？” 江起澜跟诺兰对视。 失主来找东西了。 第420章 让一船的人都跟着陪葬 诺兰表情淡定。 江起澜恍然大悟。 他有些无语的望着诺兰：“你猜到了他们会搜查……所以才告诉我的吧？” “毕竟我们现在在同一艘船上。”诺兰一语双关。 这时，他们的房门被敲响了。 诺兰将那枚徽章，放在了掌心。 再翻过手，徽章无影无踪。 再次翻过手，徽章又出现在掌心。 好快的手速——江起澜心说——可你能靠手速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躲过搜查吗？ 诺兰冲江起澜眨了眨眼，随后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四个人。 有三个一看就知道是保镖，穿着黑色西装，没有戴面具，一脸的凶神恶煞。 他们身后跟着一个戴着黑色蕾丝面具的浅黄色头发的年轻男子。 他个子很高，近一米九，特别瘦，腰背有些佝偻。 穿着一身装模作样的黑色燕尾服，看上去材质很好。 “咳咳。” 他手里攥着一方丝帕，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还是个病秧子。 江起澜注意到，他拿着丝帕的右手尾指戴着一枚戒指。 嵌着硕大祖母绿宝石的戒指。 诺兰佯装呆愣片刻，随后才开口问：“你们是……” “让开！” 三个保镖没给诺兰说完话的机会，粗鲁地把诺兰推到了玄关的一侧后，直接冲进屋里。 浅黄头发男子跟在保镖身后走了进来，随手把屋门关上了。 “嘀——” 每个保镖手里，都拿着一个手持扫描仪。 从进屋以后，训练有素的在屋里每一个角落扫描。 连墙壁，天花板上的灯，都没放过。 徽章可以被检测出来？ 江起澜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们迟早会扫描自己和诺兰的身上的。 诺兰你手速再快，也没办法躲避仪器的检测吧…… 如果实在不行，就只能硬拼了。 江起澜不免有些心焦。 他看了一眼诺兰。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江起澜的汗毛都倒竖起来。 诺兰落后浅黄头发男子一步，此刻，居然伸手将那徽章，塞到了年轻男子的口袋里！ 看到江起澜望过来，还冲他眨了眨眼睛。 ——太胆大妄为了！ 可略加思考，江起澜就发现，这其实是躲避搜查的最好办法。 那些保镖，总不会搜查他们主人的身上吧？ 而且，诺兰抓的时机非常好——他是在浅黄头发男子咳嗽的时候放的徽章。 咳嗽的时候，身体微微颤动，腰腹胸腔都在收紧，对外界刺激不敏感——很多扒手偷东西，都是趁着别人咳嗽的时候。 屋里可以藏东西的地方不多，很快就都搜查完了。 三名保镖拿着仪器，站到浅黄色头发男子面前。 三人摇了摇头。 “他的书包，搜一下。”浅黄色头发男子指了指江起澜，用非常纯正古板的伦敦音说道。 江起澜没废话，直接脱下书包，放在地上。 一名保镖上前，拉开拉锁。 一书包的武器，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中。 然而，三名保镖以及浅黄色头发男子，却丝毫不吃惊。 看来，带武器的宾客，不在少数。 “搜他们俩的身！” 江起澜和诺兰配合的抬胳膊，任由他们上下扫描。 保镖又摇了摇头。 浅黄头发拿着手帕，又是一阵咳嗽。 咳嗽完了，他望着江起澜和诺兰问：“你俩也不反抗一下吗？” 诺兰“哼”了一声，“反抗你们就不搜查了吗？再说了，我们又不怕搜查，何必非要惹麻烦。” “那你们不问问我们在搜查什么吗？”浅黄色头发男子问。 “问了，你就回答吗？万一你回答了，又要灭我们的口怎么办？”诺兰说。 浅黄色头发男子冷哼了一声，随后握着手帕的手摆了摆，意思是可以撤离了。 保镖们走向房门，拉开大门。 诺兰跟在他们身后，就像是要送他们出去一样。 他的手，伸向了浅黄头发男子的口袋—— 忽然，浅黄头发男子回头。 诺兰反应极快，手半路改了方向，直奔自己的鼻子。 “阿秋——”诺兰打了个喷嚏。 浅黄头发男子厌恶的用丝巾挡住了鼻子，闷声闷气的说：“……如果你们发现或捡到了什么很特别的饰品，一定及时跟管家说。如果最后东西没找到……我要让这一船的人，都跟着陪葬。” 放完狠话，他才回过身。 诺兰这次丝毫不犹豫，伸手将那枚徽章摸了出来。 江起澜心想：这个人退休以后如果去当魔术师，一定会大获成功的。 第421章 江起澜的信息 门关上了。 很快，隔壁房间也响起了愤怒的喊叫声。 隔壁邻居显然没那么配合，吼叫声持续了足有半分钟后，听到了拳头打在骨肉上的声音。 那位邻居被揍了好几下，随后，门关上了。 吼声消失了。 这个浅黄色头发男子什么来头？ 敢这么嚣张冲进人家的房间公然搜寻？ 黄金岛就这么纵容浅黄头发的人，欺辱客人吗？ 那以后，还有客人愿意去黄金岛吗？ 诺兰则眯着眼睛，把徽章对准天花板灯，从各个角度观察徽章。 “哥们，你猜猜，这个东西到底有多重要？” 江起澜没出声。 这个徽章，一定特别特别重要。 浅黄头发的男人说，如果找不到，就让一船人都跟着陪葬。 是单纯的放狠话。 还是真的会这么做？ 程灵盯着江起澜的信息看了好一会儿。 【目标人物未找到。与人结伴成功上岛。此人疑似你从前的朋友，金发碧眼，毛发浓密，颧骨很高，鼻梁曾经断过两次以上，右脸颊有三颗连线呈钝角的痣。身高约188左右，说话习惯发音时会将/t/和/d/弱化为轻声。岛上有大量囚犯，我们在岛上引发了爆炸，囚犯趁乱离岛，划船逃往东北海域。另：拍卖会背后势力难以估量。已委托可靠的人，盘查国内相关人士是否有活动痕迹。目前一切安好。不要回复。】 金发碧眼，鼻梁断过—— 说话习惯发音时会将/t/和/d/弱化为轻声——典型美利坚加州说话习惯 再结合其他几点，程灵几乎可以确定，这个意外跟江起澜结伴的人，正是现任H别动队长诺兰！ 怎么这么巧？ 还有，诺兰为何去黄金岛？ 又为何跟江起澜结伴？ 两人为何又要大闹黄金岛？ 闹了黄金岛，诺兰的任务一定完不成…… 等等。 程灵的脑海划过一道闪电。 说不定诺兰的任务，是个阴谋或陷阱。 完成了，诺兰反而会被处死。 程灵点点头，继续分析。 至于澜哥说的“可靠的人”——一定指的江父。 给自己发的信息里，没有特别说明要转达给江父的——那说明，澜哥给他父亲也发了信息。 估计，江父很快就会给自己打电话来的。 她刚闪过这个念头，手机就响了。 是个座机电话号码。 “喂，小灵，这么晚没打扰你休息吧？” 果然是江父。 “江叔，您好。我没休息——您是不是也收到他的信息了？”程灵问。 江父说：“是。他委托我查一下，此刻有没有在加勒比海周边的……富豪权贵。” “嗯，还有别的要求吗？” “没有。但他的措辞简洁，又不让我回信息……”江父有些担心，“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他凭着多年在军政界浮沉的敏锐嗅觉，意识到此次敌人强大而隐蔽。 “江叔，您知道蛋糕理论吗？” 世界就是一整块蛋糕。 每个人都在争夺蛋糕。 如果有人变强大了，得到的蛋糕就会变多，那必然有人的蛋糕就会变少。 蛋糕少了的人，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想夺回原本属于自己的蛋糕。 国家和国家之间也是这样的。 “小灵你的意思是，有人想要遏制我们国家的发展？” “是的，江叔。敌人可能已经打入了我们内部。我想，穆英迪的贩毒线，外企的辱华线，明星偶像的腐蚀年轻人思想路线，还有很多网上舆论方面的不利导向——应该都是他们的手笔。” “他们是——？”江父问。 “目前我猜测，是合济会。”程灵说，“现在有人出面要捞马志灿了吗？” “还没有。” “那辛苦江叔，盯紧点马志灿，小心对方狗急跳墙，狱中杀人。”程灵提醒。 “好。我现在就去安排。” 挂了电话，程灵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 她打开自己的折叠电脑，查了一下Y国的网络社交网站。 【突发情况！Y国海域附近小岛发生不明爆炸！】附图：隔着海都能看到火光冲天。 【视频：听！好多次爆炸！】 【是不是要打仗了？和平年代维持不了一百年吗？】 【内部消息：那个岛屿是某个富豪的私人岛屿。正在举办派对。爆炸是由于岛屿上柴油发电机故障，引发的爆炸。】 第422章 一臂之力 程灵随意扫了几眼，接着，她正在浏览的页面卡顿了一下。 然后就一直转着小圈打不开了 。 程灵刷新界面，然而，先前看到的黄金到爆炸的信息，一条都看不见了。 ——有人对这个词条进行了封锁。 程灵没有追究下去。 还有更紧要的事，要解决—— 江起澜在短信里，提到了囚犯们离岛逃亡的事。他不仅明确说明了囚犯逃亡的方式，也明确提到了囚犯逃亡的方向。 这件事，澜哥没有告诉他父亲。 想必是有不能让江父出面的理由。 而澜哥又没说明他向救援队求助，那只有一个可能，澜哥担心救援队渗透了合济会的力量。 程灵打开地图，锁定了黄金岛的位置。 澜哥说：他们是划船逃跑的。 那他们肯定跑不远的。 黄金岛此刻兵荒马乱，等一切安顿好了，一定会派人去追击囚犯的。 不能辜负了澜哥的一番苦心营救。 就让她来助这些人一臂之力吧。 古巴潮汐海滩商业度假区的海滩上，吉普赛老阿姨——赛娅，正在享受傍晚的海滩烧烤。 她喜欢闻风的味道，喜欢风吹在脸上的感觉。 虽然，这些风，都没有开快车时带动的风劲爽有力。 她抓起扎啤，喝了一大口，舒爽的“哈”了一口气。 这是她一天最惬意的时刻。 她也最讨厌有人打扰她最惬意的时刻。 偏偏有人不开眼。 一个稚嫩男声在身边响起： “赛娅，有人打电话找你。” 塞娅一下子就出来，这是沙滩饮料亭老板的八岁儿子。 赛娅有很多奇怪的癖好。 比如，她不喜欢用手机。 虽然有盲人专用手机，但她还是拒绝。 她觉得那种东西里面，一定寄居着邪恶的灵魂。 这种东西放在身边，会让灵魂被恶灵侵蚀的。 听说有人找，塞娅无动于衷。 赛娅摸索着抓起刀叉，很精准的在餐盘中多汁的烤牛肉上切下了一块，放到嘴里，慢慢品尝着。 “赛娅——” 赛娅用力将叉子放到了盘子上，语气凶狠：“孩子，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不要在古怪的赛娅吃饭的时候，去打扰她？” 男孩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的说：“那人说，只要说了她的名字，你一定会去接电话的。” 赛娅仰头大笑起来，她脸上的皱纹，就像一道道锋利的刀刃。 “我塞娅，已经好多年没有遇到这么自以为是的蠢货了！” 男孩倒也有骨气，明明吓得都快哭了，还是坚持把话传递完整。 “她说，她是你的好朋友，一个喜欢开快车的人。” 赛娅笑声戛然而止。 随后，她用力一撑沙滩凳，站起来。 刀叉跌落在地，啤酒打翻了，她都不在意。 塞娅举起她的右手，语气焦灼： “男孩，过来，扶着我，我去接电话。” 她走得很快，仿佛对方是个很没耐心的人，她接的晚了，对方就会挂电话一样。 塞娅的眼睛闪过思念的，激动的光。 这个没良心的冷血的姑娘，总算想起自己这个老骨头了吗？ 她已经很久没带自己开快车了。 “喂？”赛娅开口。 程灵不由得唇角微弯，真的好久没有听到赛娅的声音了。 “赛娅，还记得我吗？”程灵模仿曾经的声音。 盲人眼睛看不见，于是，他们其他感官就会异常敏锐。 尤其是听觉。 赛娅的耳朵贴近话筒：“你……怎么声音跟以前不一样了？” 程灵有些头痛。 这个时候还要证明自己的身份。 “我们第一次见面，隔壁桌子正在吃烤羊排……”程灵说。 “你不需要跟我证明，我能分辨出来。你就是你。”塞娅说。 程灵很感激。吉普赛人很多时候真的像拥有魔力一样。 程灵语速很快：“塞娅，我现在有个非常紧急而重要的事情，想请你帮忙……” “不帮！”塞娅打断她的话。 程灵愕然：“啊？” 赛娅气鼓鼓的说：“你都多久没来看我了？他们开快车，带不起风来！我都快腻味死了！” 程灵失笑：“我答应你，尽快去找你，带你开车兜风，好不好？但眼下，真的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赛娅不依不饶：“不行，你得给我承诺。什么时候能来找我，给我具体的日期。” “呃，”程灵迅速心算了一下，不出意外的话，她的戏大概三个月就能拍完。而且，就算那个时候没拍完，她也可以请个三四天的假。 于是她说：“一百天。” 赛娅嘀咕了一句：“这么长时间……那今天是第一天，还是明天是第一天。” 程灵好笑：“今天是第一天。” 塞娅满意了：“行了，说吧，你要我帮你救什么人？” 第423章 交易 “救什么人……塞娅，你更应该问需要救多少人。”程灵笑。 赛娅停顿一秒，随后她粗着嗓子问：“你打算让我这个瞎眼的老年人，去救多少人？” “具体人数不知道，一或两百人吧。所以，你需要准备一艘大一点的船。” 赛娅捂着胸口：“多少人！？你这是逼着我死后上天堂啊！” 接着，她又夸张的祷告：“哦，撒旦啊，撒旦，有人要强行拆散我们啊……” 程灵轻飘飘的打断她：“一箱BELINDA雪茄，12支法国木桐酒庄最好年份的红酒，三顿我做的烧烤，外加兜风1000公里。这交易，如何？” “那群可怜人在什么地方？”赛娅立刻变得无比严肃，“时间就是金钱，就是生命啊，我的朋友！。” 加勒比海某处。 黄金岛已经被远远抛在了身后。 他们已经在茫茫大海上，奋力划了三个小时了。 炎热的太阳，竭尽全力的划船，两天滴水滴米未进，这群人的体能已经接近极限了。 徐靖予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将绳子缠绕在自己右边肩膀上。 他们的摩托艇，动力彻底耗尽了。 他跟刘凯必须要放弃摩托艇了，转移到其他船只上。 但摩托艇上有不少工具，两人连拆带拿，刘凯甚至把摩托艇的两个反光镜都给掰下来了。 “大家原地休息。”徐靖予喊。 声音就像含着沙砾一样，粗糙而嘶哑，每说一个字，就像锯子在拉扯嗓子。 “徐哥，我下去抓几条鱼吧。”刘凯说。 刘凯嗓子比他要好一点，毕竟没有像他一样全程喊话。 徐靖予点头。 漂泊的一叶叶小船，在平静的海面上。 徐靖予指挥着刘凯，以及几个水性不错的，逮到了几条大鱼。 刘凯手用折叠刀把鱼肉拆分成小块。 特殊时期，谁都不顾上什么卫生，也没有人讲究什么生冷不生冷的了，闭着眼把带着血水的鱼肉放到嘴里。 也许是饿得很了，此刻生鱼吃着别有一番鲜甜的味道。 吃了点东西，大家都有了精神。 稍作休息，船队继续出发。 刘凯和徐靖予分别上了两艘船，但两条船距离相距很近。 加勒比海下午时分，阳光毒辣，晒得人头晕目眩，口干舌燥，身上出的汗，黏腻在身上，特别难受。 鱼肉中虽然含有一部分水分，但完全无法弥补他们失去的水分。 人们没有了最初的兴奋，一个个愈发沉默起来。 海面上，只有船桨拨动水的声音。 水的声音，更让人口渴。 海水非但不能解渴，还会让人更渴。 在海上获得淡水，希望渺茫。 不少人已经出现了轻微的脱水症状。 徐靖予擦了擦额头的汗，再次辨认方向。 目光所及范围内，依旧没有看到任何岛屿的痕迹。 人们的手掌都被船桨磨出了水泡，缺水，暴晒，强大的精神压力，他们快支撑不住了。 现在，全凭意念坚持着。 没有人质问徐靖予，但他压力极大。 他既担心背后赶来追兵，又怕有人撑不住，缺水晕厥，更不确定自己能否及时找到岛屿，在更多人出现脱水中暑症状之前，找到淡水。 又划了不知多久。 众人精疲力竭时，远远传来了突突突的马达的声音。 是船！ 有船来了！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是来抓他们的吗？ 还是路过的？ 刘凯默默掏出了枪，打开了保险栓。 所有人都停止动作，坐在船上，眺望着马达传来的方向。 第424章 获救 很快，一艘灰不溜秋，船头船舱都刷着红色油漆的大号铁皮渔船，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 等船慢慢靠近，人们看到船头甲板站着很多肌肉发达，皮肤黝黑的船员。 正中间——应该是坐着一个人，因为她只露着脖子以上的部位。 她编着一头脏辫，戴着很窄的墨镜。年龄应该不低，至少五十开外，脸上有很多干枯的皱纹，皮肤有着常年被阳光暴晒的痕迹——黝黑且遍布大块雀斑。 渔船看到了他们，慢慢停了下来。 徐靖予看到站在戴墨镜女人身边的船员，附身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那女人点头，随后扶着男子的手，站起来。 走到了船头，抬手摸索着，找到了栏杆，抓牢。 刘凯和徐靖予对视了一眼：这个女人，居然是个盲人……她是什么来头？ 正是塞娅。 塞娅用口音很重的英文说：“有人拜托我来救你们了。” 救我们？ 船上的人们，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并不能相信塞娅。 塞娅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任何回应。 赛娅有些不满意：“……是我人老耳朵不好使了吗？居然没有听到欢呼声？” 不知有谁大着胆子吼了一句：“谁知道你是不是坏人一伙的？”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些囚犯，真是怕了。 而塞娅此人，有浓浓的海盗痞气。 绝非善类。 而她身边那些船员，各个携带着武器，单筒枪，砍刀，发射铁枪的弩——脸上明晃晃彰显着他们的种类：不是好人。 塞娅大笑了几声，人们看到她少了几颗牙，剩下的牙齿，多镶了金子。 笑完了，她说：“我要是坏人，直接拿枪扫射你们了，还有闲心跟你们废话？追你们的人，随时可能会到。你们要是再这么磨磨蹭蹭的，呵……我可救不了你们。” 众人拿不定主意，纷纷望向徐靖予。 万一船上的人，真的是坏人，那就再干一架。 上了船，至少有淡水喝，算是有一丝生机。 徐靖予思忖片刻，一挥手：“大家结队，准备上船。” 众人便欢呼起来：“上船上船！” “排好队！” “一个一个来！” 渔船放下下梯子，人们相互协助着上了渔船。 “噗通，噗通。” 在众多囚犯陆续上船时，海里响起接二连三的落水声。 原来是几个身手矫健的船员，从渔船上跳了下来。 随后，船上的人，又扔下几个汽油桶。 这几人水性极好，把弃船拉拢到一起，在船上倒了不少汽油。 “过来领衣服，换衣服！”一个船员拎着脏兮兮的藤条编的筐，里面装满了各式衣服。 “把你们的衣服都换下来！速度要快！” 大家拎起衣服，随便比划了一下。女性则到船船里，将身上的白色套装脱了下来。 这些衣服集中起来，一起扔到了海里的木头船上。 等船员们从海里爬到渔船上，一个燃着熊熊火焰的火把，扔到了空木头船上。 火焰瞬间顺着汽油，在船上蔓延开来，就像一条火舌，很快舔过所有的船只。 衣服和船只，不多时就被烧得干干净净，一丝痕迹也没留下。 渔船调转船头，朝东北方向驶去。 “不想渴死的，就过来领水！”喊话的是个壮汉，短发，络腮胡，一口黑黄的牙，身上毛发浓重。 没有人计较他说话多么粗鲁。 他们实在是太渴了。 每个人都领到了一瓶1000毫升的矿泉水，水里应该是加了盐。 徐靖予喝了一口，发现是淡盐水，接着大口大口喝起来。 大部分人都出现了脱水症状，几乎都不出汗了。 这种时候想要补充水分，不能喝淡水。必须喝含有电解质的水。 这个瞎老太太，倒挺细心。 不光有水，一会儿船员们带着他们去了餐厅——脏兮兮很简陋，铁皮桌子都固定在地上。 船员们端出了小山一样的黑面包，加海鲜熬的忌廉汤，还有烤鸡。 担惊受怕，忍饥挨饿整整两天的逃犯们，甩开腮帮子，大口吃肉，大口嚼面包。 徐靖予也没啰嗦，填饱肚皮，才能有精神应对后面的事。 塞娅没讨人嫌，她等徐靖予吃得差不多了，才让船员把徐靖予叫到面前。 第425章 你穿着特别好看 徐靖予来到甲板上。 这会儿吃饱了喝足了，感觉精神一振。 赛娅一个人呆在甲板上，她还坐在先前的椅子上，靠在椅背上，腿上搭着一条花样繁复的毛毯。 她正在“眺望”着海面。 海风吹拂在她苍老的脸上。 徐靖予刻意放重了脚步。 “您好。”徐靖予在她面前站定。 “你就是他们的头头？”赛娅开门见山。 徐靖予不卑不亢的回答道：“不算头头，只能说大家现在信任我，才听我安排。” 赛娅微微侧着耳朵，仔细聆听徐靖予的话。 “嗯，说话底气足，呼吸沉稳有力，脚步坚实——证明你身体很康健。”赛娅说，“也会说话，是个当领导的材料。” “谢谢您的肯定。”徐靖予，“不知道，是谁委托您过来救我们的？” 赛娅拉了拉腿上盖着的毛毯，没有明确说明：“就是在岛上救你的那个人。” “那请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赛娅笑了。 “我让你过来，就是说这件事的。最近你们暂时不能离开。不仅不能离开，也不能跟你们的家人朋友有任何形式的联系。” 徐靖予呆愣了。 啊？ 不能跟家人联系？ 他此刻是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到家人身边——这个老太太居然说，暂时不能离开也不能跟家人联系？ 徐靖予拧着眉：“为什么？” 自己失联好几天了。 拍摄组们遍寻不着自己，家人也无法跟自己取得联系——妻子一定担心坏了。 “哼，你以为你现在安全了吗？”赛娅声音冷漠，“他们有你的详细信息，找不到你，他们可以找你的家人，只要发现你联系了他们，那就很简单了。” 徐靖予紧紧咬住了后槽牙。 是自己浅薄了。 “你可以把你想要带的口信，联系方式，写下来给我。我会找妥善的人，帮你传递信息的。”赛娅说。 徐靖予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太渴望听到妻子女儿的声音了。 但赛娅说得句句在理。 他闭上眼睛，再睁眼，神色恢复了镇定：“谢谢您。我会跟他们说明的。” 赛娅颇为赞许的点点头：“希望你能约束好他们。到了G国，如果有人擅自跟外界联系，那就很抱歉，我这里收留不了你们了。毕竟，我也有很多家人朋友要照顾。” “我懂。”徐靖予语气坚定，“我会约束好他们的。” 赛娅再次整了整腿上的毛毯，“你走吧，没什么事了。还有两个小时的路程，你可以去休息一会儿。” 徐靖予站着没动，过了一会儿，他才哑声问：“那……我们还能离开吗？” “你当我是人贩子吗？”赛娅哼了一声，“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不过，事情可能会发生变化，我也不能给你保证。” 少则一个月！ 多则半年！ 徐靖予看到了希望。虽然时间很长。不过，他不敢奢求更多了。 他问：“……我该怎么称呼您？” “赛娅，叫我赛娅就行。” “我叫靖予。”徐靖予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救了我们。” 赛娅摆了摆手。 整整三天。 从江起澜给程灵发了信息后，整整三天，他都没有联系程灵。 白天程灵拍戏，收工后，她就想办法在网上查找信息。 每一条有关Y国的消息，都让她担心。 接到他电话的时候，程灵刚拍完了几幕，正在片场喝水休息。 林棱星匆匆跑过来，“灵姐，电话！” 作为生活助理，林棱星负责照顾程灵的一切饮食起居，包括看管电话。 程灵特别跟林棱星说明，只要有电话，就要第一时间通知自己。 程灵放下水杯，大步走过去，拿过自己的手机一看。 屏幕上显示来电号码是一长串数字。 头几位数字为： “+001876”。 这是——Y国的电话国际区号！ 程灵接通电话，拿着手机，快步走到片场外偏僻的角落。 就听见听筒传来令她担心了很久熟悉的声音：“喂？” 是澜哥！ 程灵一句“澜哥”已经到了嗓门了，生生压了回去。 还不能确定澜哥那边什么情况……她压抑着兴奋的心情，语气平淡：“喂？” “灵儿，是我。”江起澜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我现在已经安全了。” 程灵却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提出了一个问题： “我去你家吃饭那天，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 “墨绿色。”江起澜声音温和，紧跟着，他又补充了一句，“你穿着特别好看。” 第426章 受了一点小伤 程灵松口气。 澜哥说的是正确答案。 如果澜哥给出错误的答案，就有两种可能。 一、他当前不方便说话，正在被人逼迫挟持； 二、他不是江起澜。 现代AI模拟人声技术相当成熟——很难靠人耳辨别真假。 确认了身份，程灵连珠炮似的提出了三个问题：“你现在在什么地方？身边有什么人？你受伤了吗？” ——江起澜刚刚说的是：我现·在·已经安全了。 也就是说，过去的一段时间，他并不安全。 江起澜一一解答：“我在Y国西北部一处民居，我身边有一位印第安朋友。我……受了一点小伤。”江起澜的声音沙哑。 程灵心往下一沉。 江起澜是个严谨的人。 如果真是小伤口，他就会规规矩矩回答，什么地方，什么样的伤口。 现在只说自己受伤，却不肯明说…… “澜哥，你如果不说清楚，我现在就出发去机场。”程灵说，“你知道，我一向说一不二。” 江起澜感觉这些天的困顿、愤怒、惶惑、疲倦和疼痛，统统消失的无影无踪。 “灵儿，真的都是小伤。只是全身上下都有，躯干、四肢等多处被礁石划伤，右手小指骨骨折。左手虎口肉被割开……” “真的？” “真的。”江起澜握紧了电话。 能听到她的声音，真好。 他想象着程灵担心他的样子，心里涌现出一股想见她的冲动。 而电话那头的程灵，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 她拿着手机，走得距离片场远了一点。 她边走边说：“澜哥，黄金岛那群逃跑的人，我找人去接应他们了。” “真的是你！我听他们说没找到逃犯们，而且没有找到任何残骸，连那三十多艘船的踪影都没了……” 江起澜心中猜测，可能有人救走了这帮可怜的人。 在短信里，他的确跟程灵提了这件事，但并未请求她做什么。 因为她远在万里之外，鞭长莫及。 请她帮忙，实在是强人所难。 没想到，她居然真的有办法！ “不是我救的，我请人帮忙的——就是跟你提过的那位G国吉普赛阿姨赛娅。”程灵简单陈述，“我让赛娅看着他们，暂时不要跟外界联系，目前他们都在G国一个矿场躲着呢。很安全。” “我请赛娅套了套那群人的话，他们知道的情况不多……澜哥，这一趟，你到底都经历了什么？还有，诺兰，他怎么样了？还活着吗？” 江起澜敢这么放心大胆跟自己打电话，说明诺兰一定不在他身边。 “诺兰——”江起澜重复了一遍，“原来他叫诺兰。” “诺兰·兰普森。他曾经是我的副队。现任的队长。”程灵说，“你母亲能够成功回国，也是他的功劳。” “竟然是他！”江起澜颇感意外。 下次见面一定好好跟他道谢。 “他人呢？” “诺兰被他的主人接走了。”江起澜说，“他这次在Y国出任务，纯属意外。他的主人得知他的任务没完成，立刻派船来接他回国了。” 主人……阿莫斯吗？ “我想想从哪儿开始说起……”江起澜略一思索，“就从我踏上Y国土地那一刻开始吧，我就察觉到被人追踪了。” 江起澜言简意赅挑着重点，把他如何去了【无路可退】酒吧，如何遇到了笠井由香里，诺兰又如何出面替自己解围，并邀请他一起上黄金岛。 两人如何安排了计划，分头行动等等。 一直说到他们上了豪华游艇。 “到了房间后，他居然问我：你是如何认识程灵的？” 程灵吃了一惊。 随后，她立刻反应到了：“是不是给你的玩具，露出破绽了？” “是。”江起澜说，“他说他送给你一箱子没有标记的瑞士军刀——” “那澜哥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我说，我们是在MH战区机缘巧合认识的。” “聪明！”程灵夸了一句，“那他有说自己在红房子的见闻吗？” “说了，”江起澜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拿起杯子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说了，他说他看到了三个人正对着一个黄金雕塑膜拜，那雕塑雕刻的正是合济会的会徽。” 程灵眯了眯眼睛。 黄金岛的背后，果然是合济会。 “然后，他做了什么？”程灵追问。 江起澜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抿了抿嘴唇：“他什么都没做。但是他在藏品房子外面的沙滩上，捡了一个徽章。” “徽章？！”程灵瞪大了眼睛。 该不会是——合济会那价值连城的徽章吧？ 第427章 在我这里 “那徽章，是黄金打造的，手工精湛，眼珠子是蓝宝石的，背后刻着编号：I-1981-03-06，”江起澜认真描述。 这个诺兰，还是真是会捡东西！ 这么重要的徽章，居然都能捡到—— 程灵隐隐猜到，后面他们为什么那么狼狈了。 估计徽章的失主四处寻找徽章。 江起澜敏锐察觉到程灵呼吸变得紧促了一些：“这个徽章，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特别重要！” 虽然程灵急着听下文，但还是认真为江起澜解释了下徽章的重要性： “别小看了这枚徽章。每个合济会的会员，这一生都会拥有一枚徽章。不挂失，不补办，认章不认人。拥有了这枚徽章，就跟加入了合济会一样。拥有了这枚徽章，等于拥有了可以呼风唤雨的权力，无数的金钱，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拥有了颠覆某个政权的能力。” 江起澜神情凝重起来。 他知道这枚徽章很重要，但他万万没料到居然会这么重要！ “认章不认人？”江起澜觉得这个规矩太奇葩了，他忍不住质疑，“那一有人想去抢夺徽章呢？” “当然有发生过这种事情啊，”程灵嘲讽的笑，“别说外人抢夺的，为了这枚徽章，弑父杀亲，反目成仇的事，数不胜数。” “可笑的是，合济会了解这一切，并鼓励这种竞争。” “而且，这种做法有一种好处，合济会的会员会努力保守自己是会员的秘密。” 江起澜有些费解：“合济会为什么要这么做？提高自己的知名度不好吗？” “澜哥，合济会要的躲在暗处，搅动风云。就像徽章上的图案，一个眼睛暗中窥视着世界万物。” “如果人尽皆知，合济会就会失去了神秘感。” “同时也会让其他势力，提高防备之心。” “可事实上，上层权贵们，都以加入合济会为荣耀，甚至渴望大肆宣传，以彰显自己的身份多么尊贵。” “想象一下，一个贵族加入了合济会，那他定然会大肆宣扬，他的家族，也会把这项荣耀展示给其他贵族阶层的人。” “合济会用认徽章不认人的方式，从根本上杜绝了会员四处炫耀的行为。” “澜哥，你得站在合济会的角度去思考这件事存在的价值和合理性。” 江起澜于是便想象自己是合济会的权力阶层，他顿悟了：“认章不认人，也是一种筛选行为。如果连自己的徽章都守护不好，的确也不配留在合济会。” “会员一定严格保密，谨慎保护自己的徽章——在这种情况下，依旧能抢走徽章的人，也绝非凡人。合济会需要这样的狠厉狡黠的人。” 程灵说：“就是这个意思。所以，能把徽章遗落在户外——这个会员，合济会巴不得赶紧淘汰掉呢。” 顿了顿，程灵问：“对了，澜哥，诺兰捡到的那个徽章，去哪儿了？” 江起澜感觉自己的口袋，此刻千斤重。 他抿了抿唇，说：“在我这里。” 诺兰在离开前，将这枚要命的徽章，塞到了他的口袋里！ 根本没给江起澜拒绝的机会！ 第428章 碰壁 “啊？”这次真的出乎程灵意料了，“怎么在你那儿啊！” “我也不知道……诺兰在离开前，塞到我的口袋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怎么可能拿出来跟他推搡——” 程灵在查到合济会的徽章时，的确是动过脑筋，想要伪造或者抢夺一枚徽章。 但一想到这个徽章会被怎样严格的看管保护，一定有特殊的防盗防伪造标识，她就放弃了。 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澜哥，你知道徽章的失主是什么人吗？” “知道。你听我继续说。” 江起澜定了定神，继续说了下去。 那位浅黄色头发的男子，翻遍了整艘船的三等舱，二等舱，公共区域，都没能找到徽章。 估计是失去徽章这个件事，太严重了，他无法承担。 于是，他去了一等舱，开始挨家挨户搜查。 有两个房间，他没闯。 应该是合济会的会员的屋子。 江起澜和诺兰是听到楼顶有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声，这一层的人都纷纷打开房门，去了上层看热闹。 他们俩自然跟着上去看了。 本来就很好奇，而且此刻不去看，显得做贼心虚似的。 浅黄色头发的男子，正在和笠井由香里争吵。 江起澜听了一会儿，听明白了。 浅黄色头发男子想搜查笠井由香里的房间，结果碰了壁。 双方僵持起来。 浅黄色男子吼道：“你别给脸不要脸……之前我客客气气的，是看在你老爹的面子上！”浅黄头发男子吼。 “不用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我出门做事，大家都看我的面子。” “你个低贱的霓虹女人，还在我面前谈面子？你知道我的身份吗？嗯？居然在我面前装什么高贵人！” “你的身份？”笠井由香里笑得甜美可人。 她拎着她的洛丽塔裙摆，绕着浅黄色男子走了一圈，用甜腻腻的口吻说道：“你不就是伦斯特公爵那个出名的废物小儿子——吉姆吗？” 浅黄头发男子——吉姆·伦斯特的脸瞬间涨得跟猪肝一样红。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你个贱女人，婊子，我可以现在就处决你！居然以下犯上……” “呵呵，”笠井由香里冷笑，犹如一条吐着蛇信子的毒蛇，“以下犯上？你我现在都是平等地位啊！如果你认为你比我等级高，麻烦你拿出证据！” 吉姆·伦斯特脸色一下子白了。 证据就是合济会的徽章！ 但是，他偏偏丢了徽章！ ——丢失徽章的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这个女人如何得知的？ 不对！ 一定是她拿走了自己的徽章！ “贱人，一定是你偷走的！快把徽章还给我！”吉姆·伦斯特气急败坏。 甚至透露出了“徽章”的存在。 蠢货。笠井由香里翻了白眼。 她把玩着手中的蕾丝遮阳伞，眼神阴冷：“我可是低贱的女人，拿你的东西，也没用！” ——合济会不允许女人加入。 吉姆·伦斯特神情癫狂：“谁知道你安什么心？说不定是拿回家给你的堂兄弟们呢！” 这句话，成功的戳到了笠井由香里的痛处。 她出生以来，就是天之骄子。 论聪明，她是笠井家族最聪明的人，学什么都快，学会了很快就能济拔头筹； 论手腕，她将笠井家族上上下下治得服服帖帖的，没有任何人敢对她的话说半个不字； 论识人用人，她养了一批死士忍者，各个争着抢着为自己卖命…… 然而，她偏偏是个女人！ 女人，是不能加入合济会的！ 这就意味着，她永远无法攀登到权利的顶峰！ 合济会的名额……只能白白便宜自己那些没用的堂兄弟！ 此刻，吉姆·伦斯特这个蠢货，丢了徽章，居然还敢说是自己偷走去送给堂兄弟的？ 她沉了脸，将伞撑开，侧脸对她身后站着的高大男子说：“平尾君……杀了他。” 吉姆·伦斯特难以置信指着自己的鼻子：“我！伟大的英格兰伦斯特公爵的儿子！未来的公爵，你居然敢如此放肆！还想杀了我——” 平尾君根本不给他说完话的机会，一个健步上前，刷的拔出了细长锋利的霓虹刀，以迅雷之势朝吉姆·伦斯特砍去。 吉姆·伦斯特呆住了。 他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玩真的。 他站在那儿，吓得动都动不了。 第429章 同归于尽 当！ 刀刃劈在了一把来福枪的枪杆上。 火星四溅。 是吉姆·伦斯特的手下及时挡住了这一击。 吉姆的心脏后知后觉的狂跳起来。 他指着笠井的鼻子喊：“给我弄死这个婊子！” 一群黑衣大汉气势汹汹的朝笠井围了过来。 “你爸爸果然偏爱你，给你这个废物安排了这么多好手。”笠井由香里毫无惧色，嘴里仍然极尽所能的挖苦，“可你爸爸有没有考虑过，你总有单独一个人的时候，那个时候，你这个废物又能靠谁？” “我不是废物！”吉姆咆哮。 他内心其实对自己有一定的判断。 在普通人中，他算优秀的。 但是在精英世界中，他的确是垫底的…… 只是，他一直不肯正视。 他的父母也不肯正视。 一直努力培养他，纵容他，还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这孩子，大器晚成型。 吉姆·伦斯特内心深处有个声音，日夜提醒他：你就是个废物。过一百年入土了，依旧是个废物。 如今，被笠井由香里当众扯下了遮羞布，他如何能接受？ 吉姆狂乱的喊：“杀了她，杀了她！我要让整艘船的人都陪葬！” 这时，走廊中段，有一间房门打开了。 ——从伦斯特来到这一层开始搜查客房后，他绕过了两个房间。 而这两个房间，无论外面多么热闹，一直没有开过门。 此刻，却有一个房间门打开了。 一道高挑的身影走了出来。 狂乱的伦斯特忽然冷静了下来。 那是一位银白色头发的女人，身高足有一米九，穿着黑色长款风衣，裸露着两条大长腿，脚蹬银色细绳高跟鞋。 她戴着银色的面具，一双绿眼睛，冷冰冰的。 她身后的房门，并没有关紧。 露着一条三指宽的缝隙。 “你怎么不说话了？”她看着伦斯特。 伦斯特彻底哑巴了。 从他见到这个高个子银发女人后，他沸腾的怒火尽数熄灭。 同时，一阵深深恐惧狠狠的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是不是在笠井由香里的挑拨下，把徽章的事说出来了？ 这是合济会最高机密之一！ 完了完了，这次真的彻底完了！ 他几乎无法呼吸。 但他一侧脸，看到了笠井由香里。 她半截面具下的嘴唇，只扬起一侧，满满的都是讥讽的意味。 见伦斯特朝自己望过来，笠井冲他比了比右手的中指。 伦斯特的恐惧顿时消失。 他不经意瞥了一眼走廊，到处都是看热闹的人。 脑子中的线，彻底崩坏了。 他们都在看自己出丑！ ——同归于尽吧！ 笠井由香里有一点说得没错。 伦斯特·吉姆，的的确确就是个废物。 而且还是个扛不住事的废物。 怒火重新燃起。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灭亡吧！ 就冲他弄丢了徽章这一件事，他已经是死罪了。更别提他还说漏嘴说了徽章的事…… 疯狂的伦斯特，从自己的保镖手中，抢过一把来福枪。 他对着笠井由香里的方向，开始疯狂扫射。 “砰砰砰！” 发发落空。 笠井由香里反应极快。 她在看到他抢保镖的枪时，便退回了房间，等看他朝自己瞄准，用脚把门给踢关上了。 半梭子子弹，尽数打在了门上。 不愧是顶级游轮，门窗都不是普通材质。 子弹并没有穿透房门，而是留下乱七八糟的黑色子弹灼烧的印迹。 “死吧，死吧，统统去死吧！”吉姆用尽全身力气抓着枪，一边扫射一边叫嚷。 吉姆·伦斯特大口大口喘着气，放下了手中的枪。 他的胳膊被巨大的后坐力震得发麻。 走廊里都是硝烟的味道。 笠井由香里忽然打开了门！ “废物，一枪都没打中！”笠井吐了吐舌头。 不等吉姆抬起枪，她又缩回了房间。 吉姆·伦斯特气疯了。 人对子弹的声音，有着绝对的畏惧和恐惧。 尤其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岛屿武装势力入侵”事件的人们。 第430章 狙击枪 江起澜和诺兰原本在走廊尽头看这场闹剧。 在看到伦斯特抢过枪之后，江起澜拉了诺兰一把，“走！” 两人朝楼下刚走了两三个台阶，就听见机枪扫射的声音。 “啊——” 尖叫声连连不断的响起。 整个游艇登时就乱了。 “有犯罪分子潜入游艇啦！” “杀人啦！” “大家不要慌，不要慌！只是争吵……”船员们，服务员们无力的在慌乱奔跑的人群中喊叫着。 江起澜忽然也嚷嚷开了： “他们让我们上船，是为了集中起来，一起杀掉！船马上就要爆炸啦！” 他的声音从青铜面具下传出来，还是一副非常憨厚的声音。 非常洪亮。 若不是站得近，诺兰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憨厚犹如两百斤胖子的声音是江起澜发出来的。 震惊之余，诺兰小声问：“哥们，你干嘛？” “你难道不想去拍卖品的收藏室看看吗？” 诺兰惊讶：“你说，他们把拍卖会的东西搬到了船上？你看到了吗？我怎么没看到？” 江起澜心说：怪不得程灵在的时候，你是个副队长。若是程灵，绝对不用自己解释。 不不，若是程灵，她应该已经想办法进了藏品室了。 周围闹哄哄的，江起澜不得不拽着诺兰，努力贴近他的耳朵控制着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黄金岛大部分精锐，都跟随客人一起上了船了。” 有个人尖叫的人冲过，不管不顾从两人中间挤了过去。 江起澜无奈，指了指上面，意思是往上走。 两人被人群推搡着，逆着人流往上走。 终于两个人又靠近了，江起澜继续说：“……如果你是拍卖品的主人，你放心把你贵重的东西，放在岛上？” 而且这个岛还刚刚发生了电力故障，爆炸，枪击等等事件。 诺兰一愣，随后也吼起来：“定时炸弹还有十分钟就爆炸啦！” “快点跳船逃命吧！” 人们更加疯狂一窝蜂的在走廊奔跑起来。 “大家不要慌！那是谣言！” “客人们，没有炸弹！没有恐怖袭击！” “只是客人之间发生了口角！” “停下，不要挤！” 船员们和服务员们，声嘶力竭的喊着。 然而，恐慌是会传染的。 此刻，船员、黄金岛的工作人员，此刻都是恐怖分子的同伙。 他们的话，不可信。 人群们尖叫，拥挤，奔跑，更加刺激伦斯特的神经。 他不顾保镖的阻拦，用力端起枪，想要继续对着人群扫射。 然而，他的脖子忽然一阵剧烈的疼痛。 那名银发女子，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伦斯特身后，她的右手胳膊肘关节扣在他的脖子上，右手搭在左胳膊上臂。 是裸绞。 伦斯特被勒得开始翻白眼。 他的保镖们根本没提防这个女人会忽然下杀手。 “如果靠近，你们的主人就没命了！”银发女子冷冷的说。 保镖们面面相觑。 他们投鼠忌器，想要救主人，却无从下手。 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把自己的主人，拖到了她出来的房间。 屋门被关上了。 这时，整艘豪华游艇，已经乱得不可开交。 甲板上的人们在打电话，有的则解开救生船的绳子，有的干脆直接腰上围着安全带，跳到了水里。 一个人跳到海里。 更多的人，都跳到了海里。 人们犹如惊弓之鸟一般。 甚至没有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枪声已经停了。 就在人们逐渐恢复冷静时，不知从哪里，响起了一声枪响。 “砰——” 子弹击中了第一个跳进海里人的头部。 红白的脑浆血液，瞬间爆裂开来。 江起澜和诺兰听到这个枪声同时停下脚步。 这是——狙击枪的声音？ “呀——杀人了！” “砰——” 又是一枪。 此人枪法极准确，第二个人也被爆头了。 第431章 实验数据 “藏品会在什么地方呢？”诺兰逆着人流，艰难前行。 “这是个五层游艇。最下一层是员工区、活动区，演奏乐器厅；第二层是三等客人客房兼休息室；第三层是二等客人客房兼休息室；第四层是一等客人客房兼休息室。那第五层呢？”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第五层。 站在楼梯拐角处，小心隐藏好身形，两人望向走廊。 这一层，房间并不多。其中一间尤其大，占据约一半的面积。 房间房门门口，一左一右持枪站立两个人。 还有两个人在走廊来回走动，眼神警惕，认真巡逻。 看来就是这个房间了。 不管楼下闹成什么样子，这四人不为所动，也不交头接耳，甚至连眼神的接触都没有。 江起澜下意识摸自己的双肩包，一摸，摸了个空。 可包留在了他们的房间。 他原本想用包里的催泪弹的。 怎么办？江起澜皱眉。 他是想看看拍卖会究竟会拍卖什么东西。 搞得这么声势浩大，是真的都是绝世孤品，还是有什么难以想象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还是只是故弄虚玄…… 正想着呢，诺兰拍了拍江起澜的肩膀。 江起澜望向他。 他冲江起澜眨了眨眼睛，用口型说：看我的。 诺兰手上多了个面具。 可能是刚刚人潮拥挤时，不知从谁脸上摘下来的。 他摘下自己脸上的面具，揣在胸口，接着把这个面具戴在脸上。 戴好面具后，诺兰伸手从裤子口袋摸出了一个金灿灿的东西——正是那枚要命的合济会徽章。 他把徽章别在了胸口。 江起澜意识到他做什么了—— 然而，他来不及阻止，诺兰已经迈步走出了拐角。 他大摇大摆朝藏品房间走去。 诺兰觉得，自己就像第一次成为H别动队队员，接到了出第一次任务的心情一样：激动，兴奋，紧张。 这才对嘛！ H别动队，就是要完成别人以为完不成的任务，行别人不敢行的路。 他内心对这个徽章背后代表的权力，有了一个猜测。 废物黄毛对那个霓虹女人说：他要处决她。 可霓虹女人说：你失去了处决的权力。 霓虹女人，可非凡人啊！ 可不是说杀就杀，说处决就处决的。 可两个都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特殊。 ——他戴着徽章，就是试试看，这枚徽章到底会不会起到他想象中的作用。 那四名看护藏品室的人，一个个充满警惕望着诺兰。 诺兰迈着大佬标准的四方步，不紧不慢。 四名看护者，看到了他胸口的徽章。 他们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有客人有资格带面具） “你们四个，面对墙站立。”诺兰说。 江起澜早就拔出了枪，手掌扣着枪身悄无声息的将保险栓打开了，瞄准那几个看护者。 只要情况不对，他就开枪。 但是！ 四名看护者，居然一句废话都没有，干脆利索的转身，扑通一声对着墙，背对着藏品的门，“扑通”跪下了！ ！！！ 这么听话！ “钥匙。”诺兰说。 两个看护者立刻从腰带上各自解下一把青铜色的大钥匙，头也不回，将钥匙举过头顶。 诺兰接过钥匙，最后从口袋里摸出了枪，对准其中一个的后脑勺。 迟疑了很久。 他最终没能按下扳机。 诺兰一生杀过很多人。 每一个人都是穷凶极恶的混蛋。 可面对这几个手无寸铁的，又毫无反抗的人，他实在下不去手。 于是，他直接用枪托对准一个人的后颈，用力一敲。 那人便软绵绵躺倒了。 其他三人居然毫无反应。 也无所畏惧。 诺兰将其他三人依次放倒。 “快！”诺兰冲角落喊道。 江起澜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地上的四个瘫倒的人，又看了看诺兰胸口的徽章。 诺兰递给江起澜一把钥匙。 门有两个锁，上下各一个。 “我们一人一把，同时扭开。”诺兰说。 两人抓紧时间，不再废话。 随时都有可能会来人。 两人旋动锁孔，打开了藏品室的门。 屋里很干净，甚至有种科学实验室的洁净与规矩，一排排带有玻璃防尘盖子的多格柜子，有大有小，有些大型的拍卖品，放在落地的展柜里。 扫一眼，就能看出房间的藏品是按照种类划分的。 字画类，饰品珍宝类，影像设备类……等等，影像设备类！ 他要找的录像带，就在影像设备里！ 诺兰直奔自己的目标而去。 江起澜则按照顺序，一排排粗略游览。 诺兰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他戴着手套，将录像带拿了出来，装进随身携带的塑封包里。 “Mr.L,我们该走了。”诺兰装好自己的东西，回头喊江起澜。 外面的喧嚣声小了不少，估计骚乱快要平息了。 他们必须现在离开。 江起澜却没有回应。 诺兰有些好奇，快步走过架子，在某一排架子前，看到了江起澜。 “怎么了？”诺兰走近。 江起澜表情狠厉，盯着的一沓文件。 诺兰凑过去看展品解说。 他艰难辨认着解说词上的霓虹国文字： “X31部队……活体解剖……病菌试验……珍贵实验数据（部分，有缺失）” 第432章 丧心病狂的实验 诺兰回忆了一下。 他说：“X31部队，不是研究疾病防治和净化饮用水的机构吗？我记得霓虹国好多研究员、教授、医学界学者，都是从这个部队退役的……” 江起澜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说的痛楚。 诺兰敏锐的察觉到他情绪的不对，“……怎么了……我哪里说得不对吗？” “不，你说的对。” 自己民族的伤疤，只有自己民族的人才知道。 恶人伤了人，得了便宜，还要极力宣扬自己是无辜的。 【落后就要挨打】。 【唯有拳头才是硬道理】。 永远不要期待别的国家民族，为自己国家民族伸张正义。 而且，人们虽然同情弱者，但更仰慕强者，想尽办法谋求利益。 江起澜摸出一张纸巾，垫着玻璃罩子把手，打开了玻璃罩，将文件取了出来。 这份文件，由于年代过于久远，泛着淡淡的黄色，纸的边缘有不少破损。 诺兰看他郑重的样子，有了猜测：“难道……这些文件上的什么活体解剖等实验，都是X71部队犯下的罪行？对象是……华国人？” 江起澜将自己的黑色防水外套脱下来，铺在地上，将文件郑重其事的放在正中间，用衣服小心将文件包裹好。 他一边包，一边说：“不光是华国人，还有朝国人，苏国人，蒙国人……他们被霓虹国的人称为【马路大】，翻译过来就是【圆木】。” “X31部队，抓来不下万人，进行恶魔般的实验。” ”他们当时入侵华国，在华国北部地区建立了实验室——那个地方极为寒冷，不少霓虹国士兵都被冻伤了。他们为了避免和治疗在寒冬季节作战的士兵冻伤，X31医学家们，对俘虏们，进行残酷的【冻伤实验】。” “他们在一年最寒冷的季节，把【马路大】驱赶到零下几十度的室外，逼迫他们赤着胳膊放到冰水桶里浸湿，还要用电风扇吹冷风加速冻僵。” 诺兰脸上闪过不忍。 如何辨别胳膊有没有彻底冻结？ 用木棍敲击他们的胳膊。 声音发闷，没冻完全。声音清脆，彻底冻结。 “接着，他们再用各种办法给胳膊解冻，寻求最佳的解冻办法。” 最后，他们找到了办法……用45度以下的温度，去解冻，效果最佳。 温度超过五十度，冻结的胳膊上的皮肤和肌肉，就像纸屑和棉絮一样，纷纷脱落。 温度过低，解冻速度太慢，最后胳膊整条坏死。 这时，江起澜已经包好了文件。他站起来，拎着衣服做成的简易包袱，”我们走吧。" 诺兰追上来接着问，“还有别的实验吗？” “有，非常多。”江起澜音调压抑，“你知道人体含有多少水分吗？” 诺兰点头，“大约78%。” “那你知道，这个结论是怎么得来的吗？”江起澜问。 诺兰的胃，缩到了一起。 他有种可怕的猜测。 “就是X31部队他们拿活人还干燥实验得出来的数据……” “森村诚的《恶魔的饱食》里曾经记录过这个实验——他们把活人绑起来放进高温干燥室内，连续烘干15个小时——就像烤箱里的饼干一样，将其中所有的水分都烘干……” 多次反复的在不同的活人身上实验，就可以得到较为精准的数据了。 “还有大气压实验，霓虹国人将活人们关在密封的实验室，接着，用特殊的吸管将其中的空气缓慢的，持续不断的抽取出来。” “他们在旁边观察，记录，活人在气压降低后会有什么反应。” 那些可怜的活人们，随着气压降低，头剧烈疼痛，双眼突出，呼吸急促，太痛苦了，他们只能用手指去抓挠自己的脖子，直到挠破，甚至把血管气管都抠破裂…… “当气压降低到一定水平后……那些人的眼球爆裂，内脏爆炸，部分器官会从肛门爆出来。” 诺兰有些反胃。 他嘴唇嗫喏着，想让江起澜不要说了，可他说不出来。 “霓虹国的外科医学，在国际享有盛名。” 江起澜冷冷的说：“那是他们用无数无辜活人进行活体解剖，换来的肮脏的荣誉。” “霓虹国为了培养更多优秀的医生，让医生对人体有更多的了解，开始进行【活人解剖】，为了模拟战场上的伤痛情况，他们不会给实验品注射麻醉，直接将活人绑在手术台上，敲碎骨头，用刀划开皮肤，肌肉，胸腔腹腔，这样可以更好的观察伤者的痛苦反应。” 这些活人，精神清醒，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肉体被进行各种实验，割断肌肉，敲碎膝盖、关节、骨头，取出脏器，或切或攥或浇热水，观察他们的反应…… 很多医生做完几十个小时的解剖实验，实验品们还活着。 痛苦的活着。 “另外，还有饥饿实验，鼠疫实验，性病实验，恐怖女体实验，母爱实验，干渴实验……” 第433章 密令 江起澜每说出一个实验的名字，诺兰就感觉自己的心，沉重一分。 光是听名字，就能猜到这些实验的可怕。 …… “当时X31部队的领导者石井小四郎说：用活人来做实验，就是抄近路，走捷径。而且，【圆木】遍地都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再后来，X31部队，用活人进行细菌实验。这就是最初的细菌武器的雏形……” “小四郎进行人体实验，就是为了研究更有效更快捷的用杀伤力非常强悍的细菌病毒，以最小的代价，杀光敌人。同时，他们还要提前给自己的士兵们注射疫苗，就可以有效的保护自己的士兵战士不受细菌病毒的伤害。” “小四郎说，如果有一天，世界爆发了病毒细菌传播疾病，没有人会知道，这并非普通的感染病爆发。而是蓄意的、有方向人为投毒。” “哪个国家先爆发疾病，那个国家就有原罪。” “没有人会怀疑后面其实有一双手，在推动这一切。它蛰伏在阴影处，等待着收割果实。” 推开门，他们发现瘫软在藏品室门口的四个看护拍卖品的保镖们者，还保持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 豪华游艇的甲板上，还是骚乱一片。 时不时有狙击枪的声音响起，每一次枪响，就会引起一片尖叫声。 有人在房间用狙击枪，杀人取乐？ 楼梯走廊人不多，三三两两的客人，戴着面具，看不出什么表情，低头快步走。 江起澜和诺兰两人，大步回到自己的房间。 诺兰立刻走到窗边，靠着玻璃往外看。 甲板上站着很多人，都在吼叫，有的躲到了桌子下面，有的在毫无意义的奔跑，有的拽着船员们不知道在质问什么。 近海上，浮着几具尸体。 他们脑袋被狙击枪轰击的不成样子，脑袋周围的海水，晕开一滩鲜红色。 砰—— 又是一声枪响。 甲板上没有人倒下。 估计是海里某个人，被爆头了——这个人的枪法非常准确。 从这角度，诺兰看不到刚刚被爆头的人，刚好被立柱卡了视线。 也就是说，躲在某个房间的狙击枪手，专门打跳到海里企图逃跑的人？ ——有人不希望他们逃脱控制。 诺兰猜测。 他回过头，想跟江起澜讨论一下他的想法。 却发现江起澜正在装那份文件。 一层一层，细细密密的用塑封袋，谨慎的包好文件。 最后，将文件放入了背包中。 诺兰脑海中，划过一道流星似的想法。 “我想起来了……”诺兰开口，“霓虹国战败投降后，美利坚曾经深入了解调查过霓虹国在华暴行……若这个X31部队真的做了这么多丧心病狂的实验，美利坚不可能不知道吧？” 至少他不会一无所知。 就像这个世界大部分人一无所知一样。 江起澜轻轻扫了诺兰一眼，捡起地上刚刚用来包文件的外套，穿上。 边穿边说：“美利坚怎么不知道？美利坚当然知道了。而且，X31部队最后的成果，就是落入了美利坚政府囊中，才换来X31部队全员无罪赦免。” 当然，霓虹国并没有移交全部的实验数据。 他们狡猾的保留了一部分。 手里拿的，若是真货，那就是当时没有移交给美利坚的部分实验成果。 “……审判结束后，无罪释放的X31部队的军官，军医们，返回了自己的国家。他们凭借着人体试验的结果，成为国际知名的专家，学者，医学研究员。” “啊？”诺兰一脸怀疑，“真的假的？” “WX95147，”江起澜口齿清晰，吐出一串字母数字，“你记牢。” 诺兰默念一遍，记住了，这才问：“这是？” “你可以回去查一下，这是美利坚国防部在1947年颁布的一条密令：美利坚认为，X31部队的实验成果非常珍贵，值得美利坚学习，借鉴，利用，好好加以利用，便可以巩固美利坚的军事实力。” 第434章 阿莫斯的来电 “当时的五星上将——麦克阿瑟，正是依据WX95147号密令，才让X31部队的全体成员平安从军事法庭下来，并且披带荣耀，回到了他们的故乡。” （在美利坚国会图书馆科学技术部档案中，秘密保存着很多X31的实验报告材料） “美利坚接手了X31部队的实验成果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延续进行X31的实验。他们转移到了更隐秘更严格的实验室——。” “只不过，他们转移到了更隐秘，管理更加严格，且不会被外界人了解的实验室——德特里克堡实验室。” 诺兰神情严肃起来：“你说的，是位于马里兰州的德特里克堡基地生物战实验室吗？不是怀疑你，但我还是要问一句，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吗？” 江起澜直视他。 黑眼睛，对着蓝眼睛。 “这是什么荣耀的事情吗？对你说毫无根据的事，对我有任何意义吗？” 这是华国民族的耻辱。 诺兰张了张嘴。 江起澜垂下乌黑浓密的睫毛，望着地面：“我们国家，有个X31部队罪证陈列馆。其中有一份炭疽菌的实验报告，封面上有美利坚官方印着的印章：马里兰州德特里克堡基地生物战实验室化学部队研究与开发部，备注说明——此份报告将送往总部。” “得到了想要的东西，美利坚也给了霓虹国回报。” “在国际法庭上，对霓虹国X31部队的所有反人类的实验，美利坚保证不揭露，不知情，不问罪，不制裁。” 这些X31部队的战犯们，凭借着活体实验的实验成果，在霓虹国取得了绝对的尊重。 随后，很多战犯得到了奖励，并成功跻身中上层阶层，并在国内外享受盛誉，受到人们的尊重和爱戴。 诺兰感觉胸口像塞满了水泥块。 疙疙瘩瘩，又沉又硬，吞不下去，吐不出来。 他的信念受到了再次的冲击。 曾经，他是把阿莫斯当做父亲来尊重崇拜的。 自从他发现，程灵队长的死，跟阿莫斯摆脱不了干系，知道了阿莫斯做的很多肮脏可怕的事后，他一度陷入绝望。 但他一直坚信，自己国家，是正义的使者，是国际文明的灯塔。 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国家，有这样不堪入目的一面。 诺兰的神情，暴露了此刻他的内心活动。 江起澜抬头看了一眼诺兰，抿了抿唇：“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说要谴责你，或谴责你们国家。每个国家和种族，每个组织团体，都有好人，有坏人。今天的我，看到这些东西……有些心情激荡，说得有些多……” 更何况，自己家的事，自己想办法。 把伤口扒给外人看，没什么意义。 诺兰咬了舌尖一下，他迅速恢复了镇定。 “Mr.L，我十分感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情。这一段时间，我活得混沌，找不到前进的方向。你今天说的事，给我了目标。” 自己家的事，自己想办法。 “……很感谢你告诉我这些。”诺兰说，“我之前，感觉生活没有目标——现在，我找到了目标。” 阳光并没有普照世界。 这个世界，存在着无数的阴暗面。 他，还算有些能力，能让光多照一些地方就多照一些地方吧。 江起澜淡淡笑了。 他似乎从诺兰的身上，看到了程灵的影子。 “铃铃——” 诺兰的口袋突兀响起音乐声。 两人都吓了一跳。 哦——忘了，他们的手机信号早就恢复了。 诺兰摸出手机，望了一眼屏幕。 来电：A—boss. 这是阿莫斯的备注名。 意料之中的电话。 诺兰接起电话。 “先生。” 此刻的诺兰，恢复了他一贯冷冷的腔调。 听诺兰声音没有异样，阿莫斯松口气：“你还在游艇上？” “是。”诺兰回应。 “我派人去接你离开那里。等船一到，你必须立刻，马上离开那里！不要跟任何人交流，不要问任何问题。” 诺兰皱眉，装作为难：“但是……我任务还没完成……” 阿莫斯现在手头人虽然多，但精英极少。 作为精英人才中的佼佼者——诺兰，虽然人冷冰了些，但是业务能力很强，又忠心。 “不用管什么任务不任务的了，快些离开那里……”阿莫斯见诺兰仍执着于任务，有些着急，脱口而出，“别可是了，迟了，可就走不了了！” 走不了了？ …是什么意思？ 难道有人要对黄金岛的游客做什么吗？ 第435章 清洗 但是，诺兰不能追问。 阿莫斯自觉失言，轻咳一声：“就这样。回美利坚后联系我，我有事情要交代给你。” 诺兰垂下眼睑，冷冷淡淡的回应：“好的，先生，我知道了。” “你在游艇的房间号是多少？” “306.” “嗯。”阿莫斯停顿了一会儿，他似乎想叮嘱什么，但最后还是放弃了，“祝你好运。” “谢谢先生。” 阿莫斯挂了电话。 诺兰神情严峻放好手机，对走到远一点地方避嫌的江起澜说：“Mr.L，刚刚是我的……主人给我打来了电话。” “嗯?”江起澜望向他。 表情略有些困惑。 这种事，有必要跟自己通报吗？ 只听诺兰继续说：“他派人来接我离开，他还说，如果迟了，便走不了了。” 江起澜眉头皱起来：“你是说，游艇可能会进行清洗活动？” 想一想那名躲在房间暗处的狙击枪手——特意瞄准跳海的人打，这是希望船上的人，不要离开？ 他们总不会丧心病狂杀掉这一整船的人吧？ 船上的客人，非富即贵—— 诺兰神色焦灼：“你怎么办？” 在阿莫斯的庇护下，自己可以顺利离开。 可Mr.L如何逃离？ 诺兰是万万不可能让江起澜跟自己一起走的。 那样，他们两人都得完蛋。 江起澜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一直在反复检查他从藏品室偷出来的文件，确认密封完全，他说道： “你不用担心我。你的主人能带你走，那么船上一定有比你身份地位更崇高的人，也可以撤离。” “到时候，海上会有有很多来接人的快艇。” “我会趁乱跳到海里。” 诺兰一听，有些着急：“那名狙击枪手很厉害的……” 而且，很可能不止一名狙击枪手。 “没事，我会挑选好角度，卡个视线。海里的那几具浮尸，将会是我的掩护。”江起澜说。 这个计划大胆而粗糙。 此刻，诺兰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走廊传来喧闹的人声。 诺兰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 “你不能强迫我回房间……啊……不要揪我的头发！” “不要推我，我会自己走路！” 只言片语，就能听出来，是船员们将滞留在甲板上的客人们“请回”了他们各自的房间。 走廊安静了。 江起澜和诺兰能听到，他们门口站着人。 于是，两人不再交谈。 随后，豪华游艇关闭了发动机。 游艇就这样荡漾漂浮在海面上。 没多久，远处传来了快艇的马达声，听数量，至少三四艘。 诺兰站在窗边眺望，更远的海面，也有好几艘快艇劈开海面，飞快驶来。 行动这么迅捷？ 紧跟着，房门，被敲响了。 诺兰确认两人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于是拉开门。 门口站着一名陌生的船员。 不是他们在黄金岛的管家Lucas。 那名身材高大，脸色阴沉的服务员，用蹩脚的英文说道：“两位，现在请你们立刻跟我一起到甲板。” 两人没废话，立刻从屋里走出来。 出来以后才发现，几乎每个客房外，都站着一名体型彪悍的船员。 不远处一个房间的客人在吼叫：“我要离开这艘船！放我走！外面有来接我的快艇。” 门口的船员不为所动，任由客人推搡，脚底生根一样，一动也不动。 江起澜和诺兰跟在船员身后，往楼梯走去。 好几个房门都打开着——这是受准可以撤离的。 其他房门紧闭。 江起澜跟在船员和诺兰身后，心想：看来船员可以撤离的客人的房间，具体人数并不清楚。 否则，自己就没办法跟着诺兰上甲板了。 可是，自己还是要及时跟诺兰保持距离，以免被接应诺兰的人察觉。 三等客舱，没有一个可以撤离的客人。 二等客舱，倒是有几个。 一等客舱撤离的乘客最多。 江起澜远远望见了笠井由香里，她换了另一身洛丽塔衣服，一样非常有辨识度。 江起澜放慢脚步，尽量让其他人挡住自己的身形。 他抬起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确认戴严实了。 直到上了甲板，他都没有看到吉姆·伦斯特。 不过，他倒是看到那名高个子银发女人，推着一个轮椅。 轮椅上坐着一个穿蓝色条纹西装的人，戴着四方纸袋子，只有眼睛部分有两个窟窿，看不见真面目。 这人的手放在腿上，手上的皱纹和老年斑浓重，看来是个上了岁数的人。 他看到笠井冲轮椅老人鞠躬。 却没发现徽章的主人——吉姆·伦斯特。 他去哪里了？ 是不是已经被处决了？ 此刻江起澜没有心情去考虑吉姆·伦斯特的死活。 他正在寻找跳海的最佳位置。 第436章 这个人又想干嘛？ 宽阔的甲板上，此刻站满了人。 船员、等待撤离的客人们，不下三十人。 此时的客人们都急于离开豪华游艇，船员自然也不用费心去照顾客人，这就给了江起澜机会。 此时的江起澜，已经落后诺兰和引领他们船员七八米。 那名船员并没有发现。 “我是来接205号房间客人的。”海里一艘快艇喊道。 “205号房间的客人！”船员冲人群喊，“205号房间的客人在吗？” “我是206号客人，先让我走！”一个客人喊。 船员脑门都是汗：“您好，请您不要着急，我们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离开。” “你知道我是谁吗！？”客人喊。 船员无奈摊手：“您此刻无论是谁，都要按顺序啊！” 此刻十几艘快艇，聚拢在豪华游艇四周。 交通相当拥堵。 豪华游艇两侧，各有一个升降梯。 客人可以顺着升降梯到接自己的快艇上。 后面的，只能排队。 客人们不满意的嚷嚷，这时，一个气喘吁吁的客人挤过人群：“我是205号客人！” 人潮分出一条路，让他顺利来到升降梯。 这位客人上了快艇，快艇毫不迟疑的加速离开了游艇。 船队中的下一艘快艇，立刻上前，停靠在升降梯边，开快艇的人冲船员喊：“301号房间！” 船员则回头冲人群喊：“301号房间的客人！请立刻过来！301号房间的客人！” 诺兰看到了属于自己的那艘快艇。就排在301号房间后面。 开快艇的是自己的一个队员。 快艇上还有一个自己不认识的大块头男人。 ——诺兰早就察觉江起澜离他远去。 他在认真思考着：徽章和录像带，放在自己身上，真的安全吗？ 自己此次回去，会不会被严格盘查？ 这两个东西，都是致命的存在。 暴露一样，他自己只能去见上帝。 诺兰不怕死。 但他怕无谓的牺牲。 这花团锦簇的世界，并非他看到的那样美好。 只不过，很多肮脏腐烂的地方，都是用塑料假花遮挡其中的丑恶——麻痹着人们的神经。 机缘巧合，他掀开了假花，看到了下面的丑恶。 他要消灭这些丑恶。 最低限度，也要让这丑恶暴露在人们面前！ 他若死了，假花落下，重新遮掩丑陋。 他无法忍耐。 此刻，唯一可以帮助他的，只有江起澜。 江起澜真的可信吗？ 见到《X31部队实验数据》时，江起澜的表情，不期然浮现在诺兰的眼前。 诺兰猛地停下了脚步。 引领他的船员困惑：“先生，您怎么了？” 诺兰一拍口袋，“我东西刚刚掉了，我去捡一下。” 船员想制止：“接您的船，已经到了……哎……” 诺兰犹如一条灵活的游鱼，钻入人群中。 他望见了江起澜的身影。 他奋力朝他挤了过去。 “哎！你干嘛？” “别挤！” 人们对逆行的诺兰发出指责和抱怨。 江起澜自然也望见了逆着人潮走的诺兰。 青铜面具下，他的俊眉拧成疙瘩。 这个人，又想干嘛？ 诺兰并没有跟江起澜有一丁点儿的眼神接触。 奋力靠近。 越来越近。 三步，两步，一步。 江起澜感觉到自己肩膀被他撞了一下。 紧跟着，江起澜的口袋一沉。 他的口袋多了什么的东西。 第437章 你的同伴呢？ 江起澜心中有了猜测。 他有些难以置信。 同济会的徽章——诺兰跟自己都深知它的重要性！ 江起澜想要喊住诺兰，但余光扫到有人尾随着诺兰。 他便只能放弃，躲到了一边。 诺兰往他口袋塞了东西后，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朝船舱入口挤去，还低头佯装找东西。 忽然，他嘴里喊了一句：“baby，哈，你在这里！” 诺兰喊完弯下腰，再直起身时，他原本空无一物的手里，多了一个黑色钱包。 “找到了！”诺兰兴高采烈。 那名负责接应诺兰上快艇的船员，终于挤到了诺兰身后。 他这时才意识到，江起澜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他有些困惑在诺兰四周左看右看，问道：“您的同伴呢？” 诺兰装傻：“什么同伴？” “就是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黑——” 忽然，高个子船员的眼皮一瞪，瞳孔猛地一缩，问话戛然而止。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诺兰，接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后，软绵绵的瘫软在地上。 一柄匕首，深深的贯入船员的心脏。 诺兰松开了握紧匕首的手。 人们都在望着大海，这一点小小的突发事故，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就算有人看到了，也没开口嚷。 多管闲事有什么用？ 再说了，死的不过是一个船员而已。 就算死的是他的家人，他都未必会声张。 此刻，保命要紧。 诺兰干净利索的送完东西，杀了人，没有丝毫停顿的扭头，再次推搡着人潮，努力朝升降梯方向前进。 此刻，站在升降梯边的船员，已经第三次在喊：“306号房间客人在吗？再无回应，就只能等后面……” 诺兰在人群中挥手，大声喊：“306号客人，在这里！” 戴面具的人们发出不满的谴责。 “干嘛去了?” “好半天没回应！” 人们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给他让开了路。 不是讲风度，而是前面的人走得越快，就越快轮到自己。 诺兰来到了升降梯边，顺利登上了接自己的快艇。 开快艇的，是H别动队的队员。队员见到诺兰队长毫发无伤，深深松了口气，忍不住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嘴里喃喃说：“感谢上帝保佑！” 诺兰拍了拍他的肩膀。 队员松口气，在后船催促的鸣笛声，满打方向盘，启动了快艇。 快艇飞快远离豪华游艇。 诺兰回头，眯着眼望着这艘巨大的豪华的游艇。 他并没有看到江起澜。 游艇在视野中，越缩越小。 诺兰收回视线。 一回头，撞上了一双探究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正是快艇上的另一个人自己不认识的人。 大块头，一身的肌肉疙瘩，贲奋的血管，在皮肤表面蜿蜒曲折。 他有着一头卷曲的棕色短发，高鼻梁，厚嘴唇，戴着一副装模作样的黑色墨镜。 ——他在模仿《终结者》里的施瓦辛格吗？诺兰心中吐槽。 不过，这位“伪终结者”，是什么身份呢？ 诺兰心中推测着。 是牧羊犬？ 还是交代给自己任务的那名汽车制造业大佬的手下？ 不知道。 而且，诺兰也不在乎。 “Mr.L,希望你平安无事。”诺兰衷心祈祷。 江起澜感受到自己口袋一沉时，他就隐约猜到了这是什么。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他还是伸手摸了摸口袋—— 他摸到了带着诺兰体温的金属徽章，和那盘窄窄的录像带。 录像带被诺兰用保鲜袋还是防水袋细细密密包装了好几层。 江起澜不放心，还是从另一侧口袋，摸出防水袋，又套了一层，看到诺兰的身影消失在升降梯，他这才往游艇的船尾走去。 他背上还背着那个防水的双肩包。 只是，包里绝大部分的武器，都被他留在了房间内。 很可惜。 也少了一份安全感。 但江起澜要跳海逃跑，沉重的武器将会成为累赘，增加他逃命的难度。 很快，他弓着腰，在大部分人没有注意到他的情况下，他来到了游艇船尾。 这里有船员们下海使用的铁索。 他要利用这个铁索，滑进大海里。 悄无声息的—— 偏偏这时，他的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咦？冰山先生？你要干嘛？你的同伴呢？” ——是笠井由香里。 第438章 留不得的祸根 梭型的豪华游艇，两侧各有一个升降梯。 诺兰和笠井离开的升降梯，刚好位于两侧，被高大的船舱建筑挡住。 就在前几分钟。 “107号房间！”船员喊道。 笠井由香里在人群中，扬了扬手，随后，她带着平尾朝升降梯走去。 按照规矩，平尾君先上船，她后上。 等平尾君到了快艇后，笠井才拎着洛丽塔裙子，踏上了升降梯。 结果，她无意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在她视野处一闪而过。 消失在船尾处。 是那个英俊的东方帅哥？ 他在船尾干嘛? 她这么迟疑了一小会儿，其他客人不干了，出声催促：“快点！快点！我们等着呢！” 笠井由香里做了个决定，她冲快艇中的平尾说：“平尾君，你绕到后面排队吧，我还有一点事情要处理。” 主人的命令，毋庸置疑。 不可违抗。 平尾君立刻鞠躬九十度：“是的，大小姐！” 笠井由香里朝船尾走去。 看到江起澜趴在船尾往下看。 “咦？冰山先生？你在干嘛？你的同伴呢？”她开口问道。 听到她的问话，面具下，江起澜嘴角扬起冷酷的角度。 这是他第一次发自肺腑感激父母给自己生就了一副好皮囊。 这个X31战犯的后裔，果然来了。 ——拍卖品收藏室每样拍卖品都有标注，除了藏品的简单介绍外，还有藏品归属人的名字。 《X31部队实验数据（部分）》归属者——笠井家族。 一瞬间，一条清晰的线，将笠井和X31部队串联起来。 X31部队，有个技术一般的军医，名叫——笠井佐保。 因为他的医术一般，他的名字并不为公众所熟知。 军事法庭被审判无罪后，他回到了霓虹国。 过了几年后，霓虹国某个小城镇，创立了一家小型医疗器械专卖店。 店长名叫“笠井佐江”。 这位战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改了自己的名字：由“笠井佐保”改为“笠井佐江”（所以，江起澜没有第一时间联想到他。） 战后，霓虹国对自己国家的众多产业，进行扶持，战后重建。 笠井佐江运气很好，搭上了时代的顺风车。 他本人虽然医学技术一般，但他左右逢源的能力很强。 医疗器械店，扩大了生产规模，并成立了同名医院“笠井医院”。 他的长子笠井裕利（笠井由香里的父亲），更是个投机倒把的好手，非常有经商头脑。 在父子两人的共同努力下，笠井家族疯狂扩张版图，短短几十年时间，已经成为驰名全球的笠井集团。 恐怕没多少人知道，笠井集团首任董事长，曾经是个双手沾满无辜人类鲜血的战争贩子。 等等。 江起澜意识到：笠井集团能那么飞速的扩张，其中说不定有合济会的大力扶持。 ——或许，笠井集团能有今天的成就，跟合济会有关系。 意识到笠井由香里是什么人后，江起澜的内心就无法平静了。 更何况，她对自己产生了兴趣，又知道他与诺兰曾经搭档一起上岛——留着这个女人，是个祸根，留不得。 此刻，兵荒马乱，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江起澜故意在她视野范围内晃了晃，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 听到笠井由香里的问话，江起澜回答： “别提我那同伴了。本来跟我说，在这里会有一些精彩刺激的表演，结果呢？令人失望透顶！我就让他别走，留下来陪我冒险，可他不肯！我们俩就分道扬镳了！” 笠井由香里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冒险？”她重复道。 江起澜带着几分幸灾乐祸说：“想看看这些以为自己成为高人一等的畜生们，待会儿被如何对待。你知道的……待在船上不安全，我就打算在附近藏起来，偷看。” 笠井由香里看了看那条垂入大海的铁索，称赞：“哎，冰山哥哥，你很聪明！这样就不会受到毒气的侵害了！虽说躲在船上可以戴防毒面具，但谁能保证毒素不会被皮肤吸收呢？” ——他们要放毒气。（大概率是神经性毒气）江起澜想。 豪华游艇，密闭性极好。 防弹防爆的落地玻璃，严丝合缝，房门防弹合金门，只要锁上，除非用炮弹攻击，否则无法炸开。 也就是说，只要人被困在房间里，没有任何逃生的机会。 太歹毒了。 难怪他们没有转移藏品室里的拍卖品——江起澜一直担心他们转移藏品时，发现藏品少了，会给他带来什么麻烦。 原来，根本没有必要转移藏品。 毒气攻击，伤害不了藏品。 清洗运动完成后，那些事先被送走的大佬，就可以回来取走他们的东西。 第439章 玩点刺激的 笠井由香里打断江起澜的思绪。 “……而且为了避免出现故障，在放毒气期间，他们要关闭空气循环系统和游艇动力系统。游艇不会动！在海底潜伏着很安全！你太聪明了！” “等他们都死透了，再打开空气循环系统，游艇内部的毒气就会被排出去……冰山哥哥，你想返回船上吗？是不是惦记拍卖品呢？” 江起澜根本不知道这些。 他原本只是想从海底潜逃。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你现在该离开了，不要妨碍我的冒险。” 笠井由香里眯起眼睛，声音甜腻奉承：“冰山哥哥，一个人冒险，若遇到什么麻烦，都没办法自救……既然你的同伴抛弃你了，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呢？我绝对比你的同伴有趣 ，大胆，还可以给你·解·闷。” 江起澜用为难的语气说道：“我不想带累赘……” 笠井由香里勾唇：“冰山哥哥，别小看我哦。我可是很厉害的！而且，我做过很多你难以想象的坏事。” 她努力思索着，自言自语：“寻常的事，恐怕不入眼……那个事，哎，还是……对了！” 她一拍手。 “我做过一件非常非常有趣的事！” “我在GG国，世界第二贫穷的国家，非常受爱戴。我在他们国家一个贫穷的地方，创办了一个学校，当地人把我当做大好人，叫我校长呢！那帮穷人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学校，可以吃到免费的午饭，接受免费教育。” “你会有那么好心？”江起澜看着笠井。 她笑得像条吐信子的毒蛇。 “当然——不会啦！人家在他们的饭菜中，加了一点点调味料。” “那些孩子，嘻嘻，智力发育会变迟缓。身体在成年以后，变得特别糟糕。但是，他们绝对查不到我身上。这种料，可是我爷爷的得意作品呢！我呢，隔三差五还要象征性去接受他们父母的顶礼膜拜。你不知道，我看到那群人傻乎乎冲我跪拜，我都快憋不住笑了呢！” “怎么样，我够格跟你一起冒险了吗？” “够格。”江起澜说，他强行忍住自己不现在就动手宰了她，依旧犹豫，“只是……” “怎么？”笠井立刻追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的快艇还在等着你吧？”江起澜说，“他们如果一直待在附近，那还叫什么冒险？” “这个好办，”笠井由香里立刻摸出手机，拨打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了，“我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暂时不撤离……嗯，放心，不会被毒气伤到……好。” 接着，她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平尾君，我在船上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先一步坐快艇离开吧。” 平尾向来对笠井大小姐言听计从。 大小姐做任何事都有她的道理。 大小姐没有必要跟自己解释任何事情。 于是，平尾所在的快艇，离开了队伍，驶向远方。 笠井收起手机：“现在可以了吧？” 江起澜点头，指了指铁索，“咱俩谁先？” “我先下。”笠井说。 这样，冰山先生站在上面，可以一直盯着自己。 笠井知道如何展示自己的魅力。 她虽然穿着啰哩啰嗦的洛丽塔洋装，但丝毫不影响她的活动。 她身体顺着铁索滑下去，就像在跳钢管舞一样。 有一说一。 她的核心力量的确强悍，一看就知道平时受过专业的训练。 江起澜看着她入了大海，心想：不能轻敌。 江起澜也顺着铁索滑了下去。 海水很冷。 江起澜松开铁索，踏着水，保持身体平衡。 这时，笠井犹如海蛇一样，游了过来。 “冰山哥哥，咱们需要等很久，又这么冷，不如……我们玩点刺激的？” 说完，不等江起澜的回答，她抬手把江起澜的面具掀开了。 面具下这张脸，实在是太漂亮了。笠井感慨。 她这么挑剔的人，都找不出这张脸有任何一点瑕疵。 ——多一笔浓了，少一笔就淡了。 尤其是他那双漆黑的眼睛，禁欲而寒冷，简直勾人心魄。 笠井忍不住幻想，冰山哥哥情动时，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光是想想，腿就软了。 “……这里不太安全吧，容易被人看到。”江起澜忍着生理不适没有推开她，而是四下张望着，“我可不想给船上的狙击枪手们表演A片。” 笠井由香里笑：“没事的，他们这会儿已经撤离了……” “是嘛……”江起澜嘴角扬起来，“也就是说，无论我们在这里做什么，都不会有人发现？” “就是啊——” 笠井朝江起澜耳朵吹了吹气，紧接着，她的腿和手臂像蛇一样缠绕上了江起澜的身体。 第440章 最高级的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的 笠井由香里此刻志在必得。 江起澜就是她的猎物。 只要他尝过一次自己的滋味，就无法接受其他平庸女人了。 笠井媚笑一声后，将右手的手指，勾在他的那轮廓完美的下巴上。 他气质冷冽，给人一种不可侵犯的禁欲感。 真是让人爱死了。 江起澜抬起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问道：“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吗？” 笠井意乱情迷的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呼吸急促起来：“嗯？什么？” “喜欢看恶人受惩罚。”他说。 “嗯？”笠井一怔。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恶人受惩罚”…… 下一刻，她的脸颊剧痛。 “咔！” 江起澜的手刀，像两柄重剑，狠狠劈砍在她两侧的颌骨上，力道巨大，位置精准。 笠井由香里的下颌，瞬间脱臼，舌头耷拉出来。 她此刻只能发出含糊微弱的声音，“啊，啊——” 笠井由香里反应也很快，忍住疼痛马上抬胳膊，想要凶狠的回击—— 江起澜没给她这个机会。 他偏头躲过她的攻击，同时，他的左手手心抵住右手拳头，右手手肘用力狠狠地撞击在笠井的鼻梁上。 “咔嚓！” 非常可怕的骨头碎裂声。 她的鼻梁断了。 酱红色的鼻血，瞬间从她的鼻孔奔涌而出。 鼻子受伤的痛，是常人无法忍耐的—— 笠井一瞬间疼得脑袋一片空白，泪水横向飚出来——她的双手条件反射抬起来，想去摸鼻子。 江起澜的胳膊用力一甩——再抬手时，手里多了一柄寒光凛凛的匕首。 他袖子里一直藏着一柄匕首。 这一甩，匕首便顺着袖子滑入他的掌心之中。 下一刻，他握着匕首，从笠井由香里的手腕划过。 她先是感觉两只手腕一冰，随后才传来犹如蚂蚁般细细密密的疼痛。 她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这声音，被大海海浪的声音所吞噬。 接着，江起澜吸口气，潜入海底，麻利的将她两条腿腿骨给掰脱臼了。 等他浮出水面后，他从包里摸出一个简易的充气浮板。 这种浮板，压缩起来只有火柴盒那么大。 需要使用的时候，打开安全阀门，用力一拍，就可以变成一个40厘米*60厘米的浮板，足够将一个180斤以下的人，漂浮在海面上。 江起澜将她背部绑在浮板上，用刀撕下她裙摆的内衬，用这块布遮住她的脸。 此刻，她就像一具没有活力的浮尸浮在水面上。 而江起澜则将整个身体沉在水底，只是偶尔飞快的利用漂浮着的笠井遮挡自己，换一口气。 先前的暧昧气氛一扫而光。 笠井怒火冲天！ 她这一辈子，就没有受到这种侮辱——此刻她就像是一条放在砧板上等待宰割的鱼。 她才是人家的猎物！ 可笑的是，她自以为自己是猎人。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最高级的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的。” 笠井闭上眼睛，放弃了挣扎和抵抗。 她希望这个男人尽快杀了自己，这样，她就能让他付出惨重的代价。 江起澜却并未立刻杀了她。 包括刚刚在甲板上，明明杀了笠井由香里，对江起澜来说，易如反掌。 之所以没有立刻杀了她，是因为笠井左侧肩膀内，植入了一个可以心跳、血压监测的小型健康状况监测机。 它能实时监控笠井的身体状况。 若笠井此时此刻心脏停止跳动—— 那恐怕他真的没办法逃离了。 第441章 波动的心跳血压 负责监视笠井由香里身体基本状况的监控室。 屏幕上显示着笠井由香里的几项基本身体数据： 血压、心跳，血氧浓度。 屏幕传出机械电子音： “嘀——提示，血压升高，心跳加速。” 三个正在监控室打牌的男人，抬头望了一眼屏幕，同时发出暧昧的笑声。 “大小姐估计又跟人鬼混呢。” “这次还挺激烈的，这小骚娘们——” 她的心跳慢慢平复。 不一会儿，心跳又加快，血压升高。 （这会儿，她正被江起澜的话语激怒。） 电子音忠实的再次播报。 “啧，今天这个哥们，够给力的！” “你们说，大小姐这个骚货（小声），怎么这么馋男人。” “她母亲就是个……有其母必有其女……” 男人们嘻嘻哈哈暧昧的笑了一会儿，继续打牌。 期间，笠井由香里的身体状况在正常范围内。 只是偶尔会提示她的心跳加快，血压增高，除此以外并无异常。 半个小时之后。 “这次大小姐心跳波动持续这么久，看来，这次这哥们够给力的——嘻嘻。” “她什么时候过来找我，我保证能让她三天下不来床……” “咳，这种玩笑别开，小心掉脑袋。” “行了行了，玩完这把牌，不玩了，吃饭去。” “你们两个去，今天我盯着。给我带一份鳗鱼便当回来吧。” 此刻，江起澜已经推着漂浮的笠井由香里，游进了一片礁石区。 他已经不间断游了40分钟了。 此刻他们已经离开了忒提斯号游艇的范围。 期间，笠井由香里尝试挣扎。 这种时候，江起澜就会帮她放放血，让她恢复冷静。 于是，监控屏幕上就会显示她的心跳，血压起起伏伏。 此刻他所在的礁石区，是加勒比海一片着名的恶魔领域。 当地人称为“La tombe du navire”，翻译过来是“船的坟墓”。 到了礁石区，他就暂时安全了—— 这种地方，当地人都会绕开走，因为礁石无处不在。 外来的人，更是唯恐避之不及。 开船靠近这片区域，就是送死。 到了这里，笠井由香里的死期就到了。 江起澜掀开蒙在她脸上的布。 笠井由香里的视线，恨不得能把江起澜的脑袋戳个窟窿。 “你@#￥%”笠井由香里含糊的说。 江起澜一抬手将她的下颌给安好了。 笠井由香里使劲儿开合了一下嘴。 下巴脱臼，合不拢嘴的感觉，太可怕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要钱，还是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笠井由香里努力藏好眼中的愤恨。 “我想要的东西，你给不了。”江起澜充满厌恶的看着她，她脸色惨白，眼底藏不住的恐惧和不甘。 “说来听听，我能做到的，远比你想的多。” “你爷爷虐杀过的人，你可以让他们复生吗？你能让那些因为你死去的人们，活过来吗？你能让GG国因为你而得病的人，恢复健康吗？” 爷爷？虐杀？ 笠井由香里瞳孔微微收缩。 “你是华国人？！” “是。你的家族，手上流淌着我们国家同胞的血液，你们现在享受的这一切，都是他们的生命换来的。”江起澜说。 笠井由香里一听，真的慌神了。 她感觉自己最后一丝生机，消失了。 “冰山……不，不，尊敬的先生，我爷爷的罪责，为什么要让我来承担？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难道我也要偿还他犯下错误吗？” “你爷爷的罪，你爷爷来偿还。你的罪，你自己来承担。”江起澜说，“你杀害那些无辜可怜人的时候，有想过，自己也有今天吗？” 说完，他用匕首在笠井的手臂上，划了长长一道口子。 鲜血瞬间在海水中晕染开来。 江起澜将她从浮板上掀了下去。 因为重要关节都脱臼了，她无法游泳。 她努力扭动着，挣扎着，让自己口鼻露出水面。 太难了，很快，她就呛了好几口水。 “咕嘟——我，我变成——咕嘟——幽灵——也不会放过你的！咕嘟。” 江起澜冷冷的说：“若是人死后真的有幽灵，那你应该担心你自己。” 笠井由香里听不到了。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沉到了海面下。 笠井眨了眨眼，眼中的气跑出去，她看清了海底的情况。 嶙峋的礁石，隐隐绰绰，就像藏着无数可怕的海怪。 “嗖——” 一条长条状的鱼，朝她冲来。 是对血液很敏感的，胆小的牙鱼。 但是，牙鱼吃肉。 尤其喜欢吃人肉。 第442章 长着人脸的牙鱼 笠井由香里不由得想起，曾经在酒吧喝酒时，当地人讲的一个古老传说。 传说被人杀害的冤魂，会变成牙鱼，日夜潜伏在海里。 它们在等待。 等待仇人来到大海那一刻。 牙鱼虽然胆小，但是见到仇人，会不管不顾的上前撕咬。 直到仇人只剩一具骨架。 笠井由香里当时觉得这个传说太愚蠢了。 真想报仇，为什么不变成凶狠一点的角色？ 非要变成一条丑陋胆小的鱼——万一仇人一辈子不下海呢？ 但是，她此刻却终于明白，为什么要说牙鱼是冤魂变的了。 牙鱼长着一张很像人的脸。 她毛骨悚然的盯着这条牙鱼，龇着细细的，小小的，长满尖刺的嘴，朝她冲来。 “啊——” 笠井由香里在海底发出无人听见的痛苦惨叫声。 牙鱼狠狠咬下她大腿的一块肉，摇头晃尾的游走了。 不等她从这剧痛中恢复过来，就看见远处游来黑压压一群牙鱼。 也许是因为缺氧，也许因为疼痛，又或许是因为太过害怕，笠井由香里发现，那些牙鱼，她都认识。 六岁时，她去乡下度假，村里有个长着一张人见人爱的漂亮脸蛋的女孩，她把她骗进了猎户的狗笼子里； 初中时，拒绝了自己示爱的学长，她让人把学长的摩托车螺丝扭松了； 看不顺眼，喜欢多管闲事的舍管，被扔进了正在高速工作的混凝土搅拌车里； GG国那些成年以后得了各种奇怪症状，惨死的人…… 一口，两口…… 监控室。 负责留守查看监控的哥们，翘着椅子，腿搭在桌子上，等的相当无聊。 忽然，屏幕响起突兀而尖锐的提示声： “注意，注意，心跳超过200次每分钟！” “注意，注意，高压超过180,低压超过110！” “疑似遭遇危险，疑似遭遇危险，请立刻确认，请立刻确认！” “干！吓死我了！”哥们拍了拍胸口。 他抬手关掉了警报。 随后伸手指抠了抠耳朵，随后吹了吹指尖上的耳屎。 笠井由香里那个婊子，一定是又吸毒了。他想。 这种情况，以前也发生过。 他们一接到提示，就立刻联系了笠井家族的保镖，去保护大小姐。 结果，一干荷枪实弹的保镖，将大小姐和几个赤裸的男人，堵在了床上。 那次，老爷发了很大脾气。 笠井大小姐又冲他们发了好大脾气。 他们的头头，被大小姐打断了腿。 再后来，同样的事情，也发生了几次。 他们再也没有理会过。 大小姐一样活得好好的。 所以，他这次也不会多管闲事。 哥们哼着歌，低头刷手机。 刷了一会儿，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翘起来的椅子，瞬间失去了平衡。 他一下子翻倒在地上。 血压忽然断崖式下跌。 心跳也出现了不规则的骤停—— 这次情况不对啊！ 另外负责监控的两个人，正坐在饭馆喝着清酒，吃着寿司，点评着路过的美女，很是惬意。 其中一人的电话响起来。 他摸出来一看。 皱眉。 “就让他等一会儿，就等不及吗！真是的……”他吐槽完，才接电话。 “喂，别着急，我们马上就吃完了！”对面大声喊叫着，他一愣，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什么？！大小姐心跳停止了！你没有在开玩笑吧？？？” 江起澜躲在礁石后。 在他接近200米的地方，飘着一个非常显眼浮板。 浮板上，有笠井由香里的部分衣服。 浮板用细绳拴着，绑在了礁石上。 江起澜就像个等待猎物上钩的猎人，躲在暗处。 在笠井由香里死后大概30分钟左右，他终于听到了海面上传来快艇的声音。 看来，她的死，已经惊动了笠井家族的人了。 跟在笠井身边那个大块头男人——平尾君，正开着快艇，朝这边快速冲来。 送交通工具的终于来了。江起澜心说。 第443章 天降美食 平尾远远望见了浮板。 浮板上搭着的……是衣服？ 这衣服，是大小姐的！ 平尾猛地停下了快艇。 快艇在惯性下，往前窜了十几米才停下来。 平尾非常谨慎，并没有立刻凑近观察，而是坐在快艇上，眼睛缓缓巡视四周。 这里……是暗礁区。 说不定会有人埋伏在这附近。 还有，大小姐的衣服在这里，她人去哪里了？ 衣服是有人故意放在浮板上，想必，浮板下有绳子拴着。 平尾观察了一会儿，最后，他再次发动了快艇，用最低速慢慢靠近那块浮板。 浮板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隐隐有不明显的血迹。 难道大小姐遇害了？ 他难以置信的停下了快艇，摸出了卫星电话。 刚要拨打时，他耳朵一动——听到了破空之声。 有什么东西，刺破空气，气势十足的朝他脑袋飞来。 本能让他猛地趴了下去。 太悬了！ 一个小型的黑色钢制箭弩，擦着他的后颈，飞了出去。 他后颈的汗毛，几乎感受到了金属箭头的森然冷气。 他来不及庆幸，下一刻，大腿剧痛。 对方发射的，不止一支箭！ 这一支箭，来势太凶猛了，直接贯穿了他的大腿骨。 力道很足，连带着快艇都跟着抖动了一下。 贯穿时，他握着电话的手，条件反射张开了。 卫星电话便跌入了海中。 平尾没有任何迟疑，立刻翻身越入海中——此刻还坐在快艇上，他就是活靶子。 海面溅起巨大的浪花。 江起澜收起袖珍钢制弩，将自己隐藏在一个绝佳的暗礁空隙处。 浮板的位置，都是精心设计好的。 远了，弩箭力道不够。 近了，万一对方人多，自己的位置很容易就会暴露。 只是……有些可惜。 这个叫“平尾”的家伙，反应奇快。 江起澜没有给自己可惜的时间，在平尾落水的瞬间，他也猛地吸了一口气，将整个脑袋没入水中。 他牢牢盯着平尾落水的地方。 无数细小的白色气泡消失后，江起澜看到了平尾。 那支箭，插得非常深，箭头从大腿另一侧透了过去。 他用双手和单条腿，努力划水，保持着平衡。 江起澜又摸出了两支箭，填装好，接着在海里瞄准平尾。 平尾一直在动。 江起澜寻找着他挣扎的规律。 在确定规律后，他毫不迟疑扣动了扳机。 嗖嗖—— 又是两支连发。 这次，平尾避无可避。 虽然海水的摩擦力，减弱了箭弩的力道，但弩箭的威力仍然不容小觑。 一支箭凶狠地从平尾的左眼射入，插进去大半，才停下。 另一只箭则精准的击碎了他的喉结，插进了他的脖子里。 平尾君双手抓挠着脖子，双腿剧烈地蹬着水，同时在水中咳出了很多红色的气泡。 挣扎了一会儿后，他慢慢不动了。 身体浮在了海面上。 江起澜观察了一会儿，海面平静，不见人迹。 他这才从暗礁中露出了脑袋，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右手仍旧牢牢攥着弩枪。 他的右手小手指，形状奇怪的耷拉着——已经骨折了。 除此之外，他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口。 有的是被牙鱼咬的，有的是被暗礁划伤的，看上去很狼狈。 然而，他的背包，却是完好无损的。 ——若不是为了保护背包的完整，他可以少受很多伤。 牙鱼才不是什么冤魂转世，它们就是喜欢吃肉。 在它们眼中，江起澜和笠井由香里，一样都是鲜美可口的肉。 于是，那群牙鱼在吃完笠井由香里之后，就朝江起澜冲了过来。 江起澜自然不会束手就擒，他早有准备。一边利用暗礁躲避牙鱼的攻击，一边用匕首攻击牙鱼。 暗礁上有很多锋利的贝壳残片，他左手手掌在抓暗礁时，不慎被划了一条七八厘米长的口子，肉一下子翻出来。 牙鱼们闻着血腥味，更是疯狂。 江起澜的右手小手指指骨，卡在了某处暗礁缝隙， 在手刃了十几条牙鱼后，牙鱼们终于放弃了。 这个浑身长满软肉的动物，它们打不过，继续这么下去，它们这个种群恐怕会被这个软肉动物消灭。 于是，牙鱼头头便带着它的众小弟，在附近徘徊，期待还能掉下这种美味。 皇天不负有心鱼——天上再次降下美食了！ 而且，这次这个软肉动物，比之前那个更大只！ 牙鱼们撒欢儿的围着平尾啃咬。 趁着牙鱼啃噬平尾时，江起澜飞快朝快艇。 平安无事游到了快艇旁边，一挺身，左手抓住了快艇的把手。 随后，腰腹一用力，胳膊顺势一扯，利用快艇左右摆动的惯性，将整个身体拔出了海面。 他像骑马一样翻身跨上了快艇。 太阳的余晖，在大海的尽头，慢慢消失。 江起澜辨认了一下方向，随后，加足马力，向远处奔去。 第444章 登陆 程灵吁了一口气。 她一直没有出声打断江起澜的叙述，认真听他讲述。 听得她掌心直冒汗。 江起澜停顿了好一会儿。 她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然后呢？” 江起澜定了定神。 他很久很久没休息了。 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因为困倦而酸胀的眼睛，让他忍不住想闭上眼缓解—— 但是，他若此刻闭上眼睛，会直接进入黑甜的梦。 但他现在不能睡。 他要跟程灵交代清楚一切，还要等待接应他的华国军官到来。 他喝了口水，揉了揉太阳穴。 “我把外套脱了，包上了重物，沉到了海底。” “……快艇的油量不多，我没有冒险往G国开，而是返回了Y国。” 笠井由香里死亡的讯息，引起了笠井家族的震怒。 他们组织了大批人手，在海上展开搜救巡逻活动。 大批大批快艇，直升飞机，在加勒比海上空盘旋。 搜救队员彼此之间……并不认识。 江起澜开着快艇，遇到了好几拨搜救小队。 “那边什么情况？”一个搜救队长模样的人，用英语问江起澜。 “那边搜查过了，没有任何异常。”江起澜非常自然的回答道。 “你脸上怎么有伤？”队长问。 “刚刚看到可疑的漂浮物，跳到水里检查。结果……那只是一片暗礁。我看到的是海洋垃圾。” “你的船没沉，算你幸运。”搜救队长说，“你再去那边搜索吧！” “是！” 江起澜就这样，堂而皇之的混进了搜救队伍。 直到近海，江起澜一帆风顺，没有受到任何盘查和怀疑。 近海有封锁线。 远远能看到港口有人在盘查过往游客——这恐怕不好糊弄过关。 江起澜从背包小心翼翼拿出一块粗犷的野兽骨头饰品—— 骨头上有色彩艳丽的图案。 他扯开绳子，将饰品套挂在了脖子上。 这是印第安老哥给他的护身符。 印第安老哥说：如果在Y国遇到任何麻烦，就可以拿着这个去港口。会有人为他排忧解难的。 江起澜绕开了港口的正面，绕到了港口最北面的边缘处。 这里还没建设好，岸上堆着石料，木材。 浅湾里有不少当地人在浅海滩泡澡，后面的礁石上，坐着不少游手好闲的人。 脏、乱、差，而且地痞流氓极多。 但江起澜别无选择。 他只能从这里登陆。 江起澜开着快艇一露面，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原本坐在岩石上的男人们，站起来，不怀好意的望着江起澜。 ——不知道这些人里，有没有印第安老哥的手下。江起澜想。 但愿吧。 江起澜的快艇冲上了无人的沙滩处，随后关了火，长腿一迈，站到了沙滩上。 三三两两的黑人朝他走来。 一个个神情充满了挑衅。 江起澜抿了抿干裂的嘴唇。 他的左手放在裤子口袋里。那里有一把匕首。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跟当地人起冲突。 江起澜举起了右手。 他的右手攥着厚厚一卷美钞。面值为100美元。 这一卷至少有50张。 “朋友们，”江起澜用英语说（Y国官方语言是英语），“我有些饿，想买点鱼吃。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钱，不知道够不够买一条小鱼？” 这是当地的黑话。 意思是“我愿意破财免灾”。 是一种示弱求平安的信号。 美金！ 江起澜能感觉这帮人的眼睛亮了：本来他们皮肤就黑，一瞪眼，眼白部分就格外醒目。 一双双贪婪的眼睛，盯着他手中的美金。 却没有一个人开口。 远处搜寻队的警笛声一刻也不停歇。 海浪拍打在沙滩上发出“哗啦”声。 江起澜有些焦躁。 ——搜寻队的人，随时会过来。 他包里的东西，太要命了。 这时，岩石上坐着的一个男人开口打破了寂静。 “你脖子上的——是谁给你的？” 这是一个很瘦腿很长的棕色皮肤中年男子，看上去像是黄种人和黑人的混血。 “是一位朋友。”江起澜说。 中年男子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既然是朋友，就不能收钱了。说吧，你需要什么帮助？” 第445章 等我回来 “之后，沙滩上的当地人们，变得很热情。他们把快艇给拖到了附近的一个仓库藏起来了。” “这位中年人，是这帮人的小头头，也是负责修缮码头的包工头，这些人，都是在他手底下讨活儿的小弟。他说他叫马林·加纳。” “他带着我去了他家，替我包扎了伤口，给我提供了食物和饮水和电话。” “他问我还有没有别的需求？没有的话，他就去房子外，替我放风——我知道，他这是避免听到我打电话的内容。” “我跟他道谢，他却说，你的那位朋友，是我们印第安人的朋友。让我们的祖先的灵魂，得以安息。这点忙，不算什么。” 江起澜真诚的说：“灵，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庆幸我认识了你。” 程灵的“玩具”，程灵的吉普赛朋友，程灵的印第安朋友…… 自从认识了程灵，江起澜不再是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 他开始相信命运。 感谢命运。 “澜哥，你平安就好，真的。” 程灵察觉这通电话里，江起澜说话时口气很紧迫，料想他还有还有别的安排。 她又问：“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在打给你的电话之前，我先跟我的父亲联络了。我简单描述了一下我的情况后，他请示了一位可靠的上级。” “上级非常重视这件事。” “经过紧张而周密的筛查，找了几位距离我很近且身世清白干净的华国军官，来接我离开。”江起澜看了看墙上的时钟。 “他们应该快到了。” 江起澜声音放低了些：“……只是，我们暂时没办法见面。” “我听我父亲的意思是，局里临时成立了一个专项调查行动小组，任命我为组长。我们要彻查X31的文件，排查合济会对我国的渗透……” 小组将会在全世界范围内搜集证据，调查蛛丝马迹。 他们会严格的遵守保密条约：任何时候，不能暴露身份，不能暴露行踪，不能暴露他们的目的。 “而且，我把你的大部分玩具都给弄丢了，也没来得及给你买什么纪念品。”江起澜有些怅然。 给程灵买纪念品，只是个借口。 他很想见她。 此刻虽然相距万里，至少还能听到她的声音。 ——但这个电话挂断，再想听到她的声音，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程灵的声音温柔而坚定，“你这一趟收获太多了。这些收获和经历，是世界上最珍贵的纪念品。而且，你平安无事。” 江起澜冒着风险，为那群可怜的囚犯们制造了生机，指明了求生路。 那是一条条鲜活无辜的生命。 每一个生命的背后，都有一个家庭。 等时机成熟了，他们会联手幸存者，将黄金岛做下的恶，公之于众。 想必经过这件事，那群杀人取乐的变态们，会偃旗息鼓一段时间。 ——彻底杜绝，是不可能的。 但至少，他们会收敛些。 而不是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 这时，远处传来了沙地摩托车那独特的声音。 看来，华国军官到了。 随后，在房子外，马林·加纳喊了句：“朋友，你的朋友来了！” 叫得这么拗口……江起澜想笑。 但他笑不出来。 分别的时刻到了。 从此刻开始，他只能靠回忆来思念她了。 不能听她的声音，不能看她的照片，不能说跟她有关的任何事情。 两人一下都沉默了。 每一秒钟，都十分珍贵。 想说的话太多了。 说什么都是浪费时间。 程灵咬了咬嘴唇。 “澜哥。” “嗯。”江起澜将听筒紧紧贴在耳朵上，不想错过她的一个呼吸。 “澜哥，我很高兴你是我的爱人。你是一位英雄。也是我的光荣。请你一定一定保护好自己。” 她说自己是英雄！ 江起澜心跳变得剧烈起来。 她说自己是他的爱人。 太想见她了。 想面对面跟她聊天。 有些话，有些事，有些情绪，只有程灵能理解。 但是，现实不予许。 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话： “等我回来。” 第446章 无力感 程灵挂了电话。 她前几日，把查到有关合济会的所有资料，一并整理好，发给了江父。 江父已经知道，徽章的重要性。 江起澜刚刚在电话里说，他先跟父亲通过电话，上级给他安排了秘密小组。 ——澜哥有了合济会的徽章。 估计上级希望澜哥打进合济会内部。 拯救世界，那是超人的任务。 但拯救自己国家的人民，是江起澜这样的战士的职责。 ——程灵有她自己的方式。 还有五天，就是粉丝见面会了。 爷爷他们帮自己筛出了五十个粉丝，程灵再从其中挑选五个。 至于挑选哪五名，以及见了之后会聊什么，程灵会研究五个粉丝的履历，再进行规划。 现在，程灵不需要每天都去构思小说剧情了，精力和时间一下就充沛起来。 甚至有时间上微博跟粉丝们逗贫了。 今天白天的时候，剧组发了《光与血之歌》的拍摄现场的一组照片。 粉丝留言几乎挤爆了。 【良心剧组啊！终于不是那种千篇一律干干净净的妆容，样板房似的拍摄场景了。】 【这些雕花的窗户，门槛，屋檐，都是真实的！太期待成片了！】 【大姐头好漂亮好飒！每天盯着她的照片，流口水——有一种老婆在屏幕里，抠不出来的无力感。】 【给剧组加鸡腿，现场照片，视频，要多多的发啊！】 【等剧等得太着急了，于是我又重新刷了一遍小说。】 【请问，程灵你是去什么学院进修了？演技简直突飞猛进，一日千里啊！】 程灵挑了几个跟自己相关的，评论了一下。 【程灵：抠出来那就是恐怖片了。//@群星揽月：大姐头好漂亮……有一种老婆在屏幕里，扣不出来的无力感。】 【程灵：导演指导有方，大家配合默契，最重要的是，我打通了演戏的任督二脉。@默柒柒：请问，程灵你……】 跟网友逗了一会儿嘴，程灵心里不踏实的感觉小了一点。 关上电脑，准备休息。 胡雪潼事件后，大家换了个酒店——程氏酒店。 倒不是程灵想赚剧组的钱，这次负责订酒店的是宫百予——她因为胡雪潼的事，郁闷自责了很长时间。 虽然是公司把胡雪潼塞进来的，但毕竟点头的是她宫百予。 多悬啊！ 还好程灵机智。 宫百予通过多方考察，最后认定程氏酒店是这个城市性价比最高，服务最到位的酒店。 程灵刚要关灯，忽然听到酒店走廊响起脚步声。 片刻后，有人敲响了某个房门。 程灵算了一下，应该是宫百予的屋子。 这么晚了，什么人找宫百予啊？ 门开了，响起一个女孩焦急的声音。 程灵一听就听出来了，说话的是道具组一个染着棕红色头发的女孩，性格活泼开朗。 “宫老师！小齐跟男朋友出去约会，谁知回来的路上，他们发生了口角，她男朋友居然在半路把小齐从车上赶下去了！荒郊野外的！小齐刚刚给我打电话，她吓得一直在哭。” 宫百予着急的问：“她人在哪儿？咱们派车去接她！” “不知道啊，她说她在一条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马路上，两边都是树林……那里信号差，定位总是蹦来蹦去的——差得还特别远……小齐，你先别哭，看看你附近还有什么标志性东西，我们去接你……” 程灵抓起自己的外套和钥匙，拉开了门。 “把电话给我。”程灵对道具组女孩说。 小齐此刻浑身发抖。 月黑风高的，又在荒郊野外，给她男朋友打电话，她男朋友最初直接挂断，后来干脆关机了。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着电话，蜷缩在电线杆下，在秋风中瑟瑟发抖。 她的外套还在她男友车上。 这时，电话里传来程灵的声音，语调平和有力：“小齐，是我，程灵。” 小齐停止了抽泣。 “大姐头？”她平时都喊程灵为程老师的。 第447章 精准定位 小齐吸了吸鼻涕。 “嗯，是我。”程灵说，“你帮我看一下，附近有没有电线杆？” 她说“帮我看一下”——在人陷入紧张焦躁的情况时，很难自己拿主意，而帮别人做明确的简单的任务，可以缓解压力。 而程灵的声音，有股让人心安的神奇力量。 小齐感觉没那么慌张了。 刚刚大姐头说什么？ 她让自己帮忙看一下电线杆？ 小齐说：“大姐头，我，我身后就有个电线杆。” 程灵一边听电话一边往楼下走。 后面跟着宫百予和棕红色头发女孩。 程灵走得快，说话间，已经到了酒店停车场。 这里长期停着一辆她的汽车。 程灵拉开车门，问：“那麻烦你看看电线杆上，有没有一串数字？” 小齐眯着眼睛：“有，有一串数字。” “现在，把这串数字说给我听。” 小齐清晰的说了一遍。 “抱歉，我刚刚没听清，请你再说一遍。” 小齐又说了一遍。 程灵并不是没听清。 而是确认她两次说的数字一致。 “我知道你在什么地方了，别挂电话，我很快就到。” 又回头提醒宫百予和棕红色头发女孩：“我开得比较快，你们系好安全带。” 说完，她发动了车子。 开车期间，程灵一直开着免提。 而小齐那边信号确实不太好，断断续续的。 “喂，喂……呜呜，你们能听见我说话吗？” 小齐的电话显示正在通话中，但她听不到大姐头的声音了。 秋夜露重，路边的林子，影影重重，像有人在暗处窥视自己。 曾经看过的法治进行时栏目，一幕幕重现在她的脑海中。 《年轻女子深夜外出,丧命田间小路》、《女孩凌晨遭尾随》…… 呜呜—— 她还年轻，还有大把美好的时光要享受…… 这时，远处传来了汽车的声音。 会不会是男友意识到他做得不对，开车回来接自己了？ 小齐满心欢喜的从电线杆边站起来。 一辆黑色的悍马，咆哮着朝自己的方向冲来。 小齐吓得腿都软了。 电视剧里抢劫杀人的古惑仔，都喜欢开这种车。 希望他们不要发现自己！ 然而，那辆黑色悍马在距离自己还有十米左右，开始减速。 随后车子轻巧的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了，程灵从车里轻盈的跳下来。 程灵望着脸色惨白的女孩：“小齐？” 小齐瞪大眼睛：“大姐头？？” 这么快？ 之前男友从酒店接自己，到这个位置，大概需要半小时的车程呢！ 接着，后车门也打开了。 小齐的好友——棕红头发女孩踉跄着下了车。 “历历？！”小齐喊。 历历眼中含泪，冲小齐摆了摆手。 ……接着跑到路边“哇哇”大口吐起来。 宫百予两腿发软，面色发白。 这十分钟，是她最惊魂的十分钟。 她坐过山车都没这么怕过。 程灵确认了小齐安全无事，不需要去医院，便过去检查正在呕吐的历历。 程灵拍打着历历的后背，歉意的说：“历历，回去我会开稳一点……抱歉，刚刚太着急了，刹车油门踩得太狠。” 历历摆手，虚弱的说：“程老师，我没事……” 程灵从车上拿了水，给历历漱口。 最后，她们一起上了车。 小齐一上车，就看见后排的宫百予，诚惶诚恐：“啊，连宫制片都来了……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 坐在副驾的小齐，好奇地问正在系安全带的程灵： “大……那个，程老师，您怎么找到我的？” “记得我问你的电线杆上的数字吗？”程灵问。 “记得啊？”小齐一愣。 “在我国，每一根电线杆都有自己独特的数字编码。如果迷失方向，或者遇到紧急情况需要报警，无法准确描述自己位置的时候，就可以找电线杆，给接线员报上面的数字。” “这串数字可以精准定位到你的位置的。” 第448章 转移资产 “谢谢程老师。”小齐非常感动。 “别谢我，应该好好谢谢你的朋友历历。如果不是她及时找我和宫制片，你恐怕还要挨一会儿冻。”程灵说。 小齐立刻回头，拉着好友的手，“历历，谢谢你……” 历历一把将她小齐的手甩开了。 历历虚弱的说：“你等着，等我晕车好点了，我骂死你！还有那个渣男！” 小齐脸上挂着狼狈的泪痕，看着楚楚可怜的。 小齐又去拉历历的手，这次，历历没甩开。 但用鼻子“哼”了一声。 超级大声。 表达了她的不满。 程灵拉开手套箱，拿出一个小袋子，里面装满了零食，递给小齐。 “吃点东西吧，要不晚上容易做噩梦。受了惊，挨了冻，回酒店后，喝点红糖姜水，咱们楼下有个24小时便利店，里面有卖的。” “谢谢程老师。”小齐嘴一瘪，又想哭了。 程灵一个外人，还是个当红明星，听说自己在荒郊野岭，立刻冲出来找自己—— 而自己的男友，却完全不顾自己的死活，让自己置身险地—— 混蛋！ 小齐恨恨的咬肉干。 回去时，程灵开得特别稳。 无论是踩刹车，还是踩油门，都非常轻柔。车里的人，几乎感觉不到车身晃动。 历历的晕车症，终于恢复了。 她一恢复，就冲小齐破口大骂起来：“你是不是瞎眼了？” “那个狗男人，上次就给你甩脸子，我就劝你分手，你不听！看看他!把他能耐的！” “我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吵架的，至少他应该考虑到你的安全吧？” “你就那么缺爱吗？” “有咱们剧组这么多朋友，有你家人爱你，还不够吗？非要受渣男的气！” “XX这个臭傻逼，算什么男人啊！” “就算你们分手了，作为一个正常的有责任的男人，至少也应该把你安全送到酒店再说吧？” 输出完，还不忘更程灵和宫百予道歉：“抱歉宫制片，程老师，这些话憋在心里难受，让两位见笑了。” 虽然程灵开得很稳，但宫百予依旧惊魂未定。 宫百予全程手一直牢牢抓着车窗上侧的扶手。 不管程灵现在开得多稳，她都没办法信任程灵了。 去找小齐的时候，她以为自己的性命，要交代在半路上了。 宫百予对历历说：“不用道歉，你只是帮我把内心话说出来了……姑娘，我很喜欢你。若以后机会，进我的团队吧。” 历历眼睛亮了，“那我先谢谢宫老师！” 程灵对小齐说：“历历说得对。你们现在还是情侣关系，做事会更加谨慎一些……他都能大半夜把你扔马路上。等以后你们结婚了，指不定怎么对待你呢。” 历历接着说：“小齐，如果你还跟他在一起，那以后就别认我这个朋友了。这种垃圾货，不赶紧分手，难道要留着过年吗？” “分！我现在就分！” 小齐立刻掏出手机，给男友，不前男友发了分手信息。 随后拉黑、删好友、删掉所有社交网络好友，一条龙。 停好了车，小齐和历历去便利店买红糖姜。 “你俩买完回去都喝一点，秋天挺冷的。”程灵叮嘱，“我跟宫老师还有些事要聊，先回去了。” 小齐再次鞠躬：“谢谢两位老师，给你们添麻烦了。” 程灵和宫百予上了电梯，看宫百予脸色还没完全恢复，不由得好笑： “宫老师长着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怎么坐个快车就怕成这个样子了？” “这不是简单的快车了好不好？”宫百予欲哭无泪的。 程灵半搀扶着宫百予，去了宫百予的房间。 “宫制片，你的离职办理的怎么样了？”程灵问。 宫百予隶属于幻百汇集团，就是那个钻了众多法律空子，做了很多违法犯罪勾当，坑蒙拐骗了很多老百姓血汗钱的黑心集团。 ——胡雪潼就是幻百汇集团塞进宫百予队伍里的老鼠屎。 “谢谢你，小灵。我的离职申请已经提交了，估计这几天就可以交接完毕了。” 程灵在胡雪潼被公安局抓走后，就提醒宫百予，要尽快从幻百汇离职。 因为幻百汇近期会有大变动。 如果宫百予没有及时抽身，恐怕就会收到牵连。 宫百予跟幻百汇的合同没有到期，宫百予提前解约，要支付一大笔违约金。 但宫百予没有丝毫犹豫，就把这笔钱交了。 幻百汇没有为难宫百予——毕竟她名气在外，若是刁难她，被同行知道了，恐怕对幻百汇百害无一利。 “另外，公司还有我一个财政那边的朋友，他们说，幻百汇最近正在往国外转移资产……你说，他们会不会察觉了什么，想要跑路？” 第449章 录像带的隐藏内容 这帮孙子，警觉性还挺高。程灵想。 这些年，很多黑心商人，（有本国的，有外国的，）想办法在华国圈钱。 前期，他们会表现得特别纯良。 他们的产品有信誉，有保障，有口碑。 等品牌打响，人们对他们有了信心之后，他们就着手做一个大项目。 比如楼盘。 前期宣发很认真。 打着很多高大上的口号。 比如我们规划的楼盘，是XX市性价比最高的，最有发展前景的楼盘，配套医院，超市，学校，地铁等公共设施等等虚假宣传广告。 等消息散播出去，他们再在民间开始集资，“投入资金可以翻倍收回”。 另一面，他们卖期房。 一边在民间开展集资，一边卖期房。 （期房是指开发商从取得商品房预售许可证开始至取得房地产权证(大产权证)止，在这一期间的商品房称为期房，消费者在这一阶段购买商品房时应签预售合同——百度百科） 等钱圈的差不多了，直接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可怜的购房消费者们（可能是勒紧了六个人的钱包才买的房子首付），以及赔的血本无归的投资者们，无处申冤诉苦，这种烂尾楼，将会成为他们余生最大的痛。 而幻百汇，在华国多地有期房在售——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程灵立刻给江父打电话。 这次江父那边隔了很久才接起电话。 “小程？”江父的声音透着不易察觉的疲惫，“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程灵听到他那边人声嘈杂。 江起澜在几个小时前，给他父亲打了电话，交代的事情信息量巨大。 想必江父为这些事情，一直在奔波劳累。 ——这件事关系到儿子的性命，自然马虎不得。 “江叔，我跟您汇报一下幻百汇集团的事。据可靠信息报告，幻百汇集团正在寻找办法往国外转移资产。幻百汇集团最近在全国各地都有楼盘，这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希望您尽快找人去冻结一下幻百汇的资产。” “他们居然会这么警觉？”江父跟程灵反应一样，他沉声说，“你放心，我会立刻找稳妥的人，去处理这件事。” “我想说的，就只有这一件事，您忙吧……” 江父忽然出声：“你等一会儿。” 程灵从听筒听到江父走路开门的声音。 他那边的嘈杂人声，小了不少。 “喂？小程？” “江叔，我在。” “我家起澜给你打过电话了吧？” “是的，江叔。” “那你应该知道，他手中有一份录像带……他拷贝了录像带的内容，传输了过来。我们看过了，反复查看，却没有任何头绪。上级想要请求外援……但你知道，现在水浑，我怕混进不干净的人。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能不能抽出一点宝贵的时间，帮我们查查看录像带，能不能找到录像带的隐藏内容？” 程灵在听到江起澜说录像带在他手上时，她就想看看录像带的内容。 可国家特属安全局有他们的行事准则，程灵就没开这个口。 现在，江父问了，就说明通过官方某种渠道流程后，她是可以接触这份录像带的。 ——她十分好奇录像带的内容。 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录像带，能让合济会的人，动了杀掉诺兰的念头呢？ 阿莫斯居然也会同意？ 不是说阿莫斯是多么重情重义的人，他是一个很自私很贪婪的人。 阿莫斯绝对是把诺兰，当做他重要宝贵的私有财产的。 杀了诺兰，无异于挖掉阿莫斯的一块肉。 然而，任务宣告失败，阿莫斯迫不及待就把诺兰接走了。 这一切，更勾起了程灵的好奇心。 而且，她也希望为澜哥分忧解难。 “我当然愿意了。”程灵说。 “太好了，我马上跟上级去申请。”江父松了口气。 江镇国活到这把岁数，能信任的人不多。 程灵小小年纪，却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 “不过，”江父接着说，“申请流程可能需要等一段时间，多则三五天，少则一天。” “行，我等您的电话。我任何时候都方便。” 江父威严的声音变得醇和了一些：“时间不早了，你也该休息了吧？你们演员不都讲究睡什么美容觉吗？” 程灵默默咽下一句话。 这么晚了，您岁数也不小了，好容易跟妻子结束二十多年两地分居……比我这个年轻人更需要休息。 这种话，说着漂亮，但没什么实际意义。 若真的心疼这些为国家为人民奋斗的人，那就用实际行动来帮助他们。 此刻程灵能做的，就是养精蓄锐。 当国家人民需要她的时候，她就可以立刻进入战斗状态。 第450章 不能给灵姐拖后腿 清晨五点。 “晴晴，起床了！”拍摄助理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拍打青茶扮演者唐晴的门。 听见唐晴在房间虚弱的回应了一声，拍摄助理拉紧了衣服，去拍另一个房间的门。 深秋早晨，霜重风凉，夜晚的寒意还未消退。 正是人们最贪恋被窝的时刻。 唐晴像个尸体一样，安详的躺在床上。 太累了。不想起床。不想拍戏。 因为想要冲刺春节档，拍摄完后，后期制作，配音，以及送广电总局过审，都需要时间。 剧组拍摄节奏非常快，每天拍摄时间经常十几个小时。 不少戏份都是清晨拍摄。 这对喜欢睡懒觉的唐晴而言，非常痛苦。 而且，拍摄古装动作片，是一件很有挑战难度的事。 每天化妆，卸妆，穿戏服，脱戏服，至少需要一个小时。 而这部剧追求真实还原，导演要求绝大部分镜头由演员亲自上阵完成，只有极个别的动作，难度系数太高，才会找专业的替身演员。 每个演员佩戴的武器，都是真材实料金属打造的，绝非什么塑料假模型，武器重量非常沉。 上镜的时候，绝大部分时间都需要武器不离身，轻则四五斤，重则八九斤的刀剑，挂在腰上背上。 最初不觉得，一天拍摄下来，腰酸背痛。 再加上高难度的武打动作，很多动作还要用威压吊着完成，等到收工时，浑身肌肉骨架都快散了。 睡了一晚，根本没缓过劲儿来。 反而更累了。 唐晴绝望的望着天花板，感受着身体的酸痛，明知道自己应该现在立刻马上起床，但她实在起不来。 她想。 为什么不生病？ 干脆现在就生一场病，直接倒下，就可以休息几天，喘口气了。 就在她赖床的时候，她听见走廊传来女孩的声音： “今天早饭有我爱吃的叉烧包！昨天自助餐厅的经理偷偷告诉我的，是广州请来的大厨，冷天吃热腾腾的叉烧包，最对劲了！” 说话的是程灵。 提到程灵，唐晴不得不竖拇指。 整个剧组她最佩服的人，就是程灵了。 虽然剧组工作人员工作强度也很大，但没有人大得过女主程灵。 这部剧是大女主剧，程灵的拍摄镜头非常多，拍摄任务艰巨，而且打戏镜头也很多，甚至比男主陈以煦的打斗镜头还要多。 唐晴从来没有听见程灵抱怨过一次。 每次都是她在鼓励别人，给频繁NG的人对戏说戏，还在剧组帮工作人员调试设备。 唐晴的拍摄任务，不足程灵的五分之一，每次收工就只想躺尸。 程灵收工还有精力上网跟粉丝互动，或帮剧组宣传。 而且，有一次她去程灵房间送东西，却发现已经收工的程灵，居然在房间举哑铃！ “灵姐，你为什么还举哑铃啊？”唐晴目瞪口呆。 程灵擦擦汗，笑着说：“因为我的肩膀肌肉不够硬，穿铠甲穿不出气势来。” 唐晴：“大部分观众根本看不出来啊！谁拿放大镜看电视剧啊——” 程灵笑：“毕竟还有观众能看出来。而且，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心安。我想演好这个角色。” 唐晴一吸气，坐了起来。 ——做到她那种程度是不可能的，但最低限度，也不能给灵姐拖后腿。 等唐晴洗漱完，到酒店一层自助餐厅时，发现程灵、徐导、宫制片三人坐在一张四人桌边。 程灵身边的位置居然是空着的？ 平时这个位置不是坐着白青岑，就是坐着她的经纪人王珍，助理林棱星，要么就是其他小迷妹小迷弟。 终于也能有机会让自己挨着灵姐坐了。 唐晴美滋滋的朝程灵方向走去。 看来早起还是有意义的。 忽然，从身后跑来一个人，一个健步，冲到了空座位上。 是白青岑。 唐晴停下了脚步。 白青岑喘口气，接着抬头冲唐晴一笑。 唐晴翻了翻白眼。 有必要看得这么紧吗…… 唐晴便坐到了隔壁桌。 等唐晴取完餐回来，听到隔壁徐导正在对程灵说：“……嗯，那我今晚看看剧本，把你的戏份集中一下。凑一天的时间没问题。” 程灵咽下嘴里的肉包：“谢谢老徐。” 徐导乐呵呵的：“你是我当导演以来，最省心的演员了，啥事儿都能搞定……好容易给我机会帮到你，我心里踏实多了。” 白青岑给程灵切了块单面煎蛋，“我们家灵灵，就是人美心善能力强，哎，我看微博上统计说，这次报名想争取跟程灵见面的粉丝，都两百多万了！真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唐晴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了。 怎么就你家灵灵了。 第451章 探班 唐晴偷偷看了一眼程灵。 程灵将一大块烤南瓜放到嘴里，吃得眉毛微挑，表情认真。 看起来好香。 以前唐晴不理解吃播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看。 可自打跟程灵一起吃了几次饭之后，她就理解了吃播的观赏价值。 看能吃饭的人大口吃饭，非常解压。 比如程灵。 她不挑食，饭量大，完全没有演员们吃饭的种种顾虑。 唐晴公司的一位女演员，咖位很高。 跟她一起吃饭，唐晴能焦虑死。 那位女演员，不碰任何主食，不吃任何炒菜，最多吃一点盐水煮菜，喝一点儿柠檬水。 她还不停的嘴里说，要生酮饮食，这个含糖量多少，这个脂肪含量多少，吃一口这个，需要跑步多久才能代谢……巴拉巴拉 末了，她注意到了正在吃东西的唐晴。 她当众批评唐晴不是个合格的女演员，吃得太多。 那顿饭，吃得唐晴压力山大，食不知味，特别痛苦。 再看程灵，唐晴平时不敢碰的高碳水，高糖高油，炒菜大肉，程灵都吃得面不改色。 有一次，唐晴饿得都发晕了，可死活不敢吃包子，抓着菜卷，使劲儿往下咽。 她偷偷看着程灵吃肉包子，咽口水。 可能是她的眼神太馋了，程灵注意到了她，递给她两个喧腾的大肉包，劝道： “真正的好身材，不是饿出来的。你这样饿着肚子，基础代谢就会变得很低，更容易反弹。节食时间长了，人的皮肤会失去色彩光泽，失去弹性，更容易衰老，还会导致脱发，肠胃功能紊乱，情绪焦躁，月经失调，记忆力也会变差等问题。咱们剧组打戏多，消耗大，你多吃点也不会长肉。” 那个包子吃得巨香。 打那以后，唐晴就不再那么克制饮食，而是适当增加了一些肉蛋奶的摄取。 虽然长了一点肉，但都是长在了需要的部位。 整个人看上去气色明显好多了。 也更漂亮了。 唐晴拿起一块蒸红薯。 旁边的徐导喝了口咖啡，继续说： “对了，之前跟你说过，网上一直想组团来给你们探班。经过协商，今天中午会有十几个粉丝来剧场，你们就跟平时一样，该怎么演就怎么演，空闲的时候过来给他们签个字，合个影。” 说完，徐导往前一探，冲程灵眨眼：“怎么样？有木有压力？” “呵呵，我有什么压力？”程灵龇牙一笑，无情的戳穿，“有压力的是您吧？您最好放宽心，才能守护好您宝贵的头发……” 徐导乐了，“你个丫头，哎，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其实，徐导真的挺担心的。 这部剧，很多人的看法两极化。 看好的，简直把这部剧忽悠成亘古少见的好剧，天天自发的宣传； 看衰的，天天骂，骂演员们都是僵尸演技，骂剧组耽误了一个好剧本，骂徐之慕也开始挣快钱了，简直给老艺术家们丢脸。 这些压力，徐导没给其他人知道，一个人默默扛着呢。 这次组团来的，不光有粉丝，也有对家送进来挑刺的高级黑粉。 网上放出来的拍摄花絮，毕竟是剧组精挑细选的，不一定代表真实电视剧水平。 高级黑粉就是来鸡蛋里挑骨头的。 徐导真的担心，在拍摄过程中，若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被黑粉抓住，再在网上扭曲放大一下…… 估计漫天黑料就都跟着来了。 蜜红软糯，冒着白气儿的红薯，看起来相当好吃。 可唐晴吃不下了。 她最近拍摄遇到了瓶颈，每次遇到她的戏，都会NG好几次…… 万一，他们探班的时候，刚好是自己在拍，然后反复NG。 她都能想象到，自己到时候在网上会被骂成什么样子。 别说其他人了，就连自己公司不少女明星，都嫉妒她此次得到的这个角色，暗中去找公司上层，要把唐晴换下来。 青茶剧里虽然戏份不多，但很讨喜。 这部剧播出后，必然成为一块闪亮亮的金字招牌。 唐晴在拍摄时，就有种感觉，这部剧，一定会大火的。 只要她别太差劲，“青茶”这个角色必然成为她演艺生涯中最值得夸耀的标签。 ——现在刚开拍，想换掉她，很容易。 这么一想，唐晴的胃里感觉硬邦邦的。 就像吞下了一块石头。 “唐晴，你脸色不太好，没事吧？”程灵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唐晴桌子边，弯腰看着她。 唐晴回过神，“没事没事，灵姐，我没事。” 程灵没信。 没事——说一遍也许是没事。 说两遍三遍，那就是有事。 第452章 打假 程灵看了一眼唐晴桌子上的食物，看她吃得差不多了，半强迫似的揽着她的肩膀，让她从桌边站起来。 唐晴这才发现，旁边桌子空无一人。 徐导，宫制片和白青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程灵注意到她的视线，解释说： “徐导他们先走了。我今天开车带你一起去片场吧。” 唐晴点了点头。 等唐晴坐到了副驾。 程灵问：“唐晴，你到底怎么了？” 唐晴嘴唇嗫喏着。 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程灵直截了当的问：“是不是听说今天有人探班，有些担心？” 她余光注意到唐晴一直频频望着她们这桌，直到徐导说了探班的事，唐晴才神色不对的。 很多演员都不太能在观众面前表演。 这不算什么大事。 “灵姐……我担心我会被换下去。”唐晴说，“我最近很累，然后状态也不好。” “每次我的NG次数最多，虽然大家没有抱怨，但我压力好大……可我总也找不到合适的情绪定位。” “我听我的经纪人说，好多比我腕儿大的女明星，都在积极的跟剧组练习，想要把我换下来……” “徐导一定很烦我，如果有比我资深，比我有名气的女明星，让徐导把我换下来，我……” 唐晴说不下去了。 程灵一边开车一边说：“哦，这样啊。你放心，只要你愿意演，想把这个角色演好，没有人能把你换下来。” “你可是影歌亲自点名选中的角色。” “只要影歌认可你，别人花再多钱，也进不来。” “演戏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也不难。你要学会给自己预设一个场景，或回忆曾经类似的经历，代入一下，就能让情绪到位了。” “其实，你演技很不错，只是有的时候太过于专注这个角色本身，反而演不好了。” 唐晴没听明白。 “演戏，不就是应该是专注于角色本身吗？” 程灵解释：“我能猜到影歌为什么选你。青茶是一个比较内敛温和的人，你也是这样的人，不争不抢，却总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细小隐患，防患于未然。” “你不要去揣测书中青茶该怎么说话，怎么行动。而是想，如果你遇到了这种情况，会做什么反应呢？” 就像有一道闪电，在唐晴脑海划过。 ——是啊！她几乎把整本书青茶的台词背下来了，可还是无法演好青茶。 为什么？ 因为，她太过关注角色本身了。 反而被束缚住了。 唐晴怔怔的望着认真开车的程灵：“灵姐，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遇到的……明星，都很藏私的。” 所谓【同行是冤家】。 尤其在同一部戏中，女主一般会刻意压剧中其他女孩的戏。 绝对不会指点其他女配怎么演好角色，以免争夺自己的光环。 程灵说：“一个人如果总是把自己的精力集中在如何让身边的人跑得慢，那么他永远跑不快的。” “世界太大了，哪怕他能制止身边的人跑得快，他能制止全世界的人都跑得慢吗？” 中午，探班的来了。 此次探班，除了明星粉丝、书粉外，还有两拨不怀好意的人。 《光与血》剧组是要冲春节剧场的。 而春节，是新上映电视剧的福利期，同时，也会有各路神仙剧场进场厮杀。 有的剧，是良心剧，靠口碑来赢得收视率； 有的剧，是靠买流量，买工作室打压贬低竞争对手的电视剧，来提升自己剧的名气。 而此次探班的队伍中，就掺着三个对家请来的工作室员工。 为首的叫贾世鑫。 是个圆脸寸头，眼神透着精明的胖子。 他违反了剧组探班的约定，偷偷开了直播。 他会专门挑着剧组不尽人意的地方拍，让人们失去对这部剧的信心。 《光与血》剧组，正在拍摄女主跟六大护法一起练功的场景。 贾世鑫站在那儿一看，扑哧一声乐了。 看似说给同行人，其实是说给直播间的人听：“《光与血》之前各种吹嘘他们的良心之作，武器都是真的，何必呢，就算是用道具，我们也不会说什么，可说假话，就过分了啊——” 【什么啊？怎么了？】 【赶紧把镜头给我们看啊！】 偷拍的人赶紧调整镜头，这一下，直播间的人全看清楚了： 程灵正挥舞着一柄类似于方天画戟的长柄武器，就像挥舞着苍蝇拍一样，毫不费力。 “这武器，绝逼是塑料的。一会儿我找机会给你们打假——” 第453章 揭秘《光与血》剧组不可告人的内幕 剧组此刻拍的一幕戏，是男主在教训六大护法。 六大护法，在最近一次叶氏比武中，取得了相当优异的成绩。 一个个便飘了，觉得世界上难逢对手了，练功也不用心了。 男主把女主叶韶秋叫到了练功场。 然后又把六大护法叫到了练功场。 “你们一个个都飘了？” “是不是以为自己功夫练到家了？” “咱们叶氏的比武，大家顾忌着叶少主的身份，才给你们留面子，让着你们哪！” “万一你们输了，传出去，名声不好看！外族就会说：叶氏无人了！少主的护卫功夫没学到家！” “他们就敢把主意打到少主身上！” 黄茶小声嘀咕：“又在这里危言耸听……” 骆青筠耳力极佳，他听到这句话，气笑了。 再看看护法们一个个脸上不服气的表情，骆青筠点点头，“行。我不不跟你们打，省得你们说我以大欺小。我让你们少主来。” 红茶一听，嘟嘴不满：“哎，我们少主忙着呢，师父你教训我们，我们听着就是。干嘛让她来啊？” 骆青筠沉着脸说：“你们不是觉得自己功夫很厉害了吗？告诉你们，你们打不过你们少主的。真要遇到危险了，你们根本保护不了你们少主，反而要你们少主保护你们！” “她从来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虽然她的兵器是长枪和弓箭，但她也非常认真学习了其他兵器的使用。” “木叶，去请少主来练功场。就说是我的吩咐。” 木叶是骆青筠的随从。 木叶领命而去，很快就把女主叫了过来。 叶韶秋穿着一身月白衣服，束着高高的马尾，飞快走到练功场，冲骆青筠抱拳： “师父，您有何吩咐？” 骆青筠指了指练功场上两个武器架，武器架上摆着十几种武器。 他没什么语气的开口：“想看看你最近功夫有没有退步——这里这些武器，每样都拿出来耍一遍。” “是，师父。”叶韶秋一抱拳，走向武器架。 叶韶秋虽然是少主，但在练功场上，骆青筠就是她的师父，是她的长辈，她不会问师父让她这么做的原因的。 师父一向都是为自己考虑的。 叶韶秋抽出长长的苗刀，做了个起势：腰背挺拔，左手握拳收在腰间，右手扬起苗刀。 随后，她英眉一挑，眼神瞬间就变得肃杀。 步法扎实，身法矫健，刀法老辣，刀势凶猛。 或点、或斩、或劈、或扎、或撩。 苗刀带起阵阵凌冽的风，刮得人脸生疼。 六大护法更是觉得脸疼—— 骆师父说的没错。 叶少主不光枪法精湛，连刀法也相当纯熟。 但骆青筠并没有就此让叶韶秋停手。 他要让六大护法永远记住，不要停下前进的脚步，要努力努力再努力，才能保护他们的主人。 “换武器！”骆青筠说。 叶韶秋毫不迟疑更换了手中的武器。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每一样拿到手里，都是不同的打法。 或刚硬，或灵活，或凶猛，或狡黠，或强悍—— 每换一种，六大护法的头就更低一些。 师父说得没错。 少主练功的时间比他们要少得多。 作为未来的继承人，家族要操心的事，太多了。 什么挖矿，炼秘金，分配粮食，闹瘟疫，东边冒犯，西边挑衅，长老们吵架了，意见不和了，今年收了多少银子…… 少主都要去了解，去处理。 武学，只是她众多繁杂事务中的微不足道的一项。 因为，她有护法们保护她的安全。 然而，她的六个护法，却因为比武大赛得了好成绩，一个个翘尾巴了—— 《光与血》的对家古装剧，成功将贾世鑫塞进了探班组后，便在直播平台，微博和朋友圈等公共社交平台，花了大价钱投放了广告。 标题故意起得很吸睛。 【揭秘《光与血》剧组不可告人的内幕】、【探班《光与血》剧组，实锤程灵霸凌其他演员】、【虚假宣传，《光与血》剧组是如何欺骗粉丝的】等等。 贾世鑫一到剧组，刚好看到程灵在比划长戟。 因为程灵挥舞长戟的样子太过轻松，所以贾世鑫断言武器是塑料的。 金主觉得贾世鑫这个点，抓得非常好。 于是立刻加大资金，提高曝光率。 很快，直播间的人数出现了井喷似的增长。 贾世鑫的助理叫小孙。 小孙负责全程拿着手机，隐蔽的直播。 他一看直播间人数直线增长，喜上眉梢。 他赶紧冲贾世鑫挤眉弄眼，竖拇指，示意贾世鑫，这样攻击剧组很有效。 像贾世鑫他们接的这种抹黑工作，委托方先交一部分定金。 如果效果好，尾款可以翻倍，越黑翻倍越多； 相反，如果抹黑效果不好，尾款就要相应的被扣除。 扣完为止。 第454章 因戏生爱 贾世鑫有自己的计划。 剧组不会让探班的人等太久的。 从贾世鑫从前的经验总结，这场戏拍完，剧组就会让粉丝去跟明星们互动。 的那个时候，粉丝们一拥而上，现场一片混乱。 剧组的工作人员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明星身上。他们要警惕粉丝的一举一动，以免粉丝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伤害到粉丝，也怕明星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那个时候，他贾世鑫的机会就到了，他可以趁乱去揭秘武器。 没想到，程灵舞完了长戟，换上软鞭。 放下软鞭，又拿起斧子。 一个接一个。 没完没了。 小孙偷摸举着手机，还要小心观察周围的情况，以免暴露他正在直播的事实。 ——探班有非常严格的要求，不可以对片场拍戏的演员们进行拍照或录视频的。 更别提直播了。 在探班最后，剧组会专门给探班粉丝时间，可以跟明星互动一下，或要签名，或合影留念。 按规矩，拍照环节留在最后的。 小孙等得心焦而不耐烦。 于是，他看了一眼直播间。 这才发现，直播间的画风突变。 骂人的弹幕几乎没了。 【哎，我觉得……演得相当不错哎！】 【正在秀武器的这个明星，就是程灵吧？挺不错啊！之前我以为开机仪式那是作秀，看来是我的结论下的太草率了。】 【看她那身法，绝对是练过的！】 【居然不是武替？现在还有这么爱岗敬业的明星吗？】 【旁边穿青色长袍的男的，就是男主吧？我记得叫陈以什么的……好帅啊！】 【配角们的妆容也很棒啊！】 【抬头看了一眼直播间标题，这是黑《光与血》的？】 【哇！反套路宣传！？现在的工作室手段都这么厉害了吗？】 【人都有逆反心理的。你越说好，人们越想找缺点；你越说不好，人们反而越想找优点。】 小孙左看右看，发现大家注意力都在片场的演员身上，这才隐晦的冲贾世鑫招招手，示意贾世鑫看屏幕。 他动作幅度很小，尽可能不让剧场工作人员，以及其他粉丝的注意到他在用手机拍摄片场。 贾世鑫瞄了一眼小孙的手机屏幕。 ？ 什么情况啊？怎么一个个的，有转粉的趋势？ 那哪儿行啊！ 这样下去，尾款就扣没了！ 直播间居然还有人污蔑自己，说他是《光与血》买来的营销工作室？ 贾世鑫气得眼前发黑。 这传出去，以后他的工作室就别开了！ 贾世鑫清了清嗓子，对小孙（直播间的观众）说：“程灵好厉害！培训了几天就像模像样的……” “其实，剧组不用造假，谁家剧组不用模型啊！假的就假的呗，非要说是真刀真枪，就有点……” 弹幕却不买单。 【就算是假武器，也很好看啊！】 【我们看电视剧，就是看一个热闹，真的假的无所谓。】 【武器假，人是真的啊！人家程灵是亲自上阵啊……】 贾世鑫一看，立刻换了个策略。 “不过呢，《光与血》剧组很会选角色。男女主配得一脸。而且，怎么说呢，我能感觉程灵和陈以煦之间的互动很真实……会不会因戏生爱啊？其实，我感觉陈以煦跟程灵更般配的……” 这一招很损的。 虽然陈以煦英年早婚，又是个恋爱脑，为爱放弃了事业，受到了铺天盖地的谩骂。 越是这种情况，陈以煦越不能在感情上出问题。 万一他移情别恋，估计能被骂成狗。 贾世鑫这看似不经意其实相当恶毒的一句话，引导着人们猜测程灵和陈以煦之间有情愫…… 【卧槽——不会吧。陈以煦不是操着爱妻人设吗？】 【程灵以前风评就不好……可至少以前她从来没当过第三者吧？】 【呕——刚要转粉，还好及时刹车了。】 【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一生黑！劈腿的渣男，永世不得超生！】 贾世鑫松了一口气。 小孙心服口服的竖了竖拇指。 用眼神说：贾老师一出马，一个顶俩！ 第455章 华国版雷神的铁锤 程灵放下了武器架最后一个武器，微微喘着气，额上沁着一层薄汗，脸颊红润，显得很神气。 徐导对着话筒喊：“过！” 片场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前来探班的众多粉丝们，终于敢出声了。 他们克制着，努力压抑着声音发出兔子一样的尖叫声：“大姐头！快看我，大姐头！” “岑岑！在我心中，你最美！” “煦哥，煦哥，我们永远支持你！” “晴宝，晴宝，最可爱！” 这条难度很大，居然一下子过了，徐导比谁都开心。 他招呼着工作人员带着粉丝们，跟明星们进行互动。 道具组的工作人员先去帮明星卸下身上的武器，这些武器都是大家之作，别再跟粉丝互动时碰坏了，就麻烦了。 所以，一时之间，剧组无人去收拾现场地上那些散落的武器。 现场热闹而喧嚣。 贾世鑫露出了笑容。 一切如他所料。 他拽着小孙，一起溜到了练武场上。 小孙拿着手机，将镜头对准贾世鑫。 贾世鑫弯腰去捡地上的长柄锤子。 他故意摆出一副特别轻松自在的样子，手指搭在锤子把手柄上。 一股金属特有的冷气，顺着指腹传了上去。 呵！ 做得挺逼真的。 刷的金属漆吧……摸着还冷冰冰的。贾世鑫心想。 接着，他一用力。 锤子纹丝不动。 ？ 贾世鑫脸上故意摆出来的轻松消失了—— 直播间。 【怎么了？】 【是我网卡了吗？这胖子怎么不动了？】 【拎锤子啊！你个傻锤子！】 只有贾世鑫心中狂冒冷汗。 我草！ 这铁锤，居然他妈的是真的！ 这他妈的通体是钢铁的！ 还他妈巨重无比！ 贾世鑫嘴角抽搐，再度发力，锤子离开地面不到一厘米。 拿不动！ 根本拿不动！ 锤子跌落在地。 这剧组有病吧？贾世鑫喘着粗气，瞪着眼。 其实贾世鑫挺倒霉的，原本剧组准备的锤子七八斤，但是不太好看，就去找了一把四十多斤的铁锤。 这种铁锤，是需要用腰腹的利器，才能将铁锤挥舞起来，这样的重锤，在战场上大杀器，“一锤下去，人马俱碎”。 程灵想要挥舞，也是用了十成力气，再配合腰腹发力，才给人一种铁锤很轻，她挥舞起来丝毫不费力的错觉。 直播间炸开锅了。 【我记得，刚刚程灵玩得很轻松吧？】 【哇靠！我明白了，这胖子是托儿！演技真棒！】 【我是谁？我在哪儿？这是难道是华国版雷神的铁锤么？只有雷神程灵才拿得起来？】 【因为过于假，而显得非常搞笑。】 正在直播的小孙，露出困惑的表情。 贾老师，怎么把锤子放下了？ 这样怎么证明是假锤子啊？ 他抓了抓脑袋，小声提醒：“贾老师？贾老师？那锤子是假的吧？” 小孙这一喊，直播间有人反应过来了。 【等等，这个胖子，有点儿眼熟啊——】 【有点像那个专门给明星泼脏水，捏黑料的贾世鑫！】 【朋友，武器目前不知真假，但这位“假”老师，一定是假粉！】 【笑死了。假老师打假！】 【快点联络剧组吧！探班队伍居然混进了假粉……】 【怪不得刚刚我就觉得这个胖子说话怪腔怪调的——还故意说男女主有暧昧！！！】 而贾世鑫对直播间的弹幕，一无所知。 他单手真的没办法拎起那铁锤。 更何况，他一着急，手心冒汗，更是打滑。 他心一横，用两只手抓住锤子，到时候就说自己在逗直播间的观众吧。 贾世鑫嘴角抽搐着，浑身肥肉颤动着，双手吃力，终于将锤子拎了起来。 过于专注锤子，贾世鑫没有发现，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安静了。 身后传来一个女声。 “嘿，哥们，锤子是不是有点重？要不，我帮帮你？” 第456章 犯罪同伙 程灵抱着胳膊，站在贾世鑫身后。 她看着贾世鑫双手抓着锤子，异常艰难的直起腰，浑身的肥肉都在抖动着。 贾世鑫头也没回的说：“不用——了，我自己——能，能行！不，不过是，是一把假锤子——罢了……” 小孙手里拿着直播手机，浑身僵硬。 不知什么时候，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围了过来。 他想把手机停下直播，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 程灵一扬脑袋，工作人员松开了小孙的手。 小孙拿着直播手机，走也不是，继续直播也不是。 程灵弯了弯眼睛，重复贾世鑫的话：“假锤子？” “是啊——我虽然很喜欢程灵，喜欢《光与血》，但我受不了这种欺骗行为——” 贾世鑫气喘吁吁的弓着腰拎着锤子回头。 ——猝不及防跟站在他身后的程灵，大眼瞪小眼了。 贾世鑫：“。” 程灵一勾唇角，淡淡笑了。 贾世鑫脑子一白，结结巴巴的喊：“程程程程、程灵？？？” 手臂瞬间无力，锤子脱手。 “咣当！” 一声巨响。 锤子跌落在地，将地砖砸了个四分五裂。 还好他的脚躲得快，锤子没有砸在他的脚背上，要真砸脚背上，准得骨折！ 贾世鑫脸色瞬间白了。 直播间的弹幕笑疯了。 【卧槽，我都替这胖子尴尬啊！骂人结果人家就在背后啊！】 【这还叫假锤子？】 【剧组啊！这些工作室收钱不干人事的假粉，是怎么混进来探班队伍里来的？？？】 程灵有些心疼的蹲下去，弯腰将锤子捡起来，看了看锤头。 还好没碰坏。 程灵看着贾世鑫：“你是什么人？” 贾世鑫一双眼睛咕噜咕噜的打转，程灵都能感觉到他大脑飞速运转带起来的风。 “呃……”他脑子也算灵光，一脸崇拜的说，“我是你的粉丝啊！程灵老师！我只是想来摸一摸你用过的东西——” 【程灵老师——我的天，我们都叫她“大姐头”或“灵姐”！程灵老师是什么鬼？】 【摸一摸你用过的东西——太猥琐了这话！】 【大姐头轻轻松松就把锤子拎起来了——帅瞎了！】 程灵将锤子放到武器架上，一边放一边说：“我的粉丝……哦，你难不成是想来摸一摸我用过的东西……” 她很有技巧的停顿了一下。 贾世鑫连连点头的同时，程灵把后面的话说完，“……然后顺便偷回家？” 他没听清程灵后面的话，他的头，还在小鸡啄米似的点着。 程灵严肃的说：“根据《华国刑法》携带凶器盗窃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或者单处罚金。” “这个锤子，有历史价值，属于文物，且其价值上万元——已构成刑事处罚的金额。锤子同时也具有很强的破坏力，算凶器。” “你潜入片场，意图偷走重要历史文物——” “此历史文物还属于凶器——” 贾世鑫两眼外鼓，一脸懵逼。 等等等等！ 他怎么就成偷窃犯了？ “……虽盗窃未遂，但业已构成犯罪。”程灵望着贾世鑫。 贾世鑫慌了。 钱，挣多挣少，迟早都会有的。 但绝对不能被扣上犯罪的帽子啊！ “不不不，我不是来偷东西的！我，我也不是来探班的……” 现场演员、工作人员和粉丝们，直播间越来越多的观众（小孙居然还在用直播手机对着他），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他。 贾世鑫艰难的说：“……我是黑子工作室的……受人委托，专门来给《光与血》泼脏水的。” 程灵长长的“哦——”了一声。 “那雇佣你来的，是谁？” 贾世鑫捂着嘴，摇头。 这个，绝对不能说啊！ 程灵冷笑：“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不能知道了？” “你来这里偷·窃·文物，虽然没得手，但也属于盗窃未遂罪。” “公安局一定会好好查查你，有没有其他同伙。” “怎么查呢？其中一个途径，就是查看你们的资金账务往来情况。” “银行转账记录，可不会说谎哦！谁是你的犯罪同伙，一查便知。” 贾世鑫骑虎难下。 程灵麻利掏出手机，作势要拨打110。 “等等……”贾世鑫喊住程灵，一咬牙，小声说，“是《飞云剑》的运营团队……” 第457章 任务还未失败 现场安静了。 弹幕都停了一瞬。 【《飞云剑》？这可是大IP之作，请的都是超一线明星啊！怎么可能会屈尊来给《光与血》泼脏水？】 【这个胖子一定在说谎！我超爱《飞云剑》！我不信《飞云剑》剧组会做出这种掉价的事情的！】 【这一切，说不定就是《光与血之歌》剧组自编自导自演的！怎么可能这么巧，偷拍被发现，还被逼着说出幕后主使！都是阴谋！】 【我倒觉得，这个胖子没说假话……他有必要得罪《飞云剑》剧组吗？】 【姓贾的胖子如果敢污蔑《飞云剑》，他就要背上污蔑栽赃罪了，人家剧组能把他告得连裤衩子都不给他剩一条的！】 【国产古装剧，为什么越拍越烂?就是因为这些拍电视剧的，没有把心思放在如何将剧拍好，而是想着如何打压同期剧组，如何造假数据，如何宣传造势上了……这样还能拍好电视剧吗？】 【你们没有人质疑程灵的行为吗？说不定只是《飞云剑》宣传组的主意，她这么逼着胖子一说，全网人都会骂《飞云剑》的。】 【大姐头没错！怎么，这年头还有替施暴者考虑的？我不信这是宣发组的主意，一定是整个《飞云剑》团队的主意！】 【大姐头这叫敲山震虎。让以后想对《光与血》搞小动作的人，都收敛收敛！】 程灵锐利的眼睛一直盯着贾世鑫。 贾世鑫说出《飞云剑》的名字之后，脸色迅速灰败，整个人都蔫了。 她判断贾世鑫说得是实情。 她平静的说：“你们未经剧组同意，偷拍我们电视剧的情节。在我国着作权法中，有明确规定，泄露未播出的电影或电视剧情节，属于侵犯着作权的违法行为。” “剧组，编剧以及作者，都会对你的侵权行为追责的。” “现在是粉丝们探班时刻，你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了。赶紧收拾东西走吧，回去准备接律师函吧。” 【啊啊啊，没想到程灵居然懂法啊！】 【忽然很期待程灵演女律师角色，妈耶——法庭上，靠智商保护自己的委托人，在法庭外，靠武力保护自己。】 直播戛然而止。 小孙终于将直播间关了。 贾世鑫蔫头耷脑，拉着同样灰头土脸的小孙，飞快从剧组溜走了。 但他并没有彻底绝望。 贾世鑫他们同行三人。 两人已经暴露行踪，但第三个人，目前隐藏的好好的，没有暴露。 而且，第三人的目的，不是抹黑，而是搞破坏。 如果剧组出了安全事故…… 贾世鑫他们的任务就不算失败。 至少，《飞云剑》还会算他们任务完成，而且不会给他们找麻烦的。 至于程灵说的什么“侵害着作权”，贾世鑫不在怕的。 华国着作权……呵。 就算他们真的追究诉讼成功，那就掏罚款呗。 反正侵犯着作权的罚款金额极低。 他们赔得起！ 等这两人离开了，剧组工作人员冲粉丝们致歉。 “抱歉大家，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好，耽误大家时间了！” 场务小姐姐非常真诚，她叫白洛言，是一个很阳光很有亲和力的小美女。 “刚刚跟我们导演商量了一下，作为补偿，我们到场的每位粉丝，都会得到在场明星的签名，还可以得到一份剧组精心准备的，限量《光与血之歌》的周边小礼物！另外，我们还增设了现场提问环节！大家可以向自己的偶像，提问哦！” 在场的粉丝沸腾了。 “哇！周边！” “剧组好细心啊！这么早就把周边准备好了！” “我是程灵和白青岑的粉丝，就是“清零”CP的死忠粉！我可以要她们两人共同的签名吗？” “还有提问环节啊！想到大姐头看着我的脸，回答我的问题，我担心我会晕倒——” 原本剧组不打算开直播间。 可贾世鑫他们都开了直播间，这个时候不开，就太浪费了。 毕竟对方给他们花了重资宣传呢。 于是，剧组在签约的平台，开了一个直播间。 原本意外从小孙直播间掉出来的观众们，闻讯纷纷涌到了《光与血》的直播间。 《光与血》的投资商、宣发组，做梦都快笑醒了。 对家帮自己做了一波宣传，花了好多好多钱，全都便宜他们《光与血》剧组啦！ 哈哈！ ——谁说天上不能掉馅饼的？ 第458章 我喜欢的那个人 签字，合影环节闹哄哄的，进行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结束了。 直播间的人眼巴巴的望着那些抱着明星签名和《光与血》周边的粉丝们，馋的直流口水。 周边是主角和重要配角的武器微缩模型。 非常精致。 边缘光滑，细节满满。 这种还未正式上架的周边，如果放到市场上，价格会炒的非常高的！ 终于，轮到了采访环节。 首先出来解答粉丝问题的，自然是本剧的核心人物——程灵。 “程老师，请您选一个粉丝来提问吧。” 程灵望了望一个个踮着脚尖，奋力举着胳膊的粉丝。 选中了一个眼睛都在喊：选我选我的女孩。 被选中的女孩，激动得先捂着嘴尖叫了一会儿，才提问：“大姐头，我超爱你的！我想问你，拍完这部剧后，你有什么打算啊？” 程灵笑：“现在刚开机呢……具体的规划没做好。大概就是出去走一走，写点东西，拍点好看有趣的照片吧。” 下一个粉丝。 “大姐头，你的拳脚武艺超棒啊！又酷又飒又帅！请问，你是不是练过啊？” “嗯，我很认真的练过。”程灵很诚恳的说，“而且，我还会继续努力磨练的。” “啊——”粉丝叹气，“你太厉害了！我工作一天，就像被抽掉灵魂一样，再也挤不出精力来练习了。” 程灵挑眉：“嗯？累了，就应该休息啊？练习什么啊！你问我为什么练？那是因为明星的薪酬很高啊！我不努力一点，这么高的薪酬我拿着心里不安啊！” 【太坦诚了！】 【那些208们，你们看看，这才是你们的榜样啊！】 又一个粉丝。 “大姐头，你这么优秀的人，我都担心没人配得上你啊！” 程灵忽而一笑，她认真说：“不，与我喜欢的那个人相比，我还不够优秀。我一直在努力提高自己，希望自己可以优秀到可以跟他并肩前行。” 粉丝们：？ 【？？？】 【这是官宣谈恋爱了？】 【心碎啊！不要有对象啊！专心搞事业啊！】 【为什么要谈恋爱啊！】 【“清零”CP，泪流满面！】 【同样是“清零”CP的，你们看白青岑，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不，她没说谈恋爱，她只说自己喜欢那个人！说希望自己可以配得上他！】 【都什么年代了，人家谈个恋爱，你们就心碎啊？】 【就是啊！你们……真的是大姐头的粉丝吗？你们回去看看，大姐头都公开追求过多少男人了？？？】 【什么颜斌啦，白沐川啦……】 【等等……你说，她说的那个人，该不会是陈以煦吧？】 【对啊，那个姓贾的胖子不是说，他看到程灵和陈以煦眉来眼去，有火花的吗？】 【拜托！那胖子亲口承认他是来泼《光与血》剧组脏水的！戏外程灵和陈以煦互动非常正常，一点儿暧昧都没有！】 剧组的人，也在一直关注弹幕。 发现大家讨论这个问题，便商量了下，最后，推选出场务小姐姐，对程灵进行提问。 场务小姐姐白洛言举手：“程灵老师，我可以问你问题吗？” 程灵望过去，正是场务小姐姐白洛言。 程灵好笑：“你捣什么乱？” 白洛言不服气：“这不是粉丝提问环节吗？我可是你的忠实粉丝啊！我也有想问的问题啊，剧组要求严，平时不让问……” 程灵点头：“那你问吧。” 白洛言问：“程……咳，大姐头，你喜欢的那个人，是圈内人吗？” 程灵斩钉截铁：“不，他不是圈内人。” 【程灵说不是圈内人哎！】 【她说，你们就信？】 【大姐头光明磊落，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她没必要说谎吧？】 【啊，太好奇了，大姐夫是什么人啊——】 【大姐夫会不会是那种胳膊比大姐头腰还粗的壮汉，身高两米，体重半吨，要不镇不住她……】 一个粉丝大声问：“那个人，是男是女啊？年龄比你小，还是比你大啊？” 程灵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是男是女，年龄是大是小，长得丑与美，什么家庭出身，有那么重要吗？” 【？什么意思？还有可能是女人吗？】 【或者年龄特别大，或者特别小的，禁忌之恋？？？】 后场一个粉丝双手做喇叭，大声问：“那大姐头，如果对方要求你退出影视圈怎么办？” 程灵自信的说：“不会的。那个人绝对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的。” “他会鼓励我，支持我，让我成为更好的我！” 第459章 艰难的女性 现场粉丝们踊跃地举着手，程灵笑着说：“今天可不是我的专场。大家时间有限，我再回答最后一个问题。就请——” 她的眼睛巡视了一下现场的众人。 “——请那位穿橙色外套的男生提问吧。” 橙色外套男孩，是个大学生。 “大姐头，我是看《绝境求生》粉上你的，请问你什么时候可以再参加类似的节目吗？求生或全民总动员之类的综艺节目……真的非常非常期待！” 程灵思索了一下，“听说第一季《绝境求生》草草收尾，第二季正在筹划中。我会跟我的公司和经纪人好好规划一下的，谢谢你的提议。我个人也很喜欢这种节目的。” 现场粉丝一下子沸腾了。 每个人都很期待程灵去参加求生类综艺节目。 程灵往后退了一步。 任凭粉丝们怎么呼唤，她只是微笑。 程灵的粉丝们，只好遗憾的放下了手。 节目组的人便扬声喊：“接下来，有请我们的《光与血之歌》男主骆青筠的扮演者——陈以煦，陈老师解答粉丝的提问！” 粉丝们中规中矩的提了有些有关角色的问题。 陈以煦双商都高，回答问题回答得相当漂亮。 直播间不少人都瞬间粉上了这个气质干净，说话滴水不漏的男人。 陈以煦回答完一个粉丝的提问后，工作人员又指定了一个女孩：“请您提问吧~” 女孩一脸狂热的望着陈以煦：“煦哥，我从《警察时代》粉上你的，一直到你官宣息影……我觉得很遗憾啊。听说你太太怀孕了？” 陈以煦充满幸福的笑着点头。 女孩充满羡慕的说：“煦哥，你对你太太真好啊！剧组说，你经常为你怀孕的太太煲汤，还会陪着去医院做产检——像你这样的好男人太少了！” 陈以煦微微周围：“这样就算好男人了吗？那我觉得，好男人的标准是不是定得太低了？” 女孩一愣，小声说：“可是，能做到煦哥这样的，真的特别少啊——” “我认为每个男人，在成为丈夫，成为准父亲，成为父亲的时候，就应该有一种参与者的觉悟。不是置身事外。” “我的太太怀孕了。因为大自然赋予了她子宫，所以，她来孕育我们的新生命，她独自一人承担着怀孕的痛苦，承担着100%的风险。” “作为她的丈夫，作为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我都应该想办法为她缓解孕期的痛苦我不是在帮别人。而是在帮我自己。” “那是我的太太。那是我的孩子。” “女人孕育生命，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身体不再完整，内脏挤压变形，骨头都被压迫的缝隙变大……” “她不仅要面临身体的痛苦，还要面临精神的压力。” “怀孕，可能会导致女性的事业停滞不前，倒退，甚至可能永远告别职场。” “失去工作，抚育生命，战战兢兢，还要应对产后身体恢复问题，激素水平的剧烈变化……” “作为男人，陪着做产检，或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照顾孕妇、产妇和新生儿的事，这就叫好男人？” “在我看来，这是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素质了吧？” 现场很安静。 只听陈以煦温和却有力的声音，回荡在片场。 他最后说道：“我说这些，是希望告诉广大的男同胞们，不要理所当然的认为，怀孕，养育孩子是女性一个人的事。” “感谢我太太怀孕，我才间接了解到，这个社会对女性多么苛刻。希望国家能够多出台一些保护女性的法案。否则，结婚率只会越来越低，生育率更是直线下降。” “对女性越苛刻，这个社会退步的速度就越快。” “抱歉，”陈以煦清了清嗓子，淡淡一笑，“心情激动，说得有些多了。” 沉默良久后，片场爆发了一片掌声。 而直播间更是炸裂了。 【我宣布，从此以后，陈以煦就是我的男神！】 【说出了我的心声……我是一个新手妈妈，我终于全面体会到这个世界对女性的不公平了。】 【这是什么神仙剧组？一个赛着一个三观正确啊！】 【是啊……不管什么标准，一放到男人身上自动降格。七八分女人，漂亮的就跟明星似的。而七八分男人，五官都在，长得一言难尽。好男人也一样。好女人，那是外貌颜值俱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得温柔大方，事业有成……好男人：我陪妻子产检。】 【陈以煦说出了我的心声啊！我最烦我老公，每次我说养孩子痛苦，他就说：哪个女人不养孩子啊……怎么就你事儿多？我妈养我那会儿，条件多么艰苦，从来没有听到她抱怨一句！】 【我老公抱了抱孩子，周围人都竖拇指夸：好男人！我哺乳换尿不湿洗澡抚触拍嗝哄睡去医院打疫苗……就因为孩子摔了一跤，他们都跳出来指责我：你这个妈妈怎么当的？？？】 【而且，呵呵，孩子要跟着丈夫姓哦！！！】 【而且，女性真的没什么保障……】 但是，陈以煦的话，显然激怒了另一个群体。 第460章 煦哥，你觉得灵姐怎么样？ 【你个戏子工作轻松，赚钱快，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哪儿有时间和精力啊！我还要赚钱啊！】 【完了，我都能想象到，网上那群田园女犬们，该多么嚣张了……】 【陈以煦是男人的败类啊！这是媚女癌晚期啊！】 评论区，直接开骂。 【？？？人家说了中肯的意见，却说是媚女？女人太难了吧？】 【我是男人。我想说，工作忙，大部分都是借口。忙，也可以关怀一两句吧？也可以抽空做点能做的事儿吧？我哥们一下班，就玩游戏，完全不管婴儿和宝妈。天天吵架。】 【我也是男人。我从小就看我妈各种辛苦，我爸各种逍遥当大爷。这样是不对的！】 【煦哥针砭时弊！这个社会对女性越发不友好，那么，结婚率和生育率只会越来越低。而且，我特别不理解，为什么每次有人站出来为女性发声，就会有人批判他们是女权主义啊？】 【歪个楼：卫生巾的税点，是华国最高的。我国的增值税有六档,13%、11%、10%、9%、6%、0%卫生巾是13%……呵呵哒。】 【中肯的说，现在就业环境不好。活多钱少压力大，男女都算上，没时间谈恋爱结婚养孩子。】 【是啊，我是个新生儿爸爸。我特别爱我的老婆孩子。但是，每天到家都十点多了……她们早就休息了。只有晚上孩子喂夜奶，才能跟着起来看一眼……】 …… 片场的人，并不知道网络上由陈以煦引发的血雨腥风争吵。 工作人员提示：“陈老师的最后一个问题哦~有请这位朋友吧！” 一个看上去挺年轻的女粉丝，眨着萌萌的大眼，问：“煦哥，你觉得灵姐怎么样？” 她既是程灵的粉丝，也是陈以煦的粉丝。 她这么问，并不是故意引发事端。 只是单纯的想知道自己的两个偶像相处是否融洽。 这是一个非常不友好的提问。 陈以煦如果说程灵一般，或者不好，那么立刻就会传出男女主不和的丑闻，或随便编造程灵的丑闻。 就会影响广告商、投资商的信心，也会间接影响收视率。 陈以煦如果对程灵大夸特夸，那更麻烦。 本来就有传闻说他们两人因戏生情，如果陈以煦表达自己的欣赏，那他们两人就实锤了。 剧组成员集体捏了一把汗。 陈以煦却丝毫不慌张，好整以暇的笑着说： “程灵，对我，以及剧组大部分人而言，亦师亦友。” “她真的很厉害。跟我们演员对戏，帮剧组整理道具、调试仪器，她还会修电脑，修设备……” “她有个百宝箱，里面有各种神奇的东西，电池，小型工具箱，多功能瑞士军刀，消毒水，绷带，创可贴和创口贴……她还给我们科普，创可贴和创口贴的区别。” “程灵现在跟我太太是死党。说来惭愧，好多怀孕相关的知识和注意事项，都是她告诉我们夫妻两人的。” “因为她，我已经不再是我妻子心中最喜欢的明星了。” “最近几次，我妻子来探班，居然不是探我的班。来了直接去程灵的休息室，我去找我太太，结果被轰出来了……哎。” 陈以煦幽怨的叹口气。 100分！ 他的回答绝对是满分！ 若不是顾及直播镜头和现场粉丝们，工作人员们都想给他鼓掌喝彩了。 【啊哈哈哈，灵姐！你怎么把煦哥老婆抢走了！】 【完了，我灵姐有种让女人变弯的气质。】 【笑死了，煦哥一脸被抛弃小奶狗表情啊！】 【羡慕煦哥和嫂子之间的感情！】 陈以煦回答完了问题，轮到了后面的演员。 男配女配的提问，要比男女主少一些。 最终，整个探班环节，顺利而圆满的结束了。 所有演员的表现，都非常不错。 剧组全体工作人员，包括导演和制片人在内，对此次探班非常满意。 直到散场，都没有人发现，在互动环节过程中，一个穿着环卫工人橙色背心的人，曾经悄悄靠近过剧组的威亚设备。 第461章 死亡威胁 送走了探班的粉丝们，剧组一起到休息室吃盒饭。 大家兴致勃勃讨论今天的探班，猜测《飞云剑》接下来会出什么阴招。 然而，盒饭没吃完，一场暴雨，猝不及防的浇了下来。 “哗啦！” 这雨，下得极大。 没几分钟，地面便积了一滩水。 天机被雨水连在了一起。 看这架势，一时半会停不了。 “就算雨停了，咱们也拍不了了……”徐导遗憾，无奈叹口气，“本来想今天把两场打戏拍完的……算了，今天大家也累了，提前收工！” “好耶！” “我要去回民街吃烤串！” “天天闻着回民街的香味，我都快馋死了1” “点来的肉串，都柴了！还是现场吃好！” 休息室响起一片欢呼声。 完全不体谅徐导焦急的心情。 徐导笑骂：“这种大雨天，你们还往外跑！真是一群吃货！” 不多时，工作人员们就鸟散而去。 徐导喊来陈以煦，有些担心的说：“以煦啊，你最近小心点……不要单独出门，也让你妻子多加注意。” 陈以煦扬眉：“徐导担心我说的话，会让某些人做出过激的行为？” “我也是年纪大了，胆子小了……”徐导叹气，“不管怎么说，多加小心，总是没错的。” 陈以煦心里没太在意，不过没争论，点点头，他急着回附近租的房子陪老婆。 而勤奋标兵——程灵，居然也罕见的告别了徐导，开着自己的车，离开了剧组，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徐导看着瞬间空无一人的休息室，叹口气，羡慕的自言自语：“还是年轻好啊！没那么牵挂——” 羡慕完，扶着自己的老腰，去梳理后面的拍摄计划。 当天晚上，《光与血之歌》剧组的提问，被网友整理成小文章和视频截图，发到了公共平台上，引爆了全网。 特别是陈以煦对女性问题的讨论，给人们打开了一个全新的视角。 朋友圈的一篇又一篇的文章，雪片似的被不停地转发着。 《我们究竟能给女性带来什么？》、《怀孕，是女人一个人的事？还是一个家庭的事？还是整个社会的事？》、《为何女性不愿意结婚生子？》、《男人应该在家庭中扮演什么角色？》。 人们总是避而不谈的话题，再一次被放在了桌子中间。 一位人类社会学家，提笔写了一篇文章。 文章解释了很多社会问题，以及形成的原因。 现代女性，在结婚生子后，往往社会地位会变得非常低。 由于收入减少或丧失，导致她们的生活品质直线下降。 法律，政策，仿佛隐形了。 人们对女性的苦难视而不见。 女性要承担85%以上的抚养孩子职责，但合法权利却得不到保障。 可以说，大部分生孩子后的女性，没有什么尊严。 她们的生存，只能仰仗孩子父亲的人品。 ——所以，女性不想生孩子。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家庭的温暖，昏黄的灯光，可口的饭菜。” 这些温暖，是在燃烧和消耗女性。 温暖干净舒适的家，大部分都是女性布置维护的。 可口的饭菜，饭后的残局，大部分都是女性去收拾的。 如果不肯正视女性在其中的牺牲和痛苦，那么，社会便会一直退步一直退步。 如果各有分工，那就不要回避对方的贡献与牺牲。 尤其是社会。 如果一直回避，一直装作看不见症结。 那么，只会加重病情。 他呼吁大家正视生产的风险，看到女性的牺牲，呼吁社会给予孕妇产妇们，更多的关怀与照顾。 敦促制定相关法律，来强制保护女性应有的合法权利。 这篇文章，连带着大V整理的陈以煦的直播现场截屏，引起了轩然大波。 不少人跑到陈以煦的主页最新一条微博下面留言。 有积怨已久的妈妈们的怒吼。 也有男性们饱受职场压榨的痛苦。 然而，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士，在其中煽风点火，挑拨双方情绪。 【（挑拨者）：哪个女人不生孩子，怎么就你们事儿这么多？】 【（挑拨者）：看了一圈，明白了，女人就是不能读书。读书读多了，就以为自己多牛逼了！】 【（挑拨者）：感谢你们有个子宫吧！没有子宫，男人根本不会要你们！】 【（挑拨者）：你们男人都是蠢猪。没有你们男人，社会运作的更好！】 【（挑拨者）：你们剧组从上到下屁股都是歪的！就因为是大女主剧，所以才这么拼命的讨好女性观众吧？】 【（挑拨者）：万人血书，男同胞们，站起来，一起抵制《光与血》！】 更可怕的，是那些死亡威胁。 【陈以煦，你能保证以后不落单吗？你能保证你身边有人，你能保证你的孩子和老婆不落单吗？】 【弄不死你，老子白活这一辈子！】 【@#%你，你妈￥%#……】 【以后你的孩子还想不想在社会上混了？】 【你如果生儿子，那么，就是所有男性的公敌。】 【如果你生的是个女儿，那么，你的女儿将没有人敢娶她！她就是个嫁不出去的失败品。】 第462章 乔十三棋牌室 陈以煦不是玻璃心。 他自己身在娱乐圈，又从籍籍无名爬到了顶峰。 可以说，他什么风浪都见过，什么好听的难听的话，也都听过。 他拥有一颗大心脏。 很少回应那些批判他的，夸赞他的话。 然而，他却容忍不了任何人辱骂他的家人。 曾经，因为他公开了恋情，粉丝们集体在网上骂他的妻子，他直接且猛烈地怼了回去。 但粉丝们并没有因为他的维护，而停止对他妻子的攻击。 陈以煦毅然决然的做出决定：在事业如日中天时，干净利索的抽身离开了娱乐圈。 现在，网友们骂他太太肚子里的孩子，陈以煦能忍？ 开玩笑。 当天晚上，陈以煦在微博发了一条长微博。 【陈以煦：想批判我的，冲我来。骂孩子的，都是什么物种？】 【我随意翻看了一下，大部分攻击我的，是男性，还有少数是女性（？）……】 【如果我的儿子因为我的正确言论而被他所在的群体排挤，我应该高兴，我会及时带他离开那个群体，因为那种群体，是低级的群体。是没有希望的群体。】 【如果我太太生的是女儿，从她会说话那一刻开始，我就会告诉她，她就是她。她是独立的个体。她存在的意义和价值，从来不用别人来证明。特别是男人。】 【我想告诉广大的朋友们，不要试图征服掌握你的伴侣。】 【请跟你的伴侣成为战友。请跟他/她一起携手面对这个操蛋的世界。】 这条微博的热度一骑绝尘，比热度榜第二名高出一大截。 投资商们乐坏了。 商务那边的电话，都被热情的广告商们打爆了。 《光与血》一波又一波的热度，在商人眼中，就是可以变现的绝佳机会。 徐导却高兴不起来。 他给陈以煦打电话，语重心长的说：“以煦啊，我个人非常赞同你的话。但是，风秀于林，风必摧之。你还是收敛些吧……据我知道，当时跟你同期的好多男明星，听说你又出山了，都憋着劲儿想给你添乱呢。” 接电话前，陈以煦刚刚被妻子教训了一顿。 他揉着眉心说：“我知道了，徐导。我以后注意。” 徐导叹气。 听他这意思，是不想删微博了。 算了，自己找找关系，上下打点一下。 不行再找个热度话题，把陈以煦的话题压下来就行了。 不过，陈以煦话题的热度，实在太高了…… 非得一线大明星的丑闻，才能盖过陈以煦的热度。 正在徐导焦头烂额时，有个话题，热度悄无声息，却异常迅猛的在热榜上攀升。 很快，热度超过了陈以煦那条微博。 #劲爆！《飞云剑》涉嫌不正当竞争！# #实锤！《飞云剑》花钱请专业黑子工作室抹黑同期剧组！{链接}# #《飞云剑》男主贺子骥公开批判陈以煦又当又立，两人曾经是同班同学！# #《飞云剑》花大价钱删热搜，删评论，控制热度！太呕了！# #抵制任何不正当的竞争！内娱乌烟瘴气，就是因为这帮人的存在！# ——贾世鑫伪装成粉丝跑到《光与血》剧组“打假”，被程灵揪出来这件事，从微博小黑屋放了出来。 之前该话题，始终无法进入热榜前一百，而且发出来后，还会被屏蔽。 徐导望着微博热榜，很困惑。 究竟是什么人在帮《光与血》剧组呢？ 大雨加重了夜色。 坐在黑色悍马驾驶室的程灵，靠在椅背上，望着车窗。 磅礴的雨点，密集地拍打在车窗上。 她没有开雨刷器，任由雨水模糊了前挡风玻璃。 有一种下一刻就会被雨水吞没的错觉。 程灵喜欢近距离感受大雨：在绝对的自然力量面前，人类显得这么渺小这么微不足道。 她劲瘦却莹润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方向盘，对着电话笑着说：“谢谢老爸，回家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蒜香黄油烤鸭！” 程父回忆了下烤鸭的香味，唾液腺瞬间活跃起来，他咽了口口水后，看着手中的表格，继续说： “陈以煦的微博我也找人查了，那些发出死亡威胁的，辱骂他家人的评论，的确是推手在推波助澜。大部分是陈以煦同期的明星们买的。” “其中，特别值得关注的，是个准一线女明星，叫任慧彤。她是陈以煦就读影视学院时的同班同学，她此次可是花了不少钱。” “工作室那边怀疑是因爱生恨，从学生时代，任慧彤就狂热的追求陈以煦，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陈以煦从未回应过她的感情。” “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提醒一下陈以煦，小心这个女明星。” 程灵默默记下，“谢谢老爸。” 挂了电话，程灵从副驾拿起一把黑色的雨伞，随后推开车门。 撑开伞，程灵跳下车，关上车门后，抬起伞，从伞檐下望着面前破破烂烂的三层小楼。 楼门口挂着一个不起眼的招牌，原本应该写着“乔十三棋牌室”。 但用来照明的灯泡，灭了好几个，只能看见“乔*三*棋牌”四个字。 棋牌室半掩着门，吆喝声，浓烈香烟的气味，争先恐后从门的缝隙飘出去。 程灵撑着巨大的黑伞，迎着瓢泼大雨，脚步稳稳，朝棋牌室大门走去。 第463章 硬点子 “瓷马二愣，你在包瓜咧！” “你个散片儿！老子输的裤衩子都没了！” 伴随着麻将哗啦哗啦的声音，满口的粗话，程灵推开了棋牌室的门。 老旧的木头门的门页生了锈，发出好大的声音： “吱呀——” 叼着烟皱着眉的乔十三，眼睛被香烟青色烟熏得睁不开眼，他眯着眼，往门外看去。 门口站着一个盘正条顺的女人，她穿着黑色的防水冲锋衣，下身穿着利索蓝色牛仔裤，黄色的登山大头鞋。 可惜了身材这么好的女人，脸长得太磕碜了。 小眼睛，糟鼻子头，一脸坑坑洼洼的痘印儿。 眼睛倒是挺亮的。 乔十三拍了一下身后的年轻人。 年轻人顺着十三爷的眼神，往门口一看，立刻嚷嚷开了。 “谁家的婆娘，找上门啦！” 程灵标准的当地土话：“不是来找男人的。” “那你是来找爸爸的吗？” 屋里嘻嘻哈哈响起笑声，三三两两的人笑着： “好闺女！” “认我当干爹，我就跟你走！” “长得丑了点，但关了灯，也是个俊姑娘哈——” 程灵边上一个棋牌桌，站起一个胡子拉碴猥琐男人，望着程灵的胸部，嘿嘿笑着：“闺女，呀啊——轻点轻点——” 他调笑的话没说完，就变成了惨叫。 程灵把他不怀好意伸过来的右手用力一扭，将那人手整个扭到了身后，随后抬脚一踢。 大头皮鞋正好踹在那人的屁股上。 程灵松了手，那男人便一头扑到了乔十三的麻将桌上。 哗啦哗啦。 麻将撒了一地。 屋里气氛瞬间变了。 棋牌桌边的人，都站了起来，凶狠的望着程灵。 程灵拍了拍手，面对一屋子痞气的人，若无其事的说：“想认我当爹，我都嫌弃你这样的儿子寒碜！” 所有人都站起来。 屋里安静下来，屋外喧闹的雨声，一下子明显起来。 只有乔十三，稳稳地坐在他的椅子上。 程灵望着他。 乔十三抬手将嘴里咬着的香烟取了下来，朝地上啐了一口，慢悠悠的说：“你是哪一路货，敢跑我乔十三地盘上闹事？” “十三爷，您说错了。我不是来闹事的，我是来谈生意的。”程灵爽朗一笑。 乔十三没言语。 斜眼望着地上嘴里“哎呦哎呦”扶着腰站起来的胡子拉碴男。 那意思是：你到我地盘，揍了我的人，还说是来谈生意的？ 但乔十三没敢立刻集合手下揍程灵。 只身上这种乱哄哄棋牌室的人，还是个年轻女人，开口就是谈生意。 要么是脑子有问题，要么就是真的有能力。 这女人显然不是脑子有问题。 那她是谁的人？ 乔十三撸了一遍他认识的大佬，确信自己没见过眼前这个女人。 程灵见乔十三没说话，她也没多言，而是放下手中湿漉漉的伞，放在墙边。 地面瞬间晕开一窝水。 乔十三这才注意到，她还背着一个黑色的书包。 程灵把黑色书包解了下来，书包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她伸手到包里摸了一把，随后一扬手。 一个板砖大小的东西，径直朝乔十三飞去。 “十三爷小心！” “贼婆娘，敢放暗器！” 乔十三没动。 那板砖一样的东西，刚好落到他面前的麻将桌上。 那是一个油皮纸包着的东西。 程灵一笑：“十三爷好胆量。” 周围人下意识都躲了一下，只有乔十三稳得就像一座山。 乔十三心脏停了一瞬，随后才跳乱了。 他不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是因为程灵的速度太快了，他都没来得及反应。 程灵自然看出来了。 不过，她非常自然而体贴的给乔十三递了个台阶。 乔十三默默吞了口唾沫，确信自己声音不会发抖，才开口：“什么东西？” “您打开看看就知道了。”程灵微笑。 手下便上前打开。 十捆华国币，码得整整齐齐的。 整整十万元。 “这是？”乔十三望着程灵。 她还真是来谈生意的？ 程灵没说话，又一扬手。 另一个“板砖”，飞向乔十三。 板砖稳稳的落在了第一块“板砖”上。 边缘对的很齐。 乔十三知道，对方是个硬点子。 硬点子给的活，能简单得了么？ 第464章 生意 程灵不等乔十三说话，又是一个“板砖”。 屋里的人，都盯着桌子上的三十万。 沉默。 沉默中，弥漫着贪婪。 贪婪中，掺杂着畏惧。 程灵将背包背到后背上，终于开口了。 “这里是定金三十万，事情完成后，再给三十万。十三爷，可有兴趣吃这碗饭吗？” 乔十三盯着桌子上的三十万。 他能听到一屋子手下心声，接了这个活儿，春节置办年货钱就有了。 但理智战胜了贪婪。 这女人太诡异了。 乔十三不敢轻易接。 “姑娘，啥活儿啊！这么大一碗饭，我怕吃了硌牙——” 乔十三把嘴里叼着快燃尽的香烟取了下来，用力将烟蒂摁熄灭在木头椅子扶手上。 “我年纪大了，还得接送孙子上下学呢！” 这年头，高科技，真干了杀人越货非法勾当了，跑不了。 第二天就能让条子按地上。 小打小闹的活儿，他乔十三接也就接了。 可问题是，小打小闹用不着给这么多钱。 这么多钱，绝对不是小打小闹了。 程灵早有准备。 她哈哈一笑：“十三爷，知道您老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放心，不让您干坏事，而且，还是大大的好事。” 程灵说到这里一顿，环顾了下烟雾缭绕的大厅：“……这儿谈话不方便。您要不要单独跟我聊聊。我说了我的生意，您只要是不乐意接，我立刻抬脚走人，绝无二话。” 话说到这份上了，乔十三再拒绝，以后就没脸在手底下人面前混了。 “顺子，把茶室收拾出来。”乔十三说。 别说，乔十三的茶室，相当雅致，出乎程灵意料。 圆窗，大庆桌，明代风格的官帽椅、禅椅与茶座，别具一番古典优雅风味。 桌子上茶具一应俱全，茶宠是个蛤蟆，一看就知道浸润了多年茶水。 手下的人，将那三十万，恭恭敬敬地放在了茶室的桌子上。 接着退了出去，不忘掩好门。 “十三爷，茶室是不错啊！”程灵张望着，语气颇有些惊讶。 “过奖了，”乔十三一拱手，“姑娘，怎么称呼？” “我姓程。”程灵说。 “程小姐，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程小姐给我乔某的生意，到底是什么？” 程灵往椅子上一坐，开门见山：“很简单，您棋牌室后面的居民楼，新搬来一对外地夫妻。我呢，就是请您照顾这两个人的。” “他们是一对夫妻，女的呢，怀孕三个月，男的是个明星，最近在咱们西安这里拍戏。” “两个人都是我的好朋友。” “可是呢，那个男性朋友啊，心直口快，说了些实话，却得罪了些小人。” “我担心这些小人会为难我这两个朋友。” 乔十三想要开口，程灵抬手： “您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 “我知道十三爷世代生活在这里，又有名望又有威信，什么事儿也逃不过您的眼睛。” “放心，不为难您，您能护得住的，挡得住的，就挡一下护一下。您若觉得苗头不对，就给我打电话，五分钟内，我就带人来，伤不着您和您的人。” “只是一点，第一，绝对不能让他们两口子知道您在暗中保护他们。第二，二十四小时，不能脱离视线。他们进了家门，您就找人等在家门口。第三，不能让任何可疑的人，进入他们家。” “活儿呢，琐碎了些，耽误时间，这三十万，就当是给您和哥几个的误工费，您别嫌少。” 就这么个事儿？ 也太简单了吧。 乔十三觉得这三十万……不，六十万，跟捡的一样。 他就问：“程小姐，怎么不去找专业的保镖团队？” “专业团队？在西安这片儿，他们都是外人。”她抬手在桌子上划了个圈：“在这儿，您是这个——” 程灵竖了个大拇指。 所谓：猫有猫道，鼠有鼠道。 在西安这种上千年的老城，盘根错节特别复杂。 外来的人，只能漂浮在表面，而内里有多少弯弯绕绕，没个三年五载的，没办法摸清？ 非得是当地的，生活了好几代的人，才能知道。 乔十三，就是这样一个人。 乔十三的太爷爷，就生活在这个老城，到乔十三这一代，就没离开过西安城。 而乔十三，属于市井里最接地气那一伙。 程灵说没有事能瞒过他的眼睛，不是奉承他。 任何风吹草动，乔十三都能先人一步察觉到。 程灵注意到，乔十三嘴角勾起来。 她知道，这事儿成了。 程灵把那三个“板砖”现金，往乔十三面前一推，露齿一笑： “怎么样，十三爷？咱们这生意能谈拢吗？” 第465章 威亚 “感谢程小姐看得起我乔某人，”乔十三替程灵倒了杯茶，“请。” 程灵接过，一饮而尽。 “十三爷，那我这两个朋友，就托您罩着了。” 程灵站起来。 “若是兄弟们受了伤了，医药费，营养费我一个子儿都不会少。” “程小姐，爽快人。” 乔十三也将自己茶杯的茶一饮而尽。 这俩人笑起来。 笑过后，乔十三恭恭敬敬领着程灵来到大门。 自有机灵的人，上前替程灵拉开门，撑伞。 程灵一笑，接过伞。 “劳十三爷费心了~” 说完，她漫步走进雨幕中。 清晨，天空放晴，万里无云。 徐导耽误了半天的拍摄，又为陈以煦的事担心，一晚上没睡踏实。 《光与血》剧组，从宣布开拍开始，风波不断。 徐导老觉得心里不踏实。 徐导心中暗暗嘲讽自己，年纪越大，越是胆小。 年轻的时候，天天昂着头，天皇老子来了也不怕。 等经历的事儿多了，怕的事儿也就多了。 他现在不求《光与血》大红大紫，只希望这部剧能顺顺利利的拍摄完，杀青，送审，排片播放。 千万别再有什么幺蛾子了。 西安秋天干燥，清晨起来，多思多虑一晚的徐导嘴角边，就多了一层亮晶晶的大燎泡。 众人片场集合。 陈以煦一来，便立刻九十度弯腰道歉： “对不起，昨天的发言，以及发微博，是我太冲动了。我给大家添麻烦了。以后我会谨言慎行的。” 徐导便不好再说什么。 他语重心长地说：“这个世界，最难的两件事，一个是把自己的思想灌输到别人的脑袋里。一个是把别人的钱赚到自己的包里。别的，我也不多说了，在场的各位，都是聪明人。” 徐导惜字如金，点到为止。 现在最重要的是，抓紧时间拍剧。 他低头翻剧本，边翻边说： “今天拍摄的戏，一共八场。其中有五场需要吊威亚的打戏。程灵，你就占三场……怎么样，扛得住吗？” 场上众人都望向程灵。 一天拍三场亚威打戏，是极大的挑战。 威亚，是英文wire单词音译而来。 其实就是在影视剧的拍摄该过程中，用钢丝绳吊着，演员配合拉威亚的师傅，做出一些高难的武术动作。 吊威亚，看着挺有趣的，其实相当辛苦。 人被威亚吊起来的时候，会被勒得腰部和胯部非常疼。 演员要忍耐疼痛，做好表情管理，且动作与威亚师傅配合。 若是没有配合好，演员就会受伤；就算没受伤，节奏不对，这条也过不了，还得重新再拍一遍。 吊威亚的镜头，往往要拍很多遍，才能过关。 大部分演员不喜欢拍古装武打剧，就是因为排斥吊威亚。 而短短一天的时间，程灵居然有三个吊威亚的镜头，想想都觉得头大。 徐导特意点出来这一点，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想调节一下拍摄日期，我可以再安排一下……” 程灵今天绑着飒爽的高马尾，穿着一身月白的衣服，腰身挺拔，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的。 她说：“不用了，只要菜问师傅扛得住，我就没问题。” 威亚师傅姓蔡，大家给他起外号叫“菜问”—— 就是植物大战僵尸游戏里，那个拳脚功夫很好的大白菜。 蔡师傅三十岁出头，是个高个子大块头的彪形大汉。 别看他五大三粗的，蔡师傅特别谨小慎微。 ——细致到众人都嫌烦的份上。 每次——注意是每次——在演员使用威亚前，蔡师傅会将所有关键部位都例行检查一遍。 ——在使用完威亚后，他也进行全套的维护保养。 操作威亚，特别劳神费力。 所以程灵才这么说。 蔡师傅爽朗一笑：“别说五场，就算再来十场也没问题。” 于是，拍摄正式开始。 第一场是陈以煦和白青岑的戏份。 两人都吊着威亚，只NG了一次，就过了。 第二场是程灵跟刺客之间的打戏，同样是吊威亚的。 程灵一次通过了这场戏的拍摄。 之后便是蔡师傅调试威亚，片场拍摄一些日常的镜头。 上午的拍摄非常顺利的结束了。 中午吃完盒饭后，众人稍微休整了一会儿。 程灵匆匆吃完饭，便去补妆。 接着，她再次吊上了威亚。 这一幕拍的是程灵被敌人追击，被迫在古城墙上飞檐走壁，躲避敌方的箭雨。 这次威亚吊的非常高——足有十二米，跟西安古城墙一样高。 工作人员再次检查腰部绑好了，程灵吸口气，冲菜问师傅比了个OK的手势。 威亚的绳子，便越放越长，程灵很快被拉离地面。 一米，三米……十米，十二米。 程灵的腰部被两根细细的钢丝绳拴着，吊在了距离地面12米的高空。 剧组的人，仰着头，都替程灵感觉腰疼。 程灵调整了下身体的平衡，准备做动作。 就在这时，缠着钢筋的滚轴部位，忽然发出一声十分不详的声音。 “嘶啦——” 程灵腰上拴着两根钢筋中的一根，猝不及防的断掉了。 第466章 三个危机 一根钢丝，从地面滚轴部分断裂。 骤然失去一根绳子，程灵吊在半空中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斜着朝着古城墙砸了过去。 去势极为迅猛。 徐导的心脏几乎瞬间停止了跳动。 在阳光中，那个灵动聪慧的女孩，就像一只被剪断了翅膀的蝴蝶，扑向死亡。 片场响起一片尖叫声。 而身在其中的程灵，没时间害怕。 她在感受到身体失衡的瞬间，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同时，她意识到，自己此刻面临三个危机。 第一，她这样砸到城墙上，她非死即残； 第二，砸到城墙上，若她侥幸没事，城墙也会受损。可城墙是货真价实的古物！她不能破坏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完整性和历史价值； 第三，断掉那根钢丝，还绑在自己的腰上，那可是个可怕的大杀器。 程灵临危不乱，右手一把拽掉了自己的腰带——束腰是那种厚厚的绣着精美图案的丝绦。 她用力一甩，那厚厚的腰带，像一条蛇一样，一圈圈将她的右手紧紧缠住了。 她毫不迟疑的用右手反手往后腰上一抓，抓住了背后那根完好的钢筋。 而那条崩断的钢筋，就像一条钢筋铁骨的甩鞭，精准的朝程灵抽来。 程灵反手抓着那根钢筋，腰腹一用力—— 只见她整个人以手为中心，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弧线优美的圆。 那根断裂的钢筋，擦着她的身体，在半空中甩了一下。 就像甩鞭一样，发出巨大的抽动空气的破裂声。 剧组所有人被这声音刺激的鼓膜微疼，汗毛倒竖。 程灵并未放松。 她整个人已经荡到了古城墙边，脚尖碰到城墙的瞬间，程灵松开了自己紧紧抓着的钢筋的右手。 她要用奔跑，来减缓荡过来的撞击力，避免对城墙造成撞击伤。 她用力吼着：“放长线！” 威亚蔡师傅脸色惨白，忍着几乎跳出胸膛的心跳，飞快操作着，将仅存的那根钢筋放长，再放长—— 程灵此刻，就像在演真正的武侠剧一样，整个人几乎横着在古城墙上，脚尖在古城墙上飞快点着。 而那一击不中的钢筋，由于惯性，朝着程灵再次抽来——毕竟钢筋另一端，还牢牢的固定在程灵的腰上。 程灵从古城墙顶部，斜着往下面跑。 她听着身后破空声，咬着牙，拼尽全力奔跑。 喉头涌上浓烈的腥气，胸口剧烈起伏着，有强烈的撕扯痛。 但她速度丝毫未减。 眼看着她就要跑到地面上了。 程灵两只手搭在威亚的腰带上，飞快的解开了三道安全扣。 她恢复了自由。 好些反应过来的工作人员，朝程灵奔来，想要帮助她。 程灵却摆着胳膊，怒吼着：“走开！” 众人一愣，随后毫不迟疑的反身向远处跑去。 下一瞬，她奔跑到了地面。 而另一根钢筋，如附骨之蛆，即将抽到程灵身上。 程灵早就看准了。 她一落地，一个侧翻，抓起地面一个人力独轮推车——这是道具组准备的道具。 她全身用力，牙根紧咬，额头上的青筋一条条蹦出来。 “喝！” 伴随着她的一声怒吼，那独轮车硬生生被她扔了出去。 随后，程灵摔倒在地。 不知程灵用了一个什么巧劲儿，那钢索就像面条一样，飞快地缠绕在独轮车上。 咣当一声，独轮车落地。 车身缠着好几圈钢筋。 那钢筋力道极大。 独轮车都被挤压变形了。 摔倒在地的程灵，半晌没动静。 片场死一般的安静。 第467章 非死即残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趴在地上的程灵“呸”了一声，啐出了嘴里的泥土，单手撑地，站了起来。 “呀——程老师，您怎么样！” “大姐头！” “灵灵！” 片场响起一片乱七八糟的喊叫声，人们朝她冲了过来。 白青岑最快冲过来。 中间她踉跄了好几步，险些跌倒。 她扑过来，抓着程灵的胳膊，声音又高又尖，语速非常快： “灵灵！你怎么样？受没受伤！！！” “岑姐，我没事。”程灵微微喘着说道。 她脸色潮红，额头沁着汗。 神情不怎么好。 白青岑一口气还没松，就瞥见了程灵的右手手掌。 她的手掌被鲜血染红了，手掌被钢筋切开了七八厘米的口子，白花花的肉都翻了出来。 在半空中时，程灵的右手手掌虽然包着厚厚的腰带，但那钢筋太细力道太强，她的手掌还是不可避免的被钢筋割开了。 白青岑脸色一白，喉头咕嘟一声，嘴唇颤抖着，一副要呕吐的样子，却还是勉强忍住了，同时大声喊：“医药箱！快！” 看到场务拎着白色医药箱跑过来，白青岑才捂着嘴快步走到一边，扶着自己经纪人大K的手，呕吐起来。 随后，更多人扑了上来。 程灵的经纪人王珍只看了一眼，弯腰捧着程灵的脸，上下打量了一圈，确认她没事后，走到一边打电话联系家里人了。 程灵被人拉着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负责医疗的场务小姐姐，帮她简单的消毒伤口，止血包扎。 伤口太狰狞了，场务小姐姐好容易才止住血。 “大姐头，您这必须得去医院包扎，伤口很深，我不知道有没有伤到筋骨。” 程灵对自己的身体有数，她任由场务给自己包纱布，语气淡定： “没事。没伤到筋骨。先不急着去医院。” 徐导脸色惨白，他感觉他的两条腿跟面条似的发软， “程，程灵，你行不行啊？别撑着，快叫救护车吧！我听说，受了伤越安静越镇定，伤口越严重……” “老徐，你放心，我真没事。等我处理完这里的事儿，再去医院也不迟。” 威亚蔡师傅，跌跌撞撞跑到了程灵身边。 他一看程灵完整的坐在凳子上，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个接近一米九的壮汉，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起来。 “程老师，还好您没事！还好您没事！” 程灵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忍住了。 等调整好了心跳和思绪，她才对蔡师傅说：“你先起来，跟我去看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说完，她站起来。 蔡师傅鼻尖挂着泪，双目通红，跟在程灵身后，来到了被钢筋挤得变形的独轮车边。 程灵心里正在分析。 蔡师傅工作十分认真，而剧组又十分重视演员的安全，威亚设备都是市面上安全性最高的。 问题出在哪里呢？ 她弯腰认真检查钢筋断裂的那一头。 钢筋断裂部位，三分之二切口整整齐齐。 剩下的三分之一，被拉扯得极细。 程灵的脸色，差到了极点。 这分明是有人蓄意进行的破坏！ 对方极为狠辣，没有全部切断，以免威亚师傅提前发现。 也没有切得特别深，三分之二的切口，刚好在使用了一段时间后，才会出现断裂的情况。 而且，他切的位置，也很讲究。 在整条钢筋的靠近末尾部分。 这部分钢筋，被其他钢筋压着，看不见切口。 而且，一般的高度，用不到这里。 只有特别高的高度，才会用到这一部分钢筋。 演员被吊在那么高的地方，钢筋断裂——那就是重大安全事故。 用心何其歹毒！！！ ——这是无差别攻击。 对方就是要让剧组出事。 程灵无比庆幸。 今天在威亚上吊着的是自己。 换成剧组任何其他一个演员，非死即残。 程灵出奇愤怒了！ 第468章 丢饭碗 剧组的拍摄计划，随机性很强。 演员不在状态，多NG几次，或临时更改拍摄场次，都是可能发生的。 程灵可以肯定，此次“威亚断裂事故”，绝对不是针对某个人的。 那么，就只能是针对剧组的。 针对剧组——大概率是竞争对手所为。 其实，每次新拍一个电视剧，各家都有各自的宣传手段。 有的撰写软文：通过论坛、新闻发布软广来宣传新剧； 有的是通过社交平台，比如微博、微信等，利用明星效应、品牌效应、剧组班底等打造热度，吸引人气； 有的通过明星炒作，爆料（正面或负面新闻）等，引起人们对新剧的关注…… 也有通过贬低同期，质感碾压、班底碾压、演技碾压、特效碾压等等，来抑对方，扬自己。 这些都是惯用手段。 可以接受。 但这种靠给别的剧组制造麻烦，损人利己，罔顾人命的行为，实在太卑劣，太可耻了！ 《光与血之歌》，是程灵压榨休息睡眠时间，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小说，凝聚了她的心血。 而改编成剧本，大规模精心选角，更是她重视这部小说影视化的映射。 这部剧，就像她的孩子一样。 若今天出了安全事故，那么《光与血》就夭折了。 导演、制片、众位演员，以及整个剧组工作成员们付出的巨大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就差那么一点点。 每年夭折的电视剧数以百计。 不缺这一个。 程灵左手捏着断裂的钢筋。 那三分之二切口在阳光照射下，折射出雪亮的金属光泽。 “蔡师傅，这切口非常新鲜，想必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有可能是什么时候动的手脚，你有头绪吗？” 蔡师傅擦了擦额头的汗。 他内心一片绝望。 但绝望中，还有着憋屈。 蔡师傅太喜欢这个剧组了。 导演和制片人很亲和，演员们也不摆臭架子，认真配合吊威亚，其他工作人员们都很热心，大家有事儿都会互相帮忙…… 短短几天，他们熟悉的就像一家人一样。 然而，出了这种事，剧组不可能再留他了。 多好的剧组，他却要走了。 ——就算死，他也要死个明白。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会让他丢了饭碗！ 万幸程灵身手不凡，否则，他就不是丢饭碗这么简单了。 蔡师傅皱着眉，使劲儿回忆： “前天……前天我一整天都待在威亚设备边儿，用完了我就把钢筋收在滚轴，放进库房锁好了。” 整个剧组都在听他说话。 “昨天，我也一直在威亚设备边儿……直到……直到昨天粉丝们探班！” 蔡师傅猛地一拍手， “对了，就是昨天中午那会儿，粉丝们来探班。我锁了设备，去吃饭了。” “吃完饭回来以后，我发现设备锁头的方向变了，当时我还问了咱们剧组的小刘，是不是有人碰我的设备了，小刘笑我神经质……” 剧组一个姓刘的工作人员立刻证实了蔡师傅的话。 “是的，蔡师傅是问过我这件事。可我没当回事……青天大白日的，谁会闲的没事上这边儿啊……” 蔡师傅猛地站起来：“那设备上，是不是还有那个人的指纹！” 程灵感受着右手手掌钻心的疼，慢慢摇了摇头。 “蔡师傅，你别激动。我想，对方十有八九就是那个时候下的手。” “昨晚那场大雨，现场有什么痕迹，也都被冲干净了，指纹什么的，更是留不住。” “而且，就算不下雨，我们也查不到他的指纹——他是个行事缜密的人。” 徐导问：“怎么说？” “对方事先知道探班的事，混入了粉丝团，带着开锁的工具，以及可以切开钢筋的特殊工具——这些东西，都是不是随处可见的……很耐心的等在附近，直到蔡师傅上锁离开……” 在场所有人，不由自主跟着程灵的话，在脑海中勾画了当时的场景： 一个其貌不扬的人，脸上有着跟粉丝一样的狂热表情，一起呼唤粉丝的名字，眼睛却在一直寻找时机。 直到蔡师傅锁好装备，离开现场。 他抄着口袋，慢条斯理晃到了威亚设备边儿。 四下一看，无人注意这个角落，便埋头开锁。 开了锁，将缠绕在最上面，松散的钢筋扒开，露出缠在下层的钢筋，用某种激光切割刀，稳稳的切开了三分之二。接着，将上面钢筋盖住，关门挂上锁。 接着又晃回了人群。 跟着粉丝们一同离开现场。 冷静而果断。 “……现在怎么找到他？”徐导问，“咱们片场没有摄像头……” 片场安装摄像头，容易泄露拍摄过程中的片段。 以前就发生过类似的事。 租用的片场，场地的老板把摄像拍下来的拍摄过程，包括演员出丑的录像，卖给了狗仔队，剧组损失惨重。 程灵说：“我们想办法收集今天来的探班粉丝的资料，以及他们拍摄的视频和照片。那人说不定有入镜的镜头。” 第469章 习惯了忍耐 程灵继续说：“而且，在威亚上动手脚，应该不是针对我，而是针对整个剧组……徐导，您说，有没有可能跟贾世鑫他们是一伙儿的？” “你是说，《飞云剑》做了两手准备？”徐导问。 “我只是高度怀疑。”程灵说。 “其实……《飞云剑》的剧组，我还真的不太喜欢。”徐导小心挑选着字眼。 他是一个很讨厌背后议论别人长短的人。 “……《飞云剑》的制片人，我接触过，是个……嗯，怎么说呢，是个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 程灵心里有数了。 她放下手中钢筋，站起来。 “徐导，真抱歉，您得调一下拍摄顺序了……”她扬了扬自己受伤的手，“我得去医院处理伤口，再打个破伤风针，一会儿回来，再跟您合计下，在我手受伤的情况，可以拍哪些戏。” “啊？”徐导一愣，“我们还继续拍？” “拍！为什么不拍？”程灵勾唇冷笑，“对方不就是怕跟我们同期上映，竞争不过咱们吗？咱们拍摄进度延缓，没办法顺利在春节档播出，岂不正是符合了对方的心意了吗？” “徐导，你问问大家，愿意停吗？” “不愿意！”片场响起大家的一致的回应。 程灵笑了。 剧场所有人都憋着气。 这个时候如果休息了，就跟怕了对方，主动投降了一样。 “徐导，那我去医院了，你们继续拍摄。” 徐导不放心：“我找人陪着你……” 程灵摆手：“我知道大家心疼我关心我，陪不陪的，不重要。咱们别搞那个形式主义。再说了，我还有我的珍姐和星星陪着我呢。” 王珍和林棱星立刻走到程灵身后。 程灵转身要走，想起什么，停下脚步，转过身，瞥了一眼面如土色的蔡师傅 她说：“徐导，关于这次事故，我有个小小的建议。” 徐导“啊”了声，以为她又发现了什么安全隐患，立刻问：“什么建议？” “虽然事故出在威亚上，但不怪蔡师傅……刚刚出事儿的时候，如果不是蔡师傅第一时间调节威亚配合我，放长线……我最轻也会小腿骨折。” 蔡师傅猛地抬头。 程灵继续说道： “而且，咱们剧组也有责任。蔡师傅一个人看着威亚，实在不方便。他的认真负责，大家有目共睹。人有三急，蔡师傅总要吃饭上厕所。现在看来，锁了设备，也不保险，所以，咱们应该给蔡师傅安排个人手，他处理私事的时候，有人盯着设备。” “所以，我希望，剧组不要开除蔡师傅，这么好的威亚师傅，上哪儿找去？” “经过这件事后，蔡师傅只会更加认真的。您说是不是啊，蔡师傅？” 铁铮铮的汉子，再次红了眼眶。 蔡师傅猛地点头，嘴里小声念叨着：“程，程老师，是……我会更加小心谨慎的——” 程灵笑了笑，“大家好好拍！春节档把他们杀的片甲不留！” 片场的人燃起了熊熊斗志。 程灵转身快步离开。 经纪人王珍和助理林棱星亦步亦趋。 一离开片场，王珍勉力维持的淡定瞬间荡然无存。 她双手捧着程灵的手肘，抽着冷气： “嘶——灵灵，疼不疼？我这不是废话么……哎呦，我的天啊！出那么多血，能不疼吗！” 林棱星默默流着泪，哽咽着：“灵姐……你别忍着了，疼就哭吧。” 林棱星不算娇气。 有一次她骑共享单车，摔了一跤，手掌蹭掉一层皮，她都疼得受不了。 而灵姐手掌割破那么大一个口子，出了那么多血—— 想到这儿，她眼泪啪哒啪哒掉下来。 王珍又心疼又着急又生气，林棱星这一哭，把她的泪水也带出来了。 程灵看着自己经纪人和助理两人哭得跟泪人儿似的，哭笑不得：“我这还没哭呢，你俩怎么哭上了。” 不是伤口不疼，而是程灵习惯了忍耐。 王珍含着泪：“就因为你忍着，我才更忍不了啊……” “你们俩啊……真是。”程灵把两人轻轻拥在怀里。 心里那股愤怒，消失了大半。 第470章 程老太爷出马 清洗伤口，喷药，打麻醉，缝针。 程灵的手掌，足足缝了十六针。 打完破伤风针后，医生耳提面命，叮嘱了一大堆注意事项，告诉程灵12天后，过来找他拆线。 程灵道了谢，走出诊室。 一边的王珍立刻递过自己的电话。 程灵一愣，接过电话，看了看手机屏幕——【程宅座机】。 “喂？” “灵丫头，缝了多少针？” 是程老太爷。 爷爷去他们家了？ “爷爷，您这消息也太灵通了吧？”程灵笑着说，“十六针，十二天后去拆线。手掌受伤，不会留疤。您怎么舍得离开您那些宝贝蔬菜了？” “这不大棚里的番茄都熟了，这批番茄品质好，左右也无事，就摘了些，送你家了。刚好你那个经纪人给你家打电话，我在一边听见了。”程老太爷三言两语解释。 接着，他声音犀利的追问：“跟爷爷说实话，是不是《飞云剑》那帮孙子搞的鬼？” “呦！您还知道《飞云剑》？您这平时没少网上冲浪啊！” “我就说你们年轻人吧，太刻板印象了吧？信息时代——信息代表金钱。你以为爷爷怎么赚得那么多钱？是不是消息灵通嘛！” “那个叫贾世鑫的，以后别想在这个圈里混了。我跟几个老朋友打了声招呼。还有那个《飞云剑》剧组。” 程老太爷不光冲浪，还推波助澜了一把。 《飞云剑》敢欺负他家的灵丫头，当他是死的吗？ 程老太爷人脉，那就不是普通的富豪权贵了。 而程老太爷名声在外，从来不求人，也不议论别人是非。 此次，他跟老朋友说，他不喜欢《飞云剑》，那群老家伙何等聪明，立刻招呼自家的人，有投资的，想办法撤资，有意合作的，撤销合作。 “目前，我还不能百分之百确定是《飞云剑》所为，春节档扎堆上映好几部电视剧呢。我还得再查查。” “你查什么查？你这本来一天天就忙得要命，还受了伤，就别操这种心了，你放心交给爷爷。爷爷帮你收拾这帮龌龊下贱的东西！” 她笑着说：“爷爷， 您不是要颐养天年，不被凡俗的事情牵绊吗？” “那得看什么事儿了。”程老太爷摸着胡子说。 程家人自己的事儿，在程老太爷那里，都是大事。 “谢谢爷爷！”程灵甜甜的道谢，“爷爷威武！” 程老太爷一出马，一个顶十个。 “这丫头……”程老太爷心里美滋滋的，“对了，跟你说一声，省得你挂念。你送过来那群小姑娘们，她们现在身体和精神状态都恢复的很好。心理医生说，她们现在基本断了安眠药。” 程灵给KTV魔窟逃出来的女孩们，安排了定期上门检查的心理医生。 她们身心受过严重的摧残，或多或少患有心理疾病。 心理疾病，很多时候比身体疾病更可怕。 程灵非常重视，定期会询问医生情况。 程老太爷又补充说道： “我又雇佣了几个得力的退役女兵，去帮忙镇着场子，平时我也不去那边，省得那帮孩子不自在。” “太好了。”程灵由衷的说。 “你呀，真是，操不完的心。”程老太爷嗔怪了一句，“对了，回头你问问你们剧组，今天有没有拍下威亚断裂，以及你如何惊险躲避的视频，可以的话，给我发一份，我有妙用。” “好，我一会儿回去就问。” “灵丫头，你啊，安心做好自己的事。遇到什么不方便做，或者麻烦的事，别慌别烦，你有爷爷，你有爸爸妈妈，哥哥妹妹，我们都是你坚强的后盾。爷爷说不来那些漂亮话，但意思，就是这个意思，你聪明，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第471章 脏不到我的手 年轻人有年轻人做事的逻辑套路。 老江湖有老江湖解决问题的方法。 挂了电话后，程老太爷打开自己的微信，翻看他那几十个微信群。 随后，他用备忘录编辑了一条信息，阅读几次无误后复制，在挑选好的几个群中，粘贴，发送。 程灵回到片场，众人纷纷放下手上的工作，围上来嘘寒问暖。 徐导暂停了拍摄。 寒暄几句后，程灵把徐导拉到一边。 “徐导，刚刚我在城墙那一幕，摄影组大哥拍没拍下来？” “拍下来了，”徐导说，“特别清晰。” “能给我一份吗？”程灵说。 跟着，她解释了一句，“放心，不会抹黑咱们剧组的。” 片场事故，追究起来，肇事者固然可恶，但剧组，也有推卸不开的责任。 他们没有分辨粉丝身份，就让粉丝来探班； 粉丝探班过程，没有工作人员全程盯着监督着，给了不法分子可乘之机； 有人蓄意破坏了威亚，却没有第一时间察觉—— 徐导诚恳，“威亚蔡师傅，我们暂时不开除，留用观察，将功补过。根据合同，我们剧组会根据此次事故对你造成的工伤，对你进行补偿的，这部分剧组会跟你的经纪人沟通。” 程灵点头，“好。” 她不缺这点钱。 但一码归一码。 万一后面别的演员也受伤了，她程灵慷慨大方不要补偿，那置别的演员于何地？ 更何况，剧组工作失职，就应当受到惩罚。 见程灵点头，徐导松口气，：“那我带你去找摄影组的人，给你拷贝视频。这段视频非常精彩，就算我们被全民骂，也要放出来——” 凭借视频里程灵惊险刺激的动作，《光与血》的热度绝对飙升。 徐导带着程灵朝摄影组走去。 还没走到拍摄组呢，程灵手机就响起来。 程灵道了一声“抱歉”，摸出电话一看： 是爷爷。 是还有什么事儿要叮嘱她吗？ “喂，爷爷？” 程老太爷声音洪亮，“我告诉你一声，给威亚动手的人，我已经找到了。” “您已经找到了？” 程灵重复了一遍。 她口吻略带质疑，内心是不太相信程老太爷速度的：“怎么可能这么快啊？” 按照程灵做事的方法，她是想从剧组那里拿到探班粉丝的数据，再想办法收集粉丝们在片场拍的照片和视频，对比和分析，排除后，找到几个嫌疑人。 再进一步进行确认。 程灵对此事调查的进度尚为0%，程老太爷就100%了？ “灵丫头，论学识呢，我比不过你，论功夫，我也比不过你。不过，论社会经验，你可能还差点。”程老太爷语重心长。 “说到底，你们剧组是动了别人的蛋糕，才引火上身。他们图什么？” “钱。” “钱，我也有。” “但想完成一件事，光有钱还不够。” “你还得有人脉。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 所谓人脉，其实就是人际关系和网络。 想要积攒人脉，两分靠经营，八分靠实力。 “你爷爷我，人脉呢，有，钱呢，我也有。好多人一直苦于给我送人情无门。” 程老太爷背后的程氏集团，一直在走上坡路，实力日渐雄厚。 再加上程老太爷这些年，做事习惯给人让三分，能搭把手帮别人的，就帮一把，却极少请别人帮忙。 多少人都憋着劲儿想偿还恩情，或想办法卖人情给程老太爷。 “今天，我给了他们这个机会。” “不过是个小剧组，能认识什么大人物？我只不过发动了一下群众力量，利用了一下我的金钱和人脉，自有人将那阴沟里的老鼠给我翻出来，送到我面前。” “脏不到我的手。” 第472章 身正不怕影子斜 “你也要谨记，一个厉害的人，自己厉害是不够的。得学会如何利用你所拥有的资源。” “不是爷爷世故，你若想做出一番事业，就要多学习，如何借力，如何省力。不必事事亲为。” “当然，如果我是废物点心，落魄户，没有人会搭理我的。”程老太爷笑，“你还得努力变强。” 程老太爷字字珠玑。 这绝非一般的念叨唠叨，而是大智慧。 “谢谢爷爷，我学会了。”程灵认真的说。 “那只老鼠，我先关着。你别声张，”程老太爷说，“还有，你已经到片场了吧？拍下来了吗？” “有，”程灵说，“就是视频文件很大，我用微信传不过去。” “没事，我让公司的人去片场拷一份。你别忘了跟剧组的人说一声，这件事，捂紧了，别在网上说。我有我的安排。” 几个小时后。 各大平台头条热搜，被《光与血》铺天盖地的爆料占据了。 #程灵逞强，吊威亚体力不支，受伤严重，缝了十六针# #女主受伤，《光与血》拍摄恐要按下暂停键——提前退出春节档期# #重大安全事故！《光与血》抢进度，剧组脱不了干系！# #天天恶意营销，操勤奋人设，《光与血》终遭反噬# 《光与血》昨天的热度还没退，今天又重新燃起来。 不过，这次不太妙。 大部分网友都在骂。 特别是明星的粉丝们。 【明星也是人，请剧组保护好他们！】 【什么叫大姐头逞强？你们媒体有没有公德心啊！我Q！灵姐那是爱岗敬业！我真服了你们了！抹黑也没有这么抹黑的吧？】 【以后医生坚守岗位，叫“逞强”？以后我们加班身体出问题，也叫“逞强”】 【大姐头是演员啊！！！缝了16针！】 【大姐头无论什么样子，我都爱她！但是，十六针啊！】 【剧组的人，出来挨骂@《光与血之歌》剧组。】 【说实话，我觉得《光与血》活该啊！你听听这个剧的名字，就很不吉利……】 【这个剧组一天到晚在网上蹦跶，出事也是活该。】 【希望微博能出一个定向屏蔽词，我要把《光与血之歌》，以及“程灵”这几个字，设为屏蔽词条。】 【@《光与血之歌》，快点告诉我们大姐头现在的情况！】 【@星耀风行经纪人王珍，@星耀风行娱乐公司，快点出来说明情况！@程灵，大姐头受伤了啊！你们快点去主持公道啊！给她撑腰啊！】 但《光与血之歌》剧组，从导演，演员，到全体剧组成员，全部失声——程灵跟徐导打过招呼，徐导便下了死命令。任何人不可以就此事发言。 哪怕是微信跟朋友私聊都不可以。 网上议论声越来越大。 各方都出来发声了。 包括《飞云剑》剧组，以及几位主演。 【《飞云剑》剧组：认真拍戏，拒绝过度营销。身正不怕影子斜。共勉。】 《飞云剑》男主。 【喻言不是寓言：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哈士奇狗头.jpg*3】 《飞云剑》女主。 【张诗薇：丑人多作怪。我说的《飞云剑》中的女反派。大家跟我一起期待《飞云剑》吧！可爱.jpg】 第473章 运气爆棚 张诗薇这条微博，激怒了程灵的粉丝。 粉丝们跑到这条微博下开骂。 【张诗薇，你做人一点格局都没有吗？】 【丑人多作怪？你在内涵谁？】 【卡夫卡小丸子：我天啊……同样身为女明星，你应该比一般人更知道缝了16针的可怕……你却在这里幸灾乐祸。路转黑。】 张诗薇回复了这一条。 【什么十六针？什么叫幸灾乐祸？我在说《飞云剑》中的恶毒女配啊？？？专心拍戏，请勿打扰。//@卡夫卡小丸子：我天啊……】 张诗薇的粉丝立刻跟上。 【回去告诉你家正主，专心拍戏！//@卡夫卡小丸子：我天啊……】 【莫挨我家张诗薇！真服了，正主没正行，粉丝一天到晚四处狗吠！//@卡夫卡小丸子：我天啊……】 【是不是你家那谁摔了一跤，全网都要谨言慎行，要不就是幸灾乐祸？？？//@卡夫卡小丸子：我天啊……】 张诗薇满意的放下手机，抬头看坐在野营折叠椅上刷手机的《飞云剑》葛清现场制片人。 “哎，葛制片，那个程灵到底摔哪儿了？一点儿信儿都没有吗？” 葛制片叼着烟，嘴角含着冷笑： “消息都放出这么长时间了，程灵还没有露面，恐怕不仅仅是十六针那么简单。” 他手指夹着烟，烟蒂离开嘴唇，长长的吐了一口烟，笑容满面： “我托圈里朋友打听呢。估计程灵不毁容也是个残，都开拍了，他们上哪儿再找个女主？当初大张旗鼓的宣传。” “别说，咱们剧组运气真是爆棚了！我本想着，摔个配角，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谁知道，哈！摔着女主演了。苍天保佑啊！” 张诗薇跟着咯咯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问：“那葛制片，小杨子什么时候回来？” “回来什么啊?” 葛制片深深吸了一口烟，慢条斯理的说： “我给他放了个假，给了他一点钱，让他躲一段时间。咱们吊威亚的戏已经拍完了，没他什么事儿了。刚刚我给他打过电话了，他说他已经找了安全的地方住下了，不会有人找到他的。” “《光与血》太惨了，这么倒霉了，还要被人骂制造话题，蓄意炒作——” 张诗薇捂着嘴笑了一会儿。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有些紧张的问： “万一，他们怀疑咱们怎么办？毕竟贾世鑫那件事办的不漂亮。” 葛制片掐灭烟头：“就算他们怀疑是咱们暗中操作，也没有证据。” 这时，片场帐篷被人撩开了，男主喻言一低头，走进了帐篷。 “葛制片，网上的人开始怀疑到咱们剧组身上了。”喻言扬了扬他手上的手机。 “我看看。”葛制片立刻掏出手机。 刷新后，微博实时热榜更新了。 【内幕爆料！程灵受伤是因为对家雇凶混进探班粉丝群，暗中给威亚动手脚！】 【不可原谅！为了争夺黄金档期，他们毫无人性！】 【娱乐圈太黑！竞争手段太卑劣！】 【《飞云剑》买黑子工作室，买凶，在网上阴阳怪气——】 【《飞云剑》有毒——公开抵制黑心剧组！】 …… 一则新闻如何才能拥有热度？ 让网友有代入感，或激起网友的愤怒，让他们充满为正义发声的欲望。 如何让这条新闻拥有更高的热度？ ——将这条新闻反转。 第474章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之前网友们义愤填膺的骂《光与血之歌》剧组。 评论区一声声谩骂，打出来的字儿，还冒着热气。 现在，有人说，他们可能骂错人了？ 网友们有些懵了。 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光与血之歌》剧组，发声了。 【《光与血之歌》官方剧组：《问答》：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北岛。】 这条微博刚发出，立刻被转发了上千次。 ——这是什么意思？ 葛清心里有些犯嘀咕。 女主受伤了，他们剧组此刻一定焦头烂额的…… 而且，怎么看，也是《光与血》剧组的锅吧？ 拍摄现场设备出问题，导致女主受伤的。 怎么《光与血》剧组一副受害者的嘴脸发声？ 该不会是小杨子那边，出了什么意外吧？ 越想心里越不踏实，葛清便掏出电话。 找到【小杨子】的名片，拨打。 “嘟……嘟……” 响了两声后，电话被接了起来。 小杨子那阴鸷的声音传了出来，“喂，清哥？” “你在哪儿？一切都好吧？”葛清问。 小杨子声音很清晰：“都挺好的。我找了个郊区平房住下了，没人找我。放心吧。清哥。” 葛清松了一口气。 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光与血》剧组估计是随便发的。 只要小杨子没被发现，自己就不会暴露。 若《光与血》随意攀咬自己，就等着接律师函，告他们诽谤！ “这段时间委屈委屈你，在屋里好好待着。一会儿我给你卡上打两万块钱，你吃好喝好。” “谢谢清哥！” 葛清又寒暄了几句后，挂了电话。 另一边的小杨子，也挂了电话。 他鼻青脸肿，双手恭敬捧着手机，战战兢兢的问：“我这样说，可以吗？” 屋里一群彪形纹身大汉，虎视眈眈望着他。 大汉的前面，有一把木椅子。 上面坐着一个金丝边眼镜穿着西装年轻男子，很书生气。 他是程父的得力干将——周宏。 现在是山西分公司的总经理。 比起那些纹身大哥，小杨子更怕这个斯文青年。 周宏推了推眼镜，斯斯文文的对小杨子说：“你很配合，这样很好。” 说完，他站起来，用丝巾擦了擦手，对周围的彪形大汉们说： “照顾好我们的朋友，虽然他差点让咱们大小姐受伤，但老太爷说了，他是也是听别人命令的。只要他配合，咱们不能作践他。” “是！”大汉们齐刷刷喊道。 小杨子欲哭无泪。 你已经揍够了，才这么说—— 确定小杨子没事，葛清放下心来。 琢磨了一会儿，他对张诗薇和喻希说：“放心吧，小杨子好好的。另外，你俩还是暂时别再发声了。我再发一条微博。” 【《飞云剑》官方剧组：自编、自导、自演。】 语焉不详的这条博文一出，网友们更加兴奋了。 他们就像是活跃在瓜田里的猹，《光与血》官博以及评论转一圈，主演的评论区逛一圈。 再去《飞云剑》官博转一圈，女主男主评论转一圈。 然而，堪称现代“福尔摩斯”的网友们，发现《飞云剑》在整个事件中，表现得相当诡异。 昨天贾世鑫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 贾世鑫自己说，是《飞云剑》雇佣自己去黑《光与血》的。 如果《飞云剑》是无辜的，为何他们剧组跟断网了似的，一句辩白的话都没法？ 今天程灵受伤，《光与血》剧组倒霉了，他们跟通了6G网似的，一个个全都蹦出来发声了。 第475章 回应 葛清这条微博，发得没有水平。 发出去之后，下面一片骂声。 【如果《飞云剑》是无辜的，我也对该剧不抱太大希望。】 【张诗薇……这个女明星黑料难道还不够多吗？看来，互联网真的没有记忆。】 【演什么都一样的ZSW，外号“缝合怪”。行走的现代医美——她还好意思说“丑人多作怪”。】 【喻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前在男团组合，就有传言霸凌组合成员，不过，那都是比较古早的事情了。】 【各位看官，我给大家梳理一下。昨天疑似《飞云剑》购买的黑子，潜入《光与血》片场，企图泼脏水，被程灵抓住。今天威亚出问题，且网上爆料是有人给威亚动了手脚。会不会《飞云剑》双管齐下，既买了黑工作室，也买了黑手去破坏威亚？《飞云剑》今天发声，是笃定自己做的事不会暴露，装出被泼脏水的受害者嘴脸，然后可怜兮兮的说，买黑子工作室，也是假的？】 【《飞云剑》豪华阵容，有必要玩这些龌龊的手段吗？】 【深挖了一下，《飞云剑》的制片人：葛清，曾经是两广地区的黑社会哦！只要碰到他当制片人的同期，基本都会倒霉。大家有兴趣可以查一下。】 【大姐头，你到底怎么样了？好担心呀@程灵】 【我记得大姐头的粉丝见面会就在这几天吧……八成得取消了。】 在话题发酵的差不多的时候，程灵终于发声了。 【程灵：谢谢各位的关心。我的手受了一点伤，刚处理完。见面会不会推迟的~谢谢大家的支持。】 网友们炸锅了。 【大姐头，你终于！回应了！手受伤了？真的缝了十六针吗？】 【程灵：嗯，缝了16针，稍微有点麻烦。】 【你到底怎么受伤的？真的是威亚设备出问题了吗？你是不是被剧组欺负了？】 【程灵：是威亚的故障。感谢剧组威亚师傅配合，要不然，我恐怕会伤得会更重。】 【是不是有人动了手脚？】 【程灵：微笑.JPG。事实胜于雄辩。】 一石激起千层浪。 【卧槽！太刺激了！我就知道大姐头不是那种可以委曲求全的人！】 【正面刚啊！】 【我语文阅读理解成绩不好，我理解的是，真的有人动了手脚？？？对方还在狡辩？我这么理解没错吧？】 【楼上的，你阅读理解满分！】 有课代表将这两天的事，截屏整理成文件，微博和朋友圈传疯了。 程老太爷在这个时候，将最后两个重磅的【事实】，扔到了网上。 一个是程灵惊险万分，躲避威亚断掉钢筋袭击的视频。 另一个，则是当地公安局蓝底加盖公章的通告。 【2023年10月X日，我局辖区古物景区内，发生一起蓄意破坏“威亚”设施事件，引起网民关注。经公安机关依法调查，现将相关情况通报如下：】 【……杨某凯受雇于某剧组制片人葛某，在葛某的安排下，杨某凯混进正在我古物景区拍摄电视剧的剧组，对该剧组的威亚设备钢筋进行人为破坏。】 【程某演员，使用该威亚设备，遇到故障，导致其手掌部分割裂伤，缝合16针。】 【公安机关立案调查期间，葛某多次在网上发布不实言论，对受害者程某，以及程某所在剧组，诽谤侮辱他人……】 【行为人葛某以及杨某凯，出于对该景区拍摄剧组的打击报复，或嫉妒心理，或有针对性的心理态度，毁坏剧组财物，并使所有人的财产以及健康受损，实现其犯罪目的……】 【根据我国刑法第二百七十五条……情节特别严重，处以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警方提示：羡慕请适度，切勿以身试法。】 第476章 不服来辩 警方的通告一出来，全网沸腾。 之前给《飞云剑》剧组撑腰的网友们，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我之前叫的太大声了……对不起《光与血》，对不起程灵。】 【没想到……哎，心疼《飞云剑》原着作者。】 【大清早就亡了，你们还搞连坐吗？制片人有问题，可不代表男主和女主有问题吧！】 【哈哈，楼上的 ，你等等。课代表，快点把整个事情来龙去脉的链接发来！男主，女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光与血》剧组，真能憋啊！之前一直不出声，原来是大招CD（冷却）中……】 而程灵在城墙上极限逃生的视频，并没有引起网友的注意。 发这条视频信息的，不是大V，不是什么网红工作室，是一个新注册的账号。 名字一堆毫无意义的字母加数字组合：23ngi398t. 而视频标题：《新一代华国功夫女星——程灵诞生了！不服来辩！》 视频早于警方通报发出去的，警方通报浏览量过百万的时候，这条视频的浏览量是10+。 过了好一会儿后，小号才有动作。 他转发并@了程灵粉丝群的一个大粉。 大粉起初忙着吃瓜，撕逼，没理会。 那小号私密她：“想不想知道大姐头是怎么受伤的？视频里有。” 大粉以为是那种无聊的骗子视频，点进去，准备刚看两眼就关掉。 等她看清视频里的主角后，她一愣，随后开始小声尖叫。 十秒钟后，她用颤抖的手，将这条视频转发到粉丝群。 粉丝再进行分享和转发。 接着，很多大V看后跟风转发。 直到一个千万粉丝级别的大V看到后，觉得非常给力。 他细心的编辑了一下视频，并配上了电影《杀死比尔》的经典音乐——Battle Without Honor Or Humanity（无差别格斗），发布在网上。 这一下，视频才彻底爆了。 视频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在网上散播开来。 【卧槽！这视频哪里来的？是不是就是威亚事故的视频！】 【看得我都窦性心律不齐了！只敢眯着眼睛看！】 【大姐头说她的手受伤了——看了两遍，我猜一定是抓钢筋的时候拉伤的！】 【服！程灵眼疾手快。我——眼疾且手残】 【没有一个动作是多余的！】 【惊险刺激逃生，让人捏把汗的同时，还要喊一声：大姐头太帅太飒了！】 【喊帅的同时，我真的恨透了那个《飞云剑》葛清！这叫炒作？太危险了！万一……万一，灵姐有一点点失误……我想都不敢想！】 【点开之前，我心说一定又是那种尬的不行特效满满的打戏，点开之后，这是真·打戏啊！】 …… 《飞云剑》剧组完完全全成了小丑般的存在。 男主喻言和女主张诗薇火速删微博，连夜回公司，想办法挽救自己的名声。 可网友们并没有打算这样放过他们。 无聊而热心的网友们，追根溯源，把男主和女主曾经作恶的往事，整理出来，全网鞭挞了一遍。 自此，再也没有一个人再在网上为《飞云剑》发声。 葛清制片人也被警察带走了。 这场闹剧，尘埃落定。 程老太爷掸了掸自己中山服上不存在的灰尘，潇洒的睡觉去了。 深夜。 《光与血》剧组片场已经散了。 可程灵和徐导，拍摄助理，现场制片助理等人，还留在片场。 他们并没有休息，而是抓紧时间调整剧本的拍摄顺序。 12天。 程灵的右手需要十二天才能拆线。 在此期间，所有的打戏镜头都不能拍。 但拍摄计划很紧张，只能曲线救国。 “这场戏，没有打斗场景，也不需要拿武器。挑选好角度，看不见绑着纱布的手……”徐导点了点剧本。 程灵凑过去看了一眼，点点头，用左手拿笔在剧本上画了个记号。 “对，还有这两场……” 程灵给徐导看她挑选的剧本。 一直讨论到午夜，他们才把拍摄计划归整好。 程灵将剧本收好。 掌心麻醉早就过了。 原本是撕裂疼，现在是一顿一顿的跳着疼。 她回头看了看片场角落：珍姐，和林棱星两人坐在片场阴影中，头靠头，肩抵肩，睡得七歪八斜的。 身上盖着程灵的外套。 “珍姐，星星，回房间睡啦！”程灵轻轻唤醒她们两人。 “啊，终于结束了……啊……”王珍毫不遮掩打了个呵欠，看了看手机，“都这会儿了？！快快快，你个伤员得多休息才行！” 三人坐着剧场商务车，回到酒店。 王珍和林棱星两人打着呵欠，睡眼惺忪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程灵也累得够呛。 拍戏本身就是一件很耗神的事情。 想演好一部戏，首先，你得进入角色。 要去揣测角色的心情、代入角色的身份地位，一言一行都要跟角色一致。演员在面对镜头时，要时刻保持着紧绷状态。 这乱七八糟的一天终于结束了，程灵现在只想躺在床上，睡个天昏地暗。 她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前，摸出自己的房卡。 她手一顿。 ——后颈有种奇异的针刺感。 她凝神分辨，意识到在走廊尽头的角落，有人正在暗中偷窥自己。 第477章 原版 程灵刷开房门，走了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角落那个人影动了。 她居然没发现自己？那人心想。 是太累了？ 还是反应迟钝了？ 又过了五分钟，那人从角落走出来，探头探脑望着程灵的房门一会儿，才往她房门走去。 刚走到程灵房门外。 忽然，程灵一把推开房门。 那人吓了一跳，完全来不及躲。 程灵一把将那人拽到自己的房间。 “啊——”那人尖叫了一半，就被程灵用右手手背按着嘴巴，将尖叫声闷在了喉咙里。 关上房门，程灵抱着胳膊，望着一脸慌张的阿里克赛。 原来，躲在阴影中偷看程灵的，正是阿里克赛。 阿里克赛拍着胸口：“大姐头，你要吓死我吗？” “我还想问问你呢，你不在你学校待着，怎么跑这里来了？”程灵皱眉问，“怎么也不给我发个信息？” 不等阿里克赛回答，程灵又追问： “还有，你怎么来的？坐飞机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应该是个死人？你知不知道，万一你暴露了，会有多大的麻烦？” 程灵越说越担心，她直接掏出手机。 “我得给江叔打个电话，把你带回去……” “唔——大姐头，你别急，”阿里克赛按住程灵的手机，并小心不要碰到程灵包着绷带的地方，“就是江叔送我来的。” 程灵放下手机，望着阿里克赛，“嗯？江叔派你来的？” 下一刻，她想到了，“是录像带吗？” 阿里克赛点头：“江叔来找我，问我愿不愿意到西安给你东西，一个特别的东西——我当然说愿意啦。” 一想到那个让程灵抓心挠肺好奇的录像带，就在阿里克赛身上，程灵的困意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摊开左手手心：“录像带呢？” 阿里克赛看了看程灵的伤手：“听说你缝了16针？没伤着筋骨吧？” “没有。快别废话了，”程灵催促，“快点给我看看录像。” 打江起澜提到这盘录像带后，她一直就非常好奇这盘神秘录像带的内容。 并反复猜测其中的内容。 是大人物的色情录像？ 是挑战人心理极限的虐杀？ 是类似于英格兰皇室丑闻的叙述？ 还是另有隐情的国际纷争秘密？ ……都有可能。 只见阿里克赛脱下外套，外套下背着一个便携包。 阿里克赛摘下包，拉开拉锁，从里面掏出一个扁平便携的录像带播放器，一个转换线。 还有一个特制碳纤维盒子（上面有一圈智能数字密码输入键盘）—— “等一下，我要一下动态密码。” 说完，阿里克赛掏出手机，输入信息：【请发动态密码】。 对方立刻发来：【5489165768】。 “密码一分钟有效，”阿里克赛解释着，飞快输入这一串数字。 “咔嚓”——盒子打开了。 阿里克赛摸出一副全新的乳胶手套，戴好，这才小心翼翼打开盒子。 从里面取出了一盘磨损的，黑色录像带。 这种录像带，在上个世纪很普遍。 但由于现代科技水平的大幅发展，这种东西在市面上很难见到了。 但在特殊领域，作为曾经的影像录制媒介的老大哥——录像带，还占据着一席之地。 程灵注意到，这盘录像带中间，是空的。 这块黑色部分，是用来贴标签，注明录像带录制内容的。 而且，没有一丝一毫曾经被贴过标签的痕迹。 程灵看阿里克赛如此郑重而小心，瞳孔一缩：“难道这盘录像带，是原版的？” 第478章 第一段视频 阿里克赛点了点头，“是的，大姐头，这就是原版录像带。” 程灵神情愈发凝重。 ——想想吧，这盘录像带经历了多少曲折，才出现在自己面前。 程灵浑身的肌肉，不由自主的紧绷起来： “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带到这里来？太不谨慎了……” 阿里克赛将录像带插入播放器，再接好电源，启动机器，不慌不忙解释道： “江叔说，说不定秘密并非藏在视频内容里，而是在这个录像带物体上。又或者，需要两者结合起来看。” “把原版拿过来，你可以全面进行分析，确定不会遗漏什么重要的，关键的信息。” “江叔还说：他知道你的时间宝贵，你也很累，但请原谅，这件事背后有诸多复杂情况，这盘录像带明天上午之前，必须回到枫城特属安全局。” “所以,大姐头，你今晚没有多少休息的时间。” 程灵说：“无妨。” “那大姐头，你赶紧准备一下你的电脑吧。我带的这个播放器，看不了视频，需要外接屏幕。” “江叔让你把录像带内容拷贝下来，一定妥善保管好。” 程灵没动，而是望着阿里克赛：“他这么信任你么？” “不，”阿里克赛摇头，“江叔是信任你。” “现在这家程氏酒店，一个苍蝇都飞不出去，而且，我这一路过来，是专机配送。我身上有定位器，跟踪器。” 程灵抿了抿唇：“这么复杂……我也可以去枫城看啊……” 阿里克赛充当传话筒：“江叔说，他以及他的上级认为，你的身份，必须保密，不能泄露……若真的有内奸，他们虽然知道录像带曾经离开特属安全局，但他们猜破头也猜不出录像带送给谁看了。” 程灵点头。 她把自己那台笔记本电脑拿出来，开机解锁，用阿里克赛带过来的解码转换数据线，把录像带和电脑连接上。 十几秒钟后，录像带播放机闪烁的红灯，变成了绿色。 一切准备就绪了。 阿里克赛看着好整以暇正襟危坐的程灵，说道：“那我放了啊。” “嗯。” 阿里克赛将录像机播放器启动，将录像带放了进去。l 录像带转动着，发出“嗡兹——”的声音。 程灵目不转睛的盯着。 屏幕亮起了蓝色的光，接着，画面一闪。 出现在屏幕上的，是一片辽阔的草原——并不是那种平整的地面，而是带着小山坡起伏，野草高高低低的。 头顶是蓝天，天空中有白云。 草原上，有零星几只羊在吃草。 录像带挺清楚的，是SP——超高标准型的。 只是拍录像的人，并不专业，也没有什么摄影天赋。 ——拍摄的视频，没有任何重点，一会儿对着天空，一会儿对着地面上不知名的小花，一会儿对着奔跑而去的兔子。 他应该是用的手持DV拍摄机拍摄的，边走边拍，画面一直在抖动，看得令人头晕。 而且，这段视频，没有任何配乐，或旁白。 拍摄的人，也不说话。 程灵能听见微微的喘气声和脚步踏在软绵草地上的“刷刷”声，风偶尔吹过DV机话筒发出“呜呜”声，远处的鸟叫声…… 阿里克赛盯着视频播放的时间。 当视频播放了4分47秒时，她按下了暂停键。 “江叔说，第一段视频，就到这个时间停止。” 程灵点点头，闭上眼睛，在脑海中略略梳理了一下。 她睁开眼，问阿里克赛：“我问你，这段视频拍摄的地点，季节，以及拍摄者更有可能是男性还是女性？” 阿里克赛张大了嘴巴：“。” 这突如其来的考试啊，总是让人这么猝不及防。 第479章 第二段视频 屏幕定格。 阿里克赛看了一眼程灵，露出为难的表情。 程灵闭着眼睛，手指轻轻揉着太阳穴，没有语调的说：“我的时间有限。不要浪费。” “呃……”阿里克赛皱眉，思考了一会儿。 “是新西兰不不……是加拿大……也不对……等等！是澳国！对，就是澳国！” 阿里克赛语调兴奋起来，思路也清晰了。 “从树和植被的种类看，可以看出拍摄地位于南半球，再结合阳光照着树的阴影，风速，草地植被的特征，都非常趋近于澳洲……有一个镜头，我好像看到了澳国特有的袋鼠爪花……” “你说对了。是澳国。”程灵点头，她又问：“拍摄者性别呢？” “啊——大姐头，这我真猜不出来。”阿里克赛诚实的说。 视频并没有拍摄到任何拍摄者的身体部位，什么鞋子，衣服边缘通通没有。 甚至连影子都没有入镜。 一点儿参照物都没有，如何判断啊？ 程灵放下揉太阳穴的手指，睁开眼。 她的眼睛犀利且清明。 “至于性别，我无法确定，我只说一种趋向性——” 这是她的职业病。 习惯了每时每刻，多思多想，尽可能从别人察觉不到的地方，提取隐藏的，细小的信息。 很多时候，正是这些细节，决定了一件事情的成败。 “我认为，这人应该是个个子不高，长头发的女性。” 接着，她说出了自己的判断依据。 “这四分钟，拍摄者平均每分钟呼吸21次，成人呼吸频率在16-22次，大部分女性平均每分钟比男性多呼吸2次。” “另外，拍摄者的步频较快——身材越矮小的人，步频往往越快。” “有几次，镜头拍到了几朵野花，镜头并没有丝滑的转走，而是多停留了半秒钟……” “3分11秒时，镜头从地面抬起，拍天上的云时，镜头飞快地左右晃了一下……” “——所以，拍摄者应该是留着比较长的头发。且在拍摄过程中，散着头发。” 阿里克赛一拍手，顿悟了。 她以前留长发，有过类似的经验： 散着头发低头做事，当她抬头的时候，头发很容易被风吹起来，蒙在脸颊上。 而她恰好手上有东西，不方便用手拂开，就要甩头，将头发从脸上甩开——脖子肩膀，和手臂，都会随之晃动。 这就是3分11秒，镜头左右晃动了一下的原因。 程灵总结：“综合以上所有的条件：步频快——身材不高，长发，呼吸频率，喜欢花朵，所以，拍摄者是女性的可能性很大。” “当然不排除，拍摄者是一个个子不高，留着长发的男人。” 程灵不自觉的用队长训话的口吻说： “阿里克赛，这些信息未必有用，但你要牢记，不管你喜不喜欢，你受过的训练，是常人没有的经历过的，不要浪费。我们现在不需要出任务，那就可以放松警惕了吗？” “现在，是你自己的人生。你每次多思考一点，自己就更安全一点，你在乎的人，也就更安全一点。” 阿里克赛并拢双腿，抬头挺胸，给程灵敬礼：“是！” “那就，继续播放吧。”程灵的视线移回屏幕。 第二段视频开始了。 屏幕上的蓝天草地一下子消失了，出现了一个颇为老旧的街道。 这次屏幕上的画面抖动的更加厉害了。 且这段视频做了消声处理，有种诡异的静谧。 时间大概是黄昏时分。 拍摄的地点是F国巴黎街边，这次不用推理，因为镜头里拍到了街道的标牌： Maison de retraite des Petites S?urs des pauvres, 62 Avenue de Breteuil。 这是一家敬老院，位于巴黎市区荣军院的正南面。 大概三年前吧，程灵就来过这里。 当时，她是沿着这条南北走向的路，自南向北走。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家敬老院的南边是一个很大的家乐福超市，挨着这家敬老院，有一家当地很有名气的亚洲风味餐厅。 程灵认真盯着屏幕，努力寻找记忆中熟悉的标牌，同时想辨认街边的商店的招牌——她可以根据店铺的变迁，反推出拍摄的具体时间。 当然，还有可能直接获得具体时间——巴黎很多店铺喜欢推出“当日菜品”——标注日期，写在小黑板上，挂在街头。 画面抖动的让人头晕。 看得程灵的眼眶都发酸了，还有种轻微的眩晕感。 最让程灵困惑的是，视频的拍摄视角。 ——仰视。 非常诡异的视角。 摄像头的高度，大概是成人膝盖往下一点。 这也增加了程灵提取视频中有效信息的难度。 第480章 时间 程灵印象中那家亚洲风味餐厅，以及开在它家隔壁的灯具城，都出现在画面上。但都是浮光掠影般一晃而过。 很遗憾，并没有拍到风味餐厅门口的招牌。 究竟是怎么拍的呢？ 摄像头是绑在宠物狗的脖子上？ 还是那种遥控的，装有摄像头的四驱车？ 这种跟儿童玩具卡车似的拍摄仪器，可以连接手机APP进行操作。车顶的摄像头角度可以通过软件来进行调整。 视频画面，大部分是行人的腿，自行车轱辘，街边花坛，路灯灯柱……以及垃圾。 巴黎街头卫生条件一直不太好。 这几年尤其糟糕。 随意丢弃的垃圾袋，餐盒，包装袋，挤满了垃圾桶。 墙脚甚至还有不少流浪人、吉普赛人的房子——简易帐篷。 路灯周边都是黄色的尿渍，墙上被“艺术家们”画上了混乱不堪色彩夸张的涂鸦…… 不过，视频中的行人，不怎么在意这些。 程灵记得街边人行道，表面覆盖着巨大的石砖，年代久远，有不少裂痕，砖面凹凸不平。 而且，镜头晃动没有任何节奏可言。 如果是宠物，摆动起来是有规律和节奏的。 所以，程灵倾向于后者——拍摄者很有可能是用某种遥控可移动的拍摄装置，进行拍摄的。 视频没有声音——但程灵根据行人脸上的表情，可以判断他们心情不错。 从穿着可以看出，拍摄时，温度适宜。 有人街边卖艺的，有人拿着花篮兜售鲜花的，有人谈笑风生，有人在打电话，有人捂着嘴咳嗽，有人在喝咖啡，有人在玩滑板…… 这一切看上去都那么的平和正常，没有任何疑点。 这段视频持续了7分56秒。 阿里克赛按下来了暂停键。 “大姐头，第二段视频播放完毕。” 阿里克赛挺胸抬头，一副等待程灵考察她的表情。 这里，可是她的故乡，而且，她看得特别认真。 程灵看她昂首挺胸的样子，不由得嘴角线条柔和了些：“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报告大姐头，我只提取了一个有用的关键信息：拍摄时间。这段视频拍摄于2019年秋季，应该在10月9日之后。” 这倒出乎程灵意料。 程灵并没有从这段视频中，得到这么精准的时间信息。 她飞快回忆了一下，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哪里有遗漏。 程灵身体微微前倾，表情认真，望着阿里克赛说：“你如何确定的时间？说来听听。” “在8分23秒处，视频右上角出现了一个穿着连衣短裙的女性。裙子是黑、白、红格子的编织布料。她的几个同伴正围着她。” 程灵点点头。 她从脑海里追溯到了这个画面。 视频只拍到胸部以下的位置，没有拍到这几人的脸。 但程灵可以断定，阿里克赛说的穿着格子连衣裙的女性，是她所在小团体的中心焦点。 从站姿可以判断出来。 所有人的膝盖方向都冲着她。 ——这种身体语言，是对她身份的肯定，或者对她说的某个话题感兴趣作。 阿里克赛继续说：“她身上的这条裙子，是香奈儿2020年春夏高级成衣系列发布会上发布的衣服。” 话说到这里，程灵就明白了。 国际顶尖品牌，就那么几个。 香奈儿就是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品牌——该品牌每年有两次高定成衣发布会。 ——3月份的发布会，发布的是当年秋冬款时装。 ——10月份发布会，发布的是第二年春夏时装。 发布会，是权贵们彰显身份的机会之一。 一般有权有势的人，可以在成衣发布会的当天，或隔天，拿到该品牌的高定成衣。 ——而这段视频的拍摄地，是巴黎。 香奈儿的成衣发布会的举办地，正是巴黎。 能让女性围着欣赏的，绝对不可能是去年或前年过季的衣服—— 只能是发布会刚刚发布的衣服。 若是大胆一点设想，时间应该可以精准到2019年10月8日、9日这两天。 “很棒，阿里克赛，这个我真的没看出来。”程灵坦诚的说。 “那是因为大姐头不喜欢追奢侈品，我比较肤浅……”阿里克赛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 程灵摇头：“阿里克赛，见识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农业，天文，物理，科技，金融还是奢侈品相关的学问，都是知识。只不过，人们所处的赛道不同罢了。” 这倒提醒了程灵一点，她决定回头找时间恶补一下奢侈品相关知识。 ——合济会，非富即贵。 这些人，一定对奢侈品了如指掌。 她必须比敌人了解的更多，才更有可能在未来的对抗中，取得胜利。 第481章 若有若无的灵感 “阿里克赛，你回头给我整理下国际流行的大品牌，包括他们的主要设计师，近二十年流行的走向……你是这方面的专家，具体需要学习什么，我也不清楚，你就看着整合资料吧。” “遵命！”阿里克赛绿眼睛亮晶晶的。 阿里克赛美滋滋的。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可以给队长提供资料。 “继续播放第三段视频吧。”程灵说。 第三段视频开始了。 这次的视频，无论从清晰度，还是主题和构图，都完爆头两段视频。 而且，画面中终于不抖动了。 这段视频应该是用无人机拍摄的。 画面从脏乱的巴黎街头，猛地变得干净起来。 屏幕出现了一个白色巨大的，张开手臂的基督像。 背后是蓝天白云。 这是B国里约热内卢最着名的，也是标志性雕像。 画面对着雕像拍了几秒钟后，开始移动，下面的景色飞快的变化着。 很快，无人机飞到了城市的伤疤处——一大片贫民窟。 屏幕里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危房，随意且散乱，就像三岁孩童搭的积木一样。 这种房子，隔着屏幕看，都会给人一种窒息绝望的感觉。 更别提居住在其中的人们了。 无人机逐渐靠近贫民窟，画面上的危楼，逐渐扩大。 从远处看，贫民窟还有一定的美感，靠近后，这种美，荡然无存。 遍地都是生活垃圾，脏水，淤泥坑。 贫民窟的孩子们穿着破烂的衣服，光着脚丫踩在垃圾和水坑上，还会用手去抓水坑里奇怪的虫子玩； 到处都是电线，将天空分割成无数的小碎块。很多电线的铜芯都裸露了出来。 无人机前进着。 人们听到嗡嗡声，抬头望过来。 脸上布满皱纹的老人，神情麻木。 有不少穿着暴露的少女，冲着无人机搔首弄姿，摆出性感的姿势。 孩子们看到无人机，爆发出惊喜的叫声，随后，一个个抓起石头，朝无人机砸来—— 无人机立刻升高。 贫民窟的人们，越来越小。 最后，小的就像一群蝼蚁。 无人机继续移动着，很快，屏幕出现了神奇的一幕： 一道围墙，将区域划分成泾渭分明的两个区域。 一侧是密集肮脏的贫民窟，另一侧是宽阔整洁的富人区。 当地政府剥夺了穷人很多权利：包括但不限于生孩子，受教育，先进医疗，随意在城市活动……等等权利。 他们为了保护富人安逸的生活不被贫民们打扰，政府便用围墙，将穷人和富人分隔开。 一半是地狱，一半是天堂。 无人机往沙滩上飞去。 宽阔平整的金色沙滩，松散的放着沙滩椅，五彩斑斓的遮阳伞，穿着覆盖面积极小的比基尼的美女们，正在惬意的享受着阳光的洗礼。 男士们穿着沙滩裤，端着酒杯，高谈阔论着。 无人机再次升高，朝着海面飞去。 宽广无垠的大海，折射着阳光。 阿里克赛按下了暂停键。 时长为12分15秒的第三段视频，结束了。 程灵闭着眼，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中。 有一种奇妙而玄幻的感觉，弥漫在程灵的意识中。 她隐约摸到了一点灵感，可这丝灵感却非常微妙，就像飘在半空的白烟。 你去抓它的时候，它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但你清晰的知道，它就在那里。 可越是用力抓，越是毫无踪迹。 阿里克赛保持沉默。 沉吟片刻后，程灵睁开眼，望着阿里克赛：“你知道这里一共多少段视频吗？” 据程灵所知，这种型号的录像带，最多可以录制90分钟的视频资料。 阿里克赛伸出四根手指说：“一共是四段视频。” “那就继续吧。”程灵说。 集中思考，找不到其中的奥秘，当专注的事物转移后，大脑潜意识会帮她把第三段的诡异之处，指出来的。 可阿里克赛却没动作。 程灵挑眉看她：“怎么了？” 阿里克赛咬了咬嘴唇，脸色微微泛红：“那个……第四段视频，是限制级的……成人片。” 第482章 变态 程灵略一愣。 她眼神略过阿里克赛的红脸颊。 以前队员们也看过这种片儿，阿里克赛毫无波澜，甚至还会跟片中女主角比身材的好坏。 暂停的电脑屏幕倒映出程灵的脸。 可能是阿里克赛还未适应自己现在的外貌，潜意识把自己当外人。 程灵神情自然的说：“哦。知道了，放吧。” “这一段视频，是有声音的……大姐头，你要不要戴上耳机？以免引起别人误会……”阿里克赛挠了挠红透的脸颊。 万一被人听见了，以为大姐头自己一个人独自居住酒店，春心寂寞，看片陶冶情操呢。 “有道理。”程灵从自己的电脑包摸出耳机，插好。 阿里克赛可能觉得有些尴尬，自己从房间水吧冰箱里，摸出一瓶苏打水，小口喝着，时不时看两眼屏幕。 这片儿刚开始，倒也没什么稀奇的。 镜头从一个场所，切换到另一个场所。 有卧室，有野外，有汽车…… 男女，女男，女女，男男，都没有露脸。 从身体语言可以看出，双方都非强迫，而是自愿的。 只是视频中的男男女女的身材，大部分都没有正经成人片里演员的身材好——他们应该不是专业拍片的。 屏幕上充斥着白花花的，黑乎乎的，黄不拉几的各色抖动的肉体。 毫无美感。 一个个就像动物一样交配。 程灵努力想寻找这个短片中，除了“性冲动”以外的主题。 没成功。 到这会儿了，程灵才明白，为什么江叔要让阿里克赛来送这盘录像带。 一方面是信任。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第四段视频的缘故吧。 第四段视频播放了差不多十分钟左右，内容终于发生了变化。 程灵看清了屏幕后，胃里一阵翻腾。 屏幕的主演又换了。 这次不是性别更换，而是物种更换了。 还只更换了其中一方。 男人VS羊，女人VS狗，男人VS母猩猩…… 程灵一直不喜欢猴子猩猩这种动物，因为太像人了。 越智能的猩猩，越容易激发恐怖谷效应，令人产生生理性的排斥和厌恶。 而此刻，程灵对猩猩的排斥，达到了顶峰。 人类的艾滋病，就是来源于猩猩。 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法国和比利时联军攻打德国在非洲的殖民地——喀麦隆。 这些士兵遭遇了德军的封锁，困在树林中。 因为饥饿，他们猎杀黑猩猩食用（另有说法，是士兵们为了发泄，跟黑猩猩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而黑猩猩体内，含有艾滋病病毒。 无论是猎食黑猩猩过程中，士兵受伤，与黑猩猩的血液接触，感染了艾滋病毒，又或者是性关系导致的，这种人体免疫缺陷综合症，成了人类无法攻克的重大传染病之一。（人类的艾滋病毒，全部来自黑猩猩） 越是接近人类的物种，越容易把它们携带的病毒传染给人类。 ——而恐怖谷效应，其实就是为了保护人类。 程灵精神力比较强悍，抵御血腥暴力或变态视频能力很强。 但此刻，看着屏幕跨物种的她感觉自己有些承受不住。 好在第四段视频，在整20分钟时，戛然而止了。 屏幕上一人一马消失了。 画面变成了空白。 视网膜上还残留着最后的画面。 ——这就结束了？ 程灵扯下耳机，把手机线拎在手心，问站在身后喝苏打水的阿里克赛：“播放完了？” “是的，大姐头，”阿里克赛把手中空的苏打水易拉罐捏扁，弯腰扔进了垃圾筐，“录像带并未全部录制完，后面的全是空白的。” 程灵双臂环抱胸前，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整理思路。 第483章 梦 这盘乱糟糟的录像带，到底隐藏着什么内容呢？ 她暂时没有任何头绪。 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感，却稍纵即逝。 第一段，澳国的草坪，天空。 第二段，F国的巴黎街头。 第三段，B国里约热内卢的贫民窟和富人区。 第四段，动物的交配欲。 这其中有什么内在联系吗？ 没有任何主题，不知所云，但程灵知道，这里面，一定有她忽略的重要信息。 这盘录像带，能在黄金岛的拍卖会现身。 那位德意志的大佬，还特地派H别动队的队员去购买这盘录像带，拿到录像带后，还要将购买者灭口…… 程灵用左手指尖用力按压着太阳穴。 电脑一直在播放空白的录像带。 录像带播放器，发出机械的，转动录像带的滋啦声。 易拉罐里残存的气泡，偶尔会发出细微的破裂声。 …… 足足思考了十分钟，程灵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她放弃了。 程灵按下了暂停键，对安静站在一边的阿里克赛说： “你还有橡胶手套吗？给我一副。” “好。” 阿里克赛掏外套口袋，摸出了单独包装的一双乳胶手套，递给程灵。 程灵戴上手套，将录像带播放器中的录像带退了出来。 她把这盘录像带，拿在手上反复看表面的细节。 ——这盘磁带，生产厂家是霓虹国一个着名的牌子。 用手掂量了一下，大概120g多一点。 看程灵这个动作，阿里克赛说：“大姐头，江叔说，这盘录像带是2008年生产的，跟同批次的录像带重量几乎一样，都是125g。” 程灵轻轻“嗯”了一声后，站起来，走到浴室。 浴室里的灯，更亮，有助于程灵观察。 她打开浴室所有的灯，包括化妆镜灯，浴室照的雪亮。 录像带在灯光的照射下，表面那么一丝一毫纤细的擦痕，都无比的清晰。 程灵仔细观摩。 ——录像带表面光滑，只有非常细微的磨损痕迹。 固定录像带的螺丝，边缘锐利——没有用螺丝刀扭开过的痕迹。 看上去，并不像是在录像带内部藏了什么东西。 程灵颠来倒去看了好几遍，确信录像带表面没有藏着什么信息，她这才放弃了。 她折回去，将录像带再次插入播放器中。 ——隐藏信息，是藏在那四段视频中吗？ 录像带中藏着的秘密，究竟跟什么有关？ 普通人无意中看到了这盘磁带，除了最后一段，很有冲击力，但也不算多新鲜。 现代网络时代，如果你冲浪冲的够久，你什么都能看到。 程灵将录像带倒回去，从头开始看。 反反复复看了三遍。 最后一遍，程灵将录像带的内容翻录到了自己的电脑上。 接着将录像带退了出来，还给了阿里克赛。 这会儿已经凌晨三点半了。 程灵打了个呵欠，“东西我看完了，暂时没什么头绪。” “江叔的人，是不是在外面等着呢？” 阿里克赛点点头。 “行了，你赶紧拿着录像带回去吧。跟江叔说，我会好好琢磨录像带的。” 阿里克赛将录像带收好，有些依依不舍的望着程灵：“大姐头，你有空来学校看我啊——我很寂寞的。” 这次是特殊情况。 平时，阿里克赛在孤儿院寸步不离的。 “嗯。如果你无聊，可以让我妈妈和妹妹去陪你。” “不一样的。”阿里克赛小声说。 “行了，知道了。走吧走吧。”程灵抱了抱她。 天亮之前，还有几个小时。 她要抓紧时间睡一会儿。 程灵很少做梦。 可能因为白天受了伤，又用脑过度，所以她做了个梦。 她梦见了养父：阿莫斯·乔艾斯。 第484章 记忆的边缘 她梦见了六岁时，发生的一件小事。 这件事，藏在程灵记忆边缘处，几乎要被遗忘的角落。 这种记忆，如果再不想起来，就会永远的被遗忘。 那是一个秋天的傍晚。 她住在阿莫斯位于西海岸靠海的别墅里。 小程灵坐在二楼走廊尽头的地毯上，旁边是落地窗，能看到外面的蔚蓝的大海。 夕阳，靠近海面，天空被红色的晚霞照亮。 小程灵正在练习快速拆卸和安装1911手枪。 只见她纤细的手指，灵活而熟练的取下弹夹，拉动筒套，取下空仓挂机杆。 接着将保险掰到分离位置，顺滑的拆离枪体，把套筒前推取下，再将撞针和复进簧去掉。 一把完整的手枪，便被拆卸成很多小部件。 接着，她再将以上步骤，反过来。 将零碎的部件重新组装回枪支的模样。 她用墙上的挂钟，当计时器。 不用盯着看，而是用耳朵听着指针“咔嚓”“咔嚓”走动的声音。 她坐在夕阳照射的长绒地毯上。 瓷娃娃一样的女孩，留着利索的短发，手中把玩着冷冰的武器，半侧脸被窗外的阳光照亮。 有种奇异的反差对撞的美。 程灵的孩提时代，没有洋娃娃，橡皮泥，公主裙之类的儿童玩具。 她的玩具就是电脑、儿童特制的缩小版赛车、拳击假人、电脑（主要用来学习编程语言）…… 程灵并没有因此而产生愤懑之心。 反而，她很庆幸自己童年是这样度过的——若让她跟其他些女孩一样，每天穿着繁琐的蓬蓬纱裙子，玩愚蠢的茶话会游戏，她一定会崩溃的。 程灵尤其喜欢武器。 一般在玩枪的时候，她会投入百分之百的专注力。 但是，今天的小程灵，却分神了——她正在侧耳聆听。 走廊不远处，是书房。 养父阿莫斯正在跟两位神秘的访客，激烈的争吵着。 ——为什么说神秘，是因为程灵没有看到他们的长相，也不知道年龄。 而且，她只见过那两人一次。 程灵看到管家带着他们上楼来，直奔书房。 从穿着打扮以及后面书房的声音，她可以判断出，这是两位男性。 这两位，都戴着绅士礼帽，风衣领子竖的高高的，低着头，脚步匆匆。 根据两人与门窗，墙上挂着的油画的高度差，程灵能够推断出这两人的身高——刨去鞋跟的高度，这两人裸身高一个大约一米七三，一个大约一米八二。 身份地位的原因，阿莫斯从来不缺访客。 但程灵对这两个访客有印象——在小程灵的心中，养父是最厉害的人。 阿莫斯可以跟任何人下发命令，他可以跟任何人发脾气，但从来没见过任何一个人对阿莫斯发脾气。 可这两人，却在书房，对阿莫斯怒吼，发脾气。 而且，阿莫斯明显处于下风。 小程灵把阿莫斯当家人的。 家人被骂了，她自然不高兴。 于是，她冷着脸，一遍一遍的拆装枪支。 书房飘来支离破碎的对话声。 “……我们靠低端人口挣钱……清除……我不认可……”阿莫斯愤怒的说。 “……会长的意愿……不可违抗……有限……” “……计划已经开展……历史……证明……” “……讨厌孩子……宣传……” “……能源……违抗者……制裁……” 接着，阿莫斯发出狮子一样的咆哮：“你们是想要我的命吗！” 小程灵“咔”的一声，装上了填满弹药的弹夹，拿着枪，从地毯上站起来，朝书房走去。 一步两步。 她的手搭在了门把手上。 这时，她听到了响声。 “叩叩叩——” 程灵皱眉。 “程灵——”一个听起来很耳熟很亲切的声音在呼唤自己的名字。 小程灵捂着脑袋。 “灵灵……程灵——” 她跪倒在地毯上，想要伸手去摸门把手，但那个声音坚持不懈的在喊自己。 她执拗着不肯放弃，伸着手—— “程灵！” 程灵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第一时间去摸枕头下面的枪。 没摸到枪。 却摸到一把冷冰冰的匕首。 程灵环顾了下四周的情景，商业化的装修，提醒着她，她正在酒店的房间里。 ——原来，是梦啊。 门外再次传来珍姐的声音：“灵灵……你没事吧？” 程灵一向特别警醒，敲一遍门，就会立刻回应。 王珍很着急，这是第一次她拍了这么久的门，程灵却毫无回应。 是不是被人打击报复了？ 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各种恐怖的想法，纷至沓来。 王珍决定，程灵再不出声，她就要用喊酒店的服务员来开门了。 “程……”喊声戛然而止。 房门打开了。 只见程灵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脸色困顿，完好的左手揉着眼睛，“——早啊，珍姐，我刚醒。” 王珍松口气，问：“你怎么睡得这么沉？” “可能是药物的原因，”程灵扬了扬自己包着纱布的右手，“白天打了麻醉，后劲儿比较大，再加上熬夜。” 王珍点头：“昨天跟徐导讨论的是挺晚的了。” 阿里克赛是偷偷来的，程灵自然不会告诉王珍的。 她还沉浸在刚刚的梦境中。 梦境太真实了。 她在睁眼的瞬间，还以为自己是六岁小女孩，一睁眼就会看到阿莫斯…… ——太阳穴突突跳着。 程灵努力想，六岁那天，后来发生了什么？ 当时她真的有去拉书房的门吗？ 那两位访客，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第485章 沐心山庄 宽敞的高速公路上。 一辆黑色的保姆车，迎着和煦的秋日阳光，飞快的行驶着。 开车的，是程家专职司机——“刀疤脸”阿龙。 他身上大部分伤口，都愈合了，结痂脱落后，留下一道浅白的痕迹。 舒适的后排，坐着王珍和程灵。 程灵盯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身边坐着的王珍絮絮不止： “……咱们公司和你家合作的直播平台，联手推出一个专题：《我与程灵见面那些事》，对此次的粉丝见面会进行直播。” “直播产生的费用，可以酌情分给五名粉丝。” “我们已经跟五名粉丝沟通过了，他们五个人一致赞同了此次直播计划。” “但是，现在这份合同，并未签字。上边让我征求你的意见，如果没问题呢，就签字。如果你不愿意，就可以不用开直播。” 程灵精心挑选的五名粉丝，经济情况都不是特别好。 如果这次直播能吸引很多人观看，收入一定很可观。 分给粉丝们，那么，他们的未来想必会更加辉煌。 “五个人都愿意？”程灵问。 “是的。非常愿意。” “那就开直播吧，麻烦你跟公司那边说一声。”说完，程灵的头，又扭到了一边，继续没有焦点的看着窗外。 王珍分别给程家和星耀风行公司那边打了电话，确认了可以开通直播。 放下电话，王珍有些担心的问程灵： “灵灵，我感觉你今天心事重重的？怎么了？有什么麻烦，说出来给姐听听。” 程灵扭过头，望着王珍，慢慢说道：“珍姐，你有没有过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事？就是那些你以为你忘了，但其实藏在记忆深处的事？” 王珍苦涩的笑了：“有啊——” “嗯？”程灵感兴趣的挑眉望着她。 “有的时候是刷短视频，或者看微博，看到有人说自己家里有兄弟姐妹，父母偏心，导致自己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我就想起很多小时候的事。” 王珍有个哥哥。 她家重男轻女。 在王珍上初中前，她从来没买过新东西，无论是衣服还是玩具。 她的东西，永远都是捡哥哥用剩下的，或者不喜欢的。 “你的意思是，”程灵若有所思，“是你看到了跟你相同的事情，联想到了你曾经受到的伤害，于是勾起了你的回忆？” “对，就是这样。”王珍点头。 ——看来，这段记忆，应该跟录像带有某种隐秘联系。 不要小看你的大脑。 如果你苦思冥想某件事情，你做梦的时候，大脑会帮你寻找蛛丝马迹—— 1953，詹姆斯·沃森(James Watson)和克里克（Crick），没日没夜进行头脑风暴，企图寻找DNA的合理化学结构。 他们用纸片，各种模型，去拼凑组合，却始终没有得到正确的答案。 直到一天晚上，沃森做了个一个梦，梦见两条蛇缠绕在一起。他醒来后，意识到，两条蛇缠绕——正是DNA应该有的化学结构！ 就这样，他们找到了DNA的双螺旋结构。 再比如，谷歌搜索引擎的创始人拉里·佩奇，有一天晚上在梦里做了一套搜索引擎，醒来后，他立刻开始编写算法，谷歌，由此诞生了。 程灵猜测，自己以梦的形式，回忆起这段往事，是因为自己一直在苦思冥想录像带的内容。 这段回忆，说不定跟录像带有密切的联系。 于是，她把访客与阿莫斯争论的每个英语单词，往录像带内容上贴—— 再度陷入了思考。 不过，她并没有太多思考的时间。 车子缓缓停了下来。 只听阿龙说：“大小姐，沐心山庄到了。” 程灵往窗外一看，看到了自己挑选出来见面的五个粉丝，站在山庄外，冲自己挥手。 第486章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除了五名粉丝，还有一些沐心山庄的工作人员，以及直播平台的摄影师，现场场务等工作人员，还有一些围观的群众们。 这五名粉丝，来自各行各业，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他们分别是： 16岁高二的女学生——何妗羽； 52岁的摊煎饼老大姐——霞姐； 29岁家庭主妇小美； 36岁的IT男——熊哥； 22岁男大学生岑岑。 程灵早已通过网络，对每个人的生平过往，相貌，职业年龄等，有了一定的了解。 阿龙停好车，门口服务员上前拉开车门。 “大姐头！”“程灵老师！”“老婆！”“灵灵!” 人群爆发出喊声。 16岁的何妗羽叉着腰，冲围观群众喊：“妈，您喊得太大声了！” 程灵走下车，元气满满冲他们打招呼：“嗨，大家好，久等啦！昨天晚上住的还可以吗？” “太棒了！” “从来没住过这么高级别的酒店！” 五个粉丝七嘴八舌的说。 在程灵挑选出五名粉丝，并在微博上公布了五名粉丝的网名后，程氏集团的员工负责后续的确认，对接，旅程安排等工作。 每个人可以携带一名同行者。（出于安全和保险的目的） 粉丝以及同行者的所有吃、住、行和用的开销，都由程氏集团一力承担。 程氏还特意为粉丝们准备了非常精致的当地特产纪念品。 昨天下午，五个粉丝以及他们的家属朋友，抵达了沐心山庄，在沐心山庄住下了，度过了非常奢侈而幸福的一晚。 山庄拥有非常齐全的度假设备，河边营地，篝火派对，滑雪或滑草运动，越野驾驶等等，很适合几个人聚会。 除了令人咂舌丰盛的自助晚餐外，山庄还提供了游戏厅、SPA、泡温泉等等高级服务。 每个人都心满意足。 何妗羽年纪最小，也最活泼，见程灵站在自己面前，冲上来，围着程灵转圈。 “天！活的！活的大姐头！”何妗羽兴奋的声音都尖了，随后，她冲后面一堆人中一个满脸笑容的中年妇女喊，“妈妈，您这下放心了吧？这不是骗人的！” 粉丝的亲属朋友，不是主角，只是陪同，站在外围。 何妗羽冲程灵吐吐舌头：“抱歉，太激动了——之前我妈一直担心这是骗人的，说这种天上掉馅饼的活动，说不定是什么新式诈骗传销，也可能是人贩子集团，专门嘎腰子的——” 程灵笑着说：“我倒觉得，你妈妈担心很正常啊。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有这种担心呢。” 直播摄像机对准程灵。 程灵很严肃的对摄像机说：“虽然说过很多遍了，但我再说一次——记住，我和我的公司会在微博上公布名单，任何形式接收到的通知，都是假的。请大家提高警惕，一切以官方公布的名单为准。” 说完，她扭过头，用左手轻轻拍了拍何妗羽的肩膀：“小羽，你跟我想象中的一样可爱！” 何妗羽小声尖叫着：“呀——大姐头，你记住我的名字了！ 程灵跟剩下四个粉丝一一握手，并准确的叫出了他们的名字。 每个人的脸上，笑容满溢。 程灵握完手后，带着头领着她们走进山庄大门：“走吧，咱们进里面聊，别堵门口。” 除了何妗羽外场而活泼，摊煎饼的霞姐，因为职业原因吧，也很健谈。 其他三个人比较内向，又因为面对着镜头，所以没怎么说话，只是看着程灵笑。 “大家住了一晚上了，对这里比我熟悉，你们来决定我们的活动吧。” 考虑到程灵受伤的手，五个粉丝商量后决定先去喂动物。 沐心山庄有个很大的动物喂养区。 有羊驼，小鹿，土拨鼠，绵羊，奶牛，矮脚马等等。 程灵跟他们很愉快的聊天，互动。 过了一会儿，山庄送来了果茶点心。 户外有桌椅，他们便围着桌椅坐着吃点心，随意的聊天。 五个人经过一晚上的接触，比较熟悉。 在程灵喝茶时，霞姐和何妗羽聊起来。 “你们高中生，苦，很正常，但你不知道我多羡慕你们啊……” “不瞒你说，我一个月摊煎饼净收入比很多白领金领都要高，但是，我依然不快乐。” 程灵选择霞姐的原因，是霞姐非常认真的生活。 霞姐那个年代，家里人认为女人没有必要读书。 于是，在霞姐念完初中后，就直接进厂子打工了。 霞姐干过很多工作，什么拆卸工、组装工、配件工、喷漆、裁切…… 转折点是，她在读高中的孩子，觉得学习太苦，决定休学打工。 霞姐急了，跟孩子吵起来。 最后，孩子嚷嚷：“你就是个摊煎饼的，你什么都不懂！你连一句英语都不会说！” 霞姐哑口无言。 但她性格倔强，第二天，就买了英语速成书，开始自学。 什么样的速成书呢？ “Good morning”——备注：古德猫宁。 霞姐对英语一窍不通，学起来难度非常大，只能靠死记硬背。 附近一个退休的老师，见她在学英语，便偶尔过来给她指点几句，还给她正确学英语方法。 今年年初，霞姐考过了英语六级，现在正在备战英语专业八级。 现在的她，都可以看英语电影了。 而她的孩子，如今也是一名大学生了。 今天陪她一起来的。 程灵微笑听着。 何妗羽听得很认真。 ——因为家人太熟悉了，他们的经验教训反而听不进去。 只听霞姐说：“……你们这些孩子，就是没吃过苦。记得我以前帮家里下地干农活，” 只听霞姐又说道：“……以前我们种地的时候，撒种子之前，要撒生石灰——哎呦，那会儿没什么手套，直接用手抓，撒完了生石灰，手别提多难受了。” 何妗羽追问：“撒生石灰干嘛啊？” 霞姐说：“杀死土里的虫卵，以免长大了吃庄稼啊！等庄稼长成了，也很辛苦，要定期清除掉田地里的杂草，以免争夺农作物的营养……”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听到这段话，程灵一愣。 清除，杀死，争夺…… 她想起了一个人。 第487章 人类清除计划 美利坚传奇人物：石油大亨——J·D·洛克菲勒三世（John D. Rockefeller III）。 若用百度来搜索这位传奇的人物，你一无所获。 因为百度百科对这位传奇的人物解释，只有短短的两行字。 第一行字：John D. Rockefeller III是John D. Rockefeller 之孙，1906–1978。 第二行字：John D. Rockefeller III在1978年死于一场三车连环相撞的车祸。 程灵之所以想起这位大佬，是因为这位大佬在1961年的联合国演讲中，提到了人口增长问题。 ——他认为，快速的人口增长，危害性仅次于核武器控制。 针对这个问题，J·D·洛克菲勒三世还写了一篇长达三十万字的论文： 《论世界人口增长与人类文明的悖逆性》。 从军、政、工、农、教育等等二十六个领域，抨击世界人口的快速增长。 而他真正的需求，藏在了论文的中间： ——世界的资源是一定的。 过快增长的人口，必然会消耗掉这个星球上有限的资源：石油、水、空气、食物等等。 这篇论文，引起了美利坚政府的重视。 因为，当时的政府奉行本国上层人民利益至上的原则。 于是，他们便着手开始了清除人类计划—— 首当其冲的国家，是拉丁美洲的发展中国家：B国——也就是录像带中，有贫民窟的那个国家。 美利坚针对B国，还有一个原因—— 人口，是评判一个大国的重要标准。 如果B国人口达到一定的数量，凭借B国优异的地理条件，宽广的热带雨林资源，那么，B国将会崛起。 成为拉丁美洲地区的大国。 有朝一日，甚至可能与美利坚抗衡。 美利坚政府，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于是他们，展开了行动。 怎么做呢？ 第一步：洗脑。 美利坚政府借鉴了十九世纪，英国《新济贫法》中的相关做法，即不断的向B国底层人灌输生孩子是错误的思想，鼓励和支持他们为此刻而生活，活在当下，学会享受人生。 但是没有人告诉他们，如果没有子嗣，他们的老年生活将会多么凄凉。 （养老院走一圈，很多人都会改变丁克的想法） 而当时，B国的经济落后，医疗水平极低，教育资源紧缺。 政府无法保证所有的适龄儿童可以得到应有的教育，于是，B国发布了一系列的举措，剥夺了底层民众生育自由的权利。 这一举措，引发了激烈的矛盾，底层人民强烈反对。 B国政府在反对声中，也有些动摇了。 美利坚一看，这不行啊，这个计划不能夭折—— 于是他们想出了一个办法： 即第二步——威逼利诱。 美利坚声明，他们给B国提供粮食援助。 ——B国经济的确很落后，他们急需粮食。B国政府十分高兴。 但美利坚说了，想得到粮食，可以，你必须把节育政策在国内推行下去。 否则，免谈。 于是，B国政府铁了心，用强硬的手腕，硬生生把这些底层人给隔离出一片地方居住，即：贫民窟。 相对的，另一个区域是富人区。 贫民窟和富人区，所有的基础设施，包括硬件（住房、交通）和软件（教育、医疗），都区别对待。 这一举措，成功了。 接着，B国人口数量急剧减少。 可B国的经济，并没有因此而得到提升，反而出现了一些新的危机。 这些危机产生的根源是：人口不足。 后来，B国终于反应过来了。 而那个时候，B国发现，自己国家境内，居然有高达一万多家绝育机构——而这些机构几乎全部都有美利坚资本的注入。 可人口增长速度一旦下降，就不可能再涨回来了。 第488章 触手伸得更远 B国断崖式下跌的人口，给了美利坚极强的信心。 他们的计划成功了。 于是，他们的触手，伸向了更远的地方。 除了对B国的两种手段：洗脑和威逼利诱外，他们又找到了新办法。 按照家庭年收入，可以简单粗暴的将家庭分成10类： 第一等：年收入五千万以上（巨富）； 第二等：年收入一千万到五千万，（富豪）； 第三等：年收入在五百万到一千万（中富）； 第四等：年收入在一百万到五百万（小富）； 第五等：年收入在三十万到一百万（高产）； 第六等：年收入在十五万到三十万（中产）； 第七等：年收入在八万到十五万（小康）； 第八等：年收入在三万到八万（穷）； 第九等：年收入在一万到三万（很穷）； 第十等：年收入负数到五千元（贫困）。 美利坚的目标人群是第四等到第十等。 因为，他们认为那些低端人口，不配消耗地球资源。 而且，第三个方法，不光针对外国，也针对本国的底层民众——反正美利坚是超级大国，每年都会有大批的精英涌入，他们没有人口不足的焦虑。 具体做法为：利用网络，发布很多道义凛然的视频——用道德绑架人们，让底层人们从根本上认为，生孩子是不对的。 【人类，是地球的肿瘤。人类的孩子，就是撒旦的化身。他们降临，就是来报复你们的。】 只字不提上层精英们疯狂生孩子。 【东方国家人口泛滥，犹如蝗虫。他们是现在全球变暖的罪魁祸首，配上环保视频——北极熊找不到冰层可以休息，活活累死。】 不提贵族们数不尽的豪车，五花八门的游艇，出行都有私人飞机。 【某些国家，排碳超标，浪费食物情况严重……看看非洲的孩子们吧，他们太可怜了】 丝毫不提他们舰队在全球航行所产生的排碳，也不提美利坚境内食品浪费严重，大部分办公楼24小时不关空调。 【动物也是有感觉的，比如龙虾螃蟹，应该先用电击把它们杀死再烹饪】 电击产生的排碳，哦，一点儿也不提。 【我们身体里住着另一个自己，认识真实的自己，爱上自己。】 美利坚底层民众已经有56种性别了——（Agender - 无性别 、Gender Fluid - 流性人、Trans* - 跨性别*，可以是任何动物） 很多美利坚小学和中学，一个周五天课程，有三天都在讲如何寻找自己的“真实性别”。 性别认知混乱的必然结果是生育率下降。 【我们追求自由，所以支持枪支大麻合法化。】 无所谓，美利坚不在乎底层民众的死活。 然而，他们培养了很多拥护美利坚的外国外族人，在各地宣扬美利坚如何正义，如何正确，如何值得人们拥护。 第四等及以下的人们中，存在很多同情心泛滥、傲慢、自以为是、道德优越感的人群。 这些人，很快接受了美利坚的洗脑、和道德裹挟。 于是，很多亚洲国家，拉丁美洲国家，甚至欧洲美洲的社会上，厌孩，恐孩情绪大爆发。 这些情绪，滋养了一批仇恨儿童，厌恶儿童的青年，中年人。 他们没有同情心，没有理解心，得理不饶人，并且故意挑起社会矛盾。 很多恐孩人群，不光自己没有孩子，还要排挤和压迫那些有孩子的家庭。 棒子国的店铺，屡屡出现“十二岁以下孩子与六十岁以上老人不得入内的标语”； 霓虹国出现“我的孩子只有猫咪狗狗，至于人类的孩子？那是垃圾”的论调； 华国频频出现的厌孩论调，且对三岁以内婴幼儿毫无宽容和理解…… 第489章 又赢了一局 很多美利坚资金注入的无良媒体，在故意引战，掩盖一些关键信息，激化矛盾和冲突。 前一段时间，华国有两个新闻。 放在一起看。 【男童进女厕！震怒！性别意识要从娃娃抓起】——只字不提孩子只有两岁。 【两岁孩子商场意外跌落身亡——母亲失职！】——只字不提母亲内急，担心带男童被人攻击，无奈只好让孩子在婴儿车待着，结果，女厕排队，男童等得着急，从婴儿车跑出来，发生了意外。 义愤填膺的人们，被这些美利坚注入资本的媒体忽悠着，开始谩骂。 然而，性别意识从几岁开始有？ 三岁。 少部分智力开化比较早的女孩，在三岁时，可以分辨出男孩女孩。 有的人会说，父亲带女儿在商场遇到内急怎么办？ 也带女孩进男厕吗？ 事实上，由于女性有哺乳的能力，大部分带孩子的都是女性。 大部分社会，女性多承担养孩子的义务，男性多承担养家的义务。 各有分工。 也有理性的看客，提出了正确论调。 当攻击男童，攻击带孩子的妈妈热度下降时，那些狡猾的媒体，再次抛出了杀手锏。 ——任何人群，都有好人坏人，都有高素质和低素质的人群。 的确有很多家长，不配做家长：他们对孩子放任自流，管生不管养，对社会造成危害—— 媒体这次宣传的，是八岁男童上女厕，且男童母亲是个泼皮无赖的新闻。 这条负面新闻，被注入了无数的资金——确保大部分网上冲浪的人，都可以看到。 长此以往。 后来，人们已经不关心，只有少数的家长，是这种混蛋。 他们讨厌孩子。 讨厌老人。 但是，人们忘了。 ——没有人生下来，就十八岁。 ——也不是到了六十岁直接两腿一蹬就死亡。 【男童上女厕？还是阉割了吧，嘻嘻嘻。】 【丧偶式育儿，女孩们，别结婚别生孩子，享受你的自由生活吧。】 【特别讨厌小孩！坐高铁看见婴儿，我就恶心！】 很多人，就这样被忽悠瘸了…… 对社会上的弱势群体，非但没有包容心，反而更加自私，冷血，甚至具有攻击性。 美利坚，又赢了一局。 联想到这一系列的事情，程灵再回头看录像带，就有了思路。 第一个拍空无一人的蓝天白云，是说人少，高等人们就可以享受更优质的生活。 第二个巴黎街头，到处都是垃圾，是说虽然西方环保口号喊得响，但执行起来，显然没有那么尽人意？（这一条，程灵暂时想不通） 第三个，B国贫民窟和富人区，这条是“人类清除计划”的勋章，也是第一例，也是目前最成功的的一例。 第四个，底层人民的欲望很容易满足，让他们沉迷于欲望，就不会有心思去生养孩子——毕竟养孩子超级无敌累。 等等。 不对。 美利坚的“人类清除计划”，被一位美利坚记者曝光出来后，很多人很多国家组织已经知道了这个邪恶的计划。 绝非一天两天了。 ——录像带，绝对还隐藏着更深层的秘密。 “……大姐头？”何妗羽张开手指，在程灵面前晃了晃。 程灵回过神，发现大家都在盯着自己看。 王珍一脸担心。 “抱歉，刚刚走神了。”程灵道歉。 何妗羽关切的问：“大姐头，是不是你拍戏太累了……还特意抽出宝贵的时间，来陪我们……” “不是的，抱歉，刚刚听霞姐说种地的事儿，想起我小时候的事，就走神了。”程灵自然的说道。 编程的熊哥也没有最初那么腼腆了，推了推眼镜：“灵……老师，您是不是想起您那个生活在海边，带你上山抓兔子，捡栗子，还给你讲鬼故事的姥爷？” “是啊，你知道的很详细嘛——” “这些我们都知道啊！” “大家都很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姥爷呢。” 何妗羽问：“那大姐头，你刚刚到底想到了什么啊？” 程灵没有丝毫停顿，拿出她瞬间想好的事儿：“我姥爷有一片菜园子。小时候，我很喜欢在菜园子里玩。其中一块地，种着大片的玉米。姥爷去给玉米授粉，我因为太闲了，就动给玉米编小辫——就是玉米须——姥爷种的玉米很好，须子很长，很像头发。” 程灵比划着。 “哈哈哈哈！” 大家笑起来。 只有何妗羽不明白，“给玉米须编小辫怎么了？” 霞姐解释道：“给玉米须编小辫，不会让玉米死掉，但是会影响玉米授粉，这样的玉米，长成后，没有玉米粒。” 程灵继续说道：“……等到我姥爷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整整一排的玉米全都编上了小辫子。” 大学生岑岑说：“我小时候完全没去农田野外玩过，就是在城里长大的，我完全分不清麦子和韭菜。” 熊哥说：“我们小时候，都玩玻璃珠……” 话题轻松扯到了小时候玩过的游戏上。 第490章 百事通 大家说说笑笑，最初的紧张拘谨都消失了。 直播间的网友们，羡慕坏了。 【啊啊啊，我也想被大姐头邀请！不知道，评判标准是什么啊？】 【大姐头的微博有，你看了就知道，他们每个人很努力的生活。】 【比如何妗羽，原本根本不愿意学习，后来就为了见大姐头，忽然就开窍了，然后成绩跟踩了火箭似的。】 【那位家庭主妇，生完孩子后，有些抑郁，后来也是被大姐头影响，开始拿起笔写作，她也是个小有名气的作家。】 【……偶像的感召力，真的很强啊……】 【我妈一直反对我追星。程灵却是第一个我妈支持我追的明星。】 【我愿意给大姐头花钱，希望大姐头的公司，多多的提供我给她花钱的机会——支持她，就是支持我心中理想的世界。】 【想起霓虹国一个男明星，也会挑选粉丝，进行互动——互动的方式是，这些选中的粉丝，可以躺在地上，让他踩着身体走过去。】 【美利坚一个男歌手，据说也是特别宠粉，他宠粉的方式是：朝台下女性吐口水。】 【还有咱们国家一个女明星，宠粉的方式是，粉丝可以花钱买她穿过的衣服。笑死。衣服价格比全新的翻了好几倍。】 【冲这一点，我都粉程灵粉到底。】 【虚伪！程灵太没下限了！就是用这种方式博人眼球！装逼罢了。】 【呵呵，有本事让你们家正主也装装逼啊！你家正主连装都懒得装吧。】 过了一会儿，沐心山庄的工作人员来提醒，隔壁山峰上的午餐厅开放了。 餐厅建在很陡峭的山顶，需要乘坐缆车才能到达。 于是，众人一起搭乘缆车前往餐厅。 上了缆车后，何妗羽有些好奇的趴在玻璃上往下看。 霞姐恐高，脸色苍白的坐在座位，一动不动。 何妗羽指了指玻璃上边缘处的黑点点问：“我一直很好奇，好多玻璃窗边都有这种黑色点点哎——这是用来干什么的呀？” 程灵回答道： “防止玻璃因受热不均爆裂。因为边缘处不容易吸热，所以用黑色聚热散热快的原理，让玻璃热量均衡，从而达到保护玻璃的作用。” “前挡风玻璃边缘，以及后视镜上方也有小黑点，这些黑点，是为了减少强烈阳光对驾驶员眼睛造成的伤害。” 【？这种冷门知识，大姐头都知道！】 【我就问，放眼整个娱乐圈，还有谁比大姐头知识面更广？】 【快别尬吹了。有本事跟大学教授比比去。】 【我灵姐是演员，不是大学教授，为什么要跟大学教授比？】 【程灵就是故意秀呢！】 【怎么着，按你的意思，明明知道这个知识点，却要装傻么？若真装傻了，那个时候你们又会说：程灵的百事通人设崩了。】 一边比较沉默寡言程序员熊哥，推了推眼镜，声音沉重的开口了：“这种钢化玻璃很结实。之前，我工作的城市，下了一场大暴雨，道路积水，一个哥们被困在车里，他打不开车窗，车里也没有锤子……救援队的人发现他时，说为了弄碎车窗，他的膝盖都碎了，可玻璃却没碎……” “我也听说过这件事。” “从那场暴雨后，很多人在车子里都准备了锤子。” “打不碎玻璃的时候，那个人心里一定很绝望。” 程灵说：“我说个可以迅速敲碎玻璃的方法吧——利用身边的皮筋，分开食指和拇指，把皮筋套上去，再把戒指，或钥匙，绑在外侧皮筋上，反向拉动皮筋，直到极限，然后对着玻璃松手。很容易就可以把玻璃击碎了。” “另外，要尽量去击打玻璃的边缘位置。因为中间受力，整个玻璃面会一起受力，吸收能量。但边框有固定作用，形变小，可以是敲击的作用最大化。” “灵姐，你真的知道好多知识啊！” “我就是《绝境求生》粉上大姐头的，真的太厉害了！特别靠得住！” “大姐头，你还有什么有趣的知识，说给我们听听吧！” 距离峰顶，还有一段距离。 闲着也是闲着。 于是，程灵稍一思索，开口说：“有，那我就随意说几个实用，且操作起来比较容易实现的吧。” 几个人立刻洗耳恭听。 第491章 反射 一听说程灵又要开始科普小讲座，直播间直接爆炸了。 鲜花，蛋糕，奶茶刷个不停。 弹幕。 【就喜欢大姐头信手拈来的知识点！】 【如果程灵是我的老师，我一定会爱上学习的。】 【趁着你们还在放彩虹屁的时候，我已经掏出了我的记事本。】 【很想知道一件事，大姐头，你脑袋里装着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知识，不会觉得脑袋很重吗？】 【下一季《最强大脑》，能不能请我家灵灵去参加？】 【哎，前面的兄台，你一说，我也觉得肯定好看！】 【比脑力，她就不行啦！你们这帮脑残粉，这些直播都是有剧本的，指不定她提前背了多久呢！】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管理员何在？快把这几个黑子叉出去！！！叉腰咆哮——】 只听程灵清晰的说道： “如果你到了野外，遇到了极限情况——比如没有干净的饮水，没有充足的食物，没有安全的居所，那么，你要想生存下去，就要相信动物的判断。它们对大自然非常敏锐，比人类更适合野外生存。” “比如，如果你如果在野外看到一棵树，树上硕果累累。每颗果子很干净漂亮，一个虫洞都没有，那么，你千万不要吃。连虫子都不肯吃的果子，必然有问题。” 【啊啊啊！真的是这样的！有种植物，叫南天竹，结出来的果实，就像红樱桃一样，特别诱人！以前我们村有外地游客不认识，摘了吃，吃了一把后，躺在地上，开始抽搐，呼吸困难……后来晕倒了，救护车把他拉走了！】 【龙葵啊！没长成熟的绿色龙葵，很好看，有毒，没有虫子去吃！但成熟以后，就会招很多虫子啃——】 【还有商陆！这个超级可怕！长得就像玫瑰香葡萄一样。吃了轻则腹泻，重则大小便失禁，昏迷不醒。】 弹幕飞快刷着。 程灵继续说：“如果你渴了，大胆的选择小动物饮用的水源解渴。比如鸟，松鼠，鹿……蛙类不算哈，很多蛙类本身就有毒，耐毒性很强，所以，它们待着的水源，不能证明安全性。” “虫子爬过的菌类，没有毒性。” “小鸟筑巢的大树附近，更安全，通常不会有什么毒蛇、猛禽之类的凶狠动物。” “如果到了特殊地质，容易坍塌的地方，如果看到鼹鼠挖的洞，放心的在这里搭帐篷吧。这里土质一定很好，不会出现半夜塌房的事情……” 大学生岑岑热爱户外运动，一直渴望有一天可以去徒步，于是，他追问到：“大姐头，那我们如果想要去野营或徒步，应该选择什么样的行李呢？” “出门徒步或野营，带什么行李，这可是一门学问。三言两语很难说全，主要看你的目的地。比如沙漠，湿地、丛林……你需要准备东西，都不一样。” “但首先你要明确一点，尽量精简行李。” “过于繁重的行李，会消耗你的体力。” “你带的东西，最好是必需且能满足多方面用途的。” “比如硬币。” “你可以把硬币和泥土一起装在你的袜子中，压紧，你就得到了一个特别坚固的棒子。” “硬币还可以当钱用，跟当地老乡买东西。” “另外，在半夜如果你出去找东西，怕迷路的话，可以沿路撒硬币做标记。这比撒面包碎屑有用多了——” 面包屑？ 其他人一脸茫然。 只有何妗羽一拍手：“这不是格林童话里糖果屋的故事吗？” 她看着大家脸上迷茫的表情，有些吃惊：“你们都没有听说过吗？” 众人摇头。 何妗羽讲起来，“就是说有个家境贫困的伐木工，他的妻子生病但没有钱治疗，就死了。留下了两个孩子。” “伐木工很快再婚了。继母不喜欢这两个孩子，说服了伐木工带两个孩子到森林深处，将两人扔掉。” “结果，这个计划被孩子听到了。” “第二天，伐木工背着背篓，让两个孩子坐在背篓里，还给了他们一块黑面包。” “两个孩子怕找不到回家的路，在父亲的背篓里，偷偷往外扔面包碎屑，做标记。” “结果，面包碎屑都被鸟儿吃掉了。所以，两个孩子还是迷失在了森林中。” 霞姐一脸惋惜：“可是，那是钱啊……丢掉了很可惜啊……” 程灵笑着说：“当然不会丢掉啦，返程的时候，用手电照着路，硬币会反射出光……” 程灵顿住了。 反射—— 反射！ 程灵猛地缆车观光车的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起那两个访客了！ 因为，秘密录像带中，就出现了两个访客其中的一个人！ 他出现在什么地方呢？ 答案是——巴黎街头路边装着的凸面反射镜中。 第492章 大脑中重叠的图片碎块 程灵忽然站起来，吓了众人一跳。 “大姐头，怎么了？”何妗羽问。 “哦，我是看到山顶了——” 程灵指了指玻璃窗外。 果然，山顶餐厅近在咫尺。 程灵很少失态，更少情绪外露。 但这件事，在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哪怕她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了，可大脑却依旧默默的在搜索，在匹配，在试图找到答案。 缆车的车厢，慢慢在山顶停稳。 众人逐一下车。 服务员们招呼着大家进了包间。 这间包间，是沐心山庄的招牌之一：三面是落地玻璃的餐厅，外面除了蓝天白云，什么都看不到。 而且这座山峰海拔够高，云彩在山峰附近聚拢。 站在玻璃窗边，往下眺望，仿佛身在在旋云之巅一样。 王珍以及五名粉丝的亲友团，在后面尾随的缆车上。 “大家先聊会儿，我去趟洗手间。”程灵说。 她拿着手机，飞快走到卫生间，确认卫生间没人后，拨通了电话。 那边几乎是秒接。 “喂？” 江父沉稳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 保险起见，程灵没有称呼江父。 而是开门见山说出自己的发现： “7分12秒，十字路口凸透反射镜。” “收到！”江父的声音难掩惊喜。 “嗯，我现在不方便，迟些时候，再给您打电话。再见。” “再见。” 挂了电话后，程灵吁了口气。 这一刻，她的大脑终于暂时放松了——自从她看了录像带后，潜意识一直在替她匹配信息，即便睡觉，大脑都在犄角旮旯里帮她寻找隐藏信息。 大脑显然是识别到了视频中，一闪而过的凸透镜画面，只是程灵并没有留意到—— 毕竟那个凸透反射镜一闪而过，很模糊。 她虽然看到了，但并未引起注意。 凸透反射镜反射出街上人群的倒影，其中，就有两位神秘的访客中，身材较为矮小的一个。 但就这短短不足一秒的视频，足以让程灵确认他的身份了。 反射镜中，那人走了一步。 在人放松的状态，特别是没有受过特殊训练的人，他的走路姿势是很难伪装和改变的。 大部分人，一辈子的走姿都是固定的。 而那位矮个子访客， 那位访客走路的姿态，跟二十二年前一样。 只是身躯微微有些佝偻，步伐缓慢了一些。 程灵将那一幕，在脑海中回放—— 他的脸上，带着黑色口罩，右手拿着一个四方小盒子（程灵猜，那可能是遥控小车的遥控器），左胳膊夹着个蓝色的文件夹—— 秘密，会不会就在这个人身上？ 文件夹里，装着什么机密文件。 ——会跟“人类清除计划”有关吗？ 为何他们会如此重视？ 是不是，这个计划很疯狂，很变态，如果别人察觉，计划就会破灭？ 她现在可以安心的等江叔的信息了。 ——特属安全局，有华国最厉害的图形图像处理的工具。 他们可以将凸面反射镜中的影像提取出来的，进行放大，还会根据图形色块，以及像素之间的联系，将照片修复清晰。 大脑终于将六岁见到访客的这个图像碎块，跟录像带中反射镜中一闪而过的形同的图像碎块，进行重叠，找到了答案，大脑也累了。 它不再帮程灵处理过载的信息。 程灵，也终于放松下来了。 她可以好好享受跟粉丝们见面的时光了。 据说这家餐厅做的水盆羊肉，是一绝。 心里的事儿想明白了，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饥饿感。 她闻着厨房方向飘来的香味，觉得自己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第493章 神秘访客的真实身份 王珍他们来到了山峰顶，她一直不放心程灵，便特意推开他们包间的门看了看。 程灵正夹着红彤彤的羊肉片，往嘴里送。 嘴唇和脸蛋都辣的红红的。 眉眼恢复了灵动。 王珍松了一口气。 看来，她们家灵灵的麻烦解决了。 王珍悄悄关上门，去陪粉丝的亲友团了。 吃吃喝喝、玩玩闹闹的一天，很快过去了。 夕阳西下。 此次见面会，也迎来了尾声。 “希望大家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要知道，每一天都是限量款！”程灵看着五名粉丝，心中也有不舍，“……那我这就走了啊。” 何妗羽眼眶红了：“大姐头……你一定一定保护好自己！不听网上那些黑子们放屁——” “好！”程灵满脸笑容。 最后，她再次挥挥手，钻进了保姆车，挥手告别后，车子离开了。 粉丝的亲友团们，围了上来——这一天，他们都是尽可能保持距离，不打扰程灵他们。 霞姐的儿子，拉着霞姐的手：“妈妈，您又赢了一次。我之前说，您这么大岁数，不应该追星——现在，我向您道歉，感谢您喜欢上这么好的一个偶像明星。” 霞姐拉着儿子的手：“走，我得多泡泡那个什么枸杞养生温泉，可真舒服啊——” 粉丝们还可以在沐心山庄住一晚上，第二天上午，有专人送他们回家。 他们此刻并不知道，很快，他们账户就会多二十万元—— 这是此次直播收益分成，综合考虑，程灵没有给他们太多的钱，剩下的钱，全部划到了程氏慈善组织。 该组织并不是简单的扶贫，比如创立希望小学，或给困难村民送物资。 他们主要是教给山里老乡，如何致富，如何将山里的野味，销售到大山外面去，如何在相关APP上开通店铺，如何打广告，如何运营，如何协商快递—— 这才是一劳永逸的扶贫，真正授人渔的扶贫。 程灵上了保姆车，就拨通了江父的电话。 王珍没有离开，她还留下来跟一直负责直播的员工商讨后续事宜。 程灵绑好安全带，示意阿龙启动车子，调整好坐姿，掏出手机，给江父打电话。 “喂，江叔您好，我现在说话方便了。”程灵左手握着手机，“那人的身份，您有头绪吗？” 江父说：“不光有头绪，我们认出了他的真实身份。幸亏你敏锐。” “他是人类清除计划中的激进派。” ——拥护“人类清除计划”，有两派。 一派是温和派，一派是激进派。 目前，占据主导地位的，是温和派。 虽然温和派做法也很可耻，但比起激进派，已经很人间了。 所谓激进派的“清除”的做法，极为简单粗暴： ——即通过战争，来武力清除一切“地球寄生虫”。 程灵恍然大悟。 为什么当初阿莫斯跟这两名访客发生激烈的争吵？ 因为阿莫斯的生意，主要是面对平民百姓的——他的主要经济来源是日用商品零售。 若穷人少了，阿莫斯的生意就要受到很大的损失。 更何况，激进派是想武力清除人口。 武力，在任何年代，都是要被人谴责的。 阿莫斯的梦想，是入驻政界。 万一事情败露了，阿莫斯想要进军政界的梦想，可就彻底破灭了。 “江叔，我其实……跟他有过一面之缘，我六岁的时候，在阿莫斯的房子，见过他一面……不过，我没看见他的长相，只看见他走路的样子。” “……我完全不知道他的身份。” “你不知道，很正常，只有我们这些上了岁数的人，才知道他。”江父说。 “他叫纳撒尼尔．汉纳，是前美利坚的议员——此人做事极为极端，有人评判他：汉纳为了目的，不惜一切代价，若是为了他的理想，需要将他的老父亲做成香肠吃掉，他也会毫不迟疑的照做的。” 第494章 周年纪念 说话间，车子开到了程灵下榻的酒店。 程灵示意阿龙找个僻静的角落停车。 阿龙泊好车后，下了车，并未离开，而是在车子附近巡逻。 “好了，您请继续。”程灵说。 江父娓娓道来： “老汉纳在80年代的时候，红极一时。八十年代，美利坚的经济发展疲乏。他是强硬派，主张：【为了子孙后代考虑，必须想办法掠夺更多的资源】。” “他认为，美利坚作为世界第一超级强国，放任其他国家自由发展，太过傲慢，总有一天会为自己的傲慢，付出惨痛的代价。” “作为忠心爱国的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他在任期间，暗中大量倒卖武器，卖给世界上领土不明朗的冲突地区，挑拨战争，甚至派人到冲突地区，伪装成当地人，制造流血事件，促使该地区矛盾升级。” “冲突地区血肉纷飞。这时，他所在的集团，再以‘和事佬’、‘老大哥’的身份出来，主持正义。从倒卖武器，到维护和平，不仅为美利坚赢得了好名声，还可以赚得盆满钵满。” “然而，汉纳却被赶下台了。，是因为他把高精尖武器，泄露给美利坚的敌对国家。” “他居然把高精尖的武器，卖给了美利坚的敌对国家。” “事情败露后，美利坚高层质问他，为什么要背叛自己的国家？” “老汉纳说：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我才是真心为了自己国家的人。” “历史以后会记住我的名字的——诗人会为我撰写诗歌纪念我的功勋，雕刻家会为我刻雕塑，学校会把我的名字放进课本里的。” “为了更高的利益，我才把武器卖给我们的敌对国家——纵观美利坚的历史，之所以我们拥有今天的财富和地位，全都是因为我们国家在两次战争中，从战胜国和战败国那里，收获了数不尽的财富。” “现如今，美利坚拥有着其他任何一个国家难以企及的军事实力，完全可以通过战争，收割更多的财富。就可以让美利坚的霸主地位永远不可动摇。” “卖给敌对国家，让他们野心膨胀，以为可以跟美利坚抗衡。” “美利坚再针对他们，挑衅。只要他们沉不住气，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我们就有理由，发动战争来制裁他们——既可以削弱甚至清除我们的敌对国，还可以收获无数的资源和财富。” 江父吐口气：“以上，就是汉纳的理由。”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很庆幸的是，我恰好是其中一个。” 程灵握着电话，秀气修长的眉毛紧紧皱着。 这么听来，纳撒尼尔·汉纳就是个战争贩子——通过发动或煽动战争，从而从中获利。 战争贩子都是混蛋。 无一例外。 可纳撒尼尔·汉纳，早就不是美利坚的高官了，接触不到高精尖的武器，更没有办法大批量进行贩卖啊…… 他能掀起什么风浪？ 程灵很是质疑。 于是，她问道：“江叔，视频里他手上拿着一份文件，能提出有用的信息吗？” 江父沉默了很久。 程灵并未催促。 她知道，自己可能要听到一个极为震撼的消息。 许久后，江父极为缓慢而艰难的说：“你知道‘西班牙型流行性感冒’吗？” 程灵立刻回答：“您指的是1918年-1919年世界范围，至少死了两千多万人的那场流行性感冒吗？” “是的。”江父声音变得沧桑。 “那份文件封面写着：第三次毒株改造——致敬西班牙流行性感冒纪念100周年。” 100周年纪念？ 阿里克赛说，这个视频是拍摄于2019年10月……而西班牙流行性感冒结束于1919年。 刚好100年。 另外，第三次毒株改造，是什么意思？ 程灵回忆着录像带巴黎的视频片段—— 有人街边卖艺的，有人拿着花篮兜售鲜花的，有人谈笑风生，有人在打电话，有人捂着嘴咳嗽，有人在喝咖啡，有人在玩滑板…… 捂着嘴咳嗽…… 咳嗽！ 第495章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程灵惊问：“难道他们想要用病毒清除人类吗？” 江父说：“这次效果不好，一场略有些严重的感冒，席卷了欧洲。随着春天的到来，流感病毒很快就平息了。” （——因为很多原因，就不跟现实结合了。大家就当架空吧。此书中的世界，从19年到23年，没有爆发任何流行病。） 程灵心中涌现出一种极为不好的猜测：“难道，纳撒尼尔·汉纳没死心？在规划新的一次病毒清洗人类？” “虽然我不愿意这么想，但……我们有确信的渠道，证明老汉纳最近几年，一直活跃在美利坚某个海外生物实验室。” “更加糟糕的是，我们猜，一直认为白种人是人类希望之光的老汉纳，正在针对黄种人做一种特定的病毒。” “这种病毒，对白种人也有伤害，但对黄种人伤害更大。” 程灵不由得质疑：“他们怎么能做到病毒对黄种人伤害更大……”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难道……X31部队的数据！” “是的。”江父说。 程灵感觉胸口发闷。 只听江父又说：“不过，庆幸的是，起澜把这份记载着亚洲黄种人身体抵抗力的实验数据，带了回来。” 霓虹国的人，还抓到了很多苏国人，分别用不同的病毒，感染华国人和苏国人，观察到不同人种，对病毒的表现力不同。 有的病毒，黄种人抵抗力更强，对病毒反馈良好，免疫系统快就可以将病毒控制住。 有的病毒，黄种人抵抗力很弱，对病毒反馈很差，免疫系统很难将病毒清除，在清除病毒期间，机体会有不同程度的受损。 江父继续说：“这份文件出现在拍卖会，我猜并非偶然。” “我们查到一些信息。去年，笠井家族频繁与美利坚某组织成员接触。我猜，该组织，为激进派。激进派给笠井家族所持有的这份数据，开出了一份十分可观、甚至无法拒绝的价格。激进派请求他们在一年一度的黄金岛拍卖会，让笠井家族的人，拿着这份文件，去岛上拍卖。” “这也就是为什么笠井家族的大小姐，会出现在拍卖会的原因。” “因为这份文件，价值太高了。拍卖取得的金钱，一定数额极为巨大——大到除了笠井家族的直系，其他分支的人，没有办法完全信任。” “不过，我相信，笠井家族并不知道这份文件的购买者，是汉纳——这个企图清除黄种人的疯子。” 程灵也认同这一点。 虽然笠井家族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们自己也是黄种人。 如果汉纳利用这份数据，对病毒进行定向变异，使其对黄种人身体伤害更大，那笠井家族，以及霓虹国国民，同样会受到伤害。 江父说：“汉纳他们万万没想到……拍卖会没有如期举办。他们更没想到的是，阴错阳差的，起澜进了拍卖会藏品室，带走了这份干系重大的实验数据。” 什么叫“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程灵感觉，有一只巨大的命运之手，在拨动命运的罗盘。 诺兰意外接到了【录像带】任务，意外与江起澜结伴，大闹黄金岛，冒险闯藏品室，江起澜意外发现了华国人殇痛的X31部队实验数据，诺兰把录像带给了江起澜—— 这两份看似毫无关联，实际紧密相连的重要物件，最终被华国人拿到了手里—— 中间错任何一个环节，这件事都不可能实现。 程灵只庆幸了几秒钟，就察觉到了危机：“这份实验数据，是原版没错。但是，我敢打赌，笠井家族肯定有复制品！” “程小姐，你真的太敏锐了——” 江父惊叹于程灵头脑之敏锐,他说：“拍卖会取消了。这份实验数据，跟着笠井由香里一起消失在大海。笠井家族震怒的同时，也察觉到了什么……” “笠井家族一定会将实验数据的复制品，认真保管起来的。” “所以，我们必须尽全力，阻止汉纳所代表的激进派，得到实验数据的备份！” 第496章 潘多拉魔盒 汉纳是如何获得“西班牙流行病毒病株”的？ 不知道。 他们对毒株做了什么研究，又进行了什么改造？ 不知道。 这三年，汉纳对人群投放了多少版本的毒株？ 不知道。 现在，世界有没有某个角落，正在悄悄爆发着西班牙改造后的传染病病毒？ 还是不知道。 她只知道，全世界人们，尤其是黄种人们，正面临着可怕的危机。 汉纳，开启了潘多拉的魔盒。 他挑起的战争，不再是血雨腥风，飞机坦克大炮导弹——而是破坏性更强，更难以抵抗的细菌病毒战。 程灵沉默了片刻。 她只犹豫和挣扎了片刻，便下定决心，开口道： “江叔，您需要我做什么？我可以随时喊停现在正在拍摄的戏。我既是女主，也是编剧，我的家族还是投资方。我完全可以让拍摄计划延迟，去协助您的工作……” “不，程小姐，”江父打断了程灵的话。 他沉稳可靠的声音，从话筒传来，“你帮我们做了太多的事情了。虽然，我们特属安全局，几乎没有像程小姐这样的高级全能型人才，但也不是一个可用之才都没有……” 程灵赶紧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江父慈爱的笑了，“我说过，你要在你的道路上，昂首挺胸的向前走。我们拥有不同的战场，我们面对的敌人也不同。在需要的时候，你帮我解决问题，我呢，在能力范围内，帮你解决麻烦。” “鲁迅为什么弃医从文？” “身体健康，很重要。但心理健康，也十分重要。” “现在，我去扞卫国民的身体健康，而你，努力去协助人们维护心理健康吧。” “你的任务艰巨，请你继续努力吧。” 挂了电话好一会儿，程灵都坐在车子后排，整理烦乱的信息。 直到她察觉汽车外巡逻的阿龙，身体不自觉的瑟缩着，她才意识到，天色已经很晚了。 现在是秋末季节，阳光一消失，温度立马就会飞快下跌。 阿龙的刀伤虽然痊愈，但这样浓重的秋意，对他的身体恢复十分不利。 受重伤后的第一个秋冬季，要格外谨慎，把身体损失的元气补回来才行。 程灵拎着包，推开车门。 “阿龙——” 程灵冲远处徘徊的身影喊道。 阿龙一阵小跑跑过来：“大小姐——” “我的电话打完了，你赶紧回房休息吧。” 程家人不放心程灵，就把阿龙派过来。 阿龙心细，忠诚，又跟大小姐熟悉。 若程灵有个什么跑腿送东西，买东西的杂事，也可以帮帮忙。 “好的，大小姐。”阿龙锁了车。 程灵走进酒店。 阿龙却离得远远的。 他尽量不跟程灵同时在酒店出现。 天知道现在的媒体嘴有多坏，若是被人拍到了，第二天的小作文一定满天飞，诸如“程灵与神秘男子深夜亲密出现在酒店”，“程灵膨胀到出门带保镖”，“程灵与保镖那点儿事儿”…… 甚至坐电梯，都不肯跟大小姐坐同一部电梯。 程灵知道阿龙心细，就没勉强她。 回到房间后，程灵第一件事，是掏出电脑。 她可以为监控笠井家族这件事上，尽一点绵薄之力。 她找了几个自己编写的，很实用的程序，略加修改，措辞简明扼要的写了配套的《程序使用说明》，打包发给了江父。 这些软件，可以有效的帮助江父以及战士们，定向追踪笠井家族有关的任何信息。 可以监控、拦截，以及神不知鬼不觉的复制邮件。 但是，打包发过去的软件中，没有括幽灵软件。 ——幽灵软件，程灵不打算给任何人。 包括江父和江起澜。 作为国家守护者，拥有这种软件，绝对不可以藏私，这属于违纪行为。 他们一定会上交给国家共享。 但是，任何团体，都可能出现异类。 作为幽灵软件的创造者，程灵十分清楚幽灵软件的威力。 它是一个可怕的万能钥匙，也是一件威力极强破性极大的武器，它可以轻易捣毁现代社会的基石——信息安全。 第497章 寻人启事 程灵进行以上的这些操作，都没有使用酒店的wifi，而是用自己手机加密的网络共享信号。 这样才安全。 接下来，她打开幽灵软件——她即将潜入笠井家族内部网络，试图寻找有用信息。 最好能找到纳撒尼尔·汉纳他们怎么跟笠井家族联系的。 她用了足足一小时的时间，浏览了笠井家族的前任掌门笠井佐保（改名后为笠井佐江、X31部队的成员），以及现任掌门笠井裕利（佐保的长子，也是笠井由香里的父亲）的邮箱。 很遗憾的是，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 笠井家族对笠井由香里失踪的事情，非常震怒。 他们想尽办法发布寻人启事：寻找笠井家族大小姐——笠井由香里。有任何知情的，请及时跟笠井家族联系，笠井家族必有厚报。 ——这条寻人启事，给程灵提了个醒。 在【退无可退】酒吧，笠井由香里当众跟江起澜“问价”，后来诺兰出面替江起澜摆平。 在黄金岛，笠井由香里又跟江起澜共同参观了囚徒室—— 黄金岛的员工，一定会将这些信息反馈给笠井集团的。 江起澜，此刻正在想办法融入合济会，若是笠井家族对江起澜起疑，那江起澜就会有危险。 而远在美利坚的诺兰，被查到曾经跟笠井由香里以及江起澜有过牵扯，同样也会面临危机—— 程灵一直留意着牧羊犬的软件，侧面了解诺兰的情况。 从牧羊犬内部的聊天记录看来，那天，诺兰被阿莫斯派来的人，从豪华游艇上接走后，直接回到了美利坚。 之后，平安无事当他的队长。 因为，很多牧羊犬，都觉得他任务没完成，主人却没有严厉的惩罚他，极为不满—— 诺兰目前没什么问题。 程灵的手掌限制了她的行动，敲打键盘，会有牵扯伤口的撕裂痛感。 但她毫不在意。 虽然现在安全，但不代表会一直安全。 为了江起澜和诺兰的安全，她得时时刻刻监视笠井家族。 她将自己手头所有可用的程序，都布置上了，天色已晚。 毕竟她受了伤，抵抗力下降，秋冬换季人体机能变弱，她这具身体的底子不算太强，更不敢勉强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于是，她将电脑搜索过的信息，清空还原，关机后，就洗漱休息了。 第二天，天气陡然转冷。 一大早，片场从演员到工作人员，都是收肩缩脖子的鹌鹑样。 因为程灵的手伤，大家的戏份都略有调整，把打戏集中到后面拍。 这几天拍摄重点，大部分都是家长里短的感情戏。 然而，一向拍戏很稳的白青岑，却出现了问题。 “第231场，准备……开拍！” 红茶穿着一身红色长裙，腰带确是青色的，一把小蛮腰束得紧紧的，走起路来，明明没见她怎么晃动，却像春风中的拂柳一般，柔弱无骨。 她一双媚眼，含情脉脉望着叶韶秋。 红茶的薄唇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语气却是哀怨的：“族长妹妹，你为什么总是对绿茶偏袒？” 叶韶秋背着双手，腰背挺拔，闻言，有些诧异的望向红茶：“红茶姐姐，这话怎么说？我对你们所有人都一视同仁的。” 红茶一跺脚：“为什么要一视同仁？绿茶，绿茶他故意总是跑到族长妹妹面前，装出一副娇憨可爱的样子，要么故意犯一些愚蠢的错误……” “红茶姐姐，你也知道的，绿茶，他家人并不是很……喜欢他。”叶韶秋望着红茶，认真的说，“就像很多小孩子，没有父母的关注，他就会故意犯一些愚蠢低级的错误，企图引起大人们的注意……我想，他应该也是这种心理吧。而且，他犯的错误，都无伤大雅……” “我不喜欢你这样。”红茶低着头。 “红茶姐姐，如果我对他很严厉，他……真的就孤立无援了。而且，你们六大护法，自小跟着我，与家人之间很生分，你父母每个月都会来探望你，给你带吃的，带穿的，嘘寒问暖。你看看绿茶他们家人，来了就是为了套近乎，让我时刻不忘，他们家族的牺牲——他们可是为了我，把儿子都送过来了……” 红茶不服气：“我——” 导演喊了一声“CUT！” 白青岑捂住了自己的脸。 导演走过来：“白青岑，情绪不到位。你的情绪太激烈了……应该是试探带着不甘和委屈。” 第498章 说戏 这场戏，反反复复拍了五次，都没过。 其实，也不能完全怪白青岑。 因为《光与血之歌》这部电视剧，不是顺拍。 什么是顺拍？ 我们看电视的顺序，就是顺拍。 演员每个环节的情绪是连续的，不用跳戏，也不用追溯前因后果，只需要顺着剧情往下发展即可，不必担心演员的情绪无法调动。 但是，顺拍拍摄成本极大，而且十分浪费时间。 为了节约时间和金钱成本，节约场地和演员的时间，就会给拍摄的场次调整，更有利于节约各方面成本。 但是，演员也是人，很难跳戏。 上一个环节，还你侬我侬，下一个场景就以命相搏，情绪不到位，很正常。 这次，程灵受伤，拍摄场次调整，出现情绪无法转换，也是人之常情。 同一场戏，白青岑一共拍了十几次，都没过。 表现得一次比一次差。 最后一次甚至犯了忘词的错误。 导演摆摆手，也不好批评什么，只是说：“231场先跳过，拍156场，陈以煦，高航，唐晴做准备——白青岑和程灵，先休息，调整情绪。” 白青岑脸色很不好，非常诚恳的道歉：“对不起各位……今天我，始终情绪不到位。” 导演摆摆手：“没事，去旁边休息一会儿，翻翻剧本，把情绪对号入座一下。红茶并未察觉自己那点特殊的小心思，只是单纯的独占欲。” “独占欲，每个人都有。在朋友之间，尤为明显。我们每个人小时候，都为自己最好的朋友，又结交了新朋友，而伤心过吧？” “你现在表现的情绪，太过外放了。” “谢谢导演。我去揣摩一下。”说着，白青岑走到外场。 她的经纪人大K拎着羊绒围巾，和装着温水的保温杯，走过来，把围巾替她围上，递过杯子，安慰她：“没事没事，估计太冷了。嘶——我穿这么多，都感觉浑身发抖——” 只要导演喊了“开拍”，无论冷热难受，一个敬业的演员都要控制自己的颜表情，不能让自己露出一丁点与剧中演员无关的情绪和感受。 白青岑勉强勾了勾唇角，没反驳。 她知道，不是她冷，而是她没找好情绪的点。 “岑姐，”程灵披着珍姐给她的大衣，走了过来，“要不要陪我出去走走。” 白青岑心里更觉得对不住程灵。 程灵真的好温柔。 非但没有怪罪自己，还说要说“陪我出去走走”…… 白青岑点点头。 程灵拉住白青岑的手，两人走到片场外。 白青岑能感受到程灵手心很温柔，就像个小火炉一样。 “岑姐，你今天状态不太好……你想听听我的意见吗？”程灵问。 白青岑有些垂头丧气，“唔，当然想——哎，我真废物呀——” 程灵笑着说：“别这么说你。你若废物，那没有几个好演员了。再说了，之前的戏份，你不都是一条过吗？岑姐，你的演法，太科班化了，就是循规蹈矩，想象红茶什么样，然后努力去演绎——” “在我看来，演员分三档。最好的第一档，是演什么，像什么，融入了自己的风格。” “第二档，是像什么，就演什么——就是脑海中给饰演的人物，预设一种形象，然后去照着演。” “第三档，演什么，都像自己。完全没有理解剧本。” “岑姐，你现在，即将成为一流演员，但是，你还是没有摆脱学院学习那些扮演技巧。比如，你看陈以煦，他扮演过的角色，或正义，或邪恶，或吊儿郎当，或中正刚勇，你无法从一部剧的角色，追溯到他上一部的影子。” “你猜猜，他是怎么做的？” 白青岑挑眉好奇的问：“怎么做到的？” “将角色解释给别人听。”程灵眨眨眼。 “解释？” “是的，解释。但你解释给别人听到的时候，你会更加努力去体会内在含义，提炼语言，你理解会更透彻。” 这也是学习和记忆的最好办法。 “陈以煦每次接到一个新角色，他都会迅速看一遍剧本，想象他要跟另外一个人解释，他所饰演的角色，是个什么样的人？在这场戏中，他的一言一行，目的是什么？代表什么含义？他为何这么做？” “岑姐，你好好思考下，红茶到底是个什么人？不要去想，影歌的理解。就说你自己的理解。想象她今天为何要跟叶韶秋说这些话？难道，她真的希望叶韶秋知道她自己的心情吗？” “这一场戏，是红茶情感的觉醒，也是她第一次试探。” “第一次，意味着生涩，小心。而不是理直气壮的质疑。” 白青岑若有所思。 她明白了。 第499章 博弈 下次，轮到231场时，白青岑状态非常好，一镜拍到底。 甚至一向吝啬溢美之词的徐导，都对白青岑的表现，表示了肯定。 久而久之，剧组的人就发现了。 只要有演员卡壳了，程灵就会拉着他们出去走两步。 走完两步回来后，保准拍摄的就很顺利。 导演曾私下找程灵了解过秘诀，程灵只是笑着说：“大概是我研究的剧本和演员，比较深入吧。” 程灵的心细之处在于，针对不同的人，她有不同的解决办法。 而她的办法，往往是最贴合演员的办法。 一集电视剧，往往要拍两三天才能拍完。 作为女主演，程灵的场次最多。 平均下来，她一天只有五个小时左右的休息时间。 非常辛苦。 就这么短的时间，她还要见缝插针的上网看看笠井家族的信息，再了解了解牧羊犬的通讯软件有没有新情报，上网了解下世界上有没有地方爆发大规模的感冒。 她最担心的，还是江起澜。 他去合济会，稍有不慎，恐怕会丧命。 ……江起澜现在进行哪一步了？ 已经接触到合济会了吗？ 有什么新发现吗？ 没有消息。 但，这个时候，往往没有消息，就意味着好消息。 程灵，作为一个极为优秀的特工，非常理解一份潜入任务的艰难程度。 《特工手册》第一条，就是注意【痕迹】。 既要小心，不要让自己留下痕迹，也要留神注意别人的痕迹。 痕迹，可以分为四大类：接触，使用，监视，遗留物。 有些痕迹，必然会产生，就看你如何去掩盖或清除。 在监视别人的同时，别人可能也在监视你。 你所做的一切，都要格外的小心，否则，很容易就被人顺藤摸瓜，摸到自己的真实身份。 《特工手册》第二条：欺骗。 你必须是个说谎大师。 不仅让敌人相信你的身份，甚至你自己都要相信自己伪装的身份。 还要时刻误导对方，让对方曲解，误会你，这样，你的真实目的，就不会暴露。 除此之外，你必须拥有异于常人的体魄和智力。 这点，程灵对江起澜很有信心。 有一点，程灵对江起澜不太放心。 潜入敌方阵营，你还得有强大的心理素质。 不仅要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更要笑着面对你深恶痛绝的情境。 程灵曾经潜伏在毒枭身边。 有很多很多次，她自己险些沉不住气—— 当你亲眼目睹某些事情发生，你明明有能力制止，却因为更长远的目的，无法出手制止，眼睁睁看着某些人走向灭亡。 那种滋味，特别可怕，特别痛苦。 甚至在今后，某些午夜梦回的时候，你还会在心底发出疑问：我当时，若真的出手了，事情一定会失败吗？ 但，也是想想罢了。 出任务的时候，容不得出一点儿差错。 必须稳扎稳打。 暴露了，意味着，前功尽弃，意味着，打草惊蛇，意味着，任务失败。 所以，当你见到了什么邪恶的，恐怖的，匪夷所思的事情时，你要忍耐。 而且，你的表情，万万不能泄露你的真实想法。 哪怕你想把对方撕成碎片，也要笑着跟对方称兄道弟，表扬他，适时的送上几句称赞的话语。 你的敌人，同样机智敏锐。 这，就是一场聪明人之间的博弈。 第500章 吃播 正如江父所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战场。 江起澜，也在自己的战场上。 他有他的计划，他的节奏，他的敌人。 程灵无能为力。 ——而且，他此刻境地，极为危险，若是她多余做了什么，搞不好反而会弄巧成拙。 最好的办法，是按兵不动。 她不能一心只拍戏，要学会在微博上跟大家互动。 清晨，程灵在健身房运动完，把王珍喊了过来。 王珍心急火燎从被窝钻出来，跑到健身房，搓着睡眼惺忪的眼，望着程灵：“怎么了？” “快，珍姐，拿着我的手机，把我最搞笑，最逗比的一面拍出来，我要走谐星路线——”程灵冲王珍凹了个奥特曼的造型。 王珍一听，扭头就走。 程灵赶紧拉住王珍的胳膊：“开玩笑，珍姐，你就随便给我拍一下吧。我发微博用。拍好看点。” 王珍嫌弃的给她拍了几张。 虽然嫌弃，但拍得还是相当不错的。 【程灵：每天都会被自己的肌肉帅醒。】 【时间：清晨5点半】 【图片——程灵穿着一身得体的运动服，额头绑着止汗带，脸颊通红。她握着拳，凹了一个健美运动员的造型，以前流畅的毫无起伏的肌肉，已经有了修长起伏的优美线条了。】 程灵现在的粉丝，已经过了千万了。 发完这条微博，瞬间下面就多出了无数的评论。 程灵回复：“没。本人在管理。” 【大清早的，手机提示“您关注的明星，发了新的动态”，啊，起床困难户这个时间被吵醒真的想杀人。当时我就想，待会儿看看是谁扰我清梦，我就把谁取关——打开一看，哦，我美灵姐啊，那没事了。点赞，转发，评论，流口水】 【灵姐，你拍戏不累吗！？同剧组的唐晴凌晨发了一条剧组刚收工——你确定你这样身体不会垮吗？】 【大姐头，比我年轻——人家撸铁、跑步、极限运动。比我年纪大的，早起打太极，爬香山，华山，泰山，晚上跳广场舞。我——早晨起猛了，一整天都头晕。】 【爱了爱了！这样的照片多发点，让人心花怒放啊！话说，西安不冷吗？我早晨在被窝里冻得手脚发凉。】 【大姐头，修正了我的审美。健康的，活泼的，积极的，笑容很大。看着她的笑容，我也想笑。】 拍戏拍到中午，就到了吃饭的时间。 托程灵的福气，剧组的伙食特别好。 ——因为程灵第一天剧组的午饭和晚饭，都是订的又贵又难吃又咸又油腻的外卖。 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程灵捏着鼻子把盒饭吃干净了。 当天晚上，她就找到了场务，问清了盒饭的价格。 程灵问了价格后，立马找到了一家餐饮公司——谈好了条件后，今后剧组的食物，都由这家公司负责。 餐饮公司会提前一天把菜谱表格发过来。 场务会负责跟每个人统计，谁吃什么，不吃什么，有什么忌口。 第二天，餐饮公司就会把大食堂做好的饭菜，拉到片场。 放到大铁盘里，跟学校食堂似的，大家领取餐饮公司提供的消毒好的不锈钢餐盘餐具，去取餐。 爱吃什么，打什么。 吃多少，打多少。 杜绝了浪费现象，每个人还可以吃到心仪而健康的菜。 场务小姐姐说：“跟程灵一起拍戏，真是积了德。闷了，她会说笑话，谁卡戏了，她还帮忙说戏，遇到麻烦了，她还给解决，连吃的住的，都比别的剧组好！” “关键还能学习很多知识——我以前都没想到，可以联系餐饮公司，用点单的方式订饭呢……” “等咱们剧拍完了，我还怎么接受的了别的剧组啊！”场务惆怅的叹口气。 “听你这话，”摄影组大哥问，“感觉受了很多委屈啊。” “我们场务，本来就是打杂的，工作就是很繁琐。但是……多少也要考虑一下我们的工作难度吧？有的明星——”场务小姐姐重重的哼了一声，“简直了，真的把我们场务当奴才用。” 众人跟上来问：“说来听听啊！” 场务小姐姐说：“那我就不点名道姓了，就有个男明星，问他点菜的忌口，他说他不吃肉。” “不吃肉就不吃呗，中午我就给他点了三个素菜。结果，他来找我，质问为什么只有他的饭菜这么差？” “当时，我们在内蒙拍戏，其实，纯素菜比肉菜要贵多了，我就解释，说：您说的您不吃肉啊？” “那个男明星，把整盘菜，都扣到了我头上。” “啊？？？”众人惊诧异口同声惊呼。 “是啊，”场务小姐姐一副早就放下、云淡风轻的表情，但实际上，她的手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他说，他不吃肉，指的是什么香肠啊，肉丸子之类的……牛羊肉，鸡鸭肉，鱼肉什么的，他都照吃不误。” “他说我是故意针对他。” “结果，这件事不了了之了。没有人会为我们小小的场务站队……” “不，”林棱星说，“若是大姐头在，她一定会为你出头的。” “是！” “没错！” 场务小姐姐也露出了温柔的笑，望向了坐在角落的程灵。 她今天没跟大家一起吃。 她说，中午她要开吃播。 第501章 因为姐姐的肌肉发达 程灵打了满满两盘菜，六道主菜，一碗米饭，一颗苹果。 她跟剧场所有人打了招呼，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好。 她背对墙，又是个角落，绝对不会拍到别人 接着，她拿出手机，在微博发了一条： 【我在“逗逗”上开了直播吃午饭，大家快来跟我一起吃吧~地址为：……】 粉丝们立刻留言。 【我没看错吧？时隔了六个小时，大姐头再次发了微博！还要开直播！今天是不是要下红雨？】 【喜欢营业的灵灵！】 【哇，直播间已经几十万人了！这排面啊！】 程灵在桌子上支好手机支架，打开了直播间。 直播间的标题为：【吃播——大胃灵喊你按时按量吃午饭啦！】 弹幕礼物飞快弹射。 【我也在吃午饭，神奇的同步啦！四舍五入，我在跟程灵共进午餐——】 【灵灵好美！】 【大姐头，我爱你！】 程灵拿着筷子，很自然的冲直播间的众人打招呼： “大家好，忙碌而辛苦的上午结束了，大家有没有按时吃饭呢？” 【啊啊啊，大姐头好啊！】 【我们的上午还没有结束——而且，我的午饭也很糟糕啊，完全没胃口。】 【我也想吃啊，可是没忙完啊——】 程灵看到这一条，微微歪着头问：“没忙完？你的工作是下午必须交差的吗？” 【不是啊！有的时候领导或同事催的比较急。】 “那你现在也没在工作，而是看直播间啊？”程灵质疑。 【因为我的工作是等对方回复啊，对方一直不回复我，我也没办法……就怕我刚去吃饭，他回答了，耽误了工作，领导会说我的。】 “如果不是紧急的情况，要养成按时吃饭的习惯。有的人，就是不把耽误别人的时间当回事。你越等，他下次越不把你的时间当回事。” 【啊！真的！以前对方回答挺快的。自从有几次他让我等了，我又没生气，他就越来越过分——知道了，现在就去吃饭。】 “就是嘛。不按时吃饭，容易引发肠胃功能紊乱，还容易发胖，诱发很多高血压，糖尿病等疾病，而且，不吃饭会很焦躁，免疫力下降等问题。” 说完，程灵用合金筷子夹起一块牛肉，放到嘴里，大口大口的嚼着：“唔，好吃！” 屏幕前不少人都看得口水横流。 【灵姐，你中午都吃什么呀？】 这个角度看不到她的餐盘。 于是，程灵拿起手机，对准自己的食物，边拍边介绍着：“这个是土豆烧牛肉，白灼生菜，照烧鸡肉，豆角烧茄子，橄榄油炒菌菇，黑胡椒煎银鳕鱼。” 拍完，她放好手机，继续吃饭。 【剧组伙食这么好的吗？？？】 【不是说剧组都是点盒饭吗？】 【大姐头，你吃这么多，不担心长肉吗？】 程灵看着屏幕，咽下嘴里的食物，说道，“不会长肉的。因为我的基础代谢本来就高，因为姐姐的肌肉发达——” 说完，她撸起袖子，比了比自己的肌肉。 【哈哈哈哈！大姐头，你太实诚了！】 【我喜欢你的肌肉线条！】 【肌肉发达，基础代谢会高吗？】 程灵解释：“是啊！很多肌肉发达的人，饭量很大，古代三国演义，水浒传里的英雄，饭量都很惊人，因为他们肌肉块很足。” “而且，如果我不吃饱，没力气演叶韶秋，叶韶秋的眼神，是这样的——”程灵立刻摆出了叶韶秋的“精神炯炯”的表情。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由——为了演出女主的精气神儿，所以必须吃饱饭！】 【哈哈，建议你们去看看《乐享生活第四季》，大姐头绝对就是一个吃货。】 【她可以为了多吃一点，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 【而且，她吃得很干净。一点儿都不会浪费粮食。】 第502章 转战 程灵不再说话，认真低头干饭。 【唔——我灵好乖！】 【越来越喜欢大姐头了！】 【她真的在吃哎！完全没有转头吐掉 ，或者假装吃——】 【我记得有个女星，只吃一点点水煮菜——瘦的跟杆儿似的。她还要嘲讽别的女生吃的多。】 【最让我受不了的，现在很多女生为了扮可爱，用宝宝碗，吃婴幼儿一样多的食物……】 【哎，我也神烦这个！关键是女孩还特别自豪……】 【不过，我真的羡慕大姐头这种不长肉体质的……我长期节食，稍微多吃点，就会长肉……】 看到了这一条，程灵开口了。 “节食减肥，真的不可取。”她认真的说，“首先，你要知道一点，我们人活着，每天会有很多活动，会消耗能量，又叫做基础代谢。如果你节食，基础代谢值就会变低，你会感觉，有的时候稍微多吃一点点，就会长肉——达不到减肥的效果。而且吃不饱，就没力气，每天只想躺着一动不动，日子过得特别苦。” “你看我吃的虽然多，但很少有油炸的东西。” “有主食，有蔬菜，有蘑菇，有肉……主打一个营养均衡。” 【虽然均衡，但是——你吃的真的不算少了……】 【不像某些假吃的明星，哎——拍戏都不肯真的吃东西。】 【我也要学习大姐头，好好吃饭，好好工作！拒绝筷子腿！】 【今日干饭不够狠，明日地位不够稳！】 接下来的时间，程灵没有再互动，而是认认真真吃饭。 看她吃饭，会有种很幸福的感觉。 直到她把所有的食物，吃得干干净净后，对直播间试图挽留她的粉丝说：“好啦，今天就到此结束啦！不定期我还会开直播的哦~” “对了，最后提醒大家一句，体重，只能体现你在地球的质量，跟你的内在美，跟你的灵魂，跟你的力量，跟你的性格，没有任何直接联系。大家不要再自我消耗了。” “不过，体重过大，对身体会有慢性损伤。所以，推荐大家尽量把体重控制在健康区间，不要一味的追求瘦。一切以健康为大前提。” “今天的直播，到此结束了哦~大家好好吃饭！拜拜。” 在一片挽留声中，程灵退出了直播间。 十几天很快过去了。 程灵的手，拆了线。 伤口恢复的不错，张开手掌认真看，只能看见一条浅白色的疤痕。 拆线的第二天，剧组就开始补拍武打场景了——有些在室外，有些是在摄影棚。 就这样，每天紧锣密鼓的拍戏，从深秋，到了初冬。 程灵也活跃在微博和直播间，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粉丝。 在西安第一场雪飘雪的季节，《光与血之歌》在西安需要所有拍摄镜头，都顺利拍完了。 接下来，剧组要转战另一个城市——哈尔滨。 后面有很多镜头，要在冰天雪地的环境下拍摄。 而江起澜那边，一直没有动静。 江父透露了一点信息，告诉她，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证明一切进展顺利。 ——程灵没告诉任何人，她很想澜哥。 非常非常想。 特别是在这样寒冷的季节里。 第503章 监狱 在华国寒风吹起，人们纷纷穿上压箱底的冬衣时，南半球的澳国，即将迎来一年最热的季节——夏季。 澳国的阿瑟港，有很多旅客，正对着港口一片破破烂烂的建筑群，不停的拍照。 导游唾沫横飞的给各位旅客讲解眼前的建筑群。 “大家眼前看到的是，澳国非常着名的阿瑟港监狱遗址——这里非常适合拍恐怖片。当地人说，一到晚上，这里就会有鬼魂出没。” “现在，我给大家讲一讲，这座监狱的历史。追溯到18世纪末，英格兰将囚犯们用船只，送往了澳国悉尼港，并建立起第一个流放罪犯的殖民地。此后，英格兰不断的往澳国流放罪犯，可很快，悉尼港不够用了。” “于是，英格兰在19世纪初，找到了下一个完美的流放地——澳国第一大岛：塔斯马尼亚。” “他们在塔斯马尼亚岛上，建立了很多所监狱。” “其中最为有名的，就是眼前的这座阿瑟港监狱。” “阿瑟港的名字，是由第一任派过来的少校长官乔治·亚瑟（George Arthur）命名的。” “亚瑟港三面环海，海里有食人恶鲨，北部的鹰脖（Eaglehawk sthmus）峡谷，那里有看守员和恶犬把守。所以，几乎没有犯人可以活着离开这座监狱。” “很多犯人，被送到了这里的监狱，从事繁重的劳动改造工作。” “在监狱中，犯人们过得生不如死。” “监狱警官们，就是这里的王。他们可以随意的对犯人做任何事情。” 有游客提问：“导游，这些犯人如果不想被送到这里，当初就不该犯罪啊！” 导演摇了摇右手手指：“流放到这里的罪犯，并不都是穷凶极恶的犯人。有很多都是被饥饿逼迫的走投无路的可怜人。很小的罪行，都有可能会被送过来。” “比如，一会儿我们要去参观的一所监狱，是专门为少年建立的——有的少年因为偷窃面包、玩具、衣服等，就被送到了这里，当时医疗水平有限——很多犯人在漫长的海洋旅途中，就染重病死亡了。” 游客发出遗憾的叹息声：“太可怜了……” “可怜，不，不，怀特太太，你应该庆幸死在半路的囚犯们，”导游说，“被送到监狱的罪犯们，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他们面临着非常残酷的惩罚，很多人无法忍受这种痛苦，或自杀，或故意犯下死刑罪。只有死亡，才能给他们带来解脱。” “所有死亡的罪犯们，都被送往——”导演抬手指了指远处，游客们纷纷眯着眼睛望过去，什么都没看到。 导游继续讲解：“那里的一座荒岛，叫死亡之岛（The island of he Dead）。” “那里有1600多个墓碑，只有100多个刻有名字——刻名字的，都是当地看守罪犯的狱警、看守员，以及士兵将士的。其他的无名碑，都是死亡的罪犯……” 而江起澜，此时此刻，正站在死亡之岛上。 他身穿白色质地良好的丝绸衬衫，黑色的头发留得有些长，鼻梁上架着一副巨大的飞行员墨镜，站得随意，两条长腿散漫的分开，一只手插在口袋里。 像极了不着调的痞帅富二代。 湿咸的海风，吹拂在他的脸上，将他有些长的刘海吹起来，露出干净好看的额头。 江起澜，以及其他十四个戴着墨镜的人，围成一个大圆圈。 每个人间隔三米左右。 而在圆圈的正中间，放着一把皮质坐垫的木头凳子。 凳子的正中间，放着一个水晶金字塔形状的监视器，金字塔的四个面正中间，都嵌着一个可以旋转的摄像头——摄像头做成了眼珠形状。 水晶金字塔的底座，有麦克风和音箱。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是一片墓地。 墓地被人细心的修缮整理过，显得干净整洁。 绿色平整的草地上，挤满了墓碑。 只有几个墓碑有名字，大部分墓碑都没有名字。 第504章 寻找合济会 这是江起澜第一次参加合济会的会议。 虽然他表面看上去很平静，但内心波涛汹涌—— 他不敢多做一个动作，不敢多说一个字，唯恐哪里露出破绽。 他今天能站在这里，他的特遣队，以及他的国家，都付出了巨大的努力。 ——为了寻找合济会的集会方式，江起澜，以及他的团队，想尽了办法。 一方面，江起澜要开始塑造一个神秘的东方富商形象，频繁的出现在美利坚和欧洲各个国家。 另一方面，他们还要暗中寻找合济会成员活动的踪迹。 程灵查到了几个合济会成员，包括H国的大乐集团老总柳东浩，霓虹国笠井家族的笠井裕利，以及德意志的汽车制造大佬，法兰西轮船大佬等等接近十个人。 可知道了，又能如何？ 总不能让江起澜跑到合济会成员家，对成员说：“嘿，哥们，我也是合济会的，我忘了咱们是怎么联系的，你能告诉我嘛？” 或者，“我是新加入的，我忘了合济会的会址在什么地方了，麻烦你告诉我。” 那是万万不可行的。 最后，江起澜的特遣小队，找了一个好办法：追踪了几个已知合济会会员的两年旅程踪迹，在地图上用线条标注出来。 成员们踪迹的交叉点，就有可能是他们聚会的地方。 这种地方，一共有八处。 江起澜他们首先排除了其中一个交汇点——美利坚乃至全世界的顶尖学府：哈弗大学。 虽然是高等学府，但毕竟是一群孩子。 合济会且看不上这些孩子呢。 其他七个地点，大部分都是城市——那些人很注意保护自己的行踪。搜索范围虽然缩小了，但是对他们来说，依然跟大海捞针一样困难。 更何况，江起澜他们不能大张旗鼓的搜索。 这时，江父辗转将录像带破解的秘密，传达了给了江起澜。 ——一百年前致死率、传染率这么高的病毒，再次问世，而且，极有可能会优先针对黄种人？ 江起澜顿时觉得压力山大。 他的背上，扛着无数同胞们未来的健康—— 他不免心焦。 敌人正在暗处行动，他却对敌人的运作方式一无所知…… 江起澜站在豪华城堡的窗台边，眺望着远山，再一次想，如果程灵在，就好了。 她总能发现别人难以发现的细微之处，心思缜密，又聪明…… 他无比渴望跟程灵见面。哪怕打个电话也行…… 但是，他是绝对不能跟程灵联系的。 他现在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所有人都对他的身份和财富来源，产生了好奇。 江起澜跟父亲联系，是通过国家级安全保密渠道，而且并非直接转达，经过了几道加密程序，才传到他这里的。 …… 他心想：灵儿，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解决现在的麻烦？ 他幻想出来的程灵，在脑海中，笑着对他说：“澜哥，你是不是灯下黑了？越是狡猾的敌人，越会隐藏自己，当你遍寻不着答案的时候，不如重头思考，把你扔掉的答案，拿起来重新思考——说不定，真相，就藏在其中。” 等等。 江起澜一把抓过了地图。 他盯着第一个被他们忽略的交汇点——哈弗大学。 如果，他江起澜就是纳撒尼尔·汉纳本人，此刻，他的手中握着100年前感染了十亿人，并夺走了四千万人性命的西班牙流感病毒，而且前几次实验，并不成功…… 那么，他此刻最需要的什么？ 实验室和……实验生物人才！ 实验室领头的，可以是几个优秀的、癫狂的科学家，但科学家们需要帮手。 学生——尤其是能进入高等院校的学生们，一个个都抱着雄心壮志，立志要做出一番事业，也容易被人用名声和金钱诱惑…… 答案已经出现在眼前了。 ——哈弗大学的医学院，那是全世界最优秀医学生汇集的地方。 更何况，合济会的成员，也曾在哈弗大学现身。 “走，去哈弗大学！” 第505章 爱和徽章 因为江起澜被严密的监控，他自然不能亲自去哈弗大学调查。 他的几个特遣队员，便伪装成游客，前往哈弗大学。 江起澜在他们出发前，叮嘱几位特遣队的队员： “两个重点。” “若是聚会地点就在哈弗附近，留意学校周边的酒吧、咖啡店等适合聚会的场所。学校内，重点关注礼堂、实验室的使用——你们想办法找到学校礼堂使用申请表格，根据表格上的信息，进行判断。” “若是哈弗大学是他们传递信息的某种渠道，那么，你们应该重点关注学校发行的刊物，以及……学校公告栏中的告示。” “——网络，只要使用了，就可能会产生痕迹。”（程灵告诉他的。程灵说，网上合济会的信息特别少，看来他们是很重视保护自己的网络安全。） “合济会的人，尤为狡猾，又惜命，应该不会随便用网络发布信息，通知他们的成员聚会地点和时间。” ——幸运的是，特遣队当天居然就找到了。 哈弗大学，有大大小小六十多个公告栏，分布在各大教室，食堂，礼堂，实验室，男女寝室等等地方。 特遣队员们，挨个公告栏查找。 有的公告栏下面还有被覆盖的，他们也不敢用手抠——他们怕自己的行为太诡异，引起别人的怀疑。 他们用相机将每个公告栏都拍了下来。 ——这种行为很正常。 大部分来哈弗大学的参观者，都是拿着手机到处拍来拍去。 结果，他们在一个不起眼的什么仓库管理公告栏外，发现了一个手写的告示。 “2023年12月5日12：00，澳国阿瑟港南部——死亡之岛。带上你们的爱和徽章，期待在那里，与你们见面。” 落款处是手绘的眼睛图案。 旁边还画了个墨镜。 备注“ps：那里很晒，戴好墨镜。” 这种公告，绝大部分人都会置之不理的。 拿到这条信息，江起澜第一时间查找了已知几名合济会成员的行程—— 他发现，德意志汽车大佬——交给诺兰任务的那位成员，在官方网站上公布了，他要在12月去澳国商讨合作事宜—— 江父利用程灵给的软件，成功从阿莫斯的办公室，拦截了一份信息：阿莫斯将会在12月探访澳国。 确凿无疑。 然而，这种种的一切，给了江起澜一种感觉。 合济会里某个非常重要的人物，应该对哈弗大学有着特殊的情感…… 又或者，他就是哈弗大学的一员。 频繁让这些成员在哈弗现身，本身就是对哈弗大学一种肯定和宣传。 线索，又多了一个。 接下来，江起澜要为这次聚会，做充足的准备。 首先，要广泛的结交权贵，这样，他的身份和地位更不容易让人怀疑。 同时，他还要去了解他手中持有的这枚徽章原主人家的情况—— 更重要的是，江起澜要更加努力的将自己的肉体打磨成坚韧而敏锐的机器——必要的时候，他需要以命相搏。 到12月的时候，江起澜——这位最新崛起的、神秘的超级富豪，在欧美圈打出了名声。 他坐拥好几座小岛的所有权，豪宅无数，有重量级的游艇，豪车名表，更是数不胜数（都是华国高层特批的海外资产），结交了很多权贵，每个人都被他邀请作客，但没有一个人，可以准确说出他的身份和来历。 神秘而有钱，更加吸引人。 在江起澜看来，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12月5日这一天。 江起澜通过自己新结交的朋友，跟澳国申请了空中飞行的权力——他直接从澳大利亚内陆，搭乘私人直升飞机，飞到死亡之岛。 直升飞机在半空中，轰鸣着，朝死亡之岛飞去。 此刻的江起澜，内心很平静。 他能做的都做了，能学的都学了。 剩下，只有随机应变了。 很快，私人直升飞机的机身重重一晃，最后落到了死亡之岛的空草地上。 江起澜戴上墨镜，从打开的直升飞机舱，跳了下来。 远远的，一队全副武装的迷彩服大兵，端着枪，朝江起澜走来。 身后，直升飞机盘旋着，升空离开了，带起强烈的风浪。 第506章 会长（WorshipfulMaster） 白色丝质衬衫，被风吹得鼓起来。 江起澜长身而立，从容不迫的整了整被直升飞机风浪吹乱的头发，接着，抬脚朝那群大兵走去。 ——从此刻开始，一切只能靠他自己了。 这也是他第一次跟合济会面对面的交锋。 在江起澜和大兵领队相距五米时，江起澜从自己的衬衫左侧胸口口袋，摸出那枚合济会的徽章。 ——合济会有着金字塔一样非常严明的等级制度。 一共有三十三的等级。 数字越大，级别越高。 塔尖的三十三——WM（会长）。级别最高，不用听从任何会员的意见。独大。 紧跟着是三十二级：会监 （Senior Warden）和副会监 （Junior Warden）。 其中，会监的权力要高于副会监。 在某些特定场合，会长可以授予会监特定的权力，会监代为行使会长职责。 其中包括对会员的生杀大权，主持会议，进行会内的事务管理等等。 再然后，是三十一级：司级：司库 （Treasurer）司书 （Secretary）司客（Deacons）司事 （Stewards）司卫 （Tyler）等。 下一级别三十级：督察。有一定的监管权力，有一定的管理权。 而江起澜手中的徽章，正是三十级的督察徽章。 有很高的权力和地位。 区别在于徽章的形状和材质。 低于十五级的，拥有的认证标准不是徽章，而是戒指。 一看到级别这么高的徽章，那队大兵立刻放下枪，齐刷刷对着江起澜敬礼。 江起澜漫不经心的把徽章放回口袋。 “尊贵的先生，请您跟我来。” 江起澜迈着长腿，跟着其中一位士兵，沿着人工铺的石板路，往岛的深处走去。 死亡之岛外侧一圈是较为平坦的沙滩和草地，中间是几座起伏不算明显的山。 这里苍蝇非常多——不光是这座小岛，整个澳国都在闹苍蝇灾。 很多澳国人们在吃饭的时候，不得不把饭桌罩在类似蚊帐的帐子里，来避免苍蝇的攻击。 江起澜甩了甩头发——可这个岛上的苍蝇也太多了些……多到令人发指。 耳畔都是苍蝇的嗡嗡声，苍蝇也不怕人，一个劲儿的往人身上扑。 江起澜脚步不由得走得快了些。 见江起澜脚步加快，那位领路的也跟着加快步伐。 走了大概十分钟左右，远远望见栏杆围起来的一片大花园，一道大铁门。 江起澜早已了解了“死亡之岛”的历史，知道这里就是曾经的坟场，如今已修缮一新。 “我送您到这里，后面请您自行前往。”大兵停住脚步。 “唔。”江起澜淡淡回应了一声。 大兵唰的一声给江起澜敬了个礼，身姿笔挺向左转，接着迈着军步大步离开了。大兵走了十几米远，才恢复正常的走路姿势。 江起澜打量了下墓地周围的环境，这才走了进去。 这座墓地，正中间是成群的坟墓，外围都是鲜花，树木。 他到的比较早，没看见什么人。 走过一个拐角，他望见了一棵大树下，站着两个人。 还是两个熟人。 程灵的养父阿莫斯·乔艾斯和给诺兰任务的德意志汽车大佬Transisco. 两人正在挥舞着手臂，晃着头，边躲避苍蝇的围攻，边说着话。 江起澜放轻脚步，从一个不易察觉的小路，朝两人走去。 没有保镖在身边，这两人如何能察觉江起澜的悄悄靠近。 海风把阿莫斯的声音传了过来：“WM，她（she）……” Transisco清了清嗓子。 阿莫斯立刻改口：“他（he）为什么选择了这么一个地方开会……简直莫名其妙……” WM——正是会长（WorshipfulMaster）的缩写代指。 这句话，成功让江起澜的血液倒流。 第507章 双胞胎 在这段时间，江起澜，特遣队以及特属安全局，全力揭秘合济会。 他们掌握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其中一条是：合济会的会长，采用世袭继承制。 上一任会长：费尔南德·米勒，拥有一对双胞胎，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男孩叫安德鲁·米勒，女孩叫安吉尔·米勒。 小安德鲁生下来，就被当做下一任合济会的会长来培养。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小安吉尔断奶后，就被人从美利坚，送往了冰岛。 非常遗憾的是，在冰岛长大的女孩安吉尔六岁时，身染重病，在送回美利坚的路上，不幸离世。 可能是双胞胎的心理感应，安德鲁也大病一场，足足半年多没出门。 再露面时，整个人苍白得几乎透明，瘦的皮包骨头，而且性格也跟从前不一样了。 以前的安德鲁，活泼，爽朗。 如今的安德鲁，沉闷，阴郁。 跟以前的玩伴，也都断绝了往来。家里换了一批佣人，连家庭教师（骑马、射击、算术等等）全部都换了一遍。 安德鲁平安长大，到了二十岁，他进入了合济会，逐渐了解和接管了合济会的工作。 在安德鲁二十二岁时，他的父亲、合济会的会长——弗尔南德突发疾病，中风了。 弗尔南德倒下了，身体每况愈下。 表现为流口水，吐字不清，脑子忘事，无法直立走路，只能坐轮椅。 安德鲁为了大局考虑，主动承担起合济会会长的重任。 据说，安德鲁上台后，对合济会三十级及以上的管理层，进行了大规模的清理整治。 阿莫斯和Transisco，年龄都不低，又是合济会的老成员，目睹了新旧接力棒更换—— 他们应该知道很多连普通合济会成员都不知道的秘密。 而正是阿莫斯那句不经意的“she（女她）”，让江起澜有了一种猜测—— 当初死的，真的是双胞胎中的女孩吗？ 若当初死的是男孩…… 弗尔南德只有两个孩子，男孩死了，还有女孩。 为了不让权力旁落，米勒家族只能将安吉尔接回美利坚。 但合济会明令禁止女性加入，更别提女会长了。 所以，弗尔南德应该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为女孩安吉尔安排变性手术，注射雄性激素—— 安德鲁大病一场——分明是安排了变性手术，暂时不宜见人； 安德鲁病好后，性情大变——都换人了，还被迫接受了变性手术，性情能不大变吗？ 至于更换了佣人和家庭教师，一切都顺理成章——贴身伺候的下人，不好隐瞒。不如直接换掉。 变性人——安吉尔，顶着自己双胞胎安德鲁的名字长大，为了保持男性的模样，还要定期注射雄性激素。 她的心理状态，一定很不正常。 这么想来，老会长费尔南德的病，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会不会是安吉尔对父亲下的手？ 老弗尔南德至今没死，还跟截木头似的，躺在米勒家族的疗养院中，安吉尔还会定期去探望老父亲。 她是不是去嘲弄躺在病床上的父亲的？ 另外，为什么现在合济会利用自己的权力，在美利坚上下大肆宣传“变性”人们正确面对自己的原因？ 因为会长就是个变性人！ 这位会长大人，极有可能是个心理扭曲的人。 而偏偏她还手握至高无上的权力—— 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第508章 誓词 想到了这一层，江起澜感觉自己的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了。 阿莫斯和Transisco还在说什么，江起澜赶紧回过神，想要凝神去听。 这时，他身后传来脚步声。 江起澜当机立断，快步拐到了旁边一个灌木丛的分叉口，随后，恢复正常的走路声音。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身后的人，冲阿莫斯他们打招呼。 “嘿，老伙计们！”那人有着浓重的西班牙口音。 江起澜回过神，望过去。 一个块头很大的中年男子，鹰钩鼻，朝阿莫斯他们大步走去。 远远的，这位大块头，阿莫斯，以及Transisco三人，同时做了一个动作，用左手挡住自己的左眼。 因为都戴着墨镜，所以三人的手，都是从墨镜下面伸进去，用手掌盖住自己的眼睛。 ——这是合济会的标准问候礼。 江起澜快步往前走，耳朵竖着听后面的声音。 他没有被阿莫斯他们发现。 走了几步，眼前豁然开朗，一大片空地上，密密麻麻都是墓碑。 一个戴着金色面具，身材极为高大的男人，手中拿着一本厚厚的黄色皮本子，站在墓碑群旁边。 在他面前，有一个皮凳。 另外还有三四个人。 这三四个人保持着友好，或者说是警惕的距离。 看样子彼此并不熟悉。 江起澜心里一宽。 若是都跟阿莫斯他们那么熟稔，自己倒显得另类了。 江起澜用左手挡着自己的左眼，冲在场所有人行礼。 其他几人也回礼。 包括戴黄金面具的家伙——他倒是没有把手放到面具下面，而是盖在上面。 过了一小会儿，阿莫斯，Transisco，以及那位不知姓名的西班牙人，从后面小路走了出来。 而他们三人，也不再交谈，走到空地，保持了沉默。 就在这样诡异的肃静中，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人。 最后，不包括黄金面具的家伙，到达这里的，一共十五个人。 整12点。 黄金面具左手拿着黄色的皮本子，右手拍在皮本子上。 他拍打了三次。 人群移动起来。 以皮凳为中心，半径为五米左右，围成一个圈——江起澜也跟随他们站立在圈中。 黄金面具从某座墓碑后，搬来一座水晶金字塔摄像头，放在皮凳子上。 江起澜有些失望——看来，重量级人物，并没有现身。 黄色面具的家伙，是会监吗？ 所有人都低头，默默站在自己的位置，等待着。 这时，水晶金字塔，传出了钢琴曲。 轻快，愉悦的钢琴曲。 江起澜发现，没有人对钢琴曲表示出诧异，说不定这也是惯例。 江起澜努力分辨着钢琴曲 ——他对音乐造诣不深。 所有的音乐知识，都来自于弟弟江起云。 ——江起云很小的时候，就很喜欢音乐。 这首钢琴曲，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文艺复兴时期，英格兰伟大的作曲家威廉·伯德(WilliamByrd)的钢琴曲：《NocturneNo.2inCMinor》。 一曲终了。 在场所有人，都鼓起了掌。 江起澜立刻跟着鼓起掌来，心里暗想：难道，这是摄像头后面的那个家伙弹奏的吗？ 掌声平息后，水晶金字塔再次传出声音。 是一个温柔的男声。 “多么美妙的音乐，多么伟大的创作，多么令人怀念的时代啊——”那人说。 对文艺复兴年代有特殊情感——江起澜默默记下。 金字塔再次传出声音： “接下来，我们来诵念我们合济会的誓词吧——” 金字塔上的眼珠形状的摄像头，滴溜溜转着。 江起澜有种对方正在密切关注每个人的反应—— 这段誓词，江起澜早已烂熟于心，他跟随大家一起诵念起来： “作为人类的一员，我们将坚守道德和伦理的原则，秉持正直和诚实的品质，为人类的福祉和幸福而努力。” “我们将以善良和正义为指引，努力追求光明和进步的道路。” “我们将关心和关爱他人，为改善人类的生活条件和环境作出努力。” “我们将尊重每个人的尊严和权利，无论其种族、信仰、性别、性取向、身份或其他差异，我们将以平等和包容的态度对待每一个人。” “我们将追求真理和智慧，不断学习和探索，为人类的知识和智慧的进步做出贡献。” “我们将保护和维护自然环境，意识到我们与自然界的相互依存和互动，努力实现人类与自然的和谐共存。” “尊重和保护物种的多样性。” “最后，我们郑重宣誓，将以坚定的信念和行动，为光明和人类的进步而努力，为构建一个更美好的世界贡献自己的力量。” 第509章 堆肥 读完宣誓词，众人将右手放在左侧胸口处，低头静默三秒钟，以表示尊重。 三秒结束后，那金字塔再次传出声音： “每当我听到这段誓词，都会流下激动的泪水。” “可惜，大部分愚民们，无法理解我们。” “我非常庆幸，有你们在我身边，陪着我一起守护和建设这美好的家园。” “我们的家园，已经被那群蛀虫们，啃食的面目全非了……这些贱民们，浪费着原本属于我们以及我们子孙后代的资源，对这个蓝色星球上的动植物肆意践踏……” “贱民就是贱民，他们存在唯一的价值，就是堆肥养料！” （堆肥：是指利用微生物分解有机物转化为营养物质丰富的腐殖质。） “我家后院，有一片红玫瑰园，园子底下，埋了很多贱民。那片红玫瑰花田，人人都称赞。” “可见，垃圾贱民，也是好处的，他们若用作堆肥养料，还是相当好用的——我记得有句话说，‘垃圾就是放错位置的资源’，此话实在是太有道理了。” “所以，我们不要让垃圾们，继续呆在错误的位置了。我们就应该让他们成为堆肥。这就是此次会议的中心议题——” 江起澜面无表情的听着。 而放在皮凳子上的金字塔，朝向江起澜这一侧的摄像头眼珠子，不动了。 它，在深深凝视着江起澜这边。 江起澜已经察觉到了。 但是，他此刻什么也不能做。 以不变应万变。 那眼珠滴溜溜，又转动起来。 同时，金字塔也再次传出说话的声音。 “为什么我要称文艺复兴时期，为最伟大时期？” “那个时期，地球不过六七亿人口——” “朋友们啊，六七亿是什么概念？” “此时此刻，欧洲大陆的人口，不过才7.4亿！” “因为人类数量没那么多，没有那么拥挤，所以，我们的思想更加宽阔，才能有那么多么优秀的人才涌现！” “上一次会议，我们不欢而散。我知道你们的顾虑——你们怕掠夺贱民获得的财富，会因为贱民的数量减少而减少？” 圈子站着的几个人身体微微晃动了几下。 不知是觉得内疚，还是觉得不服。 金字塔传出温和的声音： “朋友们啊，我承认，我当时太生气了，所以有些失态。今天，我心平气和的跟你们说说——” “大胆想象一下吧，在此时此刻，如果地球上的人口猛然锐减到七亿——” “我们依然拥有着人类几千年智慧的结晶，我们拥有着高科技，我们有无穷无尽的资源，我们有强大的生产力，我们的财富，将会翻几十倍，甚至几百倍！” “我们，以及我们的子孙，将会享受一个干净的，舒适的，没有太多贱民的地球！” “之前，我们做法很温和，只是剥夺很多贱民们的生育权利——毕竟，劣质的基因，没有理由传递下去。” “但是，这样太慢了，朋友们。直到地球已经千疮百孔了，人口也没控制住。直到死亡到来，我们也无法让地球变得重新干净——” “所以，我决定，加速这一进程。” “我愿称这个计划为：强力清除计划。” 江起澜的眼睛，在墨镜的遮蔽下，头、肩、颈保持不动，转动眼睛，观察着周围人的动静。 他们一直保持着沉默。 几乎没有改变过姿势。 还有，那位戴着黄金面具的家伙，去哪儿了？ 江起澜用自己眼睛的余光，四处扫视了一圈，并未没有发现黄金面具。 ——他放好了金字塔形状摄像头后，就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在我具体说明这个计划之前，我首先要做一些别的事情。”金字塔再次传出声音。 音调还是那么温和。 江起澜竖着耳朵听。 只听那金字塔说：“今天，我们的队伍里，混进了一只调皮的耗子。” 第510章 倒计时 江起澜的后背，蹿过一股凉气。 金字塔传出这句话后，就不再出声。 而原本站立得丝毫不动犹如雕塑一样的人们，在听了这句话后，松动了起来。 他们左看右看，企图找出那个潜入的耗子。 江起澜没有动。 他又能如何呢？ 如今的他，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可惜啊，他们努力了这么久…… 浪费了那么时间和精力，花费了那么多资金…… 敌人的具体方案，连个边儿都没有摸到——他这算“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吧…… 奇怪……他到底是哪里暴露了？ 还是说，他们自己人，出了叛徒，跟敌人吐露了他的身份？ 又会是谁呢？ 江起澜想了一圈，也没想出来。 特遣队的兄弟们，安全局的父亲，以及领导们…… 每一个，都是他愿意交付身家性命的战友。 不管是谁，都不重要了。 只给了自己一瞬间失落的时间，江起澜就收拾好了心态。 现在，他要集中精力去想，接下来，他应该怎么做？ 是想办法敷衍，还是拼个鱼死网破？ 似乎过了漫长的一个小时，又似乎只是一眨眼，万般念头转过江起澜的心头。 江起澜抬起头来，扫视了一圈人群。 他的目光，在阿莫斯身上，停顿了一小会儿。 这个人，曾经杀了程灵！ 虽然他的灵儿，生性坚强，从不回头捡痛苦的事回味，但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杀死的感觉，一定糟糕透了…… 江起澜怎能毫无感觉？ 原本想着，只要他努力在合济会混下去，有朝一日，他可以掀翻合济会，让阿莫斯付出惨痛的代价，也算替程灵出了口气…… 这时，江起澜才发现，那位黄色面具的人，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手里端着一把重型机枪。 怪不得看不见，原来就在自己的身后。 金字塔再次发出了悠悠的叹息声，随后，传出了颇为遗憾的声音： “我真的不喜欢动武，那样太有辱身份了……做个男人，主动站出来吧。” 江起澜只带了一把匕首。 “我给你三个数。” “三个数数完后……我就只能遗憾的动武了。” 他要现在拿出来吗？ “三。” “二。” “一……” 江起澜站在原地，不由的吸口气。 倒计时“一”的话音未落，站在江起澜左手边儿的灰色头发的男人，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一把袖珍小手枪，双手抓着手枪，枪口对着江起澜。 江起澜转过身，面对着持枪的男子。 看来躲不过了。 江起澜心想。 那就干吧。 他望着灰发男子，脑海中瞬间规划出几个徒手夺枪的方案，挑选了一个成功率最高的，准备开始执行。 就在这时，他的眼睛余光再次扫到了身后。 ——黄金面具的人，瞄准的，却不是自己？ 而是拿着袖珍手枪的男人…… 为什么？ 袖珍手枪男子，只是用枪对着自己，却并未开枪—— 电光石火间，江起澜想明白了。 持枪男子，是个跟自己一样的潜入者！ 暴露身份的，是他，不是自己！ 想明白了这一点，江起澜瞬间卸掉了自己绷紧的肌肉力道。 几乎同时，极近的地方，接连响起了两声枪响：“砰，砰”—— 江起澜毫发无伤。 灰色头发男子闷哼一声，扑倒在地。 他手中的袖珍手枪也应声落地。 灰发男子中了两枪，一枪打在手腕，一枪打在后脊梁。 那人倒在地上，血，从他的身体涌出来，浸入了泥土中。 空气中散漫开硝烟的气味。 灰发男子卧倒在地，一动不动。 江起澜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猜对了，也赌赢了！ 黄金面具把重型机枪放下，从口袋摸出了一把手枪，谨慎的瞄准地上躺着一动不动的男子。 随后，黄金面具走到了他身边，用脚尖将他踢得正面朝上—— 灰色头发男子脸上的墨镜，已经摔碎了，露出了他的真实面容。 他约莫四十岁上下，一双浅蓝色的眼睛，长得颇为英俊。 他的瞳孔已经扩散了。 他死了。 黄金面具的人将枪别到了后腰，弯腰抓着男子的脚踝，将死人拖出了圈子。 黄金面具力气很大，拖着这么一个大个子，丝毫不费力。 这一圈人，再次进入了雕像状态。 江起澜也将身体转过来，面对皮凳的金字塔摄像头。 第511章 又怕又不服气 鼻腔弥漫着血和硝烟的味道。 这味道，十分强烈的刺激着江起澜的神经。 ——灰发男子，会是什么人？ 是不是跟自己一样，也是某个国家的守护者？ 江起澜正在心中揣测着，金字塔就给了他答案。 “CIA那个老东西，是越来越不顶事儿了，居然连自己手底下的人密谋的任务，都不知道，还让那帮什么都不知道的东西，把这么一个废物送了进来。” “他该不会以为，我在CIA的人，只有他一个吧？” “他老了，也应该退休了。而且，他以为他在暗地里诋毁我，我就不知道了？呵~我是懒得跟他计较。” “但现在不同了。” “他的工作，出现了这么大的问题，我只能忍痛让他退位了——” “另外，我再次提醒我的朋友们，我的眼睛，无处不在。” 他的声音很好听，但那声音太过阴柔，语调拖得很长，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听他说话，仿佛听一条毒蛇吐信发出的声音。 那人继续说道：“我呢，真心希望大家不要瞒着我做什么事。我，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 “更不要违抗我的命令。只有我，才是真心为大家好的。” “只有我才能为你们的子孙后代，创造美好的未来——嘻嘻。” 江起澜敏锐的察觉到，周围很多人的气压都变低了。 看来，合济会内部，也不太平。 就比如刚刚阿莫斯提到会长时的口吻，又怕又不服气…… 或许，合济会内部，不喜欢或者不服会长的，不在少数。 金字塔上的摄像头再次转动起来，这次对准了江起澜，那声音欢欢喜喜的说： “被CIA杂种用枪指着的这位先生，你的胆识不错。另外，欢迎你加入我们合济会的大家庭。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希望，我们一家人，不要彼此隐瞒。” “请时刻牢记我们合济会的四大要义。” “互助，互利，掌控，颠覆。” 江起澜勾唇微笑，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喜悦：“这是我此生最大的荣幸。” 说完，他的右手手掌盖在心脏部位，冲着金字塔微微欠身。 金字塔传出愉快的笑声。 阴柔的男声笑完，略一清嗓子： “既然耗子已经清除出去了，现在，我们就该说说，如何把地球上那些垃圾清除掉了。” 哈尔滨的雪，比往常年来得更早，更猛烈。 虽然《光与血之歌》需要很多雪景镜头，但这样的雪，实在太大了。 大到根本无法出外景拍摄。 就算勉强出去拍了，人的五官也会被大片雪花遮挡。 剧组决定等雪小一点或雪彻底停下后，再出外景拍摄。 拍摄地在郊区。 剧组就在市郊租了几个民宿。 民宿里有十几米宽的大土炕，下面是中空的，在隔壁的大灶台下烧柴烧煤，产生的热量可以做饭，可以暖炕。 一众女演员们、剧场女员工们，蜷缩在暄腾软绵的棉花被子下，望着玻璃窗外扑簌簌飘落的巨大雪片，每个人都显得懒洋洋的。 有几个南方的姑娘，看着窗外，都看得痴了。 她们可没看过这么大的雪。 以前语文课本里描述的“鹅毛般的大雪”，不是夸张，而是写实！ 这里的雪花，真的像鹅毛一样又大又白又软嗳~ 这几个人已经在雪地里撒过一阵儿欢儿了，这会儿刚换下湿衣服，抱着软绵绵的被子，坐在热乎乎的炕头，望着窗外的雪景，感觉人生都圆满了。 “在今天以前，我以为北方人到冬天，一定特别辛苦——” “是啊，因为我们南方没有北方那么冷，但是一般人都扛不住了，又潮又湿又阴又冷……”一个女孩发出悲鸣，“敢情你们有暖气，有炕头，有雪景看！！！我太嫉妒你们了！” “热炕头也不好，你们从来没睡过。我提醒你们，睡热炕头，明天可能会上火，流鼻血，甚至可能会口腔溃疡……” 唐晴是东北人，她好心提醒大家。 “我们愿意承受！” “流鼻血，也比手脚冰凉，痛经好吧！” “上火就多吃蔬菜水果！我们不怕！” 南方姑娘们振臂高呼。 “说起口腔溃疡，”白青岑开口说，“今年好像口腔溃疡的人特别多，我有几个开演唱会的朋友，都被口腔溃疡困扰，说一唱歌，吃饭，就会特别特别疼——我弟弟也口腔溃疡了，我印象里，他好像从来没得过口腔溃疡呢。” 程灵耳朵一动。 口腔溃疡？ 第512章 弥漫 扎堆得口腔溃疡？ 程灵心里一动。 会不会是合济会搞的阴谋？ 大费周章的搞一个会引发口腔溃疡的传染病？ 程灵忍不住嘲笑自己，在这段时间太过神经紧绷，而有些草木皆兵了吧？ “口腔溃疡……口腔溃疡……”程灵心里默念着，“说不定大家得的，不是普通的口腔溃疡，而是疱疹病毒传染的疱疹性龈口炎……” 疱疹性龈口炎和口腔溃疡，普通人是很难分辨的。 可即便是疱疹性龈口炎，也不算什么大事啊？ 不过是口腔里烂几个窟窿，牙龈肿痛，嘴唇上起几个包，口周附近起几个红色的痤疮似的的包……把疱疹性龈口炎当做普通的口腔溃疡来处理就行。 （——疱疹性龈口炎，是靠飞沫、破损的疱疹液直接传播。同时，它也可以通过餐具和衣物间接传染。传染方式主要口、鼻、眼结膜，生殖器黏膜，呼吸道和受损皮肤进入体内。） 程灵思索着。 不少人都被疱疹性龈口炎反复发作所困扰，严重的可能影响休息睡眠，正常的说话，饮食…… ——而且，我们的皮肤黏膜本身就是一道屏障，可以替我们抵挡大部分的细菌和病毒。 嘴里有了溃疡，等于说把我们人体的免疫屏障戳破了一个口子，病毒细菌便可以借由这个口子，进入人体内…… 程灵想不出群发性的口腔溃疡，能跟感冒病毒有什么内在联系。 于是，她很快抛开了这个念头，开始在心中诵念台词，这样待会雪停了，就不用花时间重温剧本了。 这场全国性的口腔溃疡，悄悄在人群中弥漫开。 社交网络到处都是被口腔溃疡困扰人们的声音。 【求求了，让口腔溃疡从地球上消失吧！】 【真难以置信，为什么都二十一世纪了，口腔溃疡这种小毛病，居然还没有特效药！科学家们！】 【嘴里长了五个连成串的口腔溃疡，带着喉咙和耳朵一起痛！吃东西喝水简直就是磨难！太煎熬了……】 【口腔溃疡，真正的人间疾苦！】 【虎牙尖的部位，长了一个巨大的口腔溃疡，只要我一张嘴，整个脸就像被刀捅了一样！抹什么药都不管用！一晚上疼得睡不着，早晨爬起来还要上班……不敢用口腔溃疡为理由跟老板请假……】 【不知道是没睡好还是上火了，还是被烫到了，嘴唇上起了一圈小泡泡，肿的就跟香肠一样……】 【救命！我的口腔溃疡都快持续一个月了！一个快好了，就会长出一个新的！裂开.jpg】 【没有什么酷刑，可以比得上口腔溃疡！】 【口腔溃疡究竟怎么才能好？水果蔬菜，早睡，用复方硼酸冲洗，用酞丁胺软膏涂抹，用漱口水漱口，禁止食用辛辣的食物……我都做到了！但是，口腔溃疡还没好！PS：口腔溃疡的第13天。】 【听说吃辣的，刺激口腔溃疡的伤口，可以让免疫系统感知你这里有毛病，会帮你插个队解决麻烦，有没有人试验过？】 【我也听说，得了口腔溃疡，你必须刺激它，让身体知道你这里必须大修，才能快速好起来。】 【被口腔溃疡不停，不停，不停……的背刺！】 【砸在人类身体的陨石坑——口腔溃疡。】 …… 没得口腔溃疡的，无法理解。 而且，说自己无法忍耐口腔溃疡？ 确实也容易给人留下懦弱矫情的印象。 然而，只有得了口腔溃疡的人，才知道有多遭罪。 就算跟别人分享，对方最多同情的说：“少熬夜，少吃点辣的，干的东西。多吃水果蔬菜，用漱口水漱漱口。” 没有人会真的把口腔溃疡当回事儿。 似乎只是一夜之间，在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口腔溃疡就在人群中弥漫开来。 第513章 独角戏 虽然雪景看起来非常好看，但在雪地里拍戏，是非常辛苦的。 在雪地里行走，本身就会很消耗体力。 再加上温度实在太低了，人只要站在雪地里，不多会儿，就会被寒气扑透身体。 寒风一阵紧似一阵，带着雪粒子，割在裸露在外的皮肤，真的跟刀割一样。 抱着热水袋的王珍，感觉热水袋那点儿热气无济于事。 她的脚底板已经彻底冻僵了，稍微动一下，就有种满满都是黑白点的感觉。 而她厚厚的冲锋裤脚，粘上了雪花，被体温融化，不多一会儿，就冻得跟冰棍似的，硬邦邦的。 剧组每个人，都恨不得把暖宝宝贴满全身。 其他等待拍摄自己镜头的演员，缩在厚厚重重的羽绒服里。 王珍感觉到自己挎着的包震了起来——是程灵的手机来电话了。 王珍活动了一下发僵的手指，把手指从手套中拔了出来，摸出电话。 是程灵妈妈的电话。 王珍抬头望了一眼雪地里艰难跋涉的程灵，此刻的她，正在拍雪地里漫无目的绝望行走的镜头。 王珍接起了电话——这是程灵吩咐的。 她怕错过重要的事情。 “喂，程妈妈，是我，我是小珍啊！”王珍接了电话抢先自报家门。 “哦，我家小灵在拍戏呢？” “是啊，程妈妈，估计再有个几分钟，也就拍完了。您能等吗？” “能能能，不是什么大事。行，那我等小灵给我回电话。辛苦小珍照顾我女儿啦。” “不辛苦，这是我应该做的。”王珍说，“程妈妈再见。” 放好电话，王珍捏了捏肚皮上贴着的暖宝宝，暖宝宝早就能源告罄，此刻只有自己身体的温度了。 王珍撕下了暖宝宝，攥在手心，有些心疼望着片场的程灵。 这是程灵的独角戏。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叶韶秋穿着一身白裘皮的披风，孤零零的在林海雪原中前行，她仿佛融入了天地间。 镜头拉近。 叶韶秋的鼻子和眼睛红红的，俨然刚哭过的样子。 在一个时辰前，父亲身受重伤，右胳膊被砍断，昏迷着被族人们抬了回来，进行紧急治疗。 ——父亲的断臂，就像细小的针，扎进了叶韶秋的眼睛里。 她心里明白，爱刀如命，视武如命的父亲，醒过来后，再也拿不了刀了。 那样一样伟岸的，像山一样的人，轰然倒地。 也代表着过去数百年屹立不倒、无坚不摧的叶氏，裂开了一个缝隙。 叶韶秋心中一片茫然而惶惑。 ——从小受到的教育告诉她，越是这个时候，她越要沉住气。 她是叶氏的主心骨。 如果她也慌了神了，那么叶氏的末日，说不定真的就到了。 叶韶秋很快收拾好心情，让人通知各方长老，到会议厅开会。 她站在会议厅的主位，口齿清晰逻辑分明的下达着命令： “西部海岸边，要加强部署，尤其是投火石车，不能让海上那群人，趁机骚扰。” “北部的雪山，陷阱要掩埋好，加强巡逻！” “东部……” 防控部署完，会议厅内，人们却没有立刻去执行命令，而是你望望我，我看看你。 叶韶秋心里对自己正有些没底，见这些人这副样子，飞快回忆了下自己的命令，并没有发现什么错误。 “各位长老，我的布防，可有问题？” “韶秋啊，这些布防，我们早就做好了。”一位大长老说，“只不过……” 没问题？ 叶韶秋端起族长的架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别那么清脆稚嫩，沉声教训道： “此刻，正是敌人进犯我叶氏的最佳时机！族长此刻生死未卜，按照族里的规定，我代为行使族长的权力！你们不立刻执行我的命令，还在犹豫什么！？” 那位长老眼神闪烁着，不敢再跟叶韶秋对视，而是跟其他长老交换眼神。 长老们谁都不愿意主动开口。 “怎么了？大家有什么问题，不妨直说。”叶韶秋说。 可没人开口。 第514章 冷 会议厅的门，被人推开了。 叶韶秋的母亲，裹着一身的血腥和药味儿，走进会议厅。 也打破了沉默。 叶母边朝叶韶秋走，边说：“长老们都不愿意得罪你，那就由我来说吧——韶秋，我们叶氏到了危急关头，必须考虑跟其他氏族联盟。” 叶韶秋摇头：“不，非我族人，恐有异心——此刻联盟，说不定就正中他们的下怀。” 叶母在女儿面前站定。 女儿越来越漂亮了，而且也很有族长的架势……可惜啊…… 若是在能给他们叶氏，给叶韶秋一点时间，她就不必出面做这个恶人了。 她用平和的语调说：“韶秋，我们也有这个顾虑。但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对方摒弃异心……” 听母亲这么一说，叶韶秋心里就有了一种不愉快的猜测。 果然，她母亲继续说：“我和几个长老已经商量好了，决定让你跟牧家联姻。” “不！”叶韶秋直截了当的拒绝了，“母亲，长老们，你们应该了解我啊！这种婚姻，对我，对叶氏，都是不利的！” 叶韶秋的视线从母亲的脸上移开，落到旁边的长老脸上。 他们都是看着自己长大的，知道自己是绝对不会为了利益而出卖自己的灵魂的。 见叶韶秋望过来，长老们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 他们内心或许愧疚或许不屑，没有人愿意在此时此刻跟叶韶秋对视。 “小秋，不要任性了。” 叶母声音中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现在，你的婚姻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了。这件事，关乎着我们整个叶氏的未来……难道，你愿意看着我们几百年的基业，毁于一旦吗？” “你父亲，刚刚在治疗过程中，短暂了清醒了一会儿，他也同意你跟牧氏的婚事。” “牧清浔，是个好孩子。他会好好待你的。” 叶韶秋望着母亲。 她感觉自己的眼眶发紧，鼻子发酸。 但她忍住了。 母亲的嘴唇一开一合，说出来的话，避无可避的钻入了叶韶秋的耳朵里。 “感情么，都是处着处着，就有了。小秋……” “不要叫我小秋，也不要叫我韶秋！我是未来的族长！现在，我是代族长，你们应该尊称我为‘族长’！” 叶韶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叶母诧异的望着女儿。 女儿脸色很平静，有失望，有痛苦，但更多的是愤怒和不服。 叶韶秋环视着屋里每个人的脸，像是说给所有人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没有任何人，可以逼着我跟牧清浔联姻的！” “我，会带领我们叶氏，夺回我们的失地，抢夺回他们拿走的秘金矿！” “他们之所以敢来冒犯我们，敢跟我们谈条件谈联姻，是因为我们不够强，不够狠！” “我以族长的身份，命令你们，必须重新对叶氏周边重点区域进行布防！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让他们趁虚而入！” “如有违者，轻则逐出族群，重则——斩之！” 众人或坐，或立。 一副吃惊的样子。 但没有人动。 直到叶母开口：“族长的命令，你们也敢违抗吗？” 会议厅的众人，这才纷纷离开会议厅。 看他们的走路姿势，就知道他们内心的想法。 等会议厅只剩下叶氏母女，叶母杳不可闻的叹口气，上前拉住叶韶秋的手：“小秋啊……我们女人呢，有的时候，就是不得不面对一些不公平。” “母亲，我以为，你很理解我的。”叶韶秋抽回自己的手，一字一顿的说，“我会用事实来证明，我不比男人差！” 说完，叶韶秋一甩马尾，伸手捞起仆人手中的披风，大踏步走了出去。 一路向北。 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此刻却看不见踪迹了。 大雪，将血迹、残垣断壁，无差别的遮盖住。 世间一切，显得那么纯白和洁净。 小皮靴踩在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一颗泪水，悄无声息的从她如玉般的脸颊滚落。 镜头拉近，给她滑落的泪水一个特写。 “CUT！”导演喊道，“非常完美！情感非常到位啊，又是一镜到底！” 片场工作人员立刻跺脚的跺脚，搓脸的搓脸，都冻得不行。 程灵来不及抬手擦脸上的泪，先甩掉鞋上的雪，接连打了好几个寒颤。 王珍拿着厚厚的羽绒服，一路小跑，跑到了程灵身边，帮她穿上。 而林棱星则过一杯温热的柠檬水。 “谢谢！”程灵接过杯子，喝了一口。 温热的水，顺着喉咙流到胃里，一冷一热的反差，又令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程灵的手指冻得苍白，都有些透明了。 她其实不太喜欢很冷的地方。 “你妈妈刚刚给你来电话了，让你一会儿回过去。她说不是什么紧要的事儿。”王珍说。 第515章 日益消瘦的程小妹 程灵一仰头将剩下的柠檬水喝完，她感觉身体暖和多了。 把空杯子塞到王珍手里，再从王珍拎着的包里翻出自己的手机，裹紧了羽绒服。 她怕自己打电话影响到现场的拍摄，便抓着手机，朝远处走去。 她找到母亲的电话，拨了回去。 那边很快就接了起来。 “喂，妈，我是小灵。” 听到女儿的声音，程母不由得笑容满面：“哎，小灵啊！你那边儿拍得怎么样啊？民宿住得惯吗？拍戏苦不苦？冷不冷？有没有吃饱饭？需不需要我给你邮寄些生活物品啊？” 母亲给在远方的子女打电话，总是忍不住问生活上的问题。 即便这些问题已经反复沟通过了。 但当妈的，总是不放心。 通过这种询问和回答的方式，让自己心里变得踏实些。 “妈，我这里什么都有，吃得也香，睡得也舒服，冷是冷了些，但还能忍。暂时想不到什么需要的。万一什么时候，我想起有什么需要的，我就跟您说。” 程灵十分认真的回答了母亲的问题。 然后，她才问：“您刚刚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我刚刚在拍戏。家里一切都好吧？我爸有没有腰疼？我哥有看上的姑娘吗？小妹学校没遇到什么麻烦吧？您跟您的小姐妹有没有发生争吵啊？还有我爷爷……” “哎哎，都好都好，”程母一顿，“就是你妹妹她……” 程灵一听，是妹妹的事立刻紧张起来，“我妹妹她怎么了？” “她最近上火挺严重的，尤其是智齿周边，牙龈整个肿了，智齿还在脸颊上磨出了一个特别大的口腔溃疡……我经常看见她捂着脸，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问她，她就嬉皮笑脸的说我太婆婆妈妈的，不过是个小小口腔溃疡罢了。” “可她吃不下饭，睡不好觉，眼见着小脸都尖了……我就强行拉着她去看了医生。” “医生检查后，说她的智齿部位发炎了，应该拔除智齿。但必须等炎症消退了才行。” “我们看遍了医生，可你妹妹的上火一直没退下去，消炎药、蔬菜、水果、维生素片我们都按时按量给她吃了，不管用……” “他们学校来了暖气，更干燥了……妈知道你学识渊博，想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帮你妹妹缓解一下。” “你妹妹说你忙，还不让我给你打电话……” 程眠湖，是一个特别坚强能咬牙的女孩，绝对不愿意给人惹麻烦。 曾几何时，她因为携带着程灵的灵魂碎片，夜夜做噩梦，还时不时晕倒，她都没声张，咬牙忍耐。 这么能忍耐的人，都被折磨的吃不好睡不香？ 这流行性疱疹龈口炎，这么彪悍吗？ 听完母亲的话，程灵沉吟片刻后回答： “您这样，把她就诊的所有报告，口腔拍的片，医生给开的药物，现在都用什么方法进行治疗，统统发给我。越快越好。” “好好，我现在就去拍。”程母立刻答应。 她拿着手机朝书房走去，病历本之类的，都存放在书房。 嘴里还不停唠叨叮嘱着：“你也别逞强，虽说你身体底子好，但也得注意点，东北那儿太冷了，热炕又热。一冷一热的，也容易上……嘶……火。” 程母小声的吸了一口冷气。 程灵何等敏锐，立刻察觉到母亲说话时不自然的卡顿，她立刻追问：“妈，您是不是也口腔溃疡了？” “呃……”程母卡了壳。 “妈~您说我妹不爱把事儿说给我听，您不也是么？”程灵吐槽，“跟我说实话，您现在情况怎么样？我爸他们有没有得？” “哎，你这孩子，太机灵了……是，我也口腔溃疡了，我跟你妹妹是前后脚。你爷爷，你爸，你哥都没有得。说实话，这次口腔溃疡的确挺疼的，跟以前的不一样……” 程灵问：“那你俩在的口腔溃疡之前，有没有共同做什么事？” “……我俩得口腔溃疡的前天，去夜市大排档嗦小龙虾了……” 程母去接下学的程小妹，俩人去逛了商场，回家路上，被街边大排档飘来的麻辣小龙虾味道所吸引，忍不住下车，一人吃了几十只。 程灵无奈：“您啊，大晚上的怎么还带我妹去吃大排档的东西啊……她可是高中生，万一食材不新鲜不干净闹肚子怎么办？” 程母小声嘀咕：“没办法嘛，当时我们都挺饿的……再说了，麻小多好吃啊……那种大饭店做的小龙虾，没有灵魂的。” 这都什么歪理。 程灵哭笑不得。 “行吧，您把您的病历拍片一类的东西，一并给我吧。” 程母已经走到了书房，打开了家庭病历柜，一边翻看，一边说： “不过啊，小灵，我们去看医生的时候，医生也说了，今年口腔溃疡，上火的人来看病的格外多，不光我和你小妹……医生说，我跟你妹妹吃点小龙虾，最多就是闹闹肚子，一般很难引起这么严重的上火症的。” 第516章 优先选择的病毒 医生说，感染口腔溃疡的人很多？ 程灵不期然想起那天下大雪，她们剧组窝在热炕头看大雪时，不少人说最近口腔溃疡的人很多。 包括白青岑的弟弟白沐川。 而且，他们都说，此次的口腔溃疡很难治愈，反复发作，往往还会持续很多天。 —— 会是合济会改造过的疱疹病毒吗？ 可是，这种疱疹病毒除了让人难受，也不具备杀伤力啊—— 要知道，不是所有的病毒，都能成为生化武器的。 能被选做生化武器的病毒，必然是致死率高，传染性强，易感人群数量大的病毒。 除非…… 除非有些十分猛烈的病毒，是通过粘膜传播。 而合济会是要先用这种看上去比较温和的“口腔溃疡”病毒，打开人体免疫的大门，再把猛烈的病毒放出来…… 有这个可能！ 程灵猛地顿住脚。 听筒那边，程母继续说着： “……病历上写，确认为智齿引起的反复性疱疹龈口炎，饮食建议……用药建议，口服阿昔洛韦200mg每次，一日五次 ……等我拍下来给你。” 程母的话，唤回了程灵的思绪。 “知道了，那您拍的清楚一点，别忘了用微信发照片前，点一下屏幕下方的“原图”选项——您尽快给我发过来吧。”程灵说。 接着，她又细细叮嘱道：“妈，您和我妹最近稍微注意点餐具，牙具，水杯等日常接触口舌的物品的消毒，另外，维生素B和维生素C还要补充，另外，吃些清爽的凉粥，爽口的小菜，都是一些不错的选择。” “还有，最近尽量不要在外面吃饭……如果一定要吃，也选择稍微正规一点的饭馆。想吃小龙虾，我回去给你们做大排档口味的小龙虾，你们俩就别再去了。” “听我家大闺女的！”程母说，随后，她压低声音，小声询问，“……小灵，是不是什么传染病暴发了？” “不确定。我有些怀疑。总之，您先小心些吧。多加小心，总没坏处的。” 跟程母又寒暄了几句后，程灵道了别，挂了电话。 放好手机后，她原地跺了跺脚，又用力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 但她的思绪，此刻却异常敏捷。 什么病毒，致死率高？又是靠粘膜传播呢？ 如果她是坏人，她会优先选择什么样的病毒对付敌人呢？ 首选肯定是呼吸道方面的传染病。 比如重症急性呼吸综合征，西班牙流行感冒病毒等。 这类专门针对人们呼吸系统的病毒，传播力和破坏力都极强。 很容易引起呼吸窘迫综合症，可以对人的肺部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而且，一旦感染了此类病毒，病患会非常痛苦，他们可能面临无法呼吸的恐怖情况。 此种专门破坏人们呼吸系统的病毒，对当地的医疗水平考验极高，想治愈又困难，且要付出非常巨大的经济代价。 ——这也是合济会纳撒尼尔的选择。 其次是杀伤力极强的痘病毒——比如现如今已经消失匿迹的“天花”病毒。 天花病毒破坏力极强，杀伤力极高，传染性极强。 但是，人们已经彻底攻克了天花病毒。 这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彻底打败的病毒。 在1979年12月9日，全球天花根除认证委员会委员们在日内瓦签署了根除天花的认证书。 不过，在2021年11月，美利坚国土安全部，在费城城外的一家疫苗公司，发现了五瓶贴着“天花”病毒标签的冷冻瓶。 美利坚疾控中心表明，美利坚会对天花病毒继续进行研究，研究的重点为疫苗的开发，药物的诊断和测试。万一有恐怖分子利用天花做生化武器，他们就可以第一时间站出来，保护人们，避免天花对人们的身体造成伤害。 第517章 马尔堡病毒 但是，想利用天花病毒，来给敌方制造麻烦，失败的几率太高了。 毕竟天花病毒，已经被人们攻克了。 万一某一天某一地区，出现得了天花的病患。当地医院会第一时间采取有效的行动，首先切断传播链。 然后将感染的病患隔离起来，并定向追踪病患可能传染的人群，进行预防和治疗。 最后，对可能会接触到天花病毒的人群，进行天花疫苗的接种。 天花病毒会被扼杀在摇篮之中的。 于是，程灵否认了这一个猜测。 除了呼吸系统传染病毒，天花病毒，还有一种病毒，也非常可怕。 那就是线状病毒。 比如马尔堡病毒或埃博拉病毒。 此类病毒，广泛存在因感染该类病毒而死亡的动物或人的尸体，或感染动物和人的血液、分泌物、排泄物等…… 是由粘膜和破损的皮肤传播。 马尔堡病毒会对除了肺和骨骼之外几乎所有的器官都造成严重伤害，尤其是肝、肾、淋巴组织，感染后，肝脏变得易碎，肿大，发黑，脾脏充血，滤泡消失，髓质软。红髓受损，淋巴细胞被破坏，明显减少，神经系统受损，出现结节，脑部水肿…… 而人们在感染了这种病毒后，在一些医疗水平发达的发达国家，致死率高达百分之二十五，在医疗水平欠缺的某些发展中国家，致死率高达百分之一百！ 而且，马尔堡病毒有个特性，它不耐高温。 在60摄氏度的环境，超过一小时，马尔堡病毒就会失去感染性。 现在，正是冬天！ 马尔堡病毒很难失活！ 程灵的心跳缓缓的加快了。 目前只是猜测阶段。 她同时发现自己一个错误，一个致命的错误： 在今日之前，她一直将自己的视线锁定在呼吸系统的传染上，所以并没有对其他病毒的传播产生足够的重视。 狡猾凶残的敌人，怎么可能单线程的去进行清除人类的任务呢？ 他们完全可以并线进行。 程灵首先将自己的推测，发给了江父。 【程小灵：目前全国爆发疱疹性龈口炎，我担心这是敌方利用生化武器攻击我们的第一步，打开粘膜，再投入更致命的病毒。目前只是我的一个猜测，不知您是否方便统计下全国各大医院问诊口腔溃疡病患的数量，跟往年有什么变化？】 【江镇国：收到。尽快统计。】 江父立刻给予了高度重视。 他吩咐手下，给各大医院布置任务，命令统计专员，连夜统计全国医院问诊口腔溃疡之类疾病的病患数量历年的变化。 一天的戏拍完了 ，大家都洗漱完，钻到被窝，很快就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但程灵没睡。她拎着自己的电脑包，去了这家民宿把角的一间堆放杂物的厢房。 她拉了一下灯绳，昏黄的灯光撒了下来。 程灵吹了吹旁边一个板凳上的尘土，坐了下去，将笔记本打开，放到自己的大腿上。 她要尽可能多了解一下世界流行的致死率高的病毒——她这部分知识，不算太完善。 另外，她还要想办法搞清楚，如果敌人想用类似马尔堡病毒来伤害她的国家，他们会采用什么样的运输方式呢？ 华国海关，可是出了名的严格。 想要蒙混过关，可没那么容易的。 第518章 抗药性 程灵非常认真的研究了下程母发过来的资料。 特别是程母和程小妹两人的用药。 因为程小妹智齿部位发炎了，所以医生给开了头孢。 程母吃的，大部分是消肿止痛的药品。 吃了头孢吗？ 程灵放下病历，上网查询两个关键词“头孢”和“口腔溃疡”。 出现了很多相关的微博。 ——程灵意识到此次口腔溃疡的严重程度了。 【发烧、出疹子、鼻腔火烧火燎的，喉咙跟起了一层逆鳞似的，嘴里还有两大串口腔溃疡……正在吃头孢，去火药，太痛苦了。】 【头孢吃了一个疗程了，炎症终于消退了，可口腔溃疡还在。】 【啊啊啊，谁能理解我吃着消炎药还发烧的痛苦！】 【呜呜呜呜，不知道那位帅气的外国小哥哥还在不在“炫夜”酒吧啊……上次喝完酒后，他吻了我！多么浪漫的邂逅！可惜，我第二天就发炎口腔溃疡了——脆皮大学生太激动了就会这样。因为吃着头孢，实在不敢去酒吧找那位帅哥喝酒……】 【太可怕了，室友好像是什么扁桃体炎吃了头孢。结果他忘了这茬，就出来跟我们一起吃宵夜喝啤酒——喝着喝着，这孙子口吐白沫倒地昏厥了！人生中第一次叫救护车！人救回来了！但被医生臭骂了一顿！盆友们，头孢就酒，说走就走，不是闹着玩的！】 …… 这么多人都吃了头孢吗？ 这倒是个很头疼的事。 现如今滥用头孢菌素情况比比皆是，只要有个发烧发炎的症状，就吃头孢。 这种滥用头孢药物的恶果是，极大程度削弱了药物的抗菌作用，若是再出现感染，临床很难处理。 手指滑动着鼠标，程灵认真看着每一条博文。 她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摸出来一看，是江父的加密电话。 “喂，程小姐，我这边已经粗略了统计了一部分数据，担心你着急用就先发给你，等最终结果出来，整理好了再给你发个完整版的。” “目前全国660个市，1299个县，超过三分之二的数据，已经呈报了上来。” “统计员统计出一个规律，口腔溃疡集中爆发在那些开放程度比较高的城市，尤其是东南沿海钟爱夜生活的年轻人。而那些内陆相对落后和闭塞的市和县，口腔溃疡爆发的数量越少。” 程灵想起去酒吧喝酒那位博友的微博来：【呜呜呜呜，不知道那位帅气的外国小哥哥还在不在“炫夜”酒吧啊……上次喝完酒后，他吻了我！多么浪漫的邂逅！可惜，我第二天就发炎口腔溃疡了——】 这位博友的IP地址是东南某发达城市。 程灵心里一动。 程母和程小妹，是去了夜市的地摊吃了麻辣小龙虾…… “江叔，麻烦您再去查一下，集中爆发的发达城市，是不是最近有很多外国来的游客？” “另外，把看病的时间轴往前拨——看看口腔溃疡初代感染者，是不是都去过类似夜市的小吃摊，酒吧街，另外……前不久是万圣节，很多商家迎合消费者的心理，举办了万圣节的派对，这种也是排查重点……从路线上寻找交叉点。那也许就是我们的突破口。” “程小姐，你是怀疑这种大规模爆发的口腔溃疡，是人为操作的结果？”江父问。 “是的，江叔，我是有这方面的猜测。”程灵说，“我国海关非常严格，想要带有问题的食物入关，何其困难。但是人不一样。我们总不能将得了口腔溃疡的国际友人拒之门外吧？” “尤其是那些相貌水平比较高的国际友人，看看他们有没有频繁出入集中爆发口腔溃疡的公共场合——另外，街边小吃摊的餐具卫生问题，最近要提醒大家多加注意。” 街边摊很多时候不是食材不卫生，而是餐具不卫生。 大部分循环再用的餐盘，是上一个客人用完了，用抹布随便一抹，就给下一位客人使用。 没有任何消毒环节。 极容易传播疾病。 第519章 完美的躯壳 “可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江父问。 程灵认真解释道：“我在网上查找了一下，发现很多人此次得了口腔溃疡后，通常伴随着较为严重的口腔炎症，很多人都吃了头孢一类的消炎药……” “口腔溃疡可以打开免疫系统大门，病毒细菌没有遮拦进入体内。另外，这种滥用头孢的情况，万一成为普遍现象，人们将会在一段时间内产生抗药性——那么，这个时候再爆发一种需要头孢来治愈的疾病，我们的医生就束手无策了。” 江父沉声：“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查……” “江叔，您等一下，”程灵喊住了马上就要挂断电话的江父，“他——怎么样了？” 江父很久没有给她江起澜的任何信息了。 “他已经进入主人家了。可惜，他的同伴没有入场券，也不能在主人家附近张望打探……” 懂了。 就是说江起澜已经融入了合济会。 同伴——指的是特遣队。 特遣队们不能再密切接触江起澜，以免暴露。 所以，江起澜现在是孤军奋战了。 程灵有些担心：“那他的面具——不会被人撕毁吧？” 她的意思是，江起澜凭借合济会的会徽，成为了合济会的一员。 但他的真实身份，会不会被合济会的人察觉到？ 江父轻声说：“不会的。你知道白骨精的故事吗？” “知道啊……”程灵一顿，随后提高嗓门，“您的意思是……他拥有了一个完美的躯壳？” ——除非对方有火眼金睛，否则无法戳穿江起澜的真实身份。 因为，他顶着的是一个完美的身份。 一个真实存在的身份。 人在现代信息社会上，生存的证据是什么？ 一串串数据。 出生证明，上学证明，医疗ID，驾照，身份证…… 如果一个人所有的证明，都可以在档案库中查到，那么这个人，就一定存在吗？ 一个人在任何档案中查不到，他一定就不存在吗？ 华国，在大部分国家，都有很多幽灵人——也就是空白身份。 在需要的时候，将身份拿过来，嵌上去就可以了。 就像《西游记》的三打白骨精中的白骨精一样，她可以随意选择躯壳。 选择老爷爷，她就是老爷爷。 选择老奶奶，她就是老奶奶。 选择少女，就是少女。 ——这种空白身份，大有用途。 很多工作，是不适合国家出面去处理解决的。 比如窃取情报，比如购买失落在外的文物，比如收购一些很重要的机构，比如吸收接触一些人才为华国所用—— 就拿“购买文物古董”这件事来说吧。 如果以华国的身份出面购买，对方会有很大的压力——很多文物流落在外，是因为战争、侵略、或不正当的途径，对方大概率会找到种种理由终止交易。 ——如果华国无论大小事，都顶着国家的面子去做，那就会没面子的。 在某些特殊的年代，华国的文物经历过浩劫。 一些商业嗅觉敏锐的邻国富商，跑到华国土地上，用非常令人咂舌的价格，收购了无数的文玩古董，名人字画，这些人后来都成了顶级富豪。 而江起澜此刻的身份，就是这么一个新加坡倒腾古董的世家——方家。 他的假名叫“方文谏”，从小在英国长大。 在新加坡社会身份数据中，有确切的记录。 当国家要启用这个身份时，数据库中所有相关的信息，都会贴合更新为江起澜的信息，比如每个阶段的照片，血型，受教育程度等等。 他的身世故事，是这样的： 方家人丁稀落，方家只得一个女儿。 ——方文谏是私生子，是个不光彩的存在，这也是他不为人知的原因。 （方家所有人，均为特属安全局的员工。） 上层要启用方文谏的身份了，就给方家安排了一场大火，全家人死绝——所有员工都可以回国了。 而律师出现了，公布了一份遗产： 方老爷将所有的资产，都赠与了他的私生子——自出生后，就安排在英国出生长大的方文谏。 至于财富，更简单了。 对于个人或家族而言，身家百亿，简直是无法想象的梦。 但是对于国家而言，想要创造一个富翁，易如反掌。 于是，江起澜成为了一个百亿富翁，拥有着完美的私生子身份，成功打进了富人圈。 第520章 世界级的大战 当然，除了这种空白身份外，还有一些从小就顶着假身份生存的人。 ——你能清楚的回忆起每一个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同学吗？ ——你能联系到所有的老同学老同事吗？ ——你确定，你的同学，只是单纯的同学？你的同事，只是单纯的同事吗？他们不会有别的身份吗？ ——如果有个人，站在你面前，跟你说：我是你初中的XX同学。已步入中年的你，会怀疑他的身份吗？ 国家早在五十年前，就开展了一项秘密的人才培养计划，就是在军官家庭，挑选品学兼优的孩子，用国家最高规格去培养，然后派到世界各地，生活一段时间，然后离开。 他们这类人，往往表现的平庸木讷，就算参加集体活动，也绝对是边缘人物，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们往往成绩不突出，也不会太差。 一句话：存在感极低。 在他/她离开这份岗位，或者从相关院校毕业后，几乎不会有人提到他/她。 就算有人无意中提到了他/她，想联系他/她，却发现他/她杳无音信。 所有的联系方式，家庭电话，重要联系人，全部变成了无效信息。 在英格兰，曾经就有这样的一个黑发黄皮肤男孩，在某个社区生活了七八年后，离开了。 合济会的人，拿着“方文谏”的照片，回到他提供的生活长大的地方，询问当地的居民，居民们一口咬定，照片上的成年男子，就是曾经生活在这里的黑发黄皮肤男孩。 无痕的进行了身份替换。 几乎不会露出破绽。 这种手段，不光华国有。 各个发达国家都有类似的组织人员存在。 在英格兰，他们叫英格兰陆军情报六局MI6=Military Intelligence 6；在美利坚，他们叫美利坚中央情报局Central Intelligence Agency，在苏国，他们叫苏国联邦安全局。 “江叔，我知道了。” 了解到江起澜如何捏造的身份，程灵松了口气。 江起澜的身份应该很安全。 但是，以防万一，她也会帮江起澜打掩护：从网络上替他充盈假身份信息，同时删除他在华国存在过生活过的证据。 尽可能做到万无一失。 江父语调放温和了，像邻家大叔聊天一样开口说：“程小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不用有压力，就当我们是在闲聊。” “您请问。” “我们……此刻的情况是不是很严峻？照这样下去，有没有可能爆发第三次世界级的大战？” 程灵轻声说：“江叔，以我肤浅的愚见，我认为，第三次世界大战，早就已经开始了。” “二十一世纪了，最低级的战争，是真刀真枪真人上战场厮杀，真的有硝烟的战争，就像曾经用木棒和石头跟持枪士兵对打一样，可笑而低级。” 此为兵法中的下策。 “中级战争，是信息战，即抢夺别国的情报信息，在公共舆论方面，抢占道德高地，挑拨内部和谐关系，让敌国人们对现任统治心生不满，对自己国家产生厌恶之情。” 一个大国，就是一个复杂的机器。 想要正常运作，需要每个零部件都要彼此协作。 但一个机器，总有第一功能，和第三功能。 在某些特殊情况下，只能牺牲第三功能，保护第一功能。 顾此，往往就会失彼。 那么，敌国就会狠狠揪住你失去的“彼”，来攻击你，引起本国国民的愤慨，国家就会不安定。 此为兵法中的中策。 “高级战争，是生物战。” “那种动用武力的战争，只会让战争双方被全世界人口诛笔伐。” “战斗机、坦克，炸弹，士兵……都是低级工具。” “真正高级的工具，是生物武器。” “生物武器，可以悄无声息的把一个国家的底子掏空，包括但不限于人口数，财力，身体精神的健康……” 此为兵法中的上上策。 第521章 你为什么不戴帽子 “如果敌对势力，将中策和上策结合起来实施呢？”程灵的声音清冷，有种不近人情冷酷的睿智。 “江叔，请您幻想一下。” “假如哪天我国真的爆发了大规模的传染病，作为管理者，您会怎么做？” 江镇国未加思索，直接回答：“自然是以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为首位，我会调动各方势力，加强管理，建立封锁线，将疾病抵御在家园之外，或尽可能让疾病减少对人民的伤害。” 程灵冷冷的说：“他们会说你，铁腕统治，约束人们的自由。” 江镇国一愣，慢慢的说：“难道要让我眼睁睁看着他们生病吗？” 程灵毫不留情的说：“他们会说你置人民的生命安全于不顾。” “因为对方，就是让管理者，左右不是人。” “您听过一个故事吗？叫《你为什么不戴帽子》？” 江镇国听过。 曾经有只道德败坏的狼，就想欺负小白兔。 有一天，狼在森林看到小白兔了，就上去给了它一巴掌：“你为什么不戴帽子？” 小白兔不想被打，第二天戴了帽子。 狼上去又是一巴掌，“你为什么戴帽子？” 循环往复好几次。 于是，小白兔去找老虎主持公道，如此这般说了一遍。 老虎就说会给小白兔撑腰，把小白兔打发走了，喊来了狼。 老虎苦口婆心的对狼说：“你不能这么明着欺负小白兔，给它找一些刁钻的问题，它解决不了，你再削它，不就占理了吗？” 狼一寻思，也对。 于是，狼找到小白兔说：“你给我找个美人来。” 小白兔找来了一个美人。 狼没能得逞。 狼又给小白兔布置了几个任务，小白兔都圆满完成了。 狼都没办法欺负小白兔了。 狼怒了，上去给了小白兔一巴掌：“你为什么不戴帽子？” 程灵说：“敌对势力，就是想要欺负小白兔，他会找各种理由。如果没有理由了，还可以批评你为什么要戴帽子呢。” “我们无法改变这一点。但至少，我们应该有对策。绝对不能让普通民众，被狼的思想带偏了。” “至于该不该戴帽子，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天冷了，下雨了，下雪了，你就得戴帽子；天热了闷了，得了头癣需要通风，你就得摘帽子。” “……江叔，笔杆子不能放——不得不说，我们华国这方面，总是落后人一步。” 江镇国第一次感觉，他老了。 属于年轻人的年代已经来了。 老脑筋有的时候不灵了。 他不止一次的庆幸，程灵跟自己是同一阵营的。 有程灵在，是国之幸事。 在睡觉之前，程灵左右思量后，躺在被窝里，发了一条微博。 【程灵：身边好多朋友得了口腔溃疡，特别痛苦，还不容易好，希望大家给予足够的重视，尽快就医。如果可能的话，尽量避免自主服用头孢类药物，遵循医生的嘱咐哦~PS：建议大家不要跟别人共享餐具，口红唇膏等物品，吃饭也尽量用公筷，不要分享你的奶茶——更干净卫生，有利于我们彼此的健康！】 不知道是谁给程灵的这条微博，买了热搜。 第二天清晨，大家在下面纷纷留言。 差不多五五分。 一半反对。 【我跟我室友闺蜜感情特别好，一直互相用对方的唇膏口红啊……如果我贸然说不跟别人共用，不合适啊。】 【不共享餐具？你恐怕没去上过学吧？在学校食堂最开心的事，就是彼此品尝、抢夺对方的饭菜啊！】 【程灵是不是屁股歪了，想让我们学习西方那套各吃各饭的用餐方式？】 【口腔溃疡还会传染？搞笑！你能不能专心演戏，别来当蒙古大夫？丢人现眼。】 【这是口腔溃疡被黑的最惨的一次。】 【程灵飘了吧？天天买热搜，烦死了！现在一打开微博，就是《光与血》剧组的宣发，还有程灵等人微博，烦得慌。微博能不能推出一款定向屏蔽关键词的功能！】 一半支持。 【啊啊啊，我正在被口腔溃疡折磨啊！】 【感谢大姐头为口腔溃疡发声——我说我口腔溃疡生不如死，换来别人一句矫情！真的很痛苦啊！】 【共用餐具，一个盘子夹菜这件事，本身就很不卫生……可惜，谁都不好意思拒绝对方。】 【幽门螺杆菌了解下——查完了，你会注意饮食卫生的。】 第522章 理解万岁 等大家都起床了，早饭也吃完了，就有更多的人刷微博，看到程灵这条微博，转发并发表评论。 程灵跟王珍打了招呼，让公司那边，不要控评。 她想看看真实的网民，对待自己发的微博，有什么真实的想法。 了解了他们的想法，再有针对性的进行正向引导。 【程灵一天到晚的，就不能专心搞自己的事业吗？你看看别的明星，都是专注自己那一摊事儿——就她到处蹦跶。】 【我觉得明星发声挺好的。我们应该认清明星的号召力和感染力。否认这一点，毫无意义，不如善加利用。】 【她最近热搜太多了——是不是微博冲了热搜会员了？我就想问问什么时候到期？】 【明星能不能不要浪费公共资源？】 【这也叫浪费？这不正是明星应该做的吗？我大姐头一没宣传商品，二没爆料自己的美照（其实这个可以有），三没撕逼，而是告诉大家要保护好自己啊！】 【谢谢大姐头，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到中午的时候，更多明星发声了。 【白沐川：快哭了.jpg……大姐头@程灵，是我姐跟你说了我口腔溃疡的事吧？我真的被口腔溃疡折磨的快要崩溃了！每次临近吃饭时，我都压力很大——因为吃饭的时候，一定会碰到伤口，真的超级无敌疼！！！】 【路桔：@程灵，谢谢大姐头的忠告！最近真的太多人得了口腔溃疡，尤其是我们唱歌圈儿的。不光口腔溃疡，还伴随各种炎症！而且他们真的都在吃消炎药哎——】 【江起云：正在开演唱会的七月天，八佰……他们都得了口腔溃疡了！@程灵提醒的好，希望大家多多关照自己，如果不注意，说不定会有更多的人得口腔溃疡的。】 《慢享生活》的龚育伟，管颐维，《光与血》剧组的明星、导演，纷纷转发程灵的微博。 这一下，全网沸腾了。 【程灵现在人缘这么好么？】 【猜猜我发现了什么？支持程灵的，大部分都是男人——】 【少含沙射影了！路桔，白青岑，唐晴她们不都是女明星吗？而且，程灵的女粉更多吧？】 【别说，身边得了很难治愈的口腔溃疡的人，超级多哎！】 那些被口腔溃疡困扰的患者们，心里舒服多了。 原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面临这样的困扰。 原来，我这真的很严重。 原来，不是我矫情。 ——理解万岁！ 没有得口腔溃疡的人们，看到了网上引起热议的【口腔溃疡】传染问题，都有些担心。 每个人，每天都有很多事，真的病不起。 再说了，只要注意点个人卫生，就能避免生病？ 那也算不上多麻烦。 特属安全局，江镇国办公室。 江父仰头躺在办公椅上，身上随意搭着自己的外套，正在小憩。 他熬了整整一宿。 桌子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打印文件，一碗没吃几口，早就凉透了泡面，泡面汤飘着几点白色凝固的油脂，稀稀落落的葱花干，几瓶喝干净的红牛易拉罐…… 一晚上的工作量，极为繁重。 江父根本没有时间休息。 以前，他有儿子江起澜帮忙，很多事情不用亲力亲为，只需要拿主意就行。 江起澜还非常细心，他在身边的时候，江父完全不用吃泡面这种垃圾食品的。 有时候是热腾腾的豆浆加包子，有的时候是热过的八宝粥，便利店三明治和烤肠，配咖啡，有的时候是香喷喷的手把肉…… 现在，儿子不在身边，江镇国不仅处理问题时，不仅事无巨细的大小事项都过一遍，而且还要拿主意。 饮食自然跟着毛糙了起来。 “叮铃铃——” 办公桌上的电话猛地响了起来。 江父掀开外套，一把抓起话筒，同时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自己才睡了不到一小时。 第523章 对策 是海关那边的人打过来的。 “喂，老江，你的文件我收到了——可是，你得给我一个明示，我该怎么做啊？总不能挨个查看入境的外国人有没有口腔溃疡吧？就算我们查了，就因为对方得了口腔溃疡，就不让入境？没有这条规定啊？这上头要是怪罪下来，真够我喝几壶的……” 江镇国交代了几句，刚放下电话，电话就迫不及待响了起来。 公安局的人问：“领导，我们已经掌握了那几个病毒携带者具体情况，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把他们抓起来吧？还是继续跟踪掌握他们的信息？也不能禁止他们出入公共场合吧？他们又没犯法……” 医院方面：“领导，如果不让用头孢类抗生素，那病患们的炎症应该怎么治疗？” 媒体方面：“领导，明星们纷纷号召大家勤洗手，保持干净卫生。但我们发现一些可疑用户，蓄意挑拨，对那几位呼吁大家注意卫生的明星，进行人身攻击。” 每个人都在问他，应该怎么做。 他也想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经过一晚的调查，事实正如程灵所推测的那样，最近来华国旅游的外国人，有很多目的不单纯。 他们的主要目的地是一线二线城市……的酒吧、派对、夜市小吃摊。 各个都是男女通吃的俊男靓女，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有非常严重的口腔溃疡问题。 通过调取监控，调查人员发现，这些人，会毫无顾忌的跟人亲吻，拥抱。 另外，他们都有一个特殊的行为——用他们沾过嘴的酒杯，给其他人喂酒。 这算是一种比较传统的调情方式。 得益于出色的外在条件，他们这么做了，对方往往不会拒绝。 ——酒杯就是病毒的载体，协助完成了病毒从患者到健康人体的传播。 当然，酒杯是比较简单，成功率不算高的方式。 舌吻、口交、性交的成功率更高——这帮人能被选来做这种事，绝非善男信女，各个身经百战，身怀绝技。 他们可以不动声色的在亲密接触的过程中，把对方的嘴唇，XX啃破—— 病毒咕咚咕咚就跑进去了。 一传十，十传百。 一个看似不起眼的口腔溃疡，就这么散播开来。 已经发生的事情，追溯根源，是为了杜绝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现在，要好好思考下，如何补救—— 江镇国捏着眉心，靠在椅背上，闭着眼思索了好一会儿后，拿起电话，打给了自己的秘书。 “小李，把刘知凝他们三个叫到我办公室来。” “好的，首长。” 不多时，江镇国的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三个人，是十分可靠的手下。 “首长好！”三人齐刷刷敬礼。 “嗯。我叫你们来，是给你们分配任务的。” 此刻的江镇国，没有流露出丝毫的困倦疲惫的神情。 他英眉挺拔，双目炯炯有神，声音威严而沉稳： “海关那边，要给入境的可疑外国游客建立秘密档案——务必隐蔽！在不影响外国正常游玩的前提下，掌握好他们的行踪。” 外国游客必须以礼相待，倒不是只为了什么大国风范，而是为了避免落人口实。 “通知市场监督管理部门，对目标的几所酒吧突袭卫生检查，让他们停业半个月，进行整顿管理。另外，加强路边摊，夜市地摊饮食的管理。对于卫生条件不过关的夜市小吃摊，勒令整改。务必确保餐饮卫生安全，如提供循环使用的餐具，必须进行合规的杀菌消毒的后，才能提供给下一位客人使用。” “媒体那边，要尽量控制境外势力对我国网络言论的操纵力。同时，让各大医院在各大平台发文，找几个权威的专家，发布一些防治传染病的文章。主题是呼吁民众注意讲究个人卫生，避免跟外人亲密接触。另外，要谨慎使用抗生素。在各大学校，以及中小学开展相关卫生安全的专题讲座。” 三个得力手下领了命，出门执行任务去了。 江镇国再次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下午一点。 他又把秘书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小李，你拿着我的名片，亲自出门跑一趟，给我接三个人到局里来。” “他们分别是枫大传染科戴学教授，枫城疾控中心的沈澈主任，枫城三院的口腔医科专家王世泽，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请他们帮忙。” “我也会跟他们学校，中心和医院打招呼的——他们是我非常重要的客人，你务必以礼相待。” 小李立正敬礼：“遵命，首长。” 第524章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江镇国做事，一向遵循一个基本原则： 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完成。 对于自己不擅长不了解的领域，他从来不会随便下指令。 他会找相关行业的大佬，一起开会研究，虚心向大佬们请教学习。 学术方面，大佬们负责。 执行方面，江镇国来负责。 为了避免被敌方察觉，也是讲究“兵贵神速”，江镇国没有在全国范围内召集口腔传染界人才，而是就近在遍布重点大学和三甲医院的枫城，找了三位重量级人物： 枫大传染科戴学教授，枫城疾控中心的沈澈主任，枫城三院的口腔医科专家王世泽。 会面地点为安全局S级会议室。 江镇国站在会议室大门口，亲自迎接三位学者。 “戴教授，沈主任，王专家，三位下午好。”江镇国亲切的跟三位分别握手。 三位学者，依序在会议室落座。 “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关乎着我们国家国民的生命健康安全。” “这件事保密级别很高，需要三位签署保密协议——如果你们有任何顾虑，可以选择离开。” 三位学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没有人离开。 戴教授是个急脾气：“老江，你我认识好些年了，怎么现在变得婆婆妈妈的？到底是什么事啊！说话说一半，真是吊人胃口。赶紧的，把文件拿出来，我们签字！” 江镇国笑了笑，却并没有急着拿文件。 他望着沈主任和王专家。 沈主任在短暂的迟疑后，坚定的回答：“我愿意签。只不过，我们手头有些任务需要完成……隔离起来比较麻烦。” 王专家点头：“我正在带一个科研项目，细菌正在培养，我一走了之，恐怕这个项目就黄了。” 很多保密性的工作，需要在彻底隔绝外界信息的情况下进行。 他们有这样的顾虑，很正常。 江镇国朗声一笑：“各位，我们这次要进行的，不是秘密实验，不需要把大家隔离禁闭起来的。” 沈主任和王专家同时松了口气。 签完了保密协议，江镇国将此次爆发的全国性疱疹性龈口炎详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三位学者。 听完来龙去脉后，三人面面相觑。 ——只不过是疱疹性龈口炎罢了，有必要这么严阵以待吗？ 江镇国浓眉微皱：“我知道大家在想什么，根据我们对敌人的情报分析判断，这只是第一步。各位是专家，应该知道如果嘴里有破损，再接触更危险、更致命的病毒细菌，意味着什么。” 听了这话，三人表情才严肃起来。 原来，这只是第一步。 那问题就严重了。 “你希望从我们这里找到什么解决方案？”沈主任问，“是要控制住疱疹的蔓延吗？” 江镇国说：“是。但不全是。” “我们不仅要控制住疱疹性龈口炎的蔓延扩张速度，还要寻找更合理、更有效的治疗方案——据我所知，很多人得了此病，持续了一个月都没有好转。” “而且，我们要让敌人以为，我们对他们的阴谋，一无所知。” “同时，要制造假象，让他们以为他们的计划成功了——疱疹性龈口炎，在华国百姓中飞速传播。” “这方面，我不是专家，我提出来的，是我的理想。或许是天方夜谭，根本无法实现。” “我说出了我的期望，希望三位不要有所顾虑，畅所欲言，说说我的想法，能不能实现？为什么？不能实现，又是为什么？” 第525章 陆续离境 江镇国伸出右手，表示自己的话已经说完，请他们三人发表自己的意见和想法。 戴教授说：“想要寻找合理的治疗方案，说难不难，说简单不简单。” “难，是想要寻求合理有效的治疗方案，需要收集大量的实验数据——即“病人信息”。这个统计量非常庞大，做起来相当麻烦。说简单呢，是因为只要我们有了充足且有效的数据，就可以找到最佳治疗方案。” 江镇国追问：“具体怎么统计？说说看。” 戴教授回答：“在疱疹性龈口炎密集爆发城市的医院，建立完善的【问诊——回访】数据库，广泛的收集该地区疱疹性龈口炎的病人档案信息，主要是他们的年龄，发病时间和程度，用药信息，以及恢复情况。” 江镇国沉吟片刻，回答：“收集数据这件事，我想我应该可以做到。” “那这事儿就成了一大半了，”戴教授一拍手，“老江，你尽快去统计，我们争取用最短的时间找到治疗方案。我们的方案，也许不是最佳，但一定有效。” “好。”江镇国点头。 沈主任随后说道：“想要杜绝传染病的传播，必须严抓卫生，就可以将病毒扼杀在传播这一环节上——尤其是学校、医院、大型人员密集型办公区、食堂等，所有的餐具必须达到消毒标准；您刚刚说的什么酒吧、KTV，能不能想办法让他们关一段时间？” 江镇国点头：“这点我也想到了。这些场所消防和卫生条件，的确不过关，借此机会可以规范一下。如果有无辜受牵连的商铺，我会跟上级申请，减免相应的税收，给予一定的补贴，降低对正当经营的商户造成的经济影响。” 王专家说：“想要给敌人制造假象，可以准备两份数据，俗称【阴阳数据】，万一他们有能力查到医院的后台问诊信息，就把准备的假信息给他们看。另外，增设一些门诊部，挂着【口腔科】的牌子，其实病患来看的，都是常规的疾病。他们只看到口腔科医患与日俱增，想不到这些人看的不是口腔问题。” 江镇国点头赞许，“的确可以混淆视听，就是尽可能别给看病的群众制造麻烦。” 大的方案制定好了，剩下来的，就是细细推敲了。 讨论到最后，四个人写出了一份非常具体的实施方案。 江镇国拿着方案，申请活动资金，调派人手。 敌人以为他们在暗处，殊不知他们早就暴露在阳光中了。 这场制止疱疹性传染病蔓延的行动，悄无声息的展开了。 用了6天的时间，三位口腔专家利用收集整理的病人信息，不断的制定治疗方案，激烈的争吵，推翻，或修改，重新制定。 最后，一套外敷内用相结合、且避免使用抗生素的治疗方案，制定了出来。 全国医院接到了这份治疗方案。 医生们根据这份治疗方案，针对不同的病人，做些合理的调整，果然，困扰人们的口腔溃疡，纷纷好转。 而其他未感染疱疹性龈口炎的人，有了前车之鉴，非常注意保护自己。 华国又展开了“严抓消防”的行动，重拳整顿酒吧、KTV等场所，无数娱乐场所纷纷歇业整顿。 ——那群有备而来的“外国友人们”，完全不知道，所谓的“消防整顿”，是针对他们的。 娱乐场所一关闭，他们就很难继续执行任务了——他们总不能在大街上随便抓着一个人就亲吧？ 不过，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据组织情报员从医院窃取的信息可以得知，这段时间，华国口腔科患者的数量，呈指数增长。 医院问诊口腔溃疡方面疾病的病患，是去年同一时期的一百多倍！ 更别提网络上，漫天都是口腔溃疡患者的哀嚎声——（江镇国安排的） 哈！ 大功告成！ 于是，这群“外国友人们”，纷纷踏上了归途。 “报告首长！”手下对江镇国敬礼，“海关那边传来消息，这些老外已经陆续离境了！看上去各个美滋滋的——我们的计划，成功了！” 成功？ 江镇国有些沉重的摇摇头。 他们现在只成功了一小步。 之后面临的，才是更可怕的东西。 这些带着疱疹病毒的，不过是敌人用来投石问路、为后面的计划做铺垫的工具罢了。 第526章 动员 特属安全局S级保密会议室。 江镇国、戴教授，沈主任和王专家，再次坐在了一起。 虽然初战告捷，但所有人的表情都是凝重的。 戴教授快人快语：“虽然大部分患者都治愈了，但往往他们会出现一些小小的后遗症，比如起疹子，脱发，夜间盗汗，睡眠质量下降，味觉失灵失敏等症状……这是免疫力变低的表现。” 王专家：“我师兄实验室那边说，这些病毒，有人为改造过的痕迹——” 沈主任：“只是一个小小的疱疹病毒，就让我们伤筋动骨——我都不敢想，万一遇到什么更强力的传染病，比如利用呼吸传播的疾病，那我们该如何防治？” 江镇国心想：不光有呼吸传播的高致死率高传染率的疾病，还有可能会有靠体液、粪便传播的疾病呢…… 程灵说的没错，这就是战争。 这是一场看不到硝烟的战争，却更加凶险，更加恐怖，更加让人防不胜防。 江镇国感觉心底弥漫出一股强烈的惶惶不安—— 不知道江起澜那边，进展的如何了? 疱疹性龈口炎的“突击队”将他们的成果，汇报给了他们的上级后，踏上了返程。 在同一时间，几万公里外，西欧某个白顶圆形建筑礼堂。 这个礼堂位于市郊，方圆五公里都是杂树杂草。 平时礼堂很少有人来。 今天破天荒的，礼堂里挤满了人。 礼堂最里侧，是一个暗红色的讲台。 此刻讲台上站着一个穿着一身洁白套装，金发碧眼的英俊男子。 他约莫三十岁上下，眉眼温和，自带悲悯气质——他有种奇怪的魔力，人们一见到他，就忍不住想把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分享给他。 讲台下，乌压压站着七八十个各色皮肤的男女老少，穿着同款白色套装。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狂热的。 他们正一副痴迷的样子，望着讲台上的男子。 “兄弟们，姐妹们！” 讲台上的男子，振臂一呼。 “家人！” 台下人吼道。 声音整齐划一，非常洪亮。 原本在窗边小憩的鸟儿们，被惊得振翅飞上了天空。 吼声停止后，那男子用温和的，充满慈爱的声音说： “再次见到你们——我的兄弟姐妹们，我非常激动，非常开心！” “首先，我要真诚向你们道谢，感谢你们为地球做出的贡献！” 那男子深深冲台下鞠了一躬。 很久很久都没有直起腰来。 台下不少人的眼睛，迅速充盈了泪水，捂着嘴巴，隔着泪花，望着那个深深鞠躬的男子，激动得简直不能自已。 足足两分钟，那男子才直起腰，“谢谢。” “接下来，我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派到东方华国的兄弟姐们，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使命！如今，他们踏上了荣耀的归程！” “大地会为他们开满鲜花，天空因他们而明亮，我们将会热情为他们献上赞美！” “他们，为了我们，为了可爱的生物们，为了地球母亲，向那群臭虫、蟑螂、垃圾，奉献出了自己的身体！” “他们不后悔。他们很幸福！因为，他们是为了崇高的利益！他们赢得了至高无上的荣誉！我会永远记住他们的牺牲的！” 礼堂响起狂热的吼叫声。 吼叫声平息后，男子再次开口了。 他的蓝眼珠中流露出悲伤的神情：“我们的地球，已经千疮百孔了——再不采取行动，就迟了！” “为了地球母亲，我们不得不干掉那些伤害地球的垃圾们！” “尤其是那些低等、数量众多的人类！” “家人们啊，我们的突击队们，已经为我们打开了大门，接下来，就是你们的战场了！轮到你们去发挥聪明才智，清除垃圾了！” “哦哦——” 台下的人们狂热不安的骚动着——他们恨不得立刻冲到战场，手撕几个“垃圾”解气。 这次野兽般的吼叫声，持续了很久。 那男子等了一会儿后，将两只手抬起，手掌朝下，压了压。 人们看到他做这个手势后，纷纷停下了吼叫和蠕动。 礼堂内迅速恢复了安静。 见自己的话，这么有用，男子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我给大家发武器。” 说完，他把头扭向了讲台另一侧，开口道：“亲爱的史密斯，我的朋友，请你把东西，分发给我的兄弟姐妹们吧。” 这位史密斯，却是个黑头发黑眼睛的东方男子。 他有着乌黑浓密而蓬松的短发，眉眼深邃，一双黑眸幽深而冷漠，鼻梁高挺犹如雪山山脊，嘴唇轻薄。 身材高挑，骨量匀称。 是个难得一见的东方帅哥。 这位“史密斯”，不是别人。 正是江起澜。 第527章 高浓度MXG病毒的浓缩液 听到台上的男人提到了自己，江起澜抬起头，嗓音冷淡：“好的，巴蒂。” 合济会，认章不认人。 但新旧更迭，时有发生。 如果新人因为不懂规则，伤害了合济会的最高利益，那是合济会万万不愿意见到的事情。 于是，他们设定了专门的岗位，负责对接新人。 只要新人没有通过考核期，是会被取消入会资格的。 而合济会等级森严。 不同级别的成员，待遇自然不同。 低等级的成员，由“都管”协助学习。 高等级的成员，由合济会官员级别的——司客，对其进行教诲和督查。 江起澜的级别很高，所以，负责教诲他的是一名司客，也就是讲台这位叫“巴蒂”的男子。 合济会现有司客四十多名，他们会为高等级新成员，讲解合济会的知识。 比如合济会成立的初衷，合济会的组织构成，合济会的精神。以及现在合济会的主要经济来源，如何处理会费，会员们如何进行互助互利等等事项。 最后，能否顺利通过考核期，主要看司客给出的成绩。 ——死亡岛会议结束时，这位名叫“巴蒂”的司客，就跟江起澜形影不离了。 此时的江起澜，已经知晓了合济会的部分阴谋，急于将信号传递出去。 无奈身边有个巴蒂，江起澜不敢跟国内有任何形式的接触。 ——巴蒂，前任美利坚X特工局的教官，个人能力极强，拥有强大的特工能力——在他的眼皮子地下，江起澜的任何异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不过，有巴蒂的讲解，江起澜对合济会有了更深层的了解。 这次任务，是江起澜考核期的最后一步——算是江起澜的投名状。 只有这次任务圆满完成了，江起澜才算真正融入合济会。 江起澜转过身，从后面推出来一个一人高的推车。 推车上盖着红色厚重的绸布。 江起澜将绸布扯了下来。 推车的大小，跟普通超市推车大小相近，不同的是，江起澜推着的推车分十层，每层高约十五厘米。 每一层，都摆满了黑色长盒子——盒子有点像钢笔盒，做工十分精良，金属壳子用细密厚实的黑色丝绸包裹着。 他推着推车，朝人群走去。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 大部分人，都用痴迷的目光，望着江起澜——这种痴迷，跟对巴蒂的痴迷不一样。 对江起澜，那是痴情的迷恋。 “地球卫士的朋友们，请用你们手中的入场券，换取一份礼盒。”江起澜说。 江起澜跟巴蒂截然不同。 若说巴蒂是和煦的春风，那么，江起澜就是无情的冬雪，一点儿好脸色都不给教会成员们。 【地球卫士教会】——是巴蒂一手发展的线下教会。 合济会鼓励支持高等级会员成立自己的教会——但新成立的教会，必须要对合济会绝对服从，不能与合济会的利益有冲突。如果有冲突，以合济会的利益为准。 这样，合济会既可以控制自己成员的数量，又增加兵马的数量，能扩大合济会的影响力。 【地球卫士】的成员们，是用自己的身体，去目标国家投毒。 巴蒂在一个合适的时机，把江起澜引入了【地球卫士】的教会中，并给他起了假英文名“史密斯”。 江起澜凭借他出色的外表，迅速收揽了一大批簇拥。 巴蒂为此还有些吃醋。 明明江起澜一点儿也不温柔，甚至可以说很冷漠无情。 可人们却偏偏爱江起澜爱的不行。 比如此时此刻，江起澜推着车在人群中穿梭，每个人在接盒子的时候，一脸恨不得跪下来亲吻江起澜鞋子的狂热神情。 巴蒂清了清嗓子，将人们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兄弟姐妹们，请小心保护好你们的盒子——打开盒子，你们会看到一个我们的武器——” 江起澜正在分发的盒子中间，嵌着一个精致的钢化玻璃瓶子。 玻璃瓶子有点像指甲油，里面装着十毫升左右浅绿色的液体。 这种特制的瓶子内装着的液体，正是高浓度MXG病毒的浓缩液——在零下十度到三十五度存放四十天，可以保证其感染性基本不会发生改变。 第528章 家人不会欺骗家人 MXG病毒，潜伏期3-7天，最初的症状是高热出疹子，同时伴随严重肠胃疾病——呕吐，腹泻。 紧跟着便会出现肝功能衰退，肾功能紊乱，全身器官功能失调，最后多器官出血，死状相当惨烈。 ——目前没有任何特效药，更没有研制出有效的疫苗。 场馆内的人们，望着手中盒子里的瓶子，神情变了。 原本脸上激动，狂热的神情，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迟疑、挣扎、厌恶的神情。 ——参加教会活动，喊喊口号，发发传单，或敲敲键盘，没什么风险，只需一腔热血就行。 可若真的要让自己沾惹伤者这种病毒，然后到人生地不熟的国家投毒——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教徒们的表情变化，没能逃过巴蒂的眼睛。 巴蒂把语调放得更加温柔，却又十分坦然坚定：“兄弟姐妹们？你们不要怕！你们已经注射过疫苗了！病毒不会伤害你们的！你们只是负责把病毒带过去——” 巴蒂的声音更加温柔，却坚定：“兄弟姐们，你们在怕什么？你们已经注射过疫苗了！这些病毒，不会伤害你们的！” “我们都是家人！” “家人不会伤害家人！家人不会欺骗家人！家人永远会爱护家人的！” “我们的先锋队，马上就要披着荣誉的长袍回来了——你们难道要让他们脸上的笑容，变成对你们怯懦的嘲笑吗？” 教徒们动摇了。 是啊—— 巴蒂是他们最可爱最尊敬的家人。 “想想我们的家人吧！想想那些无辜的动物们吧！想一想我们的母亲——地球吧！” “如果，我们这些优秀的战士，母亲最值得骄傲的孩子们，都退缩了……那地球的末日，就真的来临了！” 教徒们有些羞愧，低下了头。 “害怕，担心，是人之常情，你们不用羞愧，”巴蒂的声音再次传来。 他从自己外衣口袋，摸出了一个同款黑色长盒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装有绿色液体的瓶子。 教徒们望着巴蒂。 只听巴蒂用英勇就义的声音喊到：“我不会让你们独自承受这一切的！我与你们同在！” 说完，巴蒂用力扭开绿色瓶子的盖子，接着一仰头，咕咚咕咚，将瓶子里面的液体喝了下去。 喝完还舔了舔嘴唇。 扬起手，把空瓶子展示给教徒们看。 这一次，所有的教徒，才彻底放心了。 巴蒂大人都喝了！ 那一定没问题的！ 巴蒂将瓶子放回盒子，再将盒子塞回外套口袋，继续忽悠着： “想象一下，你们这是免费去旅游！教会给你们提供此次行程的机票，住宿，饮食——虽然我不喜欢华国人，但华国的美食，却真的非常美味可口。” 教徒们兴高采烈起来！ 对啊！ 这就是公款旅游吃喝！ 他们的名字，将会永远被历史记住！ 后世的人们，将会用歌曲来表达对他们的喜爱！ 他们英勇的行为，将永远被人们铭记！ 目睹了一切的江起澜，继续面无表情的分发着盒子。 他心想：这群蠢货！哪里有什么特效疫苗——巴蒂喝的，不过是芬达苹果水罢了！这群炮灰，将会被病毒折磨致死，如果侥幸没有死掉，也会被合济会安排的人暗杀的。 不得不承认，合济会有今天的辉煌，也是有原因的。 他们的手腕狠辣有效，财权紧握，还有用一群大忽悠，忽悠着蠢蛋们为他们鞍前马后的服务，被卖了还帮他们数钱—— “兄弟姐妹们，不要着急打开，”巴蒂一看有几个人要将瓶子拿出来，赶紧制止。 万一这东西泄露出来，他就有危险了。 “现在服用，太早了些。明天，各位在去机场的路上，将瓶中的液体喝完，将瓶子放回盒子里，小心洒出来，我们会有专门的朋友回收的——” “你们将会飞往华国各个城市。” “降落后，你们要找到接应你们的人，他们会带你们去当地的公共儿童乐园——” “尽可能把你们的口水，排泄物，呕吐物，涂抹到游乐设施上——” “另外，想办法进入儿童卫生间。” “孩子们很难保持个人卫生的——马桶按钮，水龙头把手，门把手，都是你们的重要涂抹地点——” 第529章 夹缝中飞快发展 “接下来，教会将会带你们回家！” “就像突击队的兄弟姐妹一样！” “你们就是地球的救世主！” “听——”巴蒂把手放在耳朵后，闭着眼，侧耳倾听。 江起澜分发完了盒子，正推着推车往回走。 听巴蒂这么说，一愣，下意识侧耳凝神听着。 屋里所有人，都跟着凝神听。 没什么声音啊？江起澜心中有些困惑。 这时，就看见讲台上的巴蒂，激动地挥舞着胳膊，嘶吼着：“我听到了！地球母亲哭泣着对我们说，谢谢！” 江起澜：“。” 他居然还真的驻足聆听了一会儿！ “噢噢噢！”教徒们发出类似野兽的吼叫声。 不少人再次红了眼眶，跪在地上，亲吻着大地——回应着地球的感谢。 “好了，朋友们，现在带好你们的东西，回家吧！明天，你们将踏上征程！” “请注意，绝对不要跟任何人说出我们教会的秘密——即便是你最亲密的家人朋友。” “恶魔，就藏在我们的身边。” 会议结束后，巴蒂和江起澜坐进了加长林肯内。 这车是巴蒂的，司机也是巴蒂的人。 巴蒂弯腰打开酒柜，拿出一瓶白兰地，给江起澜倒了一杯。 江起澜接过杯子，客气的说：“谢谢。” 巴蒂翘着二郎腿，端着酒杯，有些不满的说：“哥们，不用总是摆出一张扑克脸——我们现在难道不是好朋友吗？” “抱歉，我这人天生就是这个样子，恐怕很难改变了。” 巴蒂撇撇嘴：“你这样冷着脸，多少人都被你冷冰冰的态度吓退了——” “我没感觉啊——”江起澜呷了一口酒，“他们不就爱我这样样子吗？我若真的总是摆着一张白痴笑脸，说不定他们会讨厌我的。” “该死的，我不得不承认你是对的——真搞不懂这些人。”巴蒂撇撇嘴。 “有一点，我不明白。”江起澜开口，“万一他们不小心打破了，MXG病毒，在这里扩散了怎么办？” “那就更好了啊！X国跟华国现在交好，还跟华国签订了高铁合同，给华国送了好大一笔生意！这种国家，应该受到惩罚。另外，如果华国最后发现MXG病毒，早于华国爆发，而且证据确凿的发现，该病毒是从X国传播到他们国家的，投毒者还是蓄意为之——两国必然会交恶的。” 真阴险恶毒啊。江起澜想。 巴蒂又喝了一大口白兰地，砸了砸嘴，品味了下白兰地的果香，又说道：“总之，这件事情，到最后也不会有人察觉是我们合济会所为。都是【地球卫士】们的主意！呵！地球卫士——他们连自己的人生都没活明白，就想当正义的使者。可笑！” 他又说：“华国这几十年，发展的太快了——若非美利坚上层，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对付那位大胡子恐怖分子上，给了华国苟延残喘偷偷发展的十几年，他们绝对不会崛起的这么快的！” “这个国家太可怕了，只是一个喘息的时间，就能重新翻身——” “技术落后那么多，又有我们美利坚欧洲国家集体抱团封锁技术，他们还能从夹缝中，找到自己的路——” “看看他们，多狡猾——给非洲国家提供援助，帮他们盖铁路，所谓免费，其实以后铁路产生的每一分钱的，都要分给华国政府一部分！” “还要给华国政府支付商业贷款，进出口的贸易也为华国做出了极大的让步——让华国捞了这么大一个好处！” 江起澜摇着酒杯，时不时饮一口，静静听巴蒂吐槽。 “我们的人，在华国社交网络上，以华国人的身份攻击华国政府，说什么——自己国家没建设好，对自己国家穷苦子民不管不顾，却去援助非洲黑鬼，比如：华国政府就好面子，净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面子工程，等等。” “万万没想到，华国人这次居然不买单不上当！” “他们反驳说，政府此举非常聪明！” “现代华国网民，也不好糊弄了！我们的任务，今后会越来越艰难了！所以，我们才只能采用一些激烈的手段了。” 第530章 你对华国有什么看法？ 巴蒂抱怨了好一通，终于气顺了些。 而这期间，江起澜一直默默端着他的酒杯，啜饮着淡黄色的酒液。 巴蒂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自己跟那些没什么大脑的女人一样，喋喋不休的抱怨了这么长时间。 他略带歉意的耸耸肩：“抱歉，有些失态了。” 江起澜举了举酒杯，淡淡一笑：“可以理解。” “史密斯……哦，不，”巴蒂咧嘴笑的露出牙齿，“应该叫你方先生——叫惯了你的假名了。” 江起澜在合计会的假身份——P国古董商私生子，名叫“方文谏”——方先生。 “你家最经常买卖的，就是华国的古董吧？”巴蒂问。 江起澜回答：“是啊，我很喜欢收藏华国的古董——因为他们历史悠久，每个朝代的风格，都有不一样，很有观赏价值。” 巴蒂往前探着身子，望着江起澜：“那么，你对华国有怎样的看法？包括华国人？” 江起澜略一思忖，随后，用平铺直述的口吻说：“我印象中的华国，是个运气不错的国家，而且，华国人比较能吃苦，也比较务实。” 巴蒂有些不满：“这个回答，太表面了，能不能从深一点的层面进行回答？” 这个问题，江起澜不好回答。 他需要小心谨慎，不能让自己话语露出太明显的情绪。 于是，他挑选了一些比较安全的角度： “呃，跟华国人做生意，需要很小心，因为他们很会说话，不知不觉就让他们占了便宜。” 巴蒂打了个响指，表示认同。 江起澜继续说：“他们对于节日的注重程度，超过了我们的想象——他们愿意为了跟家人见面，坐几十个小时的火车。” 巴蒂点头：“真的十分夸张！我见过他们节日期间的火车站，飞机场，天啊！挤满了人！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人！” 江起澜喝了口酒，打算中止这个话题。 可巴蒂却不肯放过江起澜，追问：“还有呢？” 江起澜无奈，只好接着说：“还有……华国人对自己的饮食文化非常自信。” 巴蒂挑眉：“这我倒是不知道，我只知道在华国，昂贵的饭馆，大部分都是霓虹国刺身寿司，以及牛排——你既然知道看，说给我听听吧。” 江起澜语调没有什么起伏：“他们很少把自己的饮食，放在嘴边夸赞。那是因为他们太过自信了。比如，你若当华国人的面骂华国人思想保守，华国人礼节多，华国公司加班狠，他们都会跟着你一起骂。但是你若说他们华国餐不行，他们立刻反驳，华国餐不好吃？呵呵——山猪吃不了细糠。” 最后一句话，江起澜是用英文，直接翻译的字面意思。 巴蒂很感兴趣：“山猪品尝不出美味的饲料的香味？这是什么意思？” 江起澜将空酒杯放下，有些懒洋洋的说：“他们比喻我们这些吃西餐的人，是山里的野猪——没有受过文化熏陶的野人，通常野猪吃东西，是不会挑三拣四，一股脑将烂果子新鲜果子咽下去，因为他们味觉不敏锐。如果有人给野猪提供美味的食物，他们也分辨不出美味的食物和烂果子的区别——” 巴蒂恍然大悟：“他们说我们是粗鄙的野猪？天啊！华国人说话的方式，就像在说名言——” “说起到名言，我听说华国的小孩，从刚开始学说话，就要背诵他们几千年前的哲学家和诗人留下来的精妙句子？是这样吗？” 江起澜捏着白兰地的杯子，矜持的一点头：“我听说是这样的。” 他心中略带骄傲的补充着：唐诗宋词元曲，还有无数的歇后语、谚语，成语…… 没办法，文化璀璨。 可以背的东西太多了。 就是怕孩子们受不住。 华国人——人人都是哲学家，倒也不算夸大其词。 第531章 独木不成林 巴蒂摇头感慨：“太可怕了！怪不得几乎每个华国人说话，都像是哲学家——据我所知，他们经常引用名言表达他们的意思……” 他夸张的假装打了个冷战：“我们欧美国家的孩子，根本不会背诵什么名言，最多只会说一句：知识就是力量。” “我前女友，指责我花心，她引用了华国人的话：男人只有挂在墙上才会老实——” “Oh my god！太可怕了！太形象了！男人挂在墙上，就是遗像！这句话的意思是，只有男人死了——才会变得老实——” “而且，他们的文字也很神奇——现代社会，新鲜事物不断涌现，我们的26个字母，恐怕在不久的将来，会用完……但他们的文字，就像二维码一样，永无止境的进行创新，完全不用担心被用完！” 江起澜心说：二维码有一天，也会用完的。但我们的文字和语言的发展，永远不会有尽头。 巴蒂神情变得严肃：“我说真的，我们严重低估了华国——他们热衷于教育事业，热衷于抢占土地——还是合理的抢占！天知道为什么华国人那么爱存钱，买房买地！华国人在全世界购买的土地和房屋的面积，已经远远超过了法兰西国土的面积！” 巴蒂握紧拳头：“所以，我们必须遏制他们的增长速度！全力打压他们！” “还好，有我们合济会在！那群温和派的合济会成员，根本靠不住，等他们温和的去遏制华国的发展速度，华国早就成为世界霸主了！” “过不了多久，华国就会大乱的！哈哈哈哈——”巴蒂得意的大笑起来。 笑完后，他一仰头，将自己杯子中剩下的白兰地，一饮而尽。 他又倒了一杯白兰地，边倒酒边称赞：“你买的白兰地味道不错~” 江起澜淡淡笑着说：“因为我很喜欢酒，又特别喜欢白兰地——我最近买了很多不同口味的果味白兰地，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到我的酒窖挑选几支尝尝，我酒窖里的，可是市面上很难买到的——” 巴蒂舔了舔嘴唇，笑着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江起澜的嘴唇微微勾起。 他似乎很高兴巴蒂能喜欢自己精心挑选的白兰地—— 实际上，江起澜是真的很感谢这些白兰地—— 白兰地，是他能把重要情报传递出去的重要物品。 他之所以现在能这样安稳的坐在车子里，跟巴蒂心平气和的饮酒聊天，就是因为先遣队的成员，此刻已经把集会中的所有消息报告给了特属安全局。 一同带回去的，还有MXG病毒的原样液体。 ——MXG病毒，是不会伤害到华国人民的。 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 江起澜从来没有自认为自己是超人——同样的，他也不认可美利坚的个人英雄主义。 当世界面临危机的时候，一个英雄出现，力挽狂澜—— 这是华国人自古以来认可的道理，几乎所有的文学作品，也在竭尽全力告诉人们这一点： 无论是《西游记》里厉害的孙悟空，也总要跟别人求助； 《水浒传》里的英雄，不会吝惜向兄弟们求助，一个好汉三个帮； 《三国演义》里，哪怕可以知天命，可以借东风的神级人物，也必须借助优秀将士们的能力，实现自己的目标…… 独木不成林。 江起澜没有想着逞能，而是一直在想，如何能跟先遣队的队员合作，一起保护自己国家的人民—— 第532章 破解信息 ——江起澜进入合济会，跟外界断了联系。 先遣队的队员们，跟江起澜一样焦急。 但是，谁都不敢贸然跟江起澜接触。 他们只能在暗中焦急的等待着，观察着，期盼着。 他们偷偷录下江起澜一举一动——想破解他的肢体语言。 可是解读了很久，最终遗憾的发现，江起澜没有传递任何信息。 而且，特遣队发现——江起澜身边那个蓝发碧眼的男人，是个高级特工。 若被那个男人察觉了特遣队的存在，那么，江起澜可能面临被合济会除掉的风险—— 情况陷入了僵局。 正当所有人焦灼万分的时候，有一位先遣队员，忽然发现了异常。 “队长，澜哥是不是挺喜欢喝白兰地的？” 先遣队队长疑惑的问：“不知道啊？你为什么这么问？” “你看，澜哥的购物清单——”队员递过一份江起澜府邸的清单。 江起澜拥有一座豪宅，家里无数的佣人（都是普通人）。这么多人，自然需要定期补充物资。 吃的，穿的，用的，基本都是上等且固定的。 但这次，物资购买清单，出现了些许变化，两次都买了几瓶昂贵的白兰地—— 这一点变化，藏在冗长的清单中，若不是心细，根本看不出来。 先遣队队长看着清单——的确，江起澜最近买了两次酒，每次大部分都是白兰地。分属于不同的牌子。 “澜哥，不是有个酒窖吗？我记得酒窖里有很多酒啊……白兰地也不算少。” 先遣队队长推测：“是不是他身边的那个黄毛爱喝？澜哥给他买的？” “不知道……也是有可能的。” 另一位先遣队很爱喝酒，他听这边谈论白兰地，就把清单拿了过来。 不愧是爱酒人士，他只扫了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这些白兰地，”队员惊讶的说，“都是X国的牌子啊！” （X国，匈牙利） X国，最最着名的特产，就是白兰地。 X国，由于地理优势，盛产各种优质水果，利用这些优质水果，酿造出不同口味的果味白兰地，桃子味，杏子味，李子，樱桃……都是世界顶级的佳酿。 “……是不是我们过度解读了？” “X国……合济会……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X国最近也没有爆发传染病啊……” 就在先遣队员们百思不得其解时，江起澜又有了新动作。 作为一名古董商，自然对各种珍奇异宝感兴趣，为了维持钱多烧得慌，不买东西浑身难受的人设，江起澜会不定期的通过各种途径购买古董。 ——大部分时候，江起澜都会收购华国遗落在外的文物。 这个举动，没什么毛病。 因为华国文物保值性高，大部分收藏家也很钟爱华国古董。 但是，今天的江起澜，购买的东西，除了华国瓷器、玉佩和字画外，还买了一个十分奇怪，且昂贵的东西：纯黄金铸造的地球仪。 ——它既不是华国的古董，也不是江起澜的品味。 特遣队的队员，立刻将江起澜表现异常的信息，传递回了华国。 特属安全局情报分析小组，认真进行分析。 知子莫若父。 最后，还是江父猜的最接近：查看X国跟环保相关的组织。 他们找到了三个跟环保相关的组织，其中，有一个叫【地球卫士】的组织，存在了五六年。 但近一年时间，该组织的扩张速度非常快。 该组织曾经的领导者——约翰尼，是个曾经多次在公开场合诋毁华国的极端环保主义者，所以，【地球卫士】并非什么正义的组织。 后来，约翰尼退居二线了。 新一任的领导人，外界对他了解不多。 江父他们查不到有关新一任领导人的任何信息。 综上看来，这个组织，非常可疑。 江父当机立断，挑选了几名队员，佯装成环保主义者，想尽办法接触【地球卫士】组织，争取混进去。 其中一名队员叫裴天义，他表现的非常激进，而且他的环保理念，刚好迎合了【地球卫士】。 于是，他被破格录取了。 头几次他没有资格参加会议——裴天义只知道【地球卫士】已经开展了一个行动，却不知道行动的具体内容。 ——该行动，正是“疱疹性龈口炎”的行动。 好在裴天义很争气，下一次集会，他有资格参加了！ 在白色圆顶的建筑里，他听到了【地球卫士】针对华国的“疱疹性龈口炎”，也知道了该组织的阴谋——组织要让这些无知的教徒，用身体去华国散播的病毒！ 太恶毒了！ 裴天义小心掩饰住内心的震撼。 然后，他看到了讲台边的澜哥—— 澜哥还是那副酷哥样，裴天义忍住想要跟澜哥打招呼的冲动—— 接着，澜哥看到了自己！ 澜哥十分镇定——看到自己出现在集会人群中，一点也不吃惊。 仿佛他们是约好了在这里见面，还要装作彼此不认识。 接着，江起澜推着推车，开始分发病毒。 他靠近裴天义。 看着江起澜逐步走近自己，裴天义的心，咚咚的跳起来。 江起澜递过盒子。 裴天义接过盒子。 两人视线，短暂的在半空中交汇，很快就分开了。 裴天义感觉自己的手心中，除了那个丝绒黑盒子，还多了一个小小的，犹如指甲盖大小的硬片。 第533章 默契与信任 感受到掌心那枚小小的硬片，裴天义的瞳孔微微震动了一下。 天啊！ 澜哥给了自己一个东西！ 裴天义今天来参加集会，只是抱着来探看一下的心思，没想到先听到了敌人要给华国投毒的震惊新闻，还能直接从澜哥手中得到东西 不等他回过神，江起澜已经推着车，走到他身后分发锦盒了。 江起澜自始至终，都是同样的扑克牌脸。 没有因为在这里看到自己的队友而震惊，走路的步频姿势，没有任何变化。 裴天义片刻愣怔后，六神归位—— 现在不能露出任何异样的神情！ 手心的东西，有一定的厚度和重量——是什么东西？ 裴天义默不作声咽了口口水，用余光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人群。 没有人注意到裴天义，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追随着江起澜的背影。 好机会！ 裴天义装作不经意的抄口袋——将掌心中的硬片塞入了裤子口袋的暗袋里。 同时，他心想：澜哥是怎么知道自己今天会来的呢？ 澜哥未卜先知？不不，这是默契！ 这是澜哥对他们先遣队的信任！ 想到这里，裴天义不由得挺直了后背，他想再看看江起澜，又怕引起别人的怀疑。 片刻后，他大胆的望向了江起澜——所有人都在看江起澜，他不看，反而不自然。 裴天义望着江起澜的侧脸——澜哥真的太帅了！ 又聪明！ 又沉着冷静！ 这个地球上，真的有人配得上澜哥吗？ 过大的压力，反而让裴天义开始胡思乱想。 直到集会结束，江起澜都没再看裴天义一眼。 巴蒂宣布会议结束。 按照惯例，领导者先离场。 集会所有人，举起自己的右胳膊——右手比了一个“八”的手势，食指指向天空。 这是【地球卫士】组织的特定手势，表达对地球的热爱之情。 同时，所有人嘶吼着：“为了地球！” 在嘶吼声中，裴天义目送江起澜。 江起澜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野中，裴天义心中默默祝福：澜哥，你一定要平安无事啊！ 地球卫士组织，十人一组，有小组长。 裴天义同自己的组长，和组员们一一道别后，离开了白顶房子。 他的住所，距离白顶房子，差不多两公里，步行大概十八分钟左右。 裴天义感觉自己的口袋，沉甸甸的，甚至有些微微发烫。 他非常着急，他想要立刻将口袋中的东西，递交给先遣队。 全身所有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快！快！快！” 每一秒钟，都关系着华国人脉的安全！ 他恨不得撒开腿，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回自己的家—— 但是，他不能。 更不能打出租车—— 【地球卫士】组织的理念：尽可能不使用任何产生污染物的代步工具。 也不能使用手机、相机等设备。 地球卫士们，要返璞归真，像动物一样生活。 裴天义强压着自己的焦急，控制着自己走路的速度，努力让自己像散步一样，朝自己公寓走。 ——那个人，是不是在看自己？ ——那几个人，是不是在跟踪我？ ——我是不是暴露了？ 因为带着重要的东西，裴天义忍不住疑神疑鬼。 路上的路人，似乎都在观察自己，偷窥自己，也许还有人在跟踪自己。 裴天义！你这是错觉！ 稳住！ 短短十几分钟的路，裴天义感觉像走了半个世纪。 当自己的公寓出现在视线中时，裴天义觉得自己都快脱力了—— 上楼，拐弯，站在自己房门前。 他掏钥匙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肌肉僵硬的不行。 开门，进门，关门。 门内，另一个先遣队的队员，正在等待他。 队友问：“怎么样，天义？今天集会有收获吗？听没听到有用的信息……” 裴天义这一路走来，用了他所有的演技，一进门终于撑不住了。 他踉跄着坐到了沙发上。 队友察觉到异样，这才看清裴天义脸上的表情，忙改口：“怎么了？难道听到什么爆炸性新闻了吗？” “快！快联系队长——”裴天义声音嘶哑而颤抖，“我见到澜哥了！他给了我一个东西！要快！还有……” 他急急的喘了一口气，说：“还有一小瓶病毒！” 第534章 隐藏空间 队员立刻联系了队长。 “队长，裴天义回来了！他说他见到了澜哥，澜哥还给了他一个东西！他还从集会拿回了 一只装有病毒的瓶子！” 队长回答：“我立刻过去！” 挂了电话，队员想追问裴天义情况，裴天义却抬手制止了他。 “别说话。” 只见裴天义站起来，拉开床头柜，取出一根录音笔。 随后，他按下了录音笔的开关。 等录音笔显示“正在录音”时，裴天义开口了。 “兄弟们，姐妹们——” 裴天义这是在干什么？ 他是在复述巴蒂在此次集会中说过的话。 【地球卫士】禁止带手机参加集会，更别提带录音笔去了—— 万一集会有安检，被查出来，那裴天义就没得玩了，直接就被除名了。 裴天义的记忆力极好，一字不差，一字不落的将巴蒂说过的所有话，都录进了录音笔中。 不足十分钟，特遣队队长就到达了裴天义公寓楼下。 但队长并没有进裴天义的房间，而是去了他房间正下方的屋子。 ——裴天义阳台的排水管道，小小的改动了一下，掀开地漏，就可以传递小体积的物品了。 事关重大，不得不谨慎。 裴天义已经取出了那个硬片一样的东西——这其实是一个精致秀气的袖扣，指甲盖大小，接近长方形。 他知道，这绝对不是普通的袖扣。 裴天义没敢乱动，在行李中翻出了一个SIM卡盒子，把卡拿出来，将袖扣装了进去。 队长到了之后，裴天义把袖扣、录音笔和装着病毒的黑色盒子，全部给了队长。 裴天义三言两语将他进入集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也描述了他与江起澜碰面的所有细节。 “集会组织者的所有言论，我都复述在录音笔中了。”裴天义说。 “辛苦了，天义，”队长小声说，“迟些时候，我会把盒子给你还回来，瓶子里的东西我们会换掉。” 万一【地球卫士】抽风，突如其来检查，裴天义拿不出东西，就麻烦了。 队长了解了事情经过，没敢耽搁，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听着队长车子远去的声音，裴天义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净了—— 背负着这么重要的东西，裴天义感觉自己脊柱都要压弯了—— 他在路上，非常担心会出现什么变故。 若澜哥给自己的东西传不出去，那他就成千古罪人了。 经过这件事，他才更深层次的体会到江起澜的艰难—— 不过短短十几分钟，裴天义都心惊胆战，压力山大——真不敢想象，澜哥每时每刻都在合济会成员的密切监督下。 他是怎么熬下来的？ 特遣队队长姓于。 于队长用最快速度，到达了特遣队在X国的落脚点，并第一时间将录音笔的文件传输到电脑里，利用安全网络，将音频文件传递给了国内特属安全局。 随后，他接通了视频电话。 电话那一边，正是江镇国。 “报告首长，音频文件为特遣队队员——Y，参与今日【地球卫士】集会的言论复述。” “裴天义从集会中获得了一份病毒样本——已经交由专业队员进行保管和分析。” “另外，裴天义见到了L——(江起澜的代号)。L 给了裴天义一个袖珍U盘。” 江镇国点点头，“让我们一起看看U盘的内容吧。” 得到了江镇国的批准，裴天义这才将袖珍U盘，小心的从袖扣中取出，插入电脑。 这种袖珍U盘，还可以直接插到手机上，进行编辑和传输信息。 插到电脑后，U盘弹出一个窗口，上方文字标注：“请输入密码。” 这种U盘，十分特殊，其实内部有两层存储空间。 第一层六位数字的密码，成功解锁后，就会进入普通界面。 第二层存储空间，为隐藏空间，只有在第一层秘密输入特定的指令，才会进入隐藏存储空间。 这种存储信息的方式，更安全。 江起澜给特遣队员专门讲解过——袖扣U盘，其实还是程灵给江起澜的好东西。 于队长输入他们跟江起澜共同约定好的密码。 电脑提示，U盘打开。 此刻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隐藏空间的内容。 U盘隐藏空间里，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TXT文件。 第535章 紧急事件 袖珍U盘插在手机上，江起澜就可以通过手机文本编辑器，在U盘中编辑文字。 不会在手机中留下任何痕迹。 这份文件txt文件大小为32K——也就是说，这份文件大概有一万五千个字符（包括空格和标点）。 ——江起澜如何用手机敲出的这些字？ 既要绞尽脑汁制造机会用手机打字，还要小心翼翼的搜集有用信息。 于队长问江镇国：“首长，要我把文件传给您吗？” 出于某些安全因素的考虑，江镇国略一思考后，摇了摇头。 “不急。我先通过屏幕看吧。你把字调大些，我看着方便点。” “是！” 于队长点开了文件，将文字调大了些。 只见开篇第一行写着： 【我将以记事的方式，将所有收集到的信息记录下来。（部分信息没有验证真伪，已在文中做了标注）】 第二行。 紧急事件：务必优先处理！ 1.合济会要对华国进行技术封锁——他们将会对华国相关高精尖人才展开计划，拉拢或毁灭。 他们会用权色钱，对人才进行拉拢——拉拢不成，他们便会采用极端的暗杀手段！ 以下为他们重点目标人物，请立刻组建优秀特警队伍，全面保护相关科研人员！ 【人工智能军事：邵尹凡、常方毅……；】 【航空航天：路宇，乔页智……；】 【生物科技：葛松源、赵伊洛……】 【芯片制造：……】 【制药：……】 【磁悬浮研究员：……】 …… 这份名单，足足有一页纸，涉及各个现代先进科技领域的顶尖人才。 足足一百多人！ 华国，现在与发达国家之间的差距，主要体现在科技水平上。 ——华国与美利坚的科技差距，由最初的一百年，缩短为现在的四十年。 如果有这些优秀人才在，这个差距，将会缩得更短！ 若是江起澜没有察觉这一阴谋，被合济会得手了。 那华国的未来，一片黯淡！ 狼子野心！ 何其险恶！ 培养出一个国家级人才，不是只靠金钱和精力就可以的。 还需要运气。 天时地利人和，方得一个国士。 这些国士，关乎着华国的国运。 这件事拖不得。 江镇国当机立断：“于队长，现在把这份名单拷贝发到我的手机上。” “遵命，首长！” 在于队长拷贝名单时，江镇国打了个电话。 他用一通电话，短短三分钟时间，就临时组建了一个省级安全保障特卫队。 这些优秀的特警，将在半小时内，出现在名单上出现的每一一位成员身边。 江镇国做完了这件事，对视频那边等待着的于队长说：“好了，于队长，继续吧。” “是！” 于队长继续往下翻文件。 只见“紧急事务”的第二条： 2.密切萨勒摩尔家族的制药厂，在欧洲W国的生物实验室的近期动作！ 我有理由高度怀疑，该生物实验室正在秘密研究新型流感病毒——前身为“西班牙流感病毒”。 ——但该计划目前受到合济会高层的强烈阻拦。 据我推测，该新型流感病毒对老年人和婴幼儿伤害性极大。 但实验室针对新型流感病毒研究的疫苗，不够完善不够科学，预防效果不佳。 合济会内部成员平均年龄不低，出于对自身安全健康的考虑，该计划暂时搁浅。 ——但并未取消。 江镇国盯着这几行字，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 就在于队长以为是不是网络出问题的时候，江镇国又开口了。 “继续吧。” 他们在欧洲W国的美利坚生物实验室研究流感病毒——因为合济会内部产生了分歧，有的人认为这种变异速度很快的病毒，可能会威胁到他们本身。 尤其是合济会有很多年纪大的人。 合济会要求萨克勒家族必须研究出可靠的疫苗，保护合济会成员的家族，不被这种病毒所伤害。 第536章 将计就计 江镇国让于队长继续往下翻。 只见江起澜跟着写道： “此次流感病毒事件，旨在遏制华国的发展。请尽快申请调动特别力量，找到目标实验室，终止实验。” “即便中止实验，也最好能拿到病毒和疫苗样本——” “只要华国持续发展，被针对是必然的结果。只要条件合适，被喊停的实验，就会死灰复燃。” “紧急事件3.” “警惕外国势力对华国的教育下手。 ——一些双语学校，出现了美利坚的毒绘本，宣传孩子寻求真正的性别，容易让几岁的儿童产生“性别认知障碍”。 建议彻查所有教材，警惕脏手抓向国家的未来。 以上内容为紧急事件，当优先解决处理。” 空白了一段之后，江起澜写道： “若是你们看到了这份信息，证明你们已经成功解读了我的暗语——并可以成功制止此次MXG病毒投放事件。” “我进入合济会会，必须要经过系统性的学习，通过相关的考核，并要缴纳投名状——” “我的投名状即为MXG病毒投放事件。” “请组织放心制止投毒事件，我会想办法再寻求新的投名状——尽可能不伤害我们华国的人民。” “合济会反侦察能力极强，所以，请组织不要用任何形式接近我，联系我。我会想办法将信息投递出去。” 空白了一段。 “接下来的内容，以日记的形式，记录我所见，所闻，所想。” “12月5日。” “登陆死亡岛。” 江起澜详细描述了那天的时间，包括雇佣兵把守岛屿，一共十五名成员参与集会，成员的年龄，身份推测等等。 负责主持和监管会议的人，带着黄金面具——推测身份应该为“会监”。 其中有一个CIA的特工，被当场处决。 江起澜写： “会长并未在死亡岛现身，而是以视频的方式参与了此次的集会。” …… “我有个猜测，合济会的会长，并非米勒家族的安德鲁·米勒，而是他的同胞姐妹安吉尔·米勒……” “安德鲁身染重病，将冰岛的安吉尔接回美利坚，为避免合济会大权旁落，所以，米勒家族给安吉尔做了变性手术，并对外宣称安吉尔因病死亡。其实死掉的，是双胞胎男孩——安德鲁。” 江镇国看到这里，叫住了于队长。 “于队，把这份文件，用三重加密的方式，发送到我个人的邮箱。” “至于你，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我们并不知道敌对势力是否有渗透到组织——所以，请你严格保守秘密。” 于队立刻敬礼：“遵命首长！” 敬礼之后，于队长舔了舔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于队，有什么新想问的，请尽快问吧。” “首长，我们该如何阻止此次投毒事件？”于队长问。 江镇国说：“不制止。我们将计就计。” “X国与我国交好，我会提前跟X国取得联系，就此事进行协商。毕竟投毒的，是他们国家的公民。” “潜伏期不具备感染力，这些人到达华国后，我们在第一时间控制起来。我们会派专机，将这些人，遣送回X国。” “X国会派专机，悄无声息的将这些人接回X国。” “敌人并不知道这一切。” “我们制造假象：这些携带MXG病毒的人员，在华国成功的将MXG病毒散播出去——” “媒体可以含糊其辞的报道一些跟MXG相关的病症。” “在敌人看到这些信息后，再删掉。” “让他们以为MXG已经传播开，且我们国家对MXG爆发的事件，进行了瞒报——” “届时，将会有世卫组织到我国进行访查——这需要很长时间。” “利用这段时间差，合济会以为L 的任务成功了。那么他的投名状就有了。” “等到发现MXG病毒并未爆发，他们会以为某位【地球卫士】走漏风声，让我们有了防备。他们怀疑不到L的身上。” 第537章 伤敌一千，自损0 特遣队的速度很快。 他们找到了一模一样的小瓶子，装上了颜色质地跟那瓶MXG浓缩液一样颜色的饮料。 于队将小瓶子，放到黑色锦盒里，回到了裴天义家的楼下房间。 将东西递给了裴天义后，于队仰着头，望着排水口中裴天义只露了一半的脸： “天义，瓶子已经替换掉了，里面的液体，不是病毒，而是饮料。但你小心，不要别人发现东西掉包了。” “你和澜哥，守护了我华国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你们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裴天义很激动的攥紧了手中的盒子。 他何德何能，跟江起澜的名字一起出现啊！ 裴天义心潮澎湃的问：“队长，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上边决定将计就计。”于队长说，“你就跟之前一样，融入他们，继续执行任务。” “你们会顺利进入华国，进入各自划分的城市。” “之后，我们会把他们控制住的。” 裴天义说：“既然这样，我建议等打完电话后，再进行控制——” 所有【地球卫士】的成员，在进入目标城市预定的酒店后，要求打电话回X国，汇报自己的行程。 “好！我会跟上级反映这件事的。” “至于你，会有人将你偷偷转运出去的。我们会尽可能保证你的人身安全的。” “是！”裴天义立正敬礼。 交代完正事，于队长收起公事公办的口吻，他有些担心的仰着头叮嘱裴天义，“天义啊！虽然说潜伏期没有传染力，但你还是要多久爱小鑫，尽可能不要跟他们有过密的接触。尤其要小心他们的口水，汗水什么的。” “保护好自己！等见到我们的人，你的任务，就圆满完成了！” 裴天义攥着黑色丝绒盒子，脱口问道：“那澜哥呢？” 于队叹口气：“澜哥的任务没有结束……他的处境更加危险……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你好好完成你分内的事，就是对他，对华国最大的帮助。” 第二天。 【地球卫士】所有携毒者，在X国机场登机。 登机前，所有成员都按照约定，将病毒喝完。 有一个伪装成机场保洁的人，集中将所有的空瓶子都收集了起来。 ——这位假保洁，是【地球卫士】的记事员，也是巴蒂的心腹。 巴蒂的心腹，戴着厚厚的橡胶手套，小心翼翼的将这些瓶子用密封袋收集好，扔到了高温消毒舱里，接着他就冲到水龙头那里，用消毒杀菌洗手液，洗了十几次手—— 没有人知道，其中一个瓶子，里面装的并非病毒。 X国某个富丽堂皇的城堡式别墅中。 江起澜坐在奢华的咖色皮沙发上。 他望着对面兴高采烈的巴蒂。 巴蒂站在窗边，望着蔚蓝的天空，手中拿着手机，眉飞色舞的说：“……好……好！都上飞机了？一个也不少？很好。我们等着看好戏吧！” 挂了电话，巴蒂快步走到沙发边，笑容满面的对江起澜说： “我们计划成功了百分之九十九了。他们乘坐的飞机马上可以起飞了。不出意外的话，华国马上就要倒大霉了。哈哈哈哈——哥们，你马上就可以成为正式的合济会成员了！” 江起澜笑着说：“巴蒂兄弟，你的帮忙和协助，我会牢记在心的。我会用实际行动，表达我的谢意的。” 嘴上这么说，江起澜心里却有些困惑： 【地球卫士】携毒成员，都已经坐上了飞往华国的飞机了？ 难道是裴天义没有将信息带回特遣队？还是特遣队出了意外，没能将信息传递回特属安全局？ 不会。 江起澜否定这一想法。 那为什么…… 难道是——“将计就计”？ 真是个好办法！ 巴蒂为了撇清关系，确认所有成员都抵达华国后，就会切断跟成员们的联系。 他们不会知道，病毒其实并未在华国扩散开…… 他们甚至会以为华国在瞒报！ 合济会就会认定MXG投毒任务，成功了！ 就算之后发现投毒并未成功，但合济会的人，不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自己的投名状，也能顺利交上去。 一石二鸟！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0”的策略，必然是老奸巨猾的老爸想出来的。 江起澜嘴角第一次扬起真诚的笑容。 这笑容落在巴蒂的眼中，让巴蒂天真的以为，江起澜在为华国倒霉而开心呢！ 第538章 不敢居功 在度过了漫长的十几个小时疲劳的飞机旅程后，地球卫士们，先后出现在华国的各大机场。 虽然勇士们各个灰头土脸，但他们信心十足。 在机场，他们受到了华国机场员工热情的接待—— 有机场员工，怕这些勇士们找不到地点，特意带领着他们到了机场的出租车接驳停车区。 地球卫士们，坐上了出租车—— 他们并不知道，这些机场员工，出租车，都是特属安全局专门为他们准备的。 出租车在他们使用完后，会严格进行消杀。 接着，他们到了预定好的酒店，办理入住，顺利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按照约定，成员们第一时间给X国的【地球卫士总部】打电话，报平安。 “我是贾斯廷．坎农，我已经成功到达C城丽思卡尔顿酒店，特此汇报。” 巴蒂的心腹带着虚假的笑意回复他：“太棒了，贾斯廷．坎农！我们会等待迎接你的归来！我的勇士！你是我们的骄傲！你的家人，将会以你为荣！” “噢噢，愿地球母亲，护佑我们！” 贾斯廷．坎农美滋滋的挂了电话。 随后，他开始观察他住的酒店——条件相当可以。 正参观自己的酒店房间呢，他听到了门铃声。 “谁啊？”贾斯廷．坎农用略有些僵硬的英文问。 服务员在外面有礼貌的说：“先生，您有一份入住的欢迎水果盘，请您开门，接受一下。” 贾斯廷．坎农透过猫眼看了看，外面站着一个端着欢迎果盘的服务员。 他毫无防备的拉开了门。 下一刻，他被全副武装的特警们按在了地上，套上了生化防护服，接着，他被特警们押着的从防火楼梯下了楼，上了特殊的车子，很快送到了指定的地点。 X国的特派士兵，等待他。 X国士兵，用极为鄙夷的眼神望着贾斯廷．坎农——这种阴沟老鼠一般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同胞！ 居然用这么低劣的手段，对待帮助了X国的华国—— 简直是X国的奇耻大辱！ 在最后一个成员汇报了平安后，巴蒂的心腹，挂了电话，拔了电话线。 那些所谓的“勇士们”，就是被抛弃的棋子。 勇士们不会有后援。 不会有人接应他们回国，不会有人解决他们的麻烦，不会有人承担他们犯下的错误—— 更不会有鲜花和掌声的。 他们信仰的【地球卫士】总部的电话，再也打不通了。 等待他们的，是可怕的病痛折磨。 在他们人生的接下来的时间，他将会在被人利用和欺骗的悔恨，家人的厌恶中度过。 他们成为了自己国家的耻辱。 巴蒂的心腹，将总部清扫干净后，驱车来到巴蒂和江起澜的住所，汇报战果。 “我的先生，所有成员，均已成功入住华国的酒店，一起顺利，没有受到任何拦截，也没有引起华国警方的关注——” “华国19座一线城市，22座二线城市，均有毒虫。” “预计在三十六小时内，病毒将会大肆爆发——” 而这些人爆发病毒，去医院治疗，会被盘查，他们会说自己是X国的【地球卫士】组织的。 这群人，并不知道其实他们是被合济会的人利用了。 华国会怎么样？ 跟X国要说法。 两国的友好局面，就会被打破。 巴蒂哈哈笑着拍手，“好！好！非常好！” 华国遭殃，是他最喜闻乐见的事之一了。 他扭过头，对一边的江起澜说：“方先生，计划实施的非常顺利！我们成功了！我想，会长一定会很高兴的！一定会大大奖赏我们的！” 江起澜也微笑：“太好了。还是巴蒂你心思缜密，聪慧过人，才能想出这么绝妙的手段。我，可不敢居功，全都是听从你的安排，我会跟会长说明的——” 巴蒂非常满意江起澜的为人处世方式。 非常有眼力价。 他不知道的是，江起澜这么做，是另有目的的。 江起澜的实际意图是：整个投毒事件，我都是听你安排的。 出了事，还请你担着吧。 第539章 欢迎典礼 江起澜这么上道，让巴蒂心里很得意。 他想：这个黑眼睛的男人，果然是个好拿捏的。又服帖，又懂事，关键是还没什么脑子。 哈！ 自己作为他的领路人，以后可以好好盘剥他一顿。 巴蒂兴奋的搓了搓手。 谁不爱华国的古董文物呢？ 江起澜看着巴蒂得意的笑容，一眼就猜到了他心里在想什么。 不过，江起澜乐得让巴蒂以为自己是个没脑子的富二代。 于是，他装作一副没主意的样子问：“尊敬的巴蒂先生，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巴蒂一摊手，一副“你这都不知道”的表情说：“当然是回美利坚啦！我们没有任何理由滞留在X国了，说实话，我真是不喜欢X国，除了果味白兰地还算不错，其他没有丝毫可取之处。” “你去收拾下，我找人安排下专机，迟些时候，就送我们走。” “至于MXG病毒投放的任务，你完成的非常好，我也会如实跟会长那边反应的，相信不出一周，你就可以正式成为我们合济会的成员了！” “我无比期待那一时刻，”江起澜微微欠身，“一切听您安排，再次感谢您的帮助，我尊敬的巴蒂先生。” 三天后。 美利坚江起澜的豪宅内。 正值清晨时分，穿戴整齐考究的江起澜，姿态懒散坐在一层餐厅的桌子边，非常悠闲的享受着他的早餐。 身后，有三名侍从，正毕恭毕敬的垂手站立，等待他的吩咐。 这时，餐厅外响起走路声。 巴蒂，左手拿着一份报告，穿着一身昂贵的真丝睡衣，大踏步带着风，走进餐厅。 他一进门，就冲江起澜开心的大喊：“我们成功啦！我亲爱的方先生！” 桌子的另一侧，摆着一杯温度适中的美式咖啡，和一小碟子刚刚烘焙出来的巧克力饼干。 这是专门为巴蒂准备的。 巴蒂抓起一块巧克力饼干，塞进嘴里，饼干碎扑簌簌掉在地毯上，随后，他端起咖啡杯，喝了一杯，抬起手指擦了擦嘴角的饼干碎。 江起澜放下手中的咖啡，不急不缓的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哦，真的吗？可我并没有从网上看到任何华国爆发传染病的新闻啊？” “哈！” 巴蒂得意的大笑了一声。 他笃定的说：“那是因为华国政府正在压消息呀！嗨！要我说，这是他们犯糊涂了！这不是给自己埋雷嘛！” “我派到华国的监视者们说，那群蠢笨而忠心耿耿的地球卫士们，第二天就跑到了人流密集的商场，游乐场，想尽办法扩散病毒——” 江起澜又啜饮了一杯咖啡，心想：蠢货！你的监视者们一定不知道，地球卫士们已经被掉包了——如今，华国特工们的伪装技术，相当厉害的。 只要不面对面交流，就算是家人，暗中观察也很难发现异常的。 更何况，估计那群监视者对他们需要监视的人，了解不多。 “我可爱的监视者们，刚刚传回了信息，他们说，此次感染病毒的速度，远远超过了我们的想象。” 巴蒂鄙夷的说：“这很正常，你懂得，华国人们的卫生意识……呵呵。” 江起澜没回应他对华国的冷嘲热讽，而是追问：“真的已经爆发了吗？不会是误会吧？” “那不会，”巴蒂自信满满的说，“他们给我传过来的照片，足以证明一切了。那些目标城市的医院，早已人满为患，甚至很多患者都跑到医院大门外排队了——” 江起澜淡淡笑着。 患者们排队？ 八成是特属安全局不知从哪里雇佣来的群演吧。 以前很多商铺为了制造生意火爆的假象，也会这么做。 可惜，外国人少，估计没听说过这种雇人排队的事吧。 巴蒂继续说：“其实，每天都有很多人在华国的社交网络上发信息，说他们呕吐，腹泻，发热，浑身脱力——身边好多人都这样。” “华国政府警觉了，他们立刻大量删帖，并严查在华外国人——” 江起澜一脸关心的问：“那您的那些监视者们怎么办？会不会被华国政府怀疑？” “哈哈哈，不会的不会的！我已经让他们撤离华国啦！” 江起澜又问：“那些地球卫士们呢？您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让他们自生自灭啦！这群蠢蛋！哈哈哈……” 巴蒂得意放声大笑起来。 江起澜也笑起来。 巴蒂笑完后，带着残存的笑意，对江起澜说：“另外，方先生，对于你我的这次任务，会长十分高兴。他说，五天后，将亲自在总部，为你举办一场欢迎典礼，欢迎你加入合济会的大家庭。” 江起澜立刻将餐巾放到一边，从餐椅上站了起来，微微欠身：“这是我毕生最大的荣幸。” 巴蒂无所谓的摆摆手，大咧咧坐下，抓起酥脆的巧克力饼干，一口咖啡一口饼干的吃起来。 江起澜坐下，再次端起了咖啡杯。 他的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五天后……他将会见到这位传奇的会长了。 第540章 杀青 万里之外，华国东北一处雪山。 《光与血之歌》正在拍最后一幕的最后一场戏。 摄影师将镜头对准了站在雪山顶部的程灵。 她穿着一身庄严沉重的青铜色铠甲，背后披着一件厚厚的红色披风。 凌冽呼啸的北风，将她背后的披风吹得猎猎作响。 叶韶秋的脸颊和鼻尖，都被冻得红红的。 她的眼神是平和而悠远的。 ——她，叶韶秋，叶氏第一个女族长，现如今一一兑现了自己对族人许下的承诺。 父亲大仇得报，仇人们被打得落花流水，没有二三十年，很难恢复元气。 没有任何一个氏族，再敢打叶氏的主意。 叶氏，已经是这片大陆独一无二的尊者。 叶韶秋俯瞰着自己的领地，最后，她反手将后背的一人高的弓，取了下来。 又从箭囊中抽出一根特制的箭，箭尖细细密密的缠着油布。 在她脚边不远处，有一堆火星四溅的篝火，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叶韶秋将箭尖靠近身边的火堆，引燃了油布。 随后，她将箭羽抵在箭弦上，用力将弓弦拉满，箭尖对准不远处的山头的木堆。 松手。 嗖—— 箭尖燃着火焰，朝木堆飞奔而去，流星一样，划过天空，非常精准的插入了木堆中。 “轰”——大火瞬间燃烧起来。 周围响起欢呼声：“族长！族长！” 叶韶秋手中持弓，转身，冲镜头微微一笑。 ——那笑容是那么自信而耀眼。 “咔！” 徐导的声音响起。 他穿着一身极为笨重的羽绒服，冲着程灵挥舞手臂，“最后一场，最后一幕，拍摄完毕！” 片场爆发出声嘶力竭的呐喊声：“杀青啦，我们杀青啦！！！” 演员们，工作人员们，不管熟悉不熟悉，不管对方是男是女，纷纷搂作一团，毫无意义的喊叫着。 太难太苦啦！ 终于熬完了！ 这一路拍摄下来，他们历经了千辛万苦。 徐导的精益求精，不容许演员表演有瑕疵。 片场险些出现重大安全事故。 有对家想办法诋毁，有演员的质疑和失去信心，有工作人员因为严寒而冻得手脚生疮…… 但是这一刻，他们觉得，之前的努力都是值得的！ 徐导都激动地抬起冻得硬邦邦的袖子，擦了擦眼角。 太不容易了！ 王珍抱着羽绒服，深一脚浅一脚朝程灵奔去，随后，将羽绒服紧紧裹住迎过来的程灵，眼眶微红的喊：“灵灵！我们杀青啦！！！你辛苦啦！呜呜——” 程灵眼睛亮亮的。 真的太开心了！ 就像小说完结那天一样，非常非常满足！ 这时，白青岑兴奋呼喊着扑了过来，将程灵抱了个满怀，“muamua”在程灵的羽绒服上亲了好几口！ “小灵灵！杀青啦！杀青啦！” 接着唐晴，周瑾，也扑了过来，大伙儿将程灵紧紧围在中间。 一边的陈以煦，笑容大大的，望着搂作一团的众人，最后也迈着大步走过去，跟大家抱在了一起。 不少小配角，早就杀青了，但为了这一时刻，特地赶了过来。 很多演员之前就杀青了，为了此刻，特地赶过来。 宫制片等大家吼声小了些，这才扬声喊：“杀青啦！太不容易了！大家都辛苦了！晚上，我请客，咱们去市里最好的饭馆，放开肚皮，咱们搓一顿！不醉不归！” “耶！下馆子啦！” “我要吃澳龙！油汪汪的蛋炒饭！辣的让人泪流满面的毛血旺——” 唐晴嘶吼着，她是个无辣不欢的人，但吃辣容易冒痘。为了不影响拍摄进度，她已经好几个月没碰过辣了。 “老子好久没喝酒啦！今天老子要开斋啦！！！” 众人喊叫着，跳着，嚷着。 一边的摄影师，咧着嘴扛着摄像机，将这些激动人心的时刻记录了下来。 当天晚上，《光与血之歌》官博，发了一条微博。 【我们杀青啦！】 下面跟着一个视频，视频里是《光与血》拍摄的花絮集锦。 彻底引爆了微博。 第541章 拥抱不妥协的野性 花絮里有选角时，演员们的跃跃欲试和紧张，有刚进剧组大家生涩的相处，到后来非常熟悉的勾肩搭背一起撸串，嗦面，一起拥着被子坐在热炕头，望着窗外扑簌簌的鹅毛大雪…… 有片场NG的急躁，口误说错台词把所有人逗得捧腹大笑，有入戏太深导致出了片场还文绉绉说话的…… 有穿着厚重衣服，热得起痱子却在镜头前保持着演员的素养，丝毫看不出任何异常…… 有扔下热水袋，脱掉羽绒服，走到冰天雪地却依旧谈笑风生，连冷战都不打一个的敬业…… 但更多的，是程灵。 笑着的程灵，愤怒的程灵，挥洒汗水练功的程灵，眼眶微红的程灵，彷徨质疑自己的程灵，惊险躲避威亚绳索追击冷静的程灵…… 这一切，都足以让粉丝们疯狂了。 可更令人疯狂的，是配乐。 这段视频配了一段气势十足，节奏强烈的歌曲。 唱歌的，是个女歌手。 她的声音非常好听，是略带磁性的女中音。 而且，歌词写得非常好。 俨然就是为女主叶韶秋量身定制的。 “我扔下了针线，拿起了弓箭，” “我无视一切界限，” “在荆棘丛中，在质疑声中，我叛逆而骄傲的奔跑。” “我不会顺从，不会被控制，” “我不会沉默，不会被驯服，” “狂奔自由 不畏荆棘，” “我要撕碎缠在脚上的锁链！” “拥抱不妥协的野性，” “我在风的低语中寻求智慧，” “我在失败中寻找方向，” “没有人，可以束缚我的发丝，” “没有人，可以压低我的声音，” “我将一直奔跑，奔跑，奔跑——” “黑暗中，我就是自己的星星！” “无视规则，挣脱束缚，” “我狂奔自由！” “朋友啊，不要质疑我，” “朋友啊，请为我呐喊！” “朋友啊，我会带着荣耀归来！” “我必将成为自己的英雄——” 这条微博，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冲上了热榜。 粉丝们纷纷涌了进来，在下面留言。 【良心剧组啊！花絮拍的都这么激动人心！一边看一边默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看到了大姐头！呜呜呜——只是看着花絮，我都感动得想哭——】 【后期大大们！求求你们，加班加点，争取早日成片送审，祝福你们尽快拿到准播证，安排上线时间！前排坐等！】 【拜托，一定要在春节上映啊！我的寒假就指望这部剧活着呢！】 【哎，你们没听到配乐吗？这个歌曲好好听哎！可是我到处都搜不到！有人出来指点一下吗？】 【我也找了半天没找到耶？】 【歌词超级给力了，简直就是为叶韶秋量身定做的！】 【你们没发现，唱歌的女孩，嗓音很好听吗？尤其是副歌部分，狂放野蛮，非常带感啊！我听第二遍的时候，就不由自主的跟着哼唱了！】 【作为大姐头的死忠粉——我想说一句话，求求你们千万别打我！歌曲的原唱也别骂我啊——我觉得这个声音隐约有一点点像大姐头……】 【楼上的姐妹，我也……但是，事实告诉我，我是在痴心妄想。大姐头想让人撕掉头皮的歌声，记忆犹新啊——】 【我觉得这声音也有点像。但是，一想到大姐头那令人精神一振，灵魂出窍的歌声，我就默默打消了这个念头……】 【@《光与血之歌》官博，你们快出来，我一分钟之内要知道这首歌的所有信息！歌名！演唱者！要快！】 第542章 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两个小时后，《光与血之歌》官博再度发声： 【杀青视频播放量两个小时破千万了！感谢各位的喜爱~听说大家都对配乐非常感兴趣，那么现在由小歌来揭晓谜题吧！视频的配乐是《光与血之歌》的片尾曲——《野蛮的自由》，曲作者：江起云。词作者：影歌。演唱者：程灵。《野蛮的自由》歌曲，将于今晚0点，准时亮相各大音乐平台！小歌携全剧组成员，感谢大家的支持！让我们共同期待荧幕相见那一天吧！鞠躬.jpg,撒花.jpg】 网友们在这条微博下，纷纷留言。 【重金求程灵的修音师——是不是逐字逐句进行修音啊！】 【大姐头的五音不全什么时候好了？我听了好几遍，确认声音的确是大姐头！可大姐头唱得为什么这么好听！】 【我很久没听到这么干净好听的华语歌了！】 【可惜了这么好的歌曲——如果让海妮唱就好了。】 【海妮那矫情做作的声音有什么好听的？海米们别在这里给你们家正主招骂了！】 【这首歌的歌词写得太棒了吧？想起了《呼啸山庄》的一句经典台词：“但愿我在外面，但愿我重新是个女孩子，野蛮、顽强、自由，任何伤害只会使我大笑，不会压得我发疯！”】 【程灵的嗓音很棒，前几个小节空灵不屈的吟唱，副歌部分狂放不羁的嘶吼，我们可以感受到女主意识的扭转，她站起来，勇于对抗命运——闭上眼睛，听着歌，我仿佛看到了荒野中，一位骁勇矫健的女性，手持锋利的武器，无畏的向前奔跑着——】 【只有敌人希望你是傻白甜——女孩们，你要把自己变成让人畏惧不敢亵渎的存在啊！而不是人人看了想要染指，想要欺负拿捏的样子！】 【@程灵，快出来告诉朕，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网友们的呼唤，并没有换来程灵的只字片语。 此刻的程灵，坐着刀疤脸阿龙开的车，来到了阔别已久的枫城家门口前。 只见程老太爷，程父，程母，程大哥，和程小妹，都站在大门外，笑容满面望着车子。 “爷爷！爸爸！妈妈！大哥，小妹！”程灵推开车门，冲向家人。 “欢迎回来！”“可算回来啦！” 而程小妹则拉了下手持礼花的线，彩色纸片飞舞而下：“姐！欢迎回家！” 阿龙替程灵把行李拿到了楼上，留给程家人一个久违不被打扰的空间。 “都别跟大门外站着了，太冷了，赶紧进屋，赶紧进屋！”程老太爷张罗着。 进了屋，程母拉着程灵的手，上看下看，嘴里念叨着： “我家灵灵这趟真是辛苦了，你看看你都……” 可望着程灵红润的脸颊，明亮的眼睛，原本过于纤细的胳膊，被漂亮结实的肌肉覆盖，显得劲瘦而健康，一点也不憔悴瘦弱。 程母改口：“……你都变模样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程灵哈哈笑着，抱了抱母亲，又挨个抱了抱家人们。 “我在哈尔滨淘来了不少好东西呢！”程灵松开家人，从旁边拿过自己的双肩包。 她从双肩包里掏出一个包装得非常质朴的原木色纸盒，递给了程老太爷： “爷爷，这是给您的野生老参！” 程老太爷笑得合不拢嘴，“我家灵丫头有心了！” “爸爸，这是给您的万马奔腾木雕，这是给妈妈的丝绸披肩——古代的【南桑北柞】中的“北柞”就是指这种丝绸了，手感挺不错，花色也很适合您。” “老哥，这是给你的水磨角靶弹弓，手感特别好——我记得你小时候就喜欢玩弹弓。小妹，这是给你的满族刺绣手工缝制的挎包，大容量，特别耐磨，我让她们绣了你最喜欢的游戏角色。” 每个人都拿着礼物，翻来覆去的看。 分完礼物，一家人便准备吃饭。 在亲人们重聚的时候，一顿丰盛的饭菜，往往是重逢时的重头戏。 人们借助“吃”这个活动，将亲人重逢的满足感烘托到了极致。 你一言我一语，争先恐后的说起最近发生的事情。 程灵大多数时候都在边吃边听： 听爷爷骂邻居老大爷下棋作弊，听老爸和老哥谈竞争对手来公司挖墙角，听妈妈说最近又多了几条皱纹，听妹妹骂学校老师拖堂，不让上厕所。 程灵太喜欢这种跟家人坐在一起，分享心情的感觉了。 而程小妹，比所有人都开心。 她最喜欢姐姐了。 程小妹坐在程灵的左手边，饭桌边有一半的时间，都在盯着姐姐傻乐。 程灵任由她看，只是时不时帮小妹夹一些程小妹爱吃的菜。 “姐——这次拍完了，你是不是可以好好在家歇一段时间啦？”程小妹一脸笑容，“咱们俩好久没玩游戏了！新出了一个打野英雄，特别好用！我最近经常练，还拿了五杀——” 程小妹喋喋不休的说着。 看着程小妹殷切的眼神，程灵不忍心开口打断她的话—— 实际上，她这次只能在家休息几天，就要出国了。 第543章 弥足珍贵 程母最擅长察言观色。 她一看女儿迟疑了，心中有了猜测。 只见她端着精致的小茶杯，啜饮了一小口，找准了时机，打断了程小妹对新英雄的看法：“小灵啊，你家澜澜呢？还在外面执行秘密任务呢？需不需要你去帮帮他啊？” 程父喝了点小酒，酒气有些上涌，脸颊微红，听程母这么说，开口说：“人家江长官是执行公务，哪儿能说探望就探望啊！是不是啊，小灵？” 程灵叹口气，她原本打算过两天再说的。 她脸上笑容淡了些，“爸，其实让妈猜对了……我这几天可能就要出趟国，去见他。” “你在开玩笑吧？”老哥立刻反驳道，“他是执行公务，你去找他，岂不是会暴露江长官的秘密任务？说不定还会让江长官背处分……” 程老太爷看着孙女的神情，开口说：“咱们家灵丫头，心里能没数？她又不是恋爱脑。灵丫头，是不是上边的人，请你去小澜那边帮忙？” 程灵点点头，笑着说：“爷爷真厉害。的确是这样的。只是这件事的具体细节，涉及国家机密，我就不说了。总之，他那边的确出现了一些状况，上边思考再三，觉得我是参与任务的最佳人选。” “参与任务？会不会有风险啊？”程小妹的嘴嘟得老高：“……你这刚回来……又不拿工资，干嘛那么卖命啊？” 程灵揉着程小妹的头发说：“小妹，我们一家人坐在这里，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吃饭，是因为有人站在我们前面，替我们挡住了风雨。” 程小妹小声说：“道理我知道……我就是不想跟你分开嘛……” 程母倒是相当沉着冷静说：“小湖，别任性，你这么说，你姐姐心里也不舒服。再说了，你姐姐不是出去度假，担着风险的——” 程小妹噘着嘴不再说话。 她真的很想跟姐姐多待几天啊…… 程灵不再揉程小妹的头发，转而抓住了她的手，轻轻揉搓表示安慰。 程母望向程灵，问：“小灵，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后天就走。” “这么急？”程母也有些意外。 “嗯……因为这件事，可能关乎着我们华国无数个家庭的健康……” 健康？ 程家人彼此对视了一眼。 程小妹想起了自己那段时间被口腔溃疡困扰的事情。 “难道还有别的投毒计划？” 程父显然也想到了，他问了这么一句后，紧跟着又补充了一句：“没事，你不用泄露机密，我就是这么随口一问，你就随便一听。” “实际上，敌人们针对我们国家的投毒，从未停止过。包括精神荼毒。” 程灵圆润的一句话，结束了这个话题。 她又拿起一根烤得焦黄的羊肋排，说：“我急着走，倒也不是立刻去执行任务……而是我之前答应了一个老朋友，要去见见她，陪陪她。前一段时间，她可是帮了我好大一个忙。” “什么老朋友啊？”程大哥问，“你以前那帮狐朋狗友能帮你什么忙啊？” 程灵一笑：“当然不是他们了，是我以·前·的朋友，是个吉普赛姐姐——” 程大哥眼睛立刻亮了：“吉普赛女郎？？漂亮吗？给我介绍介绍呗。” 程灵一本正经的说：“她很漂亮，很性感，就是年龄有点大。” 程大哥身边的老同学，朋友们，纷纷脱单，结婚生娃，他有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他想，特工程灵认识的，必然是人中英杰，一定差不了。 程大哥一听年龄有点大，略一愣，追问：“有多大。” “大两岁，”程灵说。 程大哥摆手：“还好还好，大六岁以内我都可以接受。” 程灵笑弯了眼睛：“……我说比老爸大两岁。” 众人大笑：“哈哈哈哈哈……” 程灵跟着笑了一会儿，然后勾着老哥的肩膀：“怎么了老哥？你这么潇洒英俊，多金温柔，专心又可靠的男人，居然也找不到女朋友？” 程大哥欲哭无泪：“我们软件组的，基本都是老大哥，我没机会啊。” “老妈，这应该是您的主场啊？您怎么没帮我老哥找找看？”程灵扭头问。 程母优雅的翘着二郎腿：“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才不管这种事。万一介绍得不好，我两边不是人。再说了，” 程大哥：“您难道不着急抱孙子孙女吗？” “不着急。”程母勾唇笑。 程大哥绝望了，抓住程灵的手：“小妹啊！你帮我看看，娱乐圈有没有适合我的，帮我介绍介绍呗。” 程灵一摊手：“爱莫能助。这种事，只能靠自己。” 程大哥垂泪：“我真的好想谈一场惊天动地的恋爱啊——” 程灵笑着。 跟家人在一起，彻底放松，不用过度思考，不需要保持开口前先在脑子里过三遍的警惕。 弥足珍贵。 天底下，有无数跟她有同样感受的人。 无论在外面多累，多苦，只要能看到家人的笑脸，就充满了幸福，就能感慨生活是多么美好。 就可以笑着面对明天，面对苦难。 所以，她必须守护这种美好。 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相信江父，江起澜，以及千千万万保家卫国的战士们，都有着同样的心情。 第544章 宴会 第二天，程灵拎着几袋东北带回来的土特产，出发去江宅。 江镇国和纪承月，都在家里等着程灵上门。 纪承月昨天晚上一晚上没睡踏实。 心里又期待，又紧张。 哪怕已经见过现在的程灵，可她忍不住的瞎琢磨。 天还没亮，她就起来了去了书房。 她翻出一个记事本，拿着笔，对着空白页发呆。 江镇国手里拎了件妻子的外套，从书房外走了进来。 他走到书桌边，给妻子披上了外套，语气温和的说： “你一晚上也没睡好，你这么早就起来了？一会儿肯定犯困。” 纪承月头也没抬，盯着空白笔记本，“没事，我一会儿喝点浓咖啡。” “你想什么呢？”江镇国坐在了妻子书桌对面的凳子上，“看你没什么思路？跟我说说吧。” 纪承月抬头望着丈夫，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我说了，你别笑话我啊……我想找一点跟她聊的话题……上次我有好多想跟她说的话，可面对她的时候，我大脑一片空白……” 纪承月也是见过了很多大人物的人。 从来没紧张过。 江镇国没笑，反而很理解的说：“紧张是肯定的啊……毕竟你们曾经是好朋友。不过，你放心，以后多接触几次，就习惯了。习惯就好了。” 纪承月怔忪的坐着。 江镇国站起来，边揉着妻子的肩颈边劝她：“别坐在这里发呆了。站起来，活动活动，吃点热乎饭，精神精神。你这样一脸疲惫的神情，会让她以为你不想见到她。” 纪承月知道，程灵不会这么想。 但她还是听从了丈夫的劝告。 好在程灵并没有让他们等很久。 上午九点，程灵就到了。她跟随门口江镇国安排的警卫，步入了江宅大门。 江镇国和纪承月站在屋门口，迎接程灵。 “江叔……月……”程灵硬生生把“月姐”的“姐”给咽了下去。 江父爽朗一笑：“没事，没事，我家承月比我年轻，你叫月姐，也没什么毛病。以后……咳，那什么的时候……再改口也不迟。” 程灵脸上微微一烧，随后将手上拎着的袋子递了过去：“这是一点儿东北土特产，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给你们尝尝。” 江父伸手接过：“礼轻情意重！谢谢你出门拍戏，还惦记着我们。” 程灵望了一眼纪承月。 纪承月一副想开口，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样子。 程灵知道她还没能适应自己现在的样子。 于是，她便主动挽住纪承月的胳膊：“月姐，怎么不理我啦？” 此时的程灵，虽然跟从前的程灵，长得完全没有相似之处。 但她的神态，口吻，跟曾经的她，一模一样。 纪承月释然一笑，自己真是庸人自扰了。 “这不是看你重返青春了，有些羡慕嫉妒嘛——”纪承月笑着，“走，去屋里谈。” 书房的会客茶几上，摆放着泡好的铁观音，以及配餐吃的中式茶点。 简单的寒暄后，话题进入了正轨。 江镇国把这段时间从江起澜那里得到的所有信息，一字不落的悉数告诉了程灵。 随后，递过一份文件夹。 文件夹里，装着打印好的袖珍U盘中的文件。 这份是给程灵的。 程灵一目十行翻阅着。 江镇国和纪承月安静坐在对面，没打扰她。 她阅读文字的速度极快，很快就看完了。 程灵把文件放下，抬头问江镇国：“江叔，之前电话说的匆忙。劳烦您再跟我说一遍，为什么要让我去美利坚，可以吗？” 江父点头。 “起澜在X国的任务完成后，跟着那位叫‘巴蒂’的白人男子，一同回到了美利坚。” “我们密切关注他们的动态。” “随后，我们截获了一份信息：美利坚怀特会所，即将举办一场盛大的欢迎宴会——” “宴会邀请了很多名媛，女星，为这次宴会助兴——” “而这次宴会的主题，正是欢迎起澜加入合济会。” “华国也有两家娱乐公司，接到了此次邀请函。你现在的微博粉丝数，绝对有资格进入这次宴会。” “我们会让被邀请的一名女星，取消此次行程，让你顶替她前去。” “只要你能进入，并跟起澜装作意外相识，互相产生好感。那么从今以后，你就可以不被人怀疑的接触起澜，并把信息传递出来了……” 第545章 猫戏老鼠的游戏 江镇国略一停顿。 他望着对面的程灵，想看看她的反应。 程灵表情淡定，看不出什么她有什么想法。 于是，他继续说：“我们局也有姿色还可以的女特工，但是，她们并没有明星的身份。而再想挑选一个各方面条件不错的女孩，时间也来不及了……” “所以，我才想到了你。” “程小姐，你的身份干净，对方绝对查不出任何破绽。而你，又是一名特别优秀的特工。可以说是最佳人选。” “我的上级让我请你去完成此次任务。” “但我并没有同意，只是答应上级将这件任务转告给你。决定权在你。” “你可以拒绝。” 程灵直视江镇国的眼睛，她的眼神清澈，“江叔，您为什么觉得我会拒绝？” “因为你刚从那样一个身份解脱出来，才享受几天自由的时光。” “这个任务本身风险极高，难度系数极大。” “而且，你极有可能会直面阿莫斯——我想，你并不期待跟他重逢。” “你的名字，一定会引起阿莫斯的注意。” 可以想象，当阿莫斯听到程灵的名字后，会是什么反应。 震惊？恐惧？厌恶？怀疑？ 他一定会盯紧程灵的。 “届时，他将会有意无意的关注你。你的一言一行，都要格外小心，不能让他看到曾经的痕迹——” 任务难度又将会提升到一个新高度。 “只要你出现在宴会，你就站在了台前。你一定会被合济会的人注意到。” “出于对这些问题的考虑，我才在电话里跟你说，有一个任务需要你亲自出面，但请你慎重考虑再给我答复——” “程小姐，你已经帮过我们太多次了……我们实在不好意思要求更多了。” “毕竟，这是我们的战场。而不是你的战场。” 程灵忽而笑了。 她偏头望着纪承月，问：“月姐，你了解我，你觉得我会不会去呢？” “啊？”纪承月一愣，看她的神情认真，于是也认真回答她的问题：“根据我对你的了解，我觉得你一定会去的。” “为什么呢？”程灵问。 “于公，这是关乎着国家，民族未来的要事。” “于私，你跟起澜是情侣，你一定很想见他，想帮他，更不想别的女人以任何目的接近他。” 程灵笑着点点头，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于是纪承月继续说道：“还有，我觉得你应该很期待跟阿莫斯见面……你一定会很坏心的想办法收拾阿莫斯的。说不定会好好吓唬吓唬他，然后才动手给他致命的一击……就像猫戏老鼠一样。” 程灵莞尔一笑：“知我者，月姐也。” 她转向江镇国，对他说：“所以江叔，我的答复是：我会去。” “程小姐，我觉得你应该慎重考虑……”江镇国再次询问。 程灵打断了江镇国的话：“江叔，我这么说吧，我呢，不会跟人假客气。能去，我就去。不能去，我就会直接拒绝。不会委屈自己，更不会勉强自己。” “我的时间有限，请不要浪费在劝我我考虑清楚上。我答应过的每件事，都是经过慎重考虑才答应的。” “勉强自己去做自己做不到的事，不是我的风格。” 江镇国朗声笑起来，“好！好！程小姐是个实在人！” “那我就跟你细细说明，你可以调动的资源，如何跟我们取得联系，以及你所拥有的权力。” 程灵点点头。 她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她原本轻松的表情被一种兴奋的，跃跃欲试的表情取代。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有些时候，真的很怀念曾经出任务那种紧张刺激的感觉：肾上腺素疯狂分泌，大脑高速运转—— 这会让她真切的感受到自己活着。 很用力的活着。 第546章 出发，G国 从江宅离开后，程灵绕路去见了见阿里克赛。 “你真的可能会见到阿莫斯？”阿里克赛听完程灵的话，有些担心的问。 “怎么？你难道也担心我会被他发现真实身份？” “那倒不是，我怕你一个冲动直接给阿莫斯吃一梭子子弹……” “我不会那么冲动的。”程灵知道阿里克赛在开玩笑，但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阿莫斯察觉我是谁的。” “大姐头，如果……你见到了诺兰，贝利尔，乔伊，伯尼……这些队友们，你会怎么做？” “我什么都不会做的。”程灵说，“程灵队长已经死了。我现在是程家大女儿，程灵。” 阿里克赛松口气。 但也有些惆怅。 H别动队的队员，每一个人都对程灵，有着亲如家人一样的情感。 若是他们知道队长换了一种活着的方式，该多高兴啊…… “我知道了，大姐头。希望你一切顺利。” 告别了阿里克赛。 程灵又去了公司。她跟公司高层和王珍约好了见面时间。 她特别请示了，这段时间她要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请不要给她安排任何工作。 其实江镇国已经跟星耀风行娱乐公司打过照顾了，但程灵觉得，那样不够尊重。 毕竟公司给了她工作，给她提供了这么多机会，于情于理，也应该当面跟公司领导和自己的经纪人好好说明一下。 当天下午，江镇国就搞定了邀请名单。 程灵拥有了一个正式的宴会入场券。 剩下的是时间，程灵拒绝了一切朋友的聚会，也没有上网跟网友们互动。 她要好好陪伴她的家人。 做饭，烘焙，喝茶，玩游戏，听戏，下棋。 快乐轻松的时间，几乎是一眨眼就过去了。 分别的时刻，已经到来了。 在出发前一晚，程父把程灵单独叫到了书房。 他摸出了一串钥匙，递给程灵。 “这是我在洛杉矶的一处别墅的钥匙，一直有当地的别墅管家保养着，我已经打过照顾了，你直接去住就行。缺什么，就买——” 程父又从口袋摸出一个黑色金字的信用卡，放到程灵手里。 程灵想开口说什么，却被老爸打断了。 “你不用拒绝，我知道你不缺钱。但这个钱，是家人给你的，不一样。这张卡，你随便花。额度三百万美金。不够我会再给你申请更高的额度的。” “虽然你妈不说，但每次出门，你妈是最担心你安危的人。” “我们知道你不方便跟我们联系。你花钱，我们这里就会有消费信息。我们就知道我们的宝贝大女儿做了什么。在什么地方，吃了什么饭馆，买了什么东西……这样侧面了解你的行程，心里也踏实些。” 程灵手里攥着钥匙和信用卡，心里满满的感动和……不舍。 她以前出任务，从来没有人这样直白的表达过对她的关心。 程灵感觉自己的眼眶发热，鼻子发酸。 ——自己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脆弱而情绪化？ 她往前一步，抱住了老爸。 “爸，有你们在，真好。” 老爸不自在的都僵硬了，“你这丫头……” 程母则给程灵拎过一个精致的小皮箱，打开给程灵看。 皮箱里都是名贵的珠宝首饰。 ——“咱们不能让人瞧不起。” “这一套祖母绿首饰，是我在意大利买的。配黑色裙子很好看的。” “这套钻石首饰，在灯光下特别闪，绝对让你成为全场最闪亮的美人——” 程灵没有拒绝。 她参加宴会，刚好需要这些首饰。 “妈，谢谢你。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您不要担心。在家等我，该逛街逛街，该跳健美操跳健美操，该美容美容，回来我要检查您的成果啊——” 第二天一大早，程灵坐上了出发去往G国的飞机。 G国。 清晨。 赛娅被窗外海鸥的叫声唤醒。 她坐起来，在床边摸索着找到了自己的手杖，随后抓着手杖站了起来，走出卧室。 她来到客厅。 客厅有一面墙上，挂着一个巨大的盲人专用日历，日期从1月1日，到12月31日。 她摸索着日历，从某一天开始，日历上多了一些人为的划痕。 赛娅粗粝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些划痕。 她一边摸索，一边嘴里默默数着：“一，二，三……” 一直数到最后一个划痕。 “九十三。” 赛娅叹口气，从自己的上衣口袋摸出了一把钥匙，在今天的日期上，重重的刻下了划痕。 “九十四。” 开快车的朋友说，她在一百天的时候，会来找自己。 还剩下六天。 赛娅推开自己房间的门。 她的房子，距离大海很近，门一开，略带湿咸阴冷的海风，就吹拂到了她布满皱纹的脸上。 但是，今天的风，跟往常不一样。 多了一些特殊的东西。 第547章 相遇，离别，与重逢 赛娅生下来就是盲人。 因为没有视觉，所以，她的听觉和嗅觉异常灵敏。 风，也是可以说话的。 不同的人，带来的风，也不一样。 而此刻，今天多出来的，是一股特殊的风。 干净，清冽，温和，友好的风。 有人站在很近的地方，注视着自己。 “谁在哪里？马琪？凯瑟琳，明妮，贝西？” 赛娅拿着手杖，朝那个香味传来的方向慢慢走去。 “我可不喜欢什么猜猜游戏，所以，赶紧出声，否则，我让你后悔……” “哦，我的赛娅。”那人出声了，“见到你真高兴！” 是个充满朝气和活力的女孩。 赛娅猛地停下了脚步。 她微微向前歪着头，嘴里大声的问：“是谁在说话？” 程灵上前一步，拉起赛娅的手：“赛娅，是我呀~开快车的朋友——嘀嘀（她模拟汽车车喇叭声）——我来探望你啦！” 赛娅充满皱纹的脸，瞬间绽开了笑容，用力回握这程灵的手。 “你怎么提前来啦！啊，我的风神，感谢你！” 程灵用额头轻轻碰了碰赛娅的额头，笑着说：“见到你真高兴！” 赛娅摸了摸程灵的手，察觉到了异样：“咦，不光你的声音变了，你的手也变了——那些老茧，刀痕，枪疤呢？” 程灵笑着说：“神明帮我修复啦。” 赛娅咧嘴笑着说：“那我要好好感谢英明的神。我能触摸到你的灵魂，我能感受到，你比以前更加快乐，更加幸福，更加有活力了。” “谢谢你，赛娅。”程灵拿过她的手杖，挽着她的胳膊，充当她的人形盲人探路杖。 “走吧，我带你去BBQ(烧烤)！我研究出几种新的风味酱料，我想你一定会喜欢吃的。我今天帮你多做几罐。” 赛娅大声说：“还有兜风！兜风！” “兜风！那一定会让你好好过瘾的！” 风，是有频率和节奏的。 不同地方的风，有不同的频率和节奏。 海边的海浪声，人走过沙滩的声音，鸟叫声，人们欢笑的声音，都会把风的声音给抵消掉。 想要赛娅感受她想要的风，就要带她去玩盘山路。 那里的杂音稀少，风声可以更好的被耳朵捕捉到。 程灵有办法能找到风的切口，让风的实体形态更加明显。 ——保证能让风，真切而舒服的吹拂在赛娅的脸上。 就像风神的轻抚。 吃喝，聊天，飙车。 一天快乐的时光结束了。 程灵要离开了。 赛娅的眼睛，充满了泪水。 程灵抱着赛娅说：“不要悲伤，我的朋友。我答应你，我每年都会找机会来探望你的，而且，我会找人给你带你最喜欢的烧烤酱料——吃烧烤的时候，你就知道，在某个地方，我在关心着你。” 赛娅擦了擦泪，握着程灵的手说：“我的朋友，你有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心灵。拥有着这种心灵的人，神灵一定会护佑你的。而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你关心的人，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赛娅的第六感一向很灵敏。 虽然程灵只字未提自己的任务，但她却敏锐的察觉到了。 “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忙，”程灵报了一串号码，“你可以给这个号码打电话，就说找开快车的朋友。” 赛娅将那串号码记牢。 程灵把赛娅送到她的房子。 “赛娅，我走了。保重！” 赛娅站在门口，双眼无神的望着虚空的某一点，喃喃道：“再见，我的朋友。” 程灵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她的身影，最后转身，飞快的离开了。 人生，就是在不断的相遇，离别，与重逢中度过的。 有的人，会陪你多走一段时间。 有的人，会在某个转身之后，再也不见。 所以，程灵会珍惜每次重逢。 程灵的朋友不多。 每一个，都值得她付出真心。 所以，赛娅，我会再来找你的，但是看，现在，我必须离开了。 我要去见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 澜哥，我来了。 第548章 抗拒 美利坚·加州·怀特会所。 怀特会所位于洛杉矶最上流寸土寸金地段，它的占地面积约五百英亩，内有俱乐部，马场，泳池，高尔夫场馆等娱乐设备，且内部装潢极为金贵。 可以说，每块砖都是设计师精挑细选的。 怀特会所，是个神秘高端的存在。 它极为注重客人的隐私，绝对不会有任何未受到邀请的人出现在会所中，也不会允许客人随便拍照。 更为夸张的是，这里的门童，保镖，泊车小弟，高尔夫小妹，哪怕是服务员，都是国际顶尖大学的优秀毕业生，保证可以让客人们享受到最舒服最顶级的服务。 ——这些顶尖大学毕业的服务员们，大部分出自普通家庭。 也许，有人会质疑他们的选择。 明明是名牌大学生了，为什么不去做点高级的工作，却做服务员呢？ 答案是，因为在这里当服务员，更好。 ——他们在会所一个周的收入，超过他们学校绝大数校友勤勤恳恳工作一年的薪水总和。 更重要的是，他们可以接触到世界第一手信息。 人们越往上走，越会发现，财富的差别，往往就在于信息差。 拥有了这些信息，他们可以将信息变现。 距离宴会正式开始，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保洁们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会所中所有能反光的东西——大理石地面，玻璃，镜子，楼梯扶手，甚至是金属门把手，把那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给擦掉。 服务生们穿着精神的黑色修身西装，带着白手套，打着领花，腰挺得笔直，站在礼堂大门外等候着。 豪华的车子，一辆接着一辆的抵达了会所。 服务生们殷勤上前，替豪车拉开车门。 叱咤风云，跺一跺脚就会引发风暴的大人物们，从车上走了下来。 而另一侧，将会出现一位精致耀眼的，相貌出众的美人，不乏一些只有荧幕上才可以见到的大明星。 有男有女。 大人物们，性取向相当广泛。 倒是不少看上去非常直男的，或者已经结婚生子的男明星，笑容可掬的挽着大佬们的胳膊。 若是娱乐圈的记者看到此情此景，一定会尖叫着拍照片。 已婚直男明星，居然会跟XX大佬搞基？ ——没有一个记者，是可以出现在怀特会所的。 更没有人敢尝试。 因为尝试过的人，已经提前去见了上帝。 第二天绝对可以登头条那种—— 而宴会的主人翁——江起澜，正在会所的礼堂的顶楼总统套房内，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钻石袖扣。 他今天穿着一身银灰色的燕尾服，里面穿着手工精良的白衬衫，同款银灰色的马甲。 马甲左胸的口袋，挂着一块名贵的，曾经某位国王用过的手工怀表。 一头略长的黑发，抹着发胶，向后梳着，露出干净饱满的额头。 没有头发的遮掩，更能凸显出他五官的优越。 这样的装扮很适合他，有种冷傲贵公子的矜贵气质。 今天，是他正是加入合济会的大日子。 他很高兴。 这是他期盼已久的日子。 这么多人，共同努力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让他可以走进合济会的大门。 如今，他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 打开，他将会看到什么样的情景？ 合济会的人，真的信任自己了吗？ 自己若得到了什么消息，他又该如何传递出去？ 江起澜不受控制的思考着这些问题。 他能听到楼下客人们欢笑声，隐约还能听到悠扬的小提琴声—— 很快，宴会的开场舞就要开始了。 而他，作为宴会的主角，要领舞的。 领舞，就要选一位女伴。 听说合济会挑选了不少名媛明星来参加宴会—— 他应该从中挑选出一位，作为自己的舞伴。 江起澜忍不住有些抗拒。 若有朝一日，他的真实身份暴露了，那么他选择那位舞伴，一定会受到他的牵连的—— 而且……他也不想跟任何除了程灵以外的女人，有什么亲密的接触。 江起澜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分钟慢慢滑动着，逼近了“12”。 他盯着时钟，有些出神。 这时，屋门响起了敲门声。 外面响起一个谦卑的声音：“尊敬的方先生，您该下楼了。” “知道了。” 江起澜站了起来。 他轻轻吐口气，随后迈着大步，走向屋门，一把拉开了门。 一股宴会独有的热闹喧嚣的声音，迎面而来。 欢声笑语，香槟酒杯碰撞声，夹杂其中的乐器声…… 他顺着弧形楼梯，踩着红地毯，不紧不慢的朝着楼下人群走去。 第549章 交换 会场内，有位正在谈笑风生的宾客，无意中抬头喝酒，看到了正在下楼的江起澜。 宾客不由得停下了交谈。 他的同伴，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 这种热闹的场合，沉默却有种神奇的传染力，会从一个点，扩散到整个面。 于是，一个，两个，三个…… 很快，所有人都察觉到了沉默，不由得跟着停下了交谈。 甚至连乐队的人，都忍不住放低了演奏乐器的声音。 （这是写在基因中的本能：当环境噪音衰减时，自己应该立刻随之安静——没能做到这一点的，早就被淘汰了） 他们张望着，接着发现了楼梯上的江起澜。 江起澜自然发现人们都停止了交谈，全都望着自己。 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慌乱或不自然，依旧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朝楼下走来，在众人的注视下，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丝浅笑，以表示礼貌。 巴蒂，就站在会场中。 作为江起澜的司客，自然也是这次宴会的主持。 巴蒂拿起了一只银叉子，轻轻敲打在自己的香槟杯上。 清脆的金属碰撞玻璃的声音，在安静的会所回荡。 所有人的视线，都从江起澜身上，移到了巴蒂身上。 只听巴蒂清了清嗓子，扬声说道： “尊敬的先生们，女士们！很高兴见到你们！” “也十分感谢你们从百忙中抽出时间，来参加这次派对！” “今天的这场派对，主角是我们可爱的方先生——” 他朝江起澜的方向抬了抬手。 江起澜抬手跟大家打了打招呼。 巴蒂继续说道：“我们的方先生，是一位非常棒的人！他不仅热衷于挽救人类遗失文明的古董收藏家，还是一位环保主义者。他沉稳，睿智，是一位有大智慧的人！” “今天，是他的大日子（big day）——他特地邀请了这么多朋友，一起来分享他的这份喜悦的心情！让我们祝福他，永远幸运和快乐！” “幸福和快乐！”人们举起了酒杯，异口同声说道。 巴蒂并没有说明，究竟是什么“大日子”。 但，在这里，不会有人不长脑子去询问。 ——知道的人，自然知道。 ——不知道的人，没必要知道，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 众人喊完，江起澜冲着人群，微微欠身： “谢谢，我的朋友们！我希望你们可以在这里，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 说完，他从旁边服务员端着的盘子中，拿起了一支白兰地酒杯，举杯：“开心！” 说完，他饮了一口酒。 “开心！” 众人喊完，也跟着喝了一口酒。 “接下来，请大家尽情享受美酒和茶点吧——不要走远，我们的舞会，将于二十分钟后开始。”巴蒂说完，又敲了敲杯子。 众人们这才继续刚刚的谈话，场馆内，再次热闹起来。 江起澜绕过人群，来到巴蒂身边。 巴蒂用银叉子，插了一块西班牙火腿，放到嘴里，咀嚼了几下，咽下去，这才望着江起澜问：“怎么，你还是没找到合适的舞伴？” 江起澜露出讥讽的笑容：“可能是我以前的手段有点……不那么温柔，所以，我的前几任今天都不肯赏光。看来，我今天只能从邀请到的宾客中挑选一位了。” 巴蒂耸耸肩：“你是主角，你有权选择任何一位心仪的人。” 陪同大佬来的美人们，就是物品。 就像孩子们聚会，都会带自己的玩具来参加派对。 在派对上，他们可以玩自己的玩具，也可以跟别人交换玩具玩，或者同时玩好几个玩具。 而主人家，也会为孩子们准备一些品质优良的玩具，供他们把玩取乐。 江起澜，今天的主角——拥有最高的选择玩具的权力。 除了大佬们，他不能玩，其他的，随便挑。 他挑选的人，任何人不能再挑选。 除非江起澜自愿放弃自己的玩具。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就让会里的成员们，网罗了各种类型的。高矮胖瘦，各种肤色，有男有女，有熟透的，也有青涩的……” 巴蒂说完，指了会场远一点的角落。 那里有很多明艳动人的美人们。 江起澜听见自己用兴奋的声音说：“谢谢巴蒂……那我去挑啦。” 巴蒂笑着点头，补充了一句：“不过，你要抓紧时间哦。大家都等你领舞开始舞会呢~” 江起澜迈着大长腿，朝那群人走去。 第550章 幻觉 第550章 幻觉 这群来参加宴会的名媛，名流，明星们，早就被自己家娱乐公司叮嘱过了。 一定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宴会上的，全都是世界顶尖的权贵。 只要有任何大佬看上自己，就时来运转了。 大佬随便抠牙缝扔个肉渣给自己，自己都可以得到大部分难以企及的泼天富贵。 而江起澜，他们虽然不认识，但他是这样一个盛大宴会的主角！ 那绝对是大佬中的大佬。 这群人，每个人心里都转着同样的念头。 一个个眼神殷切的，巴巴的望着江起澜。 可他们不敢主动开口，更不敢上前——这也是规矩。 玩具不能毛遂自荐，只能等人去挑选。 他们端着酒杯，不说话，也不动，就像蜡像一样，望着江起澜。 ——这场景，让江起澜不合时宜的想起小时候看过的恐怖电影《恐怖蜡像馆》了。 他望着那一张张明艳动人的脸——每张脸上，都毫不掩饰的写满了欲望，贪婪，渴求…… 一个个恨不得用眼神进行自我介绍。 若是江起澜有特异功能，能听见他们的心声的话，恐怕更会厌恶。 江起澜觉得有些头大。 本来挑选舞伴就困难，这些人摆出的神情，更增加了难度。 他的眼神掠过一个个面孔。 所有人，都跟石化了一样，但江起澜捕捉到一个角落，有人在动—— 他下意识望过去。 只一眼，就那么一眼，他就顿住了。 仿佛有一只铁爪，猛地攥住了他的心脏。 又仿佛一块巨石，砸到了他的太阳穴—— 他觉得自己有些发晕。 在一片眩晕中，他看到了程灵。 他的程灵。 她端着一个摞成小山一样的餐盘，站在人群中，冲自己笑弯了眼睛。 江起澜：…… 是不是又在做梦了？ ——每次醒来，他都会加倍失落，加倍想念她。 但是这不是梦。 梦，是没有开始的，也很难有清晰的时间线的。 要不然，就是他产生了幻觉？ 一定是他太过思念她，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吧！ ——可是，哪怕是错觉，江起澜也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反常的举动。 几乎是一瞬间，他就强逼着自己转移了视线，以免被人察觉到自己的异样。 江起澜命令自己，跟之前一样，用同样走马观花的方式，扫视每一个人。 直到他完成任务似的，把所有人都看了一圈后，他才装作随意的，再次朝程灵的方向望去。 他的内心，十分矛盾。 又想看，又不想看。 只要不看，他就可以假装程灵真的在这里。 在某个角落。 可他的眼睛，抑制不住的，去搜寻她。 当程灵的影像，再次出现在他的视网膜中时，江起澜感觉自己的手指，微微颤了颤。 她还在！ 真的在那里！ 不是幻觉！不是臆想！ 真真实实的，站在那里，用一块叉子将一块芝士焗蟹腿肉送进嘴里—— 见江起澜的视线飘过来，程灵再次笑弯了眼睛。 脸颊被蟹腿肉撑得鼓起一个小凸起—— 江起澜仿佛听到她说：“这个雪蟹腿肉，很好吃呀！” 那被自己强行压抑着的思念，就像海水一样，瞬间将他淹没——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耳朵，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整个世界像是被消音了一样。 有千万种念头涌上来。 但下一刻，那些念头烟消云散，只剩一片空白。 他想冲过去，将她揽入怀中。 第551章 是我的 程灵真的是饿了。 她从赛娅那里离开后，马不停蹄的赶到了美利坚。 而在机场入关处，她的行李中携带了很多价值不菲的首饰，入境被盘查了一番。 滞留了三个小时，她才被海关认定没问题，被放行。 这三个小时，她是留着吃饭，化妆，换衣服，赶路的。 现在宝贵的时间已经浪费掉了，她只能放弃吃饭，认真化妆。 这种宴会级别，不能凑合，必须妆容精致，服饰搭配得当。 程灵嚼了根能量棒，忍着饥饿，带着邀请函，自己开着豪车出发去怀特会所了。 到了会所，有专门的员工引领她到了指定的区域。 她立刻被旁边架子上的美食吸引了—— 怀特会所的每一位员工，都是世界顶级的——当然，也包括厨师。 每一位大厨的履历，都闪闪发光，且各有绝活。 所以，出现在宴会上的每一道饭菜，堪称精品。端出去拿到米其林三星餐厅，都没有任何问题那种。 可惜，来参加宴会的宾客们，没有人把心思放在饮食上。 除了程灵。 她取来一个餐盘，在美食区边逛边挑选自己心仪的食物。 随后，她一边美滋滋享受着食物，一边听周围的明星名媛们，热切讨论宴会的主角——“方文谏”，他的出身，他的年龄，他的相貌。 “据说今天的主角，方先生，是业界有名的古董世家——方家的独子。”接着，说话的人压低了声音，“他的生母出身不是特别好，不被家族认可，所以方先生从小养在外面。” “这种事，根本不新鲜。”一个明艳的女人摆了摆手，随后一脸憧憬的说，“我听说，这位方先生，长得特别特别英俊——” “喂！相貌是重点吗？你知道他的身价多少吗？” “多少？” “据不完全统计，他持有的固定资产，股票，证券，以及文物，市值三百亿美元以上……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隐形资产……” 程灵捏着叉子，吃着食物，欣赏着他们的表情。 男男女女的脸上，毫不掩饰的流露出狂热的贪婪表情。 这帮人翻来覆去讨论了一会儿江起澜的身份，可掌握的信息实在太少，便开始讨论宴会中出现的人物。 很快，他们就注意到了一直在吃东西的程灵。 “这是哪里来的穷鬼，没见过吃的吗？” “从来了就开始吃，都已经吃了三盘了……” “我好像认出她了……她是华国最近刚火起来的小明星，叫什么灵来着——她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才混进派对的？” “她一定就是混进来吃饭的——她这种水平的，方先生怎么可能看上眼？” “十有八九是拉来凑数的。” “看她的鼻子，一定是整过的……” “何止鼻子，她的下巴，眼睛，胸——都是整过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几位名媛，说的都是西语，以为程灵听不懂，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 程灵懒得跟小角色计较，继续享用美食。 她得吃饱了饭，才有精力应对一切。 肚子里空，脑子运转速度也会变慢。 ——而且，她必须找点事情来做，才能冲淡她的兴奋心情。 她马上就要见到澜哥了。 澜哥有什么变化？ 瘦了，还是胖了？ 头发有没有变长？ 有没有想念自己…… 这时，她注意到楼梯上出现了一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立体的五官，深邃的黑眼睛，微微抿着的薄唇，穿着一身修身燕尾服，将他优越的身材表现得淋漓尽致。 是澜哥—— 他头发变长了，表情倨傲冷漠。 程灵在人群中眺望着他。 人们纷纷望向楼梯上的江起澜—— 程灵身边那几位，先是不约而同倒抽一口凉气，随后疯狂的赞美。 “啊啊啊啊——我的天啊！太帅了！比基努里维斯还要帅——” “太有魅力了！我果然更喜欢黑眼睛的男人！” “我以为他是个大胖子，或者是很虚弱——没想到，他的身材简直堪称完美！” “我看过的所有童话故事中的王子，都有了具体的形象——” 程灵心里默默赞同，这几个人终于说了几句人话。 江起澜并没有发现自己。 ——这样的江起澜，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感。 这样看上去更帅了。 程灵不由得嘿嘿笑了两声，哎，盘子里的食物好像变得更美味—— 她的笑声，惊扰了身边的几位名媛。 她们翻着白眼，鄙视的看着程灵，用手微微掩着嘴，小声嘲笑着程灵。 程灵心说：笑吧，你们这群无知的人，你们触不可及的这个男人，是我的。 “当——”巴蒂敲杯子了。 几位名媛放弃对程灵品头论足，转而认真听巴蒂讲话。 其实，程灵内心一点也不平静——她胸口被近乡情怯的紧张感填满了。 她甚至总是控制不住想要整理自己的头发，时不时借助勺子背面反光的部分，检查下自己的仪容——眼睛亮晶晶的，妆容得体精致，没有任何瑕疵。 就在这时，她听见周围的人们，同时发出抽冷气的声音—— 她抬头一看。 江起澜正一脸不情愿的，朝这边走来。 第552章 喂给我 看着江起澜越来越近，程灵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跳，猛地加剧了。 她吸了口气，感觉很难快速摆脱这种紧张情绪—— 于是，她便低头又吃了一口食物—— 这是我们祖先遗传下来的技能：当我们感觉紧张的时候，不妨去吃点东西。或者上个厕所。 因为我们的祖先在进食或如厕的时候，都会挑选相对安全的时刻和场所。 当你吃东西时，大脑就会默认你现在是安全的，帮你去平和紧张的心情。 （如果在众人面前发表讲话，或表演节目，或参加重大面试时，若有紧张心情，都可以嚼一块口香糖，帮忙缓解情绪。） 吃了几口东西后，程灵感觉自己的兴奋和紧张情绪，彻底缓解了。 所以，当江起澜的视线跟自己的视线，在空中相遇时，她十分平静的冲他微笑。 可澜哥，一点儿也不平静—— 程灵注意到，那一瞬间，澜哥瞳孔震动了一下。 但他自控能力极强，很快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神情跟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嘴角绷起一个不明显的角度。 只听身边的几位名媛明星，正在小声尖叫跺脚：“啊啊啊，他看我了，他看我了！” “他刚刚看的明明是我！” “是我！” “看你？也是有可能的，”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说，后者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前者继续说道，“他一定是被你那整得无比僵硬的鼻子吸引了目光——” “哈？不是看我，难道是看你么？你胸口垫的胸片，至少有五层！假的不能再假——” 旁边一位肌肉块十足，长得有点像雷神的男人，用低沉磁性的声音缓慢说道：“不，我想他一定是在看我……啊，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 而另一位尖脸桃花眼，看上去刚成年的男孩，自信满满的说：“不，你们错了，他在看我。我可是万男斩——” 程灵感觉他们的声音，轻飘飘从自己的耳畔传了过去。 她肆无忌惮的望着江起澜。 用眼神描绘他的轮廓。 江起澜再次转过脸来。 周围的男男女女，都停了嘴。 江起澜抬起脚，朝程灵走来。 最后，站在她面前，用英文问：“这位美丽的女士，请问你在享用什么食物？看上去很好的样子？” 所有人都用震惊的目光，望着程灵，再望望江起澜。 他，喜欢这样类型的女孩吗？ 还是说，程灵与众不同的享受美食，对江起澜没有表现出狂热，反而激发了他的征服欲？？？ 啊啊啊啊——早知道我也端着盘子吃东西就好了！ 此刻的程灵，娇羞的像一只小白兔。 她面对着高大的江起澜，脸颊瞬间飞红，湿漉漉的眼里充满了惊喜。 “嗯？”江起澜发出单音节的声音提醒她。 只听她含羞带怯的轻声回答他的问题：“尊贵的方先生，我在吃芝士焗雪蟹腿呀，真的非常好吃呢！您要尝尝吗？我替您取——” 江起澜勾唇淡笑：“不用了，你这里不是有吗？喂给我——” 程灵连连摆手，急促的说：“不行不行，这些沾过我的口水——” “我说了，”江起澜压低声音，用充满胁迫的声音说，“喂给我——” 众人朝程灵投来羡慕嫉妒的眼神。 程灵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四下张望，嘴里念叨着：“餐具在哪里？我给你找个餐具……” “你可以用手指——”江起澜说。 按照剧本，程灵，不过是一个小明星，江起澜是宴会的主角。 江起澜可以让她做任何事情，她都不能拒绝。 所以，程灵为难了一小会儿后，便无奈的用手指捏起裹着芝士的粉白蟹腿肉，喂到了江起澜的嘴里。 江起澜的眼睛，牢牢锁定在她的脸上。 就像一只盯紧了美味兔子的饿狼。 他将雪蟹腿吃到嘴里，最后还用轻轻用嘴唇碰了碰她的手指—— 程灵想：澜哥扮风流坏公子哥，真的太像了。 这么像，不知道有没有前科——有机会好好盘问下。 第553章 时空交集 第553章 时空交集 江起澜咽下了嘴里的食物后，左手背后，右手做出邀请的姿势，对程灵说： “这位小姐，不知可否赏光，跟我共舞一曲？” 程灵红着脸微微低头，小声嗫喏：“愿，愿意。” 身边人心碎的声音，几乎都快实体化了。 旁边已有服务员上前，接过程灵的餐盘，右手端着一个长方形金属盘，盘子里是一块卷好的擦手巾——用温热的柠檬水浸泡过，温度刚刚适合。 程灵拿起温毛巾，将手指擦拭干净后，这才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江起澜宽大温暖的掌心中。 这时，等候在一边的乐队，奏响了乐器。 优雅而浪漫的华尔兹舞曲，响了起来。 江起澜牵着程灵的手，将她引到了舞池。 微微一用力，将她扯到了自己身前，左手不轻不重搭在了她的后背—— 程灵今天穿的是一件红色的鱼尾长裙，整个后背都裸露着，后背下端两个圆润饱满的腰窝，清晰可见—— 江起澜手指，轻轻划过她的后背。 带着薄茧粗粝的手指，轻轻拂过赤露细滑的后背。 两人心底均是微微一颤。 他们望向彼此。 两人尽职尽责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将自己眼底的激动和兴奋，隐藏起来。 闻着彼此的气味，听着对方的心跳，感受对方的温度。 他们感受到对方的爱。 无需言语。 江起澜领舞，牵着她，伴随着音乐，在舞池蹁跹。 一小节乐曲过后，人们纷纷放下手中的酒杯，牵起了自己舞伴的手，步入舞池舞动起来。 江起澜和程灵，在舞池中间，被其他跳舞的人们包围着。 不能这样沉默下去。 于是，程灵轻轻捏了捏江起澜的手。 江起澜会意，他的头靠近程灵的耳朵，近似呢喃的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英文名字叫奥尔菲娜……”程灵说。 “不，你的本名叫什么？”江起澜打断了她的话，“你来自哪个国家？” 他们两人的声音，很低。 但周围人有心的话，还是可以听到的。 “我叫程灵，来自华国。”程灵说。 “很好听的名字。我很喜欢。”江起澜说。 程灵抿嘴一笑。 而此刻，巴蒂并未跳舞。 他站在舞池外，面前站着一个穿着服务员服饰的男人。 “嗯，那个女的，什么来头？”巴蒂漫不经心端着红酒杯，问那男人。 男人双手递过一份文件。 巴蒂并没有接，而是懒散的说：“你挑着重点，说给我听罢。” “是。” 随后，那人流利的说道： “这个女人，叫程灵。是华国人。” “她的身份是华国的二线女星，也是华国中型企业程氏集团的大女儿。今年21岁，B型血……” “家里地位不算高。似乎不受家里人重视。学校成绩不好，学校老师同学风评一般。” “目前只有两个综艺节目比较有名，其他作品都不值一提。” “但今年她参与拍摄一部电视剧，扮演其中的女主角。但此剧目前并未上映。” “华国社交网络粉丝数量很多，据说此人很擅长管理粉丝——” 巴蒂抬起手。 男人便立刻停住了嘴。 巴蒂眯着眼睛，看着舞池中共舞的两人：“去查查方文谏和这个女人，有没有过时空交集——尽快。” “是！” 男人领命悄然从会场离去。 第554章 重逢 巴蒂的目光，追逐着舞池中伴随着音乐起舞的两人。 他们两人的舞步，轻盈而优美，如同两只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又如同两颗流星在夜空中交错闪烁。 时快时慢，时轻时重。 整个世界都在他们的舞步中旋转。 作为领舞的男人，动作精准而有力，每一个旋转和滑步都恰到好处的优雅。 他的目光始终紧紧地锁定在他的女伴的身上。 于是，巴蒂的视线，从男人转移到了女人身上。 真是个相当有东方韵味的美人！ 巴蒂不由得赞叹了一声。 他一直认为，只有黑眼睛黑头发的东方女人，才能将红色的裙子，穿出极致的美。 舞池中的女孩，将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盘在头上，插着一根莹白的玉制发簪，除此之外，只有耳朵戴着一个小巧的红宝石耳钉。 没有任何别的装饰。 这样，人们可以更好的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她的脸上，不会被首饰喧宾夺主。 她的眼睛，犹如一汪幽深的湖水，她的脸庞，娇媚而灵动，她的皮肤，犹如牛奶般细腻无瑕。 当她微笑时，整张面容都在焕发着夺目的光芒。 她那一身得体的红色鱼尾礼服，随着充满热情和活力的舞步，旋转着，像一朵盛开的花。 更让人迷醉的是，这个女孩身上有种矛盾的气质—— 热情而羞涩，妩媚而单纯。 这么一个看上去不谙世事的熟透的苹果，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力，激发着男人的保护欲和征服欲。 ——这个方文谏，倒是好眼力。巴蒂想。他今天晚上有艳福了。 这时，门童引着两个人，从门外走进来。 巴蒂的余光注意到了，视线从舞池中的两人身上移开，转而看那两人。 ——是阿莫斯·乔艾斯和他的侄子，约翰·乔艾斯。 虽然巴蒂十分不喜欢阿莫斯，但阿莫斯毕竟是加州州长。 该给面子的时候，还是要装装样子的。 于是，巴蒂放下酒杯，脸上露出非常热情的笑容，迎了上去。 “哦，我的老朋友！” 巴蒂用力握了握阿莫斯的手，随后他望向约翰问： “这位英俊健康的帅小伙，就是您的侄子——约翰先生吧！” 约翰更加热情的笑着，他上前握住巴蒂的手，用非常尊敬的口吻问候道：“您好，巴蒂先生，非常荣幸见到您！” ——那道视线，终于不再关注自己了。 巴蒂移开视线的同时，程灵略松一口气。 那人的目光，非常尖锐。 他为什么不再关注自己了？程灵有些好奇。 某一个旋转过后，她飞快朝巴蒂的方向瞥了一眼。 程灵的指尖，倏的蹦紧了。 一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之中。 她的胸口，钝痛了一下。 ——阿莫斯·乔艾斯！ 真是好久不见了，我的养父。 您的“恩情”，我一刻也不敢忘怀。 上次跟阿莫斯见面的时候，她的心脏有个巨大的枪窟窿——而始作俑者，正是她一向当做父亲一样敬重的阿莫斯…… 心里虽然震动，可程灵的眼神没有露出任何异样。 她就像不曾看到杀身仇人一样，自然的移开了目光。 可，江起澜一直密切的关注着程灵的一举一动。 他没有错过她一瞬间指尖的微微紧绷。 是巴蒂做了什么事，让程灵惊讶吗？ 当他带着她旋转过来后，他望向了巴蒂的方向。 他看到了阿莫斯。 他明白了程灵异样的原因。 不过，不用他担心和提醒，程灵没有再往阿莫斯那边看一眼。她的笑容依旧甜美可人，她的神态依旧楚楚动人。 江起澜轻轻攥了攥程灵的手。 一曲华尔兹终了，乐队丝滑的换上了更为欢快的圆舞曲。 江起澜牵着程灵，从舞池退出。 他带着她，朝巴蒂和阿莫斯他们的方向走去。 第555章 猜忌 阿莫斯和巴蒂，正在压低声音，飞快的交谈着什么。 他们同时注意到江起澜领着他的舞伴，走过过来。 两人立刻停止了聊天，脸上换上了热情洋溢的笑容。 江起澜原本左手牵着程灵的手，走出舞池后，他改为揽着她那纤细劲瘦的腰肢。 “尊敬的阿莫斯先生，感谢您的到来，这令我感到十分荣幸。” 江起澜先表达对阿莫斯到来的谢意。 阿莫斯豪迈一笑：“能跟您这样的才俊结交，才是我的荣幸。” 两人相视一笑。 江起澜这才对巴蒂说：“我的贴心的朋友，我很抱歉我之前抗拒你之前说要举办舞会的提议——我更要感谢你安排的宴会，尤其是您请来的这位美人，我很喜欢。” 一句话，夸奖了巴蒂组织宴会的功劳，也侧面说明，宴会的一切安排，都是巴蒂组织的。 连这些烘托气氛的美人们，也都是巴蒂找来的。 他方文谏一切都是听从安排。 这样，可以打消别人对程灵的猜忌之心。 巴蒂爽朗一笑，说：“没想到能让我们挑剔的方先生满意，看来我的辛苦，没白费。” 江起澜从自己燕尾服左侧胸口的口袋中，摸出一张房卡，递给了程灵，“你去我房间等我。” ——男人要谈事情了，玩伴们自然不能在场。 程灵接过了房卡，略带羞涩的说：“好的，先生……我等你。” 江起澜抬手，冲一个服务员打了个响指。 那名服务员立刻走了过来，一鞠躬，恭敬问道：“尊敬的方先生，请问有什么是我可以为您效劳的妈？” 江起澜毫不避讳的低头轻轻啄了一下程灵的嘴唇，看程灵羞红了脸，这才满意的对服务员说：“麻烦你把这位女士带到我的房间。” “好的，方先生。” 服务员冲程灵弯腰伸出右手做邀请的姿势，说：“小姐，请您跟我来。” 江起澜的手指勾了勾程灵后背的肩胛骨下边缘，收回手，还将手指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露出满意的笑容。 程灵婀娜多姿朝会场大门走去，江起澜转过头。 巴蒂，阿莫斯都望着自己。 但阿莫斯的同伴，那个金发的年轻男子，却盯着程灵的方向，没有收回自己的视线。 江起澜毫不掩饰的露出不悦的神情，轻轻咳了一声：“咳，阿莫斯，这位陌生的先生是哪位？” 阿莫斯注意到江起澜不悦的神情，有些奇怪，一侧脸才发现自己的侄子，居然也在盯着方先生的女伴！ “约翰！”阿莫斯充满警告的低声唤了一声。 约翰这才收回自己的视线。 阿莫斯这才给一脸不乐意的江起澜介绍：“这位是我的侄子，约翰·乔艾斯。约翰，这位是尊敬的方先生。” 约翰立刻鞠躬：“尊敬的方先生，很高兴认识您，也十分荣幸能来您的派对作客——” ——阿莫斯看着自己的侄子，心里闪过一丝怀疑：约翰不是gay吗？怎么又对女人感兴趣了？ 约翰是个超级色鬼。 他刚刚是真的被程灵迷住了——这时，看到自己的叔叔，和宴会的主角方文谏，都在对自己怒目而视，心里一慌。 他男女通吃的事，尤其不能让自己的叔叔阿莫斯知道—— 因为阿莫斯最近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他在怀疑他的妻子，是不是跟别的男人有染。 可查来查去，也查不到任何可疑的人。 这个时候若是暴露了自己的性向，就十分危险了。 因为，阿莫斯的妻子，一直跟自己保持友好而亲密的关系。 甚至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是约翰自己的。 第556章 想到了一个人 江起澜没有理会他的自我介绍和道歉。 弯着腰的约翰，脑子飞快的运转着—— 约翰并非完全的废物，至少，他的心理素质过硬——毕竟自己叔叔的妻子都敢玩大肚子。 所以，瞬间的慌乱过后，他迅速恢复了冷静，解释道： “抱歉，是我失态了。最近我正在为我们家族的奢侈品女装品牌寻找代言人。但是，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合适的人选。” “——直到刚刚见到您的舞伴，太完美太迷人了！就是我一直寻找的那种感觉！我一时激动，就失态了……真的很抱歉。” 江起澜没出声。 显然是没有接受约翰的借口和道歉。 当着自己的面，觊觎自己的女人——地位越尊贵的男人，越无法忍受这一点。 巴蒂也是男人。 他很明白。 此刻，巴蒂心中充满了对约翰的鄙视。 真是没规矩—— 但巴蒂是宴会的主持者，不能让主角和客人闹不愉快，于是，他出面打圆场：“嘿，方先生，约翰他还小，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 江起澜冷笑：“他还小？巴蒂先生，三岁小，五岁也算小——但这位约翰先生，我看他的岁数，应该比我还要大好几岁吧？” 巴蒂僵笑着：“您是聪慧，不能跟您比。他毕竟是刚毕业没几年的学生，对社会制度和规则，不是很了解……” 约翰知道今天不拿出特别好的说辞，恐怕过不去了。 约翰是要进合济会的——他不愿意也不能得罪任何一个合济会的高级成员。 今天的宴会，是他求了阿莫斯好久，阿莫斯才带他来的。 他不能还没摸到合济会的门，就把合济会的高级会员得罪了。 于是，约翰一咬牙，打断了巴蒂的话。 他说道：“方先生，我的确是被你的女伴容貌所吸引——但是，请你放心，我对女人不感兴趣的。我是个gay。百分之一百纯粹的那种。” 江起澜一听，紧绷严肃的脸，这才放松了下来。 他看了看约翰，又看了看阿莫斯，似乎在确认“约翰是gay”的真实性。 阿莫斯略带尴尬的耸了耸肩。 江起澜这才换上笑脸，并伸出右手，略微用力的跟约翰握了握：“哦，这样啊。欢迎你参加我的宴会——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朋友了。” “作为朋友，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在高级的场合，要注意你的一举一动，千万不要给你的叔叔丢脸啊。” “万一遇到那种脾气暴躁的，懒得听你解释，你可就惹麻烦了。” “您说是不是，阿莫斯？”江起澜冲阿莫斯问道。 阿莫斯和约翰都有些不高兴。 但约翰有错在先，他们不高兴，也只能忍着。 “方先生说的是，方先生大度。”阿莫斯斥责约翰，“还不谢谢方先生的体谅？” “谢谢方先生的教诲。”约翰说。 江起澜这才抽回自己的手。 阿莫斯心里，却并未打消对约翰的怀疑。 江起澜却不在意了，他向会场张望了一会儿，没有见到他想见的人，问巴蒂：“老伙计，我们其他朋友呢？” ——高级会员加入合济会，需要至少七名及以上的合济会高级老会员在场。 这是规矩。 巴蒂心领神会：“方先生，这是着急赶紧完成入会宣誓，可以去陪你的小美人了吧？” 江起澜露出一个“你很懂我”的笑容。 巴蒂拍了拍江起澜的肩膀说：“有三名正在地下二层的酒吧喝酒，还有两位在路上。人都到齐之后，我们会一起到圣殿，为你主持入会宣誓仪式的。” “OK。”江起澜耸耸肩，“我们也去酒吧喝一杯吧。” “没问题，”巴蒂转身要走。 阿莫斯却唤住了他们：“等等，你们两位先过去吧，我还有点事，要跟约翰交代。” 约翰不是合济会的。 如果约翰在，那么他们就没有办法聊只有合济会会员才能知道的事情了。 “那好吧，抓紧时间啊。”江起澜说，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误会已经解开了，来参加宴会，就要开开心心的，别再教训你的侄子啦！” 阿莫斯点头，“谢谢方先生。只有几句简单的话，很快我就会过去找你们一起品味美酒的。” 于是，巴蒂跟江起澜转身从会场里侧的门离开了。 见两人的身影，才大门处消失，阿莫斯这才将约翰拉到了一边。 “怎么了，叔叔？您要跟我说什么？” 约翰心里清楚阿莫斯想问自己什么。 但他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 阿莫斯有些不高兴的说：“我知道你没有在找什么代言人。你知不知你的样子，很像在觊觎他的女伴？” “是我不对。”约翰老实认错。 可阿莫斯并没有放过他：“那你跟我说，你为什么要盯着他的女伴看？” 约翰为难的说：“阿莫斯叔叔，我实在不方便说出真实原因。” 阿莫斯有些狐疑的看着约翰：“你知道，我把你当做自己的儿子一样看待，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 约翰叹口气，表情凝重的说：“叔叔，看到那个女人，我便……想到了一个人。一个让你不那么开心的人。” “什么人，能让我不开心……”阿莫斯猛地住了嘴。 第557章 伺机动手复仇 阿莫斯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言说的隐痛。 【程灵】——他已故的养女，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在遇到肯医生之前，阿莫斯一度非常惧怕黑夜的到来，因为他只要一睡着，程灵就会来找他，折磨他，而且他还醒不过来。 阿莫斯这一辈子，手上沾满了无辜人的鲜血。 他从来没有做过噩梦。 更没有怕过。 程灵，是第一个。 约翰见阿莫斯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黑了，偷偷松了一口气。 看来，他已经暂时摆脱了嫌疑。 不过，不能放松警惕。最近一定找机会跟玛琳泰勒好好说说，一定要保持距离，千万不能让阿莫斯怀疑到自己身上。 欢快的圆舞曲，还在继续。 可阿莫斯却始终保持沉默。 约翰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您也知道的，我一向不太喜欢黑眼睛的女人，有人说黑眼睛的女人，上一世是地狱的使者……” “闭嘴！” 阿莫斯忽然吼了一声，他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他的这一声怒吼，立刻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 舞池内外的人们，纷纷朝他们俩站立的角落，投来好奇的目光。 阿莫斯抬手，略有些烦躁的整了整自己的领口，可越整越烦躁，最后，索性解开了最上面的纽扣，这样能让呼吸更通畅一些。 约翰赶紧道歉：“对不起……叔叔，我不是有意提到她的……” 只有阿莫斯最亲近的人才知道阿莫斯梦魇的事。 包括小娇妻玛琳泰勒，管家，肯医生，以及约翰。 但所有人都对此事三缄其口。 毕竟，被一个死了的人吓得夜夜做噩梦，说出去不是，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也怕人们反复在阿莫斯面前提及，让他更难以放下心结。 等人们收回了好奇的视线，约翰才再次开口提醒： “阿莫斯叔叔，您是不是别让方先生他们等太久？我……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希望不要影响您的心情。” 对了，还要去跟合济会的家伙见面，还要见证那个黑眼睛男人入会宣誓—— 程灵，程灵，程灵。 阿莫斯越是让自己不要想这两个字，可这两个字就像是被什么附魔了一般，不停地在自己耳畔回响。 程灵，程灵，程灵。 身边不远处一个女孩笑出声来。 阿莫斯浑身一个激灵，随后朝笑声传来的方向，投去惧怕的目光。 那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女郎，不是程灵。 可看清那女人的样子，阿莫斯并没有放松下来。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程灵那阴魂不散的幽灵，就在自己附近，窥视着，等待着，伺机动手复仇。 阿莫斯的额头，见了汗。 “叔叔，您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适？”约翰关切的问。 约翰的声音，唤回了他的理智。 阿莫斯握着拳头靠在嘴边，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我没事。我该去找他们了。你自己去跳舞吧……” “好的，叔叔！”约翰毕恭毕敬的回答，接着压低声音，“您身上带着肯医生开的药了吧？若您不舒服，可以吃一颗，缓解一下……” “我没事，行了，我走了。完事了，我会来找你，不要走太远。”阿莫斯说。 阿莫斯勉强自己恢复了正常的神态，略不自然的整了整自己的外套，随后抬手拍了拍约翰的肩膀，这才转身离开。 看阿莫斯离开的身影，约翰勾唇露出一个鄙夷的笑容。 ——不过是一个死了女人，就把他吓成这个样子。 看来，阿莫斯真的在走下坡路了。 自己取他而代之，成为乔艾斯家族领头人的日子，屈指可数了。 第558章 疑心病发作 酒吧放着俏皮的爵士乐，一名女歌手充满磁性的声音，在酒吧回荡。 包括酒保在内，酒吧内一共只有六个人： 江起澜跟巴蒂，以及其他三名合济会的老会员，正在地下酒吧围坐着在吧台边，情绪高昂的喝着浓重的威士忌。 冰球在玻璃杯中，发出清脆的声音。 阿莫斯进来的时候，他们正笑得开怀。 “来来，老朋友，你终于来了，你错过了一个非常有趣的高尔夫的笑话，”巴蒂一看见阿莫斯进来，就站起身把阿莫斯拉了过来，让他坐在自己身边，又问：“你喝点什么？” “烈性威士忌。”阿莫斯说。 江起澜端着酒杯，觑了一眼阿莫斯——他的脸色不太好。 是刚刚跟他的侄子约翰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 等阿莫斯坐好，巴蒂冲吧台后站着的黑皮肤酒保打了个手势。 酒保点点头，比了个“收到，稍等”哑语手势——这酒吧唯一的酒保，是个聋哑人。 天生的聋哑人。 也不会读唇语那种。 酒保弯腰从柜子里，取出了一只擦得锃亮的玻璃杯，用夹子从冰桶里夹了块球状冰块放入杯子，再倒入威士忌后，递给了阿莫斯。 阿莫斯接过，仰头一饮而尽。 巴蒂准备跟他碰杯的手，僵在半空。 巴蒂心里有些起疑：阿莫斯这是怎么了？ 就算约翰做得有些不合适，但阿莫斯也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吧？ 话说，阿莫斯最近一段时间，不太正常。 先是闹出暗杀记者的丑闻，虽然摆平了，但支持率到底是跌了不少。 接着，又听说他身体不太好，说什么工作压力大，导致的心理疾病—— 看来，合济会的高级会员，又要迎来新鲜血液了…… 阿莫斯这才看见巴蒂举着的酒杯，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赶紧道歉：“抱歉巴蒂，刚刚有些口渴……” “喝的太急了，老伙计，咱们这个年龄，还是要多注意身体才是。” “是，是，”阿莫斯点头的同时，冲酒保扬了扬手，又指了指自己的酒杯，示意酒保给自己倒酒。 等酒保倒好了酒，阿莫斯端着酒杯，分别跟几人碰了碰，这次，只是沾了沾嘴唇。 一杯热辣的威士忌下肚，他感觉自己胆子壮起来了。 ——我是指疑心病发作而已。 ——程灵死了。 ——她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冷冰冰的躺在墓地里，全身腐烂，爬满了蛆虫，不可能再找自己麻烦了。 身边的巴蒂，跟其他几人再次聊起天来。 阿莫斯装作一副认真聆听他们讲话的样子，但其实根本没听他们谈话的具体内容。 不过就是什么“国际形势”、“金融风暴”，“地产泡沫”，“女星屁股和胸”之类的话题。 他在努力安慰自己：不要怕。不要怕。 不能稍微一发作，就吃药——肯医生说了，若是经常吃镇定剂，会产生依赖性和抗药性的。 ——程灵，不过是一个工具而已。 ——她想离开自己，自己杀了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自己也找过驱魔师，在程灵的墓地驱魔了。而且，驱魔师告诫自己，不要再想她了……那是另一种形式的呼唤她。 ——他这辈子，再也不会听到【程灵】这个名字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边的巴蒂笑着说：“……她叫程灵？叫起来很拗口，还是英文名字更好听一些——” “咣当——” 阿莫斯的酒杯，跌落在地毯上。 琥珀色的酒液，撒了一地。 酒杯连同冰块，咕噜咕噜滚出了很远。 第559章 圣殿 “哦，上帝啊，阿莫斯，你这是怎么了？”巴蒂吓了一跳。 江起澜，以及其他三名成员，也错愕的望向阿莫斯。 没想到，阿莫斯此刻的样子，更吓人。 他脸色土灰，双眼微微凸起，苍白的双唇剧烈抖动着，他似乎尝试想开口说什么，可是没能成功。 江起澜从自己的座位走了下来，微微用力抓着阿莫斯的胳膊，避免阿莫斯从自己的座位上滑落，同时关切的问：“阿莫斯先生，您没事吧？要不要给您叫医生？” 阿莫斯张了张嘴，喉头发出含糊的声音。 酒保从吧台取了一瓶嗅盐， 递了过去。 巴蒂接过嗅盐，将瓶口打开，凑到阿莫斯的鹰钩鼻下。 辛辣的气味，瞬间顺着鼻腔，冲进了胸口。 阿莫斯的眼睛都被熏出来了生理性的泪水，但他已经从刚刚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 “我，咳咳，我没事……”阿莫斯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又大口喘了几口气。 在场所有人心里都闪过一丝念头：传闻是真的。看来，阿莫斯真的老了。病了。 只有江起澜心里明白：阿莫斯，是因为听到了程灵的名字，才被吓成这个样子的。 “还是去看看医生吧，身体要紧，阿莫斯先生。”江起澜认真的说。 “对啊，你这是有什么基础疾病吗？用不用吃点药？” “怀特会所有医生，我可以让服务员带你去……” “不必了！”阿莫斯声音抬高。 他今天若是去看医生了，明天他就会被他的政敌弹劾，说不定任期不满，就可能被踢下州长之位。 “我就是这几天太累了，没休息好，又没吃什么东西，有些低血糖了。”阿莫斯解释道。 “这是我招待不周了，”巴蒂说，他立刻从吧台拿起电话，拨了几个数字，等那边有人接起电话后，他说道，“我在酒吧，给我们送点吃的下来。” 接着，他冲酒保打了个几个手势。 酒保点头，弯腰打开下面的柜子，取出了几盒精致的未拆封的干果，又拿出几个干净的小碟子，把干果分门别类倒在碟子上，随后将碟子放在了吧台上。 阿莫斯感激的说：“谢谢你，我的巴蒂。” 他捏起几颗干果，放到嘴里，大口咀嚼着。 酒保从吧台里走出来，拿着抹布擦了擦地毯上的酒液——好在地上铺着毛毯，酒杯并没有破碎，酒保将酒杯和冰块捡起来，扔到了垃圾桶里。 之前的话题，暂时中断了。 阿莫斯身体不适，他们再说说笑笑，显然不太合适。 倒是阿莫斯主动开口说：“我是不是让大家扫兴了……我没事了，你们继续聊。” 巴蒂皱着眉，仔细观察着阿莫斯的脸色，看他是不是在勉强。 阿莫斯脸色恢复了一些血色，看上去的确像是没什么问题似的。 于是，巴蒂说：“老伙计，别勉强，有事一定告诉我。” “OK。”阿莫斯捏着干果。 他捏着干果，心里焦躁——刚刚巴蒂说的名字，是【程灵】吗？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提到程灵？ 阿莫斯不敢有丝毫的走神，全神贯注专心听他们的对话。 可这次，他们的话题围绕着最近华尔街股市震动上。 阿莫斯听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再听到任何跟【程灵】有关的字眼。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是他提到了什么跟程灵有关的字眼？ 【程灵】这个发音，在英语里，几乎没有任何相近的词语…… 但是他万万不能主动提【程灵】这两个字的。 那样，别人就知道他失态的原因。 他还要解释，为什么自己对【程灵】这两个字感兴趣……合济会这帮狡猾的狐狸，立刻就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他们一定会暗地里嘲笑自己是个没有卵蛋的弱鸡！ 阿莫斯咬紧牙关。 直到所有成员都到齐了，他们从酒吧离开去圣殿，阿莫斯都没再听到那个令他心惊胆战的名字。 圣殿位于怀特会所的最里侧。 他们从宴会厅所在的房子走出来，沿着小路，往更幽深的里面走去。 天色已晚，天上星星清晰可见。 所有人都不再交谈，默默朝圣殿走去。 他们皮鞋踏在大理石上的声音，以及彼此的呼吸声，十分清晰。 在众多的呼吸声中，江起澜能分辨出阿莫斯的呼吸，阿莫斯的呼吸越来越沉重。 ——小路两侧都是十几米高的大树，影影幢幢的，北风出动，发出沙沙的声音。 阿莫斯的心病，这么严重吗？江起澜想。 这时，小路走到了尽头，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面前是一大片绵软的草地，一栋建筑风格非常古典，红顶白门，有着彩绘玻璃的教堂，矗立在草地的中央。 江起澜听到，走在他前面的阿莫斯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这里远离喧嚣，甚至听不到汽笛声。 真难以想象，在繁华的洛杉矶最昂贵的街区，还存在这样宁静之所。 他们的脚步声，惊动了教堂顶上栖息的十几只乌鸦。 乌鸦们不满的发出嘎嘎的叫声，冲上了天空。 阿莫斯吓得猛地退了一步，踩到了江起澜的脚。 阿莫斯没注意到，他吓坏了。 第560章 呼吸声 教堂内部点燃着无数的蜡烛，就像一双双眼睛，盯着走进教堂的人们。 巴蒂一马当先推开白色的门，迈步而入。 阿莫斯跟在巴蒂身后，他脸色土灰，犹如惊弓之鸟。 江起澜紧随其后，他的神情坦然自若。 后面其他五名老会员，则面容庄重，低垂着眼睛，步入教堂。 江起澜抬头打量教堂： 正是一间富丽堂皇的建筑！ 教堂挑高八米以上，非常宏伟，但反而给人一种被挤压的感觉。 教堂顶部吊着可以容纳几十个蜡烛的蜡烛台，此刻，所有的蜡烛，都点燃了，将教堂照的非常明亮。 蜡烛台都是闪闪发光的金子铸就的，上面嵌着价值不菲的珠宝。 脚下铺着细长绒手工地毯，脚踩在上面，软软的，静悄悄的。 教堂被两大列座椅，一分为二。 座椅数量众多，粗略一看，大概能容纳近百个信徒。 教堂两侧，矗立着很多白色大理石的，起着支撑作用的柱子，柱子上点缀着涂着金色涂料的装饰品。 每根柱子旁边，贴着墙摆放着一个高大的，擦拭的锃亮的铠甲。教堂每一侧，共有八根大柱子，两侧加起来，一共十六根，就有十六副铠甲。 最里侧，是铺着红色手工钩织的挂毯，上面缝着精致的金线。 这间教堂有一种独特的氛围，让人感到压抑而沉重。 一行八人，默不作声顺着一侧墙壁，往里走。 江起澜有些好奇的左右打量着—— 墙壁上挂着很多精美的油画，倒不是常见的基督教的油画，而是合济会的发展史，第一代会徽的圆规形状，如何一步步演变成今日的样子，还有合济会的等级图示，还有一些合济会成功扭转世界战局的油画。 在蜡烛自下而上的照射下，油画上人们的表情，显得异常狰狞。 而在另一侧墙壁，江起澜向对面墙壁眺望，对面墙壁上挂着的，是真人大小的相框。 相框里的人，都是正面半身相。 ——是历代合济会会长的照片！ 每一个照片下面，都标注着他们的出生死亡日期，以及成为合济会会长的具体日期。 一排十个，从上向下，已经有三排。 第一排大部分都是油画。 下面的则是真实相机拍摄的照片。 照片从黑白模糊，到彩色清晰。 江起澜非常惊喜，立刻眯起眼睛，望向最后一排，也就是第三排。 第三排没摆满，最新的一个，正是现任合济会的会长——“安德鲁”的照片。 ——合济会的资料，严格保密。 合济会会长，安德鲁·米勒的成年照片，任由江起澜和先遣队想尽办法，都遍寻不着。 他们只找到了安德鲁幼儿时期，儿童时期，以及少年时期的六张照片，而且还都不清晰。 江起澜看清了相框中的人物： 那是一个眼神阴鸷，脸色苍白的男人。 他的嘴唇很红，鼻子很高，胡子稀疏，喉结不太明显—— 这一眼，江起澜确认了自己先前的猜测—— 现任合济会的会长，安德鲁，并非真正的安德鲁，而是他的双胞胎女孩——安吉尔。 安吉尔变性顶替了他！ 江起澜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跟着其他人一起往里走。 这时，有人的袖扣不小心碰到了座椅靠背上，发出“叮”的一声响。 阿莫斯跟惊弓之鸟一样，浑身剧烈一颤。 随后，他瞪着有些泛红的眼睛，充满恐惧的飞快的在教堂里巡视，不过几秒钟，他就收回了视线。 ——这个曾经像雄狮一样的男人，此刻就像一名苍老羸弱的普通老男人——长期使用镇定剂，安眠剂，以及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将他的健康彻底摧毁了。 他能听到前面阿莫斯的呼吸，一阵紧，一阵缓，非常不正常。 江起澜听着阿莫斯的呼吸声，忽然，他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 江起澜屏住自己的呼吸，这样可以听得更清楚些，他微微侧脸：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他在数呼吸的数量。 他们一行八个人，有八个呼吸。 但是，江起澜自己刚刚完完全全屏住了呼吸。 所以，应该只有七个呼吸声才对！ 多出来的那个呼吸声，属于什么人？ 江起澜摒弃所有的杂念，认真分辨，排除掉外面乌鸦的叫声，扇翅膀的声音，风声，树叶沙沙声，人们的脚步声—— 剩下的那个呼吸，来自于前面某个柱子的某个铠甲。 有人藏在铠甲中，偷窥着他们。 第561章 入会步骤 他们走到了前面的宣誓台边，站定。 巴蒂也收起往日的嬉皮笑脸，神情庄重。 宣誓台上的红丝绸上，摆放着入会仪式用的权杖——纯金打造的，雕刻着花纹，权杖顶部有一颗巨大的蓝宝石，还有一杯装满纯净圣水的金圣杯，一双精致的白手套。 巴蒂拿起那双白手套，细致的将手套套在了自己的手上。 接着，他一只手端起圣杯，一只手拿起权杖。 巴蒂挥舞着权杖，拉长音调说道：“入会——仪式，正式开始——” 台下七个人，低着头。 随后，巴蒂抬起右手，用手中的权杖指着江起澜的鼻子，又点了点地毯某处，说道：“方文谏，跪下！” 江起澜往前走了一步，走到巴蒂指着的地方，顺从的跪在了地毯上。 他的双手交叉抱在自己的胸前，垂着头。 其他六人，把江起澜围在中间。 江起澜注意到，他跪在了一个六芒星的中间。 而其他六个人，分别站在六芒星的尖角处。 等所有人都就位了，巴蒂这才一甩权杖，威严的喊：“践踏——！” 只见那六个人同时抬起脚，朝跪在地上的江起澜，狠狠踹了过去—— 在合济会，无论是高级会员，还是低级会员，入会仪式的第一步，都是“羞辱践踏”。 不同的是，高级会员待遇好一点，也就是挨几脚踹。 低级会员的羞辱，更具有侮辱性：吐痰的，扇耳光的，扒光衣服的——就是要让新成员受到人格的践踏和侮辱。 这六人，每个人踹了一脚后，就收回了脚。 而且，虽然，他们看上去踹得凶狠，可脚落在身上，并不疼。 可见他们都收着力道呢——毕竟以后都是同僚了，谁都不愿意得罪人。 江起澜没在意。 他在跪着的同时，努力竖着耳朵听那躲在铠甲里人的呼吸。 那人的呼吸，一直很平稳。 他究竟是什么人？ 巴蒂他们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吗？ 能进入圣殿的，一定不是凡人，说不定是合济会位高权重的存在——而且，江起澜敢打赌，在他们到达圣所之前，一定有人将这里彻底搜查了一遍，绝对不会让外人混进来。 江起澜回忆起程灵曾经跟他说过的，可以听呼吸声，来粗略判断对方的性别—— 通常来说，每分钟女性呼吸的次数比男性要多两到五次—— 江起澜戴着手表，可以掐时间。 巴蒂满意的点点头，语重心长的说：“我们合济会，自成立以来，一直受到外人的曲解和误会，甚至会受到他们的谩骂与欺辱……” 在他发表长篇大论的同时，江起澜一直在认真数着铠甲里的呼吸声。 此人所藏身的铠甲，距离他们很近——而且，江起澜现在能够很容易分辨出他的呼吸声。 因为铠甲头盔紧闭，所以那人的呼吸声，带着回音。 江起澜掐了整整一分钟的时间，那人呼吸了21次。 是个女性？ 或者是个肺活量比较小的男性？ 江起澜推测着。 这时，巴蒂已经发表完了讲话，他将权杖的宝石浸润在圣杯中，将权杖上的水，往江起澜身上洒水：“净化！” “合济会，将会洗刷你的污名，洗去你身上的尘土！无论你曾经在怎样的泥潭中挣扎，无论你曾经受到过什么样的侮辱，我们都可以替你净化——你将纯净如地球圣子——” 接着，巴蒂再次用力挥动权杖，命令道：“拥抱！” 六人上前一步，将江起澜从地上拉起来，逐一跟他拥抱，拍着他的后背，亲密如兄弟一般。 巴蒂用充满力量的声音说道：“而且——我们有合济会的兄弟。他们将给予我们无尽的支持和鼓励，安慰和帮助！我们并不孤独！我们是一家人！” 拥抱结束后，六人各自站回到各自的位置，站定。 被他们从地上拉起来的江起澜，站在六人中间，望着巴蒂。 巴蒂回望着江起澜的眼睛，亲切的问：“下面站着的方文谏，你愿意加入我们合济会的大家庭吗？” “我愿意！”江起澜右手抚胸，顿首。 巴蒂说道：“那请你说出你的誓词吧！” 江起澜于是保持右手抚胸的姿势，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方文谏，自愿加入合济会，并郑重的宣誓，我将会严格遵守合济会的一切章程和规定，履行我的责任和义务，认真完成合济会交给我的工作，为合济会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我愿意贡献出我的力量，我的人脉，我的财富，和我的知识，为合济会所用！” “合济会的成员，将会永远是我的家人！” “互助，互利，掌控，颠覆！” “我将与合济会同在！” “永远！” 第562章 不放心 在江起澜说完入会宣誓后，其他所有人，包括已经将权杖圣杯放下的巴蒂，都为他鼓起掌来。 “欢迎你，我的兄弟！” “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我们要互惠互助啊！” 江起澜同样报以热切的回应，跟他们握手，拥抱。 他注意到，巴蒂无意间瞥了旁边一眼：而那个方向，正是藏身铠甲的人，所在的方向。 看来，巴蒂对有人藏身铠甲这件事，是知情的。 而且他默许了这一行为的。 江起澜想不明白他们这样做的理由——想看他的入会仪式，完全可以利用摄像头，或者回看录像—— 此刻不是思考这件事的最佳时刻。 巴蒂揽着江起澜的肩膀，热情洋溢的说：“我们高级会员，有一些特殊的权力，也有一些不可推卸的义务，明天我会细细说给你听……” 说完，他冲江起澜猥琐一笑：“知道你今天心急，不耽误你时间了。” 江起澜拍了拍巴蒂的后背，意思是“谢了，哥们！还是男人更懂男人。” “好了，各位，今天的仪式，到此结束，大家不要惊扰圣殿了。” 所有人冲着圣殿会长照片那一面墙，深深鞠躬，随后转身离开了圣殿。 巴蒂负责把圣殿的门关好，关门之前，他又望了一眼圣殿的某处。 白色的门，发出嘎吱的声音，最后彻底关上了。 过了好一会儿，圣殿的某个铠甲发出了“咣当咣当”金属碰撞的声音。 一个人影，从铠甲中走了出来。 他径直朝宣誓台走去，拿起了放在宣誓台红丝绸上的权杖，掂量了一下。 接着，他从口袋摸出了某种瓶子，挤出一些润滑的东西，涂抹在权杖上，直到整颗蓝宝石，都被液体浸润包裹着。 那人解开了腰带，将权杖垂了下去，整个人半跪在地毯上。 不多时，圣殿内就响起了奇怪的声音。 高高低低的。 经久不歇。 江起澜一行人，朝礼堂走去。 合济会的高级成员，都是日理万机的大忙人，能参加入会仪式，已经是给足了面子，入会仪式结束，他们就没有留在这里的意义了。 于是，他们纷纷告辞。 江起澜诚恳的再三感谢他们的到来后，目送他们的离开。 只有阿莫斯没有离开。 “咦？阿莫斯先生？您不走吗？”巴蒂问。 阿莫斯非常非常想离开，但他不能走。 万一待会儿巴蒂还会提到【程灵】这个名字，他又错过了怎么办？ “呃，约翰估计玩得开心，我这种老年人，还是不要扫年轻人的兴致……刚好，想跟你们多待一会儿。人，年纪大了，就想跟老朋友聊聊天。”阿莫斯解释说。 巴蒂笑着拍了拍阿莫斯的肩膀：“哈哈哈！别服老啊，我的朋友！你可以继续奋斗五十年！” 阿莫斯谦虚的摆手，说着自谦的话。 可阿莫斯并没有注意到，巴蒂的蓝眼睛中，悄然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巴蒂察觉了阿莫斯的反常。 他一边跟阿莫斯谈笑风生，一边在心中推测着： ——阿莫斯这个老东西，不肯离开，是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信息吧？ 什么信息呢？ 之前阿莫斯可不是这样态度的…… 他的转变，在“失手掉落酒杯”之后…… 于是，巴蒂开始追溯当时发生的事。 他当时提到了一个人，是江起澜的新结交的华国女明星：程灵。 难道，阿莫斯认识程灵？ 就算认识，也没有必要被一个名字吓得如此失态吧？ 看来，自己有必要亲自查一查这个程灵了。 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手底下的人，他不放心。 第563章 检查房间 江起澜恨不得立刻就回房间见程灵。 可惜他不能。 ——做戏要做全套，舞池里的，都是他的客人。 把客人扔下，不符合方文谏的人设。 方文谏是一个很会投机取巧，会经营人脉的商人。 商人，无利不往——人脉就代表着利益。 此次宴会，是合济会出面为方文谏铺就的扩大经商规模的路——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此刻离开。 于是，江起澜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他的宾客们。 江起澜穿梭在人群中，跟富商巨贾们碰杯，跟政坛要员们称兄道弟，或一起开些三俗的玩笑，一起调侃现任总统…… 同时，他还时不时用余光扫视角落圆桌坐着的巴蒂和阿莫斯。 ——阿莫斯留下来的原因，江起澜十分清楚。 他也十分清楚，阿莫斯没有机会从巴蒂嘴里挖出【程灵】的信息—— 怀特会所虽然有很多政坛要员，但像州长这种级别的大人物，只有阿莫斯一人。 屋里所有人都想跟阿莫斯拉近关系，哪怕只是混个眼熟呢。 而且，这么做的人，不在少数。 从阿莫斯坐在圆桌边开始，就一直有络绎不绝的宾客来找他攀谈。 阿莫斯不方便拒绝，更不能驱赶。 巴蒂为了方便他们聊天，努力让自己坐到远一点的位置。 阿莫斯坐了半个多小时，愣是没跟巴蒂说成一句完整的话。 最后，阿莫斯放弃了。 他假装打了个呵欠，看了看腕表，对跟他聊天的几个人说：“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就不在这里滞留了，告辞了。” 巴蒂站起来，跟阿莫斯握了握手：“老朋友，下次再见。” 阿莫斯告别了巴蒂，在舞池角落找到了侄子约翰——他正在跟一位英俊小生耳鬓厮磨。 他拽着约翰，来到了正在跟人谈笑风生的江起澜身边。 江起澜举了举杯子，对他的聊天的人说了声：“抱歉。” 聊天的人走开了，给他们三人留了空间。 “方先生，我再次为约翰的失礼，向您表示歉意。”阿莫斯诚恳的说。 约翰冲江起澜鞠了个躬。 江起澜大度的摆摆手：“我没那么小心眼。不过，小约翰，以后为人处世，要多多跟你的叔叔学习啊！” 约翰咬着后槽牙回答道：“好的，方先生。” 几人寒暄客套几句后，阿莫斯终于带着约翰离开了。 等两人离开了，巴蒂这才从他的卡座站起来，来到江起澜身边。 “方先生，现在你可以离席了，你在这里，宾客们放不开手脚艳遇了。” 江起澜面露难色，“这样会不会不太礼貌。” “不会，”巴蒂笑眯了眼睛，“你去吧，这次宴会主角虽然是你，但组织者是我。我来负责安排宾客们后续的玩乐事项。” 江起澜手握拳，巴蒂也手握拳。 两个拳头碰在一起。 “谢谢你，我的兄弟。”江起澜说。 “兄弟，这是我应该做的。”巴蒂回答道。 江起澜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急和开心，跟几位重量级的宾客告别后，迈着长腿快步离开了会场。 程灵松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袖珍的反向探测录音录像仪器。 她被服务员领到了总统套房后，直接去酒柜开了瓶红酒，一边刷手机，一边自斟自饮起来。 实际上，她并不是真的在刷手机。 她需要确定房间内是否有连接网络的隐蔽摄像头。 但是，没关系，她很快就可以查明： 她自己做了一个联网使用的APP。 APP的界面，看上去是社交网络平台，实际是通过连接无线网络，查找房间内是否有可疑的联网设备，比如：实时联网的摄像头和传导声音的设备。 APP显示，该房间的局域网内，只有她一部移动设备，且网络没有【丢包】的情况。 （丢包——Packet loss网络术语，造成该现象原因有很多种。其中一个因为多线路传导存在导致数据丢失，程灵利用该技术来查找隐藏的通信线路） 既然没有实时传输的录音录像设备，程灵就不用小心伪装自己的行为了。 她放下了酒杯和手机，脱掉了高跟鞋，将裙子下摆拎起来，在膝盖上一点的地方打了个干净利索的结儿。 接着，她抬手将自己的红宝石耳钉取了下来。 她用耳钉的细针部分，将手机壳某个巧妙的机关撬开了，她从手机里面取出了一个卡片形状的，反向探测录音录像仪器。 该仪器，可以释放电波且可以热成像显示，用来检查是否隐藏的运行的设备。 程灵一寸一寸检查，地毯，吊灯，壁挂电视，卫生间花洒，地漏……没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地方。 总统套房三百多平米，程灵一套检查下来，都有些腰酸背痛了。 不过，她松了一口气。 屋子是干净的。 就在这时，房门外响起了刷卡声。 第564章 名字 门开了。 江起澜站在门口，往里望去。 窗帘拉着，没露出一丝缝隙。 屋里所有的灯都亮着。 却不见程灵的身影。 江起澜用油滑的声音喊了一声：“小美人，我回来了。” 随后走进房间，关上了房门，并将安全扣扣好。 直到这时，程灵才从里面的套间走了出来。 她的长发用发髻盘着，长裙打着结，赤着脚。 眼睛澄澈明亮，望着站在几步之外的江起澜。 江起澜吸了口气，努力克制自己不要上前。 ——他并不知道这间房间有没有监控。 程灵微笑着轻声喊他的名字：“澜哥。” 那声音非常细小，可江起澜还是听清了。 她叫了自己的名字。 不是什么方先生，圆先生。 ——人不能丢失自己的名字太久。仿佛就像丢了灵魂一样。 长期被人喊着不属于自己的名字，会有种很别扭的感觉。 就像《千与千寻》里的人一样。 程灵仿佛猜到了江起澜的顾虑，解释道：“房间是干净的。我已经认真检查过了。” 江起澜一个大步向前，扯过程灵的手，将她用力拥在怀里。 在外漂泊着，提着神，吊着胆，每说一句，都要反复思量，每迈出一步，都要考虑自己的方向——他真的太累了。 他抱着程灵。 程灵也回抱住了他。 疲惫的，劳累的灵魂，就像一艘小船，在惊涛骇浪，风云变幻的大海上漂泊了无数个日夜后，终于停靠在了安全温暖的港湾。 江起澜把自己的下巴搁在程灵的肩膀上，程灵则轻轻抚着他的后背，就像给猫咪顺毛一样。 这是一个不带有任何情色的拥抱。 两个人静静相拥。 这一刻，他们不是特工，不是方文谏，不是演员，不是谁的儿子，谁的女儿，不是肩负着无数人生命安危的厉害角色。 他是江起澜。 她是程灵。 他们只是自己。 即便只有短暂的几分钟。 对他们两人而言，已经足够了。 两人松开了拥抱，望着对方，不约而同扬起嘴角笑起来。 “我去拿点水，有些渴了。” 江起澜说完，朝里屋水吧走去。 宴会上，他喝了不少酒，此刻头脑不够清醒，自制力也不足。 接下来要跟程灵交代的事情，必须保证绝对的严谨，不能允许自己走神。 江起澜从冰箱取出了一个玻璃瓶的气泡水，起开了盖子，一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冰凉的气泡水，顺着食管，冲入了胃里，让他打了个激灵。 一只修长劲瘦的手，从背后伸过来，按在了他拿着气泡水的手上。 程灵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关心的说： “澜哥，你晚上没吃东西只喝酒了吧？我叫了送餐服务，先不要喝太多冷苏打水，这样太伤胃了……” 程灵的话，戛然而止。 江起澜吻住了她。 只是蜻蜓点水般，嘴唇碰了碰嘴唇，克制而矜持。 江起澜往后退了一步，他放下了苏打水，“听你的，不喝了。” 接着，他拉起了程灵的右手—— 程灵右手手掌，几个月前曾在片场被威亚的钢丝划了道很深的口子。 此时手掌的伤疤，早已愈合，但留下了一道非常不明显细细的痕迹。 “你知道我受伤的事了？”程灵扬眉问他。 江起澜轻轻摸索着那道伤痕，说：“不是我主动搜索的。我偶尔也会上上微博……我曾经在热榜上刷到过你受伤的词条——不过，你放心，我没有点进去看，也没有停留太久。” 现在软件后台分析程序非常厉害，可以根据你停留页面上行的信息，筛选出你的关注点。 你被某个词条吸引，盯着看了一会儿，以后就更容易给你推送类似的热点。 江起澜不会犯这种错的。 第565章 叙旧 江起澜的眉心，微微蹙起，程灵抽回了自己的手，语气轻松的说： “澜哥，那种情况对我来说，根本就是小case，完全算不上危险。我只有手掌受了点伤，缝了几针，没几天就拆线了。” “除此之外，你还遇到了什么事？做了什么事？”江起澜温和的解释，“我要说的事情，繁多复杂，等吃完饭，慢慢的细细的跟你说。这段时间，你能跟我说你的近况吗？我想知道。” 他就可以假装自己也参与了她的生活。 在今后漫长的潜伏生活中，当他想到她，可以想的更具体些。 程灵弯了弯眼睛，点头道：“好，没什么特殊的事……” 程灵拉着他，坐到了旁边餐桌的椅子上。 “这段时间，我主要集中精力拍戏，大部分时间，都泡在片场，跟导演探讨人物的演绎方式，跟同剧组的对戏……剧组的人，都很友善可爱，我也认识了很多朋友。对了，我现在粉丝数量很多哦！” 程灵挑着重点说，江起澜认真的听。 提到冰天雪地的哈尔滨时，房门被敲响了。 “您好，送餐服务。” 是送餐的服务员到了房间外了。 江起澜站起来，拉开了门，从口袋摸出一卷钞票，塞到了服务员的手里。 服务员眉开眼笑的将钞票卷缩进了袖子里，鞠躬致敬：“请问还有别的可以帮到您的吗？” “没有了。” “祝您用餐愉快，先生。如果您有任何需要，请给我们拨打电话。” 服务员转身离开了。 江起澜将餐车推进了房间。 程灵打了个手势。 她相当谨慎，用自己的设备，认真检查了一遍餐车，确定没有“夹带私货”。 江起澜太喜欢看她认真的样子了。 “OK，没问题。”程灵将东西收好。 两人把盖着铁盖子的餐盘，端放在桌子上。 美式烤肠配土豆泥，蔬菜沙拉，香煎鸡排，芝士汉堡，象拔蚌海鲜浓汤。 “这么丰盛！荤素搭配，还有汤，”江起澜闻着饭菜的味道，忽然意识到自己非常饿。 “都是些简餐——比宴会上的食物差远了。”程灵有些挑剔的看着桌子上的食物，“可惜你没尝到。” 江起澜抓起一个夹满了牛肉的汉堡，笑着说：“不遗憾，那会儿我没心情吃东西，吃什么都一样。你要不要也吃点？” “不了，我吃得很饱，你快吃吧。” 江起澜没再推辞，他抓着汉堡，咬了一大口。 真好吃—— 可能是因为程灵坐在他对面，他心情好，他觉得手中的汉堡，是他吃过最好吃的汉堡了。 程灵则继续说着她的事，还提到了自己来之前去江宅的事。 她知道江起澜肯定很担心自己的家人，于是，她非常具体的描述她那天见到江起澜父母的情况，包括他父母穿了什么衣服，说了什么话，精神状态怎么样，等等。 说完了私事，程灵开始叙述华国的近况。 “……最近境外势力的网络舆论导向，越来越猖狂，不少人被收买，被利用……” “疱疹性龈口炎蔓延了接近两个月，目前已经基本控制住了。不过，敌人恐怕并不知情。” 程灵说了他们针对疱疹性龈口炎所做的工作。 程灵把能说的都说完了，江起澜也终于吃完了饭。 他将桌子上的盘子摞好，放进餐车，把餐车推到了房门外。 这才坐下。 轮到他来讲述他的所见所闻了。 “嗯，从哪里开始说呢……”江起澜思索着。 “先说说你刚刚入会仪式的事吧。”程灵提议道，“仪式的具体内容，在什么地方举行的等等。” 第566章 傀儡师 江起澜喝了口润了润嗓子，开始细细描述了自己在入会仪式中发生的所有事。 他特别认真说出了墙上挂着的历任会长、以及分会长的照片中的人物姓名。 他认识照片墙中大部分人物。 并非江起澜博闻广识，而是这些人都太有名了： 例如——英格兰乔治二世国王的长子兼皇储：弗雷德里克·刘易斯，以及后来乔治四世国王、乔治六世国王、爱德华七世国王、爱德华八世国王等重量级领导人物； 美利坚的开国元勋：乔治·华盛顿，着名政治家、科学家本杰明·富兰克林，哈扬·所罗门（世界级富豪），以及其他五六名美利坚总统； 法兰西的国王腓特烈大帝，拿破仑的哥哥约瑟夫·波拿巴； 瑞典共济总会会长瑞典国王卡尔十三世…… 每一个，都是重量级人物。 反倒是近八十年的几任会长，江起澜只知道他们的名字，对于他们做出了什么功绩，一无所知。 ——因为近八十年，合济会由于搞起世袭制，直接导致会长的质量越来越差。 江起澜着重描述了现任会长“安德鲁”的照片——下巴不够宽，喉结不够清晰，唇边的胡子稀疏，能看到女性特征。 他说出了自己的结论：“我现在有八成以上的把握，现任会长就是变性人安吉尔。” 接着，江起澜有些困惑的说：“……我有些搞不明白，合济会的成员，为什么要容忍世袭制呢？我不过刚入会，就能发现世袭制的重大问题，合济会那帮老狐狸，能注意不到？既然注意到了，为何又要纵容这种事情的发生？” 程灵靠坐在沙发上，勾唇一笑：“澜哥，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彻底融入你的角色。” 说起伪装大师，程灵绝对是个中佼佼者。 江起澜立刻谦虚的追问：“嗯？怎么说？我如何才能更好的融入我的角色？” 程灵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条分缕析： “你在思考世袭制的时候，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考虑的。这也是我说你没有彻底融入你的角色的原因。” “你在伪装自己是方文谏的时候，你不要时刻去提醒自己：我要演方文谏，我要成为方文谏。大脑会告诉你，你不是方文谏。” “你要想，你就是方文谏。” “只要任务没结束，你就忘记你原有的一切身份。” “你叫方文谏，你是一个靠投机倒把，不公平竞争积累下巨大财富的古董商人的私生子。” “你阴险，狡诈，充满算计，虽然挥金似土，但每一分钱花出去，都可以听到声响，绝对有的放矢。” “你首先要骗过你自己，才能骗过其他人。” 江起澜认真听着，他有点找到程灵所说的那种感觉了。 静默了一刻。 程灵挑眉问江起澜：“你是谁？” “我是方文谏。”江起澜说。 程灵继续问：“那作为一名狡诈的古董商人，你为什么要加入合济会？” “为了认识更多的有钱有势的人，扩大的我的经营版图，巩固我富豪的地位。”江起澜说，“我是一个私生子，在这个盘根错节的庞大社会体系中，我的势力太单薄了，任何打击都有可能是致命的。所以，我要依附于一棵大树，替我遮风挡雨。” 程灵知道江起澜领悟到了精髓，继续引导着他思考下去：“在这种情况下，你认为你所在组织的领导者，他是强悍对你更有利呢，还是弱小对你更有利呢？” 江起澜眼睛一亮：“他越弱小越对我有利！若他是高层扶持的一个傀儡，就再好不过了！” 江起澜已经将自己代入了方文谏的身份，用方文谏的口吻说道： “因为傀儡会长，是一个巨大的靶子。有什么事情，他要承担大部分的责任，也会吸引敌方的注意，我们躲在安全地带，不被靶子牵连。而” 程灵点点头，用鼓励的微笑，让他继续说下去。 她完全可以直接告诉他答案，但是她要让澜哥学会用潜伏者的思维，去思考问题。 “背后操纵傀儡的傀儡师，藏在暗处，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因为傀儡会长经验和阅历不足，没有自己的判断力，也没有自己的根基势力，傀儡师可以任意摆布会长！” 傀儡师可以享受大权在握的感觉，还不必承担风险！ 两全其美。 程灵点头，问：“拥护傀儡会长，还有别的好处吗？” 江起澜凝神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想不到了。” 第567章 人格障碍 程灵放下翘着的二郎腿，坐正身体，解答道： “最重要的一点，一个弱鸡会长，还可以降低敌方的警惕心，降低民众的敌意。” “给你一个提示，2005年，英格兰议会曾经下令，要求英格兰上议院以及下议院所有议员必须公开自己是否属于合济会。当时英格兰上层非常排斥合济会。合济会的成员，必须保持自己的秘密身份，才不会被人觊觎徽章，不会被反合济会的成员攻击，等等原因使得他们无法公开自己的身份。” “为什么要这样做啊？英格兰皇储就是合济会英格兰分会的会长啊……”江起澜质疑着，说着说着，他意识到了问题，提高音量，“因为当时英格兰的实际掌权者，是女王！” 因为合济会禁止女性加入，所以英格兰女王并不是合济会的成员。 人们对于未知的强大的事物，都会抱有极强的敌意和警惕心，甚至可能会主动发起攻击来自保。 女王就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 程灵勾唇一笑：“你猜猜，为何后来这项命令不了了之了？” “为什么？” “来之前，我通过暗网，查到了一次2006年的非正式的会晤。会晤双方一方是女王，另一方正是当时合济会的会长费尔南德·米勒（即安吉尔和安德鲁的父亲）。” “——这次非正式的会晤，让女王认定，合济会不具有威胁性。” “因为会长费尔南德就是个草包傀儡。” “一个草包会长所在的组织，不具有威胁性！” 江起澜来不及感慨程灵的思维缜密，顺着她的思路，飞快说下去：“所以，合济会的长老级人物，比如阿莫斯，Transisco他们，明明知道现在的会长，是变性人，严格来说，她没有资格成为合济会的成员，更别提成为会长了。但他们却容忍这种情况，并三缄其口，替她遮掩身份。” “因为他们需要的，就是傀儡。” “需要她发言的时候，她就站出来，念稿子。” “需要她背黑锅的时候，她就在那里。” “最好把她塑造成人畜无害的形象——合济会最近频频有大动作，比如清洗人类计划——对了，这个计划发起者和主导者，并非安吉尔，而是她背后的傀儡师。虽然阿莫斯不支持清洗计划，但他也无法反抗傀儡师——这位傀儡师，必然非常强大，非常聪明。” “如果有一天，清洗人类计划曝光了，合济会的阴谋就会被公众知晓，他们就会把安吉尔推到台前，就像一个吉祥物一样。她形象柔弱，配合着撒两滴眼泪，一群没有分辨是非能力的人们，就会觉得自己做得也不对，他们在欺负弱小，负罪感说不定会让他们停止谴责制裁合济会的行动，甚至替安吉尔说话——” “而安吉尔本身就是个悲剧，她长期受到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摧残，人格不健全，性别认同障碍。但她无力反抗，因为她无依无靠，无权无势。她只能任人摆布。” 程灵叹口气，却没有丝毫的悲悯神色，她说道：“安吉尔的确是个受害者。但她并非只是受害者，她同时也是个加害者——她犯下了很多不可饶恕的罪——我之后再跟你细说。现在，继续说你入会的事情吧。” 江起澜略回溯了自己说的入会细节，继续说下去。 描述完整个入会仪式后，他提到了“多出来的那个呼吸声”。 江起澜说：“我怀疑，藏在铠甲中的人，就是安吉尔会长。” “能够自由出入圣殿的合济会成员，不多。从呼吸声判断，他岁数不会太大，入会仪式时间不短，此人要提前藏进去，这么长时间束缚在铠甲里，一动不动，上了岁数的人，很难办到。” “而且……我有种莫名其妙奇怪的感觉，这个安吉尔，应该对我很好奇很感兴趣。我担心我的身份引起了她的怀疑……” 程灵神情严峻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后，她说道：“我认为，你并未暴露你的身份。目前你的真实身份是安全的——但她可能真的是对你感兴趣。” “安吉尔是个综合型人格障碍患者，包括但不限于边缘型人格障碍，分裂型人格障碍，偏执型人格障碍，表演型人格障碍，反社会人格障碍。” “她因为心理创伤或问题，无法找到自己身份和地位的定位，有自我毁灭倾向，无法接受完美的事物，看到美好的事物，一定要破坏掉，来发泄他们自我破坏的情绪。” “澜哥，她关注你，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她极有可能认为你很完美，所以，她想要毁掉你。” 毁掉的方式有很多种。 而死亡，不在其中之列。 因为死亡，会让完美的事物，永远停留在完美那一刻。 安吉尔无法破坏已经死掉的人的完美性。 第568章 大麻烦 所以，江起澜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安吉尔不会杀了他，让他永远停留在完美时刻。 程灵知道安吉尔的毁灭性人格特别强烈。 安吉尔曾经因为无法忍受一个电视剧节目中的完美角色，她找人把写小说的作者，以及饰演该角色的明星一并催毁了——用毒品和性病。 她做过很多毁掉完美事物的事情，普通人的自我毁灭，可能只是无法忍受完美的蛋糕，完美的雪地，完美的超市摆放的水果，切掉蛋糕，踩坏雪地，打乱排列着整齐的水果，对其他人伤害性极低。 可安吉尔不同。 就算她是个傀儡。 她依旧拥有很多权力。 合济会的长老级人物对她的作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要的，只是这个靶子而已。 “应对的方式很简单，想办法让自己变不完美。”程灵说，“她的身体是残破的，她不是女人，但也不算男人。她每次见到长相完美的人，都会发狂——” “你可以打耳洞，鼻钉，纹身，让身体留下疤痕——” “甚至让自己变得庸俗一些，邋遢一些。” “我接触过一些非常优秀完美的教师，他们本身性吸引力很强，不少学生为之心折。这些聪明的教师，只好降低自己的魅力，比如谈吐粗俗，穿着邋遢……关注他们的人，就会大失所望，随后自然而然的转移了注意力。” “当然，不一定有效，但值得一试。” 江起澜当即决定，今晚就给自己制造伤疤，自己让自己不完美—— 他可不希望安吉尔时刻关注自己，这样会直接影响他的任务。 甚至可能会给程灵带来麻烦。 毕竟程灵已经在合济会露了面。 而且，当江起澜想到安吉尔这种手握权力的人，还是个反社会人格的变性人，在暗处思考着如何毁掉自己，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 程灵抱着胳膊，认真思考了一遍关于入会仪式的种种细节，觉得自己没有疏漏的环节，于是说：“澜哥，说说你这些日子的发现吧。” 江起澜点点头。 他由远及近，将这段时间所见所感，一五一十说给程灵听。 程灵一边听，一边在心里记下重点。 她这段时间，并没有闲着，有空就会查跟合济会有关的信息。 她对合济会有了一个框架的认识。 而江起澜的描述，让这个框架更丰满。 程灵把自己掌握的信息，和江起澜的见闻，拼接组合在一起。 就像骨架有了血肉。 隐藏阴影中的合济会，慢慢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并在程灵面前，掀开了它神秘的面纱。 ——存在即合理。 她无意去干涉或破坏合济会。 ——但前提是，合济会不能伤害到她所在乎的事物。 现在，合济会想要割华国的肉吃，想要压制华国，而且已经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渗透到了华国各个领域。 程灵无法坐视不理，更不能坐以待毙。 她只能变被动为主动了。 江起澜不停嘴说了一个小时，说到最后，他感觉大脑都有些缺氧了。 最后，他停了下来，捋了好几遍，确定没有任何疏漏后，说道：“……我能想到的，就这么多。” 程灵给他递了一瓶矿泉水，看他打开盖子仰起头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几口，等他放下瓶子，她才开口道：“合济会的大概情况，我心中的已经有数了。现在，我们要根据我们掌握的信息，来解决掉两件迫在眉睫的麻烦事。” “第一件事。伦斯特公爵，昨天晚上就坐专机抵达了洛杉矶。目前，他住在洛杉矶的府宅中，我猜，明天一大早，他就会到怀特会所质问你，为何他儿子丢失的合济会徽章，会出现在你的手里。” 第569章 找上门了 第569章 找上门了 “这么快？”江起澜说。 他早已料到伦斯特公爵不会善罢甘休的。 只是没想到，他的动作会如此迅捷。 程灵很高兴江起澜的反应，这证明他已经考虑过这件事了。 程灵解释道：“伦斯特公爵特别擅长经营人际关系，在合济会几十年，他送出了很多不计回报的好处，自然积攒了不少人脉。” “我猜，一定是合济会内部有人，把你入会的消息，告诉了他。” “合济会等级森严，升级非常困难。可是你一入会，等级就跟曾经他在合济会的等级一样高——伦斯特公爵认为是你拿走了原属于他们家的徽章，也是正常的逻辑推理。” 合济会等级越高，入会条件越严苛，通常要从底层开始爬起——除非你是皇亲国戚，或得到了高等级成员的徽章。 合济会最高级为三十三级，江起澜入会即是三十级，刚好跟伦斯特公爵废物儿子丢失的徽章级别一致。 没想到，江起澜摇了摇头，他平静的说：“有可能。但也有可能是合济会的上层特意透露给他的。虽然合济会认章不认人，但他们必须确定，新人真的比旧人优秀才行。” “人走茶凉。伦斯特公爵已经失去了合济会的成员身份，那么合济会的成员没必要去照顾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万一我是个很厉害的角色，他们为伦斯特公爵通风报信的事，被我知道了，他们也麻烦。”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程灵低头沉思着。 江起澜站起来，为程灵倒了一杯水，又给子自己的杯子满上。 程灵整理好了自己的思路。 她喝了口水后，才慢慢说道：“你说的，可能性更高……若是合济会的手笔，那也就能解释，为什么笠井家族的掌门人笠井裕利，也万里迢迢赶到了洛杉矶，跟伦斯特公爵呆在一起了。” 这倒是出乎江起澜的意料：“笠井裕利也来了？” 笠井裕利，笠井集团的掌门人，死去笠井由香里的父亲。 “你跟笠井由香里，在码头酒吧有过交集。随后，在黄金岛，你们共同参观了囚犯关押室。而且，你们又上了同一艘游艇离开黄金岛……但是，即便如此，满足同样条件的人，也不在少数。“ 在Y国，黄金岛，忒提斯号游艇，以及一些笠井由香里去过的别的场所，跟她产生过交集的人，恐怕不在少数。 笠井家族，难道要一个个去调查吗？ 更何况，没有人认识江起澜。 即便他跟由香里有过联络，笠井家族也很难找到他。 但现在，笠井家族找上门了。 这说明什么？ 程灵按了按手指关节，发出咔咔的声音，语气有些恼怒的说：“之前我还想不明白，笠井家族是怎么找到你的。若背后是合济会在捣鬼，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江起澜拉开了她的手，揉了揉她微微被按得泛红的关节，一边皱眉思索。 片刻后，他想起另外一个当事人。 他问道：“那诺兰怎么办？” 第570章 昨日重现 第570章 昨日重现 程灵打了个响指：“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件麻烦事，诺兰。我听说笠井裕利也来了，就想到诺兰可能会有危险。” “你持有的徽章，是诺兰给的。阿莫斯大部分出行计划，作为H别动队的队长，他是知情的。我想，他大概率已经知道，阿莫斯此次在怀特会所参加的某人入会仪式——这个“某人”就是你。” “追究起来，你能进入黄金岛的拍卖会，正是因为有诺兰的帮忙。是他，给了你同行者的身份。” “若是伦斯特公爵和笠井家族能找到你，必然就能顺藤摸瓜找到诺兰。” “所以，我们必须想办法跟诺兰取得联系，跟他串通下口供。” 江起澜沉默片刻，抬头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他？你……打算说明你的身份吗？” 江起澜没有问程灵，诺兰是否值得信任。 诺兰已经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们，他是值得信任的同伴。 他冒险救了江起澜的母亲纪承月，他带着江起澜进了黄金岛，给江起澜提供了很多帮助，听说江起澜跟队长程灵认识，更加信任江起澜，甚至还把合济会的徽章，给了江起澜。 这样的人，都不能当做同一阵营的队友来信任，那什么人才有资格呢？ “……我不知道。”程灵老实的回答。 在枪口被子弹击中的那一瞬间，她想到了很多人。想起了很多事。 从医院苏醒过来后，她觉得，一切都过去了。 她会用新的身份，好好活下去的。 曾经的人与事，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可后来，阿莫斯针对华国的龌龊手段，倾销毒品； 叛逃的队友阿里克赛的意外出现，融入了她的生活； 江起澜去Y国，她让老印第安人帮了他； 而黄金岛囚犯们仓皇逃亡，让她不得不启用曾经的人脉关系：赛娅…… 如今，她要去见她曾经的副队长。 曾经以为不会再见的人，一一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仿佛，昨日重现。 那是诺兰。 她的副队。 曾经无数次出生入死的战友，无数个艰难困境中携持走下来的战友，虽然也会有口角争执，挖苦嘲讽……但那正是兄弟的证明。 如果，诺兰站在她面前，她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 “嗨，猜猜我是谁？” “想到吧，弱鸡，姐又重生了！” “好久不见？” …… 似乎都不合适。 见程灵在发呆，江起澜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 诺兰明显对程灵有特殊的情感，虽然程灵对诺兰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超出队友情谊的情感，可江起澜有种她去见老情人的错觉。 这种不安的感觉，是不对的。 所以，江起澜没说出他的感受。 他只是伸手抱了抱程灵，压下心中的不快和不安。 程灵不知道江起澜的内心活动，她轻轻啄了啄江起澜的侧脸，拍了拍他的手：“诺兰的事，我来想办法，说不说明我的身份，我会随机应变的。接下来，我们说说如何应对伦斯特公爵和笠井裕利吧。” 第571章 可是，我不想等 第571章 可是，我不想等 两人头碰头商量完对策，反复确定有没有疏漏的细节。 最后，确定没问题了，江起澜又在心中飞快梳理了一遍，抬头对程灵说：“你脸上还有妆，你先去洗漱，我晚上睡沙发就行……” 程灵站了起来，江起澜不知什么时候披在她身上的燕尾服外套，滑落在地。 江起澜弯腰捡衣服，起身时，无意瞥见程灵那光滑的，犹如羊脂玉一般的后背。 他感觉自己呼吸一紧，耳边像是有一阵狂风呼啸着刮了过去。 每个人，都渴望跟自己的爱人亲密接触。 江起澜也是人。 他也有正常人的情感和欲望。 此时此刻，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又是两情相许…… 江起澜别过头，将外套搭在了餐椅靠背上，同时清了清瞬间变得干涩的嗓子。 没想到，他一回头，程灵就靠了过来，两只裸露的胳膊，攀上了他的后颈。 江起澜下意识的揽住了她的后背。 指腹之下丝滑的肌肤触感，要命的好。 程灵凑在他的耳边，轻声说：“澜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江起澜被主动扑进怀里的程灵，刺激的脑子都卡了，他结结巴巴的问：“什……什么事？” “澜……哦，不，方先生，你让我到你的房间等你……现在什么也不做，”程灵松开揽着他脖子的双臂，身体往后靠了靠，坏笑着望着江起澜的眼睛，“……该不会是方先生您贵体有恙，不能尽人事吧？” 江起澜：“……” 程灵一回手，将自己的脑袋后盘着的玉簪拔了下来。 一头乌黑的头发，带着微微的卷，披散开来。 江起澜的手，还揽着她的后背。 散落的头发，轻轻披在他的手背上。 ——江起澜有种错觉，程灵松开的不是她的头发，而是他坚不可摧的意志。 乌黑的头发，散落在洁白的后背，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男人或许都有长发情节吧……江起澜乱七八糟的想着。 程灵眨巴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笑得像只小狐狸，轻声唤他：“方文谏先生？” 江起澜半敛眼睑，黑长的睫毛，遮挡住他眼中翻滚的浓浓情欲。 他几乎咬牙切齿的说：“程灵，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程灵抬起一条腿，长裙打着的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松了，一条修长紧致的玉腿勾着，轻轻摩挲着他的大腿。 明明隔着一层西服裤子，可江起澜感觉她蹭在自己身上。 一股邪火，噌噌的往上蹿。 可恶劣的程灵还不肯罢休，继续扮演着她的角色，往下拉了拉他的头，用自己的鼻尖碰了碰他的鼻尖，吐气如兰：“金主爸爸，莫非对我不满意？” 江起澜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脑子里炸开了。 他双臂一用力，轻松将程灵凌空抱起来，把她安置在餐桌上，随后手掌扣着她的后脑勺，一用力，低头深深吻了下去。 许久后，江起澜松开了程灵，他发胶固定的头发早已散落，被昏黄的餐厅灯，在脸上投下一层好看的阴影。 他用略带喑哑的嗓音说：“灵儿，不要折磨我了……现在不适合做这件事……我想把这件事，留在更好的时候，比如订婚那天，比如某个面朝大海的度假酒店房间，比如……” 程灵伸出了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抵在江起澜的薄唇上，制止了他后面的话。 她眼睛亮晶晶的，双颊红扑扑的。 他听见她说：“可是，我不想等。” 第572章 我爱你 曾经，他说，等我大战归来，就跟你订婚； 等我荡平敌军，定十里红妆娶你回家； 等我们有了孩子，男孩，要取名予知，女孩取名叫云笙； 若我们老了，腿脚坏了，我们就搬到温暖的南方去…… 然而。 都没有等到。 人生，等不起。 等着等着，一切就都烟消云散了。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江起澜深邃的黑眼睛，牢牢盯着程灵的眼睛，里面满溢的情绪犹如海浪般汹涌。 他的喉结轻轻上下一滚，涩声道：“灵儿，你确定吗？” 程灵的眼里像盛满了温柔的秋水，她说：“我们的身份是金主和保养的情妇……难道每次我们每次见面还要装作……嗯……” 程灵的话，被他的吻截断了。 江起澜的手，生涩而大胆的从她不盈一握的后腰，往前移。 程灵永远都是那么漂亮，特别是今天。 当他看到日思夜想的程灵，就站在人群中，冲他轻笑时，他感觉自己脑子有一瞬间，都是空白的—— 狂喜且激动。 就像此刻一样。 程灵在回吻他。 她放下了所有的防备，带着一丝狂野性感，攀附在他身上。 她的身体，又柔又诱惑。 一种陌生的奇异的感觉，顺着江起澜的脊柱，一寸寸向上碾去。 他感觉自己心窝，有一根调皮的羽毛摩挲着，远远不够解痒。 于是，江起澜一打横抱起她，迈着大长腿，几步从客厅走进了卧室。 江起澜将她轻轻放在床上，还没来及直起腰，程灵的胳膊一用力，将他也拉倒在床上。 随后干净利索翻身，跨坐在他身上，居高临下望着他。 江起澜五官锐利，大部分时候都不苟言笑，给人一种只能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冷漠感。 此刻，在他的脸上，找不到一丝一毫疏冷感。 他白皙的脸颊染上一丝淡淡的红晕，深邃的眼睛里，翻滚着对程灵的爱，情和欲，薄唇吐出炙热的呼吸，棱角分明的喉结，时不时轻轻滚动…… 只有程灵一人看过他这个样子。 程灵拽着他白色衬衣的领子，俯身吻了下去。 江起澜任由她亲吻着。 程灵一边吻他，一边悄悄将他的衬衫扣子一粒粒解开。 直到他的衬衫扣子全部被解开，程灵将他的衬衫往两边扒开，认真观摩他，打量他，简直就像一个雕刻家在欣赏她的模特。 她做了很久以前就想做的事：认真摸他的胸肌，腹肌。 他的胸肌形状非常好看，手指按压便能感受到皮肤层下肌肉贲奋的纹理，腰腹没有一丝一毫的赘肉，腰线极为好看，轻抚过去，就能摸到皮肤下的肌肉层。 于是她便贪恋的反复触摸。 江起澜的手心向上，摊放在床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曲着，手腕处青筋微微凸起。 他强行忍耐自己要将她翻倒的欲望。 他怕吓着她。 程灵摸了一会儿，便不再满足此刻的触摸：他腰腹间漂亮的人鱼线，隐没在皮带下。 程灵的手指搭在他的皮带上。 “咔哒。” 皮带扣被解开时发出的清脆声，在卧室回荡。 江起澜的觉得自己快无法呼吸了，他再也无法继续这样被动的被程灵摆布了。 于是，他屈起腿，将自己膝盖抵在她的肩膀，稍一用力，便把程灵翻倒在床上了。 现在，换江起澜探索程灵的身体了。 爱人之间的亲密，无需语言。 很多事情，天生来就会，不用任何人教。 他们两人就像漫步在清晨水汽氤氲的河滩，像冰天雪地里行走了许久终于找到热源一样，难舍难分。 那是午夜梦中幻想过的情节，那是比想象中更加完美的躯体，那是无法用任何语言描述的刺激。 但是，还不够。 他们恨不得把对方融到自己的血肉中。 总统套房什么东西都不缺。 最后，江起澜穿戴好，俯身抱住程灵。 过了好一会儿，却没有进行下一步。 程灵并未催促他，只是在他耳边轻轻说：“澜哥，我爱你。” 江起澜弯下腰，吻着她浮着细细汗珠的额角：“我爱你，程灵。” 程灵看着近在咫尺发丝凌乱的江起澜，问他：“不是应该说，我也爱你吗？” “我也爱你，有些因为所以的因果关系。我爱你，不是因为你爱我，而是因为无论你爱不爱我，我都爱你。”江起澜双臂撑在她的身体两侧，望着她认真的说。 他此刻的磁性的嗓音，仿佛砂纸一般，顺着程灵的听觉神经，一路剐蹭到她的头皮。 没办法不爱他。 程灵心满意足的抬腿勾住了他。 第573章 下次改换我了 因爱而做，是件何其幸运的事。 隐秘的疼，给快乐增添了一丝奇异的仪式感—— 发丝纠缠时，程灵眼角湿润了。 这是她爱了很多很多年的男人。 他永远理智清醒，他永远有种少年般的干净清冽，他从来不会吝惜对自己的疼爱。 即便在样令人发狂的时刻，他依旧用强大的意志力，控制着自己的速度和力度，怕伤害到自己。 泪水沿着殷红的眼尾，跌入枕头，消失不见。 江起澜吻了吻她的眼睛。 他喜欢这样细细雕琢的过程。 不急不躁，认真的给自己最心爱最珍贵的宝贝，打上属于自己的烙印。 无论未来如何，他希望这一刻，她是真心快乐的。 因为不确定，所以一遍又一遍的确认。 直到她带着鼻音轻声求饶。 “灵儿——”江起澜在程灵耳边，嗓音喑哑叫着她的名字，抱紧了她。 空气的燥热，慢慢褪去。 两人跳乱的心跳，逐渐平息，最后神奇的跳动节奏一致起来。 “去洗澡吧。”程灵用懒散的音调说。 “好。”江起澜虽然嘴上说了声“好”，可却并未松开环抱着她的胳膊。他牢牢的将她固定在自己的胸口，时不时亲吻着她的发丝，不厌其烦的叫着她的名字。 起初，程灵还纵容他，叫一声给一声回应。 结果，后来程灵发现这个家伙完全不知餍足，跟复读机似的，一遍遍喊她的名字。 终于，把程灵叫烦了。 于是程灵抬手把他的脸推到一边，身体微微一扭动，趁着他没注意，整个人犹如一条抹了油的鱼，从床上滑了下来。 怀中的温软细滑一下子空了。 江起澜诧异的望着站在床边的程灵。 程灵两手一摊，“赶紧洗澡啦，你不嫌黏黏糊糊的吗？” 江起澜捂着自己的胸口，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唔，刚刚还叫人家亲爱的，爽完就变了副嘴脸……你该不会玩弄了我之后，不想负责了吧？” 程灵从旁边的椅子上扯过一条毛毯，将自己身体裹住，听江起澜委屈巴巴的控诉，勾唇笑着说：“放心，本大爷一向有责任心，一定会对你负责到底的。行了行了，赶紧下来收拾收拾。明天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她精神满满的弯腰将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收拾好，随手一翻一叠，手中的衣服就被叠的整整齐齐的，跟刚从包装里拆出来的新衣服似的。 这么生龙活虎…… 江起澜继续戏精上身：“亲爱的，你是不是应该表现的虚弱一点？这样我自尊心容易受到打击。” 程灵其实不太舒服，全身酸麻，脚发软，而且头重脚轻。 但她，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只见她把手中叠好的衣服，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随后叉着腰傲娇的说：“就这？澜哥，你技术不错，不过你别忘了我是谁——倒是你，怎么这么虚啊……行了，你别赖在床上了，赶紧下来，换个床单。刚刚这次让着你，下次该换我了。” 江起澜没挪窝。 而是挑起眉看着她，摆出一副十足挑衅的表情，拉长语气：“哦——是嘛——你确定你能行？开弓可没有回头箭。说大话小心闪到舌头——” 程灵抱着胳膊，睥睨着他，冷笑：“我，程灵，生平最喜欢让不服气的人服气。等我洗完澡，哼，让你知道姐姐有多厉害。” 说完，一扭腰，进了浴室。 不多时浴室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江起澜这才收起脸上挑衅的表情，把脸埋在枕头里，闷声快乐的喊了一声“啊——” 谁能懂他此刻的心情啊！ 他的人生，圆满了啊！ 这些日子，他煎熬着度日如年，切身体会到程灵曾经当卧底的艰辛，而他，至少有家人，有爱人，有朋友。 当时的程灵，孤身一人。 于是，他总是在想，程灵在执行任务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想的多了，晚上就会做梦。 梦中场景很奇怪：深夜，程灵独自一人躺在床上，面朝着墙，背对着江起澜。 她的肩膀在抖动。 她在哭。 江起澜特别想将她拥入怀中，安慰她。 可每次当他一走近，梦就会醒。 类似情节的梦，江起澜做了十几个。 但无一例外，只要他想靠近程灵，他就会醒过来。 如今，他终于抱住了她。 这一刻，他仿佛期待了不止短短几十天，而是成百上千个日夜…… 就像他跨越了万水千山四处寻找她，最后终于得偿所愿—— 江起澜，醒醒吧！ 是人家程灵翻越了万水千山来找你！ 江起澜在心中吐槽自己。 在他心底的深处，弥漫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现在他可以让程灵快乐，可曾经她那些孤苦无依的困难岁月，就不存在了吗？ 所以，他只能更加努力，想办法让现在的她开心幸福。 第574章 和风细雨 这时，浴室的水声一停，随后传来浴室玻璃门打开的声音。 程灵的声音从走廊那边传来：“你不来洗洗吗?” 江起澜收起散乱的思绪，“在收拾床，我马上就过去。” 浴室门关上了。 江起澜不再胡思乱想。他从旁边的柜子里，找到了干净的床单，换下了沾着血的床单。 他有种强烈的冲动，想把这块床单带走。 于是，他开始叠换下来的床单，可叠到一半，他就放弃了—— 自己这样做，无异于告诉别人，他是有多么珍惜程灵。 他不能让别人有这样的感觉。 他要昭告天下的是，程灵是他的战利品，无论什么人都不能染指觊觎他的战利品。 但程灵并非他的心爱之人。 ——战利品的身份，可以成为程灵的护身符。 ——心爱之人，却会给程灵带来难以想象的麻烦。 毕竟是部队磨练过的人，收拾床特别娴熟。不到一分钟，就把床品收拾得比刚入住时还整齐。 收拾完，江起澜穿上拖鞋，进了浴室。 此时浴室里弥漫着氤氲的水汽。 程灵苗条却玲珑有致的身体，毫无遮拦的出现在江起澜的面前。 浴室的瓷砖都是黑色的，头顶的灯是雪白的，将她的曲线勾勒的非常清晰。 黑与白。 凹与凸。 非常具有视觉冲击力。 这一刻，江起澜理解了，为什么历史上会有那么多人会为了争夺一个女人而不惜发动战争，为什么有的女人可以随心所欲的操纵男人为她做事，男人心甘情愿受其驱使—— 若一个女人能拥有程灵一半的美好，一切都能解释通了。 程灵正顶着一头白色的泡沫，闭着眼睛洗头。 她听见江起澜进来了。 可他进来以后，一直没动静。 澜哥干嘛呢？ 程灵用手背蹭了蹭粘在脸上的泡沫，睁开眼，这才发现江起澜什么也没干，他在用非常凌厉而幽深的目光，凝望着自己。 就像捕食者盯紧猎物一样。 程灵虽然不是脸皮薄的人，但毕竟现在寸缕未着，难免被这样的视线盯得有些不自在。 她说：“澜哥，春宵苦短，你浪费时间啊。至于梅开二度的事，我可没开玩笑，你最好配合一点，不要逃……“ 江起澜走过去，抱住了她。 身体接触的地方，告诉她，他不会逃的。 程灵脸一红，随后一扭身子：“你要洗就赶紧洗，别动手动脚的！” 第一次，两人都有些上头。 可第二次，相当和风细雨。 程灵，是一个细节控。 她对自己重视的事，一定会研究的非常透彻，才肯罢休。 这一次，她就是抱着这样略带学术的心情，认真的研究江起澜，研究这件事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动作之后的变化。 江起澜几次想夺回主动权，都没能成功。 一来是程灵的身体灵活且有力，二来是他不舍得真用力。 于是只能由她摆布。 这次，两人都累的不行，再次洗了个战斗澡后，在床上相拥。 江起澜捏着程灵的手，从指间捏到手腕，反反复复捏着。 程灵真的累极了，眼睛都睁不开了。 恍惚间，她听见江起澜说：“我不会再让你独自一人了。” 程灵用鼻子“嗯”了一声，便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可江起澜却没睡。 他内心被幸福和满足充斥着。 他用自己的眼神，描绘着程灵的轮廓，她挺翘的鼻子，她英气的眉眼，她小巧的唇，一遍又一遍，怎么也看不够。 而且，他有种非常奇妙的感觉，曾几何时，他经常盯着程灵入睡——然而，好像那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恍惚间，江起澜想起来了。 ——那是一种挖心掏肺的痛苦，一种对自己无能为力的绝望。 他曾问过程灵，为什么这么信任自己。 他问她，他们是否曾经有过往事。 程灵的答案是肯定的。（见315章，祖祠） 但是当时的程灵，并不想说出这段往事，江起澜也就没有勉强。 现在，他更加确信，他们之间，肯定曾经有过什么。 难道是上辈子吗？ 江起澜再次回忆起，在他童年时，去祭拜祖祠时，发生过种种诡异的事。 所以，他竭尽全力的避开那个地方。 现在他长大了，已经不再惧怕鬼神。 若是此间事了，他一定会回祖祠，寻找答案的。 他倒要看看，他上辈子是有多混蛋，才能让程灵总是哭着睡觉。 想着想着，他也睡着了。 第575章 饥饿难耐 清晨，程灵醒了。 却不是被自己的生物钟叫醒的，而是被某个毛手毛脚的家伙给吵醒的。 程灵叹口气：“澜哥，你不是一向相当清心寡欲的么？” 江起澜一晚上没睡安稳，而程灵又睡在他身边……他能睡踏实就怪了。 于是，他只睡了两三个小时就醒了。 江起澜起先并没有吵程灵，而是欣赏她的睡颜。 一边欣赏一边在心里感谢老天爷。 他的程灵，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珍宝。 她踏实自律却自由，她冷静克制可又活泼乐天，她漂亮而不自知，她明明已经拥有了一切，只要别太浪荡，就可以一辈子都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可她没有。 她比大部分人都要努力。 而这么优秀的她，却接纳了自己。 这是她给自己最崇高的荣誉，也是对自己的认可。 江起澜想着想着，思绪不由得飘到了昨晚。 忍不住回味一遍再回味一遍。 越回味越觉得意犹未尽。 第一次小心翼翼，第二次他是被动。 若是再有一次…… 那他是不是可以尽情一点，恣意妄为一点？ 于是，欣赏着欣赏着，就改为动手动脚。 见程灵醒来并没有拒绝的意思，江起澜更为放肆。 一边连连吻着她，一边解释：“清心寡欲要看对谁了……” 被翻来覆去折腾个遍后，江起澜才放过她。 这次，程灵是真的没力气了。 骨头缝都透着酸软。 而且，比累更强烈的感受是饥饿。 上一次吃东西，仿佛是一个世纪前的事情了。 意识到自己需要进食，程灵感觉更头晕眼花了。 她披着毛毯，赤着脚走到客厅食品柜边，拿起一袋干果，撕开包装就往嘴里倒。 江起澜怜悯的从后面抱住她：“我叫了送餐服务，让他们送到门口不要打扰。东西应该已经送到了。” 程灵伸手推开他：“请你暂时跟我保持一定的距离，谢谢。” 特别冷酷无情。 江起澜又凑上来，搂住了她。 程灵都气笑了：“哎，你怎么现在这么没皮没脸的？之前你不是高冷的不行吗？” 她嘴上这么说，却没有再推开他。 不一会儿，餐就送到了。 程灵怀疑怀特会所的所有服务，都是二十四小时开放的。 因为送来的餐，绝对不是什么预制品，而是实打实现现炒，现烘，现烤，现场烹饪的。 江起澜点的菜很丰盛，光硬菜就点了五种：低温烟熏牛小排，黄油龙虾，香煎银鳕鱼，红酒焗猪肋排，香草脆皮烤鸡。 而且每种都是两份。 担心不够吃，江起澜还加了主食，面包，意大利面。 汤品两种：象拔蚌海鲜浓汤和奶油蘑菇汤，还有一份凯撒沙拉，避免油腻。 食物餐盘在桌子上摆放好，两人穿着浴袍，在餐桌两侧相对而坐，默不作声的狼吞虎咽。 吃着吃着，程灵忽然笑出了声。 江起澜也跟着笑起来。 笑他们前不久初次见面，还彼此对对方充满戒备，很快化干戈为玉帛，现在更是坦诚相见了？ 笑他们两人此刻不顾形象的狼吞虎咽？ 笑人生变幻莫测，永远没有办法估算明天会发生什么？ 还是单纯的就是想笑？ 不知道。 不需要任何答案。 他们心灵相通。 他们也不必担心未来。 无论此刻，下一刻，还是永恒的未来，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他们都不必独自面对。 他和她，既是爱人，也是最忠实的盟友，最得力的合作伙伴，也是最亲密无间的朋友。 也许，这就是人类为什么会执着于寻找伴侣的原因吧。 第576章 伦斯特公爵 上午九点，弗雷德里克·伦斯特公爵乘坐的车子，在怀特会所的大门外停了下来。 侍从慌忙跑过去，帮忙拉开车门。 即便劳斯莱斯的车门非常宽大，但伦斯特公爵下车的时候，不得不将自己的头颅放低—— 跟他那病恹恹瘦弱的儿子吉姆·伦斯特完全不同，他块头十足，站在侍从身边，就像一只穿了超大号西装的黑熊。 伦斯特公爵脸上没有笑容。 他的儿子，至今下落不明。 一同消失的，还有合济会的徽章。 他今天到怀特会所，是想要追讨徽章并询问小儿子下落的。 ——吉姆有个比他大十五岁的哥哥，路易斯。 哥哥路易斯继承了伦斯特公爵的所有优点，身材高大，睿智，坚韧，充满了活力。 伦斯特家族未来的希望，寄托在大儿子路易斯身上。 而吉姆，从小身体弱，反应慢，智力水平更别提了——伦斯特一家，最初是把吉姆当宠物养的。 然而，路易斯却因喝醉酒飙车，出了意外事故，不幸身亡。 于是，一家人便将所有的爱和希望，都倾注到了吉姆身上。 虽然吉姆不尽人意，但也有不少优点的——伦斯特公爵夫妇自我安慰。 或许是精神麻痹起了作用，伦斯特公爵接受了小儿子。 随着吉姆年龄的增长，伦斯特公爵慢慢放权，让吉姆去接触重要人和事务，尽可能多的历练他，告诉吉姆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 最后，他跟吉姆透露了合济会的事。 吉姆非常感兴趣，极力请求父亲给他看看徽章的样子。 伦斯特公爵很放心。 吉姆很弱，想要从自己手中抢夺徽章，是完全不可能的——于是，他放心大胆的给儿子看了徽章。 不久后的一个下午，有人给伦斯特公爵送来了一张异常精致的请帖。 然而，伦斯特公爵只看了看封印，就搁置到了一边。 这勾起了吉姆的好奇心。 能送到伦斯特府邸公爵书房的请帖，证明对方实力和身份不俗。 他指着请帖问：“父亲，这是谁发来的请帖？” “哦，这是黄金岛拍卖会的请帖。”伦斯特公爵言简意赅。 “黄金岛？在什么地方？拍卖会的主题是什么？” 儿子目光灼灼望着他，于是他便又解释了一句：“黄金岛在Y国附近，每年都会举办一次拍卖会——拍卖会得到了合济会的支持，所以，拍卖的主题跟寻常拍卖会有些不同，不少拍卖品都是违禁品……” 当吉姆听说黄金岛上还有满足贵族们猎奇心的活动时，他的眼睛亮了。 “您为什么不去啊？” 伦斯特公爵说：“因为时间跟摩尔斯亲王的诞辰宴会时间冲突了。” “父亲，请问我代替您可以去吗？”吉姆郑重的问。 “你？”伦斯特公爵语气有些不太乐意。 黄金岛的那帮人，玩得太疯狂了。 他这个儿子意志不坚定，也不会看人眼色…… 伦斯特公爵一向避免自己儿子单独去出席这种重要场合的，万一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可吉姆太感兴趣了。 “我向您保证，我绝对不会闯祸！您可以找一些靠谱的随从跟着我啊！” 吉姆渴望探险。 特别是当父亲不在身边的情况。 伦斯特公爵起初不答应。 后来，吉姆磨不过，就请来了救兵——他的母亲公爵夫人，来帮忙说服父亲。 公爵夫人说：“公爵大人，您总不能一直让他活在您的庇护下吧？他现在越来越有您年轻时候的风范了，想一想吧，您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成为叱咤风云的人物了——雄鹰，如何才能成为天空霸主？必须要放手让他独自飞翔，独自历练。” “可是，万一他说错话，做错事怎么办？”公爵很担心。 那帮随从一定不敢违抗小主人命令的。 公爵夫人高傲的说：“错就错了，再错，他也是公爵大人的儿子，谁敢对他指手画脚？” 公爵动摇了。 公爵夫人看出丈夫神情的松动，继续怂恿：“再说了，黄金岛拍卖会，恐怕世界上没有几个国家元首的住宅比那里更安全了吧？” 公爵回忆了一下黄金岛的布防，心想，也是。 于是，他就放手让儿子去了。 他给了儿子请帖，以及入会凭证。 但他并没有给儿子合济会的徽章。 在反复叮嘱注意事项后，吉姆踏上了去往黄金岛的不归途—— 直到吉姆离开家整整十二个小时，伦斯特公爵才发现，儿子居然胆大包天的将合济会的徽章偷偷带走了！ 第577章 付出血的代价 伦斯特公爵从亲王的生日宴结束后，回到家，发现合济会徽章不翼而飞。 紧急联系儿子。 可联系不上。 黄金岛可是信号全屏蔽的。 伦斯特公爵急坏了，他立刻联系黄金岛的负责人，却被告知，拍卖会取消了。 ——黄金岛遇到了强盗袭击，岛屿上的囚犯趁机暴乱叛逃。 为了保护客人们的生命安全，黄金岛不得不请客人们登上了忒提斯游艇撤离转移——而他的儿子吉姆，也上了那艘游艇。 伦斯特公爵当即赶往机场，搭乘自己的私人飞机，飞往y国。 然而，他抵达y国后，却没有发现儿子的踪迹。 黄金岛管理者解释，忒提斯游艇也混入了暴徒，开枪射击客人们（伦斯特公爵并不知道，所谓的枪击，其实是他儿子引发的），重要的客人们便临时在海上被转移了，剩下的普通乘客以及暴徒，都被毒气毒杀了。 尸体中，并没有吉姆。 他气急败坏的找到黄金岛的负责人，要求查看忒提斯游艇的监控。 得到的只有冷冰冰的回答：“抱歉，公爵大人，所有监控录像都已受损，没有拍下当天任何情形。” 吉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 而他派给儿子那些保镖，倒是整整齐齐，一个不少的被毒气毒杀了。 因为伦斯特公爵没有出示合济会的徽章，所以黄金岛对待他，那是相当的怠慢。 他再气愤，也无可奈何。 在y国寻找了半个月无果，伦斯特公爵只能先返回英格兰再想办法。 他的妻子，听说吉姆失踪后，当场晕倒了。 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无法再承担失去第二个儿子的伤痛。 醒了以后，就生了一场大病，还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日日以泪洗面。 她不断的自责：“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我的小吉姆独自出去闯荡啊！是我害了你啊！” “还有我最爱的路易斯——妈妈也想陪你们而去——” 公爵夫人伤痛欲绝。 伦斯特公爵只能安慰妻子：“说不定是吉姆贪玩，偷拿了我的徽章，怕被我惩罚责骂，这才迟迟不肯回家——说不定过几天，他就会回来了。” 好说歹说，总算劝好了妻子。 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吉姆却依旧下落不明。 吉姆的个人能力，是绝对不可能自己独自在外生活这么久的—— 吉姆一定是遭遇了不测。 想明白这一点，伦斯特公爵绝望了。 虽然丧子之痛难以忍受，但更让伦斯特公爵心痛的是，他的合济会徽章！ 吉姆虽然死了，但他在外面还有七八个私生子。 伦斯特家族的血脉传承不会断。 儿子好几个，但合济会的徽章，可只有一个。 亿万身家，甚至家人的性命，都不及这枚徽章值钱。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给他传来了消息。 说合济会最近吸纳了一名新成员——持有的徽章，极有可能是他丢失的徽章！ 伦斯特公爵立刻赶来了。 他儿子的死，徽章的丢失，他都算到了新成员头上！ 他发誓要让这个叫“方文谏”的男人，付出血的代价！ 第578章 拜访 就在伦斯特公爵咬牙切齿望着会所里面，他满脑子都在幻想，带回见到那名阴险的偷窃者，自己要如何处置他。 这时，后面车道又开过来一辆宾利。 车子停稳后，侍从快步走上前拉开门。 一名穿着深蓝色和服，脚踏木屐，戴着金丝边眼镜的黑发黄皮肤中年男子，从车子上走了下来。 正是大名鼎鼎的医药界奇才——笠井医疗集团掌门人——笠井裕利。 “敬爱的伦斯特公爵，”笠井裕利用带着独特霓虹国口音的英语开口问候站在会所门前的伦斯特公爵，“让您久等了。” 伦斯特公爵回过神。 “我也是刚到，笠井先生。”他说，“我们走吧。” 两人并排往怀特会所里走。 然而，两人穿过大门，穿过长长的花园甬道，来到了大堂，想往里走时，有一名穿着整齐制服，带着白手套的侍从，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名侍从鞠躬后，微笑问道：“很抱歉，先生，不过请问您二位有邀请函吗？” 被拦住的伦斯特公爵不满的嚷嚷：“没有！” 他急着给那位“偷窃者”一点颜色看看，顺便夺回属于自己的徽章。 一听没有邀请函，那名侍从遗憾的摇摇头：“非常抱歉，两位客人，我们会所不接受任何未经邀请的客人。” 侍从彬彬有礼，但他的表情证明他是认真的。 伦斯特公爵有些气恼，刚想开口斥责，一直落后伦斯特公爵半步的笠井裕利越过公爵，抬手制止了他。 只见笠井裕利从胸口摸出了某个亮闪闪的东西，放在掌心，亮给那名侍从看。 ——是合济会的徽章。 伦斯特公爵清楚的看到那名侍从的表情立刻变了。 从原本的冷硬拒绝，变得尊敬而讨好。 “不好意思，两位尊贵的客人，您二位可以入场了。” 伦斯特公爵有些艳羡的望了望徽章——他曾经也拥有那样一个几乎可以出入任何场合而不受阻拦的通行证—— 该死的窃贼！ 侍从领着她们两人，从高大且挂满艺术画的走廊穿过，并侧头礼貌询问道：“请问您二位到会所来的目的是？” 伦斯特公爵敏锐的发现，虽然侍从看似在问他们俩，但他的眼睛却只盯着笠井裕利，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妈的！ 一帮势利眼的小人！ 伦斯特公爵心里暗暗咒骂。 笠井裕利，还保持着合济会的高级成员身份，所以，他得到的信息比伦斯特公爵要多一些。 ——伦斯特公爵的废物小儿子吉姆，不知什么时候，把合济会的徽章搞丢了。 ——吉姆在游艇上不管不顾的展开了搜查。 ——自己家的女儿，在游艇上跟吉姆产生了冲突。 但是，他并没有把这些信息跟伦斯特公爵分享。 伦斯特公爵太鲁莽太冲动了。 在未了解事实全貌的情况下，把这些信息跟公爵分享，是愚蠢的行为。 笠井裕利和气的说：“我们来找一位名叫方文谏的先生，麻烦您帮忙通报一声。” 不同于伦斯特，笠井裕利对待任何人的态度都是很有礼貌的。 “还通报什么呀！”伦斯特公爵不满的嘀咕，他大声冲侍从说，“你直接告诉我这个阴险狡诈的人住在哪个房间！我们去找他！” 笠井裕利抬手制止，柔声劝道：“公爵大人，不要冲动。这位先生就在这里，他不会离开的。我们在不了解事情经过的情况下，尽可能保持礼貌和尊重——说不定这其中存在误会，何必刚见面就要闹得那么不愉快呢？” 侍从冲着笠井裕利微微鞠躬：“谢谢先生的体谅。那位先生身份尊贵，我们的确不能透露他的房间。” 笠井裕利微笑点头。 伦斯特公爵心里嘀咕：又不是你丢了徽章，你当然不着急了！不过是丢了个女儿罢了……谁知道你女儿是不是跑到什么地方跟男人鬼混去了！ 木屐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听得伦斯特公爵心头火起。 他一向瞧不起黄种人，更瞧不起下贱的服务员。 然而，今天这两种他瞧不起的人，居然都不把他放在眼里。 伦斯特公爵好容易才忍住没有发作。 侍从将笠井裕利和伦斯特公爵带到了一间非常优雅私密的会客间。 居然还是一间霓虹国风格的会客间，推拉纸门，原木色的桌椅，桌子上摆放着很精致的插花。 “请问两位喝点什么？”侍从问。 伦斯特公爵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抹茶，谢谢。”笠井裕利说。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来做抹茶，不必找人来服务了。还有，请不要催那位先生，只需要帮忙通报：伦斯特公爵和笠井裕利想拜访他，让他方便的时候，下来会见我们罢。” 第579章 贵公子 不一会儿，侍从就送来了全套的抹茶制作茶具（茶入、茶枣、茶杓、茶筅、茶碗等等）。 木质茶具外侧纹着金光闪闪的波浪纹，材质上乘，工艺精良，绝非凡品。 笠井裕利往上一提和服下摆，端坐在桌边木凳上，随后便开始用热水清洗茶具。 制作抹茶的流程非常繁复。 霓虹国人喜欢这种繁复的工序，他们认为，这能体现出一个霓虹国人的基本素养。 水温、胳膊肘的高度、茶筅旋转的次数和方向…… 虽然制作出来的抹茶味道，相差无几，但他们很追求也很享受这样的过程。 如果你家只有一件传家宝（抹茶），你一定会想尽办法供养起来，晒太阳，擦拭灰尘，熏熏香…… 如果你家传家宝无数（龙井茶，铁观音茶，大红袍乌龙茶、黄茶、白茶、黑茶、素茶、苦丁茶、熊旦茶、参茶、茉莉花茶等各式花茶……），那你一定不会那么讲究无用的繁文缛节。 笠井裕利行云流水的操作着十几种茶具，面容沉静，手非常稳。 相较之下，伦斯特公爵是另一个极端了。 他简直像被关进窄小兽笼里的灰熊，徒劳狂躁的在屋里来回踱步。 一圈又一圈。 于是，很长一段时间，屋里只有伦斯特公爵那鳄鱼皮鞋踏在地上的声音，和笠井裕利用茶筅在茶杯旋着抹茶粉的声音。 终于，笠井裕利沏好了一小壶抹茶。 他将小巧的盛着浅绿色液体的杯子端端正正放在桌子对面，对正在徘徊踱步的伦斯特公爵说： “伦斯特公爵，我给您做好了一杯抹茶。您不妨坐下来，喝一杯茶。抹茶可以静心养气的。” 伦斯特公爵要疯。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喝茶？ 他瞥了一眼那个木质小杯子里浅绿色的液体，两侧嘴角不由得向下撇。 伦斯特公爵觉得，只有英伦茶才配称作是茶。 至于霓虹国的抹茶？ 呵呵。 抹茶苦不拉几的，放在甜点或搭配别的饮料喝，还算好吃，但只喝抹茶——我呸！ 伦斯特公爵藏不住心事，他的表情出卖了他的想法。 笠井裕利的脸上依旧挂着和善的笑容。 但他一双眼睛，投射出犹如鹰隼般犀利的视线——这个体型比自己小了不止一圈的男人，却给伦斯特公爵一种可怕而阴郁的威压感。 伦斯特公爵勉强将自己那下撇的嘴角提起来，露出一个勉强而难看的笑容，说道：“谢谢你，笠井先生。” 随后，他一屁股坐在了木凳子上，抓起小杯子，一仰头将杯子里的液体灌进了胃里。 笠井裕利自己也给自己做了一杯，慢条斯理小口啜饮着。 坐下后，伦斯特公爵没再站起来。 不过，他就像多动症患者一样，不停的在凳子上动来动去。 天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走廊传来走路的声音。 侍从敲了敲门，扬声道：“先生们，方先生到了。” 伦斯特公爵停止了身体的蠕动。 他忽然紧张起来。 笠井裕利站了起来，两手整了整和服衣襟、束腰和下摆，这才温和的说：“快请方先生进来。” 门开了。 在伦斯特公爵和笠井裕利的注视下，一名身材高挑，相貌出众的年轻黑发男子，走了进来。 正是江起澜。 他今天换了一身很正式黑色修身西装，里面穿着雾霾蓝色衬衫，打着一条颜色略深蓝的领带，内衬一件黑色的马甲，将他完美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的发型一看就知道精心打理过，却不显得做作。 而他左耳耳垂处，一枚小巧精致的红宝石耳钉，异常醒目。 只是耳垂微微泛着一圈红。 见到房间里的两位重量级人物，江起澜神情坦然。 ---既没有表现出惶恐，也没有自命清高的冷傲。 好一个英俊矜贵的贵公子。笠井裕利想。 自己女儿一定对这样的男人神魂颠倒的。 第580章 红酒 笠井裕利伸出右手，友好的说：“您好，方先生，鄙人姓笠井，名裕利。” 江起澜握住他的手，上下一晃动：“笠井先生，久仰大名。我是方文谏。” “很抱歉没有参加您的仪式，我是昨天半夜才赶过来的。”笠井裕利十分真诚的道歉。 看着笠井脸上真诚的表情，伦斯特公爵恶心坏了。他心说：你个张嘴就胡说的霓虹狗！装得真像啊——要不是你三天前就到了洛杉矶，住在了我家的府邸，我都会跟着上当受骗啊！ 不过，他们两人商量好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们提前碰面。 为了避免让人察觉到这一点，笠井裕利和伦斯特公爵一前一后赶到的怀特会所，而非同行。 看在同盟的份上，伦斯特公爵管理好了自己的表情。 不过，公爵心里想：以后不能随便相信这个霓虹国的话。装得太像了。 江起澜微微一笑：“不妨事不妨事——您的公务多繁忙啊，我这点小事也不好意味请您来，所以，才没有给您发请帖。” 笠井也笑起来。 两人好像把站在一边的伦斯特公爵给忘了。 这让伦斯特公爵感觉很不爽。 方文谏，作为后辈，居然不主动来跟自己打招呼？ 实在太没有礼貌了。 伦斯特公爵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这一声，惊动了江起澜。 他的眼神，终于从笠井裕利身上移开，往伦斯特公爵身上瞥了一眼。 笠井裕利也像突然想起自己的同行者一样，笑容满面的介绍着：“原谅我忘了为您介绍：方先生，这位是英格兰伟大的雄狮公爵——伦斯特公爵。” 江起澜矜持的一点头：“您好，伦斯特公爵，很高兴认识您。” 伦斯特公爵更不爽了。 他有种自己在面见欧洲皇亲贵戚的感觉——这个年轻人姿态放得可真高啊！ 伦斯特公爵是从鼻子哼了一声，睥睨着江起澜，瓮声瓮气的说：“唔，你好。” 笠井裕利扬起真诚的笑容：“我们别站在门口了，请方先生进屋，我们慢慢喝茶慢慢聊。” 说完，他侧身让出通道，同时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江起澜一颔首，“打扰了。” 说完，他抬脚往屋里走。 他一进屋，就瞥见了桌子上的抹茶器具，用一种雀跃的声音说：“抹茶？” 笠井裕利跟在他身后，回答道：“是抹茶。方先生真是见多识广。请您稍坐片刻，允许我为您做一杯来自我家乡的特饮吧。” 江起澜说：“没想到在美利坚也可以品尝最正宗的日式抹茶，今天我很幸运。” “请——”笠井裕利等江起澜坐下后，才一拎和服下摆，坐在了原来的位置。 侍从退了出去，细心的把门关好。 伦斯特公爵这次坐到了笠井裕利旁边的位置。 而江起澜坐在之前伦斯特公爵坐过的位置。 三人默不作声。 笠井裕利非常认真的在制作着抹茶——按照惯例，在制作抹茶的过程中，负责烹饪茶的人，是不可以说话的。 而江起澜也没有开口，认真欣赏制作抹茶的过程。 这可把伦斯特公爵给急坏了。 他可是准备了一肚子问题要质问方文谏的，现在这种情形，他也没办法问啊？ 这些问题堵在他的嗓子眼，憋得生疼。 可他还是忍住了。 抹茶粉在茶筅有规律的搅动下，逐渐与水相融。 江起澜就在这时，突如其来的开口打破了沉默。 “笠井先生，您很喜欢喝红酒吗？”他问。 笠井裕利一愣，不明白这个看着城府很深的年轻人为什么这么问。 不过，好像不是什么危险话题。 笠井裕利稍加思索后点头承认道：“是，我蛮喜欢喝红酒的。” 江起澜微笑着说：“那么，笠井先生，我想给您一点小小的建议。” 笠井裕利有些摸不准他说这话的意思，但还是很谦和的说：“您请说。” “2012年份的梅亚卡玛斯庄园维德山卡本内的产的几款红酒，品质都不算好，您不如尝尝他们酒庄2016年份的——虽然日期更新鲜一点，但品质极佳——因为那一年，加州的赤霞珠大丰收。另外，2007年斯蒂芬罗斯伊蒂恩园黑皮诺红葡萄酒不如2018年份的更好。” 他在说什么啊？伦斯特公爵不明所以。 然而，他的身边响起难听的“滋啦——”声。 伦斯特公爵转过脸，发现声音来自笠井手中的茶筅。 茶筅划过了茶碗底部——这是搅拌抹茶粉的大忌——茶筅不能触碰茶碗的任何部位。 而笠井裕利，他那一直平稳的犹如带着面具的表情，裂开了一个缝隙。 震惊、恐惧和种种错综复杂的情感，一闪而过。 江起澜说的，是笠井裕利在伦斯特公爵的酒窖中品尝过红酒的名字—— 他甚至连红酒的产地和年份，都说得清清楚楚的！ 他是如何知道的？ 他还知道些什么？ 第581章 怀疑 笠井裕利神情复杂望向江起澜——后者仍旧带着淡淡的笑容，坦然的回望着笠井裕利。 这就意味着，这个叫方文谏的年轻人，知道自己的谎言，他并非昨晚才赶到的洛杉矶。 但他却没有戳穿。 让笠井更加不安的是，这个年轻人如何知道这些细节的？ 难道，伦斯特公爵家有这个年轻人的眼线？ 还是说年轻人在公爵家安装了监控设备？ 还是说，是伦斯特公爵出卖了自己？ 笠井裕利用狐疑的眼神，望向伦斯特公爵。 伦斯特公爵完全不明白，江起澜为何没头没脑的说起红酒来——伦斯特公爵为人粗狂豪迈，才不会注意到喝了什么庄园什么年份的红酒这种细节呢。 所以，伦斯特公爵露出一副白痴一样，天真而迷茫的表情。 笠井裕利扭过头。 显然不是伦斯特公爵。 那是谁呢？ 笠井裕利一瞬间脑子转的更快了。 他此次的洛杉矶之行，并非计划表中的安排，是临时做的决定，而且非常隐秘，就连自己家族的人，都没有几个知道他此次的行程…… 方文谏，他究竟是怎么得到的这些信息的？ 难道是他随行带着的人，不干净？ 笠井裕利一瞬间，觉得身边所有人都不可信了。 同时，他终于意识到，面前这个男人，一个倒卖古董商人的私生子，并非普通奸诈狡猾的商人。 方文谏，是一个城府极深，极为难缠的麻烦对手。 笠井裕利此时脸上已经无法维持虚假的笑容了。 他用充满警惕的目光打量着江起澜。 江起澜保持着微笑，神情不变，指了指笠井裕利手中的茶具，遗憾的说：“可惜了这杯好茶。” 笠井裕利放下了茶筅和茶碗，双手微弯，支撑在大腿上，直面江起澜：“方先生，是我低估了你——想必你此刻已经知道，我们为什么来找你谈话了吧？” 伦斯特公爵懵了。 刚刚还一团和气的说要喝茶聊天，怎么忽然就亮出他们的底牌，直接兴师问罪了？ 跳跃性太强了！ 江起澜心想：图穷匕见——你们的图，也太短了吧？果然一切都如程灵预想的那样。 想给敌人威慑，不能露出全貌，犹抱琵琶半遮面，更让对方心中充满忌惮。 江起澜也收起了笑容，淡淡的说：“是的，笠井先生。我知道你和伦斯特公爵找我来的目的。我也愿意解答你们心中的疑惑，希望我们之间可以解开误会，达成友好共识。” 什么跟什么啊！ 伦斯特公爵懵的更彻底了。 不过，他清楚了一件事，方文谏知道自己来找他的目的！ 于是，伦斯特公爵的右手往前一凑：“那就把我的徽章还给我吧。” 江起澜一脸莫名其妙：“谁说我的徽章，就是你家丢失的徽章？” 伦斯特公爵一愣，随后说：“是合济会的约瑟夫——” “咳咳！” 笠井裕利发出警告的咳嗽声。 伦斯特公爵立刻将嘴巴闭紧。 江起澜冷着脸说：“那你拿出证据来。” 伦斯特公爵摇头：“你说你没拿我家的徽章，你只需要出示你的徽章就可以摆脱嫌疑了啊？” 江起澜冷笑：“我为什么要配合你？难道以后有人跑来质疑我，我就要自证清白吗？那我就陷入自证的旋涡，再也挣脱不出来了。” “所以，我不会出示我的徽章的。”江起澜说。 笠井裕利的眼神变得异常犀利：“我希望，我们能保持一点文明人的优雅，不要闹得太难看。不要试图欺骗我们。” “欺骗？”江起澜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大声说，“到底是谁欺骗了谁啊？” 什么意思？笠井也有些转不过来了。 “你们完全不怀疑给你们提供信息的人吗？”江起澜冷冷的说。 “你们难道一点儿都不怀疑黄金岛吗？” “你们不觉得，一切事情发生的都太巧合，太意外，简直就像有人在背后操纵着引导着这一切事情吗？” 第582章 受害者 江起澜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有着跟炸弹一样震人心弦的效果。 伦斯特公爵张大了嘴巴。 笠井裕利也收起了他那伪善的笑容，冷冷的说：“方先生，这可是非常严重的指控。” 伦斯特公爵点头说：“是啊，我们跟黄金岛无冤无仇……” 江起澜扭过头，一双黑眼睛直视着伦斯特公爵的蓝眼睛。 他的眼神在说：你犯了非常愚蠢的错误。 伦斯特公爵下意识闭上了嘴。 江起澜这才继续说道：“两位为了寻找自己的孩子，想必对黄金岛做了详细的调查吧？” 虽然是疑问句，但江起澜的口吻却是肯定的。 两人沉吟着没说话。 江起澜说：“那您二位应该知道，黄金岛近几年，陷入了非常严重的财政危机中。” 黄金岛，岛如其名，是花费大量黄金才能维持下去的岛屿。 黄金岛雇佣的服务员、厨师、保安、等等员工，以及雇佣兵和雇佣兵需要的武器，岛上各类电器设备的维修成本，房间内部的保养与维护（凌空建在海面上的房子，非常容易被海水泡烂，也容易被海上暴风雨破坏），电网内圈养的食人鱼需要定期喂食，开销巨大，岛屿还有很多摩托艇需要烧油…… 另外，黄金岛上进行的拍卖活动，取乐活动，都是违法的——为了存活下去，他们不得不抱大腿，给“大腿”国上供，还要给周边几个国家提供高昂的贿赂，请求这些国家对黄金岛的反人道行为，装作不知情…… 笠井裕利和伦斯特公爵的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 江起澜从他们的表情，看出怀疑的种子已经撒了下去。 接下来，他要施肥，灌溉。 让种子茁壮成长。 笠井裕利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那他们没必要对我们下手吧？” 笠井裕利是黄金岛的股东之一。 他自然知道黄金岛如今的债务情况，他想撤资，但现在绝对不是撤资的好机会。 黄金岛的管理员说了，他们已经找到了很好的办法，能够让黄金岛度过这次金融危机，请笠井家族相信他们。 而且，此次黄金岛金融危机能够转圜，都要靠笠井家族了。 江起澜平静的望着笠井裕利，说：“难道，您送到岛上拍卖的珍贵收藏品，全部物归原主了吗？” 笠井裕利的脸色刹那间变得非常可怕。 他阴沉的望着江起澜。 这个年轻人，究竟知道多少事情！？ 他们家此次黄金岛拍卖会，准备了五种收藏品，其中最为珍贵的是X31部队的珍贵人体实验数据孤本！ ——黄金岛所说的转圜机会，就是笠井家族的一份实验数据。 有一位神秘的买家，掏出了非常非常惊人的价格，点名要购买笠井家族的实验数据。 买家开出的价格，没有人会拒绝的。 黄金岛作为拍卖会举办方，会抽取一部分的佣金。 佣金的一部分会落到笠井家族的腰包。 拍卖所得+佣金分红，笠井家族还可以继续繁荣一个世纪。 笠井裕利是个精明的商人。 特别讨厌赔本。 于是，他跟他的父亲——笠井佐保，商量了后做出了决定，他们会把那份数据提供出来拍卖的。 反正他们家有数据备份。 ——但为了保险起见，他们特地派了笠井由香里去参加此次的拍卖会，确保数据的安全性。 万万没想到，女儿不见了踪影！ 笠井家族提供的五份藏品中，其他四份，安然无恙——唯独缺了那一份实验数据报告！ 笠井裕利要求黄金岛给出说法，交出他的女儿和实验数据报告。 黄金岛的回复是，他们对笠井由香里，以及实验报告的下落，毫无头绪。 不过，黄金岛提供了一个重要的信息，笠井由香里跟一位神秘的黑发英俊男人走得很近。 她的失踪，说不定与这个男子有关。 后来，笠井裕利辗转得知，这位黑发黄皮肤的男子，正是最近加入合济会的方文谏。 于是，他才上门兴师问罪。 笠井裕利此刻很恼怒——他是不是真的被黄金岛当猴耍了？ 这样的推断，的确更合理。 ——可是，这位年轻的方文谏，只是一个受害者吗？ 他在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第583章 精心策划的阴谋 就在笠井裕利大脑飞速运转的同时，伦斯特公爵却并未加重疑心。 就算黄金岛陷入债务危机，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虽然他提供了拍卖品，但黄金岛已经第一时间将藏品还了回去。 伦斯特公爵并未认真检查藏品的数量。 因为他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寻找徽章，以及他儿子的踪迹上。 公爵瓮声瓮气的说：“黄金岛有没有归还我的收藏品，有没有负债累累，都跟我没关系。” 江起澜转而望着伦斯特公爵。 他问：“公爵大人，世界上的矛盾与恩怨，大部分起源于什么？” 伦斯特公爵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是……利益？” 江起澜露出肯定的笑容。 “大人聪明。正是利益。您身上有着黄金岛垂涎欲滴的财富和地位，还有重要的徽章……他们觊觎您的徽章。也希望您能主动把金钱双手贡献给他们。” 伦斯特公爵吼了一句：“我疯了才会把钱送给他们，除非……” “除非您遭遇了什么不幸，有求于他们。您为了得到徽章以及您儿子的消息，应该花了不少英镑了吧？” 可不么？ 撒出去好几百万英镑，才得到了方文谏的信息。 江起澜说：“您不知道。我无意中知道了一些内幕，黄金岛想除掉我。但碍于我的身份，他们不能对我动手，所以，他们必须找一个人，替他们除掉我。” 伦斯特公爵不再说话，而是紧紧抿住了嘴唇。 试着想象一下，如果方文谏说得都是真的…… 那么，黄金岛才是真正夺走徽章，对他儿子下手的混蛋！ 而他，伦斯特公爵，不但给仇人送钱，还帮仇人除掉他们的威胁…… 以后他干脆叫“英格兰第一傻子公爵”得了! 是啊，好好想想吧，吉姆是个多么胆小的孩子啊！ 吉姆非常清楚徽章对于伦斯特家族的重要性，他一定非常小心的看护，又怎么会弄丢徽章呢？ 这时，江起澜继续说道：“另外，公爵大人，我这里有一个猜测，不一定对，但您可以听一听，相信您的睿智，一定可以做出正确判断的。” 伦斯特公爵收起了之前的傲慢无礼，语气谦和的问：“您请说。” 江起澜吐字清晰，用非常标准的英伦口音说：“最初，黄金岛并未打算对您的儿子下手……我想，或许是他们发现了您儿子持有的徽章，想据为己有……又或许是因为您儿子无意中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事情。” 伦斯特公爵“哈”的大笑一声：“哪儿能那么巧让他撞见什么事儿啊！笠井先生，您说，是不是？” 他转头望向笠井裕利，想要从他那里得到肯定的回答。 谁知，笠井裕利没有回应他。 笠井的脸色铁青，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 伦斯特公爵悚然一惊：难道，吉姆真的撞见了黄金岛不可告人的秘密？难道笠井的女儿也是因此，才跟吉姆一样下落不明的？ 江起澜很满意两人的变化。 他的声音变得缥缈：“两位，您二位当时并不在现场。所以，很多情况两位不知情。” “但是，请两位好好想一想，这是黄金岛！黄金岛拥有最强的雇佣兵军团，全球顶级的武器，部署下最牢固的防线——什么人敢有胆子跑到黄金岛撒野？恐怕连想都不敢想吧？” “然而，事实上，他们不仅这样想了，也这样做了。暴徒们击溃了黄金岛的武力防御。可笑的是，黄金岛却放走了所有的暴徒。暴徒们连一个死伤都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囚禁在黄金岛的囚犯们，恰·好·集体越狱了。” “当时的确有几个囚犯被击毙了，但绝大部分的囚犯都成功逃出了黄金岛的范围，至今下落不明。” “囚犯跑到海边，有人暗中帮忙击毙了追踪他们的雇佣兵，还有雇佣兵骑着摩托艇，从海面上过来——这艘摩托艇，成为囚犯逃生的重要工具。” “拦截囚犯的食人鱼，却早一步都跑到了大海中。” “因为不知哪里有一颗炸弹，刚好把拦截食人鱼海底电网给炸了大窟窿？” 两人都不说话了。 这绝对是黄金岛精心策划的阴谋！ 江起澜继续说：“接着，他们转移了所有的客人以及拍卖品，送到了忒提斯游艇上——” “他们送走了大部分尊贵的，重要的客人，用毒气毒杀了那些无知的客人们，并将死者的财物，据为己有……” “这期间，您的儿子，和您的女儿，不知所踪。” “他们无法解释这件事。” “于是，他们将我推了出来。” 笠井裕利缩在和服袖子中的手，攥紧又松开，再攥紧。 他抬头，望着江起澜。 “所以，您的徽章，是不是伦斯特公爵丢失的那枚徽章？” 伦斯特公爵这时，已经认定是黄金岛耍了他。 但一码事归一码事。 黄金岛的账，待会儿再算。 “是啊，方先生，想要让我们知道你是无辜的，只需要你展示你的徽章就可以了。” 江起澜的脸，彻底沉了下来。 第584章 心爱的珍宝 笠井裕利两只手插在和服袖子里，瞪视着江起澜，缓缓的说：“怎么？方先生，跟我们说了这么多，却不敢给我们看你的徽章吗？” “你就是个花言巧语的偷窃者！”伦斯特公爵干脆指着江起澜的鼻子骂，“不要企图用言语蒙骗我们了！我们一点儿都不傻！” 江起澜非常失望的看了看笠井裕利，又看了看伦斯特公爵。 “你们会为你们的无礼，后悔的。” 说完，他的手伸进了自己西服内的马甲内衬，非常珍贵的摸出了一个东西。 蓝宝石和棕色石头完美结合成逼真的眼珠，周遭被一圈工艺精湛的犹如太阳光辉的金属包裹着—— 正是合济会徽章。 伦斯特公爵心中一喜，立刻伸手去抓徽章。 江起澜拿着徽章的手，飞快往后一缩，非常生气的说：“怎么？伦斯特公爵你丢了徽章，就想动手抢我的吗？” “不……我只是想看得更清楚些。”伦斯特公爵自知有些失态，歉意而诚恳的说，“……我不会再动手的。” 江起澜迟疑了好一会儿，这才把徽章缓缓举了过来。 最后停在伦斯特公爵那大得惊人的鼻子下面，但他的肌肉紧绷，防备伦斯特公爵若再动手，他就可以保护好的徽章。 伦斯特公爵瞪圆了眼睛，凝神看近在咫尺的徽章，企图在徽章上找出自己熟悉的痕迹。 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伦斯特公爵最为珍爱的宝物，当属合济会徽章了。 他的徽章是从他的父亲那里，继承来的。 伦斯特公爵太爱他的徽章了，时不时从保险柜中取出徽章，用丝巾细细擦拭。 擦得次数太多了，以至于徽章的边缘都被丝巾擦出了一些模糊的痕迹。 由于花费了大把的时间把玩徽章，欣赏徽章，所以徽章的任何一处划痕以及磨损的大小形状，他都烂熟于心。 即便不看后面的编码，他也不会认错的。 当他看清鼻尖前的这枚徽章后，他心头燃烧着的希望之火，瞬间被冷水浇灭了。 这枚徽章，不是他丢失的！ 他的珍宝，他的徽章，到底遗失在了哪里？ 一旁的笠井裕利，来回审视伦斯特公爵和江起澜神情的变化。 他清楚的看到，伦斯特公爵看清徽章后，他脸上的激动和希望，被灰败沮丧的神情所取代。 笠井裕利对于伦斯特公爵的智商，很是怀疑。 还没看编码呢，怎么就确定不是他的东西了？ 于是，笠井裕利代替伦斯特公爵，对江起澜提要求：“麻烦翻个面，让我们看看背后的编码吧。” 江起澜没有丝毫犹豫。 他干脆的将徽章翻了过来， 但他的手指，巧妙挡住了编码的首字母和后面代表年份的数字。 江起澜不等笠井发问，主动解释道：“这是很重要的隐私，我想，看日期应该就够了吧？” 笠井点头。 伦斯特公爵勉强凑过去看了一眼：（江起澜手指）-06-04。 的确不是他的徽章。 他的徽章后面的编码为：I-1981-03-06。 伦斯特公爵的父亲，在1981年3月6日，于意国获得的这枚徽章。 “如何，公爵大人，我的嫌疑洗刷干净了吗？”江起澜没有收回徽章，仍是举在公爵面前。 伦斯特公爵却没心情再看那枚徽章。 他此刻像个化了一半的冰棍，歪歪斜斜坐在凳子上，带着一脸绝望的平静说：“对不起，方先生。这是一个重大的误会……您所持有的徽章，的确不是我丢失的那枚徽章。” 江起澜这才将徽章收起来，放好。 “两位，我不是什么好心人。只是不希望自己莫名其妙的被人当做敌人——”江起澜装好了徽章，并将西装和马甲整理好，“虽然，我们不算朋友，但是此刻，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所以，希望我们可以暂时成为彼此的朋友。” 伦斯特公爵有气无力的摆摆手。 是朋友，还是敌人，有什么区别吗？ 不管怎样，他的珍宝，都已经丢了。 恐怕再也见不到了。 江起澜其实并不在意伦斯特公爵的意见。 他盯着笠井裕利的眼睛，等待他的回答。 忽然，笠井裕利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并麻利的朝江起澜鞠了一个直角躬，保持着这个姿势，大声说： “方先生，刚刚多有得罪，还希望您不要计较！” 江起澜慌忙站起来，扶着笠井的肩膀，让他站直身体：“笠井先生，您没有错。换做是我，我早就丧失理智了。但是我很佩服您，您保持了霓虹国武士的气度！” 第585章 小野猫 江起澜和笠井裕利友好的拥抱，并拍了拍彼此的后背。 原本兴师问罪的会面，此刻已然变成了朋友间轻松的聚会。 笠井裕利坐下，优雅的伸手做请：“方先生，请允许我再为您泡一杯茶。” “有劳。”江起澜没有推辞。 伦斯特公爵终于回过神来，接受了现实。 如今，他需要考虑的事情很多，不是沉迷痛苦的时候。 比如，该将哪位私生子领回公爵府，赋予他名正言顺的继承者身份呢？ 比如，其他私生子听说后，会不会也要闹着要名声，并要求入住公爵府？ 比如，给自己生下私生子的那些女人们，会不会跟自己讨要什么东西？该给多少呢？ 比如，领回私生子后，公爵夫人，以及她的家族，一定会震怒，并竭尽全力制止这件事情的发生……所以，他必须事先转移资产，还要找到妻子家族的把柄。这样可以钳制他们不会闹乱子，私生子便可以顺利入府。 比如，他应该考虑放弃寻找徽章的幻想，踏实的请求老会员推荐他重新入会。 虽然只能从低级往高级攀爬。 但没关系，伦斯特公爵相信，凭借伦斯特家族的名声和地位，用不了太久，他就可以重新回到三十级的。 眼前，有两个现成的人选。 伦斯特公爵看了看道貌岸然的笠井裕利，心想：这个霓虹国的小人，惯会演戏，虽然他总是表现出一副很热情的姿态，其实他的骨子里最自私，最冷血。不好不好。 而方文谏——伦斯特公爵看了看他的脸。 这个年轻帅气的东方男子，又多金又聪明，目前他刚进入合济会，非常需要拉拢人脉，巩固地位—— 发展新会员，老会员的好处也非常多。 想到这里，伦斯特公爵收起沮丧的脸，冲江起澜热情的说：“方先生，我听说，昨天宴会上，你看上了一个小明星？” 江起澜微微一笑：“公爵大人消息真灵通啊。” 伦斯特公爵装作没有听出他话语中淡淡的嘲讽，继续说道：“我府上有一套蓝宝石饰品，曾经属于我的曾祖母，晚些时候，我派管家送到贵府——按合济会的章程，您今晚就要回自己的住所了吧？” 伦斯特公爵也不是废物一块，他用短短两句话，表明了他想要跟江起澜互惠互利的需求，希望能跟江起澜建立长期友好合作的关系。 一方面对江起澜示好，一方面又暗戳戳的表明，虽然他现在身不在合济会，但他还可以掌握合济会的一手信息，并且，他对合济会的老规矩了若指掌。 这正合江起澜之意。 江起澜成功入会，司客巴蒂的任务完满完成。 他就要回自己家，做自己的工作，不会待在江起澜身边了。 好处是，江起澜有了一定的自由空间，坏处是，他该如何进一步了解合济会呢？ 伦斯特公爵将机会送上门了。 而且，伦斯特公爵还是有求于江起澜，那对江起澜的问题，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切都如程灵预料的那样。 于是，江起澜笑着说：“那我替我的女伴谢谢公爵大人，让您破费了。今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向您请教。” “哪里哪里，是我要向您请教问题才对。”伦斯特公爵高兴的说。 江起澜并没有拒绝。 这让伦斯特很高兴。 一套珠宝也就几万英镑，但收了礼物，就等于点头认可了今后可以更进一步交往的可能性。 说不定，他还知道有关儿子失踪以及徽章丢失的内幕。 两人愉快的笑起来。 一边的笠井裕利，对两人的对话充耳不闻，专心致志的做抹茶。 很快，一杯浅绿色的抹茶做完了。 “方先生，久等，请用茶。” 江起澜接过小小的茶杯，先抿了一小口，让抹茶的土腥气在嘴里蔓延开，微笑着说：“味道非常正宗。” 说完，他将茶汤一饮而尽。 被称赞的笠井裕利，很自豪。 他是真的有些喜欢“方文谏”了。 这个年轻人，有勇有谋，知礼节，懂进退——怪不得身为私生子，却能吞下方家庞大的资产，还能发扬光大。 笠井裕利笑着说：“说到方先生的艳遇——我跟公爵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打搅到你们甜蜜的时光了？” 江起澜“嗨”了一声，放下了空杯子，说：“她早就出门采购了——真是不理解这些女人，对购物那么狂热，要说好看，女人还是光着好看。” 话题转移到男人最喜欢的领域。 气氛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伦斯特公爵挤了挤眼睛：“嗨，好看的女人，就是男人的饰品，可以理解可以理解。话说，方先生，您还有什么喜欢的类型吗？我这里有不少好货，六岁以上，八十岁以下，任何种族的美人，我都能给你找来。你可以问问笠井，我找来的美人，质量如何？” 笠井裕利觉得有些粗俗，掩着嘴轻咳了一声，表示了默认。 江起澜并没有答应，也没有说不答应：“我刚得了这只小野猫，得好好磨磨她锋利的爪子，等我玩腻了，再找公爵帮忙。” 有一点，江起澜并没有说谎：他的小野猫，此时此刻的确在逛奢侈品店。 第586章 她是谁？ 同一时间的美利坚加州比利华山。 全世界最有名的奢侈品汇集中心——罗迪欧大道（Rodeo Drive）。 这条南北走向的街道，足足有三公里长，中间是车行道，两侧林立着世界上最有名的奢侈品店。 惬意明媚的阳光。透过道路两侧的棕榈树，将金色柔和的光洒在三三两两的行人身上。 同样也撒在了打扮精致的程灵身上。 程灵抬手推了推脸上的墨镜。 巴掌大的小脸，大部分都被墨镜遮住了。 她穿着一件立领的卡其色羊绒大衣，散着一头黑色卷发，肩膀上挎着爱马仕经典的鳄鱼皮小包，脚踩着细细跟的高跟鞋。 而她的身后，亦步亦趋跟着一名穿着怀特会所服饰的侍从。 侍从的左右两手，各自拎着好几个刚买来的奢侈品袋子。 两人走到街角，停住了脚步。 红灯了。 这时，从马路对面传来一阵非常诱人的香味。那里有一个招牌崭新的法式餐厅：比弗布鲁克餐厅。 程灵舔了舔嘴唇，转脸对站在她身后半步的侍从说： “马克，我有些饿了。我想去前面那家餐厅用餐一会儿我还要买很多东西，你也拎不了。这样，趁着我用餐的时候，你帮我把东西送到车上，再到餐馆等我吧。” 侍从没有资格跟客人一起吃饭的。 “好的，程小姐。”马克毕恭毕敬回答道。 马克没有立刻转身离开，而是护送程灵过了马路，帮程灵打开了餐厅的门，等程灵走进餐厅，这才告别转身离开。 程灵在心中估算了一下： 车子停在距离这里两公里左右的停车场，根据马克的步速，加上行人道变多的行人，他来回至少需要三十五分钟。 她得抓紧时间才行。 餐厅服务员热情的迎上来：“尊敬的女士，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我要用餐。” “问您几位？” “一位。”程灵说，“我可以随意挑选位置吗？有什么推荐吗？” “是的，只要没有客人的桌子，您都可以使用。这边建议您坐在靠窗的位置，风景很好。” 餐厅靠窗的桌子有五个。 其中三个沐浴在阳光中。 程灵看着那三个桌子，自言自语：“太晒了。” 说完，她扭头望向另一侧，靠窗位置，不晒又私密。 一个桌子边坐着一位正在享用咖啡的花白头发老男人。 程灵指了指男人后面的空桌子：“我坐那个位置吧。” “好的，请您跟我来，小心地滑。”服务员将程灵领到了空桌子边，并给程灵拿了一份菜单。 “我看会儿菜单，挑选好了菜品，您再过来吧。”程灵说。 “好的，女士。”服务员回到了前台。 程灵背对着那名花白头发的男子，一边翻菜单，一边用腹语说道：“麻雀，好久不见。” 这位花白头发的男子，正是乔装打扮过的诺兰。 他脸上贴着严丝合缝的人工皮面具，看上去表情平静，但他的瞳孔在听清这几个字的瞬间，剧烈的收缩了一下。 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袋中炸开了。 炸成一片片绚烂的碎片。 那些光怪陆离的碎片重新组合，成为一种可能的画面，但又被击碎了，无穷无尽的片段，在他大脑中飞快旋转着。 碎成碎块勉强拼接在一起的队长的尸体碎块。 100%匹配的DNA检测报告。 葬礼上，队员们的泪水，牧师的安魂诗，穿着黑衣服送葬的人们…… 纪承月说她发现了一个跟队长有关联的女人，她也叫程灵。 她说了很多她的理由。都很牵强。 那个女人，没有恐海症。 那个女人的字迹，跟队长的没有任何关联性。 那个女人，她的成长轨迹清晰可查，跟队长没有任何重叠。 …… 但是，她为什么知道H别动队的联络方式？ 又怎么知道自己的代号？ 她究竟是什么人？ 诺兰冷汗涔涔。 他整个人就像被塞进了窄小的匣子里，被六个面紧紧挤压着，无法动弹，无法呼吸，甚至无法思考。 第587章 希望 从半夜他收到那条神秘的短信开始，诺兰就一直在猜测对方的身份。 短信内容为： 【尊敬的麻雀先生： 非常荣幸的通知您，您被选为我们罗迪欧大道比弗布鲁克餐厅的幸运顾客，我们将会为您提供一份精致的大餐。 请您于2023年X月X日X时X分，地点：罗迪欧大道52号——比弗布鲁克餐厅，已为您预留了1号桌——该餐厅最南侧靠窗位置。 联系人：H_man 请您予以确认并回复“Y （yes是） or N(no不是)”，以便我方安排招待事宜。 您诚挚的朋友敬上】 当时正在睡觉的诺兰，眯着眼睛在黑暗中看清这条短信，一下子坐了起来。 这是——H别动队的紧急联络方式！ 当队员处于极度危险的状况，并有暴露风险的时候，可以给H别动队的队长发这样的接应短信。 队长或队长指定的队员，将会去信息指定的位置，进行接应。 诺兰回复了这条信息：“Or。” 这是别动队的接应方式：回复“是”“不是”，都是错误答案。 回复“or或者”，才是正确答案。 可H别动队所有队员，只有三名队员目前在洛杉矶，也并未执行紧急特殊的任务，其他队员都在距离这里超过几百公里的地方执行任务……会是哪位队员用这种方式跟自己联络呢？ 诺兰挨个排除了一遍所有的队员，都没能找到可能的对象。 他决定亲自前往该餐厅。而且这条信息点名让他去。 诺兰坐在窗边，远远望见了朝餐厅走来的那个女人——程灵，跟自己死去队长同名的华国女星。 是意外还是巧合？ 没想到，她居然坐到了自己身后，还叫自己的代号“麻雀”！ 她为什么会出现这里？ 难道……她真的是…… 不不不！ 绝不可能。 诺兰咬了一下后槽牙，让自己回忆当时他是如何反驳纪承月的。 对了，他是这样说的：“两人没有一丝一毫相似之处，甚至可以说是截然相反。” 恐海症，爬树，绳子打结方式，身高体型，字迹…… 特别是“恐海症”和“身高体型”，这是无法伪装的。 诺兰感觉挤压在他周边的墙慢慢远离。 ——是的，她们两人除了名字，毫无关联。 她，不是队长。 更说不定…这是一个陷阱。 阿莫斯和他的狗熊侄子约翰，昨晚从怀特会所回来后，大吵了一架。 吵架原因是因为约翰提到了死去的队长。 这让阿莫斯非常生气。 而约翰，觊觎着阿莫斯的一切，女人、房子、车子以及H别动队…… 可身为H别动队的队长的自己，又一向跟约翰不对付。 约翰巴不得自己露出什么马脚，让阿莫斯换下自己呢—— 所以，这会不会是约翰的阴谋？ 可惜，自己不会上当的。 诺兰想到这里，再度轻松起来。 ——虽然暂时他想不到约翰如何找到的这个女星，也想不到约翰如何获得H别动队内部紧急联络方式的，但诺兰至少从“这个女人就是队长”的疯狂念头中摆脱了出来。 诺兰心情平静了。 于是，他同样用腹语回答：“好久不见？不，女士，我想你搞错了。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 程灵没有回答。 因为餐厅服务员端着柠檬水，朝他们走了过来。 等服务员放下柠檬水离开后，程灵从包里摸出一个手帕，假装在擦拭自己的嘴角，遮挡自己的嘴唇，模仿她自己曾经的声音，用讥讽的语调说： “你不是一天嚷嚷三百遍要打败我吗？就这点本领？连我的脚后跟都碰不着——” 诺兰刚刚重建好的心情，再次溃败。 这句话，是曾经他跟队长两人执行秘密任务——任务地点是巴西·潘塔纳尔沼泽。 他因为一时大意，身陷沼泽中。 若寻常沼泽，他可以轻松脱离险境。 但潘塔纳尔沼泽不行。 那是世界最大的沼泽地，沼泽里栖息着数以万计的食人鱼和鳄鱼，剧毒的爬行动物，无畏的食肉动物。 沼泽地软烂面积浩瀚，他苦苦挣扎了几个小时，依旧没有将自己从沼泽地中挣脱出来。 而队长，盘腿坐在附近一棵树上，一边嚼着香喷喷的肉干，一边嘲讽挖苦自己。 诺兰真的没有办法了，想要低头跟队长求救的时候，程灵说了这么一句话：“你不是一天嚷嚷三百遍要打败我吗？就这点本领？连我的脚后跟都碰不着——” 这句话后，诺兰放弃了跟队长求救。 他静静蛰伏在沼泽，保持身体平衡，让身体不再下沉，同时，他在寻找时机。 当一头鳄鱼看到诺兰，把诺兰当做开胃点心朝他爬过来时，诺兰觑准了一个时机，用自己的皮带勒住了鳄鱼巨大的嘴，借助鳄鱼巨大的拖拽力量，成功从沼泽中脱险…… 但是，这句话又能证明什么呢？ 说不定，队长曾经跟什么人提到过这件事。 没错，一定是这样！ 诺兰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虽然在极力反驳着，但他内心深处燃起了一点点小小的，希冀的火苗。 他在希望什么呢？ 他自己都不敢细想。 第588章 好久没被队长骂了 在诺兰思考的时候，程灵喊来了服务员点餐。 服务员弯着腰，跟程灵确认。 诺兰默默听着。 她的嗓音，跟队长完全不一样。 确认点餐无误后，服务员直起腰离开了。 诺兰用腹语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程灵没指望一句话就能让诺兰接受自己的身份。 相反，若一句话就能让诺兰接受自己的身份，那证明自己对诺兰的培养是失败的。 程灵早有准备，她从包里掏出自己的化妆镜，一边对着化妆镜整理妆容，一边用腹语说：“18年的10月13日21点07分，你敲响了我的房门，那时，你从瑞士出任务回来，塞给我一箱折叠刀……” 诺兰攥住了拳头。 他送折叠刀的事，他确信只有他和队长两人知道。 而且，时间分毫不差。 “……这是我唯一一次收下你送的武器，没想到，就是这个折叠刀，让L先生暴露了跟我认识的事情。这也是我的失误。我万万没想到，世界原来这么小。” 玩具屋那么多玩具，江起澜偏偏选中了诺兰送的折叠刀。 这两个人在酒吧见了面。 诺兰又替江起澜解了围，并见到了江起澜的折叠刀。 程灵继续回忆：“我记得，当时你上身穿了一件深棕色皮夹克，右侧口袋别着一根深蓝色钢笔。皮夹克一共有五颗扣子。里面穿着一件黑色T恤，腰带是黑色扣孔的腰带，裤子是深蓝色的牛仔裤——你管你这一身叫‘把妹战无不胜套装’……” 诺兰橡胶人皮面具下的脸，慢慢失去了血色。 程灵将化妆镜塞回包里，抛出了另外一枚爆炸性新闻：“对了，阿里克赛还活着，她在我身边，很安全很快乐。我替换了她的数据库。” 诺兰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一声“队长”在他胸腔无声的炸开。 高级餐厅的服务员，会给客人充分的私密空间。 但他们会在远处密切关注客人的一举一动，避免让客人有不愉快的体验。 见诺兰突兀的从座位上站起来，立刻有服务员小跑着过来，“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问题？” 诺兰摸了摸自己上下口袋，有些歉意对服务员说：“我忘记带我的随身记事本了。请问你们这里有方便记录的纸和笔吗？刚刚想到一件事情，怕自己忘了……” 说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诺兰假扮的老年人，而老年人容易忘事，这大家都理解。 于是服务员笑着说：“有的有的，您不要着急，我立刻给您送过来。” 不多会儿，服务员就送来了一个崭新的小记事本和笔，说送给诺兰。 诺兰道了谢，翻开笔记本，装模作样在本上写着东西，同时整理自己的思绪。 只听身后飘来程灵批判的腹语声： “你的自控能力还不够强啊，诺兰，怎么，我不在队里，你就放松对自己的要求了吗？” 诺兰的笔尖一顿。 好久没被队长骂了。 该死的，眼眶怎么发热了…… 程灵看了看腕表，用她一贯布置任务的口吻说： “接下来，我要说几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请你务必沉住气，不要做多余的动作，引起餐厅服务员的注意。我的时间不多，还剩下二十三分钟，请你不要打断我，认真记下我说的每一件事。” “第一，我是你的队长。百分之一百。至于我如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个很长的故事，现在不是好时机，相信我，我会找出合适的时机跟你解释清楚的。” “第二，非常感谢你救了纪承月。她其实就是L先生的母亲。所以，请你继续坚定不移的相信并支持L先生。” “第三，L先生，你知道，他现在已经借着你给他的徽章，进入了合济会。但是，你们之间的关系，必须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这是我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第589章 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一个个爆炸性的新闻，轮番轰炸诺兰的大脑。 身后这个陌生的女明星，就是队长…… 阿里克赛还活着…… l先生居然是纪承月的儿子（怪不得他总觉得l先生有种熟悉的亲切感）…… 她跟l先生很熟悉的样子，这么说l先生也知道她是队长了？ 他们两人什么关系？ …… 不等诺兰消化这些爆炸性的新闻，程灵开始解说如何应对敌人的盘问。 诺兰只好把震惊和疑惑心情压抑住，先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听程灵的话。 说了一会儿，服务员先将诺兰的烤鱼拼盘端了上来。 两人的谈话中止了一会儿。 不多时，程灵的牛排也端了上来。 而在这个间隙，诺兰终于见缝插针的给了自己一点放飞思绪的时间： 啊，这真的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间了。 也许，真的失去了才知道珍贵。 曾经队长在身边的时候，他总是一心想着要跟队长争个高低，很多时候故意跟她唱反调，甚至觉得这个女人实在太讨厌了，站在自己面前，就像高山一样不可逾越…… 然而，当她破碎的尸体摆在自己面前时，他才明白自己的心意…… 他曾经跟上帝许诺：只要队长能回来，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包括生命。 也许，上帝听见了他的祈祷。 服务员走远了，程灵一边优雅的切着牛排，一边用腹语有条不紊的叮嘱诺兰。 诺兰立刻收回思绪，认真聆听。 等一份牛排吃完了，程灵也将事情交代完毕。 她停顿了一会儿，确定没有疏漏，这才补充了一句：“……就这些。若有突发情况，你随机应变即可。” “遵命！”诺兰快乐的说。 程灵端起黑红色的黑加仑果汁，抿了一口。 ——以前布置任务的时候，诺兰总是跟她拧着来，非要鸡蛋里挑骨头。 如今他这么服帖听话，倒让她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服务员上前撤下吃完的牛排餐盘，端上了餐后甜点。 诺兰小心翼翼开口：“队长，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请。”程灵换了个坐姿。 她的脸望着窗外，一副悠闲享用甜点的样子。 诺兰问：“是不是阿莫斯背叛了你？” “是。”程灵干脆的承认了。 诺兰手中的叉子悄无声息的变了形。 他忍住心中的愤怒，用手指将叉子复原。 虽然他早有此猜测，但此刻猜测得到了认证，他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动手宰了阿莫斯。 但，阿莫斯是队长的猎物。 他是不会动队长的猎物的。 诺兰轻声说：“……他一直竭尽全力回避跟你有关的事情……对了！有人告诉我，昨晚阿莫斯和约翰大吵了一架，据说是因为约翰提到了你……哦，曾经的你，昨晚阿莫斯的头疼病再次发作……阿莫斯他自从你死……呃，离开后，频繁做噩梦梦到你……” 程灵截断他的话：“我知道这件事。前不久我刚跟纪承月见过面。而你说的‘有人’——就是阿莫斯的私人医生——肯医生吧？” 诺兰略一停顿。 ——这么说，纪承月也知道了她就是队长？ 他难道是最后一个才知道她就是队长的人吗？ “是的，是肯医生。” 程灵捏起银色的小汤匙，切下巧克力慕斯的一角，说道：“你可以将我的身份透露给肯医生。我信任他。” “太好了。”诺兰松口气。 肯医生是诺兰的交心好友，他不愿意跟肯隐瞒这件大喜事。 “阿莫斯的生日快到了。我会在他生日当天，送给他一份大礼，”程灵咽下嘴里的甜点。 大礼？ 什么大礼？ 诺兰十分好奇。 但程灵没说。 她提醒诺兰：“别忘了，你是阿莫斯最忠心的手下，肯医生是阿莫斯最值得信任的私人医生，你要全力保护他，肯医生要全力救他的命，绝对不能让他轻易死了——他的好日子，还在后头等着他呢。” 哦，上帝啊！ 这就是他的队长大人！ 睚眦必报的狠角色！ 放心吧，阿莫斯，我会让你好好活着品尝你种下的恶果的。 第590章 自由的风 金色柔和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撒在诺兰的后颈上，暖融融的。 餐厅放着悠扬的音乐，远处某个餐桌的客人们，发出开心的笑声。 今天吃的烤鱼拼盘很好吃。 饮料也好喝。 活着，真美好啊—— 诺兰不敢相信，在今天之前，他还觉得生无可恋。 这一切改变，都是因为他身后的这个女人——程灵，他的队长，她来找自己了。 诺兰真心希望时间可以永远永在这一刻。 不期然的，肯医生的话，在他脑海中回荡：“诺兰，你这个懦夫！你要打起精神来！你要替她照顾好她的队员们！” “诺兰，走出来吧——” “走不出来也没关系，至少，我们还活着……” “嘿，哥们，如果时间机器研究成功了，你最想回到过去对她说什么？” 说什么？ 一定是表白心意。 如今机会来了，他却退缩了。 他终于理解曾经无法理解的情节了：烂俗的爱情故事中，男女主角因为不敢表达自己的爱，导致最后两人没有走到一起。他觉得很假。 爱，不光要大声说，还要用力做。 只有懦夫才会连一句“我爱你”都说不出口。 然而，轮到自己，他才明白，原来，他也是一个懦弱的人。 真正的爱，就是会胆怯，会彷徨，会退缩，会迟疑，会逃避…… 诺兰掐了掐食指第二个关节，清了清嗓子——他的声带仿佛被土块堵住了。 “队长……”诺兰鼓动肚皮震动着声带发出声音 （腹语不是用肚子说话。我们平时说话是靠唇齿舌共同运动带动声带振动发声，而腹语则是在嘴唇纹丝不动的情况下，腹腔用力挤压其中气体，打在声带上，带动声带振动，发出声音） “嗯？”程灵慢斯条理吃着甜点。 “我……你……” 他太紧张了，感觉自己都快不会用肚子发力让声带振动了。 “诺兰，抓紧时间，陪着我的人马上就要进餐厅了。”程灵催促。 她通过窗外，望见了远处走来的马克——怀特会所的服务生。他正在等红绿灯。 “队长，你有爱人吗？”诺兰问。 “有啊，”程灵放下了银质的小勺子。 诺兰感觉堵在声带处的土块消失了。 “谁？” “l先生。我跟他不是假扮的情侣关系。” l先生跟队长？ 啊，两人真的很配啊——自己第一次看到l先生的时候，也被他的外貌所以吸引。 所以说，自己欣赏的男人和自己喜欢的女人，他们两人相爱了？ 诺兰心头闪过复杂混乱的感情。 失落？释然？替他们感到开心？ 或许都有点。 “你知道吗，队长，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你。”诺兰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轻松的说出来了。 “哦，谢谢你的喜欢，恶劣的小男孩（这里指——不成熟的小男孩会一直捉弄自己喜欢的女孩），”程灵很自然的说，“你现在可以长大了，欢迎来到成人的世界。” 诺兰无声的笑了。 他早就料到自己会被队长拒绝。 他只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肯医生说的没错，被困住的，是他自己。 现在，他走出去了。 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变绿了。 “我要走了。”程灵看见马克过了路口。 “好的，成年人。”诺兰回应。 程灵轻声笑了笑，她捻起桌子上雪白的餐巾，擦拭了下嘴角，同时扬起胳膊冲服务员打了个响指。 服务员面带微笑走了过来。 “我买单。这是我的免密卡。” 程灵把黑卡放在服务员手里，又往服务员手心里放了张面值一百美金的小费。 服务员心满意足带着卡去收银台了。 趁着最后的机会，程灵侧身整理座椅上的包，她的头发垂下来，挡住了她的嘴唇，她放弃用速度较慢的腹语，小声飞快说道：“诺兰，相信我，我会让所有的队员们，恢复自由之身的。当自由的风吹到你的脚下的时候，欢迎你到华国找我们玩。” 队长给了他承诺。 未来，别动队的队员们，都会获得自由。 届时，他会到华国，找队长，l先生，阿里克赛，纪承月他们，一起吃烤肉，喝酒，打牌，吹嘘过去…… 这样的未来，太过美好，太过耀眼，简直令人无法直视。 “我会再联系你的。” 说完，程灵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优雅的整了整自己衣服，拎起小包，踩着细高跟鞋，身姿摇曳朝餐厅的大门走去。 服务员过道双手捧着程灵的卡和消费账单。 程灵将卡和账单塞到包里，冲替自己拉开门的马克笑了笑，走了出去。 马克尾随而出。 诺兰自始至终没有回头。 他仿佛听到了风声。 风声很远，但是很响亮。 那是自由的风，呼啸的声音。 第591章 精彩的履历 诺兰坐在餐桌边，像一位真正的老年人那样，在正午的阳光中发呆。 而距离他几十公里外，诺兰居住的公寓对面的建筑物某个房间，有一个望远镜，一直对准诺兰的房间。 望远镜的主人，是一个寸头，红脸的白人青年。 那人嘴里叼着烟，香烟腾起的烟雾，时不时熏着他的眼睛，他就会习惯性的眨眨眼睛。 在他脚边的地板上，横七竖八散落着无数烟蒂。 他叼着烟，疲惫的打了个哈欠。 诺兰卧室的窗帘没有拉严实，露出一点点缝隙。监视者就从这个缝隙往里窥探着。 “嗡——” 监视者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那人嘴里嘟嘟囔囔骂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双眼暂时离开望远镜镜筒，侧头看了一眼，接通后放在肩膀上，侧头夹住，继续盯着对面房间。 “那边情况如何？”手机那头的人问道。 红脸青年说：“巴蒂先生，目标人物从诊所回到家后，喝了点酒，做了一会儿运动，看了会电视，又叫了个披萨。吃完后看了很久电视，直到清晨才睡着。这会儿了，还没起床。” 电话那边的人，正是江起澜的司客——巴蒂。 巴蒂的语气带着一丝明显的不信任：“你没有盯错人吧？或者，那会不会是弄了个假人放在床上？” 被质疑的红脸青年，有些不高兴的说：“身高体型，相貌，都可以确定是目标人物。另外，目标人物并非躺着一动不动，他偶尔会起来上个厕所，在床上翻个身，喝水，还会不时拿起手机看一两眼。” 巴蒂翻看着面前带着新鲜油墨味的调查文件，心想：阿莫斯老了，病了，连h别动队的队长，都跟着变得这么散漫了。 他叮嘱道：“继续盯着，有任何问题……” 对面忽然出声打断了巴蒂的话。 “目标人物醒了，接到了一个电话……他坐起来了。他应该准备要出门了。” 出门？ 是阿莫斯又出什么问题了吗？ 巴蒂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长桌子，桌子上摆放着五六台笔记本电脑。 他精准的望向某一台，电脑屏幕显示着一个对话软件界面，更新了一条信息： 【阿莫斯醒了，要诺兰队长去接肯医生上门就诊。】 巴蒂对电话说：“继续跟着目标人物。不要给我打电话了，我不方便接。另外，用文字的形式，把目标人物的行程报告给我。” “ok.” 巴蒂挂了电话。 他正在看面前的报告。 这两份报告，标题都是【程灵】。 明星程灵的调查报告，非常干净，非常简单。 一个小老板的女儿，不自量力跑到娱乐圈混，最近好容易才有点人气。于是家里人看到了希望，就花了钱了，送女儿到国外抱大腿了。 就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小人物罢了，不值得担心。 倒是另一个【程灵】——已故h别动队队长——履历相当精彩。 不光她本人。 她的家人也很精彩。 程灵不姓程，本名姓周。 程灵父亲，周旭言，生前为斯坦福大学计算机科学专业博士，回华国前遭遇车祸——这是合济会策划的车祸，避免他将先进的科学技术带回华国。 程灵母亲，倒是个真实的孤儿，生父母不详，是位优秀的杂技演员。 周旭言的父母，坐飞机赴美奔丧，来到儿子家，因为伤心过度，烹饪时大意，引起大火，周的父母和妻子，尽数在火中殒命——这也是合济会的手笔。 倒是那个女婴，命很大，在浴缸里躲过了一劫。 整个任务，是交给阿莫斯的。 阿莫斯当时正在培养h别动队，他需要寻找特别优秀的孩子。 越小越好。 父亲高智商，母亲体能好——这女婴，绝对是个好苗子。 所以，他并没有处理掉这个命大的女婴。 阿莫斯找了个死婴儿扔到火海里，对外宣称一家人尽数死于火海，报纸寥寥几笔带过，当地消防基金倒是增多了不少。 而那个女婴，被他动用关系，悄无声息的送到了加州的某个孤儿院。 孤儿院用计算机为她机选了一个华国名字【程灵】。阿莫斯同意了。 过了几个周后，阿莫斯装模作样到孤儿院挑选了一番，最后选中了程灵，将她领养回家。 第592章 无可救药的疯子 看完程灵队长的报告，巴蒂敲了敲自己的额骨。 可惜了这么优秀的人物，却被阿莫斯的心病害死了。 从程灵的履历来看，她不但继承了父亲的聪明，母亲的运动细胞，而且还对阿莫斯死心塌地。 阿莫斯一直在害怕。 怕程灵发现，她的家人尽数死在阿莫斯手里。 怕程灵发现，她一直叫做养父的男人，其实是自己的仇人。 尽管当初的证据全部被销毁了，而巴蒂因为有特权，才从合济会尘封的文件柜中，影印出这两份文件。 任何地方都查不到这些信息的。 所以，程灵队长再厉害，也查不到自己的身世。 她以为自己就是个弃婴。 但阿莫斯，还是害怕。 无论阿莫斯给程灵如何艰巨的，九死一生的任务，她都能圆满完成。 当她完成艰巨的任务，扬着笑脸，等待她养父夸奖的时候，恐怕阿莫斯心里怕得要死吧。 她越来越优秀，越来越强悍，似乎永远也碰不到天花板。 阿莫斯终于彻底认怂了。 他设计把程灵除掉了。 ——别人都以为，是程灵想讨要自由，阿莫斯才动手的。 其实，他早就想动手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罢了。 可弄死了又如何？巴蒂撇撇嘴。 程灵死了，阿莫斯就可以解脱了吗？ 长达二十八年的提防和畏惧，已经成了心魔。 哪怕程灵已经变成了一滩烂肉，阿莫斯还是会被她的名字吓得睡不着，吃不下，甚至被吓出了一身病，只能靠药品入睡。 巴蒂冷笑了一声，将手中两份报告扔进了旁边的壁炉中。 火焰舔舐着纸张，纸张上的油墨增添了火势。 是他多虑了。 无论是程灵队长，还是小明星程灵，都不会对合济会产生任何威胁的。 方文谏，就是看上了她的美貌——的确是个美人。巴蒂给出结论。 壁炉的木炭发出“哔啵”声。 很快，两份报告化为了一团灰烬，混在了一起，不分你我。 坐在餐厅里的诺兰，在程灵离开后足有十分钟后，才买单。 最后，在服务员热情的“欢迎您下次光临”声中，他整了整领子，脚步缓慢的从饭馆走了出去。 他开着一辆有年岁的老式银色小汽车，朝城里赶去。 不到半小时，车子缓缓开进了某条大道街角的老房子里。 停好车，诺兰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再将房门关好。 屋里坐着一名老人，正戴着老花镜在看报纸。 诺兰伪装的老人，跟这个老人，几乎一模一样。 老人丝毫不惊讶，而是冲诺兰笑了笑。 诺兰时间紧迫，只来得及跟老人简单打了个招呼，他直起佝偻的腰，打开宽阔的肩膀，一把撕掉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塞进自己的包里，同时飞快将老人的衣服脱掉，搭在椅背上。 诺兰把餐厅小票放在了桌子上后，冲老人致了个敬后，冲进了楼梯下隐蔽的地下室。 这间地下室，建成于二战。下面通着一条战时躲避空袭的密道。 密道的另一头，是肯医生家。 诺兰刚从密道出来，就听见大门响了。 另一个“诺兰”，从外面走了进来——是肯医生装扮的。 来不及寒暄，诺兰帮肯医生收拾就诊包，将肯医生和自己撕下来的人皮面具一起扔进了厨房垃圾粉碎机中，粉碎后，冲进了下水道。 肯医生趁着时间，将身上的衣服，换成了白大褂。 两人配合熟稔且默契，用了不到三分钟，就从房间走出来。 门口停着还未熄火的汽车，两人钻进汽车，车子朝阿莫斯的府邸开去。 车子发动的前两分钟，没有人开口。 肯医生坐在后排，狐疑的打量着诺兰的背影。 他开口问：“嘿，伙计，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开心事了？” “这么明显吗？”诺兰并没有否认。 “我快被你搞糊涂了——这是别动队的事情吧，为什么不找你的队员，非要找我帮忙？绕这么一大圈？”肯医生敏锐问。 诺兰极少让肯医生出面帮忙。 诺兰必须跟肯医生保持距离，才不会给肯医生带去麻烦。 “因为……这位队员很神秘，我确信他不属于我队伍中的任何一个人。若是调动了别动队的队员，就没办法秘密前往了，说不定会给对方惹麻烦。” “所以呢？”肯医生追问，“你见了什么人？你开心的表情让我有些毛骨悚然……” 诺兰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老友，忽然咧开两排洁白的牙齿，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我去见了我的队长——程灵！感谢上帝，她没有死。她还活着！” 肯医生面带微笑，平静的看着后视镜中诺兰的影像。 然后，他毫无预警的开始狂踹诺兰的汽车靠背。 踹一下，蹦一个单词：“我！要！下！车！就是这里！就是现在！你他妈的·就是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第593章 骨架形状 肯医生突如其来的炸毛，把诺兰吓了一大跳。 肯医生虽然平时装模作样了些，但他的情绪特别稳定。 这还是诺兰第一次看见肯医生炸毛，炸得如此迅捷而彻底。 诺兰被踹的前仰后合，努力抓着方向盘，一边大声喊“喂！肯，别踹啦！肯，我没疯……你停下！” 炸毛的肯医生完全冷静不下来。 他一边破口大骂，一边使出了连环天马流星腿。 车子在马路上扭了好几个"s"后，诺兰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他不能这样送肯医生去为阿莫斯看病。 谁知，车子刚一停下，肯医生迅速扯下安全带，随后伸手去拉车门。 诺兰反应迅速，一抬手将车门锁死了。 肯医生无法离开，但他并未放弃，而是将车窗放下，朝外面大吼：“救命啊，这里有个病人——唔！” 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朝他们的车子投来好奇的目光。 诺兰一把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半个身子探到后排，一只手捂住肯医生的嘴，另一只手将玻璃窗关上了。 “冷静点，老伙计！”诺兰不得不用力，才能制止住挣扎的肯医生。 但他又不能太用力，怕伤害到他。 非常艰难。 诺兰大声吼着：“肯！看着我的眼睛，我没有疯！你这样我没办法说话，ok？” 肯医生停止了挣扎。 他望着诺兰。 这位风流倜傥的医生眼中，充满了绝望的悲悯。 “别这样看着我，”诺兰说，“肯，我没有发疯……真的，求你了，冷静点，听我解释。我们时间有限。” 诺兰有一双非常好看，非常澄澈的蓝眼睛。 很容易让人对他产生信任。 最终，肯医生点了点头。 诺兰这才迟疑着松开了手，但他并没有立刻放松警惕，而是等了两秒，确认肯医生不会再出做任何激烈的行为，他这才坐回驾驶位。 “你解释吧。”肯说。 诺兰有些犯难。 怎么解释好呢？ 他略略组织了下语言，才说：“还记得纪承月为什么会来美利坚吗？” 肯点点头。 “她当时说有个华国女明星，也叫程灵，让我确认，她是不是我的队长——” 肯皱起来眉。 诺兰继续说：“今天中午，跟我见面的人，就是她。她说出了很多只有我和队长知道的隐秘事情，还对我们h别动队了如指掌。我可以肯定，她就是我的队长。” 肯忽然笑起来。 笑得很大声。 笑完，他说：“昨晚，阿莫斯发疯，非要说他被程灵的鬼魂尾随了……今天你又来告诉我，那个女星就是你的队长？我是医生，我对人体构造非常熟悉。那个女明星和你的队长，绝对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她们的骨架形状完全不一样。这做不了假的！” 诺兰哽了一下，程灵并没有跟他详细说明，所以，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只能说：“我知道，这听上去很疯狂……不过，队长说，她的灵魂活在那个女孩身上。因为时间有限。她只解释了这么一句……” “她的灵魂，跑到了一个同名女星身上——哦，上帝，我应该联系一个好莱坞的编剧给你！”肯显然是无法接受，“你被人骗了！” 诺兰认真的说：“不。不是的，肯。我愿意用自己的生命保证，她就是我的队长。” 肯闭上了嘴巴。 两人对视着。 “叩叩。” 车窗玻璃响起了敲击声。 车子外面，站着一名警察。 “嘿，出了什么问题吗？”警察问，他的手搭在腰带手枪上，“是谁在呼救？” 他狐疑的来回打量车内的两人。 肯医生整了整自己的白大褂，冲警察笑了笑：“没事了，刚刚我们在吵架而已。” 警察再次确认：“你，和你，确定没问题？” 诺兰摊手耸了耸肩，“我很好。” 而肯医生则冲警察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是的，先生，我们很好。” 警察皱着眉退后了一步，拍了拍车，“那现在离开。这里只允许临时停车。” 诺兰启动了车子，随后抬眼望了望后视镜。 肯医生面无表情。 此时此刻，最好不要继续争论队长的问题了，诺兰索性改了话题：“阿莫斯为什么找你？” 肯医生有些不想搭理自己的好友。 但过了几秒钟，他还是说道：“……跟约翰带回来的某个消息有关。玛琳泰勒（阿莫斯的小娇妻）哭哭啼啼给我打电话，说约翰刚刚来见阿莫斯，谁知，刚说了几句话，阿莫斯就狂怒了，随后头痛症发作。他已经吃了大剂量的止痛片，但是一点作用也没有。” 第594章 乌鸦的使者 “现在止痛片都没作用了？”诺兰有些惊讶。 “是，那是最强力的止痛片了——”肯医生说，“照这样发展下去，阿莫斯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诺兰想起程灵的话。 他说：“肯，认真治疗他吧，尽可能让他活久一点。” “为什么？你发现你的‘队·长’没死，所以决定放过他了？”肯刻薄的说。 “恰恰相反，是为了让他更好的享用他的恶果，所以让他多活一些日子。”诺兰的声音变得冷酷起来。 肯医生耸耸肩：“如你所愿。” “如果可能的话，尽快调整他的状态，希望他不要取消下周二生日宴会。”诺兰说。 若是阿莫斯的病频繁发作，他极有很可能会取消掉生日宴的。 “哦？你要在他的生日宴上做什么？”肯医生敏锐的问。 “不是我要做什么……唔，是有人为阿莫斯准备了一份盛大的礼物。” 肯说：“你的口吻让我觉得，那份礼物，阿莫斯一定不会喜欢的。” 车子拐过街角，阿莫斯辉煌气派的庄园，出现在视野之中。 两人默契的停止了交谈。 车子驶进了庄园，顺着道路开到了别墅前。 玛琳泰勒，正神情焦急的站在房子前面。 她一看到诺兰他们的车子，神情瞬间放松了。 车子停稳。 肯医生打开车门的瞬间，阿莫斯犹如狮子般的咆哮声，从敞开的车门挤了进来—— “你是不是以为这样很有趣！？” 声音是从玛琳泰勒身后别墅的某个屋子传来的。 小娇妻的肩膀一抖，紧张地催促道：“肯医生，您快去看看吧。他们在二楼书房谈事情……” 诺兰替肯医生拎着救诊箱。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别墅，顺着弧形楼梯走到了二楼书房外。 书房的门，半开着。 阿莫斯站在书桌后，表情痛苦。 他用两只手用力抓着头皮，仿佛想要把头痛从头皮抓出去。 他额头上的青筋根根簇起，两只眼睛瞪得很圆，脸颊通红，咆哮着：“你是乌鸦的使者吗？为什么总是带来坏消息？” 而他的侄子，约翰，翘着二郎腿，坐在书桌对面的皮沙发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满的说：“坏消息本来就在啊。只不过我消息灵通，提前知道了，回来告诉您罢了……难不成下次听到什么坏消息，不要跟您说吗？” 肯医生轻咳了一声。 书房里的两人立刻停止了交谈。 肯医生从诺兰手上拿过自己的就诊箱，推门走了进来。 诺兰紧跟其后。 诺兰敏锐的察觉，阿莫斯的视线在自己身上逗留了片刻。 这么说，约翰的坏消息中，他也有份吗？ 只见肯医生迈着大长腿，走到阿莫斯面前，重重的把白色的箱子放在书桌上，像训孩子一样训斥阿莫斯：“先生，如果你继续无视我的忠告，不遵医嘱，那我就没有必要再来这里了！” 而阿莫斯，这个一向暴脾气的家伙，听到肯医生这么不留情面的批评，居然一点儿也没生气，反而露出讪讪的表情，努力挤出笑容：“啊，尊敬的肯医生，我的好医生，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动怒，更不应该大吼——” 他的头痛剧烈，难以忍受，这让他的笑容显得异常狰狞。 见阿莫斯这副德行，约翰不屑的撇了撇嘴角。 缠绵病榻的人，会对自己的医生有种特殊的情感。 这种情感，甚至在某些时候会超越亲情。 哪怕是再呼风唤雨的人物，也会对自己的医生表现出驯服的姿态——因为越是这种人，越怕死，对医生越依赖。 肯医生挽起袖子，打开就诊箱，他说：“无关人等都出去。” 这是驱逐约翰呢。 约翰翻了个白眼，双手一撑皮椅面，站了起来。 他在经过诺兰身边的时候，还故意用肩膀撞了一下诺兰—— 可惜诺兰早有准备，绷紧肩颈。 约翰感觉自己像是撞上了一个大铁块，疼得他龇了下牙，他没什么好气的对诺兰说：“你也不要待在这里啦！我们都是无关人等。” 诺兰看了一眼阿莫斯。 “先生，我……”诺兰开口。 阿莫斯按着脑袋，躺在了长沙发上，没什么语气的说：“出去等。” 肯医生现在已经彻底赢得了阿莫斯的信任。以前他给阿莫斯看病的时候，身边有很多保镖监视肯医生的一举一动的。 “我在书房门外等，”诺兰说，“有事您喊我就行。” 说完他走出书房，关好门。 约翰却没有离开。 他站在走廊上，环抱着胳膊，单腿支撑在墙面上，挑衅的望着诺兰。 第595章 开心的太早了 诺兰没理他，像个保镖一样，笔直的站在门边。 “别装模作样了，我叔叔看不见的。”约翰冷嘲道。 诺兰没说话。 他一向对约翰这个态度。 但约翰今天却忍不了了。因为约翰觉得，他掌握大权的日子快要到了。 “我说，你干嘛摆出一副丧家犬的模样？”约翰继续攻击诺兰，“就跟我叔叔已经死了似的。” 诺兰有反应了，他微微转脸望着约翰，平静的说：“我一向都是这副样子。只不过，我对阿莫斯先生的身体确实很担心。倒是您——尊敬的约翰先生，您显得相当开心啊——是因为阿莫斯先生病情加重，甚至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您才这样开心的吗？” 约翰靠在墙上的脚一滑，被戳穿心事的恼羞成怒：“你瞎说什么呢！” “难道不是吗？阿莫斯先生这几日病情加重，每一个关心他的人，都很着急，只有您……”诺兰朝约翰走近了一步，居高临下望着约翰，“您的笑容太明显了。您真的以为阿莫斯先生没看到吗？还是他宽容大度不在意？” 约翰的表情凝固了。 诺兰说：“虽然阿莫斯先生一直以来，把您当做唯一的继承者看待。但现在，阿莫斯的儿子即将出生（在外国查看胎儿性别合法），您难道不应该焦虑吗？您的继承者位置，将会被人取代的。” 约翰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诺兰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还是说……新生儿对您的地位没有威胁？为什么呢？难道新生儿会对您有不一样的情感吗？您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又是为什么呢？” 诺兰接连几个反问，把约翰问得脸色越发差劲起来。 是他忽略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觊觎阿莫斯叔叔的位置已久，而阿莫斯确实把他当做继承者来培养。 如今，阿莫斯有了孩子，被抢走了继承位置的约翰，应该表现出焦虑，愤怒，嫉妒，担心—— 绝对不可能是现在这副轻松惬意的模样。 ——阿莫斯有没有起疑？ 约翰心里直发慌。 诺兰却用一副洞悉一切的表情，看着自己。 约翰用恶狠狠的口吻，伪装自己的慌张，冲诺兰嚷：“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讨厌你说话的语气，看我的眼神！等着吧，等我成为乔艾斯的家主，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你赶出去！” 诺兰一挑眉：“是嘛？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可惜，或许那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的。” “你——”约翰气得脸都红了，双手也不抱胸了，也不单脚撑地了。 他有些失态的吼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是他的侄子，而你，一条不忠心的狗，会被主人抛弃的，你以为你找到的新主子会接受二手货吗——” 诺兰看着约翰的蠢脸，心想：哦，诈出来了。 约翰提到“不忠心”和“新主子”—— 诺兰只想到了一个人：l先生。 不，现在应该叫他方先生。 这么说，约翰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他跟方先生接触过的事情了。 “约翰先生，您错了。我只有一个主人。而且，我的主人不会抛弃我的。因为他会知道的，我并没有背叛他。若真有人背叛了他，也绝对不会是我——” 约翰紧紧咬住了后槽牙。 诺兰这个家伙为什么这么说！？ 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等等——”诺兰抬起手指，在约翰的蠢鼻子前晃了晃，“你还说错了一点——” “什……什么？” “我不是阿莫斯的狗，我的鼻子没有那么灵敏——阿莫斯如果想要找什么证据，一定会派他真正的狗去寻找的——”诺兰左右张望了下，压低声音说，“说不定，它们已经在暗中寻找可疑的痕迹了。” 牧羊犬——阿莫斯的另一只神秘力量。约翰跟阿莫斯亲如父子，可阿莫斯却始终不肯说出牧羊犬的队伍的信息。 难道，牧羊犬真的开始搜查自己了吗？ 他有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怪不得，这几天他老觉得有人在暗处观察自己……想到这里，约翰愈发阴沉起来。 就在这时，楼梯传来脚步声。 第596章 胸大无脑的女人 约翰和诺兰同时望过去。 只见一个穿浅黄色长裙，顶着肚子的女子，出现在楼梯拐角处。 正是玛琳泰勒。 她的身孕接近八个月，因为保养的好，皮肤嫩白透红，丝毫不因怀孕而让她的魅力打折，反而更有一种异样的风采。 只见她端着一盘水果，风情万种的从走廊那头走来。 诺兰避嫌的后退了一步，冲玛琳点了点头后，便望向窗外。 她冲诺兰点了点头，随后冲约翰含情脉脉的说：“小约翰，阿姨给你端来了水果，不要老跟你叔叔生气——” 约翰一向喜欢玛琳这么叫自己。 两人在私下调情的时候，就会这么彼此称呼“小约翰”，“阿姨”。 当着外人的面，这么彼此称呼时，会有种特别隐秘的刺激感。 看着玛琳脸上不加掩饰的情欲，约翰脸色登时黑了。 这个胸大无脑的女人！ 他已经警告过她，要保持距离的！她却一点儿也不在意，屡次跑来跟自己献殷勤—— 阿莫斯已经怀疑玛琳不忠了，而牧羊犬，说不定就在暗处观察着自己—— “滚！我不要你的果盘！” 约翰一扬手，将玛琳泰勒的果盘打翻在地。 整颗的葡萄，车厘子，蓝莓，以及切成小方块的水果，洒了一地。 金属果盘在大理石地砖上，发出了剧烈的叮当声响。 玛琳泰勒没想到自己会被如此粗鲁的对待，一双漂亮的橄榄绿色眼睛中，瞬间蓄满了泪水。 书房的门，打开了。 阿莫斯手里抓着一瓶白色的小罐子，压在鼻子下，阴沉着脸，出现在门后。 他看了看玛琳泰勒眼眶中的泪水，又看了看神情慌乱的约翰，皱着眉将滚落在脚边的葡萄粒碾碎。 阿莫斯说：“约翰，这是你的婶婶，你难道不应该感谢她为你准备的水果吗？为何对她如此粗鲁？” 玛琳泰勒立刻委屈的哭出了声。 约翰有种偷情被当事人撞见的慌张：“不，我……叔叔……她，我不喜欢吃水果！对不起，我心情不太好——” 走廊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中。 阿莫斯揉着太阳穴，不知道在想什么。 诺兰一副努力撇清关系的姿势，望着窗外。 只有不知情的小娇妻，发出低低的抽泣声，显得分外诡异。 肯医生在书房发出不满的嘀咕声。 阿莫斯终于出声了：“约翰，你是不是应该去处理一下盖斯大道的麻烦事？” “哦——是的，叔叔，我现在就去处理。”约翰如蒙大赫，转身就走。 刚走了两步，约翰想起了什么，他停下了脚步，转身对阿莫斯说，“叔叔，你一定要配合肯医生治疗，尽快将身体恢复过来。” 阿莫斯用鼻子出了个音，转身回到书房，并关上了门。 玛琳泰勒用丝帕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挺着大肚子，转身离开了。 ——这就是上流社会的混乱。 诺兰心里只觉得厌倦，只想离开。 但他不能。阿莫斯没有允许他离开。 于是，诺兰只能站在门外，看着佣人们将地上的残局收拾干净，看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从一块砖，移动到另一块砖。 当阳光彻底从地砖上消失的时候，书房的门再次打开了。 是肯医生开的门。 他说：“阿莫斯先生让你进来。” 诺兰一直保持着站姿，他略活动了下发僵的四肢后，走了进去。 阿莫斯靠坐在皮沙发上，对正在收拾就诊箱的肯医生说：“谢谢医生，就委屈您在我府上住一晚了。” 肯医生诚恳的说：“您现在身体情况不太好，我留下来，也是应该的。” “还是老房间，有什么需要的，您跟下人们说就行。” 肯医生收拾好自己的就诊箱，离开了。 阿莫斯仰靠着沙发，紧闭着双眼假寐。 书房安静了一会儿。 诺兰出声打破了沉默：“先生？” “唔——” 阿莫斯并没有睁眼，保持靠坐的姿势，问道：“诺兰，你对现在的生活满意吗？” 第597章 你是怎么跟方文谏认识的？ 阿莫斯开门见山。 跟诺兰这样的人说话，没必要拐弯抹角。 “我对现在很满意，先生。”诺兰回答。 他着重说了“现在”两个字。 阿莫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因为你对未来担心，所以开始寻找后路了吗？” “不，先生，我没有寻找后路，我会想办法让现在的生活，持续的更久一点。”诺兰说。 阿莫斯沉默了一会儿，他忽然睁开了眼睛，望着站在灯光下的诺兰。 他问道：“你是怎么跟方文谏认识的？在哪里认识的？” “先生，我早就听说过方文谏这个人。我一直想认识他，但没有机会。直到今年去黄金岛执行任务，在y国的一个码头酒吧，我认识了他。” “他有什么值得你关注的？”阿莫斯问。 “您应该知道，方文谏是一位古董商人，他有很多传奇的宝贝。” 阿莫斯点点头，示意诺兰说下去，不要停。 “我听说他手里有一份华国古代皇帝的珍宝——一份药草配方。这位华国皇帝，是个痴情的人，他心爱的女人去世后，他经常缅怀她，常常睡不好，还会做噩梦，最后得了一种非常严重头痛病，时常发作，发作起来，极为痛苦。他的臣民们，遍寻天下名医，最后找到一位医术高明的医生，为皇帝写下了一份药草配方。” “皇帝吃了这些药草后，头痛病痊愈了。” “这份药草配方，已经治愈了很多人的头痛病。我听说，华国的古代医学，非常神奇的。我想找来给您治病。” 阿莫斯以为，诺兰是个铁血战士，冷血冷面，很少关心别人。 没想到，诺兰居然这么认真的为自己寻找治疗方案。 诺兰继续说：“所以，在酒吧，我见到他后，请求他将这份配方给我。当然，我被拒绝了。我说我愿意将自己所有的积蓄都给他，作为交换。但是他依旧不同意。他说他不缺钱。” “我让他提条件。” “他让带他去黄金岛参加拍卖会，作为交换，他会把配方给我。据说黄金岛的拍卖会上，有一件他非常感兴趣的古董。” “我思虑再三后，答应了他。” “但他要求我必须为此保密。” “后来，我就带他上了岛，可惜，出了意外，拍卖会没有顺利举办——不过，他信守承诺，将这份配方给了我。” “他说，他给我的，只是第一阶段的草药配方。如果第一阶段起作用的话，再给我第二阶段的配方。” “我提出质疑，我不知道去哪里能找到他。” “他说，我们会再见面的。” “这份配方，我不敢贸然给您用。于是，我先去了拉丁美人的药草铺，以及唐人街的中药铺，找到了配方上的药材，按照配方烹制后，我把药，给了一些头痛病人吃，收集实验数据——” 阿莫斯不自觉已经从靠坐的姿势，改为身体前倾的姿势， 他追问：“结果呢？” “非常好用。我可以把那些病人的康复信息给您看，”诺兰说。 说完这句话后，诺兰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但是……” “但是什么？” “我找不到方先生。到处都找不到……我就拿不到第二阶段的配方……所以，才一直没跟您说这件事。” 阿莫斯大笑起来。 刚笑了两声，他就弯腰按住了太阳穴。 这样大笑也会让他头痛。 缓了一会儿后，他对诺兰说：“我的好诺兰！我就知道你是个忠心耿耿的人！你当然找不到方先生，因为他最近一直在忙大事，忙着加入合济会……实际上，昨晚我和约翰去怀特会所，就是参加他的入会仪式。” 第598章 恶灵纠缠 阿莫斯又愤愤的说：“一个外人，都知道关心我……我的侄子却恨不得我现在就死！” “他从来没问过我的病情，也没有帮我去寻找任何名医……我可是全心全意培养他的……给他安排了很多漂亮的工作——既可以挣钱，还可以赢得好口碑……他却从来不知道感恩。” 阿莫斯抱怨着。 乔艾斯家族内部的争端，诺兰不便评价。 阿莫斯抱怨了一通后，感觉好容易平息的头痛又有了冒头的趋势，他才停了下来。 他按了按额角，对诺兰说：“诺兰，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只不过，我现在的病情，不能随意用药。最好有足够的医疗数据，而且，必须经过肯医生的同意才行。” 诺兰点头：“我知道的。医疗数据在我公寓电脑里，我会把所有的资料准备好，给您和肯医生看。” 诺兰接触方文谏，是为了得到治疗头痛的草药配方——这是队长的主意。 她说，她会把所有的一切准备好的。 阿莫斯不会因为两句话就会相信诺兰的，他必须要拿出充足的证据来。 诺兰的回答，阿莫斯很满意：“嗯，至于方文谏那边，我会找合适的时机，带你去见他的。” 诺兰点点头。 阿莫斯说了这么多话，身体和精神都很疲乏了，他再次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诺兰见状，说道：“您这边还有事情要吩咐吗？我手头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处理……” “等等，”阿莫斯的声音里，包含着抗拒和害怕的情绪，“我还有一件事。” 可这次阿莫斯好一会儿没动，闭着眼睛，就像睡着了似的。 诺兰知道，阿莫斯并未睡着。他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他的呼吸很重，心跳很快。 诺兰静静等着。 过了一会儿，阿莫斯才睁开眼睛，指了指他的书桌。 “我的桌子上，有一个白色信封——里面有几张照片。”他说。 诺兰走到书桌边，果然看见一个白色信封，它被扣在一堆文件上。 诺兰拿起信封，走回沙发边，递给阿莫斯。 阿莫斯却没有伸手接，他说：“你打开看看。” 照片里的，正是他今天见过的队长—— 诺兰装作一脸迷茫的样子，问：“这个女人是？” “她是方文谏的情人，昨天在舞会上遇到的……”阿莫斯说，他的表情十分古怪，“她的名字，也叫程灵。这是约翰告诉我的……” 阿莫斯终于明白为什么昨天他会听到程灵的名字了。 诺兰于是低头看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穿着红色的长裙，笑容明艳，跟特工队长没有一丝一毫相似的地方。 说真的，若非队长亲口承认，他也无法相信照片上的女人，就是队长。 过了一小会儿，诺兰把照片转过去，对着阿莫斯：“先生，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让我看这个女人的照片。” “你不觉得很巧吗？”阿莫斯的声音中透着恐惧。 他不敢看照片上的女人，双眼迅速离开了照片。 他现在越看，越觉得照片上的女人神情很恐怖。 “先生，华国人口众多，有重名的人，很正常啊。” “我明白……”阿莫斯拼命咽了咽口水，“实际上……我觉得我被程灵的恶灵纠缠了……她的恶灵一直在给我找麻烦。” “找您麻烦？”诺兰连连摇头，“队长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您是她的养父，对她有养育之恩。就算她死了后还有灵魂存在，那她的灵魂应该想办法为您报恩才对，又怎么会找您麻烦呢？” 第599章 把照片带走 阿莫斯有苦难言。 阿莫斯总不能坦言说，嘿，程灵是我杀的，程灵的家人也是我杀的。所以我才害怕她的恶灵吧？ 他绞尽脑汁才勉强找到了借口：“因为……是我派她去毒枭身边……要不，她也不会死。” 诺兰提高音量：“阿莫斯先生，您这句话，说的不对。作为h别动队的一员，每一次出任务，我们都抱着必死的信念。这是我们的使命所在，职责所在，我们不会怨恨给我们提供任务的人。虽然队长死了，但她也杀死了毒枭，她完成了她的任务——死得其所。她不会怨恨任何人的。” 阿莫斯无言以对。 有那么一会儿，他都忘了自己为什么要跟诺兰提起程灵的事了。 “不管怎么说，”阿莫斯更改了话题的方向，“我的妻子有了身孕，她总说她看到了一些幻影，听到了一些幻觉，这对胎儿发育也不利……所以，你帮我去找几个有名望的驱魔师，我要驱散恶灵。” 诺兰不想请什么“驱魔师”。 今天以前，他还是不折不扣的无神论者。 但现在，他相信这个世界存在超乎人类想象、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力量。 正是这种力量，把队长带了回来。 万一他曾经嗤之以鼻的驱魔师，真的会对队长的灵魂产生不利的影响怎么办？ 他又不能让阿莫斯放弃找驱魔师的念头。 不过，他倒是可以找一些二手的、混子驱魔师，最好是那种招摇撞骗的骗子，这样既能完成阿莫斯交代的任务，又不会让队长受到伤害。 于是，诺兰说道：“好的，先生，我会为您去找最优秀的驱魔师的。” 阿莫斯松了一口气。 他请驱魔师的事，不想让人知道。 因为这实在不光彩。 但诺兰是真心为自己的，所以，跟他可以不用考虑太多。 “另外，帮我去查查这个小明星的资料，细节越多越好。”阿莫斯说。 “好的，先生。”诺兰应允了，接着，他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还有一件事……” 阿莫斯看诺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开口说：“诺兰，我希望你有任何想法，都要跟我说，不要藏在心里。” 诺兰得到了阿莫斯的鼓励，这才像下定决心似的开口：“先生……我希望您能小心身边的人……另外，我希望您不要把我跟方先生的交易，告诉任何人。这样，可以帮助您看清一些事情。” 阿莫斯没那么蠢。 约翰跟诺兰不对付。 约翰想借自己的手，除掉诺兰。 碍于身份和地位，诺兰不能对约翰做什么。诺兰只能仰仗阿莫斯的力量。 在这种情况下，诺兰一定会尽心竭力的保护自己，为自己办事。 阿莫斯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忠心的人—— “我明白了。放心吧。”阿莫斯说，他抬头看了看时间，“我如果再不去休息，肯医生又要过来骂我了。” “先生，您好好休息，我这就走了。” 诺兰都走到书房门口了，阿莫斯喊住了他。 “等等，”他说，“你把桌子上那几张照片带走。” 照片上的女人，唇红齿白，笑容明艳，可阿莫斯越看越心惊，他无法忍受这个女人的照片，跟自己待在同一个空间里。 ——万一自己睡着时，那女人的恶灵从照片中爬出来怎么办？ 自从他杀了程灵后，他就把身边所有跟程灵有关联，或者可能有关联的东西，都处理掉了。 连黑眼睛的亚洲佣人都开除了。 若这个照片留在房子里，他今晚一定睡不好的。 诺兰将那几张照片，小心翼翼放在口袋里，这才迈着大步，离开了阿莫斯的家。 他的手，放在口袋里，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的边缘，心想：从餐厅离开后，队长去了哪里？此时此刻，她又在做什么呢？ 第600章 写字 程灵没去任何地方。 她跟怀特会所的侍从，一起回到了怀特会所。 江起澜正在等程灵。 他的两位不速之客已经送走了，而且，双方已经约定了再次见面的时间，至少表面上看，他们已经成为了朋友。 “小甜心，你终于回来了。”江起澜从怀特会所大堂卡座站起来，抱住了扑上来的程灵，给了她一个热切的法式拥吻。 侍从马克，双手拎着数量众多的购物袋，等待着他们热吻结束。 两人吻了很久后，江起澜终于放开了程灵。 他从口袋摸出一沓美金，塞到了马克的口袋里。 “把东西送到我车上。”他对侍从说完，对双颊绯红的程灵说，“我能邀请你去我的庄园参观一下吗？我的庄园有很多漂亮的收藏品，我还可以送你几件——” “我非常愿意！我感到太荣幸了，方先生。”程灵说着，亲了亲江起澜的脸。 她的双眼露出贪婪的光，像极了一个刚抱上大腿的拜金女。 怀特会所不少女侍从向程灵投来艳羡的目光——这个肤浅的女人，运气真好啊。 江起澜揽着程灵，朝怀特会所的停车场走去。 他现在居住的庄园，距离怀特会所两百多公里远，开车大约需要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侍从已经将购物袋放在了停车场的劳斯莱斯上了，他替程灵将后排车门拉开。 程灵拎着裙子，坐了上去。 江起澜坐在她的身边。 负责开车的，是方家的老司机，一直为方家提供服务，对方家以及江起澜的身份一无所知，是个老老实实打工的普通人。 等江起澜和程灵坐好，车门关闭后，司机说：“先生，小姐，我们出发了。” 司机职业素养不错，完全没有对突兀出现的程灵表示出哪怕一点点的意外和好奇。 “嗯。”江起澜淡淡的回应了一句。 车子缓缓驶出了怀特会所。 江起澜捞起了程灵的手，捏了捏，嘴上说：“今天购物开心吗？我没陪你，你不会生气吧？” 但在无人能看见的角落，他用拇指在她掌心写字：【车里有监控和监听设备。】 程灵撒娇似的说：“下次还是陪我吧——我都不知道你喜欢我穿什么风格的衣服，挑花眼了，最后随便买了几件，也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难看……” 程灵在他掌心同样用拇指划拉几下：【笠井有没有找你麻烦？】 江起澜说：“你穿什么风格，我都喜欢。” 他写道：【搞定了。你呢？】 程灵：“你们男人总是这么敷衍，总是说你穿什么都好看。真是没情趣。” 她写道：【一切顺利。】 江起澜说：“没情趣？我们男人的情趣就是脱掉女人的衣服——” 他写到：【他是不是吓了一跳？】 程灵娇羞骂了一句：“哎呀，讨厌！” 【他吓了一大跳。】 江起澜一用力将程灵揽到自己怀里，吻住了她。 他的手指掀起她衣服下摆，伸进了进去，在她后腰写：【尽快把患者报告给他】。 开车的司机，尽职尽责的开着车，对后面两人的调笑声充耳不闻。 第601章 神明的孩子 男女一旦突破那道线，亲吻就会经常出现。 然而，程灵和江起澜看似如胶似漆黏在一起，但并没有全身心去感受对方，而是把对方的身体当做写字板，秘密交流着。 程灵的手顺着他衣服下摆，钻进去，在他棱角分明的腹肌上写： 【我已经将患者数据要求，转达给你父亲了。他回复我，他会在几小时内把一切准备好的。另外，我留意到会所周边戒严了——我猜，这跟躲在铠甲里的人有关系。】 江起澜则继续在她光滑的后背上写道：【我送笠井他们离开时，留意到服务员们很忙碌，从我听到的只言片语分析，他们应该正在为某个住在会所的大人物准备午饭。午饭要求非常严苛，食材奢侈且矫情。】 程灵立刻回复：【会长是个骨灰级美食爱好者。且很矫情。符合这两点。所以……】 她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写道：【除非合济会还有别的同款变态。】 写到这里，程灵停下了亲吻，她离开他的唇，偏头看了看他的泛红的耳垂。 耳垂上点缀着小小的红宝石耳钉，并未给他的英俊减分，反而增添了一丝邪魅的气质。 ——这样，澜哥算不完美了吧？程灵还是有些担心。 江起澜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的手，还停留在她的后背，轻轻一用力，就把她按回自己的怀里。 他在她后背上飞快地写：【不用担心我。我会想办法再留一些疤痕的……反倒是你。我很担心你会有危险。】 心理学中，有一种特殊的想象——“兴趣/仇恨”转移效应。 是指人们会把自己对某人某物的喜爱或厌恶，延伸转移到跟当前事物关联很大的人或物身上。 用一句简单的成语概括，就是“爱屋及乌”。 若真的是会长对江起澜感兴趣，那么也会对程灵产生兴趣。 更可怕的是，程灵出现后，江起澜才变得不完美——对方一定会把先前的情绪，转移到程灵身上的。 江起澜直到刚刚，才想明白这一点——他也意识到，这是程灵想要达到的目的。 江起澜就像在走两个悬崖之间的绳索，稍有不慎，就会落入万丈深渊——会长对他的在意，对江起澜非常不利。 程灵知道瞒不过他，于是安慰他：【我不会有事的。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江起澜没再写字，而是紧紧抱住她。 低调奢华的黑色轿车，迎着余晖，朝方家庄园驶去。 后座的两人，始终没有分开，紧紧黏在一起。 车内两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被安装在通风口的隐蔽摄像头，尽职尽责的传输到了怀特会所的某个房间的屏幕上。 屏幕前，放着一把整张牛皮的高档椅子。 椅子中坐着一名穿着墨蓝色丝绸睡衣的苍白男人。 他个子不高，肩膀很窄，喉结很小，神情阴鸷。 他纤细的手指，正捏着晶莹剔透的葡萄酒杯，一眼不眨的望着屏幕中亲密无间的两人。 正是变性人安吉尔。 他的眼睛在江起澜和程灵之间来回游弋——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江起澜的左耳。 那弧线漂亮的耳垂多了一个红宝石耳钉——耳钉原本属于他怀里那个笑得很愚蠢的脑残女人。 就像一片完美的雪地上，突兀的出现了一朵红玫瑰。 虽然美，但是却彻底破坏了雪地的完整性。 安吉尔漠然望着屏幕中笑得娇羞的程灵——这个蠢女人，她有什么资格毁掉这片完美的雪地？ 明明只有他，安吉尔，拥有着裁决所有人类命运——神明唯一的孩子，才有资格终结完美。 这个蠢女人，做错了事情。 不过没关系，他将会代替神明，来惩罚她。 第602章 【楚门的世界】 回庄园的路，畅通无比。 一个多小时多一点的时间，车子就开进了江起澜居住的庄园。 这家位于城市郊区的庄园，原本属于华国某个贪官的海外资产，该贪官被华国双规后，他的国内外资产都充国库了。而这座奢华庄园，被秘密查封后，交给特属安全局掌管和经营。 此次为了给江起澜铺路，特属安全局海外资产管理部门，通过安全隐秘的方式，将庄园转卖给了方家。 如今归在方文谏名下。 这是一座非常古典的欧洲贵族风格庄园，无论在古代还是在现代，都是首屈一指的超豪华级别的庄园。 甚至比阿莫斯的庄园还要好上几分。 走进庄园大铁门，便是一片视野开阔的草坪，大到可以在草坪打高尔夫球。 草坪正中央矗立着巨大的大理石雕像，一位身材丰腴的欧美女神，手捧水罐，丝滑的水幕，从水罐中倾斜而下——泼洒在四周的花坛中。 绕过石雕喷泉后，草坪正中间出现了一条石板路。 每隔十米，就会在石板路正中间放置一座铜制真人等高的雕像，两侧种植着修剪得很整齐的树木。 草坪上随处可见白色欧式小亭子，藏在暗处的音箱，送来悠扬的音乐声—— 庄园占地面积巨大。 若步行从铁门到庄园主人居住的豪宅，至少要走上十分钟——还得是在不迷路的情况下。 他们顺着汽车走的路，开进庄园，一直开到了豪宅前。 车子停稳，有佣人上前拉开了车门，程灵雀跃的下了车。 “哇！方先生，你的房子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房子！” 江起澜从另一侧下了车。 “这是我的荣幸。” 程灵快步走到豪宅的门廊上，兴奋的指着绘制在门廊柱子上的画—— “哇，这个门廊上还有油画哎——好漂亮。” 江起澜跟在她身后，耐心为她解释，“这个画，请的加州有名的画师亲自绘制的——” “玻璃还有彩色花纹！也是请画师画上去的吗？” 江起澜笑着说：“不是的，这是从法兰西空运过来的彩绘玻璃，制作工艺很繁复的……走，我带你到屋里参观。” 庄园的确极尽奢华，房间任何一个角落，都严丝合缝铺着质地上好的地毯，雕花镂空的木质家具，无处不在的工艺品——来自世界各地，每一层都有不同的香料风格。 而程灵，则把一位见过世面的的拜金女形象，展示的淋漓尽致。 她毫不吝惜展示自己对豪宅奢华的憧憬和喜爱。 在他们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庄园的管家和几个佣人。 他们都在暗中观察程灵——这是年轻的主人第一次带女人回来——可惜女人很漂亮，但却相当的肤浅。 程灵看似在欣赏房间，其实她在细细密密的巡视庄园内部，寻找可能放监控摄像头的地方。 同时，她的手机也没闲着——在下车时，程灵就把她包里的手机的某个程序打开了。 随着她的走动，一个程灵编纂的手机侦测软件，正在强悍的向外释放信号——就像一只看不见的手，挨个房间摸过去，查找监控设备，并在手机中记录下来。 找到一个，手机就会轻轻震颤一下。 当初特属安全局将庄园提供出来的时候，已经将庄园内部所有的监控设备撤离—— 在把每个房间都逛了一圈后，程灵得出了结论：江起澜在这里生活，毫无隐私可言。 从她下车以后，她的手机不到三分钟就会震颤一次。 这座看似堡垒一样的豪宅，其实跟四处透风的鸟笼子没有任何区别——江起澜就是居住在鸟笼子里任人观赏的小鸟。 这些摄像头，都是合济会安装的。 倒不是江起澜被特殊对待了，其实合济会大部分成员都活在合济会的监视下。 合济会对自己的成员，有着绝对的掌控权——除了高层，其他大部分成员必须接受这样的监视。 换句话说，只要江起澜在庄园生活，合济会可以知道江起澜每天穿的内裤的样式。 参观完最后一个房间后，管家上前对江起澜微微鞠躬：“先生，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太好了！”程灵挽上江起澜的胳膊，娇声说，“啊，我肚子早就饿扁啦。” 她的拇指指甲在江起澜胳膊内壁飞快写：【楚门的世界】。 （一部西方电影。一个叫楚门的人，生活在无处不在的摄像头下，他的生活被人窥视着，毫无隐私可言。） 第603章 选择 程灵写这几个字的时候，手指稍微有些用力。 她在替江起澜难受。 江起澜从未做过这样的工作，想必他一定很压抑很痛苦。 江起澜握住程灵搭在他手肘的手，“走，我带你去餐厅，但愿你不会嫌弃。” 同时，他在她手心写道：【心疼你】。 程灵一愣，在他手心抠了个【？】 江起澜：【你的曾经】。 程灵却笑了。 原来，他们两人都在为对方感到难过。 于是，她在他手心写：【都已经过去了。再说曾经不算痛苦。因为没有对比。】 江起澜默然。 以前的程灵不会有那么强烈的痛苦，是因为她没有经历过正常人的生活。 但现在，她已经过上了正常的生活，为何又主动回到这样的世界呢？ 为了她在乎的人。 即便她知道这样的世界多么痛苦，她却毅然决然的，勇敢的走了回来。 这样的程灵，如何让人不心疼，如何让他不爱？ 江起澜无法表达此刻他内心的感受。 他只能微微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两人一起拉着手，顺着楼梯，来到一层的餐厅。 餐厅的装潢，同样奢华无比: 深灰色的地砖，意大利天然大理石的餐桌，桌面铺着土耳其手工钩织的餐布，桌面上摆放着成套的白瓷碟子，碟子左侧三把叉子，右边三把刀，银光闪闪。 长方形桌子两侧摆放着两个古董蜡烛台，红酒躺在醒酒器中，等待被人品尝。 餐厅白灯略带黄色，给食物添加了一层诱人的色泽。 而餐厅靠窗的一侧，站着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子，他肩膀架着小提琴，琴弓虚虚的搭在琴弦上。 江起澜替程灵拉开餐椅，佣人上前替程灵将几乎曳地的餐桌布撩起来，等程灵坐好后，才放下餐布。 江起澜在她对面坐好，说：“开餐吧。” 佣人上前替两人倒红酒，分餐，管家则冲小提琴男子点了点头，悠扬的小提琴声飘了出来。 江起澜切开一块牛肉，刚送到他嘴里时，他忽然感觉自己的小腿被人轻轻碰了一下。 他抬头。 对面的程灵低着头，拿着刀叉认真切着她盘子中的食物。 在餐桌下，餐桌布遮挡的地方，程灵脱掉了鞋子，努力绷直了腿，才勉强用自己的脚趾够到了他的小腿——这非常不容易，因为餐桌桌面非常宽，她在不挪动屁股，不让别人注意的情况下，碰到江起澜的腿，实在非常困难。 江起澜坐在对面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文，他略一思考，明白了原因。 于是，他把自己的长腿朝她那边挪了挪。 程灵的脚趾，可以轻松够到他的腿了。 江起澜等待着：她要给他什么信号？这个房间里的人，有问题？还是房间里装了什么特殊的装置？ 程灵的脚趾，灵活的从他的脚踝处，慢慢向上攀爬。 很有节奏。 一大大，二大大，三大大…… 脚趾扭动着，节奏强烈且清晰，其中居然还有大拇脚指模拟的滑步—— 这是把他的腿当舞台了？ 江起澜于是再次抬头望向她。 程灵莞尔一笑。 她用脚趾在他腿上写着：【我能来见你，帮你，我非常开心。这是我的选择。我有你，你有我。我们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吃饭的时候，不要苦着脸，好运会跑掉的。】 江起澜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一直绷着脸。 他吐口气，调节身体放松下来，开始认真享用这顿饭。 程灵说得对。 人生在世，人人孤独，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炼狱中挣扎。 但他和程灵，是幸运的。 因为他们有彼此。 无论前途多么黑暗，他们都可以照亮彼此前进的路。 哪怕身处危险境地，他们都可以放心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对方。 江起澜贪恋此时此刻，哪怕两人无法自由交谈，哪怕他们身处监视之中，但他此刻真的很幸福—— 然而，程灵不久就要回国。 一想到她即将离开，江起澜就觉得心里有个角落，正在悄悄塌陷。 第604章 敲打 有那么几分钟，程灵和江起澜不再有任何动作，他们坐在两端，安静享用着各自的晚餐，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优雅的小提琴和刀叉碰撞碟子发出叮当声，回荡在餐厅。 当夜幕整个笼罩了庄园后，佣人们把壁炉的火升了起来，跳跃的火苗给人一种温暖而安全的感觉。 江起澜抬头望了望对面认真吃饭的程灵。 此时此刻，他才终于彻底理解母亲决定离开家人，长途跋涉到危险战区时，父亲的感受。 ——他一个人公务缠身，还要照顾两个孩子，而妻子这一别，能不能再见面，都是未知数。 然而父亲却从未听过一句抱怨，也从未展露过任何负面情绪。 想到这里，江起澜振作起来。 他比父亲的情况要好太多，至少隔一段时间，程灵还会到美利坚探望他—— 剩下的时光里，他要好好珍惜每一分每一秒，此时的记忆，将会成为之后漫长岁月里缓解思念的良药。 江起澜用叉子将切好的鸭肉放入嘴中，什么滋味都没尝出来—— 他忍不住再次抬眼看她，她就坐在对面，在触手可及的地方，那么俏皮，那么漂亮，那么……能吃。 程灵面前的五个盘子，全部清空。 而江起澜主菜刚吃一半。 程灵注意到他的视线，捏起红酒杯，呷了口红酒后说：“方先生，怎么？饭菜不合胃口吗？” “还好，只是我最近胃口不太好。” 程灵眨了眨眼，问：“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华国料理啊？” 江起澜一愣，瞬间明白她的话外音。 于是，他矜持的点头：“我对华国的文化，很痴迷，历史、古物、美食，也包括美女。” 程灵放下红酒杯，非常欢快的说：“明天我想借用一下你的厨房，请允许我为你准备明天的三餐。我的厨艺还算不错……” 餐厅的佣人们听她这么说，有些诧异的望向程灵。 他们用眼神质疑：上层社会的贵妇小姐们，恨不得连倒杯水，都要别人帮忙。更何况肮脏的厨房，那是只有下人才会涉足的地方。这不是自降身份吗？ 再说了，万一她食物没煮熟，主人吃了闹毛病，怎么办？ 主人若是明智的话，应该立刻拒绝她的请求。 “亲爱的程小姐，”他们的主人语调轻快的回答，“我非常期待，甚至希望马上就到明天。提勒斯——” 管家上前一步。 “先生？” “程小姐明天烹饪需要什么工具，料理，调味品……等任何要求，你都要想办法来满足她。” “遵命，先生。”管家欠身，退回原位。 程灵注意到管家嘴角扬起细碎的讥笑。 看来，方家庄园这些人，并未对江起澜有太多恭敬之心。 江起澜本来身处的环境就很复杂，若身边的人还浮躁，那他做起事情来，更加费劲。 程灵也能猜到原因：澜哥一定从来不随意使唤下人。 毕竟，他从很小开始，不仅要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还要照顾年幼的弟弟，独立惯了。 如今身边多了一大帮佣人，一定很不习惯，估计也会尽量避免让人服侍他吧？ ——但在下人们眼中，则是年轻的主人不懂得如何使唤下人。 所以，他们不怕江起澜。 程灵拿起丝绸餐巾，轻轻擦拭了下嘴角，抬头冲管家笑：“提勒斯——先生，对吧？” 管家点点头。表情傲慢。 程灵用高高在上的口吻说：“我需要你给我去最近的华人城，买一些香料，另外，还要帮我下载一个华国的【厨神】的软件——苹果商店里没有，需要你到华国网站，下载一个，再授予权限……” 管家耐着性子听完后，露出为难的表情，语气却十分肯定：“小姐，很抱歉，我不懂华文，万一买错了香料怎么办？而且，网络的事情，我也不太擅长——我提议，您不如明天陪主人聊聊天，做饭的事，还是交给我们专业的人……” “放肆！”程灵用力将擦过嘴的丝巾朝管家掷去，“你这是对待客人的态度吗？” 管家错愕的望着程灵。 程灵气鼓鼓的对江起澜说：“方先生，我也去过很多贵族家。我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管家——吩咐一点点事情，就推三阻四。我见过的管家，电脑，家装，电工，烹饪，园艺……不说样样精通，但也都拿得出手。即便遇到不明白的，也会想办法去弄明白——” 程灵朝管家投去轻蔑的目光：“而你的管家——用这种口吻对待你的客人，还擅自做主，取消了你品尝华国料理的计划？” 江起澜沉下了脸，望向管家。 他那样冷冰的视线，令管家不寒而栗。 他怎么忘了，这个私生子，可不是凡人——虽然他看上去很好说话，但并非是善茬—— 管家心里一慌，开口解释：“我……先生，对不起……” 程灵抱着胳膊，打量着头发已有些花白的管家，冷冷的说：“提勒斯先生，你最少五十岁了吧？你知道现在外面找工作多难吗？在我们国家，超过三十五的人，若被公司辞退，就要面临找不到工作的风险——” 第605章 角色扮演 程灵转头环视着餐厅，眼睛在墙上华贵的壁纸，优美的油画，漂亮的壁灯，拉小提琴的男人，以及一群低着头不敢跟自己有视线接触的佣人身上转了一圈后，视线落到管家脸上。 管家的额角已经见了汗。 “方先生的庄园，是我见过最奢侈的庄园，方先生也是我见过最慷慨最大度的主人。你们享受着庄园提供的一切，享受着世人难以想象的奢华生活的同时，不要忘记，这是方先生赐给你的——他也可以随时让你卷铺盖滚蛋！” 管家立刻颤声说：“先生……程小姐，是我错了。我这就去唐人街购买您需要的材料——” 程灵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众人噤若寒蝉。 这时，江起澜放下了手中的刀叉，发出细碎的咔嚓轻响。 “我的宝贝，”他说，“我的管家已经为我们家族提供了几十年的服务，所以，这次我决定给他一次机会……我代替他向你道歉，好不好？” 程灵不满的嘟着嘴说：“这是你的人，你的家，你说了算。” 江起澜带着警告意味地瞥了管家一眼：“提勒斯，你应该好好反省一下。你最近的确有些搞不清自己的位置在哪里了。我雇佣你，是让你管理我的庄园。而不是让你成为庄园的主人，更不能替我擅自做主。” 管家如蒙大赦，赶紧说：“先生，我绝对没有别的心思，能侍候您，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那要看程小姐同不同意了……”江起澜眼睛都没抬。 管家立刻朝程灵鞠了九十度的躬：“程小姐，我为我的态度向您道歉，我恳求能够得到您的原谅。” 程灵娇嗔的摆手：“搞得跟我欺负人一样。罢了，我原谅你了。再说了，我也不愿意跟下人一般见识……正餐用完了，我要享用餐后甜点了。” “您稍等，我给您取来。”管家亲自从后厨端来了点心，殷勤的将甜点盘子放在程灵的面前，恭敬而卑微的说：“程小姐，您慢用。” 程灵用鼻子哼了一声，捏起小汤匙，一边吃一边对江起澜说：“对待你的员工，不能太温和。你待他们好，他们非但不会感激你，反而认为你软弱可欺。” 她这样说，也是在侧面提醒江起澜。 坦然接受这些人的服务，这也是“方文谏”角色扮演重要的一环。 江起澜悠悠叹口气，颇有些自伤的说：“谁让我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呢？小时候我没受过仆人们的服侍，所以各个都欺负我不懂呢——从今天起，若再有人消极怠工，我就让他滚蛋。” 这一下，整个餐厅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年轻的主人，曾经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这也是佣人们敢明目张胆偷奸耍滑的原因，反正年轻的主人没见过世面嘛。 但从这一刻开始，没有人再敢偷懒—— 程灵提醒了他们，他们这些人在庄园工作了这么长时间，都忘了外面的世界竞争多么残酷： 在庄园里，他们拥有自己的房间，工作不多也不复杂，每天餐食精致，庄园有着世界一流的环境，还有着人人艳羡的高薪—— 若被赶出庄园，他们绝无可能再找到这样的好工作了。 餐厅站着每一个人，都悄无声息的调整了下站姿，更卑微而恭敬，连拉小提琴的男子都更加卖力，更加投入—— 程灵吃完了甜点，放下餐具，对佣人们说：“我需要纸和笔，写清单——” 立刻有佣人送上纸笔，不敢有丝毫怠慢。 程灵用华文在纸上写下食材和调味品，随后将清单递给管家。 她抬眼望着管家，似笑非笑的说：“都是华国的文字，您没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我可以找唐人街的华国人帮忙——”管家立刻说道。 随后，管家揣着清单，连夜去了附近几个唐人街商店。清单上每种东西都买了好几份，以备不时之需。 他必须证明给主人看，他不是废物。 程灵望着匆匆离开的管家，嘴边漾起一丝微笑。 这样，他就能更加尽心的照顾澜哥的生活了吧？ 第606章 巴山夜雨 江起澜随意吃了几口甜点后，就结束了用餐。 他拉着程灵，在偌大的庄园里遛弯消食。 尾随的佣人们，没有一个人再敢随意抬头观察程灵，连走姿都收起了之前的懒散，甚至连脚步都放轻了不少。 江起澜很少佩服什么人。 但身边这个笑得灿烂的女人，是他打心眼里佩服的人—— 她到了他身边，替他解决了很多麻烦，帮他补了很多漏洞，想到了很多他没想到的事情。 她的脑瓜到底是什么构造的？ 直到他把她按倒在床上时，他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一边连连亲吻着程灵，一边在她光滑平缓的小腹写：【你是如何做到面面俱到的？】 程灵被他亲的手指有些发软，指尖轻轻拂过他好看的胸肌，随后写道：【不要停止思考。要学会切换视角去看自己现在的角色。】 你扮演“方文谏”，就不能只从方文谏的角度去演。 你要学会从其他人的视角，去看方文谏。 ——管家的角度，佣人的角度，合作方的角度，合济会成员的角度……只有你从不同视角，去观察方文谏，才能做到滴水不漏，方文谏才会有血有肉有灵魂。 同时，也可以协助你察觉有没有疏漏的点。 写着写着，程灵就写不下去了—— 江起澜的唇和手指，一直在探索着她，她能感觉到身体在慢慢发热。 于是，她闭上了眼睛，任由他亲吻触摸，还不忘提醒自己，这里有监控，不要喊错名字—— 最后，江起澜在确认她已经准备好之后，俯身亲了亲她的鼻尖： 他的灵儿，眼睛氤氲着水雾，红唇娇艳欲滴，她黑色的发丝凌乱的在枕头上散开—— 江起澜沉下了身子。 程灵的鼻子尖，轻轻抵着江起澜的鼻尖。 今天，没有了初经人事的疼痛，快乐来得强烈迅猛，绵延不断。 江起澜半敛黑睫，漂亮的眼睛中少了几分犀利，多了几分浓重的情欲，牢牢锁住程灵，让她无处可逃。 细语呢喃，呼吸交错。 即便在这种时刻，她的澜哥，依旧这样干净清隽，令她心动不已。 再来一百遍，她还是会爱上他的。 她不想离开他—— 但她没有选择。 她在美利坚，已经搜集到了足够多的情报，她是桥梁，不能耽于儿女私情。 她和澜哥已经隐约摸到了突破口——若此间事了，澜哥就可以回国了。 他们就有了长长久久的时间——那个时候，他们会笑着谈论起今天的事吧？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半山夜雨时。 温润的雨，在两人身体间，轻柔的泼洒着。 程灵放弃了思考，让自己的短暂的沉沦了下去—— 最后时刻，江起澜抵着她的额头，认真的说：“你真美——” 美？ 安吉尔冷哼一声。 美有什么用？ 再美也是女人。 女人就要臣服于男人——还好她已经成为了男人了。 安吉尔厌恶的凝视着屏幕中程灵的脸——最后，她举起遥控器，关了电视。 她蜷缩在沙发里，思考了好一会儿后，拿起了茶几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那边很快就接起了电话。 “喂？”安吉尔懒洋洋的开口。 “我的会长大人？”巴蒂的声音在电话另一端愉快的响起，“巴蒂随时听候您的差遣。” “我明天要去方文谏的庄园。”她说，“你给我准备一下。” 第607章 蜡像 听安吉尔说，她要去方文谏的庄园，巴蒂非常意外。 短暂的愣怔后，巴蒂恭敬说道：“尊敬的会长，巴蒂会为您准备好一切的——只不过，从怀特会所到方文谏所在的庄园，路途略有些漫长，为了避免您在旅途中无聊，您可以选择做按摩，或看个电影——” 安吉尔的手指绕着电话绳：“按摩不用了，电影——给我挑选一部华国的电影吧。” “好的，巴蒂会为您挑选好的……另外，有一件事需要跟您汇报一声，”巴蒂说，“卢西恩明天也要拜访方文谏——” 安吉尔缠绕电话线的手指一顿：“卢西恩这条老狗，闻着肉腥味了？” “毕竟保守派日渐式微，卢西恩自然要想办法争取支持者了，”巴蒂恭敬的提醒，“卢西恩虽然跟您的想法不合，但他对合济会做出了突出的共享，对合济会忠心耿耿，我恳请您，不要跟他产生不必要的冲突，这是为了我们合济会更高的利益着想——” “我就代表合济会！他跟我唱反调，就是对合济会过不去！”安吉尔的声音充满了愤怒，“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毙了这条老狗……” 安吉尔的指甲，划过了沙发的表面，质地极佳的柔软皮革表面，立刻被划出了一道清晰的印迹。 巴蒂没说话，静静地等着。 他知道，安吉尔会让步的。 果然，不到一分钟后，安吉尔不情不愿的问：“他什么时候过去？” “据我所知，他下午约了加州工会主席见面——所以，他应该会安排在上午去见方文谏。” “那我下午去好了……”安吉尔说着说着，停了下来，她有种吃了卢西恩剩饭的感觉，“算了，我不去了！” 巴蒂提议：“会长，只要您愿意，您可以随时召唤方文谏去会所呀？” 安吉尔不耐烦的说：“谁说我想见他了？” 不想见方文谏，那去庄园见谁啊？ 巴蒂猛地瞪大了眼睛，难不成想见方文谏的小情人？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华国小明星？ “您是说——方文谏的小情人？” 安吉尔不置可否。 巴蒂吃惊极了。 会长自从变性以后，从未对任何女性产生过兴趣。 这个叫“程灵”的女孩，到底有什么魔力？ 白天的时候，约翰·乔艾斯探头探脑的打探这个女星——得知她叫程灵后，约翰大惊失色，匆忙赶回去报告给阿莫斯—— 阿莫斯得知后，命令别动队队长调查程灵的信息。 而今，连会长都对她产生了兴趣？ 他一直以为，会长感兴趣的人是方文谏—— “算了，等那女孩回国的时候，把她送到我这里吧。”安吉尔说完，挂了电话。 巴蒂愕然的望着发出忙音的电话——这个神经病会长，又在发什么神经呢？ 安吉尔捞起遥控器，再次打开电视。 她望着屏幕中的黑发黑眼睛女孩美好曼妙的身体—— 安吉尔尽可能避免照镜子—— 每次照镜子的时候，她忍不住想，若自己没有变性，会是什么模样呢？ 安吉尔摸了摸自己的脸——由于注射睾丸酮的原因，她原本茂盛的头发变得稀疏，毛孔变得粗大，皮肤变得粗糙，关节臃肿，腰身笨重粗壮—— 而屏幕中的黑发女人，她的肌肤犹如奶油一般细密光滑，头发像黑色瀑布一样，她的胸型完美，肚脐小巧，腰肢纤细有力，没有一丝赘肉，腿部线条极为修长。 她就像一只充满致命诱惑力的黑色豹子，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毫不吝惜的展示着自己身体的魅力…… 安吉尔完全没有看方文谏一眼……她的视线，无法从程灵身上移开。 她如痴如醉望着程灵，不由得想：若我还是女人，会不会比她还好看？ 这个念头令安吉尔疯狂。 然而，屏幕中美好的肉体忽然被挡住了—— 方文谏拉过被子，盖住了女人的身体，随后，他也钻到了被子下—— 女人用手背挡住了自己的嘴，露在被子外的脚，绷得很直—— 方文谏在被子下面做什么，不言而喻。 安吉尔瞬间感觉自己的腿软了，她无法想象那是怎样一种感觉。 她无比嫉妒方文谏，恨不得把方文谏从屏幕中拽出去，换她上—— 安吉尔张望了一下，随后抓起茶几上刚开封的红酒瓶。 “唔——”安吉尔仰头发出了声音。 红酒的液体，弄脏了地毯。 安吉尔躺在地毯上，痴迷的望着屏幕中的程灵—— 这个女人，太完美了，安吉尔从未对任何人产生过如此强烈的欲望。 安吉尔这一刻决定，她要把程灵制成蜡像，让她的美丽，永远停驻在这一时刻。 然后，她会把蜡像，珍藏在自己的卧室，任何人都不许看—— 第608章 拜见帖 清晨五点。 生物钟把程灵唤醒。她却没睁眼。 窗外，来自太平洋的冷风，将树木吹得呜呜作响。 屋里很黑，很安静，她伏在江起澜的肩膀上，闭着眼睛听着外面的风声。 “醒了？”头顶传来江起澜的声音。 “唔——”程灵含糊的应了一声。 “再睡会儿吧。”江起澜亲了亲她的头顶。 床铺软软的，他的怀抱有种令人安心的温暖。她现在是一个贪图荣华富贵的小明星，赖床才是正确的选择。 于是，她放任自己睡了过去。 直到江起澜床头的电话响了起来。 江起澜伸长手，捞起话筒。 “喂——”他说。 电话那边传来管家诚惶诚恐的声音：“先生，非常抱歉，吵到您了。有人送来了一份拜访帖，我认为有必要跟您汇报——” 程灵闭着眼趴在他的胸口，装作一副即将被吵醒的样子，实际上竖着耳朵认真听。 她听到江起澜的声音从胸腔发出来：“是谁送来的？” “卢西恩．麦克唐奈先生。”管家声音充满了敬畏。 这位老牌美利坚传奇政客，十几年前，以五票微小差距，错失总统之位。虽然他没有竞选为总统，但依然拥有非常高的人气。 被子下，程灵用手指写：终于来了。 江起澜问：“送帖子的人有说什么时候来吗？” 管家说：“今天上午十点。” 江起澜回应：“你把拜访帖送到我的卧室吧。” 挂了电话后，江起澜亲了亲程灵的额头：“亲爱的，该起床了。一会儿，我有一位非常重要的客人要招待。” 程灵搓着惺忪的睡眼，“唔，那我去为你做早饭——” 两人像热恋中的人一样，在床上嬉闹了一会儿。 实际两人正在手指进行沟通。 江起澜在她手背上写：【他来得比我预想的要快。】 程灵：【因为他担心你对伦斯特公爵说了不该说的。】 江起澜迟疑了一会儿：【我真的可以把他当盟友吗？】 程灵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有一点，不要忘记监控。】 几分钟后，管家敲开了江起澜的门。 管家双手将烫金硬纸拜见帖递给江起澜：“先生，这是卢西恩先生的拜见帖。” 卧室的门开着，江起澜倚靠在门框上。 管家的头低得很低，生怕一个不小心看到卧室里什么不该看到的。 江起澜接过帖子，扫了一眼后，吩咐道：“既然有客人要来，你尽快安排佣人们收拾吧。注意，会客室要开窗通风，卢西恩先生气管不太好，对空气要求比较高……另外，准备一些紫色水果——卢西恩喜欢花青素含量丰富的食物——” “遵命，先生。”管家说着，可却站在原地，并未离去。 江起澜抬头，看了管家一眼。“怎么？还有事？” 管家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您怎么用早餐？” 程灵昨晚说要为主人准备三餐——谁知道是不是心血来潮，信口一说？ 厨房的人，很为难，厨师们不敢准备早饭，怕准备了，女明星觉得这是被人看不起而生气； 可万一那位女明星又改变主意不做早饭了，主人没有早饭吃，天，那主人一定会生气的—— “程小姐会为我做早饭的，”江起澜明确的说，“你去准备接待客人的事情吧。” 管家这才放心离开。 江起澜认真看着手中的帖子：帖子非常正式，遵循着上世纪贵族的那套利益，用词也非常礼貌恭敬，用墨蓝色钢笔写的某种花体英文： 【尊敬的方先生，鄙人卢西恩．麦克唐奈先生，早就听闻方先生的名字，一直想跟您结交而没有机会。 近日恰好到加州处理事宜，听闻您的府邸在附近，想着不能错过与您结交的机会，故恳请能与您见一面—— 今日上午十点，我会驾车到庄园外，若您愿意跟我一见，请允许我进入庄园。 若您不愿意见面，请让门卫转告我，我会调转车头离开—— 突如其来的拜访，是我的任性，希望方先生不要见怪。 您忠实的——卢西恩。】 第609章 理想派 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 越高级的社会结构，人的关系越复杂，竞争越激烈，矛盾也更加突出和尖锐。 而合济会，是人类社会发展到相当高文明后的产物——它依靠利益，汇聚了一大批高收入、高智商、高社会地位的人群，同样，也会产生激烈的竞争和不可调和的矛盾。 合济会绵延了上百年。 最初创会时，大部分人就是为了掠夺更多的财富才加入合济会的。 但也有一部分人，是抱着美好的梦想入会的，他们认为，大部分人类是愚钝而自私的，若是一味的放任人类自由发展，那么地球将会乌烟瘴气，最后受害的是全体人类。 他们有着美好的抱负：希望人类可以一代比一代过得好。 然而，当权力和金钱在握时，还有几个人能坚持最初的梦想？ 少。 但不代表没有。 卢西恩·麦克唐奈就是这样的人。他是一位保守理想派（合济会的会员，有很多派别，唯利是图派，战争派，科技改变未来派，理想派，激进派……） 合济会的誓词，在经过数十次的更改后，当今版本，正是出自卢西恩之手： “作为人类的一员，我们将坚守道德和伦理的原则，秉持正直和诚实的品质，为人类的幸福而努力……” “我们将以善良和正义为指导，努力追求光明和进步的道路……” “我们尊重和保护物种的多样性……” 卢西恩认为，世界的进步，靠那些有理想有能力的人，合济会就是要找到这些人，然后一起利用手头的权力和金钱，去改造这个世界—— 但是，理想派的人，手段比较温和，自然无法与那些利己派，激进派的人抗衡。 在一次激烈的内部冲突中，有人将卢西恩的腿打伤了。 从那以后，保守理想派的人，越来越少，卢西恩——这位曾经的大佬，也慢慢的退居二线。 人们都说，卢西恩败了，退缩了。 但也有人说，卢西恩只是蛰伏着，等待着反击的机会。 程灵和江起澜认为，想要破坏合济会针对华国人的阴谋，此人是关键人物之一。 两人各自忙碌起来。 江起澜为卢西恩的到来做准备——这是位贵客，必须礼仪周到，不能有一丝怠慢。 程灵是没资格见这种客人的。 于是，她洗漱完，从昨天逛街的战利品中，挑选了一套休闲服穿上，去了厨房。 今天的程灵看上去神采奕奕的——偶尔睡个懒觉，还是有好处的。 程灵在心里盘算着早餐种类，刚到厨房门口，吓了一跳： 厨房料理台边，整整齐齐站着七个人。 其中两个穿着白色的厨师服，戴着夸张的厨师帽。其他打杂的佣人，也都穿着白色围裙，戴着手套。 一见到程灵，所有人立刻鞠躬问好：“程小姐，早上好——” “你们这是？”程灵没进门，站在厨房外问。 首厨迈出一步，对程灵恭敬回答：“程小姐，我们是来帮程小姐处理食材的。” 程灵笑了笑，然后说：“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你们可以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 一个个都站着不动。 ——这个女人昨晚三两句话，差点把管家开除的事，一晚就传遍了整个庄园。 他们明白了一个道理，哪怕主人只是跟这个女人玩玩，这个女人也有能力让主人开除庄园里任何一名员工——要知道，庄园员工里，数管家最大。 时间很紧张，程灵没时间跟他们废话。 于是她一挑眉问：“难道你们想在我这里偷师学艺，以后可以去讨好你们的主人吗？” 第610章 想家了 众人一惊。 特别是首厨。 他早就听说，在华国这个神奇的国度，有很多厨师世家，拥有神奇不外传的食谱——难道这个女人也有吗？ 首厨立刻解释：“尊敬的程小姐，请您见谅，我们并非想要学习您的烹饪食谱……我们只是担心您一个人没办法应付过来。” “如果我需要，我会叫你们过来的。现在，我需要你们离开厨房——同样的话，我不喜欢重复第二遍。” 众人立刻鸟散离开。 但他们不敢走得太远，以免程灵遇到什么麻烦，他们没办法及时赶过来。 程灵松了口气。 总算可以清静一会儿了。 程灵放弃做花里胡哨的大餐，她认为，江起澜此刻应该更想吃简单的家常便饭，而且，做家常便饭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她翻看完冰箱里管家买来的食材，得出结论，管家的确用心了。 程灵扎好头发，洗干净手，开始做第一道早点：鸡蛋灌饼。 和面，一部分留下准备蒸包子用，另一部分擀成薄圆饼； 把薄圆饼的表面上刷一层花生油，撒上葱花，五香粉，盐，卷起来两头抹油，按扁； 烧热铁板，烙饼，等饼七八分熟了，用刀给饼划个口子，灌进搅拌好的鸡蛋，烙熟装盘—— 剩下的面，用来蒸包子，虽然来不及发面，但她有办法让包子皮不用发面也可以很喧腾（揉好的面团无需发面，只需静置20分钟后冷水蒸），熬一锅冒黄油的小米粥，再煮几个简易版的茶叶蛋，炒了个花生米配拍黄瓜。 首厨在这期间，来来回回经过了七八次厨房门口—— 他惊讶极了！ 他原本以为，程灵说的早饭，是用吐司片夹菜夹个煎鸡蛋、芝士片和番茄片，做成一道三明治，再用牛奶泡个燕麦片，或用沙拉酱拌个蔬菜—— 万万想不到，她说的早饭，居然是这些神奇的美食。 蒸包子的肉香，煮茶叶的咸香，鸡蛋灌饼的焦香—— 首厨咽了咽口水。 光是闻着味道，就能想象有多么好吃了。 江起澜收拾自己，佣人来通知他，程小姐做好了早饭。 他一走进餐厅，就看到热热闹闹一大桌子早点： 喧腾白弹的大胖肉包，花纹斑驳的茶叶蛋，抹着赤色豆瓣酱、可以卷着蔬菜和香肠吃的鸡蛋灌饼，金黄的炸花生米配着青翠的拍黄瓜，浓醇的豆浆—— 见到这么一桌子早点，他才猛然意识到，他想家了。 非常非常想。 每一个离开故土的华国人，无论他说着什么语言，都无法改变他有一个华国胃的现实，那也是深入每个华国人骨子的思乡之情。 江起澜肚子咕咕叫起来。 他恨不得将一桌子吃的直接倒进胃里—— 可他还不得不装作不会吃的样子，听程灵给他讲解每种食物的吃法。 “这个叫鸡蛋灌饼，把鸡蛋灌入饼中间，这个是华国特产的豆瓣酱，抹在表面，再放一片生菜叶子，一半香肠，卷起来——” 程灵将鸡蛋灌饼卷好，递给江起澜。 江起澜张嘴咬了一口： 香！ 表面酥脆，内里柔软，鸡蛋给饼提升了香味，就是这个味—— 江起澜努力控制着自己吃饭的速度，但还是不尽人意，三两口，一张鸡蛋灌饼就下了肚。 这一下，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更饿了。 程灵递给他一个冒着热气的包子，歉意一笑：“因为时间有限，所以有些步骤省略了，但是味道应该还是不错的。这个包子，在我们那里叫三丁包，里面有三种食材的切成的丁——” 程灵给管家的食谱中，特地叮嘱要五花相见的猪肋条，她从中挑选了膘头适中的肉，切成丁；鸡丁要选肥美的老母鸡——管家买这只鸡，费了不少事；笋丁应该选新鲜的笋，但这里没有，只好用笋罐头里的笋代替。 江起澜只觉得手中的包子鲜、香、嫩、脆，吃起来味道丰富，欲罢不能。 程灵又给他剥了个茶叶蛋：“这个叫茶叶蛋，应该还要再泡制三、四个小时才能入味……现在吃，味道还差一点。” 江起澜负责任的说：味道好极了！一点儿也不差！ 餐厅等候差遣的佣人们，瞪大了眼睛。 ——这个女人一定是会美食魔法！ 鸡蛋居然会出现这么漂亮的犹如大理石般的花纹！ 不知道吃起来是什么味道的？ 从主人的表情看，一定非常美味—— 第611章 卢西恩麦克唐奈 江起澜吃得很满足，他感觉自己的胃袋都装满了。 管家在旁边提醒了一句：“先生，现在已经9点08分了，您的客人，很快就会抵达庄园，您的待客服装还未更换——” 江起澜略一点头，擦了擦嘴角，他有些歉意的对程灵说：“亲爱的，我原本今天要带你去庄园南部的葡萄园逛一逛……然而，现在只能食言了。” 程灵俏然一笑：“男人嘛，事业最重要。不过，你要想办法弥补我哦——” 江起澜放下餐巾：“你可以在二层收藏室任意挑选一件喜欢的藏品，希望可以弥补我的过错。” “我原谅你了。”程灵很满意的笑了。 九点五十分，江起澜穿戴整齐，他换上了自己最正式的一套西装，甚至比入会仪式穿得还要正式，充分表示他对此次会见的重视程度。 卢西恩的车子，在九点五十五分抵达庄园的北门。 这是一辆防弹的suv，美利坚本土的牌子，动力很足。 车子停稳后，后排的车门打开了。 陪同江起澜一起等候在庄园大门的管家和佣人们，看清从车上走下来的人，不约而同的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一位裸身高至少一米九的白人女性，一头长长银发绑了一个干净利索的高马尾，垂在脑后，她的眼睛是墨绿色的，一点儿人类的情感都没有。 她上身穿着黑色羊绒短款大衣，下身穿着一条黑色军裤，脚蹬牛皮靴子。 ——江起澜上次在忒提斯号豪华游艇上见到她时，她一直戴着面具（429章-430章）。 （浅黄头发的吉姆·伦斯特——伦斯特公爵的儿子，因为丢失徽章，在游艇展开搜查——没有搜查上层某个房间。后来，吉姆被笠井由香里激怒，说错话，这个房间打开了，银发女人出现。） 然而，此刻她摘了面具，跟没摘面具，没有任何区别——她脸上没有半分表情，简直像个机器人一样。 银发女人下车后，并未四处张望，也没有理会站在庄园门口的众人。 她径直走到后备箱，从后备箱取出一台折叠轮椅。 将轮椅展开后，她绕到另一侧后车门，拉开车门，弯腰抱起坐在后排的人。 银发女人力气很大，毫不费力将后排的人放置在展开的轮椅上。 轮椅上坐着的，是一位花白头发老人，他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穿着蓝色条纹的西装，跟他的蓝眼睛是同款颜色。 他精神非常好，完全没有一丁点残疾老人的虚弱感。 ——正是大名鼎鼎的卢西恩·麦克唐奈。 银发女人又从车上取下一条灰色羊绒盖毯，细心的将盖毯盖在老人的腿上，这才站到轮椅后。 全程没有给江起澜一个眼神。 坐在轮椅上的卢西恩，望向庄园大门，一双满是笑意但却很犀利的蓝眼睛，精准的落在了人群中的江起澜身上。 卢西恩声音洪亮的冲江起澜说：“方先生，老人行动迟缓，是不是让你久等了？” “您非常准时——”江起澜上前一步，他半蹲下，握住老人递过来的手，谦和的说：“麦克唐奈先生，非常荣幸您能屈尊到我的庄园来。” 卢西恩朗声一笑：“但愿我的任性拜访，没有给你带来什么麻烦。” 两人用力握了握彼此的手。 江起澜松开手，站直身体，让出他身后的庄园大门：“您请进——” “请。”卢西恩笑着说。 银发女人推着卢西恩的轮椅，江起澜跟轮椅并排，后面跟着管家和佣人。 一行人朝庄园内走去。 第612章 密谈 今天加州天气不错。 虽然已是冬季，但受海洋的影响，温度并不低。 但坐在轮椅上的老人，穿得不算多，刚从温暖的车上下来，见了冷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麦克唐奈先生，要不要我为您准备一件披肩？”眼尖的江起澜自然没错过，他关切的问，“今天的风，有点冷。” “——叫我卢西恩就行，”老人笑着摇了摇头，“这种寒冷，我还是可以忍受的——而且，我认为寒冷或饥饿，有助于让我保持大脑的清醒。” 江起澜表示赞同。 卢西恩坐在轮椅中，张望着庄园内的景色，夸奖道：“方先生虽然年轻，但品味不俗——庄园布置得非常有格调。” 江起澜自然谦虚几句。 从庄园大门到建筑群，有一段颇为漫长的路。 但两人并未冷场，讨论着加州天气，今年葡萄的收成，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的很融洽，完全不像初次见面的人。 银发女人始终保持沉默，她静静推着轮椅，小心避开所有的可能会让轮椅颠簸的砖缝，速度控制得当。 而庄园的管家，崇拜的望着自己的主人——管家是卢西恩忠实的粉丝，他见到本人，激动得心跳血压飙升，他却一个字都不敢跟偶像说，只能用狂热的眼神追随着卢西恩的背影。 而他年轻的主人，没有丝毫露怯，谈吐大方。 管家对年轻的主人更信服了。 很快，他们到了主楼，江起澜引领着客人进入了会客厅。 会客厅的壁炉已经点燃了，火苗跳跃着，把屋子烤的暖烘烘的。 桌子上摆放着果盘，错落堆放着佣人们精心挑选洗净的水果，卢西恩敏锐的发现，桌子一侧原本应该放置椅子的位置，是空着的—— 这是为他的轮椅准备的位置。 “海蒂，请你把我推到那边去。”卢西恩吩咐。 海蒂——银发女人，将老人推到了空着椅子那一侧桌子。 “您喝点什么？”江起澜问。 卢西恩将羊绒盖毯递给海蒂，回答道：“伯爵红茶吧——虽然我很想喝点威士忌暖暖我这冷得发僵的身体，但恐怕我的医生不允许我这样做。” 管家很快将沏好的伯爵红茶放在盘子里，端了上来。 茶具摆放好。 卢西恩谢过管家后，对江起澜说：“能不能请你的佣人去外面等候？” “当然可以。”江起澜说。 他冲管家摆摆手：“你们去外面候着吧。” 管家和佣人们鞠躬行礼退下了。 老人端起白瓷茶杯，喝了一口红茶，让温暖的茶液顺着喉咙滚了下去，他发出舒服的喟叹声。 直到一杯茶喝完后，卢西恩把茶杯到托盘里，对银发女人说：“海蒂，给我们一点谈话的私人空间。” 海蒂低声说：“是的，先生。” 江起澜以为卢西恩让她离开。 然而，海蒂走到会客厅大门，并未拉开门离开，而是将门反锁。 接着，她回到会客厅一侧，从自己的口袋摸出一个黑色的匣子——从里面取出一个折叠的银色布。 她摸到一根绳子，用力抽了一下，随后一甩——银色的布立刻弹起来，随后，会客厅空地上多出了一个帐篷。 长方形银色帐篷颇为高大，至少可以容纳七八个成人。 江起澜认识银色的帐篷——这种帐篷可以屏蔽一切电磁信号，通常在战场上广泛使用，避免敌方监听的。 但他让自己脸上流露出迷茫的神情，望着银色帐篷，问卢西恩：“这是什么？您这是什么意思？” 卢西恩笑了笑，没说话。 海蒂又从口袋摸出一个掌上电脑，敲击了几行代码，盯着屏幕。 大约十几秒钟后，屏幕出现了一行“执行完毕”的反馈信息。 她这才恭敬的对卢西恩说：“先生，信号屏蔽器启动，确认正常运行。” 卢西恩对江起澜说：“方先生，委屈你跟我一起进帐篷聊吧。” 江起澜迟疑着，没动。 卢西恩抬起头，望着天花板某处，淡淡的说：“合济会若我的这个举动有任何疑问，尽管来找我——” 说完，他拍了拍海蒂搭在轮椅把手上的手，示意她推自己进帐篷。 海蒂摸着帐篷某一边，一拉，露出了帐篷内部——这种帐篷门是磁吸式的。 帐篷很高，海蒂这种个子，都不必弯腰，她将轮椅推进了帐篷。 江起澜等两人走进帐篷后，跟着走了进去。 海蒂替江起澜搬了一把椅子进来，随后认真检查帐篷缝隙，确认已经严丝合缝后，才回到老人轮椅身后站好。 卢西恩直直地望着江起澜，收起之前一派温和的神情。 他语气颇为严厉的问：“方先生，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是哪个国家派来的？加入合济会有什么目的？” 第613章 开诚布公 听卢西恩这么问，江起澜心里有谱了。 卢西恩什么也不知道。 他坦然接受卢西恩的凝视——那双锐利的蓝眼睛，犹如鹰隼一般，努力寻找江起澜表情的变化。 江起澜平静的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他淡淡的说：“卢西恩先生，我并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卢西恩摇着轮椅，往前凑了凑，直到他的鹰钩鼻几乎碰到江起澜的脸。 江起澜并未闪躲。 卢西恩用充满威胁的语气说：“方先生，我并不是你的敌人……希望你能认清形势，不要试图隐瞒我。” “我并未把您当做敌人，”江起澜说，“若我把您视为敌人，我不会允许您踏进我庄园半步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卢西恩再次尝试，“我是诚心跟你合作的，希望你能开诚布公。” “我是什么人？”江起澜重复了一遍，随后，他自嘲的笑了：“我只是个见不得光，受人辱骂的私生子——虽然我获得财产的手段，有那么一点儿不光彩，但我并不认为有什么问题。是靠正直和勤劳，是无法成为世界级富豪的——” “至于我加入合济会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我那少得可怜的财产——” 卢西恩将自己的轮椅倒了回去，他冷哼一声：“守财奴？我不信。你虽然糊弄了伦斯特公爵，却糊弄不了我——我知道你的徽章，就是伦斯特公爵的。合济会上层也有不少知道这件事的。” “知道又如何？现在，我才是合济会的正式会员。伦斯特公爵最好放下这件事，否则，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江起澜说。 见这位年轻人如此镇定，卢西恩有些拿不准了。 他的确是怀疑江起澜的真实身份。 但他想尽一切办法调查他的背景，都没有查出任何破绽。 这时，江起澜忽然勾唇笑了，“卢西恩先生——说起来，您应该感谢我。我没有告诉伦斯特公爵，您应该为他儿子的死负责——” （430章，伦斯特公爵的废物儿子，被银发女子勒着脖子拖到他们的房子里的。然后，詹姆伦斯特就彻底人间蒸发了。） 江起澜很聪明，他没说“卢西恩杀了吉姆”，他说的是“负责”。 ——银发女人背后，一定是个大人物。根据江起澜的描述，特属安全局很快查明了女人的身份——因为她的特征实在是太明显了。 女人名叫海蒂·玛特，是美利坚政客——卢西恩的贴身保镖兼助理。 江起澜继续说：“或者说……吉姆伦斯特之所以会带着徽章偷偷跑去参加黄金岛的拍卖会，也是您的功劳。” 直到这一刻，卢西恩才脸色大变。 江起澜没有停下，他继续说道：“是谁告诉吉姆·伦斯特，若是带着合济会徽章去拍卖会，将会享受皇帝一般的待遇？是谁为他介绍黄金岛拍卖会都有哪些刺激精彩的项目，怂恿他去参加的？” “你……” 一出声，卢西恩才发现自己的嗓门太高了，他清了清嗓子，恢复常态，“你这是非常严重的指控——” 江起澜笑着说：“您来找我，无非是想跟我谈合作。谈合作，就要开诚布公，不是吗？” 第614章 麻风岛 卢西恩抿着唇，望着江起澜——这个年轻的东方男人，拥有一双非常漂亮的黑眼睛，它们犹如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年轻人，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会长会对你感兴趣了，”卢西恩伸出自己的手，“很高兴认识你。” 江起澜握住了老人的手。 两人再次握了握。 比之前的握手要真诚的多。 松开手后，卢西恩靠回了轮椅的椅背：“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做了什么，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江起澜沉静的说：“为了合济会更高的利益。” “是啊……”卢西恩神情变得有些恍惚，“为了合济会更高的利益。” 这句话，早就变成了一个空头口号。 “……我，卢西恩，为合济会贡献了自己大半辈子的时间和精力，我的腿，也是因为合济会而残的——如今，我已经到了人生的暮年，我既没有留下什么财富，也没有留下子孙后代，我唯有一个心愿，希望世界变得更美好，百年的合济会不要走向末路——” 卢西恩冲江起澜沧桑一笑：“希望你不要嘲笑我这个可怜老人的痴心。” “有理想的人，永远会赢得我的尊重。”江起澜郑重地说。 “谢谢你。”卢西恩颇为感动。 过了一会儿，卢西恩才继续说：“我刚刚说到那里了……哦，对了，合济会正在走向末路，是由于一些鼠目寸光的人，玩弄权力，他们高估了人类的能力，低估了自然的力量——为了更长远的利益，当前的合济会政权必须被推翻——” 江起澜聚精会神听着。 卢西恩看了一眼江起澜：“说起来，你还没见过会长吧？” 江起澜摇摇头：“我刚入会，又非什么杰出人才，自然没机会亲自跟会长见面。” “我的眼线告诉我，会长对你十分感兴趣。”卢西恩直言不讳，他的手指习惯性的敲击着轮椅的扶手，“年轻人，我给你一个忠告，跟会长保持安全距离。” “哦？”江起澜挑眉望着卢西恩，“听您的口吻，您并不欣赏会长？” “谈不上欣赏不欣赏的，现任会长不过是个傀儡——合济会的一帮老家伙们，把会长当做宠物狗，偶尔扔几块肉骨头，让这个可怜人误以为，她真的大权在握……” 江起澜打断了卢西恩。 “她（she）？”他重复了一遍，“您是不是说错了？” 卢西恩看了江起澜一眼，耸耸肩：“我没有说错。在上层，这是个公开的秘密——迟早有一天，你会知道这个秘密的，我不妨告诉你，现在的会长，是个变性人。不过，这件事不重要。” 不，这很重要。 江起澜他们对会长的身份早有猜测，这是第一次内部人士亲口证实了他们的猜测是正确的。 卢西恩继续说道：“重要的是，现在的合济会管理极为混乱，他们违背了自己的誓言——每个人都只顾自己的利益，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甚至做出了一些丧心病狂的举动——” 江起澜顾不得礼节，插嘴问：“比如？” 被频频打断，卢西恩有些不满地看了江起澜一眼，沉声道：“比如，激进派找到了纳撒尼尔·汉纳，他们重新启用了某个大海中央的麻风岛，在岛上进行秘密实验——” 纳撒尼尔·汉纳——程灵曾经在养父阿莫斯的房子里见过这位前美利坚议员——纳撒尼尔坚定不移的执行人类清除计划。 拍卖会的录像带中，他也曾出现过。 他们果然还在进行丧心病狂的实验！ 疱疹性龈口炎，mxg……真不知道，他们还在进行什么可怕的实验。 地点是某个麻风岛。 ——这是十分重要的情报！ （麻风岛——上个世纪，麻风病肆虐，各个国家为了阻断麻风病的传染，专门设立了一些海外孤岛，用来看管麻风病人，比如着名的希腊小岛斯皮纳龙格，夏威夷的麻风病岛屿，华国的大屿麻风岛等，上百座岛屿，不计其数。有些岛屿成了旅游观光地，有的岛屿则荒废了。） 卢西恩显然并不知道，这些秘密实验中诞生的病毒，已经悄悄在世界范围流传开来…… 必须找到这些岛屿，并加以破坏！江起澜想。 卢西恩误解了江起澜脸上的表情：“他们的实验，现阶段进入了僵局，短时间内不会对我们造成伤害……想要杜绝这种丧心病狂的行为，必须对合济会采取洗牌行动。我要重新启用合济会的选举制度——所以，我需要你手里的选票。” 合济会长达百条的规章制度里，有一条规定：若会长，会监或副会监（合济会金字塔塔尖三人），有严重失职的，或能力有限、确认无法胜任当前职位的，应由合济会上层组织发起投票，三十三级以上（包含三十三级）的成员，均可参与投票，共同决定塔尖的三人是否可以保留他们的职位。 卢西恩想尽一切办法，拉拢高级会员。 无法拉拢的，就会想办法窃取他们的徽章，让他们失去合济会会员资格。 ——吉姆·伦斯特的徽章，就是这么遗失的。 “您不怕我把您的计划，透露给您的敌人吗？”江起澜问。 卢西恩笑了。 “孩子，”他说，“你知道我收买了多少人吗？你又能确认谁是我的敌人呢？” 第615章 贿赂 “那我也可以拒绝您的要求，”江起澜说，“合济会目前并未对我造成任何伤害。，我没有必要冒着得罪合济会上层的风险，站在您这边吧？” 卢西恩说：“我承诺，只要洗牌成功，我可以让你在合济会的等级，升高一级。” 低级会员升级，虽然难，但只要努努力，还是可以的。 可越高级的会员，升级越困难。 像三十三级的会员，想要升级到三十四级，恐怕得做出一番惊天地的大事业才行。 江起澜摇摇头：“卢西恩先生，我知道一个道理：只有吃到肚子里的，才是自己的。” “孩子，你恐怕不知道三十四级意味着什么吧？”卢西恩说，“在地球上，你可以随意挑选任何女人，你可以将任何心仪的古董收入名下，若你喜欢，你甚至可以让州长为你跳脱衣舞——” 江起澜唇际扬起细碎的笑意：“三十四级，三十五级，甚至是会长的职位，在我这里，都没有意义——您现在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我相信您，并为您服务——事成之后，您完全可以反悔或不兑现您的承诺。我并没有能力保证您会兑现您的承诺。” 过了好一会儿，卢西恩都没说话。 江起澜能看出来，他正在做艰难的抉择。 过了足足三分钟，卢西恩才开口了，只听他疲惫的说：“海蒂——” 银发海蒂一直就像石膏像一样，站在卢西恩轮椅后一动不动，直到此刻被喊到名字。 海蒂从自己的羊绒外衣口袋，摸出了袖珍电脑，打开了某个文件，递到了江起澜的手上。 屏幕上，是一份古董清单： 埃及某任法老的黄金手环；华国唐朝画家的花鸟画；印度舞王湿婆黄金雕像，英格兰国王的宝石佩剑…… 足足十几种古董，每一种古董拿出来，都足以让世界骨灰级收藏家癫狂。 江起澜疑惑抬头问：“这是？” “这是我送给你的。”卢西恩肉痛的说。 “您这是企图贿赂我？” “不，”卢西恩摇头，“我是在威胁你。” “威胁我？是我的英文水平有限？还是我的理解出了问题？”江起澜一脸诧异。 “这些古董珍贵吗？”卢西恩不答反问。 “非常珍贵，”江起澜郑重的说，“我很少在博物馆之外的地方，见到这么珍贵的古董。” “珍贵就对了。现在，所有人都认为，你跟我达成了某种协议，所以，我才忍痛割爱，将这些古董送给你——无论你如何解释，也无法撇清跟我的关系了。”卢西恩露出了狡猾的笑容。 江起澜震怒了，他冲卢西恩吼道：“所以，你屈尊来我的庄园拜访我，还用这个银色的帐篷避免合济会偷听我们的谈话，再送给我这些世界级的文物——” 卢西恩叹口气：“你以为我不心疼我的宝贝吗？但为了更高的利益，我不得不做出这样的牺牲。” 江起澜心想：谢谢你的牺牲，我简直赚翻了—— 卢西恩想要对合济会洗牌，正是江起澜梦寐以求的事情。 合济会目前的掌权者，将目光集中在华国。 只要合济会乱了，那么针对华国的政治经济文化压制的计划，就会被打乱。 江起澜混入合济会，掌握了上层的成员名单，华国就可以有针对性的进行防御。 有了喘息的时机，华国也可以抓紧时间发展经济，发挥武装势力—— 等合济会回过神来，再想对华国进行压制，华国做好了准备，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措手不及—— 第616章 【相亲相爱一家人】 江起澜接待客人时，程灵就在庄园里四处闲逛。 庄园足够大，程灵脚步没停，只逛了庄园四分之一不到。 而她的身后，一直有两个女佣不远不近的跟着，随时可以服侍程灵。 漫无目的的闲逛相当无趣，还不如刷会手机。 ——也不知道国内的家人朋友怎么样了。 于是，当走到一个背光的，阳光很好的休闲花厅时，程灵停下了脚步。这是一个刷手机的好地方。 花厅中间有张铺着玻璃圆形藤桌，摆着两边藤椅，她拉开藤椅，坐了下去。 不到两分钟，佣人们便小跑着从房子取来了柔软的天鹅绒坐垫，如云朵般轻柔的羊绒披肩，精美的法式点心，以及热气腾腾的茶饮。 程灵舒舒服服的靠在藤椅上，吃着点心，喝着茶饮，翻看手机。 未读短信99 ； 未读微信99 ； 微博消息999 …… 毫不犹豫的，程灵点开了微信。 置顶的微信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程灵往上翻看了下聊天内容。 【程母：我在新开的港式餐厅吃饭，这里的叉烧包超级好吃，灵灵一定也会爱吃的……哎，现在美利坚什么时间啊？是不是上午？】 【程大哥：流口水.jpg。叉烧包，我也爱吃！妈，您帮我我打包一份吧，我回家热热吃！您可怜无助的儿子，还在苦逼的加班中……】 【程父：去去——想吃让你老婆去买，别使唤我老婆——哦，抱歉，我忘了，你没有老婆！亲亲老婆@女霸王，老婆，我也在加班，给我打包一份！】 【程母：想吃你们让助理去买！谁都别想使唤我！】 【程大哥：捧腹大笑.jpg。】 “宇宙第一帅”已被群主移除群聊。 【程小妹：话说，我姐什么时候能回来啊……好想跟她一起玩游戏。】 【程母：你不是应该在上晚自习吗？为什么还在看手机？？？】 【程小妹：遁入下水道.jpg】 “女霸王”邀请“宇宙第一帅”加入了群聊。 【程大哥：老爸——你居然把我踢出群聊？？？小心我带领技术部罢工！】 程父跟程大哥互相骂起来。 程灵看着家人们的聊天，忍不住微笑起来。 【程母：柏盛，小灵的那部剧，到底审完了没有啊？现在的剧一点儿都不好看。不行的话，你去拿钱砸一砸，再跟网上给灵灵造造势。】 【程大哥：她的那群死忠粉，在各大平台安利她的新剧，声势浩大。现在再介入资本宣传，只会有反效果。她的经纪人压力特别大，全世界都在找灵灵，找不到灵灵，只能找王珍——不知道王珍的手机号怎么泄露出去了，粉丝都快把她的手机打爆了。】 程灵赶紧找到王珍的微信。 王珍给她发了十几条微信，绝口不提外界给她的压力。 她给程灵拍了几个合作方寄过来的洽谈协议——程灵新片即将上映，不少有商业头脑的商人们，意识到程灵必然会大火。 于是，不少商家找到王珍，想趁着程灵身价没涨时，请她拍广告。 王珍分享完洽谈协议后，跟着解释了几句。 【最近接到很多不错的商务和代言，我给你筛选了一遍，这些还不错，你有空时候可以看看，有没有心仪的，告诉我。】 【在外面保护好自己。】 【对了，内部消息，最多再有三天，《光与血》就可以审完了，没大问题的。】 程灵回复：【珍姐，谢谢。回去请你吃饭。】 王珍秒回：【！！！等你！】 程灵退出跟王珍的聊天，翻看其他的聊天群。 《光与血之歌》剧组聊天群，非常活跃。 毕竟刚拍完电视剧，大家的热情还没有被冲淡。 大家讨论着新剧上映后的收视率，讨论着同期上映的电视剧有哪些是潜在竞争对手，更多的在讨论微博粉丝的反应—— 《光与血》微博宣传非常给力，定期会放出拍摄过程中的花絮，或片花，一直勾着大家，这让《光与血》还未开播，热度却高居不退。 于是，程灵便打开了微博。 程序打开后，屏幕卡了足足三秒钟，才恢复正常运行—— 第617章 岁月静好 @自己的微博，粉丝给自己的留言，新增粉丝提示，数量实在太多了。 她的手机屏幕卡得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正常。 程灵先看粉丝留言。 【灵姐销声匿迹的第十二天。已经很久很久没看到我灵更新微博了。】 【寻找失踪人口灵姐——】 【剧组其他演员都在疯狂接商务，拍广告，上综艺……灵姐，是不是你的公司在欺负你？还是说，有人想要雪葬你？！！如果是这样，告诉我们，我们灵家军立刻大杀四方——】 【别逗了！谁敢欺负她呀！她可是星耀风行娱乐公司未来的老板娘——】 【楼上的？你在说什么？未来的老板娘？星耀风行的老板不是富总吗？富总都五十多岁了，完全可以当程灵的爹了——】 【娱乐圈老牛吃嫩草的情况，还少见吗？呕——下头！】 【不，人家说是未来的老板娘——星耀风行未来的老板，是富易彬！见过本人，很帅的一哥！】 【我想起来了，曾经有一次访谈，程灵亲口承认她有喜欢的人——但并未标明身份，可能两人还没有谈拢吧？】 【怪不得！怪不得她能拿到《光与血之歌》的女主！怪不得传闻她的后台非常有钱——富易彬！富总！太有钱了好不好——怪不得连影帝江起云都喊她大姐头！还亲自为《光与血》写主题曲！！！而且影帝还特别澄清跟程灵没有任何暧昧关系——】 【我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我有种正在看现代言情小说的感觉——《十八线女明星跟霸道总裁的隐秘恋情》、《富爷的小野猫，又野又撩》】 【我已经开始磕这对cp了！楼上的，给你笔，快点写！】 【我找到了程灵和富易彬同框照片！好般配啊！{图片.jpg}】 图片是《光与血》开机那天，富易彬出席开机仪式时，跟程灵同框的照片。 男的风流倜傥，女的灵动娇美，的确养眼又般配。 【搬来小板凳，等待后续。】 【现代网友什么都找得到，就是找不到对象——】 【呵呵，工作学习遇到难题，直接放弃——我不是那块料，娱乐圈遇到了瓜，翻遍全网要要吃透这个瓜！你们真行——】 【别骂了，别骂了——】 半个小时后，富易彬杀向了微博，发了一条保命微博。 【星耀风行富易彬：程灵是我非常非常欣赏的艺人，也是我的好朋友，她为人爽朗大方，我待她，就像对待自己的姐姐一样！我对我的姐姐，怎么可能有任何歪心思？？？请大家理性追星，不要随便乱磕cp——】 结果，这条澄清，非但没有达到理想的效果，反而让网友们沸腾了。 【霸气御姐vs小奶狗霸总，更有看头了——】 【我怎么感觉富易彬慌了呢？他究竟在慌什么？难道是网友火眼金睛发现了他跟程灵的奸情吗？】 【越解释越有问题——】 【而且，女主程灵一直保持沉默——说不定，富总此刻正在跪搓衣板——】 【哎，我已经有画面感了，程灵一身黑色紧身衣，手里拿着长皮鞭，富易彬穿着花裤衩，跪在搓衣板上——】 后边评论没眼看了。 网友们硬生生写出了一篇限制级小作文。 程灵刷着微信和微博，看着网友们聊着八卦吃着瓜，感觉那个世界距离自己非常遥远。 国内的网友们，或艰难或开心的生活，努力工作，骂一骂交通天气政府，或上网吃一些瓜，这样的生活，实在是安逸得很—— 而这样的岁月静好，是无数人默默守护的结果。 而她，程灵，也为这份安宁贡献了自己的一份力量——她与有荣焉。 为了这份安宁能够维持的更加长久，她会更加努力的。 她在收起手机之前，还是发了一条微博澄清： 【程灵：最近我出国啦，没有及时更新信息，很抱歉！非常期待能早点在荧幕上看到《光与血之歌》——不要欺负我们富总了，要不，富总只能把我踢出公司以示清白了。ps：请大家不要打扰我的经纪人珍姐啦。她一直在非常努力帮我谈商务，我会尽快回到大家视线中的，谢谢大家！】 粉丝们飞快赶来。 【失踪人口出现了！】 【灵姐，你究竟在忙什么？如果你被绑架了，请你扣个666！】 【天空一声巨响，灵姐闪亮登场！灵姐，快点接综艺啊！特别想看你上《全民总动员》。】 【《谁是内奸》更好吧？大姐头一定会把所有人耍得团团转的——】 …… 程灵并没有看这些留言，她从藤椅上站起来了。 江起澜正快步朝这里走来。 看来，卢西恩已经离开了。 第618章 承诺 程灵迎了上去：“客人送走了？” 江起澜拉起她的手，弯腰在她的手背亲了亲：“是的，让你久等了。来吧，我带你去参观我的葡萄园，顺便让你尝尝我们庄园自己酿的红葡萄酒。只不过，葡萄园距离这里有点远，你可以跟我一起骑马过去吗？” “啊，可是我不会骑马。”曾经取得过英格兰金牌马术师称号的程灵说。 “没关系，我带你。” 江起澜从马棚牵来一匹雪白的骏马，装好马辔头和马鞍后，他扶着程灵的腰，将她轻而易举抱到了马背上，最后一翻身，干净利索的跨坐到了马上，环抱着程灵，牵着马缰绳。 马儿先奔腾了一英里远，江起澜这才放缓了速度，让马朝着葡萄园的方向，踱步前行。 这里，他们终于有了不被监视，好好说话的机会。 江起澜将他跟卢西恩见面的所有细节，尽数告诉了程灵。 听完后，程灵非常高兴：“所以，你们不仅达成了合作协议，而且，你还知道了激进派的实验室在某个麻风岛？” 江起澜沉声：“是。他应该没必要说假话。” 程灵立刻在脑海中搜索她知道的所有麻风岛的信息——虽然全球麻风岛数量非常庞大，也无法准确定位在哪个大洲大洋，但这已经极大的缩小了范围，而且还有了搜查的方向。 ——人类清洗计划，对黄种人的针对性太强了。 万一他们真的研究出什么会对身体产生持久性伤害的病毒，对华国来说，都是难以想象的灾难。 华国现阶段，是腾飞阶段，需要的是物资的积累，技术的发展，医疗的稳健的充盈—— 华国人口众多，现有医疗水平，并不算高——若爆发流行传染疾病，将会产生难以估算的损失。 程灵正在思考如何进一步缩小范围，就听见江起澜声音略带苦涩的问：“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程灵听出江起澜的声音，陡然变得失落。 于是，她往江起澜怀里窝了窝。 过了一会儿，她才轻声说：“澜哥，我明天就要走啦。” 这么快？ “你不是要送阿莫斯一份生日大礼吗？”江起澜握着马缰绳的胳膊瞬间绷紧了，“我以为，至少要等他生日过后，你才会离开……” “原本我是这样计划的——”程灵用自己的头顶，蹭了蹭江起澜的下巴，她能察觉到江起澜身体的僵硬。 她继续说：“但是，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实验还在继续，也知道了寻找实验室的方向，我们就不能坐以待毙下去——谁知道他们会倒腾出什么可怕的病毒出来？我们要跟时间赛跑。” “——而且，我送给阿莫斯的大礼，用不着我亲自去送——虽然我挺想在现场欣赏他看到礼物那一瞬间的表情的……” “再说了，我会尽快回来的，毕竟我现在的身份，是方文谏的情妇——” 江起澜说不出自己为什么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他知道时间的紧迫性，也知道程灵必须尽快离开把情报传出去。 可他就是莫名其妙的非常不安。 江起澜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凑近她的耳朵问：“那你多久能回来？” “最多一个月。”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程灵笑着回答，“放心吧，澜哥，别的不敢说，但我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我还从来没有对任何人食言过——” 江起澜手背挡住她的嘴，打断她：“嘘——不要说嘴。” “澜哥，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么迷信的人了？”程灵取笑他。 “我只是……讨厌等待。”江起澜轻声说，“对不起，我只是在任性罢了。你不用理会。” 程灵这才想到了江父和纪承月。 在江起澜的记忆中，自己的父亲一直在等待自己的母亲。足足等了二十多年。 所以，江起澜一定非常非常讨厌等待。 程灵握住江起澜的手，坚定地说：“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然而，这个世界就是没有绝对的事。 第619章 最后的晚餐 相聚在一起的时间，忽然缩短到十几个小时，江起澜说什么也不肯让程灵浪费时间返回庄园做午饭。 葡萄庄园内，有简单的餐厅。 江起澜吩咐佣人简单做了点意大利面，烤鸡肉，沙拉，就着烤干果，红酒，吃了一顿简餐。 吃完午饭，两人骑着马在附近闲逛，他们去了附近的林子欣赏了野湖，湖没有结冰，有不少野鸭闲散的在湖里漂浮着。 接着，他们又去了附近山上眺望。 空无一人的公路绵延到远处。 两人一边逛一边聊，反复确认需要程灵传递回国的情报，没有任何疏漏，两人一起猜想了今后可能会出现的几种局面，以及应该如何应对。 尽管江起澜竭尽全力让自己不要去留意，可太阳还是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向西沉了下去，直到彻底沉到了山的另一侧。 凉意袭来。 两人穿得都不算多，于是，江起澜驱马往庄园住宅区的方向走去。 “澜哥，晚饭由我来做吧——”程灵说，她看出江起澜想说什么，但她制止了他，“回去说话不方便，而且，我也很想给你做饭。毕竟你现在身边到处都是美女，我不得不警惕呀——” “别开玩笑了。”江起澜搂着程灵，脚时不时踢一踢马腹。 “没有开玩笑啊，不是有一句俗语说：想要留住男人的心，必须留住男人的胃嘛——” “我早就在你手心攥着呢，”江起澜亲了亲她的头顶，“再说了，万一你做饭太好吃，被他们察觉到什么怎么办？” “放心，我只会让东西好吃，但卖相做得不会好看的。”程灵往江起澜怀里靠了靠，“再说了，厨房的东西也都准备好了，我作为方文谏的情妇，必须想办法讨好方文谏——” 江起澜拗不过她。 于是，到了庄园后，江起澜去了自己的书房，而程灵则去了厨房。 她洗干净了手，点开灶火，烧水处理食材。 灶火跳跃着——蓦的，程灵想起了遥远的记忆。 在很久以前，江起澜还是澜将军的时候，他最后一次出征，她其实偷偷跑到厨房，为他做了一次饭。 在炒菜的时候，灶台的火星跳到了锅里，着起了大火—— 最后，即将启程的澜将军，四处找不到她，闻到糊味儿，赶到了厨房，非常及时帮她把火扑灭。 程灵看着锅里糊黑犹如煤炭的菜，尴尬的直搓衣角。 澜将军没有骂她。 他从来舍不得骂她，甚至连大声说她都舍不得—— 澜将军大步走到了厨房角落，那里放着一个烧米饭的米桶。 饭桶里有程灵蒸的米饭——她没经验，柴火太旺，水又放得太多，导致底部的米饭焦糊，上层的米饭却没蒸熟。 “将军，我们该出发了。” 士兵在门口催促。 澜将军看了看羞红脸，看都不敢看自己一眼的程灵，扬声对士兵说：“我饿了，先吃点东西，让朝廷来的人，多等会儿吧。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 随后，他摸出一个碗，从饭桶里挖出一大碗夹生的米饭，用筷子将碗里的米饭，全部扒拉进了肚子。 接着，他放下碗，走到程灵面前，弯腰温柔地替程灵擦掉脸上的黑灰，冲她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澜将军的脸，因为日常带兵操练，晒得很黑。 他的眼睛却非常明亮。 程灵敢打赌，他的眼睛，绝对比天上最亮的星星都要亮。 她等他开口说几句什么，或叮嘱自己照顾好自己，或许是给自己承诺，又或者大胆一点，说他会想念自己的—— 然而，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看着自己笑。 屋子外的士兵，发出了第三次催促。 澜将军摸着她的头，满眼都是不舍。 他什么都没说。 因为，他们心里都明白。 所有的语言，都是多余而苍白的。 最后，他一甩披风，推开房门，大步离开了。 程灵追了出去，望着澜将军的背影，消失在被夕阳照射的如血一般的道路尽头。 这一幕，深深印在程灵的脑海中。 在日后漫长的岁月中，澜将军那宽阔寂寥的背影，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里—— 锅里溢出的水，浇在灶火上，发出滋啦声。 声音惊醒了程灵。 她甩了甩自己的脑袋，将那段应该尘封的记忆甩出脑海—— 怎么会想起这段往事呢？ 怪不吉利的。 第620章 缩头乌龟 不！ 程灵攥紧了拳头。 这绝对不会是最后的晚餐。 她发誓，她就算拼了命，也不会再让澜哥出事的！ 想到江起澜，程灵忽然有点心虚—— 她一直避免想起澜将军，更避免跟江起澜提起曾经的往事。 （316章，江起澜对程灵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产生怀疑。他追问过程灵，她跟他上一世是否有过缘分纠缠。程灵承认了，但是她没有细说。） 他们是同一个人。 又不是同一个人。 所以，当程灵跟江起澜在一起时，想到澜将军，她有种背叛了澜将军的感觉。 而同时，她还会有种对江起澜不忠的感觉。 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下，她只能夹起尾巴，选择当缩头乌龟。 不想，不说。 但她不能一直逃避下去。 江起澜在等。等她主动说。 这是他给自己最大的尊重。 如今，他们关系已经亲密至斯，她再逃避下去，那跟渣女有什么区别？ 国家大事，他们都已经聊完了。 所以，今晚就给他们自己一点点时间，解决下儿女私情吧。 接下来，程灵排除杂念，认真洗菜，切菜，腌制，或煎，或炸，或炒，或煮，或烤—— 这是她最为费心的一顿饭。 整整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 东坡肉，蜂蜜柠檬鸡球，宫保大虾，炆火煨牛肉，辣椒炒鲍鱼，葱香烤酥皮黄花鱼，炙烤红酒猪肋骨，炝炒西兰花。 她放弃了花里胡哨的烹饪技巧，将一切烹饪的花活归于简洁。 这次，厨房的首厨和帮厨们，非常困惑。 因为，他们根本闻不到什么香味，要他们说，这些繁复的晚饭，还不如早晨做的那些早点诱人呢。 这些人有所不知，世界三大顶级烹饪王国，华国，法兰西和土耳其。 其中，华国料理和法兰西料理，常常被老饕们拿出来比较。 法兰西的料理，讲究“色”。 华国的料理，讲究“味”。 法兰西喜欢将香味外放，吸引食客。 而华国顶级的厨师，讲究香味内敛，藏在食物中。 他们认为，外放的香味，会让食物的精华都流逝。 程灵这顿看似平凡甚至毫无香味的料理，藏住了美味。 就像她将自己深沉的爱，藏在食物中一样。 外人是无法参透的。 除了享用这顿饭的人。 巴蒂不耐烦的弹了弹指甲。 他的面前，有十几个电脑屏幕，每个屏幕都在实时播放着方文谏房间的每一个房间的情景。 他陪着安吉尔会长，在这里看了一整天了！ 巴蒂百无聊赖，却不得不陪在她身后。 看着卢西恩来了又走。 看着女星在庄园里溜达，刷手机，看她跟方文谏一起骑马，一起去葡萄园吃饭，再骑马返回庄园，方文谏去书房看书，女星去厨房做饭…… 这有什么好看的？巴蒂非常不理解。他被迫欣赏这对小情人之间的调情，无聊的简直要原地爆炸了。 然而，会长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正盯着某一个屏幕，巴蒂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屏幕中，那个叫程灵的女星，在厨房里手忙脚乱的忙碌着。 因为准备晚饭的种类太多，她的厨艺不算特别娴熟，时不时会打翻餐盘。 她却一直拒绝任何人的帮忙。 不太聪明的样子。巴蒂想着，换了只脚撑着身体。真不知道会长怎么会对这种女人感兴趣的。 巴蒂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 终于，屏幕中的女孩做完了所有的饭菜，招呼着佣人们端菜去了餐厅。 她倒真是花费了不少心思，虽然卖相都不咋地，但胜在种类多，热热闹闹的摆了一大桌子。 从佣人们的表情看来，这些食物显然没什么诱惑力。 方文谏很快赶来了餐厅，坐在了女星对面。 先对女星的辛苦，表达了谢意。 接着，很给面子的夹起了一块黑乎乎的肉，送到了嘴里，并非常给面子的大夸特夸。 ——看来，方文谏还真挺喜欢这个女星的。 但他实在没兴趣看别的男女谈恋爱的，可会长还是稳坐不动。 巴蒂翻了个白眼。 他已经彻底失去耐心了。 第621章 绑架 于是，巴蒂润了润喉咙，轻声开口说道：“会长大人——听说卢西恩又给巴特曼，福森，伯内特，布朗发了信息，您是不是应该关注一下卢西恩的动静？” 安吉尔懒散的靠着椅背，说：“不用。卢西恩折腾不起来的。小丑一个罢了，不足为惧——” “难道您一点儿都不好奇今天方文谏跟卢西恩聊天的内容吗？” “无非就是拉拢方文谏呗，方文谏又不是傻子，他知道该怎么做的。”安吉尔懒懒的说。 巴蒂终于忍不住了，“那会长大人，咱们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盯着方文谏呢？” “谁说我在盯着方文谏的？”安吉尔说。 巴蒂：？ 不盯方文谏？ 不是，那他们在这儿熬着干嘛呢？ 他的后脚跟都忘了疼了。 “我在看这个女人啊——”安吉尔说。 巴蒂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谁知道这个神经病会长，又抽什么疯呢？ 安吉尔手背搓了搓自己的下巴，说：“明天我去庄园见见她。” “您要去庄园也应该是见方文谏啊？？？你这样，一定会让方文谏不快的——” “随便他开心不开心，”安吉尔说，“我想见什么人，还用顾忌别人的感受吗？” 巴蒂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要露出任何不快，说道：“可是，我刚刚查到她订了明天上午回国的机票。” 安吉尔一顿。 她回头对巴蒂说：“给我安排，我现在去方文谏的庄园。” “会长大人，现在加州治安不好，我不能冒险让您去！”巴蒂说。 他累得要死，才不要陪会长发疯呢。 安吉尔一拍手：“那就给我安排劫机吧。” 巴蒂：…… 巴蒂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会长，确认她没有在开玩笑，接着他控制不住提高声音说：“会长，劫机？那会引起世界级轰动的！您若真的想要她，也可以换个方式啊！哪怕您在她去飞机场的路上抢劫她，都比劫机要强吧？” “那就半路劫人——”安吉尔说。 巴蒂心累的不行：“会长大人，我说半路劫她，也说比劫机强，不代表这是最佳方法啊！万一方文谏送她到机场，我们对方文谏怎么办？” “把方文谏扔在半路不就行了？” 巴蒂直叹气：“不行啊，会长大人，卢西恩正想拉方文谏入伙呢，您这样做，就是在侮辱方文谏，方文谏一定会请求卢西恩帮忙，卢西恩不会拒绝的——我知道您不怕卢西恩，但您也不愿意添麻烦吧？” 安吉尔的确不想跟卢西恩打交道。 而巴蒂作为方文谏的司客，希望方文谏好好发展，以后可以给他提供利益呢。 “那你说，怎么办？”安吉尔问。 巴蒂揉着酸痛的老腰，想了一会儿：“我打个电话，让航空公司调换一下航班，我看看——明天上午十点左右，有一个从加州起飞的航班，中间需要在菲律宾转机，可以利用——” 安吉尔转过转椅，望着巴蒂，用眼神鼓励他说下去。 于是，巴蒂继续说：“咱们在菲律宾那边有不少人手，趁着她在菲律宾机场等候转机的时候，把她劫走，应该不算难。方文谏和卢西恩也查不到咱们头上。刚好，实验室在那边，您不也一直说，想去实验室看看吗？” “您可以坐专机到那附近您的私人岛屿，等着我们的人，把这个女明星送到您的岛上。您玩够了，还可以去附近的p岛看看实验的进展。” “巴蒂，若是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呢？”安吉尔脸上带着笑意，眼神却依旧冷冰，“那就照你说的做吧。” 巴蒂心里骂骂咧咧，但他表面却一点儿也不敢露出来。 “会长大人，那我去安排了？” “去吧。” 安吉尔转过老板椅，继续望着屏幕。 第622章 爱情的魔力 面对一桌子菜，江起澜举着筷子，不知道该夹什么好。 程灵告诉他，会掩饰她厨艺好的事实——可看着桌子上一点儿色相都没有的饭菜——是不是掩饰的用力过猛了？ 江起澜拿起筷子，犹豫了一会儿，夹了一块棕不拉几的红烧肉，放入了嘴里。 在红烧肉入口的瞬间，江起澜呆了。 他不得不用尽所有的克制力，才没有瞪圆眼睛。 这也太太太……太好吃了吧！ 直到上一秒，他还在心疼浪费的两个小时时光——而此刻，他心中的遗憾和心疼，全部变成了庆幸！ 差点就错过这么好吃的红烧肉了！ 江起澜可以肯定的说，这绝对是他长这么大吃过最好吃的食物。 浓厚的酱汁，浸入弹滑饱满的五花肉中，炖的极为软烂，轻轻用唇齿一挤压，肉香瞬间溢满口腔。 更难得的是，香而不腻，滑而不腻，味道圆润醇和，味蕾得到极大满足—— 他甚至舍不得咽下去，但喉咙根本不受控制的将美味送到了胃袋。 周围的佣人们忍不住露出了反胃的表情—— 那一坨看上去棕红色的东西，一点儿香味都没有。 真不知道主人是如何忍着恶心将这种东西咽下去的，而且，还能昧着良心夸：“没想到我的甜心长得这么漂亮，做菜还这么好吃！” ——看看吧，他们的主人为了爱情，做出了什么样的牺牲！ 程灵露出被人夸奖，想矜持却没控制好的得意表情：“嘿嘿，真的吗？我的厨艺水平有限，又好久没做饭了，感觉挺生疏的——还好没搞砸。方先生，你再尝尝这道葱香烤酥皮黄花鱼，要趁热吃，才好吃。” 说着，程灵将那道堆着葱花的黄花鱼盘子，移到了江起澜面前—— 可怜的黄花鱼，被糟践的不成样子，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鱼的表面还堆放着切得大小不怎么一致的葱花——看上去真的毫无食欲。 江起澜立刻用筷子将一块带着烤焦皮的鱼肉，送入口中。 唔—— 焦香酥脆的鱼皮，有着蛋白质被火烤制后独有的香味，黄花鱼特有的嫩白肉，绵密柔和，跟凝练鲜美的鱼汁一起，给了味觉难以想象的极致体验。 江起澜内心极为震撼。 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好吃的东西，闻起来没什么香味？ 而且看上去平平无奇甚至可以说是丑陋？ 程灵抿嘴乐了。澜哥对烹饪一窍不通，他不知道，其实很多食物都是“看上去丑，闻起来不好闻，但吃起来却非常美味。” 烹饪是什么？ 就是用特定的规律，将食材和调味品有规律转化成可口食物的过程。 可口，也就是“味”，是评判烹饪成功的唯一标准。 至于，色和香，不过是为了吸引食客去品尝“味”罢了。 ——华国料理，大部分看上去朴实无华，其实味道远远超过那些花里胡哨的西餐的。 江起澜一边努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能露出惊艳的表情，让旁人感觉，他在勉强下咽，一边控制自己吃饭的速度——这并不容易，他要竭尽全力才能控制自己不要狼吞虎咽。 程灵吃得不多。 大部分时候，她在观察江起澜用餐的表情。 他细小的表情，流露出他对美食的肯定。 程灵笑了。 但笑容却掺着一点点缅怀的意味。 江起澜没有错过程灵这一瞬间的恍惚。 他何其敏锐，几乎立刻意识到，程灵在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 嘴里的香味，被一股苦涩裹挟着。 下一刻，江起澜调整了自己的心态。 那又如何？ 此时此刻，程灵此刻就在自己身边，程灵也是爱着自己的，他也爱着程灵。 这，就是在爱情世界里，最为幸福的事了。 他何必纠结她记忆中的人呢？ 他的灵儿，重情重义，怎么可能轻易忘记曾经有过感情的人呢？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说，那人就是自己。 江起澜释然地继续享用美食，直到桌子上所有的盘子都干净了。 他用餐巾擦了擦嘴，忍着没打饱嗝，站了起来：“我吃完了。” 一站起来，他才知道自己吃得有多撑——肚子坠得慌。 程灵也擦了擦嘴，站起来，“我也吃完了。方先生，我们一起去散散步吧。” 江起澜想直接带程灵回房间，无奈现实不允许——他站起来以后，感觉自己再也坐不下去了。 两人便乘着夜色，在庄园散步。 佣人们一边收拾残局，一边咂舌感慨：爱情魔力真大啊—— 第623章 往事 “哎呦，”江起澜轻声呻吟了一声，“我吃得太多了。” 程灵不由觉得好笑。 “方先生这么认可我的厨艺，让我受宠若惊，”，她一本正经的说“看来，等我回国后，一定要好好找个烹饪班，再提升一下烹饪水平了。” 江起澜的腰都没办法打弯了。 他还真的从来没吃得如此撑过。 而且神奇的是，吃得这么多，却一点儿都没有感觉腻。 反而忍不住回味——哪一道是今晚的明星呢？ 辣椒炒鲍鱼，鲍鱼鲜美q弹，辣椒提升了鲍鱼的鲜香，好吃的停不下来……可是红酒肋排的香味，同样令人无法抗拒，直到此刻，他的唇齿间还残存着肋骨的香味……还有，蜂蜜柠檬鸡肉球也超赞，酸甜可口，有种独特的风味…… 然而，最为奇妙的是他此刻的心情。 先前的失落不舍一扫而空。 口腹之欲望得到满足后，人的勇气和力量，也跟着回来了。 程灵挽着江起澜，两人在略阴冷的静谧夜晚，在庄园漫无目的的走着。 她抬头望了望天空的月亮—— 曾经，她也跟澜将军这样散着步。 程灵深深吸了口气。 不能再逃避下去了。 她想。 于是，她在他的手笔写道：【澜哥，记得你曾经问我，是不是背负着两个人的记忆吗？现在，你愿意听我说说那段回忆吗？】 江起澜还在回味着美食呢，这个大转弯，令他有些回不过神。 但他意识到程灵说了什么后，心跳不由加快，他略用力攥了攥她的手，用手指在她的掌心挠了挠后，写道：【求之不得】。 他偏过头，看着程灵。 程灵神情很复杂。 于是，他又写道：【不用勉强自己……】 【我没有勉强。】程灵写。 江起澜停下了脚步，两手抓着她的胳膊，用额角磕了磕她的额角，在她胳膊上写：【那你慢慢说，反正我吃得太撑了，需要走很久才能消食】。 程灵低头理了理思路——直接从八百年前说，太过震撼。 犹豫片刻后，她决定从程小妹频频晕倒开始说起。 于是，两人再次挽着胳膊，慢慢逛着。 程灵说，母亲怀着自己的时候，爷爷忽然抛下了公司，跑到山里修行，还给还是胎儿的程灵定下了名字； 说如何爷爷一直对程灵和程小妹避而不见； 说起程小妹频频晕倒，还做梦，梦见有人在吟诗，而她梦中吟的诗，程灵到处都查不到，但她却感觉非常熟悉； 说中秋节前，爷爷突然通知程灵，让程灵去山上的【护灵寺】见他…… …… 一直说到月圆夜，经历了惊险后，程灵顺利找回了自己的曾经的记忆。 江起澜心情跌宕起伏。 原来，那个时候，程灵发生了那么多大事吗？ 江起澜想起程灵从杭州回来后，对自己的态度才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 他等着听下文，可程灵却好一会儿没再写字。 江起澜等了一会儿后，忍不住在她手心飞快地写：【然后呢？这个庙怎么来的？那群守护你的人，是什么人？八百年前，你是什么人？我是你的什么人？】 程灵吸口气，在他手臂内侧写：【八百年前，你是一个将军，带领士兵反击外族侵略。后被朝中奸臣抨击好战，而昏君无能，不想继续战争，便顺水推舟，给你定了个罪……然后，被五马分尸……】 【然而，战火并未如昏君所愿停熄，而是迅速蔓延到深处。】 【我，作为你的青梅竹马，跟你学习了不少兵法，略通武艺，便带领乡亲们，奋起反抗十几年，最终胜利……】 短短十几个字，看似轻飘飘，但熟读历史的江起澜，却知道这些字背后的艰难痛苦。 第624章 心灵契合，灵魂共鸣 女性们获得自由，不过才几十年的光景。 在古代，女人是不被允许抛头露面，更不允许参军打仗。 而程灵，却在那样封建落后的时代，拿起武器成了大杀四方的女将军——她都遭遇了什么样的非难？她如何将一盘散沙的百姓们聚拢并成功说服他们拿起武器，抵抗入侵的？有没有人不服气，故意刁难她？ 月华如水，笼罩在两人身上。 他们不停歇的在庄园散着步。 不知不觉，江起澜肚子里的食物消化的差不多了。 但他没有打断程灵。 这样的话题，开口很难，但一旦开了口，想停下来，也不容易。 程灵飞快地倾吐着，她早就想这么做了。也早该这么做了。 【然后……战争赢了。我也因积年累月的内伤，在一个晚上睡着后再也没醒过来。当地有个通灵的瞎子，告诉乡亲们，说我杀戮罪业深重，无福进入轮回道，我的灵魂，将会彻底消亡。乡亲们感念我，给我修了一座寺庙，就是我爷爷隐居的护灵寺——恳求上天不要让我魂飞魄散。曾经追随我的亲兵们，自愿落发为僧，世代守护在寺庙中】 江起澜没有打断她，而是引着她朝住宅的方向走去。 【……。如今，他们也解脱了。我非常感激他们，想当面道谢，却再也没有机会了……我一直心里很遗憾。我希望他们来世快快乐乐，幸福无忧的过完整的一生。】 两人上了楼，直到走到卧室门口，程灵才恍然回过神。 【抱歉……我太投入了。】程灵最后写道。 江起澜拉开门，在她手心写： 江起澜在她手心写：【我还有很多问题，我们先洗漱，关了灯我再问你。】 程灵刷着牙，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江起澜在外面更换睡衣。 ——对江起澜倾诉这段往事，跟对自己家人倾诉往事，感受完全不一样。 此刻，她有种堵在胸口的石块慢慢消退的如释重负感。 两人洗漱完后，关了灯，盖好被子。 江起澜左手揽过她的肩膀，右手在她肚皮上写：【我跟他，很像吗？】 【特别像。只是，他更瘦更黑一些。】程灵诚实地写道。 【我想听听你和……他曾经的事……比如，他都教了你什么知识，他对你好不好……还有，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士兵们都说他不苟言笑，而且还很严厉，但他对我却非常好……以前，我手很笨，女工做饭都不行……他就亲自拿起饭铲无师自通学会了做菜，拿起了针线，自己缝衣服……】 【他身上就像藏着百宝箱，总是有很多新奇的小玩意，总是给准备零嘴……】，程灵顿了顿，【神奇的是，你也喜欢给我准备吃的。】 江起澜说不出自己心里什么滋味，吃醋吗？ 或许有点吧。 但更多的是对程灵的心疼。 程灵在经历了这么多痛苦后，依然能保持这样美好的心灵，而没有黑化——他理解了：为什么百姓愿意为她修庙，士兵愿意守护她几百年了。 【可惜，这些事情，我一点儿也不记得了，】江起澜写道，【但我很高兴，曾经的我对你很好。今后，我会更加努力，争取比曾经做得更好一些。】 程灵沉默了。 许久后，她在他的胸口轻轻写：【谢谢你，澜哥。能再次遇见你，真好。】 写完，她仰起头，在黑暗中准确找到了他的唇，温柔的吻了上去。 老天是眷顾她的。 在这样孤独寂寞的人生长路中，拥有一个灵魂伴侣是何其幸运的事，无论今后遇到什么样的艰难险阻，她都不怕。 哪怕以后他们聚少离多，她也无怨无悔。 他在，她就心满意足了。 不用在无数个漫漫长夜，独自咀嚼哀思，等待一个不可能归来的亡魂。 他就在这里。 他们心灵契合，灵魂共鸣。 第625章 扣留 第二天，上午。 加州旧金山国际机场。 “方先生，您其实送到候机大厅门口就可以的。”程灵笑着说，“您请回吧。” “不，那样没办法表达我的爱意。”江起澜说。 他站在程灵身后，替她拎着她的行李。 两人身后跟着江起澜的管家和司机。 程灵没再推辞。 江起澜陪她办理了登记手续，又送她到了安检口——送机人员最多可以送到这里，就不能再往里进了。 程灵伸手抓着行李扶杆，却没能把行李拉过来——江起澜并未松手。 她冲他笑了笑，“方先生？我的飞机快到检票的时间了——” 江起澜这才松开行李扶杆。 “程小姐，祝你一路平安。”江起澜说。 他长长的睫毛，遮挡着漆黑的瞳孔，将其中浓浓不舍遮住。 “方先生，祝您身体健康——”程灵俏皮一笑，用手挡着自己的嘴，压低声音说，“希望我下次来加州的时候，您别将我拒之门外——” “我对程小姐的爱，不会改变的。”江起澜假装摘下不存在的帽子，行了个礼，“期待你的归来。” 程灵把行李拉到自己身边，“那么，再见了。” “再见。” 江起澜压抑着内心翻滚的情绪，目送着程灵转身，拎着小巧的行李箱，汇入茫茫人流中。 在即将进入安检口时，她停下了脚步。 江起澜隔着人潮望着她。 只见程灵抬手在自己唇边亲了一下，朝他飞了个吻，这才转身干净利索的走进了安检口，从江起澜的视野里消失了。 江起澜感觉自己做了一个绚丽而短暂的梦。 程灵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因为太美好，而充满了不真实的感觉。 ——相见时难别亦难——江起澜这才深深体会这首诗句的含义。 “先生？”管家站在江起澜身后，等了很久后，才开口提醒主人。 江起澜回过神，脸上换上了冷漠的表情。 他说：“走吧。” 他转身朝飞机场外走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从现在开始，越来越远。 程灵此刻却没有品味自己内心的离别感受——她察觉到，有好几道视线，正在追逐着自己。 哦？ 是合济会的人吗？是安吉尔吗？ 若真的是安吉尔，她未免也太心急了吧？ 刚对自己感兴趣，就要动手了吗？ 简直跟得了新衣服迫不及待就想穿在身上的孩子一样—— 她站在等待安检的队伍里，装作整理头发，寻找那几道视线。 盯着自己看的，是几位穿着机场制服的工作人员——哟——对方给自己扣了间谍的帽子了吧？ 程灵手里拿着自己的护照和机票，心里略一盘算，有了主意。 “女士，请出示您的护照和飞机票。”柜台后的海关人员对程灵说道。 程灵递了过去。 那名海关人员看了看程灵的护照，确认了她的国籍、姓名以及航班班次后，操作鼠标，移动到机场内部通讯软件—— 一个小时前，上边下达一条最新通知： 机场各单位各部门各成员注意，11时10分，自美利坚加州旧金山机场起飞的ax25574航班，一名持有华国护照名叫“程灵”的乘客，需扣留并严格审查她的行李，我们有理由相信，她的行李内，携带我国重要物资—— 海关人员看了看护照，又看了看电脑屏幕，确信等候核实信息的这名女子，正是上边交代需要扣留的可疑分子—— “请问，有什么问题吗？”程灵察觉到海关人员的异样。 “尊敬的女士，很抱歉，您的护照由于特殊原因，我的电脑无法识别，请您跟我来，我找专业人员解决这个问题。”海关人员说。 他站起来，将一个“暂停工作，请转移到别的窗口办理业务，敬请谅解”的牌子，挂到了自己的柜台前，在后面排队人们的抗议声，带着程灵离开了安检窗口。 程灵脸上换上了一副非常困惑的表情：“我的护照一直保管的很好啊？前几天我刚到美利坚时，没有任何问题的。” 海关人员留意着程灵的一举一动，生怕她会逃跑，一边用套话说道：“这种情况经常出现，您不必惊慌。” 程灵拎着行李，跟在海关人员身后，走了近百米，走进了海关人员处理问题的办公区。 “您稍作片刻——另外，还请您把行李给我，我们需要检查您的行李。” 程灵立刻慌了神，她用母鸡护蛋的姿态保护着自己的行李，提高嗓音：“你们这样做是违法的！我要联系我的律师！” 海关人员冷冷地说：“这位女士，我劝你最好配合我们的工作，否则，你将面临十天以上的监禁——另外，我们海关人员有权检查任何乘客的行李，在我们加州，这并不违法——” 第626章 表达歉意 程灵这才松手，任由对方拿走自己的行李箱。 “谢谢女士配合我们的工作，接下来，请您在这里休息，并耐心等待。”海关员工说。 “那我可以打电话吗？”程灵明知故问。 她若镇定自若的等待，反而会让人起疑。 海关员工摇头，指了指墙上的标语：“禁止拍照（no photography）；禁止打电话（no cell phones）”。 （在很多国家海关墙上都有这样的标语，大家一定严格遵守，不可以打电话和拍照哦，否则真的会被海关拘留关小黑屋的） 程灵无奈的坐在屋里等。 海关员工关好门，带着程灵的行李和手机，离开了。 她望着墙上挂着的时钟——她的航班，很快就要开始检票了。 照这个情形，她绝对不可能赶上她的飞机了——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把自己从机场带走？ 应该不会。 ——“方文谏”就在加州，对方应该对方文谏有顾忌的——若真的不顾及方文谏，可以直接在半路截获自己，没必要绕到机场这么大费周章的。 ——那就是设计让自己换航班。 难不成，他们想劫机？ 不不不，程灵很快立刻否认了这一猜想——她没那么大的价值。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很快，检票的时间到了，又过去了。 关闭闸口禁止登机的时间过去了，飞机预计起飞时间过去了。 对方始终没有露面，把程灵晾在小黑屋里。 若非她身上还肩负着传达情报的使命，程灵还真想顺水推舟，配合对方的计划，看看他们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三个半小时后。 关着程灵小黑屋的门，打开了。 那位带走程灵行李的海关员工的脸，出现在门口。 脸上挂着歉意满满的笑容。 程灵站了起来。 海关员工把行李往程灵脚边一放，随后把手机递了过去，说道：“这位女士，非常抱歉，经过我们海关部门的严格审查，您的行李没有任何问题。这是我们工作的失职。对您造成的不便，我们深感歉意——” 程灵一把夺回手机，放到口袋里，同时提高嗓门：“深感歉意？？？我的飞机已经起飞了！你们对我造成了极大的伤害！我要起诉你们机场——我要你们为这次误会付出代价！” “这位女士，请您冷静点，听我说一下我们表达歉意方式，您是否能接受，”海关员工说，“若不能接受，我们可以再谈——” 程灵抱着胳膊，眼睛斜睨着对方。 “女士，首先，我们公司将会将对您此次的机票进行全额退款，且免费为您安排最近的一趟航班的vip头等舱位置——” “你们以为我是乞丐吗？”程灵气鼓鼓的说，“哈！原来，你们美利坚就是这么对待外国游客的，给我造成这么大的伤害，报销个飞机票就想打发我？” “当时不止啦，”海关员工陪着笑，伸手从制服内兜摸出一张支票：“另外，这是我们为您提供一张十万美金的支票——在贵国的华国银行办理外汇托收即可取出这笔赔款。另外，我们申请了一个特权——今后您只要飞我们加州，选择我们美利坚任何一家航空公司，都可以给予您七折优惠——” 程灵瞥了一眼支票那一大堆零，翻了个白眼，这才一脸不情不愿的将那张支票接过来，塞到了自己的随身小包里。 海关员工松口气，一伸手做请： “那么女士，请您跟我来——给您安排的航班，50分钟后起飞，我现在带您去登机口登机——” 屋子外面停着一辆候机大厅专用直达室内摆渡车。 海关员工替程灵把行李放在了摆渡车台子上，程灵坐到了副驾。 摆渡车启动了，在候机厅人群中穿梭着。 程灵瞥向机场上空悬挂显示航班的屏幕，寻找着—— 五十分钟后起飞的飞机，目的地是华国枫城的…… 有了！ mz2647次航班，非直达枫城，中转菲律宾尼诺伊·阿基诺国际机场，在尼诺伊·阿基诺国际机场停留两小时二十五分钟后，才再次启程飞往枫城。 菲律宾（后称f国）…… 程灵沉思起来。 第627章 抓捕目标人物 安吉尔吐出了嘴里的车厘子核。 站在她对面的巴蒂难以压抑内心的喜悦说道：“会长大人，您的鸟儿已经进了笼子里了——您也该启程去机场了，您的私人飞机，正在等候您。” 难伺候的神经病会长，即将离开加州！ 巴蒂简直要跪下来感谢上帝了！ 终于！ 他太渴望摆脱事儿逼会长了！ 安吉尔用上好的锦缎手帕擦了擦嘴角鲜红的车厘子汁水后，站起来，“对了，跟f国那帮粗鲁野蛮的人说一声，不要伤害到我那漂亮的鸟儿，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每一根羽毛都漂漂亮亮的——” “遵命，我的会长大人。”巴蒂喜滋滋地回复。 安吉尔缓步走进自己的更衣室，脱掉了自己的丝绸睡衣，她望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厌恶的皱起了眉，将镜子拉到了一边。 她一边换衣服，一边哼唱起一首德意志民谣： “汉塞尔与格蕾特， 抓住了一只美丽的小鸟，他们把它放进笼子里， 小鸟儿唱得真动听， 汉塞尔与格蕾特，真欢乐！” 直到安吉尔的身影，消失在私人飞机的机舱口，巴蒂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欧耶！ 自由了！ 十几个小时后。 f国尼诺伊·阿基诺国际机场。 “大家都记住目标人物的模样了吧？”身穿巡逻警服的人问道。 他的胸口有着巡逻队队长的徽章。 站在他对面的巡逻队队员们敬礼：“报告队长，记住了！” “目标人物并非犯人，我们需要对她进行拦截，但绝对不能伤害到她，更不能惊动机场其他乘客，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遵命，队长！” 队长满意地点点头。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机场大屏幕：屏幕显示目标人物所搭乘的飞机，将会准时抵达尼诺伊·阿基诺机场。 “各就各位吧！”巡逻队长一挥手。 巡逻队的队员们，四散离开。 巡逻队队长咂吧了下嘴，有些不以为意——那位大人物，真的太夸张了。 真的有必要费这么大干戈抓一个普通的女人么？ 不过，大人物非常严肃的要求，让自己务必完成任务，否则就要自己好看—— 想到这里，队长莫名感觉到了压力。 一有压力，他就想抽烟缓解下—— 他摸了摸自己口袋，又看了一眼大屏幕。 那个女人乘坐的飞机，还有半个多小时飞机才能落地，他先去吸烟区抽根烟吧。 队长刚把烟叼到嘴里时，他腰间挂着的对讲机响了。 他拿起对讲机，只听里面发出紧急通知： 【尼诺伊·阿基诺各部门员工请注意，华国重要官员即将抵达机场，请各部门做好安全防护工作！机场进入高度警戒状态，任何工作人员不可擅离职守！巡逻队保安队，必须保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全员进入战斗值班状态！重复一遍！尼诺伊·阿基诺各部门员工请注意，华国重要官员即将抵达机场……】 （所有高管访问外国时，行程都是最高机密。只有几位少数的核心人员，才知道飞机的飞行计划。且飞机的编号以及起飞时间，落地时间都是不确定的，所以，机场只有在外国高官即将落地，才会接受到严控机场的命令。） 香烟“啪”地一声落了地。 巡逻队队长脸上露出了惊慌的表情。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华国重要官员来f国啊！ 那他抓捕目标人物的行动怎么办？ 他可是在大人物那里，夸下了海口的！ 第628章 小鸟飞走了—— 恒温泳池边。 穿着泳裤的巴蒂，美滋滋的躺在躺椅上，手里抓着插着小阳伞、放着冰块的酒精饮料，他两侧各自依偎着两个穿着覆盖面积极小比基尼美女。 他揽过一名美女的肩膀，吧唧一口亲在了对方的脸颊上，美女发出娇嗔声。 巴蒂舒心的吐口气—— 啊——这难得的自由！ 他以前跟会长没有亲密接触，因为会长对方文谏感兴趣，巴蒂又觉得跟会长拉近关系，对他的前程有好处，这才主动请缨，负责照顾会长在加州的起居琐事—— 他悔得肠子都青了！ 伺候会长的活，真不是普通人能干的！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以前不必照顾会长的日子，是多么的惬意—— 但愿那个华国女性耐操一点儿，让会长多玩几天，等会长玩够了，也就不会再来打扰自己了—— 他将玻璃杯凑近嘴边—— 就在这时放在旁边小桌子上的手机，突兀的响了起来。 “噗——”他含在嘴里的一口饮料全吐了出来。 妈的！ 这个电话铃声，是他专门设置给会长的！ ——不开眼的会长，是不是上帝派下来专门折磨自己的？ 混着冰块冰凉的饮料，洒在他裸露的肚皮上，激的他一个激灵。 两个美女发出不满地嘟囔声。 巴蒂一脚一个，将两人踹进了泳池，心里骂咧咧的，接通了电话。 “喂，会长大人？您有什么吩咐？”他的声音殷勤，脸上却流露出难以克制的不耐烦。 然而，在他听清安吉尔的话后，不耐烦变成了惊讶。 “……什么？抓获程灵的行动取消了？没人跟我说啊？您先别生气……我打电话问问是怎么回事……” 安吉尔挂了电话后，巴蒂分别给几个人打了电话，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偏偏程灵在机场等候转机时，有外国高官访问f国？ 机场高度警戒——巡逻队既不能擅离职守，也不能冒险掳人—— 他妈的！程灵运气真是操蛋的好！ 相对的，自己要倒霉了！ 巴蒂揪着下巴上的包，一脸烦躁拨打安吉尔的电话汇报情况： “会长大人，是我，您忠实的仆人——巴蒂。” “嗯？你的理由呢？”安吉尔冷冰冰的问。 “会长大人，我已经了解情况了——是这么回事……”巴蒂简单交代了下，“……我简单调查了下，f国和华国早有互访计划，只是没人知道具体日期——我们只是运气不好，刚好赶上了而已……” “运气不好？”安吉尔怒极反笑，“你让我飞了十几个小时，等着见我的小鸟——你却跟我说小鸟飞走了？” “会长大人，我是这么安排的，但计划改不上变化……”巴蒂试图为自己辩解。 “访问f国的，是华国的总统吗？” “呃，会长，不是总统，”巴蒂说，“而且，华国最高领导人不是总统——” “我在乎华国最高领导人是什么职位吗？”安吉尔在电话里咆哮着，“既然不是最高领导，你们还可以继续照计划进行啊！抓个人而已！又不是去刺杀那个什么狗屁官员——” 巴蒂欲哭无泪。 会长简直对现代社会的运行规则一窍不通啊！ 他们冒着这么大风险，只为帮会长抓一个玩具？ 她未免想得也太简单了！ “……会长，我们合济会不能被公众知晓，所以，我们必须低调行事……”巴蒂小心选择着措辞，“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们行动惊动了f国高层和华国高层，我们合济会就会从幕后，走到了聚光灯满打的台前——” 安吉尔懒得听他解释，打断他：“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她送过来？” 巴蒂心里苦。 但巴蒂不能说。 第629章 按兵不动 巴蒂看着两个从泳池爬上来，浑身湿漉漉非常性感的两个美人——他此刻心烦的一点儿欲望都没了—— 安吉尔等了一回儿，很没耐心的发出了一个单音节的询问声：“嗯？” 巴蒂只好摒除杂念，飞快地转动脑筋：“……这样，会长大人，程灵回到华国，我们还可以想办法才在华国把她掳走——只是，华国不比f国，我们动手难度非常大——” 安吉尔再次打断：“几天？” 巴蒂烦躁的揪着头发，最后他咬牙说道：“三天！您看三天行不行？” 安吉尔冷哼一声，“你让我这三天时间怎么打发？” 巴蒂咬了咬后槽牙。 你他妈的自己想办法啊！ 要么吃喝玩乐睡，要么干脆去死——随便你啊！ 你他妈的问我？ 这是赖上我了？ 巴蒂真的非常非常后悔，之前自己还觉得能够伺候会长是他的机会呢—— “您去实验室逛一圈，就是一天，”巴蒂咬着牙说，“再去附近的海岛晒晒太阳，放松一下——” “两天，我给你两天时间。两天后，我必须见到程灵，无论你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安吉尔说完这句话后，挂了电话。 草！ 个死变态！ 听着电话那边传来忙音，巴蒂气得险些把手里的手机砸了。 可消化了一会儿情绪后，巴蒂认命的翻找通讯录——他能怎么办呢？ 他只能老老实实安排。 特属安全局。 江镇国办公室。 门响了。 “报告——” 江镇国抬头冲门说：“请进——” “报告首长，”一位穿着军装的手下推门而入，站直身体，毕恭毕敬冲椅子上的江镇国敬了个礼，随后说道，“重要人物908(程灵的代号)已经安全登上返程的飞机了——” 江镇国点点头，沉声道：“行，我知道了。另外，一定在f国增派人手，务必保证副部长的安全！不得有误。” “遵命！”手下领命而去。 江镇国长长舒了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 ——十几个小时前，加州旧金山国际机场的线人传回情报，说程灵已经抵达机场——江镇国知道程灵买了回程的机票，所以，在加州国际机场增派了人手，确保程灵的安全。 然而，线人却报告说，程灵被海关的人带走了，理由是她携带美利坚国家级重要物资——然后，她被关进了小黑屋。 江镇国十分矛盾。 若此刻带走程灵，易如反掌—— 但是，代价却是惨重的。 ——程灵的身份，还有江起澜的身份，都会暴露。 为了打造这两人的身份，无数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但是！ 于公于私，他都不能坐视程灵出现任何危险。 就在江镇国举棋不定时，线人再次报道：“——首长——有位队员报道，908被带走时，她摸了几次头发——她通过打手势给我们传递了信号：按兵不动！” 而且，江起澜那边一切正常，并未显示任何暴露的迹象。 江镇国一咬牙！ 他下令：“加州机场所有成员听令，任何人不可擅自采取行动！绝对不要让任何人察觉到我们在暗处监视程灵。” 同时，他暗中增派人手，万一出现意外，只能采取强硬措施，救出程灵，同时安排江起澜撤离—— 焦急地等待了几个小时后，线人来报： “首长，加州机场方面确认，一切都只是一场误会，他们已经释放了908，并且为她报销了飞机票，给予了一定的经济补偿，并安排了新的航班，送908离开美利坚——” 什么？ 安排她离开美利坚？ 对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江镇国皱眉：“具体航班信息报告给我——另外，无论花多少钱，也要想办法安排我们的人搭乘同一架飞机，绝对不能让她出危险！” 线人很快传回情报，程灵搭乘的飞机，并非直飞枫城的飞机，而是中间转机，转机地点为：f国尼诺伊·阿基诺国际机场。 江镇国立刻猜想道：难道，对方的目的并不是在美利坚动手，而是故意扣住她，让她错过原有直飞航班，然后再安排她转机f国的航班，然后在f国机场动手！？ 第630章 单打独斗 想明白到这一点，江镇国坐不住了。 他立刻向上级汇报—— 虽然f国也有他们特属安全局的人，但他的权限范围，不包括f国，所以，若想调动f国的特属安全局成员，并展开行动的话，必须向他的上级申请特别权限—— 江镇国的上级，是个年逾七十的老将军，非常果敢且睿智。 听完江镇国的汇报后，老将军立刻安排命令，针对f国尼诺伊·阿基诺机场展开秘密调查—— 情报很快传递回来。 线人报告称：f国机场巡逻队队长接到任务，要在机场对908下手—— 江镇国一听，有些着急：“将军，请您立刻调度f国人手，想办法保证908的安全！” 谁知，老将军却摇了摇头。 江镇国站起来，提高音量：“将军，908记录着关于合济会的重要情报！这些情报，关乎着我们华国的未来，关乎着我们国民的生命安全！哪怕得罪f国，我们也绝对不能让她出现任何危险！” “别激动，我没有低估908身上的情报价值，”老将军沉稳地笑了笑，伸手在虚空中压了压，“我有更稳妥更圆滑的办法——前几天，商务部副部长刚跟我见过面，让我安排他近期访问f国的行程的安全事宜——” 江镇国一怔，随后，他惊讶地说：“难道您想安排副部长访问f国……” “嗯，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我们既不会得罪f国，也不会暴露908的特殊身份。”将军略用力地拍了拍江镇国的肩膀，“908是我们的重要财富，这一点，我很清楚，我对她的期许和重视，不比你的少。” 江镇国松了口气。 “访问f国的事，我来安排，你不必费心，但908回国后的行程，由你来安排——另外，尽快将908的情报整理出来，汇报给我。”老将军摆摆手，“好了，快去安排吧。” 而坐在加州飞往f国飞机上的程灵，对此一无所知。 她习惯了单打独斗，依靠自己力量解决一切麻烦的独狼。 在飞机上，她踏踏实实睡了一觉，养足了精神力气，才好解决麻烦。 当飞机开始降落，最后滑行在尼诺伊·阿基诺机场跑道上—— 同时，飞机广播响起空乘英文提示：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已经降落在尼诺伊·阿基诺机场，外面温度……飞机正在滑行……等飞机停稳后……” “……需要在本站转乘飞机到其他地方的旅客，请到候机室中转柜办理。” “感谢您选择nedgo航空公司班机！下次旅途再会！” 程灵解开了安全带。 一边笑容甜美可人的空姐，递过了程灵的行李——程灵坐在头等舱，享受优先离开飞机的特权。 在空姐们礼貌的问候声中，她拎着自己的行李，走下了飞机。 她看似轻松惬意的走着，其实一直在暗中警惕周围的动静—— 他们，会选择什么时机，什么地点动手呢？ 她，又该如何摆脱他们呢？ 若不考虑任何情况，程灵有十种以上可以顺利离开机场的办法—— 但是，若考虑实际情况——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明星，绝对不可以展露出任何非凡的特工技能的—— 否则，江起澜那边，就会有危险。 所以，她既要逃脱，还得采取特别低调且保险的方法—— 想办法去卫生间改头换面，进行伪装，或者寻找机场安全漏洞，想办法先离开机场，再谋求回国办法—— 拖着行李箱，走进候机大厅，程灵立刻察觉了异常： 尼诺伊·阿基诺机场此刻正处于高度警戒状态——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这种安全防卫规格，看来，是刚好有某个外国高官要访问f国—— 哈！ 她可真幸运！ 她不用费心思如何逃脱了! ——合济会再嚣张，也不敢在这种情况把自己带离机场的。 程灵找到一个空位，立刻掏出手机，查看f国最新资讯——她倒要看看，是哪个国家派来的福星高官—— 首页最新最热资讯，立刻引起了她的注意： 【华国商务部副部长访问f国】 【——f国表示，我们作为华国的近邻，希望跟华国保持长久的友谊和密切的合作，希望能够促进f国的经济发展，共同创造贸易、投资与文化的交流合作……】 第631章 暗示 居然是自己国家的领导人——程灵很惊讶。 是意外？ 还是特属安全局的安排？ 据她所知，特属安全局可没那么大的职权。 很有可能是此次副部长访问f国的计划早就安排在日程上，特属安全局跟副部长那边打了个招呼，顺水推舟安排在了今天—— 无论是运气好，还是特意安排，她现在都安全了。 但她并未完全放松警惕，作为头等舱乘客，可以免费使用机场高级贵宾室，但程灵却一直坐在候机大厅的椅子上，还故意挑选了一个特别显眼的位置。 越显眼，越安全。 程灵戴着口罩，和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翘着二郎腿刷手机。 她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穿着巡逻警察制服的警员们，正频频向自己张望，并窃窃私语。 程灵装作没发现。 ——喂，那边戴着黑色棒球帽的，就是原本任务应该抓获的人吧？ ——绝对没错！我们不动手吗？ ——当然不能动手了！此次华国商务部副部长来访问，听说是跟咱们国家谈合作的——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呐！国家领导就怕出现什么变故。 ——队长都说放弃此次任务，你若动手，不就违抗命令了吗？不要老想着立功，先保证不出错吧。 ——哎……你们说，这个女人真的是什么“携带美利坚重要物资”的罪犯吗？我觉得很不合理……队长还反复交代，不能让她受伤，会不会是这个女人跟大人物之间存在什么情感纠纷啊？ ——别说……我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嘘？你们不要命啦？这种事也是我们能打听的吗？上边交代什么，咱们就干什么吧。少知道些内幕，对你我都有好处。 于是，他们便不再关注程灵。 程灵察觉那些视线离开了自己，嘴角微勾：看来，还真的沾了那位副部长的光了！ 她打开自己的手机微信圈——为了安全起见，她暂时没有跟江起澜以及江父联系——在飞机场，你的信息安全就是个笑话。 但是，她需要通知家人她回来的消息——若不联系家人，反而显得不正常。 找到【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聊。 发送信息。 【程小灵：嘿，家人们！猜猜谁要回家了？】 接着发了个定位信息：f国·尼诺伊阿基诺国际机场·候机大厅。 【程母：我家灵灵要回家啦！猫咪开心.jpg】 【程父：你不是在加州吗？怎么跑到f国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程大哥：把航班信息发给我，我派人去机场接你回家！】 程小妹什么也没发——她还在上课。 于是，程灵就把航班信息在群里发了过去。 【程母：什么时候离开的美利坚，怎么现在才想起给我们发信息？而且，干嘛要转机啊？直飞多省事儿？】 程母之前没有特别认真看定位，经过程父和程大哥提醒，她这才追问。 【程小灵：为什么不直飞？嗨！别提了！我在机场办理登机手续时，不知道海关那边系统出了什么问题，非说我行李里有什么东西，把我关小黑屋，还把我的行李带走检查——当时不允许我用手机跟任何人联系。】 【程小灵：后来，他们发现一切都是误会，但由于耽搁时间太长，我原本的航班早已经错过，于是，他们就近给我找了个航班，上了飞机我才知道不是直飞的——】 【程父：我现在就找公司法务部，给他们发律师函！】 【程小灵：不必了，他们表达了歉意，给了我一定的补偿，我也接受了。毕竟以后还要去加州，跟加州机场和海关产生纠纷，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程父：只要你不生气，一切都好说。】 【程母：我在家闲着也没事，待会儿跟着司机一起去机场接你吧。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妈给你带过去。】 【程小灵：不用了，老妈，您在家里等我，让大哥派人来就行。来回得折腾您好几个小时，没必要。一定要在家等我——】 【程小灵：要乖哦！】 程大哥看着程灵发的最后一条信息，嗅到一丝暗示的味道—— 第632章 游子归乡 于是，程大哥拨通了母亲的手机。 程母接起电话：“喂，柏盛？怎么了？” 程柏盛说：“老妈，听我妹的，她自有她的安排的。我得找些厉害点的角色，确保她的安全。” 他着重强调了“安全”两个字。 程母立刻会意。 “行，那你就让阿龙跟管家一起去吧……”程母一听说程灵可能会有危险，很担心，“要不，跟那边联系一下？” 那边——特指江镇国代表的特属安全局。 程柏盛沉吟着：“我也有这个打算。” “那边说，只要咱们家小灵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跟他联系……” 这时，程柏盛的手机有了新的来电。 来电是个陌生的号码。 于是，程柏盛打断了老妈，“妈，您等等，我有新的来电。” 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的号码。 程大哥挂断跟老妈的电话，接起新通话：“喂，您好，您是哪位？” “你好，我是江镇国。”对方说道。 跟之前存的号码不一样。 “是您？您换了号码了？”程柏盛立刻压低声音，“电话安全吗？” “安全，我找你，是想请你配合我做一件事。”江镇国说。 “您请说，能办到的我一定尽力。”程柏盛认真的说。 “你的妹妹几个小时后，会抵达枫城机场。”江镇国说，“我与我的同事希望可以直接去机场接她，为了掩人耳目，我们需要达成你们家的车——” “太好了！”程柏盛兴高采烈，有他们在，妹妹就安全了，“我让车子去接您二位吗？” “有劳。”江镇国客气的道谢。 “您要将她带回局里吗？什么时候才能回家？”程柏盛很心疼妹妹。 在外面颠簸这么久，还不能立刻回家休息。 “我们不需要去别的地方，”江镇国说，“我们接了她直接送回贵宅。” 程柏盛松了一口气。那再好不过了。 程灵望着窗外。 飞机穿过云层，地面的农田微小如棋盘—— 飞机播报再次响起普通话，这令程灵感觉非常亲切。 “尊敬的各位旅客，飞机正在降落阶段，请各位不要离开自己的座位……” “我们此次旅程的目的终点为：枫城国际机场……” 飞机落地后，程灵顺利的下了飞机，拎着行李到了候机大厅，顺利通过检票口，来到疏散站，远远的，她看到了管家李叔。 李叔看见自家大小姐，笑得合不拢嘴—— 直到此刻，她才有种游子归乡的感觉。 “李叔——”全副武装戴着棒球帽和口罩的程灵迎了上去，在国内，她也算个当红明星了，不得不小心一点儿。 管家李叔接过程灵手上的行李：“大小姐！您终于回来了，请您跟我来，车子停在了停车场。” 程灵跟着李叔，来到停车场，远远的，就看见自己家的保姆车，停在了停车位上。 她敏锐的发现，司机位置坐着一名面生的男子。 所以，当她拉开保姆车的滑道门后，完全不意外七座保姆车的最后一排坐着江镇国。 而他的腿边放着一个小型防窃听的仪器。 程灵坐到了中间一排，等车门关闭后，她回头冲江镇国一笑：“首长好！” 驾驶位坐着的，一定是安全局的人。 当着安全局人的面，她自然懂规矩的喊他“首长”，而非“江叔”。 “程小姐，辛苦你了。”江镇国发自肺腑的说。 “不辛苦不辛苦，”程灵爽朗一笑：“为人民服务！” 江镇国笑了起来。 “给你介绍下，开车的司机，是我上级的私人助理——杨俊悟。” 杨俊悟在前排开车，无法回头行礼，恭恭敬敬的问候：“程小姐，您好！” “杨长官，您好。”程灵笑着问候。 客套话到此结束，程灵对江镇国说：“首长，接下来的谈话，是国家级别的机密，请问您这里有隔音耳机吗？” 江镇国点头，“有。” “麻烦给我的李叔拿一个，”程灵对着坐在副驾的管家李叔说，“李叔，您知道，我像信任我的家人一样信任您，只是兹事体大，万一今后我交代的事泄露出去，也不会怀疑到您身上的。” 李叔连连点头：“理解理解，谢谢大小姐为我考虑。” 江镇国从自己随身携带的黑色公文包里，拿出一个黑色隔音耳机，并贴心问了管家的喜好，为他挑选了一些纯音乐。 管家戴好耳机。 程灵弯腰将自己的座椅旋转钮打开，让座椅朝后，固定好，跟江镇国相对而坐。 第633章 反向推理 程灵抬手将棒球帽和口罩取了下来。 她问江镇国：“您知道我被美利坚海关扣下的事情吧？” “是。”江镇国点点头，“我的上级担心程小姐的安危，就跟副部长商量了下，将访问f国的行程提前了——” “果然，”程灵露出笑容，“那真的要感谢您的上级和您了。”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的。”江镇国简单的回复，“程小姐为什么提前离开？有什么重大发现吗？” “是，”程灵停下来，对江镇国说，“您最好把录音笔打开。” 正在开车的杨俊悟闻言，抬头从后视镜看了看，他只看到程灵的后脑勺——他之前的确低估了这个女明星，她倒是相当在行。 等录音笔打开，程灵开始叙述了。 她早就将所有的事情理出了头绪，所以叙述起来毫不费力，逻辑清晰，条理分明。 江镇国全程认真聆听，没有出声打断。 从机场到程宅，车程一个半小时左右。 若是程灵没有交代完，他们还得绕路—— 然而，在距离程宅还有十几分钟的车程时，程灵就交代完了此行所有的收获，并加上了自己的分析。 “……这是我获得的所有信息。”程灵说。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另外，我想问问您，您知道此次扣留我的，是什么人吗？” 江镇国沉声说：“f国下达扣留命令的，是f国国防部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员，他的指令是下发给机场巡逻队的队长的——” “据我们在f国的线人报告，巡逻队长给你安了一个违法携带美利坚重要物资出逃的罪名，但他还补充说明，在抓捕你的过程中，不能惊动任何人，也不能让你受伤——” “而加州那边，信息是机场内部邮件发出的，目前我们没有追溯到源头——”江镇国问，“程小姐可有猜测？” “据我猜测，扣留我的人，很有可能是合济会会长——”程灵说，“……当然，我只是猜测，没有证据支撑我的判断。” 程灵相当敏锐。没有八成以上的把握，她不会随意这么说的。 会长——那个变性人居然会对程灵感兴趣…… 程灵给江镇国一段思考的时间后，再度开口。 “首长，”程灵说，“我对于此次扣留我的事情，有了一些猜测。” 江镇国立刻追问：“请讲。” 程灵不自觉坐正了身子，两只眼睛乌黑有神，她飞快说道： “从加州可以转机到枫城的航班，非常多，但他们偏偏选择了f国，难道只是因为f国国防部的那位官员吗？不，我想，这应该还有更深次的原因——” “我想到了他们正在做的实验——实验室会安置在什么地方呢？麻风岛——这个范围简直是地球全部的海洋，我们不可能逐一去搜查。” “而这个实验，对我们黄种人有十分强的针对性——那么，实验室选址在什么位置，更方便呢？” 做实验，还需要有试验品——即“黄种人”。 哪里黄种人最多？ 自然是亚洲！ 江镇国顿悟：“你的意思是，实验室所在的岛屿，就在f国附近的海域？” 程灵点点头：“我是有这个猜测。” “f国，位于太平洋，拥有无数的岛屿。而f国在近代，先后两次沦为美利坚的殖民地。我相信，美利坚对f国了如指掌——” “另外，据我所知，在麻风肆虐的时代，f国很多无人岛屿，被政府用来安置和隔离麻风病人。” “万一我的猜测成立，那么f国一定存在数量庞大的合济会的人手。” 实验室要想正常运作，需要大量的、不间断的提供物资，而且还不能被人察觉，那必须有大量的人手，不间断的为实验室提供实验物资、生活物资，并在岛屿附近巡逻，确保不会有人误入实验室所在的岛屿。 若说之前杨俊悟对程灵还抱有怀疑态度，此刻，他内心只有无穷无尽的崇拜。 这是什么构造的大脑？？？ 凭借一点点蛛丝马迹，就能做出这么多合理的推测——她是现实版的福尔摩斯吧！ 第634章 暗中保护 程灵的大脑勾画出f国周边的地图—— 位于太平上的f国，拥有大大小小共7100多个岛屿。 其中不少岛屿被f国政府放到了国际房地产市场上，进行出租或售卖，深受广大富豪们的喜爱。 ——所以，虽然f国经济水平并不高，但经常有豪华游艇出没在f国周边，大部分都是富豪们去自己的私人岛屿游玩，或开派对的。 另外，有个非常奇妙的规律：“远的香，近的臭”。 亚洲土豪也会购买永久产权的私人岛屿，但他们往往会选择距离亚洲非常远的加勒比海或澳洲附近的岛屿； 反而欧美富豪，更多的会选择价格更实惠的亚洲海岛。 换句话说，合济会拥有这种岛屿的可能性非常高。 想明白了这一点，程灵不疾不徐补充道：“我建议咱们安全局想办法，查一查昨天到今天，有没有私人飞机或游艇，出现在f国周边。我猜，不仅实验室可能会在附近，而且，抓捕我的人的私人岛屿可能也在周边。” “私人岛屿？”江镇国重复道。 “是的，我想，对方想抓我做实验的可能性不大，倒是十分有可能想把我关起来，折磨或凌辱——私人岛屿是非常理想的牢房。”程灵毫不避讳的说。 江镇国皱眉，他沉吟片刻，抬头冲驾驶位的方向问道：“俊悟，咱们有没有办法查一下f国的私人岛屿购买记录，或私人持有者的身份？” 杨俊悟握着方向盘，有些为难的说：“这个恐怕并不容易。因为富豪们购买岛屿时，往往是由他们的基金会出面购买，所以，交易记录应该是基金会或代理金融机构的名字。而且，f国很大一部分财政收入，是来自于对于这些岛屿的管理费，f国一定会严格保密的，保密程度可能跟军事基地部署相当。” 程灵有幽灵软件。 可以视世界上绝大部分的网络安全防火墙为无物，她可以在网络信息库中自由浏览，而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她不会说出幽灵软件的存在，但她却可以将利用幽灵软件查出来的信息共享。 “首长，”程灵开口道，“这个，不如交给我试一试，我想，我应该有办法查到岛屿持有者的名单。而且，我恳请您这边，按兵不动，以免查询过程中，惊动了对方，让对方产生警觉，转移走实验室——到那个时候，我们再想查实验室，就要从头再来了。” 杨俊悟作为老将军的私人助理，见多识广，他知道程灵说的有多难。 所以，他一时没控制住，惊讶的问：“难道程小姐有办法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查到这种机密信息？” 听到杨俊悟这么问，程灵只是笑了笑，并未回答。 江镇国秒懂。 这是程灵的拒绝。 他甚至隐约猜到，她查询信息的方式，可能来自于她曾经所在的h别动队——她没有办法解释。 于是，江镇国很严厉的斥责了一句：“杨俊悟！你逾矩了！” 杨俊悟立刻坐正：“是！对不起，程小姐，您可以当做没听到我的话。” 程灵这才点一点头，帮忙转圜了一下：“当然，您放心，我提供的信息，绝对是真实且有效的。” “我自然放心，我对程小姐的能力是非常认可的。”江镇国很正式的回答。 这时，距离程宅已经很近了。 江镇国说起最后一件重要的事：“程小姐，我相信对方一次没得手，不会轻易放弃，他们会尝试第二次，第三次……我知道你身手不凡，但人总有放松警惕或睡觉的时候，所以，我会想办法申请一些身手了得的特警，暗中保护你……” 若是一般人，江镇国会直接派人，但对程灵，他必须说明，他怕程灵会误以为特属安全局在暗中监视她。 程灵摇摇头：“不，首长，我十分不建议您这样做。” “为什么？” “对方非常敏锐，我相信我们的特警一定素质非常高，但万一被对方察觉，他们就会猜测，我一个小明星为什么会有资格让这么高级的特警在身边保护我，接下来，就会怀疑我的身份……远在加州的江起澜，同样也面临暴露的风险。” “啊，程小姐的顾虑是正确的。”江镇国点点头，随后，他很担心的说，“但若没有特警的保护，你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吗？” “不，首长，”程灵轻声一笑，“我决定让他们得手——” 第635章 匹夫有责 让他们得手？ 什么意思？ 啊？ 程灵决定放弃反抗，被对方带走吗？ 江镇国听明白程灵的意思，大惊失色，随后连声拒绝程灵胆大妄为的想法：“不不不，程小姐，你这样就是自投罗网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程灵弯唇一笑，那笑容带着几分痞气，“若非先前有情报在身，我就会顺水推舟在f国被他们带走的，他们想伤害我，没那么容易的。” “合济会的人，都是疯子……谁知道他们会对你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江镇国态度颇为强硬，于私，他早已把程灵视作家人，于公，她是国之利器，“程小姐，打消你这个疯狂的念头吧。” 程灵姿态放松，不疾不徐不骄不躁的说：“首长，对方一次失手，第二次，必然会想尽办法的，说不定会找很厉害的角色——我一个小明星，如何能躲过厉害角色的抓捕呢？那是那句话，我会暴露的。我暴露了，江起澜就会暴露。我们将会前功尽弃。” “……”江镇国沉默了一会儿，神情沉重，他还是不肯接受程灵的做法，“进他们的老巢，那可是九死一生的任务啊——太冒险了……” 程灵反问道：“冒险？首长，咱们这种人，不就是活在冒险中吗？” “那也不一样……”江镇国说，“你不是我们安全局的人，没有义务冒这么大风险……” “不，首长，您错了，”程灵挺起肩颈，用十分认真的口吻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杨俊悟的胳膊，chua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曾经在很多场合，听很多人说过这句话。 或慷慨激昂，或认真严肃，或带着表演的成分，或带着戏谑的口吻。 此时此刻，汽车坐着的这位娇滴滴的美貌女明星，却让杨俊悟第一次真切体会到这句话的分量和力道。 是啊，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江镇国望着对面程灵沉静的面容，片刻后，他冲程灵敬了一个非常标准的礼。 程灵回礼。 江镇国带着极为严肃认真的口吻说：“我只希望程小姐记住一点，一定一定优先保护好自己！若遇到任何危险麻烦，或无法摆平的事，我们特属安全局，将竭尽全力保护你。不计任何代价。” “我记住了。谢谢首长。”程灵回应。 这时，车子已经开到了程宅外。 杨俊悟开口提醒：“我们到了，要开进去吗？” “开进去吧，”江镇国说，“我们已经聊完了。” 当车子在地下车库停稳时，在悠扬的古典音乐中，以及汽车晃动中不知不觉睡着的管家，被人轻轻拍了拍肩膀。 管家睁开惺忪的睡眼，用了一秒钟，才意识到自己此刻身在何处。 自己居然睡着了？太失礼了。 他擦了擦嘴角，坐正了身体。 管家瞥了一眼窗外，这才发现，都开到家里的地下车库了？ 但他没敢摘耳机，这时，旁边的杨俊悟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手势示意他可以摘下耳机了。 管家这才摘下耳机，回头望了一眼程灵：“大小姐，首长，您们谈完了？” “谈完了，”江镇国略带歉意客套的说，“委屈您一路陪着我们。” “不辛苦不辛苦，”管家李叔连连摆手，“您们都是干大事的人，您们才辛苦。” “要不，”程灵笑嘻嘻的开口，“您二位继续客套，我可是归心似箭，想立刻去见我家人呢！” “不客套了不客套了，”江镇国哈哈一笑，“再说，我们也得赶紧回去汇报，还有很多艰巨的任务等着我们呢。” “那我就不说没用的客套话，不请您二位去我家喝茶了。”程灵调皮地眨眨眼。 下了车，管家替程灵拎着行李箱。 而江镇国和杨俊悟跟程灵道别后，两人从地下车库另一个出口离开，特属安全局的车子，等候在出口处。 目送他们离开后，程灵转身朝家走去。 先是大踏步快走，后来干脆跑起来。 刚一打开家门，就看见程老太爷，程父程母，和程大哥笑容满面站在那里。 程灵扔下行李箱，冲上去抱住了母亲，吸口气大声喊：“家人们，我回来啦！” 对程灵而言，家，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地方。 ——小到程家，大到华国，都是她的家。 保护她的家，就是她最重要的事情，给了她面对困难也不会退缩的勇气，也是支撑她的信念。 第636章 取决于对方 “爷爷，您来啦！”程灵冲程老太爷问候，“哈哈，我好大的面子呀！” “嘿！那可不！见你一面多不容易啊，我能不来吗？”程老太爷笑骂一句，“我看你比国务院总理还忙！” “那不能，国务院总理比我忙多了！”程灵笑嘻嘻地说。 “你俩别跟门口这里贫了，”程母看着女儿，笑容非常灿烂，张罗着，“小灵，你是不是饿啦？快进屋，厨房给你准备了一桌子你爱吃的菜！” “好耶！”程灵举起胳膊欢呼道，“我都快饿扁了！” “怎么？”程老太爷一瞪眼，“那个……叫什么来着……方文谏，舍不得给咱家灵丫头吃饱饭吗？” 程灵去美利坚探望假扮成“方文谏”的江起澜这件事，家里人没瞒着程老太爷。 程灵已经冲进了餐厅，听到程老太爷声如洪钟的质问，扒着门框探出一颗头，冲程老太爷说：“爷爷，咱家没被监听，您放心说话就行。” 又催促：“大家别磨磨蹭蹭的，赶紧的，我现在绝对能吃下一整头牛！” 程母非常担心的回答：“啊？那我要不要再准备点吃的？” 虽然厨房已经炒了十二道菜，但程灵饭量大，不能用寻常人的饭量衡量。 “不用不用！”程灵说，“这些就够啦！” 她早已经秒速洗干净了手，坐在餐桌边，可怜巴巴的望着餐桌上的美食，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却没开吃。 程老太爷“啧”了一声：“饿了，你就动筷子吃呗，等什么呀！哪儿来那么大规矩！” 程灵咽了口口水，却没动作。 ——从美利坚到f国，接近二十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包括中转机场的等候时间，f国到枫城的飞行以及机场到家的时间，加起来接近三十小时了，担心对方在餐饮上动手脚，所以，她几乎没怎么吃东西。 在车上汇报情报时，她就在强忍饥饿——那时，她不由得怀念起江起澜。他的身上或车里，总是给她准备着零嘴。 此刻，饥肠辘辘的程灵，闻着香喷喷的饭菜，更是受不了了。 直到除了还在上学的程小妹外，一家人都在餐桌边坐好，程老太爷举箸夹了一口菜，程灵这才用筷子夹起一块肉炫进了嘴里。 那叫一个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一边吃，一边感激母亲——她此刻太需要一顿大餐来祭奠五脏庙了！ 更别说，桌子上的饭菜，样样都是她爱吃的： 流着香喷喷热汤的烤肉片，配有烤小洋葱、肥厚蘑菇的烤鱼拼盘，炖的软烂香气四溢的牛肋骨…… “哎呦，慢点吃慢点吃——”程母嘴上抱怨着，却不断将远处的菜端到程灵面前，“跟饿死鬼附身了似的。” 其实这段时间，家里人，特别是程母，特别担心程灵，她吃不香睡不好。 此刻程灵安安稳稳坐在自己面前，程母跟着胃口大开，比平时吃得得多。 一家人痛痛快快将一桌子饭菜消灭干净。 程灵放下筷子，揉了揉肚子，发出满足的喟叹声：“哇——好香好满足啊！” 程母递过一杯果汁，心疼地说：“一顿饭就满足了——你是真没少遭罪。小灵啊，这次回家，是不是能在家好好休息休息了？” 听母亲这么说，程灵迟疑了一下，才接过程母手中的果汁。 程大哥察觉到程灵那不自然的一顿，敏锐的问：“怎么？你又要出门？” “怎么说呢……大概率是吧。”程灵喝了一口果汁。 “那什么时候走啊？”程父问。 “不知道，”程灵老实的回答，“这要取决于对方什么时候动手。” 第637章 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第637章 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程灵说完这句话，房间安静了一刻。 动手？ 是什么意思？ 下一刻，程母拔高声音问：“他们是什么人？他们要对你干什么？” “妈，您先别激动，跟我说……”程灵试图安抚母亲。 “我不想听！”程母激动地站了起来，“你为国家做了这么多？他们难道不该保护你吗？” “不是的，妈，”程灵的手，抚上母亲的肩膀，微微用力，“江叔也是极力拒绝我的提议——” “那你为什么……”程母眼中闪过一丝泪花，“为什么要这么牺牲自己？” 她理解程灵的大义，知道程灵厉害，知道程灵是干大事的，她应该给予女儿支持。 但她就是心疼女儿。 尤其是看女儿千里迢迢赶回来，饿得拿筷子的手都直抖，作为母亲，怎么可能不心疼。 她不是拒绝女儿去为国为民奉献，但她只是希望，能让女儿稍微喘口气—— 程灵的目光变得辽阔，她的眼前浮现了一幕幕场景。 ——在很久以前，她亲身经历过一次国破家亡。 那个时候，每个人都挣扎在生死边缘，活得不如狗——农田荒芜了，到处都燃着战火，路边都是来不及收拾的死人，他们或是战死的，或是被凌辱致死的，有的是被人当畜生宰了吃的…… 茅庐破的根本挡不住风霜雨雪，难民们遇到大雨天，缩着脖子，往路边一蹲，像一座被人砍去一截的树桩—— 遇到大雪天，衣不遮体的难民们，一个个蜷缩着身体冻毙在白雪地中，就像一个个问号—— 更可怕的，是饥饿。 因为战火错过了种庄稼的百姓们，像蝗虫一样，将目光所及之处所有可以入口的东西填入空落落的胃袋里。 到后来，树皮草根，青蛙蝗虫都吃干净了，饿极了的难民们只能吃土——灾民们大部分都是四肢纤细，肚子很大——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千篇一律的绝望和空洞。 青壮年们都参军了。 只剩老弱病残，和一些躲避了参军的土匪山贼们。 根本挤不出奶水的母亲，抱着饿死的婴儿，脸上没有悲伤，只有麻木，或许在盘算抱着的婴儿可以吃几顿—— 老人们腿脚不利索，敌人来袭时，只能站在原地等着骑兵将长枪戳入身体——简直比戳稻草人还简单，因为老人们饿得枯瘦如柴，没有一点点肉。 那些幸运逃出敌人铁蹄的老人，同样面临着死亡——他们老了，没用了，因为占用食物和衣服，被家人扒光了衣服，抛弃在逃亡的路上—— 至于孩子们……程灵不忍回顾，他们牙齿疏松，脑袋奇大，裸露着身体，一个个皮包骨头。孩子们枯干焦黄的脸上，就从来没有露出过笑容—— 而她——灵将军——作为一名带领士兵打仗的领袖，更是常常饿得抓不住钢刀。 饿——是真的饿。 饿得最难捱的时候，恨不得给自己腿上来一刀，割下来肉来吃掉。 这种深入骨髓的饿，甚至带到了后世——程灵她总是很能吃，很爱吃，她可以受任何委屈，唯独不能挨饿—— 那个时候，她最开心的事，莫过于在一场胜仗后，带领士兵们搜刮战场。 死去的战马，敌军腰间挂着的酒袋，包裹中发霉发硬的干饼，都可以用来犒劳将士们。 士兵们拖回死马后，大家开开心心磨刀，切肉，生火。 平时一个个被饿得细声细语的士兵们，围着篝火，抓着骚气又柴硬的烤马肉，喝着用水稀释过的酒，粗着嗓子唱着歌—— 程灵那时想，没有战争的日子是什么样的呢？ 是不是所有百姓都可以吃饱饭? 是不是一家人可以在忙完农活后，开开心心坐在大树底下，摇着蒲扇打发时光？ 是不是孩子们可以有一两个玩具，或是很粗糙的木头刀，或是摇起来会发出好听声音大拨浪鼓？ 是不是老人也可以体体面面的走完一生？ …… 只有真的经历过这些，才知道，那是多么无奈，多么绝望，多么痛苦。 现在她承受的这点辛苦，跟曾经的曾经比起来，根本不叫事。 而如今，有人想要再次将她的国家拖入地狱，她岂能坐视不理？ 所以，当母亲问她，为什么要牺牲自己时，程灵眼前不由得闪过一幕幕。 她望着母亲，目光悲凉且坚定：“妈，就因为我不想再经历一次失去家的痛苦了。” 第638章 《岛》 第638章 《岛》 程母一愣，不确定地说：“至于到这种地步吗？” 程灵点点头，十分认真的说：“至于。” 程父双手交叉，放在腿上，拧着眉对程灵说：“小灵，我们一直严格遵守规定，对你查到了敌方什么机密，或在干什么事，都保持沉默，除非你主动说起——但灵灵啊，你也该体谅我们担心你的心情。” 程灵柔声说：“我知道。真的。我一直都知道。” “那首长知道这件事吗？”一直保持沉默的程大哥忽然开口问道。 “他知道。他一开始拒绝我的做法的，还要派人保护我，”程灵看着大哥，“最后，我说服了他。” 程老太爷放下茶杯，问：“能不能跟我们说说你究竟要阻止什么事？不用说具体的事情，可以引经据典，我们自行领悟。能领悟多少，看我们个人能力，绝对不会追问。你看怎么样？” 一家人都盯着程灵。 程灵沉吟片刻后，点点头：“你们看过英格兰作家——维多利亚·希斯洛普的长篇小说《岛》吗？” 程大哥点点头，“我看过。” 程老太爷也点头：“我也看过。” 他守在杭州那么多年，无所事事，小说帮他打发了很多无聊的时光。 程父和程母摇头。 “我们现在看，也来不及了，”程母下巴冲程柏盛一扬：“柏盛，不如你给我们说说小说内容吧。” 程母由最初的激动，迅速冷静了下来。 她倒要听听，女儿在做什么大事。 程大哥“嗯”了一声，低下头整理了下思路后，开口说：“我很久以前看的，哪里不对的，小灵你纠正我一下。” 程灵点点头，“好。” 程大哥于是说道：“这本小说，主要围绕着上世纪欧洲流传麻风病展开的。有一位希腊的女教师，被她的学生感染了麻风病后，被送到了附近一个叫斯皮纳龙格岛上，进行隔离。女教师的丈夫，负责给麻风岛上的病人送物资——偶尔还能见面。后来，女教师死掉了。死之前，都没见到自己的两个女儿。女教师的小女儿，是个非常棒的人，然而，她也不知怎么感染了麻风病，同样被送到了岛上——” “被隔离的日子，非常煎熬，被隔离的病人缺少生活物资，医疗物资，还要忍受疾病的痛苦……” “人类攻克了麻风病，麻风病人们纷纷得到治愈，回到了正常人的社会。其中包括女教师的小女儿。但很多麻风病人，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还有很多，被永远的留在了那个时代，成为众多麻风病恶魔的战利品。” “女教师还有个大女儿……”程柏盛话音一转，程灵抬手，制止了大哥继续说下去。 程大哥一挑眉，露出困惑的表情：“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程灵摇头，“大哥，你说得很对，但说到这里就足够了。” 程母皱眉：“怎么？有人想重新传播麻风病吗？” 程父摇头：“麻风病早就被人类攻克了——只需要一剂疫苗，就可预防。” 这一屋子，除了程灵外，最人精的人是程老太爷。 程老太爷太用睿智的眼睛望着程灵，他缓缓问道：“若是一心想遏制华国发展的敌国，想要利用病毒来压制华国的崛起，或是某些丧心病狂的组织，想要用病毒来达成 某些目的——那么，到了那个时候，病毒肆虐，我们每个人都会成为牺牲品。对吗，小灵？” 程灵重重点了点头。 程大哥一下子被点醒了：“所以，如果某种病毒被研究出来，投放到华国——我们国家人口密度大，医疗水平有限，那么，疾病就会迅速蔓延开来。病毒对于我们国家的杀伤力，比那些发达国家厉害多了——” 程灵表情凝重。 在家人们的注视下，再次点了点头。 第639章 惜命 第639章 惜命 程大哥得到了鼓励，于是接着说下去：“我们政府若是加以干预，就像曾经麻风病隔离一样——他们可以攻击我们政府，说我们政府侵犯人权——就像书里描述的隔离麻风病人一样，当时麻风病人被隔离的做法，受到了很多自由主义者的抨击。” “若是政府放任自流，他们就说政府不顾百姓死活，抨击政府不作为——”程老太爷补充说明。 “还有……还有……”程大哥他认真回忆书里的内容，最后，他想起来了，一拍手，飞快说道，“麻风病人有很可怕的后遗症！所以，假如有新型病毒流传开来，很长一段时间后，病毒被人类攻克了，但曾经感染过疾病的人们，就会留下可怕的后遗症——” “我们国家很大一部分经济收入，都是靠人口红利——人们丧失了劳动力，无疑是对国家发展的重创！这种伤害，可能会持续几十年……” 程老太爷再次补充：“攻克病毒？这还是乐观情况。最可怕的是，万一到最后，人们没有攻克病毒——那么，人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健康，尽可能减少出行计划……人员不流通，金钱就沉下去，经济发展速度就会凝滞。而且，病毒会一次次攻击人们，人们长期被疾病困扰……而那些正在成长发育的孩子们，首当其冲。他们发病后，就会影响身体正常发育，留下后遗症……就算没有留下后遗症，也会耽误学习……” 程老太爷说不下去了。 他抬头望向程灵。 程灵坐在那里，眉眼清平，不悲不喜，既没有肯定他们的话，也没有否定。 那就是默认了。 程母捂住了嘴。 “小灵，你知道的，我们一家人都是一条心，愿意无条件支持你，”程父说，“但只有一点，你一定要牢记，你要知道，你的能力上限在哪里，绝对不要逞强。” “我非常清楚我的上限在哪里，”程灵轻声说，“而且，我比你们想象的更加惜命——你们不知道看，我有多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 “所以，我才更加努力，不能让任何事任何人，去破坏我现在拥有的一切。” 程灵很少露出这样脆弱的表情，她低声说：“……曾几何时，我恨苍天不公，指着天骂老天爷瞎了眼！然而，自从拥有了你们，我再也没有骂过天。甚至，还很感谢他。” 泪花在程母眼眶中打转。 最后，她终于再也忍不住，站起来，呜咽着快步走到卫生间。 程灵望着母亲的背影，脸上流露出温柔而心疼的表情。 程父叹口气：“小灵啊，你知道，从小到大，你妈妈一直毫不动摇，并全力支持你做任何事情的。” “从以前你要进娱乐圈，到你各种倒追男人，再到你去干大事，她从未说过半个‘不’字……不是她格局小，因为她是你的妈妈。” “你在加州这段时间，她天天担惊受怕，吃不香睡不好，常常做噩梦。被梦吓醒醒了，就坐在窗边，一直坐到天亮——我问她到底做了什么噩梦，她也不肯说，她还说，只要不说出噩梦的内容，噩梦就不会成真……” 程灵感觉喉咙被硬块堵住了。 她将眼底泛着的酸意硬生生压了下去，然后站起身，去卫生间找妈妈。 程母在卫生间捂着脸，肩膀颤抖，发出无声的哭泣。 程灵将母亲拉到了自己怀里，柔声说：“妈，我向您保证，我一定一定会优先保护我自己的性命，不会发生任何危险。我承诺您，今后，我会带您去世界各地看各种风景，看各种帅哥，吃各种美食……” 程母这才哭出声来。 泪水打湿了程灵的肩膀。 母亲会这样哭泣，都是因为合济会！ 程灵胸口燃起熊熊怒火。 第640章 说谎 第640章 说谎 晚自习的铃声响了起来。 程小妹将桌兜里的手机摸出来，点亮屏幕看了一眼，有一些未读微信，没有未接电话。 估计也没什么重要的事，她也懒得点开看，直接把手机塞进了书包里。 “明天见——”同班同学冲程小妹挥手。 程小妹笑着挥手：“明天见——” 程小妹背着书包，没精打采的朝大门走去。 还没出门呢，远远就看见司机阿龙，喜气洋洋站在学校门口，冲自己挥手。 “阿龙哥。”程小妹没什么精神的打了声招呼。 阿龙伸手接过程眠湖的书包，有些诧异的问：“小姐，您怎么不着急回家啊？” “着急？我有什么好着急的？”程眠湖有气无力的跟在阿龙身后，朝路边停着的车走去。 阿龙停下了脚步，侧头看着程眠湖问：“——小姐，您大概没看手机吧？那什么，大小姐已经到家了——” “大小姐已经到家了？”程眠湖重复了一遍。 每个字她都认得，可组合在一起，她怎么听不懂呢？ “是啊，大小姐是傍晚的时候到的家——”阿龙的话停住了。 程小妹猛地抓住了阿龙的胳膊，发出又高又细的声音：“我姐回来了？我姐回来了！” “是的，大小姐到家了。”阿龙咧开嘴笑。 程小妹撒丫子朝车子跑去，“快快快！我要回家找我姐！我可太开心了！” 路上。 程小妹一直扒着驾驶座椅，连声催促：“阿龙哥，麻烦开快一点！” 阿龙无奈的说：“小姐，咱们已经是限速的上限了，不能再快了。” 程小妹所在的高中，跟程宅只有不到十五分钟的车程。 可她从来没感觉这段路有这么遥远。 车子终于开到家了，车子还未停稳，她便拉开门，冲了出去。 一进家门，她就看见自己最爱的姐姐程灵，坐在沙发上。 她听见声响，抬头望向自己。 屋里只剩程父和程大哥，陪程灵说话，顺便等程小妹—— 程母最近一直没睡好，又情绪激动，程灵便非常强硬的送她回卧室睡觉了，并一直陪着母亲，直到她睡着—— 上一刻还说自己不困的程母，下一刻就进入了黑甜的梦中。 程老太爷回自己的家，照顾自己的那几盆花了。 程灵利用这段时间，顺手帮自家的企业，解决了一些令程父程大哥焦头烂额的事，直到程小妹进门—— 程灵站起来：“小妹到家啦。” “姐——”程小妹鞋都没换，直接扑到了程灵怀里。 程灵的脸上，绽放出笑容，她连连拍着程小妹的后背：“小丫头，想姐姐了没？” “超级无敌想！”程小妹抱紧姐姐。 身后的阿龙将程眠湖的书包送进来，冲程灵深深鞠了个躬，转身离开了。 程灵拉着程小妹坐了下来。 “晚自习这么晚才下吗？”程灵有些心疼的看着妹妹眼底的黑眼圈，“是不是最近睡眠不足，你瞅瞅，小小年纪都有黑眼圈了。” 程小妹看着姐姐，嘿嘿傻笑着，没回答。 姐姐回来了，真的太开心了！ 寒暄几句后，程小妹拉着程灵的手问：“姐姐，这次在家呆多久啊？是不是可以多呆一段时间啊？” 程灵笑容淡了些。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程大哥开口了：“你当我们大人那么闲呢吗?一大堆事要处理——所以，好好珍惜你现在的读书时光吧！你姐姐过段时间，还有出国采风呢——” 程小妹眼珠朝上，摇头晃脑：“巴拉巴拉，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你——”程大哥气得脸都红了。 程小妹吐吐舌头，往程灵身后一躲。 ——暂时不告诉程小妹事实的真相，省得她担心。这是一家人一致商量的结果。 程眠湖问起来，就说程灵是出国拍广告采风，而不是实话实说，说她是去送上门给人当俘虏的。 “啊？这么快又要走？”程小妹一愣，“而且又是出国？去哪个国家啊？” 程灵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以前出任务，就是谎话连篇——但，那是对待敌人。 但她从未对自己家人说过谎。 她也从来没想过，她有一天需要对家人说谎。 第641章 出人头地 第641章 出人头地 程灵轻声说：“应该就是东南亚那边的。顺利的话，应该不会呆很久的。” “东南亚，倒是挺近的，”说完，程小妹抬起手，掰着手指数了数，“还有二十多天过年，姐，你应该可以回来过年吧？” “我尽量争取吧。”程灵说。 程父看出程灵的别扭，开口替她将话题扯走：“你前几天不是嚷嚷着说发现几个宝藏歌曲，要分享给你姐吗？” “啊？你们的事儿谈完了？”程小妹很兴奋，她拉着姐姐从沙发站起来。 程灵点点头：“谈完了。” “欧耶！”程小妹扭着腰，拉着程灵的手，带她去了自己房间。 接下来就是跟姐姐独处的时光了。 她得好好珍惜每一分每一秒。 星耀风行娱乐公司。 王珍裹紧了羽绒服，站在瑟瑟寒风中。 远远的，她看到了程灵家的司机——阿龙，开着车，朝她这边驶来。 车停稳后，程灵拎着包，从车上走下来，跟司机摆了摆手后，快步走向王珍。 “珍姐，你在你办公室等我就行，这么冷的天。”程灵赶紧拉着王珍走进了公司大门。 “我想你了，想早一刻看到你，不行吗？” 热气裹着香水味，迎面而来，王珍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 “不行。下次不能这样。”程灵略带严肃的说，“你还穿这么少，万一冻病了怎么办？” “知道啦！”王珍说着，解开了脖子上的围巾。 两人一起上了电梯。 电梯向上行。 “你怎么忽然回来了？”王珍抱着文件夹，对程灵说，“我还以为你会在美利坚多呆几天呢~” “玩够了，想起公司还有我的珍姐姐，于是就回来了。”程灵嬉皮笑脸的说。 “去去去，你还能想起我来？我才不信——”王珍翻个白眼。 程灵拉着王珍，撒娇的笑。 王珍作为自己的经纪人，很不容易——别人家的明星，都会听从经纪人的安排，去接各种综艺节目，直播带货节目，或广告之类的商务。 只有自己，拍完电视剧拍拍屁股就走人，什么商务都没接。 王珍不仅要拒绝合作方，还要面对公司领导的压力。 说不定公司其他艺人和经纪人，还会对她冷嘲热讽。 而这一切，都是王珍在扛着。 从未跟程灵抱怨过一句。 程灵自己选择当明星，她不能让王珍独自承受这些。 昨晚，她给王珍发了信息，让她第二天带着那些商务资料到公司，她挑几支广告拍。 至于挑什么广告，就让王珍来决定，她可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金牌经纪人。 她非常清楚，程灵现阶段应该接什么样的广告，既可以讨粉丝欢心，还不至于让路人反感。 “我觉得你这么配合，说不定又憋什么大招呢——”王珍狐疑地望着程灵，“跟姐说，你是不是又要干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了？” 程灵没有回答，只是嘿嘿笑了两声。 她此行，危机重重，一个不小心，甚至可能丧命，受伤什么的，在所难免—— 她的职业是女明星，受伤了就会影响她的工作计划。 而《光与血之歌》即将上映—— 这是一部业内人士认定，绝对会成为假期爆款的国民电视剧，受众人群也很广。 只要《光与血》一开播，那么所有参与电视剧拍摄的明星，都会火一把——更别提女主角程灵了。 常规操作，趁着热度在，想办法多刷存在感，比如接综艺啦，比如拍广告啦，比如再接新的电视剧啦…… 程灵清楚这一切。 她还知道，打造一个明星，不是简单的事。 明星，只是站在台前聚光灯下。 在明星的背后，有一群人，跟明星利益息息相关：经纪人，宣传员工，培训师，服装师，造型师，化妆师，摄影师、摄像师、灯光师、音效师…… 普通人只想趁着年轻有能力的时候，多捞一点钱，明星背后的人，比明星本人还期望明星可以火爆。 “怎么不说话了？”王珍冷哼一声，“是心虚了吧？” 程灵还是笑。 只是笑容很无奈。 王珍语重心长的说：“灵儿啊，进这个圈子的明星，都只有一个目的：出人头地，火遍全网——粉丝们的热情能维持多久？娱乐圈的俊男美女们，可太多了，旧的还没去，新的就来了。你若此刻沉下去，想再浮起来，可太难了——” 第642章 老年痴呆 第642章 老年痴呆 道理程灵都懂。 可她也无奈。 电梯“叮”的一声响，提示她们到了。 王珍拉着程灵的手，带着她走出电梯：“不过，你不用担心，你底子好，我呢，又非常有能力，只要你愿意配合我，无论你沉到那里，我都能给你捞出来——” “不过，没关系，”王珍说，“你想干嘛都可以，我陪你。大不了我赖上你，反正以后吃喝不愁。而且，我给你挑的两个广告，都是非常有前景的——” 王珍的话，被一个突兀而尖锐的女声打断了。 “哎呦，这谁呀？这不是大闲人珍姐吗——” 程灵循声望去。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前凸后翘，妆容犹如苏妲己般妖娆的女星——闵代云。 闵代云此刻穿着一件比身材小两码的长身连衣裙——胸部被勒得下一刻几乎要突破束缚蹦出来似的，假睫毛非常浓密，程灵都替她的眼皮累得慌。 王珍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但她还是克制住了，小声冲闵代云打了声招呼：“闵老师，上午好。” 随后，她就想拽着程灵，赶紧离开。 “等等，别走啊，”闵代云并不打算放过王珍。 她踩着恨天高，扭搭扭搭的就朝王珍走过来，一脸不屑的说：“你一个闲的发霉的经纪人，手头也没活儿，急三火四的要忙什么去啊——” 闵代云说话尾音故意拖长，挑衅意味十足。 而且，她还故意装作没看到程灵这么一个大活人就站在旁边。 王珍解释：“那什么，我的艺人接到了广告，我得赶紧去跟法务部和财务部那边对接一下——” “你的艺人？就那个耍大牌的，稍微有点名气，就不知天高地厚，跑到美利坚去钓金毛凯子的艺人？”闵代云嘴角扬起赤裸裸的讥笑，“我劝你，赶紧换人，这种艺人，最多火半年——” 王珍抿唇没说话。 她一心一意祈祷闵代云逞了口舌之快后，赶紧走，千万别让她身后这位祖宗心烦。 可惜，闵代云听不见王珍的心声。 见王珍沉默不语了，闵代云这才将脸转向程灵，摆出一副十分夸张且做作的惊讶表情，仿佛此刻才发现程灵站在旁边似的。 “哎呀呀，这不就是那个……叫什么来着？”闵代云露出思考的表情，一拍手，“黄灵？我没记错吧？” 程灵冷然看着她，嘴里吐出两个字：“程灵。” “哎呀呀，你看我这个脑子哟，”闵代云嘴里道歉，但表情十分不屑，“反正橙色和黄色差不多么……” “啊！”程灵吃了一惊。 闵代云跟着一惊：“怎么了？” 只见程灵露出十分关切的表情，说道：“闵老师，您若觉得橙色和黄色差不多，又分不清橙色的橙，和姓程的程，那可是老年痴呆的先兆啊！必须重视！虽然你才四十岁，但听说一些用脑过度的人，会出现早衰症状！闵老师，早发现，早治疗啊！” 闵代云其实刚过三十岁。 但做女明星的，都有年龄焦虑，程灵无意踩中了她的痛点。 王珍在一边捂住额头：程灵这嘴啊，太损了！给人硬生生涨到四十岁还不够，连老年痴呆都安排上了！ “你——”闵代云气得嘴唇都白了，“我才没有老年痴呆——” “那证明一下啊！”程灵说，“我的这个程字，怎么写的？” “啊？”闵代云一懵。 说实话，她已经很多年没写过字了。 “程”字她虽然认识，手机打字也不会有问题，但让乍然让她写，她还真就忘了“程”字怎么写了！！！ 在程灵和王珍的注视下，她硬着头皮说：“谁说我不会写了！程，左边一个木……” 程灵叹息着摇头：“完了完了，闵老师，您现在病情恐怕很严重了——” 第643章 撞在枪口上 第643章 撞在枪口上 王珍闭上了眼睛。 招惹什么人不好，非得招惹程灵——她的一个马甲，可是作家啊。 闵代云气得满脸通红，口不择言，连脏话都飚出来了：“你放屁！我还不到三十岁？” “您不到三十岁？！”程灵非常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那您可得好好保养保养了，啧——” 闵代云都快哭了。 程灵这才拉着王珍的手，要离开。 她要深入虎穴，还是手无寸铁的状态，被人抓走——她也有压力。 但是为了安抚家人，她才摆出一副事态尽在我掌握之中的表情。 只能说，闵代云撞在了枪口上。 若闵代云就此罢休，这件事也就过去了，可闵代云偏偏不肯就这么放过程灵—— 程灵跟王珍刚朝着走廊尽头的会议室走了两步，就听见闵代云尖酸刻薄地再次开口了： “你个靠出卖色相上位的贱人！谁不知道你的好资源都靠出卖肉体得来的？” 程灵停下了脚步，随后，极为缓慢的转过身。 闵代云误解了程灵脸上的表情，抱着胳膊，翻着白眼：“咱们圈里，谁不知道你那点儿破事儿啊！为了出名，你跟编剧睡，跟导演睡，跟制片人睡——” 程灵平静地望着闵代云。 真的，这些人还是吃得太饱了。 只听闵代云继续输出：“切！可惜，在富总那里碰壁了吧？富总特意在微博发声明，跟你摆清关系——告诉你吧，富总可从来不吃窝边草的。都是千年的狐狸精，别跟我这儿玩什么聊斋！” “闵老师您懂得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呀，——”程灵唇边带着一抹嘲弄的笑意，“想必，您一定没少被人睡过吧？你又这么清楚富总不吃窝边草——恐怕您曾经被富总狠狠拒绝过吧，真可怜——” 闵代云慌了。她的确偷偷跑到富易彬下榻的酒店，可连门都没进去，就被富易彬的助理扔了出去—— “你他妈——”闵代云恼羞成怒地骂道。 还没骂完，程灵往前一大步，飞快捏住了闵代云的脸颊。 她猛地欺身靠近闵代云，凑到她的耳边，压低声音，冷冷地说：“嘴放干净点。要不，我会让你用后半生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是个哑巴——” 程灵的瞳孔很黑，万一不笑的时候，就显得很冷漠冷酷，配合着此刻的话，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好像她真的什么都干得出来是的。 闵代云恼怒自己此刻的恐惧。 程灵说完松开了手，冷凝着脸说：“奉劝你一句——” 她不再称呼闵代云为“您”。 “——公司未必不知道你四处挑衅其他女艺人的行为，只是你入行早，上头看在情分上，没跟你计较罢了。可人都会烦的，就算你是公司老人儿，但这么消磨别人对你的耐心，总有一天，公司会不耐烦的。那个时候，公司就会让你卷铺盖滚蛋。人啊，还是懂得约束自己才行——” “说得好！”一个男声传了出来。 这个声音——闵代云瞳孔地震——怎么这么像富总？ 走廊的会议室门是开着的，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一身骚气蓝条纹西装的男人，正是富易彬。 他的后面，跟着公司几大部门的头头，商务部的，法务部的，宣传部的，艺人管理部的…… 闵代云面色苍白如纸。 富总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公司几趟，其他头头们，更是很少在吃午饭前到公司的！ 怎么今天不到上午十点，大佬们就齐聚公司了？ 只见富易彬冲程灵一点头，朗声一笑：“程老师，我们可一直在等你。” 闵代云：？？？ 这些大佬，居然都是在等程灵？ 第644章 公司的摇钱树 第644章 公司的摇钱树 富总他们，的确是一大早就跑到公司等程灵的。 《光与血之歌》，是近年来最受期待的古装剧—— 华国人骨子里就喜欢古装剧，可惜近些年，很难有良心古装剧——他们看够了那些千篇一律的拍摄场景，毫无演技的流量明星——表情、台词、动作皆不合格，更别提那些烂俗的，各个恋爱脑的剧情了。 《光与血》，每一个演员都非常符合原着的形象，每个人都尽量自己演绎台词——这样表演起来，不会有割裂感，更何况，演员们颜值在线，演技在线，服装量身定做，剧中演员的武器，只有少数是道具，大部分都是真刀真枪，题材新颖，情节跌宕起伏，剧情展开节奏稳定，可谓近些年少见的“良心之作”。 自开拍来，围绕着该剧的话题，就没中断过。 外人看着眼热，对家公司疯狂买黑子，黑《光与血》，黑演员，黑导演，黑编辑——星耀风行公司都可以忍。 但闵代云，你作为星耀的员工，居然也因为嫉妒心去攻击程灵，攻击《光与血》？ 他们坐在会议室，可把闵代云对程灵的疯狂输出，听得一清二楚。 士可忍孰不可忍。 富易彬走到闵代云面前，闵代云一副马上就要晕倒的表情。 富易彬用恨铁不成钢的口吻，缓缓给闵代云下了死亡通知书：“闵代云，公司念你入行早，为公司做了一些贡献，所以，就一直包容你，对你的不良言行，多次提点，并让你的经纪人警告过你，可惜你都没当回事——你把我们对你的忍让，当做什么了？嗯？” “富、富总，我，我……”闵代云嘴唇颤抖着。 富易彬有些不忍心地叹口气：“你一会儿去法务部，找一下负责合同办理的赵律师，谈一下解除合约的相关事宜。另外，商务部那边核实一下，你手头还有哪些没有完成的商务，公司不跟你计较了，你按照约定完成，钱，按照合同给你。” 闵代云听到这样的话，才终于知道落泪了：“富总，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求求您了！” “别求我了，赶紧联系你找的工作室，把黑程灵，黑剧组的帖子撤了吧。”富易彬说，“若晚上我还看到帖子挂着，就等着接律师函吧。” 闵代云僵住了。 原来富总都知道—— 富易彬交代完，这才转脸对程灵，脸上瞬间被笑容取代：“程老师，别让这些脏东西坏了你的心情，走走走，咱们时间紧，抓紧时间给你选商务，这可是大事——” 程灵看都没看闵代云一眼，往会议室走去。 多行不义必自毙。 闵代云欺负人的事，做得这么娴熟，可见没少捏过软柿子。 可惜，今天的她挑错了对象，程灵非但不是软柿子，还是个捏不烂，锤不破的金刚刺。 捏她？纯属自寻死路。 众人纷纷在会议室落座。 富易彬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我已经问过审片子那边的的人了。咱们的片子不仅过审了，而且几乎没有删减的部分。他们还暗示我，这绝对是一部可以火好多年的大作，甚至央爸爸那边，都已经着手安排播放档期了——” 程灵笑着说：“谢谢富总，对这部剧，对员工，这么上心。” 富易彬哈哈一笑：“赚钱的事，能不上心么？” 商务部的头头，将桌子边的一摞文件，朝程灵推了过去：“程老师，您看看，这都是这几天我刚接到的合作协议——都是大品牌。” 程灵没接，向着自己身侧的王珍偏了偏头：“我的一切，都由我的经纪人来安排，包括我接什么商务，接什么综艺——” 商务部头头继续说：“那，程老师，合作方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品牌，不考虑多接几个吗？” 程灵忽然握着拳凑到唇边咳嗽了两声：“抱歉，最近身体不太好，想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 身体不太好—— 且看程灵她坐在椅子上，面色红润，双目炯炯有神，身姿挺拔，整个人透着一股“拉出去揍几只老虎都不在话下的精气神儿”…… 行吧，懂了，都是借口。 江振国江老爷子倒是跟富易彬打过招呼，说程灵有些特殊的任务在身上，一定要全力配合程灵。 但必须保密。 所以富易彬坐在那里儿，什么也不说。 抛开江老爷子不谈，程灵也是他们公司的摇钱树。 富易彬对待摇钱树的态度，当然要特殊了——闵代云不至于被赶走，但他得通过开除闵代云，表明自己对程灵的态度——至少以后公司没有人敢这么挑衅程灵和她的经纪人王珍了。 除非不想在星耀混下去了。 第645章 直播互动 第645章 直播互动 接下来，就是重新挑选广告了—— 程灵没有参与，完全交给王珍定夺。 王珍很感谢程灵对她的信任和放权。 她既了解网民的喜好，又非常了解程灵，最后，王珍配合着商务部和法务部，挑选了两支广告。 程灵在文件上，签好自己的名字。 随后，商务部将签好字的文件，立在桌子上长宽对齐后，站起身告辞：“我们现在就去跟对方安排拍摄计划——广告文案都是针对程老师量身定做的。等那边也签字盖章，就可以拿回文案，程老师准备一下，我们会尽量通知对方做好拍摄工作安排，争取早一点拍完。” 程灵放下签字笔，真诚的道谢:“有劳富总和各位领导们费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商务部拿着文件离开了。 富易彬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对程灵说：“程灵，我这边还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程灵做出洗耳恭听的姿势，“您请说。” 富易彬说：“我听你刚刚说——那什么——你身体最近不太好，就想问问你，这个月的粉丝见面会，你还能按时出席吗？” “恐怕要缺席了，”程灵脸上闪过一丝愧疚，“我打算晚一点在微博上发个声明，说明原因，同时将此次见面安排到后面——” “没事没事，你的粉丝一定会理解的，我也帮你去在各大平台铺垫安排一下，”富易彬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摆摆手，“关于在微博上发表声明这件事，我有个更好的提议。” “抖乐前两天跟我联系，请你开个直播间，跟粉丝互动一下。若你愿意，下午又没什么事儿的话，就开个直播间如何？” “一来，你可以跟粉丝们互动一下，巩固一下粉丝的情感；二来，你可以直接在直播间说一下，你要推迟见面会的事儿，晚些时候，再在微博上发一遍声明，这样显得更真诚些。” 程灵迟疑了一下，点点头：“那我得画个带病容的妆。” “行，你把要求跟化妆师说一说，”富易彬喜上眉梢——他原本以为程灵会拒绝呢。 其实程灵答应直播，一方面是照顾粉丝情绪，但更重要的是让合济会放松警惕——对方很狡猾，她必须格外小心谨慎，不能有任何疏漏。 富易彬美滋滋地站起来，冲艺人管理的头头说：“你赶紧去服装部和造型部那边安排下，把最好的服装师和造型师给我找来，无论他们在什么地方——” 说完，他摸出电话，走出会议室，去跟抖乐老板联系去了。 抖乐老板说，只要程灵肯开直播，就把直播间全平台推广—— 那是多少钱啊！ 今年自己绝对可以在老爸和混蛋富易海那边扬眉吐气了！ 接近11点半，打工人们忙了一上午，早就累了。 更何况马上就到吃饭午休的时间了，自然再无心工作，便纷纷拿起手机摸起鱼来。 结果摸到了一条推广： 【想跟程灵面对面聊天吗？今天下午14点整,我们一起在抖乐不见不散吧！点击下方链接，即可跳转——】 欣喜若狂的粉丝们，纷纷跑到程灵的微博下留言。 【真的吗？真的吗？我大姐头要开直播了！】 【天！大姐头，你终于要营业了吗？】 【直播！直播！我要给你刷大火箭！】 【我刚粉上程灵，结果发现她也下海带货了——感情有点粉丝基础就着急忙慌的圈钱。鄙视.jpg——】 【带货怎么了？若是大姐头带的货，我绝对信任！】 【葛优师爷说了：赚钱嘛，不磕碜。】 【明星就要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啊，这就是明星的价值啊！凭什么明星不能赚钱，他们也不是做慈善公益的——】 【大姐头教给我很多在社会生存的知识，别人发财我会嫉妒，但是她发财，我只会恭喜。比心.JPG】 【我们大姐头已经非常非常爱惜自己的羽毛了好不好？明明很多商品都给她发了代言协议，她都没接受。】 …… 不到14点，直播间已经进了不少人。 大家干脆就在黑屏上聊起天来，或跟混进直播间的喷子对喷，忙的不亦乐乎。 第646章 来跟我聊天吧 第646章 来跟我聊天吧 14点整。 【来跟我聊天吧——程灵】直播间。 热度间热度1000万 。 就在大家插科打诨，聊天的时候，屏幕忽然一闪，有了画面。 程灵出现在屏幕中。 难得见她穿得非常邻家妹妹风，上身一件白色高领毛衣，外面套着鹅黄色的开衫，下身一条简单牛仔裤。 黑色长发披着，一侧头发别在了耳后，脸上看不出化妆的痕迹，显得非常平易近人。 直播间的背景是一个简单的工作间——这是星耀风行公司专门用来做直播的地方。 程灵出现的那一瞬间，直播间弹幕和礼物疯狂往外蹦。 直播间的观众们不得不将弹幕关上，屏幕这才不再卡顿。 “亲爱的朋友们，大家下午好！”程灵坐在一个高腿无靠背椅子上，笑容满面冲着摄像头摆手，“我是程灵，很高兴能跟大家在抖乐直播间见面。” 【嗷嗷！大姐头，你终于露面了！我再不露面，我都怀疑你被你的公司绑架了！】 【大姐头，我好喜欢你这样的打扮，看上去好乖啊。不过，你怎么看起来有些憔悴啊？】 【我也想说，几天不见，大姐头居然瘦了！怎么回事？是不是受到你们公司的虐待了？】 【打钱打钱！给大姐头打钱！】 自程灵以《绝境求生》节目进入人们的视线后，她一直以健康、硬朗的形象示人。 而今天的程灵，跟以往不同： 脸颊凹陷，嘴唇略有些苍白，仔细一看，她的眼底还有淡淡的乌青 整个人透露出一种苍白脆弱感。 程灵一直认真看着弹幕。 看到这几条弹幕后，她开口道： “大家不要破费，象征性给点免费礼物就行。至于身体……” 程灵叹口气，“不瞒大家说，我的确是生病了。” 【啊？真的生病了？】 【可大姐头不是一直锻炼吗？居然也会病倒了？】 【今年流感超级厉害啊——一般人都扛不住。】 【是不是因为时差没倒好？前两天你还在美利坚，刚回国就开直播，也太拼了吧——】 【灵姐，事业虽然重要，但身体更重要啊！】 【大姐头，你到底生了什么病？】 “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程灵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我那个……在外国吃得有些杂，有些多，不知道什么食物吃得不对付，结果肠胃炎了。” 【……】 【我翻译一下：吃货大姐头在外国贪嘴结果肠胃炎了……】 【关心的问一句：大姐头，你一天拉几次？想当年我犯肠胃炎的时候，一天最少拉八九次……】 【怪不得！我就说大姐头怎么瘦的都嘬腮了，还以为大姐头要节食减肥呢——哈！没想到，原来是拉稀导致的！】 【俗话说：好汉架不住三泡稀。灵姐也是铁骨铮铮的好汉，但也架不住拉稀啊——】 【我推荐几款治疗肠胃炎特别有效的药物：蒙脱石散、左氧氟沙星……另外要注意补充电解质水，小心拉虚脱了……】 【哈哈哈哈哈——知道了大姐头的病因，我的功德都快笑没了。】 “那赶紧敲敲电子木鱼，为这点事掉功德太不值了——”程灵打趣，随后，她表情很认真的说，“不过，我在这儿提醒大家，一定一定要注意个人卫生，饭前便后要洗手，很多细菌病毒都是由于不讲卫生引起的——” 比如疱疹性龈口炎。 比如MXG病毒。 但程灵不能明说。 “不过，我也没有太大问题，医生说，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按时吃饭，不能有太多压力——”程灵耸耸肩，“医生说得很严重，我还是很害怕的，所以，我可能会短暂的休养一段时间，再跟大家见面。我胆子很小的。” 【你胆子小？】 【对不起？你再说一遍？】 “总之，今天的主播的主题，就是跟大家聊聊话~欢迎大家积极的参与，有什么想问的问题，就在下方窗口打出来吧~” 【大姐头，你的三围是多少？】 【方便告诉我们，你现在喜欢哪位男明星吗？】 【你到底跟你们公司老板什么关系啊？】 【我想看大姐头上《全民总动员》综艺节目！】 第647章 兴趣 第647章 兴趣 弹幕弹得实在太快了。 而有些问题，的确是非常奇葩。 程灵一边看屏幕一边说：“不是什么问题都能回答啊……也拜托有些可爱的观众们，打完字后，自己读一读你提出的问题，再想想这种问题我能回答么？我看你们是想让我直播间被举报关闭吧？” “我挑个顺眼的回答一下。” 程灵身体略前倾，微微眯眼看着屏幕。 【大姐头，你都爱吃什么东西啊？】 程灵读了一遍问题，随后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后回答：“其实，我没有特别的好恶——只要食物足够美味，我都可以吃。换句话说，口味刁钻且无任何忌口。” 【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家出门去外地，都要尝尝当地的食物啊？有些地方特色美食，我真的搞不懂——】 程灵笑着说：我个人认为，你想了解一个地区的文化，最快的方式是让它经过你的嘴巴和肠胃。” 【妈耶！英雄所见略同！我每次出去旅游，一定做好当地美食攻略的——你会发现，饮食真的可以反映当地的文化！】 【气候因素也会影响当地饮食习惯。】 【若你移居到另一个城市，慢慢也会理解和接受当地饮食的。】 【真的很赞同“气候影响饮食”这个说法——我只要吃辣，脸上就会冒痘，结果去了四川，因为大部分饭馆都是辣的，我就试了吃了一下辣，结果完全没有冒痘！在四川无论怎么吃，我都不冒痘。我还以为这个特质什么时候好了呢。结果，但一回到北方，吃了辣就还会冒痘——我这才知道，因为四川气候潮湿的缘故。】 【四川气候潮湿，若不吃辣发发汗，反而容易生病。】 【虽然已经吃了午饭，但你们说起了四川，我立刻想点一份钵钵鸡解馋。】 【我是山西人，欢迎大家到我的家乡尝尝刀削面和羊肉泡馍……我在外面很少吃到美味的刀削面……】 【我是内蒙人，我们的羊肉，华国第一好吃！】 【内蒙的朋友，你等等，我新疆的，你说华国第一好吃的羊肉在哪儿？内蒙，我不服气——】 【哈哈哈，怎么这都能吵起来！知道啦！你们的羊肉都好吃！】 要么说华国人，把“食”看得特别重要呢！ 一说起吃的，滔滔不绝，弹幕弹得都卡顿了。 程灵面带笑容看着屏幕。 她喜欢这种大家聚到一起，开心聊天，而不是什么假模假式的吹捧—— 【大姐头，除了吃的，你还有什么别的爱好吗？】 程灵看着这条弹幕，读了出来。 她十分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掰着手指说道：“赚钱，旅游，还有读书。” 【赚钱？？？这么直白吗？】 【这么接地气么？】 【这也是可以说的吗？】 “为什么不能说？赚钱，本来就是一个人在社会安身立命的根本，”程灵坦然地说，“而且，你的大部分兴趣爱好，也要靠金钱才能维持——” 【这是宣扬金钱至上么？】 【呃，能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把赚钱当做兴趣爱好吗？】 “因为，你的脊梁，有一节，就是靠金钱来支撑的。”程灵严肃的说，“我真心希望你们永远不要理解这句话的沉重。” “我不是呼吁大家向钱看齐，而是希望大家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为自己构建一个经济基础，你有了经济基础，才不会被金钱所奴役。” 【这年头，敢说实话的明星，真的不多了。】 【我母亲患上肺癌后，家里钱都花完了，当我开始借钱的时候，我才知道，亲人多冷漠——你的脊梁，有一节是靠金钱支撑的！】 第648章 超级大火箭 第648章 超级大火箭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程灵提醒，“好了，换下一个话题吧。我看看——” 弹幕。 【大姐头，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喜欢看书吗？你都喜欢看什么书？】 随着程灵念出这个提问，弹幕出现了黑子的身影。 他们潜伏在程灵的直播间，只等待她露出破绽的时刻。 而此刻，就是她暴露弱点的时刻。 ——有几个明星能真的踏实下来读书？说喜欢读书，也就是因为读书显得志趣高雅一点儿罢了。 【读书？灵姐，你真的读过书吗？】 【估计也就看过《光与血之歌》的剧本吧？】 【我倒要听听，大姐头，你能说出什么喜欢看书的理由——希望你不是装模作样。】 程灵自然看到了这几条弹幕。 哦，黑子们按捺不住了。 她淡然一笑，说道：“我喜欢看书，是为了弥补人生的遗憾。” “我想看看，别的孩子，是如何度过他们的童年时代，是开心，痛苦，还是恣意？” “我想看看，少年们的校园生活是什么样的？比赛输了哭泣？父母责罚？青春期的躁动？这些我都没有体验过——” “书，给我展示了生命的各种可能性。” “人生路漫漫，充满了不确定性，未来挤满了变数。” “但书中的世界，不一样。”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设计好的，你可以从一本书里读完一个人或几代人的人生，从开篇，到终章。” “我们站在上帝的视角，清晰的看着每个主角，如何在命运的十字路，做出他们的选择，走向他们既定的结局。” 【！！！意外地发现大姐头口才很好！】 【这几句话如果不是背稿子，而是现场发挥的话，我真的很佩服——】 【我也喜欢看书！我从小就不被父母喜欢，也没有任何人喜欢我，所以，我想看看，别人是如何恣意的享受家人的偏爱，如何鲜衣怒马的度过童年和少年时代——】 【我的校园生活，沉重而压抑，但青春校园小说，让我看到了另一种青春的样子。我想在别人的身上，寻找我失去的青春——】 【现实社会生活中，我们会屈服于很多不公，面对操蛋的人和事屈服、妥协、忍让……我们委委屈屈的。但书里的世界不同，主角们快意恩仇，恣意妄为……】 【大姐头说得对：人生有太多的遗憾。当时没有说出口的话，那句没有理解的告白。当主角做了我当初没胆子做的事，终于跟爱人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我的遗憾也随之被弥补了。】 【我喜欢看爽文——每天累得跟狗一样，真的只想看无脑打脸爽文。能让我的心灵得到放松。】 …… 程灵能够轻松掌握话题，也很接地气，让观众们感受到了朋友般的轻松和亲密。 一场直播会，整整两个小时的时间，对于观众们来说，一眨眼就过去了。 负责直播的工作人员，在程灵屏幕后，冲她打手势，让她该收尾了。 “各位朋友们，直播的时间马上就要结束了，非常感谢大家的赏光，我也很享受跟大家在一起的时光。谢谢大家。” “另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需要跟大家说一声，请求大家的谅解：因为我身体的缘故，这个月的粉丝见面会，挪到后面——具体日期，会由我的公司，我的经纪人，以及我的微博号发布——请警惕任何形式的邀请，一切以官方为准。” 【啊啊啊，居然这么快就结束了——大姐头，不要走！】 【大姐头，《光与血之歌》到底什么什么时候上映？】 【接下来你的工作计划呢？】 【你要调养多久啊？】 后面的问题，程灵并没有回答，她站起来，冲屏幕鞠躬。 “大家再见了。” 工作人员关闭了直播屏幕。 “啪啪啪！”富易彬拍着手走进来，“程灵，你的直播效果非常好！你的微博粉丝量涨了两百多万！热度一跃成为抖乐头三！” “谢谢富总，”程灵按住了自己胃，“请问富总还有别的吩咐吗？若没有的话，我就要回家休息了。” “没有没有，”富易彬狐疑地看了看程灵，她的脸色的确有些苍白，这是装出来的？ 那演技也太好了吧？ 直到程灵坐上了阿龙的车后，她才将按压在尾部的手移开。 她在直播间，看到一个人刷了好多个“超级大火箭”。 那人的名字是“FWJ”——正是江起澜假扮的方文谏的英文缩写。 第649章 生日请帖 第649章 生日请帖 程灵在加州旧金山国际飞机场被海关拘留的时候，江起澜正在自己的庄园接待阿莫斯的私人助理。 前脚刚得知程灵被扣，后脚阿莫斯的助理就上门了。 这让江起澜不由得猜测起对方来的目的。 在接待室坐好，助理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公文包放在腿上，态度十分恭敬的说道： “方先生，您好，我是代表加州州长——阿莫斯先生特地来您这里的。” “阿莫斯先生原本想亲自前来，无奈身体出了一些问题，只能派我来——” “下周二，是阿莫斯先生的生日，他在自己的住所，举办了一场私人宴会，特地请您前往。” 说完，助理抬眼望了望坐在对面高背皮椅子中的男人。 这个英俊的东方男人，交叠翘着两条大长腿，双手交叉放在腿上，后背靠在高背椅背上，整个人姿态懒散而放松，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可助理却感觉，对方似乎不怎么高兴。 是因为生气阿莫斯没有亲自上门吗？ 谁不知道州长特别忙——除非特别的大人物，州长才会亲自上门送请帖。 其他人的请帖，都是让州长助理派送的。 至于州长不能亲自送，所以派助理送——这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托词。 终于，江起澜抬起眼睑，望了望对面正襟危坐的助理。 “唔。” 他简单的发出一个单音节，表明他已经了解了。 助理这才立刻打开放在腿上随身携带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烫金请帖，双手递了过去—— 江起澜却并没有接，而是侧侧脑袋。 旁边的管家立刻上前，双手接过，正面朝着江起澜，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江起澜扫了一眼。 “……生日宴会，地点……请您携带同伴前往，并将同伴名字写在请帖上……” 同伴？ 助理等江起澜的视线离开桌子上的请帖，才继续说道：“此次宴会，非常私人，请来的都是阿莫斯先生亲朋好友。阿莫斯先生十分期待您的光临……不知您是否能够拨冗来参加？” 江起澜终于开了尊口：“我会好好考虑下的。” 助理很为难的咽了口口水：“方先生，我回去要跟阿莫斯先生汇报的——我非常诚恳的请求您给一个准确的回复，虽然我知道这种要求很不合理。” “回去告诉阿莫斯，我会去的。”江起澜说。 助理松口气，身体微微向前探：“另外，我需要知道，您是否可以携带同伴一同前往。” 江起澜望着助理，没说话。 难道，阿莫斯不知道程灵已经回去了？ 他之前还怀疑，在海关扣留程灵的人，是阿莫斯呢。 可若不是阿莫斯，又是什么人呢？ 江起澜很担心程灵。 但他现在什么也不能做。 他跟程灵之间的关系，不过是比较投眼缘的情人关系，两人之间也只是赤裸的肉体交易罢了。 若他表现得特别在乎程灵——那以后，程灵就成为自己的掣肘和软肋。 要知道，到了方文谏这种地位的人，对自己的女人有强烈的占有欲，是可以理解的。 但对睡过几次的床伴，表示出过分的关心——那就非常反常了。 第650章 自救 第650章 自救 是试探？ 还是真的不知情？ 江起澜想看看对方的态度，再做判断。 于是，他淡淡一笑，说道：“我独自前往。没有同伴。” “啊？”助理不由得一愣。 ——在动身来方文谏庄园前，阿莫斯特别交代了，想办法让方文谏带他新认识的情人一起前往宴会的。 助理眼睛一转，临时编了个理由：“大部分前往宴会的，都是携带亲朋好友的——若您孤身前往，也会感觉孤单的吧？” “我只有一个人。也不会带情人和朋友的。”江起澜回答。 “但是——”助理企图找出新的理由。 江起澜截断了他的话：“我的情人，已经回国了。” 他抬起一直放在腿上交叉的手，看了看腕表，“这个时间，她应该在飞机上——总不能为了这件事，就让她返回美利坚吧？” 江起澜一耸肩，“我没有别的意思，并不是说州长大人的生日宴会不重要。” 什么？ 已经回国了？ 助理有些错愕。 江起澜脸上露出一丝愠色，他放下翘着的二郎腿，瞬间显得威压感十足：“当然，若州长大人的宴会，不欢迎独狼，那我就不去了。回去告诉阿莫斯——” “不不不，”助理顾不得礼节，赶紧打断，“并非如此，我的意思是，您最好携带同伴前往，不带也没关系！只要您去，就是我们莫大的荣幸！” 这句话说得还算顺耳。 江起澜脸上的神情和缓了些，露出稀薄的笑容：“那烦请你回去跟阿莫斯说，我会准时前往，为他庆生的——” 助理松一口气，立刻从自己公文包里拿出一根签字笔，请帖里有一个内夹页——回复函，他将回复函抽出来，恭敬递到江起澜面前的桌子上，再递上笔：“麻烦您在这里签个名字，我好回去复命。” 江起澜没有接他的笔，而是取出自己胸口前的钢笔，在回复函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而同伴姓名的那一栏，空着。 助理双手将回复函接过来，放到自己的公文包里，扣上公文包扣后，还在公文包外拍了拍，随后立刻站起来告辞。 生怕晚一秒钟，江起澜就会改变主意似的。 助理冲高背椅中的江起澜鞠了一躬：“谢谢方先生，我这就回去把这个好消息报告给阿莫斯先生——我们一定会恭候您的大驾光临。考虑到您的事务繁忙，我就不在此叨扰您了。告辞——” “管家，送客——”江起澜坐着没动。 等助理走了，江起澜还坐在椅子中。 他正在犹豫，要不要出面干预—— 对方究竟是什么目的？ 是否想试探程灵对自己的重要性？ 还是…… 可无论从哪个角度分析，他都不能出面。 江起澜只能坐着，等待着，心里非常焦急。 ——程灵上了去往F国的飞机，他才恍然明白对方的目的——他们想要绑架程灵！ 江起澜非常担心！ 但他知道，特属安全局一定知道了这件事，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杜绝程灵被绑走这件事的发生的。 至于怎么做—— 恐怕只能用强硬措施了。 那么他就要做好准备，只要特属安全局动手了，他自己就可能随之被怀疑。 他必须想好自己的退路，想办法自救。 万万没想到，特属安全局居然请动了副部长！ 江起澜简直要笑出声了！ 程灵安全了！ 自己也可以继续执行任务了——太好了——他们这些人的心血，没有付之东流。 最后，程灵有惊无险的回到家，还给自己用汇报公事的口吻发了一条“到达”信息后，他的心里才大定。 所以，今天程灵直播，他就正大光明打开了直播软件，为她打赏——作为金主，这样做很正常吧？ 第651章 排解思念之情 第651章 排解思念之情 “……所以，方文谏应该会独自一人来参加您的生日宴会。”助理马歇尔报告道。 阿莫斯站在玻璃窗前，久久没有回应。 马歇尔等了一会儿，还是没等到阿莫斯开口。 于是，马歇尔轻声唤道：“先生？阿莫斯先生？” 阿莫斯浑身一颤，这才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他略一怔忪，这才转过身，对马歇尔说：“我知道了，这里没你的事儿了。你去忙吧。” 马歇尔却并没离开。 “嗯？”阿莫斯挑眉看着马歇尔，“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是你发现了方文谏的什么不同寻常之处吗？” “那倒不是。只是，我有点不明白……”马歇尔迟疑着，但他心一横，还是说道，“即便她的名字跟……她一样，您也没必要这么关注吧？” 马歇尔，是阿莫斯收养的众多孤儿之一。 收养优质孤儿，悉心培养成为自己所用，且忠心耿耿的下人，是权贵们惯用的伎俩。 越小的孤儿，忠诚度越高。 根据孩子资质不同，会培养成不同的人才：律师、金融管理人才，心狠手辣的可以养做死士——比如牧羊犬，各方面素质都极佳的，可以送到H别动队。 马歇尔从小就认识程灵。 阿莫斯对黑眼睛黑头发的女孩，跟其他孩子不同。 接触过几次之后，所有的困惑都消失了——这个女孩，的确太优秀了。 无论什么样的武器，拆卸一遍，她就能记住步骤和原理，还能进行改装；无论对手是怎么样的狠角色，她总能扬长避短，用各种想象不到的方式，击败对方；刚接触计算机的代码逻辑，她就能快速掌握，并迅速填充自己的知识库，并编出了一个非常完美的小程序…… 上帝一定帮她开了金手指—— 这样惊才绝艳的人，如何能不吸引别人的目光呢？ 马歇尔也不例外。 程灵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他的性幻想对象。 但马歇尔有政治家的冷酷冷静，他只幻想过程灵，暗恋过程灵，却从未付诸行动——因为他知道，他们两人不会有结果的。 马歇尔太了解阿莫斯了。 阿莫斯作为优秀的资本家，睿智且心狠手辣的政治家，是绝对不允许身边有强大的威胁存在的。 马歇尔若跟程灵真的成了一对情侣，那阿莫斯一定会想办法处理掉他们两人的。 再后来，他听说程灵要求退休。 他当时第一反应就是，程灵的命，恐怕长久不了了。 换做他是阿莫斯，也一定会想办法除掉程灵的—— 他犹豫再三，甚至违背了自己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做人原则，找到程灵，暗示她不要再坚持要退休了。 但程灵却笑着摇头，她说她太累了。 累到难以支撑下去了。 所以，她就死了。 虽然没有证据，但马歇尔就是知道，程灵死于阿莫斯之手。 听到马歇尔这么问，阿莫斯脸颊浮现出薄怒的绯红色，他望着马歇尔浅灰色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并非我关注她，而是她令我想起了我那惨死的养女——我看到她，就可以排解我对养女的思念之情。” 放屁！马歇尔心说。 当然，也只是敢心里说。 “先生，您太善良了，但善良，也就意味着软弱，”马歇尔说，“您的政敌，希望您软弱。所以，我希望您能尽快振作起来……您的目标，唾手可得——但正是这剩下的一点点距离，走起来却非常艰难。” 成为加州州长，只是阿莫斯野心的第一步。 他的梦想是成为美利坚的总统。 当然不能止步于州长了。 第652章 醒不过来的噩梦 第652章 醒不过来的噩梦 听了马歇尔的话，阿莫斯脸上的愠怒之色，淡去了。 马歇尔真的很像自己。 他有的时候很遗憾，若马歇尔真的是自己的儿子的话，自己一定会让他成为自己的继承人的。 可惜，他只是个养子罢了。 马歇尔继续说：“这些日子，肯医生说，您的病情恢复得非常乐观，我这才敢在您面前说这句话——过去的人和事，就让它们过去吧。您应该将注意力放在现在和未来，美利坚的希望，就在您的肩膀上——” 阿莫斯微笑着点点头，“乖孩子，有心了。” 马歇尔右手抚着心脏部分，鞠躬：“个人愚见，我的心，一心是为您的。” “我知道了。”阿莫斯叹了口气，“我病着这些日子，还好有你帮我应付着。我最近睡眠情况大为改善……只有一天晚上没睡好……” 说到这里，阿莫斯轻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马歇尔知道那个夜晚。 他也住在阿莫斯的房子里。 凌晨两三点左右，整个世界都在沉睡。 忽然，阿莫斯的卧室传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惨叫声——那声音几乎让人以为阿莫斯被人拿刀捅了肚子似的—— 伴随着阿莫斯的惨叫，府邸里养着的狗，全部跟着吠叫起来。 最后，整个郊外的狗，都跟着沸腾了，非常震撼。 人们惊慌失措的跑到阿莫斯的卧室，发现阿莫斯用自己的两只手，捂着自己的喉咙，两只眼睛飞快转动着，露出大片眼白，嘴里嗬嗬出声，样子非常可怕。 而他的小娇妻——玛琳泰勒，吓得花容失色，只是一个劲儿地哭泣—— 还是肯医生连夜赶来，问清原委后，连连扇了阿莫斯好几个耳光，才把他从梦魇中唤醒。 第二天，阿莫斯就把马歇尔叫到了身前，叮嘱他去方文谏的庄园送请帖，并让他想办法说服方文谏携带那位跟程灵队长同名的华国小明星一起赴宴。 ——阿莫斯究竟做了什么噩梦？ 马歇尔是相当的好奇。 也许，他脸上的好奇神情流露了出来，让阿莫斯注意到了。 阿莫斯恼羞成怒的对着马歇尔说：“你的关心，我已经收到了，现在你该离开了。” “那么，告辞了，我的先生。”马歇尔低头行礼，垂下了探究的眼神。 马歇尔离开了。 关上了门。 可阿莫斯，却无法抑制的想起了那个噩梦。 梦的开始，是自己养女垂死那一幕： 因为刚经历了几场恶战，她浑身上下都挂了彩： 肩膀中了子弹，伤口并未处理，血水顺着垂下的手指尖，滴答滴答，在地上形成一小滩血潭； 她的头皮，带着一簇头发一起消失了，那里露出狰狞的伤口，染红了半边脸…… 阿莫斯听到自己说：“……若是他再厉害一点，我就不用亲自动手除掉你了。” 然后牧羊犬的领头犬，在远处扣动了狙击枪的扳机。 砰—— 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重拳，狠狠地击打在程灵的后胸。 巨大的冲击力，令程灵身体剧烈地晃了晃，然而，在被击中的那一瞬间，她警惕的望向子弹袭来的方向，身体条件反射的做出保护阿莫斯的姿势—— 随后，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几乎撞碎了膝盖。 子弹旋转着击穿了她的胸口，带走了一部分心脏和肺——剧烈的疼痛瞬间击穿了她，她捂着胸口，扑倒在了地上。 她这样半跪着趴在地上，身体微微抽动着。 这个时候，她却笑了。 第653章 我回来了 第653章 “我回来了” ——她平时很少笑的。 只有在帮自己解决了棘手的难题和麻烦的时候，听到自己的赞扬，她才会非常吝惜的露出一点点笑。 “哈哈……咳咳……哈……咳咳……” 程灵支离破碎地趴在地上，边笑边咳着血沫。 她艰难地捂着胸口，像破风箱一样喘息着，她努力仰着头，看着自己。 她的嘴唇开合着，似乎想要说什么。 “……” 她看着他，欲言又止。 接着，她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将趴着的身体翻过来，仰头望着天。 鲜血和生命力，迅速从她体内流逝。 她漆黑的瞳孔，凝视着天空中飞过的飞鸟。 几秒种后，她的瞳孔慢慢放大，痛苦的喘息声越发微弱，最后彻底消失了…… 程灵，只是自己养着的众多工具人中最棒的一个——但再棒，也就是个工具罢了，死也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他发现，自己错了。 自从程灵死了以后，她就一直出现在自己的梦里，出现在任何地方。 她在冲着自己喃喃自语。 无论他如何努力，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直到这次噩梦，让他听清了程灵的话—— 她的声音非常轻快，像唱歌一样对自己说：“我会回来的，亲爱的养父大人。” 然后，她才头一歪，死了。 面对养女的尸体，他想逃离。 可他的脚，像生根了一样，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定在原地不动。 阿莫斯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于是，他挣扎着让自己醒过来—— 可无论他如何想办法，都无法叫醒梦中的自己。 就在这时，更诡异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地上那具毫无生气的伤痕累累的尸体，翻了个个儿，四肢随后向外翻折，像一只巨大的蜘蛛。 而后脑勺原本被浓密黑发覆盖的地方，浮现出一张十分清晰的脸。 正是方文谏的女伴——华国女星的脸！ 那女人勾唇冷笑：“亲爱的养父大人，我回来了。” 她就这样，倒折着四肢——膝盖都朝向内侧，飞快地朝自己爬来，然后顺着双腿，爬道了自己身上，用那倒折的双手，死命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站在书房窗边阳光中的阿莫斯，狠狠地打了个冷战。 他下意识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那里还残存着痛感。 肯医生解释说，那是阿莫斯在做噩梦的时候，自己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导致的。 阿莫斯吐口气。 此刻他独自一人呆在书房里，都感觉瘆得慌——实在是梦里那女人爬动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 “叮铃铃——” 书桌上的电话突兀的响了起来，吓得阿莫斯的心脏骤停了几秒，随后才狂跳动起来。 阿莫斯骂咧咧的接起电话，没想到，这通电话，居然来自德克萨斯州的州长：“嘿，阿莫斯，你个无情的老家伙，听说你要举办生日宴会，居然没请我？” 阿莫斯哈哈一笑，“怎么可能不请您？我的助理慢手慢脚的，正在去送请帖的路上——” “就知道老伙计不会落下我的，我到时候一定会带上你最爱的香槟到场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异常热情地聊了好一会儿。 最后才挂了电话。 刚一放下电话，阿莫斯就臭骂起来：“妈的德州猪，什么玩意儿，敢跟我这么没大没小——是不是以为我要完蛋了？嘿，想越过我？门儿都没有！” 德州州长，是阿莫斯的政敌，两人的家族背景，发家历史都非常相似。 这些年，一直是阿莫斯更胜一筹。 直到最近。 这个老东西根本就不是想来为自己庆生，就是想亲自来看看自己身体状况的！ ——“是时候放下过去的人和事了”，马歇尔的话，回响起来。 是啊！ 自己不能止步于此！ 程灵已经死透了！ 他还有伟大的梦想呢——借助合济会的力量，干掉政敌！ 他，阿莫斯·乔艾斯，可是立志要成为下一任总统的！ 第654章 继续盯紧 第654章 继续盯紧 阿莫斯豪宅的佣人们，简直要忙坏了。 车库、停车场的车位早已停满，穿着制服的下人们，指引着五花八门的豪车，停放到精心打理过的草坪上—— 下人们没有丝毫的抱怨，因为他们的口袋早已被小费塞得鼓鼓囊囊的，他们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走起路来都带着风。 女佣们穿着非常紧绷的女仆服饰，踩着高跟鞋，在人群中穿梭着，她们频频跟男宾客们抛着媚眼，释放着自己随时随地都可以向对方敞开心胸的信号—— 负责更换餐饮小食的服务生们最累。 在吵闹的乐队声中，人们欢声笑语声，他们要想办法听清楚宾客的提问，并解答他们五花八门的问题： “哦，先生，熏三文鱼卷里当然有海鲜了！” “不不，亲爱的女士，这不是低脂奶油。” “会不会引起您的过敏症状？先生，我十分诚恳的请求您咨询您私人医师的意见——” 他们不仅要躲避舞池里欢快跳舞的宾客，还要跑到厨房去传达客人们的要求。 “七号桌的巧克力曲奇只剩三分之一！请抓紧时间烘焙！” “州长夫人特地命令，让你们后厨抓紧时间为她做一盘德式香肠拼盘，必须搭配胡萝卜的土豆泥——她要负责两个人的营养，若是饿晕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而此次宴会，主要分为三个区域： 户外的草坪区，室内的古典区，楼顶的议事区。 草坪区摆放着三张长长的桌子，首尾相接，摆成不封口的长方形形状，上面堆满了琳琅满目的美食。 桌子的外侧，摆放着椅子，供宾客们使用；桌子的内侧，则是舞池。 而桌子组成长方形封口处，摆放着一个临时搭建的舞台——“魔力黄”乐队，美利坚本土最火爆的乐队——正在台上卖力演奏着，引得宾客们频频欢呼。 舞池里的人们随着欢快的音乐，摇摆着身体。 相对于活泼喧闹的草坪区，室内古典区则显得极为优雅高贵。 一支古典乐队在屋子的角落，用大提琴，小提琴，钢琴等古典西方乐器演绎着大师们的乐曲—— 人们在舞池跳着优雅的双人舞。 而楼顶的议事区，则只为真正的贵人开放。 半个楼顶用球形玻璃覆盖着，充沛的阳光，和适宜的温度，优秀的园艺工人，留住了夏天——这里简直就像一个放大版的景观盆，阔叶的热带植物，盛开颜色艳丽的鲜花，这里绿意盎然，给人生机勃勃的感觉。 阿莫斯，此刻站在楼顶的议事区，端着红酒，独自一人站在窗边，往下眺望着。 草坪上，有个穿着紫罗兰色衣服的身影，正是自己的妻子——玛琳泰勒。 她毕竟年轻，骨子里喜欢热闹，所以，得知阿莫斯要举办生日宴会，她几乎每天都在花时间为自己挑选衣服，更为自己更换衣服的顺序发愁。 “先生。来点点心吧。” 一个穿着侍者衣服的男人，端着装有小点心的盘子，走了过来。 这人是牧羊犬的一员。 “嗯。”阿莫斯从盘子里取出一小碟干果，“夫人那里有异常吗？” “目前没有。”侍者回答道。 “继续盯紧。” “遵命，先生。”侍者端着托盘，转身离开了。 第655章 愚蠢的妇人 第655章 愚蠢的妇人 乔艾斯家族，是加州少有的，拥有接近两百年历史的大家族。 而阿莫斯，绝对是乔艾斯家族最有出息的精英——不仅是优秀的政治家，还是善于经营的商人。 这些年，阿莫斯一边扩大自己的经营版图，一边积累各方人脉，在合济会的帮助下，他终于达到了事业的新高度。 盛极必衰——在他经济和权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新高度时，他的身体却出了问题—— 不少人私底下传闻，说阿莫斯病入膏肓，日薄西山。 别说连任了，能活着当四年州长都不太可能。 阿莫斯这时候举办生日宴会——来参加宴会的，大部分都抱着各异的心思。 他们要亲眼看看，阿莫斯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政敌要判断，是否要趁着阿莫斯虚弱，趁机打压他，超越他。 阿莫斯的附庸们，根据阿莫斯的状态，来决定是否继续攀附他这棵大树。 普通人自然不知道上层社会人们的弯弯绕绕，他们只想多赚点钱—— 负责布置宴会现场的花店老板，免费提供所有的鲜花和服务。这对花店老板来说，这是莫大的荣誉，今后，他可以吹嘘“加州州长生日宴的现场，就是我布置的”。有了这种经历，老板就不会发愁自己没生意做。 同样的感到荣幸的，也有外聘的厨师——高级餐馆的厨师们，争相抢夺为宴会准备餐点的机会。他们满心希望，宴会上会有大佬赏识自己的手艺，把他们挖回去做私人厨师——万一成真了，那么他们今后的日子，绝对轻松惬意，还可以拿高薪。 现场用心布置，餐食美味可口又花样十足。这是一场非常盛大的宴会。 比以往阿莫斯任何一场生日宴会都要盛大。 连天气都非常给他面子——晴空万里，微风轻拂，冬日加州的气温，通常在十度上下波动，然而今天的温度高达十七八度。 女士们脱掉了自己的外套或披肩，露出了里面精美华贵的礼服连衣裙——皆为当世最大牌设计师的得意作品，她们挺胸抬头，卯足了劲儿展示着自己美好的肉体： 熨帖手工制作的晚礼服，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们身体的曲线，修长的脖颈，曲线优美的肩膀，纤细紧致裸露的后背，壁纸光滑的大腿，波涛汹涌美好的胸部—— 约翰·乔艾斯简直开心地要死。 无论抱着什么目的来参加宴会的宾客，都给足了阿莫斯面子，同样，也给足了约翰面子，宾客们围着约翰阿谀奉承着，女士们讨好他——若非他必须伪装同性恋，他早就品尝好几朵娇艳欲滴的鲜花了。 想到这里，约翰不由得有些焦躁。 妈的，玛琳泰勒那个没脑子的蠢货，一直在偷偷打量自己——她还觉得自己伪装的很好呢！ 愚蠢的妇人！ 这是什么场合？？？ 万一被人发现了，他该如何解释？ 这时，约翰的余光注意到，玛琳泰勒标志性的紫罗兰色正在靠近，于是，他立刻冲远处某个不太熟悉的人热情地打招呼，大步走了过去。 一道怨毒的视线，跟随着约翰的背影远去。 “亲爱的州长夫人，您脖子上的项链，该不会是卡地亚手工大师的得意作品吧？”女宾问。 玛琳泰勒收回视线，抚着项链，嫣然一笑。 旁边另一位女宾立刻说：“当然还是了，夫人头上的发冠，也是大师的作品——” “哇——” 众女士齐齐发出感慨声。 第656章 好控制的女人 第656章 好控制的女人 玛琳泰勒绝对是顶级美女。 无论在什么圈子里。 虽然此时此刻她怀着孕，但她的美貌不输在场任何一个人： 她面若桃花，一双带水的眼睛，就像懵懂的小鹿一般，一头棕红色的头发，显得无比丰润充满光泽。 一身香奈儿量身定做的紫罗兰色长裙，腰带束得很高——很好的掩饰了她的孕肚 ，手腕绑着同色系的缎带，缎带上贴着很多碎钻，在阳光下blingbling的闪着光。 而她佩戴的首饰，更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卡地亚珠宝设计大师一个世纪前亲自制作的红宝石项链，同套的红宝石耳坠，红宝石发冠，贵气十足。 她翩跹在众宾客中，因为怀孕，原本就非常波涛汹涌的胸脯，更是丰润的惊人，她并没有穿胸衣，紫罗兰色长裙又是低胸的，每走一步，都会荡漾出乳波浪——在场的男宾客们，不受控制的将眼神停留在那一片白花花的乳浪上。 男人们羡慕阿莫斯的艳福，女人们嫉妒玛琳泰勒的奢靡生活。 阿莫斯站在顶楼，眺望着： 妻子脸蛋儿红扑扑的，一直在欢笑。 她毕竟年轻，喜爱这种热闹的气氛，他看着她在宾客们的夸赞中，慢慢失去了自我。 玛琳泰勒是贪婪的，愚蠢的，目光短浅的。阿莫斯心里非常明白。但这种女人很好控制。他可以满足她的一切要求，就可以拥有完整的她。 前提是完整的她。她必须对自己绝对的忠诚。 ——阿莫斯的视线追随着妻子，看看她会对哪个男人青睐有加。 目前，妻子只对约翰一人表示出格外的关注。 会是约翰吗？ 约翰经常出入自己的府邸，陪妻子出去逛街——只因约翰是同性恋，对女人不感兴趣，阿莫斯并未察觉任何不妥。 直到前一段时间，他发现，自己的小妻子出轨的种种迹象。 排查了她的交际圈，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的男人。 除了约翰。 阿莫斯攥紧了手中的高脚杯。 自己对这个侄子，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和金钱培养。 在玛琳泰勒怀孕前，他的的确确是把约翰当做自己继承人来对待的。 他不愿意怀疑约翰。 然而，最近阿莫斯产生了怀疑——他听说约翰跟几个女明星闹了绯闻。 当然，很有可能是约翰为了掩饰他同性恋的身份，放的烟雾弹——虽然美利坚支持同性恋，但只要公开了同性恋身份，基本跟政界无缘了。 阿莫斯很少如此花心思考虑这样一件小事。 可他实在放不下，自从他发现玛琳泰勒对约翰的态度，远远超出了婶婶对侄子的界限，有的时候，甚至会流露出情人般的爱恋目光。 特别是上一次，自己犯头痛，正在接受治疗，玛琳泰勒给病房外等待的约翰送果盘——这两人的互动，非常奇怪。 他向下眺望着—— 约翰已经进了屋子，妻子还在跟宾客们谈笑风生。 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玛琳泰勒一向小心眼，若是因为上次约翰打翻了果盘，还对她出言不逊，所以才生气地频频怒视约翰呢？ 也是有可能的。 ——若约翰背信弃义，真的跟玛琳泰勒一起背叛自己——阿莫斯的眼睛眯了起来，杀气一闪而过。 第657章 新毒瘤 第657章 新毒瘤 “先生，快到您讲话的时间了。”管家上来提醒，打断了阿莫斯的遐思，“宾客已经全部到达宴会现场了。” 阿莫斯一仰头，将杯中的红葡萄酒倒入嘴里。 今天肯医生特别批准他可以小酌一点的。 阿莫斯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跟着管家一起下楼。 议事厅角落里的客人，古典区的客人，都跟着来到了洒满阳光的草坪上。 草坪临时搭的舞台，乐队的吉他手拨动最后一次琴弦后，乐队集体冲人群鞠躬，离开了舞台，去后厨那边找吃地，为之后的演出补充体力。 阿莫斯·乔艾斯，在众人的目光中，走上了舞台。 有几个人拿着相机和摄像机对准阿莫斯——这些可不是一般的媒体，这些媒体，都有阿莫斯的股份，受阿莫斯的控制。 可以说，这几家媒体是阿莫斯的喉舌——专门为阿莫斯摇旗呐喊，高唱颂歌的，阿莫斯能成为州长，这几家媒体也功不可没。 他拿起台上的话筒，试了试音后，朗声一下：“亲爱的朋友们！大家好，我，阿莫斯·乔艾斯，非常荣幸各位抽出宝贵的时间，参加鄙人的生日宴会，我感到无比的感激和幸运。” 众人们纷纷鼓起掌来。 阿莫斯注意到，玛琳泰勒坐在长桌的一侧，周围没有任何男性。 “今年，注定是难忘的一年，我经历了跌宕起伏，感谢各位的支持，我非常荣幸地担任加州州长一职。然而，我却非常不幸地病倒了——” 众人小声议论起来。 他居然直言不讳自己生病的事？ “直到成为州长，我才知道，州长肩膀的担子，有多重。我要为一个州的人民负责！我要为美利坚负责！幸运的是，我病体康复了！哈哈哈——” 他声如洪钟的笑起来。 他的政敌们，失望的发现，阿莫斯没有说谎。 站在台上的阿莫斯，没有一丝病容，锐利的眼神，魁梧的身躯，跟记忆中有“雄狮”之称的男人，没有任何差别。 政敌们非常失望。 “……我很自豪且自信地拍着胸脯说，我是一个合格的，甚至可以说是优秀的州长！” “自我上任后，我解决了加利尼亚州内一万三千人的就业问题——” “我为我们州拉拢了几十亿美元的外贸生意——” “我为我们州的十几家医院，争取到了十几台CRRT床旁血滤机——每一台的价值都在百万以上——” “同时，我们加州生产的葡萄酒，被我远销到了欧洲大陆，亚洲大陆！我提醒各位，今年想喝葡萄，只能去别的州买了……不知道别的州州长会不会写感谢信，感谢我帮忙清理他们酒商的库存呢？” 人群响起了笑声。 “我也为加州境内的大学，高中，争取到了很多赞助费——这里就不一一说明了。”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我拔除了盘踞在加州几十年之久的毒瘤——史密斯大毒枭！” 这时，台下密集站着的人群中，传出了一个高昂且阴阳怪气的声音：“拔除？不，你是取代了他！你，阿莫斯，是加州新的毒瘤！更可怕更黑暗！” 第658章 泼脏水 第658章 泼脏水 这声喊话，非常突兀。 人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停住了口。 人们错愕的举着红酒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阿莫斯也没有注意到声音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此人非常狡猾，站在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且他的嗓音是中性嗓音，雌雄莫辨，喊完就立刻收声，阿莫斯站在台上，看不出任何人有反常——每个人都在张望着。 人群外，站着十几个穿黑衣服的保镖。 其中三个是H别动队的，两名队员，和队长诺兰。 阿莫斯视线越过人群，落在诺兰脸上。 诺兰点点头，带着两名队员，行动起来。 但问题已然问出来了，若阿莫斯保持沉默，反而显得他心虚。 阿莫斯不愧是优秀的政治家，他曾无数次被当众质问过，此刻，他的脸上没有露出一丁点儿异样的神情，还是那样的和蔼亲和，他用温和且令人信服的语调说道： “我在就职州长那了，欢迎各位民众向我提出疑问，我非常乐于解答你们提出的任何问题。但是，希望你能像个男人一样，站出来，堂堂正正的提问。我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更不是什么黑手党组织，绝对不会对你实施任何打击报复的——” “但是，你若不敢露面，只能证明你是个暗地泼人脏水，诬陷别人的小人！我绝对不会纵容这种事情的发生！” 阿莫斯手持话筒，向人群张望着。 人们脸上的质疑神色，淡去了不少。 那个声音没有再出现。 阿莫斯从自己口袋里摸出手机，解锁后，找到了一封邮件不疾不徐地念到： “我在剿灭史密斯的毒巢后，将他一并财产充入国库，国会那边有详细的资料。” “史密斯是个亡命之徒，知道自己做的是掉脑袋的买卖，所以他一向挥霍无度，我们查获的现金数额不算多么震撼——他的生活极尽奢靡，连卫生间的镜子都镶嵌着祖母绿宝石——大家若感兴趣，可以去州立博物馆参观，我想，那里的馆长会乐于对大家解释那个古董镜子的来历的。” “而我查封的毒品，并未私吞，而是全部公开赠送给了几大医院——想必大家都知道，毒品在医院，可是十分宝贵的——运用得当，可以帮病人缓解痛苦。我刚刚就看到了州立医院的院长——” 阿莫斯在人群中张望着。 一个秃顶戴眼镜的瘦高个男人，挥了挥手。 人们望向他。 他推了推眼镜：“阿莫斯先生的确慷慨的给我们医院捐献了很大数额的镇痛药品原料——我可以用我的名誉担保，阿莫斯先生说得都是真的。” 众人更加相信，之前那人，只是信口造谣，给阿莫斯泼脏水。 人们以为那人不会再出声了，就连阿莫斯也这么认为。 然而那个声音却再度出现了： “你当然看不上史密斯仓库里那点毒品和金钱了，因为你看上的，是交易线网蔓延全球的毒品生意！而你，已经成功的将整个贩毒网络吞了下去！有记者发现了你的勾当，并将你做的一切，公之于众。可怜的记者，当晚就被你找人暗杀了，还诬陷他是酗酒斗殴导致意外身亡——而他的妻子，为自己的丈夫喊冤，却被你强行送进了精神病院……” 第659章 做贼心虚 第659章 做贼心虚 这人此次肆无忌惮的喊了这么久，自然立刻被周围的人锁定了目标。 声源四周的人，迅速散开。 只留下一个满脸莫名其妙的男人——他有着一头浅灰色头发，棕色眼睛，白皮肤，脸颊上撒着雀斑，戴着黑色圆框的眼镜，身材极为瘦弱——套在身上的咖色西装显得非常宽阔。 他对于周围人唯恐避之不及的迅速躲开自己，并用各异眼神望着自己，感到非常费解。 诺兰和两名H别动队的队员，挤过人群，来到了那名男子身边。 此刻男子周边留出了一大片空地。 “嘿，伙计，举起手来！”诺兰掏出枪，对准那名男子。 男子一看诺兰拿出了枪，吓得手都软了，手里捏着的红酒杯跌落在草地上，随后，他飞快地打起了手势。 等等。 打起了手势？ 阿莫斯皱起了眉。 那人激动地飞快地比划着什么，诺兰端着枪，枪口一动不动地对准男子—— 周围的人们也反应过来了。 敢情这个人是个聋哑人？ 这时，有人认出了眼镜男人的身份，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不是那个靠抨击亚洲人而出名的英格兰编剧冈特·法兰克吗？” 从人群外，挤进来一名男子，是英格兰某个传奇律所的律师——他才是阿莫斯此次邀请的客人。 眼镜男一看到律师，就像看到救星一般，拔腿朝律师走去。 “嘿，不许动——” 诺兰的枪，挡在了眼镜男和律师中间。 虽然眼镜男是聋哑人，但他不是瞎子。看到诺兰的近在咫尺的枪口，吓得一动不敢动。 律师穿着黑西装，袖口微微有些湿润，看来是刚从卫生间出来，并不知道草坪上刚刚发生的一切—— 他错愕的望着诺兰，又望着眼镜男，扭头冲站在台上的阿莫斯说道：“嘿，阿莫斯，我的同伴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待他？” 阿莫斯没说话。 诺兰并未收起自己的枪，枪口依旧牢牢锁定在眼镜男身上，却侧脸对律师说：“你的朋友，是装成聋哑人，还真的是聋哑人？” 律师脸色立刻变得严峻起来：“聋哑人？聋哑人怎么了？聋哑人有罪吗？还是高贵的州长大人认为残疾人没有资格参加您的宴会？” 就在这时，那个充满戏谑嘲弄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哟，做贼心虚了吧？州长大人？” 那声音居然还是从眼镜男身上传出来的。 众人看得真切，眼镜男并未开口。 眼镜男完全听不到任何声音，他发现人们再次齐刷刷朝自己望过来，更感觉害怕了。 “……不，我不应该叫您州长大人，我该称呼您为新一代的毒王——您可比之前史密斯做得更过分。” “您让手下去大学和高中周边兜售毒品——孩子们缺乏生活经验，又喜欢追求刺激，更毫无自制力，立刻便陷入了毒品的旋涡。” “更何况，你他们还很年轻，只要沾惹上毒品，一辈子都放不下，您的毒品不愁卖不出去——不得不称赞您一句，您果然是个成功的商人，太会经营生意了！” 诺兰站得近，他这时已经发现声音是从眼镜男口袋传出来的。 但诺兰不能动手搜。 他既没有那个权力，也不想吓着眼镜男。 于是，他一撩衣服后摆，把手枪别到了后腰，对律师说：“你的朋友的衣服口袋里，可能被人塞了播放器，希望你跟你朋友说一声，把播放器取出来吧——” 律师此刻已经明白之前发生了什么。 律师冲诺兰点点头后，对自己的朋友飞快打手势解释一切。 眼镜男脸上的恐惧被惊讶取代了，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下，眼镜男把手放入口袋，接着从里面摸出了一个手指大小的微型播放器—— 声音，正是从微型播放器传出来的。 第660章 视线交汇 第660章 视线交汇 诺兰拎着播放器，这样，播放器的声音更加清晰了。 “我的毒王阿莫斯大人，您不光自己挣钱，还把挣钱的机会，提供给自己的家人——您的侄子，约翰·乔艾斯，可深受其益啊！” 诺兰转动着播放器，却没有找到开关在什么地方。 这是一个经过非常巧妙改装的播放器，圆柱形的播放器整个被网状金属覆盖，找不到缺口。 “……X-312道路施工工程，您交给了您的侄子约翰，大家应该知道，前不久那里发生交通事故，撞坏了一段不足十英尺的防护网——那位可怜的人，被索要了五千多美金的修理费——因为承保这段工程的公司，就是这样报价的。而实际上，一段十英尺的防护网，最多价值一百美金——想一想吧，X——312道路有多长的防护网？大家就知道约翰赚了多少钱——” 站在舞台下，距离阿莫斯最近的约翰，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这时，阿莫斯再也忍耐不住了，冲诺兰怒吼一声：“让它闭嘴！立刻！马上！” 诺兰毫不迟疑地将播放器扔到了地上，用大头皮靴用力一踩—— 播放器在诺兰大力的踩踏下，瞬间崩坏。 声音也戛然而止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诺兰弯腰将踩烂的播放器捡了起来。 这时，众人陷入了更加安静的沉默中。 阿莫斯感觉自己的太阳穴跳着疼，但他不得不努力强压着疼痛，逼着自己的大脑快速运转。 道路那个事故，已经处理好了——而且处理的非常干净，消息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泄露出去的？ 这样公然挑衅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人？ 阿莫斯的视线落在了人群中的德州州长脸上—— 这个老东西满面红光——能看出来他在竭尽全力不让愉快的笑容流露出来，但他的嘴角咧得很大，显然他的努力并不怎么成功。 不，不会是他。 还是自己最强的商业竞争对手——霍布森·哈瑞斯？ 不不，也不会是他。 他没有这样通天的手段，和敢跟自己公开叫板的魄力。 难道是FBI？ 可是FBI完全可以把自己带走调查，而非采用这种公开羞辱自己的方式啊？ 羞辱阿莫斯，等于羞辱美利坚政府，羞辱美利坚民众——FBI不会这么做的。 究竟是什么人？ 诺兰手里捧着破裂的播放器，望着阿莫斯，等待他下一步行动的指示。 阿莫斯向后微微一摆头：意思是让诺兰离开，去后面调查播放器的来源。 诺兰于是将播放器的残骸，放入口袋，朝人群外走去—— 有那么一瞬间，诺兰的视线，跟站在人群中的江起澜，不期而遇。 两人视线交汇不到0.1秒，便自然而然的错了过去。 没有任何一个人脸上流露出异样的神情。 诺兰离开了会场。 而台上的阿莫斯，已经放弃了思考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他必须优先解决眼下，稳定住当前的局面—— 在场的宾客们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生怕阿莫斯一个激动，干脆血洗现场——阿莫斯的心狠手辣，他们也听说过的。 然而，阿莫斯的心理素质显然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强大。 阿莫斯忽然朗声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足足半分钟。 笑得人们面面相觑。 半分钟后，他停下了笑容。 随后，阿莫斯拿着话筒，对着黑衣服律师说道：“我的朋友，麻烦您替我跟您的同伴道歉——因为我的缘故，给他带来了困扰。我十分希望他能接受我的道歉，并好好享受接下来的宴会时光。” 阿莫斯的声音非常真诚，且语调威严，完全没有流露出一丝惊慌。 人类，是具象生物——他们会通过感官来感知周围的事物，从而形成感知和认识—— 厉害的政治家，会利用这一点，营造出自己可信、伟岸的形象。 第661章 狠心冷血的毒蛇 第661章 狠心冷血的毒蛇 此刻的阿莫斯，表现得如此镇定，彬彬有礼，非常有绅士风度——所以，人们下意识就觉得阿莫斯是正直的，无辜的。 律师看着阿莫斯，似乎在判断他真诚的可信度——最后，他点了点头。 随后律师转过脸，飞快地冲着自己的聋哑人朋友打手势，解释这一切。 聋哑人朋友的脸上，很快露出了笑容，也飞快地冲律师打手势。 即便人们看不懂手势语，但依旧能看出眼镜男打手势的时候，动作很轻快活泼—— 律师看完朋友的手语后点点头，转过头对着台上的阿莫斯说道：“阿莫斯先生，我的朋友说，他愿意接受你的道歉。” “我十分感谢您朋友的大度，以及没有被人蒙蔽双眼——”阿莫斯长舒一口气，并深深朝台下鞠躬，“虽然他听不见，但他的心是明亮的。我遭受的非议，实在太多了——” 人们不由自主的感到羞愧——他们居然比不上一个聋哑人明辨是非的能力吗？ 造谣，实在是太容易了。 阿莫斯看出人群的松动，立刻趁热打铁。 他揉着太阳穴，让自己露出了一丝疲倦的神情，缓缓地说：“当我站在这个位置上，我就成了活靶子——包括我的家人，他们都将成为坏家伙们攻击的对象。” “哪怕我做得再好，他们也有办法把脏水泼到我的身上，他们构陷莫须有的罪名给我，他们给我制造麻烦，他们编造谎言——” “我知道他们的目的！” “他们想让我去为自己辩解！让我证明我做过什么，没有做过什么——” “那我怎么可能还有精力和时间，去造福加州百姓，为美利坚人们创造美好未来呢——” “我站在这里，明明确确的告诉那些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们，你们的伎俩，对我毫无用处，你们永远无法伤害到我们！” “而聪明的民众们，我睿智的朋友们，也不会被你们海妖的声音蛊惑的！” 阿莫斯握着拳，振振有词。 他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然而，他放松的太早了。 那个声音，再度响了起来——而这一次，比之前更洪亮，更清楚。 声音是从阿莫斯身后的建筑物上传出来的。 “阿莫斯——说真的，我很同情你。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 阿莫斯非常用力的攥紧了话筒。 该死！ 对方故意的！ 他给自己狡辩的机会，看自己努力将挽救自己的形象，然后再一次想办法让自己的努力变得可笑—— 人们仰头看阿莫斯身后的高大别墅。 在三层楼、和四层楼窗户中间的外墙上，隐约能看见那里贴着微型播放器。 一共有六个，绝对能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看你太可怜了，所以大发慈悲，告诉你吧。啧，我可真是个善良的好心人呐！” “你的同性恋侄子，是一条长着长长獠牙的狠心冷血的毒蛇啊！他并不是同性恋，而是双性恋——他拿着你给他的钱，搞大了好多女孩的肚子，其中还有个才十三岁……” 阿莫斯凝固了。 他缓缓的将视线，对准了站在台下的约翰脸上。 约翰两眼微凸，汗出如浆，脸色惨白。 早在对方第一次提到自己名字的时候，约翰就吓得酒醒了一半。 而此刻，他费尽心思隐瞒且密不透风的事，居然被人知道了？ 对方究竟知道多少？ 他知道玛琳泰勒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约翰的吗？ 约翰感觉自己快要晕过去了。 而叔叔阿莫斯的眼神，更令约翰肝胆俱裂——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一个女人心碎的喊声：“哦，约翰尼约翰的爱称），我不是你唯一的爱吗？你明明答应我的，等你接替了乔艾斯家族的产业，你就会娶我的……所以，我才去打掉了孩子——原来，都是你在骗我！” 约翰听到这个声音，浑身一抖，难以置信的回过头—— 他的德意志情妇，朝着约翰一步步走来。 她在德意志啊？ 为什么会跑到加州来参加阿莫斯的生日宴会？ ——阿莫斯，加州州长的私人生日宴会，怎么会让人随便闯入？只有拿着独一无二的邀请函，且跟门卫的名单核对后，才能进入会场的！ 而且，她之前在什么地方？约翰一上午都在四处晃荡，并未发现她也来了啊！ 这时，人群中又发出了质问声——这个女人，英语有着明显的法兰西风味。 一个极为美艳的女孩，穿着略宽松的连衣裙——人们能看出，她的肚子微微凸着。 “约翰，十三岁的女孩？你是个禽兽！有人告诉我，你是这样一个混蛋，我还不相信——我会打掉肚子里的孩子的，我不能允许流淌着你邪恶血液的孩子，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第662章 女人千千万，侄子只有一个 第662章 女人千千万，侄子只有一个 第662章 女人千千万，侄子只有一个 站在台上的阿莫斯，将场内的一切看得非常清楚。 特别是约翰脸上慌乱的表情。 看来，这两名女士真的是约翰的情妇——可她们两个是怎么混进自己的宴会的？ ——有个更加可怕的念头，盘踞在阿莫斯的心头。 但他不能想。 至少现在不能想。 他逼着自己不去思考“约翰喜欢男人也喜欢女人”这件事——他必须集中精力，尽快结束眼前的闹剧。 阿莫斯清了清嗓子，对着话筒说：“我的侄子，是个多情的男人啊！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便参与了，约翰——” 他着重喊了约翰的名字。 约翰慌乱的眼睛，对上了阿莫斯的眼睛。 阿莫斯的眼神很淡定。 约翰迅速冷静了下来——想一想，叔叔目前最希望的事情是什么？ 结束眼前的闹剧。 叔叔是加州州长！叔叔不能让自己的名誉受到任何损害。 对！ 在场所有人都在看他们乔艾斯的笑话。 也许叔叔对自己和玛琳泰勒之间有所怀疑，但叔叔没有证据的——只要他跟玛琳泰勒矢口否认，再找个机会弄掉玛琳肚子里的孩子…… 那自己还是安全的！ 毕竟，自己是阿莫斯最喜爱的侄子啊—— 于是约翰清了清嗓子：“两位美丽的女士，我并不知道是什么人花钱雇佣你们来羞辱我的，告诉我价格吧，我可以出双倍。” 两位女士如何能忍受这种侮辱，立刻反唇相讥，可因为太着急了，直接用自己国家的母语骂起来。 她们焦躁起来，就像她们在胡搅蛮缠一样。 约翰望向阿莫斯，阿莫斯朝自己微笑着——这给约翰莫大的勇气和信心。 是啊，就算叔叔知道了自己跟玛琳的糊涂账，只要自己道歉的态度足够诚恳，叔叔一定会原谅自己的。 女人千千万，侄子只有他一个啊！ 约翰镇定下来，义正言辞地说：“我跟你们的确有过爱情，但那已经是过去式了——难道我要为睡了你们负责一辈子吗？不要被人利用了啊——” 这时，阿莫斯才语重心长地开口说：“男人们啊，我在这里也要提醒你们，一定要小心处理每一任女友的关系，我想，你们也知道女人疯狂起来多么可怕……” 阿莫斯的话语，到这里戛然而止。 他的脸上，浮现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众人察觉到州长的异常，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只见原本应该回房休息的——州长的小娇妻——出现在人群外。 她拨开人群，径直朝约翰走去。 约翰脸上的血色，一刹那退了个干净。 “玛琳……婶婶，您怎么出来了？请您快回房间休息吧——”约翰大声说。 他拼命盯着玛琳泰勒的眼睛，用眼神传递他此刻无法说出口的话，企图唤回她的理智。 但玛琳泰勒并没有停下脚步，一步步逼近约翰。 人群自动向两侧散开，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不少人发现，此刻玛琳泰勒的状态不太对劲——她的眼珠飞快的转动着，脸色苍白，两颊潮红，捂着肚子的手，细微且飞快地颤动着。 就连握着音频播放器控制器的江起澜，都感觉很意外——她怎么来了？ 第663章 绝世大傻逼 第663章 绝世大傻逼 第663章 绝世大傻逼 这跟程灵的剧本不太一样啊？ 在程灵的剧本里，玛琳泰勒会极力否认跟约翰的关系的——为此，程灵还特意准备了一段香艳四射的视频——约翰和玛琳的床戏视频。 那是程灵潜入约翰邮箱里找到的。 程灵对阿莫斯的房子了如指掌，她知道什么地方是监控死角，也知道什么地方适合投屏。 这段视频，会利用事先安置在阿莫斯房子前高大红杉树树枝间的投影仪。 在适时的时候，江起澜会利用口袋里的遥控器打开投影仪，将这段视频投影到阿莫斯房子的白墙上。 等玛琳泰勒走得近些，江起澜看清了她此刻的样子，他瞬间明白了。 ——玛琳泰勒吸毒了。 她此时此刻的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她甚至将现实和幻觉混淆了。 她也无法正确判断现在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就连约翰的两位情妇，都停止了芬芳的谩骂。 她们惊疑不定地望着州长夫人。 又望了望约翰。 难道，约翰睡了自己的婶婶？州长的妻子？ 约翰疯了吗？ 可约翰却觉得，疯的人是玛琳泰勒。 在众人的目光中，玛琳泰勒一步步走到约翰面前，最后站定。 约翰还在做最后的尝试，抓着玛琳的肩膀，拼命摇晃着，大声说：“玛琳婶婶！您清醒点！您——” “啪！” 玛琳泰勒用尽全身的力气，用力扇了约翰一个耳光。 非常清脆响亮。 约翰捂着脸，瞪着面前的女人：她疯了！她疯了！她真的疯了！ 玛琳泰勒仰起头狂笑了两声，两只漂亮的蓝眼睛中迅速蓄满了泪水：“怪不得你最近都不理我，原来在外面有了女人——你明明答应我的，这辈子只会爱我一个人，绝对不会背叛我！” “你跟我说过，阿莫斯命不久矣，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娶我——你会对世人解释，我是被阿莫斯胁迫的，而你，则是拯救公主的骑士……” “难道你担心，你继承者的位置会动摇吗？” “你明明知道的！无论阿莫斯这个老东西，把继承权给你，还是给我肚子里的孩子，都没有任何区别……因为……” 约翰顾不得考虑那么多了，上前一大步，要捂住玛琳泰勒的嘴，阻止她说出更可怕的话。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 在他捂住玛琳泰勒嘴之前，她吐露出了最为致命的一句： “因为，你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啊——” 现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中。 站在台上的阿莫斯，张大了嘴巴，呆住了。 他望着台下死命捂着爱妻嘴巴的约翰—— 他觉得眼前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因为太不真实了，他甚至有那么一刻非常想笑。 这一切，一定都是假的！ 自己此刻一定在某个荒诞不经的梦里！ 对，一定是这样的。 阿莫斯开始尝试唤醒自己—— 所有在宴会的众人们，血液都快沸腾了。 多么令人震撼的惊天巨瓜啊！ 突如其来的落下来，几乎将他们脑袋砸懵了： 州长的妻子，居然跟州长的侄子，滚了床单，还怀上了孩子？ 这对奸夫淫妇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他们把州长看做什么了？ 绝世大傻逼么？ 第664章 笑声 第664章 笑声 第664章 笑声 正在爬墙拆除播放器的牧羊犬们，都忘了自己的任务——他们呆立在墙边，被这一连串的变故给整蒙了。 约翰这时闻到了玛琳泰勒身上恶臭的大麻味儿，猛然顿悟。 他一边捂着玛琳的嘴，一边喊道：“她嗑药了！她此刻的精神不正常！快来人，查查是什么人给她吃了大麻——” 房子里的下人们，乐队的成员，雇佣的厨师们，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了会场，看热闹。 一听到这话，厨师们大惊失色。 他们只负责做饭啊！ 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在饭菜里加料？ 吃瓜很开心，但吃瓜吃到自己头上，就一点儿也不开心了！ 这时，一个穿着厨师服的瘦高个男子，越众而出，他扬声说：“不用查了，是我给她的点心里放了大麻！这是她应得的！” 人们纷纷望向厨师，这个男人脸颊凹陷，眼眶下有深重的黑眼圈，眼中闪烁着复仇的快乐光芒，只听他继续说道： “我的太太，就是被玛琳泰勒这个婊子亲手毁掉的！就因为有人说我妻子比她漂亮，比她有智慧——玛琳泰勒这个贱人，就怀恨在心，她开始跟我太太亲近，装作非常友善的样子。后来，她送给我太太一罐糖果——那个贱人说，这是外国进口的营养糖果，对胎儿大脑发育有好处……” 厨师说不下去了。 他的眼眶和鼻子迅速变红了，好一会儿后，他才用哽咽的声音说：“……我太太染上了毒瘾。胎儿也因为毒品的缘故，畸形流产了……我的太太，至今还在戒毒所里，艰难地跟毒瘾抗争。” “就是你这个贱人，把我的一切都毁掉了！” 厨师转过身，用手指着台上阿莫斯的鼻子：“还有你，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州长！那些糖果，就是你兜售给孩子们的毒品糖果！” 约翰求生欲极强，厨师的话，激发了他的急智，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拼命地朝台上嘶吼：“阿莫斯叔叔！玛琳婶婶此刻神志不清，她说的话，都是假的！您不要相信！大家都不要相信——” 江起澜勾起了唇。 不见棺材不落泪么？ 随后，他修长的手指，毫不迟疑地按下了口袋里投影仪的按钮——那就让我送你们最后一程吧。 白墙上闪了闪，呈现出了无声的限制级视频。 会场起初没人发现。 后来，一个人无意中瞥见了墙上的视频，立刻指着墙喊了一句。 很快，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墙上的视频，人人脸上写满了兴奋地，对着墙指指点点—— 阿莫斯感觉自己的身体重逾千斤。 他几乎丧失了面对一切的勇气。 他不敢看身后究竟有什么东西，令这群人这么兴奋。 但他还是无法控制的，缓缓回过头： 因为阳光强烈，幕布不够完整，播放条件不佳，使得投屏画面有些失色，但阿莫斯还是一眼看出视频中咬着嘴唇，脸颊桃红的女人，正是自己的小娇妻。 而视频中，卖力运动的男主角——正是自己的好侄子，约翰。 阿莫斯的眼前，出现了大片大片白色炫光，他的耳朵一阵阵轰鸣，他的太阳穴突突的几乎要爆裂开—— 在众人兴奋的窃窃私语声，以及轰鸣的耳鸣声中，阿莫斯清晰地听到了墙上的播放器再次传出的声音： “被人背叛的感觉如何啊？阿莫斯先生？哈~” 那人最后清浅的笑了一下。 这个笑声！ 这个笑声！ 阿莫斯感觉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人用重锤猛烈地锤击了一下—— 第665章 全力抢救 第665章 全力抢救 第665章 全力抢救 阿莫斯发誓，他绝对绝对没有听错—— 刚刚那个笑声，就是死去程灵的笑声。 “程灵！”阿莫斯大吼了一声。 在场所有人都吓呆了。 只见他状若癫狂的上下左右巡视着会场，企图在人群中找到什么人，同时，他嘴里还在吼着： “是你！我知道是你！你躲在阴暗处，窃窃私语，一心想着如何将我拖入地狱——哈哈哈哈哈——啊！” 阿莫斯猛地捂住了胸口，接着“轰隆”一声，跪倒在地，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扑倒，接着从舞台上跌落在地。 舞台周围的人，迅速向外散开。 阿莫斯双手紧紧按压在胸口，他翻着白眼，脸膛憋得紫红，嘴角吐着白沫，蜷缩在地上，身体不自主地抽搐着—— “快让开，快让开，我是医生！” 肯医生冲了过来，跪坐在地上，小心将阿莫斯的头扶正，替他解开衬衫最上面的口子，松开领带：“大家快散开，这里需要新鲜空气！” 去查看播放器的诺兰，此刻也去而复返，扑到了阿莫斯身边，非常焦急地冲肯医生喊：“医生，快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阿莫斯艰难地睁开眼睛，在晕倒之前，望了一眼周围的人。 诺兰和肯医生，在竭尽全力抢救自己。 他们脸上的焦灼神情，绝对不是假装的。 而自己的好侄子——约翰，一脸茫然站在不远处，望着自己，皱着眉，眼里流露出一丝厌恶。 而自己的爱妻，失去了约翰的钳制，在约翰的肩膀脖子处蹭着，双手在约翰前胸后背急切地抚摸着，一副发了情的样子。 阿莫斯闭上了眼睛。 诺兰非常非常努力地救治着阿莫斯。 队长吩咐过的，阿莫斯不能就这么死了，太便宜他了。 必须让他清醒的吞咽他恶行产生的恶果——长长久久的。 州长府乱成一团。 管家、保镖，下人们，手足无措站在草坪——没有了阿莫斯的命令，他们完全不知道此刻该做什么。 宴会的人们，毫无阻拦的离开了现场——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今天吃到的瓜，分享给全世界人。 只有那名给玛琳泰勒的食物放了大麻的厨师，站在原地，没有离开——虽然并没有人顾得上理他。 江起澜，也跟随着人群一起离开了州长府。 灵儿，你可出气了吗？ 万里之外的枫城。 已是半夜十点半，可摄影棚，化妆间灯火通明，工作人员们忙碌着自己的工作。 程灵，靠在化妆椅上，闭着眼睛，任由几个化妆师在她脸上倒腾。 这时，她听到化妆室角落有人兴奋地说： “哎——看看我刷到了什么新闻——美利坚加州州长身陷丑闻——嚯！真够黑的，新闻里说，州长参与组织贩毒，暗杀记者，还把记者的遗孀送到了精神病院……后面还有！我看看啊……” 那人一目十行地看着新闻，随后才继续分享道：“天啊！州长的侄子搞大了州长妻子的肚子！妈呀！这么大的瓜吗？” 程灵没动。 化妆师回头，压低声音冲分享八卦的人说：“嘘——小点声，程老师睡着了——” 正在八卦的员工立刻噤口不言。 程灵这一整天非常配合，拍了十几组照片，毫无怨言——大家把她的辛苦和敬业都看在眼里。 这会儿她睡着了，谁都不愿意吵醒她。 第666章 良心老字号 第666章 良心老字号 第666章 良心老字号 化妆师调暗了灯光，低头细细的给程灵脸打阴影。 稀疏暗淡的灯光，打在程灵脸上，半张脸明亮，半张脸处在阴影中，更凸显出她五官的优秀。 化妆师不由得感慨，程灵的脸，简直就是女娲造人的杰作—— 额头饱满，眉骨很高，眼窝很深，鼻梁纤细而高挺，连唇形都特别完美。 而程灵的长相，是化妆师最喜欢的——可塑性极强，可甜可盐。 今天她为程灵化了十几个妆容——狂野的酒吧驻场女歌手妆容，天真烂漫的女大学生甜美妆，精气神儿满满的咖啡店小妹，庄重优雅的中学女教师…… 每个妆容，程灵都能驾驭，且从不同的角度诠释了她的美貌。 抛开天生丽质不谈，程灵特别厉害的一点在于——她会根据自己饰演角色的不同，调整自己的体态和表情。 女歌手举手投足的韵律，女大学生自信却略带羞涩的笑容，总是带着批判眼光的老师。 演什么像什么。 正是祖师爷赏饭吃啊——化妆师想着，用化妆刷扫过程灵高挺的鼻梁。 定妆粉丝滑熨帖的敷在她的皮肤上，她的皮肤状态非常好，吹弹可破，白皙透着粉润。 要知道，今天程灵的脸经历了化妆，卸妆，洗脸，再化妆，如此反复折腾了整整一天，到了深夜，还能保持少女般的好气色。 化妆师的助理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化妆师身后，踮着脚尖欣赏了半天程灵的脸，由衷的感慨：“姐姐，这款‘荷柔’国产化妆品真的很好用吗？我看跟大几千的化妆品没有太大区别呀，粉底也容易推开，也不卡粉——” 另一位造型师压低声音：“那是因为人家底子好——” “不全是，”靠在化妆椅上的程灵，忽然开口了，“荷柔确实挺好用的。” 屋里的人吓了一跳。 程灵睁开眼，冲化妆师小姐姐歉意一笑：“对不起，吓到你了吧？” 化妆师抬起手中的化妆刷，连连摇头：“没没。” 程灵微微仰起上身，转头对化妆师助理说：“荷柔化妆品公司，成立于1917年，在华国动荡的百年风云中，坚挺地活了下来，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小助理咽了咽口水，有种上课被老师揪着提问的紧张，她小声说：“物美价廉？” 程灵夸奖道：“非常聪明。当然，也不全是物美价廉。” 她躺下来，对化妆师点头示意继续化妆，同时接着说道：“物美价廉是很重要一点，还有一点，荷柔是我们华国本土的牌子，一直精研我们华国人的皮肤水平，了解华国人的生活起居，更符合我们的肤质和使用习惯。” 此刻程灵正在拍她两个广告中的一个：国产化妆品老字号——荷柔化妆品。 这个牌子早在民国期间就存在了。 后来，霓虹国侵略华国，在八年抗战中，荷柔化妆品的创始人，一直用实际行动保家卫国——他亲自带着员工为抗战战士们提供抗战物资，什么米面粮油，枪火军械，医药服装等等，可以说是华国少有的良心企业。 后来，华国慢慢恢复了元气，经济开始腾飞，外国资本瞄准华国—— 无数的国外大牌，纷纷涌入华国市场。 大品牌，更会包装，更会宣传——老实巴交的国产品牌，如何能跟他们抗衡？ 第667章 爱国情怀 第667章 爱国情怀 第667章 爱国情怀 更何况，人类有种非常奇怪的心理： 【只有超过自己消费水平的化妆品，才有效果。】 人们总觉得便宜的化妆品，一定没有贵的化妆品效果好。 一味的追求昂贵——外国大牌化妆品的确很好，但他们的产品，绝大多数都是针对白人皮肤研发制成的，对黄种人效果并不算好。 “荷柔”现任老板非常不擅长营销，也不会包装宣传自己，导致荷柔的销售量逐年递减，现在快连工资都开不出来了。 荷柔公司商业合作部，给程灵的经纪人发来了一份《商业代言请求书》，他们自己根本没抱任何希望——他们能给程灵开出来的代言费，只有十万元。 一般小明星都懒得接，更何况风头正劲的程灵呢？ 然而，王珍看到了“荷柔”的代言请求书后，就把这份代言，放在了首位——王珍太了解程灵了，程灵若知道荷柔公司为华国做了多少贡献后，她一定会接受这份代言的。 所以，即便后来富总又接到了很多大牌代言，王珍依旧没有放弃“荷柔”。 她认真说明了自己坚持的原因：从抗战坚定不移用实际行动的支援战士们，到近现的默默无闻做善事，华国哪里发洪水了，闹雪灾了，地震了……都会出现荷柔的身影。 只是荷柔实在是太穷了，所以他们的捐款，在众多大牌中，显得十分微不足道。 程灵听完后，直接拍板了：她会答应做“荷柔”的品牌代言人。 ——当“荷柔”接到程灵答应做他们品牌代言人的商业洽谈书后，上上下下都震惊了！ 万万没想到——程灵居然答应了！ 代言费只有可怜的十万块！ 她居然真的答应了！ 天啊！ 这一下，荷柔公司上下都慌了——他们一点儿准备都没有，拍摄文案，化妆师，摄影摄像师，修图师，特效师，摄影棚……等等等等，全部都要临时准备。 好在星耀风行娱乐公司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切，免费为“荷柔”提供了所有拍摄需要的软硬件。 荷柔的老总很不好意思，特别是听说了星耀出具的广告方案后，更是连连摇头。 “太夸张了——”老企业家说，“荷柔没有那么好的效果啊。” 富易彬笑着说：“这是在合理范围内的广告效果啊——” 富易彬的确很有经商头脑。 他敏锐的察觉到，新一代华国年轻人跟以往的年轻人不一样。 新一代年轻人，消费更理智，没有那么迷信外国牌子——而且有强烈的爱国情怀。 所以，看似吃亏的代言，说不定是个天降的好机会。 他后期会找合适的机会，宣传“荷柔”为国家做出的一切。 富易彬把这个想法，也透露给了荷柔老总。 “我觉得不太好——”老总认真地说：“我们做这些，不是为了扬名，也不是为了利益——” 富易彬笑着说：“我知道您爱国。但爱国爱人民，也是需要影响力和金钱的。有些事情，为了更高的利益，必须要做。您若放心，就交给我。 我一定会让您可以更好的为国做贡献——” 就这样，敲定了代言的商业合作。 半躺在化妆椅中的程灵，继续说出自己的观点：“荷柔的化妆水味道很好，保湿效果也很好……我不太喜欢SK的化妆水，有股口水味——” “粉底液也很容易推开，脸上没有油腻感和烦闷感，质地轻薄，遮瑕效果也不错。” 等程灵说完，化妆师小姐姐表示赞同。 她常年跟各种护肤品化妆品打交道，非常发言权：“程老师说的没错。说实在的，我以前真没瞧得起荷柔，因为太便宜了——但是今天我用了后，直接被圈粉了！荷柔之所以不被人们接受，只是缺少一个机会罢了。回去我就下单买一套。” 助理立刻捧脸眼睛放星星：“哇，那我回去就买一套！” “不用买了，”程灵笑着说，“我的经纪人那里，有品牌商送来的好几套化妆品。一会儿我让她给你们送过来，一人拿一套。” “哇！谢谢程老师！”屋里的小姑娘们开心的道谢。 妈耶！ 程灵人真的超好！ 跟某些眼睛长到脑门顶上，就知道刁难辱骂工作人员的某些明星完全不一样！ 第668章 帅得令人腿软 第668章 帅得令人腿软 第668章 帅得令人腿软 这时，门被敲了几下。 “请进。” 门开了，摄影师助理探头进来：“请问，程老师这边化好妆了吗？我们摄影棚已经布置完了。” 化妆师刚好扫完定妆粉的最后几下。 她放下粉刷，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接着说：“好了——请程老师看一下。” 说完，她用手扶着程灵的后背，扶着她坐起来，看着化妆镜里的程灵问：“您看看，对这个妆容满意吗？哪里不满意跟我说，我可以改。” 程灵望着化妆镜里的自己：一头黑发盘在脑后，露出整张脸蛋，桃花眼的眼尾用眼影画成斜向上挑，眉毛化出了凌厉的眉峰，暗红色的口红给她增添了一丝大气沉稳。 此刻的程灵，显得攻气十足。 “我很喜欢，谢谢你。”程灵说着，从化妆椅上站了起来。 她此刻穿着一套深灰色修身职业装，九分裤露出纤细的脚踝，脚穿足足八厘米的黑色高跟鞋——一股强烈的职场女强人气质迎面扑来。 这一条广告中，程灵扮演一位霸道女总裁。 程灵拎起道具——锃亮的黑色公文包，挺直腰杆，走路带着风，刷刷刷走进了拍摄棚。 拍摄棚布置成会议室的模样。 最里面一个白板，上面用黑笔写着一些专业术语，房子中间是一张长方形的会议桌，桌子两边坐了两排“员工”。 程灵的高跟鞋，“哒哒哒”地敲击在地板上。 会议室里的人听到女总裁标志性的足音，立刻摆正坐姿，坐得笔直。 会议室内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程灵径直走到会议室桌子的首位，放下公文包。 她并未开口，双手撑着会议桌，嘴唇微微上扬，挨个看会议室里的员工。 可她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感谢大家按时出席会议——”程灵用女强人的沉稳干练语调说道，“但是，我对这个季度的报告，非常不满意——” 摄像师将镜头对准程灵—— 镜头下的她 ，充满了女性上位者才有的杀伐果断。 她锐利的眼神，绷紧的唇线——美颜而又充满了不可亵渎的严肃范儿。 她的台词功底极好，镜头前张力十足——给人一种她就是女总裁的既视感。 拍摄现场外，众人紧张屏息望着拍摄现场。 更远一点的地方，星耀的艺人管理副总监，压低声音对王珍说：“你家程灵真是可塑之才，扮什么，像什么，以后她必然会是咱们华国头牌女星！” 口气带着一丝丝的羡慕。 王珍非常自豪地一笑，与有荣焉地说：“那是，我家灵灵超厉害的！” “特别是那支汽车广告，我看过了底片，”副总监感慨的赞叹，“不要太帅好不好！” 程灵接的另一支广告，是一个汽车品牌。 这是富易彬极力推荐的——为了照顾老总的面子，兼之程灵本身很喜欢汽车，于是她点了头。 汽车商跟穷酸的“荷柔”不同，他们那边将拍摄广告需要的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 广告方案很俗套，但很帅：有坏人开车逃跑跑，程灵开着代言的车子追。 各种高难动作，令人血脉喷张的飙车镜头，程灵恰到好处的耍帅—— 像极了某个好莱坞动作大片的片段。 其实，原本汽车商是要用替身来代替程灵飙车的，可程灵笑着拒绝了。 “你们让我试一下，再决定要不要用替身如何？” 汽车商有些质疑——但还是勉强答应了。 万万没想到，程灵居然一镜到底了！ 可惜的是，当时拍摄现场并没有准备好，摄影师完全没能跟上她的节奏，错过了不少精彩的镜头。 拍摄方开心极了。 当即重新规划拍摄流程，并取消了替身拍摄的计划——原本计划拍摄三天的任务，居然不到一天半就搞定了！ 而且效果无敌的好！ 坏人抢走了正在展览的珠宝，开车逃逸—— 正在逛街的程灵，看到了逃窜的坏人，拉开了路边停着没锁的车子，开始追击—— 程灵穿着一身黑色小皮衣，戴着墨镜，嘴角勾着志在必得的笑容，丝滑的操作着汽车，在都市道路，在山间盘山路，在逼仄的农村小路，穿梭着—— 别说其他人了，跟拍的王珍，都被程灵帅得腿软。 拍摄完成后，广告公司那边开始紧张的进行后期处理——争取在《光与血之歌》播放时，同步播出这支广告。 他们都不敢想，等广告放出那天，效果会有多好！ 第669章 炸开锅的社交平台 第669章 炸开锅的社交平台 第669章 炸开锅的社交平台 “今天辛苦程老师了！您回去路上慢点。” 摄影棚的工作人员冲程灵挥手告别。 程灵也笑着跟他们挥手再见后，王珍送她下了楼。 电梯刚到一层，一股凛冽的寒风迎面扑来。 王珍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缩起了脖子。 “珍姐，回去吧，送到这里就可以了，”程灵对并未穿羽绒服的王珍说，她指了指外面，“阿龙过来接我了。” 一层玻璃窗外，看到阿龙抱着程灵的外衣，从车上下来，朝摄影大楼走来。 “行！”王珍哆哆嗦嗦搓着手，“回去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我就不去烦你了——啊，好多后期要准备，还有些合同要跑几个地方签一下……” 程灵抱了抱王珍：“珍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的。” 王珍有些错愕。 下一秒，程灵松开了手，欢呼着朝走进门的阿龙走去，背对着王珍扬起手比着“V”形手势：“放假啦——” 王珍看着程灵穿上了羽绒服，打开门走了出去。 她又打了个冷颤，赶紧按电梯上楼。 程灵的拍摄工作完成了，而他们幕后的工作人员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大小姐，车里的温度还可以吗？”阿龙从驾驶位回过头问。 阿龙在外面等的时候，车子一直没熄火，打着暖气，就是怕程灵冷。 这会儿的枫城，是一年最冷的时刻。 外面北方呼呼的，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十几度。 路上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温度合适，”程灵绑好安全带，脸上露出了一丝倦容，“开车吧。” “您的保温杯里有热牛奶，是夫人给您准备的。”阿龙说完，发动了车子，“您坐稳，咱们回家了。” 程灵看了眼车窗外。 昏黄的路灯给黑夜增添了一丝温暖。 短暂的休息后，她打开了手机。 手机有不少未读微信。 她并未着急查看微信，而是点开了美利坚某个社交软件。 社交平台已然炸锅，铺天盖地都是阿莫斯的新闻，什么《加州州长丑闻缠身》、《亲民州长人设崩塌，谈谈乔艾斯这些年做过的恶》、《能不能给玛琳泰勒颁发一枚英雄奖章——她帮我们报复了虚伪的阿莫斯州长》、《加州州长生日宴会：州长侄子送给州长一份大礼》…… 严格来说，阿莫斯的生日宴会是不允许任何宾客拍照录像的。 但后来现场彻底乱套了，没有人去管宾客们是否有拍照了。 不少宾客掏出手机，记录下这一时刻，整理后，用图文结合的方式发到了网上。 包括投屏在阿莫斯房子上的那段“动作”视频片段。 全世界的网友们都兴奋了——吃瓜是人类共同的爱好。 【壮哉我美利坚！你总可以在美利坚找到你想要的一切——】 【加州州长——贪污、滥用职权、贩卖毒品？我的天！】 【州长侄子从州长叔叔得到了一切：金钱，地位，和女人——州长太太。】 【作为知情者，我想说，感谢上帝！乔艾斯家族没有一个好东西！】 【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了约翰强奸幼女的内幕——有一家外国人想要通过非法途径获得美利坚绿卡，父母让年幼的女儿去陪约翰过夜，女孩家长获得了绿卡，自然不会去找约翰麻烦。那女孩已经自杀了——】 【怪不得加州吸毒率增长这么快——明明毒枭已经被剿灭了。原来州长是新一任毒枭！】 【阿莫斯本身就是一个黑社会头头啊！无论是为商还是从政，他都相当心狠手辣，从来不给对手留活路！】 【原来加州西边那段路是州长侄子承包的？怪不得修了这么久都没有修好——拖一天，政府和人民就要为他们多花一天的钱，工人的费用，修路材料运输费，保管费……真的是个肥差啊！美利坚政府究竟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想办法立法杜绝这种猫腻情况的出现？】 【美利坚没希望了——】 【有人知道死去记者叫什么名字吗？他的妻子现在怎么样了？】 第670章 傻二哈 第670章 傻二哈 第670章 傻二哈 但绝大多数都是围绕着桃色新闻。 【州长太太大起底：玛琳泰勒，初中高中的校霸，生活相当不检点，但以前她绝对没有这么漂亮的，特别是胸和屁股，绝对动过手术——她应该感谢她的整容医生！】 【侄子跟婶婶——太震撼了！】 【侄子比婶婶还年轻——阿莫斯都多少岁数了，他找那么年轻的妻子就该想到，如果满足不了妻子的需求，妻子会怎么样吧？】 【跪求约翰VS州长夫人的视频！】 【有没有人知道约翰那两位情妇的身份的？好漂亮啊！比现在好多女明星都好看——话说，最近女明星质量下滑太快了，几乎没有什么好看的。】 【有钱有权真好啊——什么样的美女都会主动投怀送抱。】 【嘿，我当初看阿莫斯娶小妻子的时候，就跟朋友们预言过——这个女人一定会给阿莫斯戴绿帽子的。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大胆！】 【孩子生出来，应该称呼阿莫斯什么呢？总不能是父亲吧？】 …… 程灵翻了几页，后面大部分都是围绕着桃色事件——甚至有不少网友紧跟时事，直接写了《我，玛琳泰勒跟那些男人不可不说的事》的网文。 至于阿莫斯贪污腐败，以及黑恶势力等，热度很快就降下去了。 不少有关道路施工贪污，贩毒，暗杀记者的条文已经看不到了。 程灵勾唇冷笑：看来，美利坚政府也坐不住了呢。 美利坚政府坐不住才好——坐不住了，她的下一步计划才能顺利展开。 程灵望着窗外，盯着手机看英文看得眼睛发花——不少大卡车呼啸而过。 枫城有规定，只有过了夜里十点，送货的大货车才允许开到城区道路上。 今晚货车数量蛮多的。 她感觉眩晕的感觉稍微好了些，又低头看手机，这次，她才打开了微信。 有个特别的人，给程灵发了六条微信。 程灵备注她的名字为：【傻二哈】。 正是阿里克赛。 程灵回来后，只匆匆跟阿里克赛打过一次电话。 有关合济会的事，程灵并没有多说。 她只让阿里克赛关注美利坚的社交平台—— 阿里克赛莫名其妙刷了好几天美利坚社交平台软件，直到今天，她才知道程灵的用意。 大姐头动手了！ 哈哈哈！ 阿里克赛急于跟程灵交流心得，可她知道大姐头很忙，不敢打扰她，只好每隔几十分钟，就给程灵发个表情包，表达自己内心的急迫。 【傻二哈：哈士奇歪头瞪眼问号脸.jpg】 【傻二哈：哈士奇吐舌头.jpg】 【傻二哈：哈士奇送来了冬天的问候——你好吗.jpg】 【傻二哈：哈士奇求抚摸.jpg】 …… 程灵嘴角上扬了几度，阿里克赛还问自己为什么给她备注名起【傻二哈】呢……这么爱用哈士奇的的表情包，不叫她“二哈”，都对不起这些表情包。 程灵找到阿里克赛的手机号，拨打了回去。 阿里克赛秒接。 “喂——”阿里克赛压低声音，“大姐头，你那边忙完了吗——” 第671章 安排后路 第671章 安排后路 第671章 安排后路 阿里克赛平时就住在孤儿院里。 孤儿院专门给她找了个顶楼安静的单间，保证她可以有不被打扰的自由空间。 “当然忙完了，我总不能在片场给你打电话吧？”程灵捏着眉骨。 阿里克赛这才恢复正常音量：“大姐头！是不是你干的？是不是？太帅了！那条老狗，真是罪有应得啊！大姐头，你有没有现场录像啊！我想看一百八十遍！” “我都想象现场有多么刺激！” “就约翰那个烂货，撩拨我多少次了！可我一说他，他就说我自我意识过剩，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就这么一个烂货，阿莫斯还当宝贝呢！若阿莫斯能早点意识到，队长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阿里克赛猛地停了下来。 阿里克赛是接近十岁才被阿莫斯收养的，也并未养在身边，而是直接放到了附近的一个宅院，跟一帮孩子们吃喝学练，阿莫斯并未给阿里克赛过多的照顾。 可大姐头不同。 大姐头是自婴儿时期就被阿莫斯当做女儿一样养在身边的…… 能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吗？ 而且，大姐头其实心地很善良的。 阿里克赛赶紧找补了一句：“说起来，阿莫斯也挺可怜的——” “啧？可怜？”程灵反问了一句，“阿里克赛，你是谈恋爱谈的脑子出问题了吧？我这都嫌不够呢！但愿阿莫斯不要死，让他细细享受人生最后的时光，品尝无可回避的痛苦——时间越长越好。” 阿里克赛：…… 大姐头是善良，但她的善良非常理智和清醒，对待亲朋好友，大姐头甘心吃亏。 但面对敌人……呵呵，大姐头能玩死他们。 所以，一定一定不能得罪大姐头啊！ “那我继续庆祝！”阿里克赛笑嘻嘻的说，可她下一刻，收起了笑，有些担忧的说，“对了……阿莫斯倒台了，其他队员们怎么办啊？” H别动队属于阿莫斯的私有财产。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恐怕H别动队的队员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程灵却很轻松的说：“放心吧。我已经为他们安排好了后路——想必，现在美利坚政府一定很头疼。” 程灵说得没错。 总统的确很头疼。 就在几个小时前，白宫收到了一份匿名投递的文件。 白宫每天都会收到很多文件，有专门的部门处理这些文件—— 一位处理文件的文员，百无聊赖的打开了一份文件。 文件袋表面打印着一个单词：绝密文件！ 收件人：XXX总统。 文员用仪器扫描，确定没有携带什么危险因子后，打开了文件。 只看了几行字，他就头冒冷汗。 随后，文员带着文件，敲开了总统助理的办公室大门。 总统助理看了几页文件后，当机立断，让警卫控制文员不可离开办公室半步。不可跟任何进行联系。 随后，助理带着文件，找到正在办公的总统。 总统正为阿莫斯的事，焦头烂额呢。 这是非常严重的事件——美利坚官员形象在民众心中受到了冲击。 总统不耐烦地冲助理说：“你找我，最好是有特别重要的事，或者特别好的消息。” 助理很严肃地递过文件：“先生，这是一件比加州州长宴会事故更加严重的事情——” 总统皱眉接过文件。 脸色瞬间变了。 第672章 两个条件 第672章 两个条件 第672章 两个条件 “以下为78名美利坚要员的丑闻。 第一位：众议院议员汤米森·希尔顿——2022年5月，他曾欺骗捐助者，擅自窃取募捐资金用以支付个人开支、并且从事欺诈商业活动…… 第二位： ……” 总统非常清楚的知道文件上事件的真实性。 他们政府付出很大代价，才将这些丑闻给遮盖住。 而最后两位，一位是副总统，一位是总统本人。 总统啪的一声，将文件合上了。 对方是如何察觉到的？ 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总统犀利的眼睛，扫过垂手站立在面前的助理。 “这份文件，有几人看过？”总统问。 “只有检查文件的文员，和我。”助理说，说完，他还谨慎的补充了一句，“文员第一页只看了几行，而我，看了两页。文员还被警卫看管着，坐在我的办公室。不会与任何人联系的。” 总统盯着助理看了一会儿，把文件在手心上拍了拍，缓缓说道：“若文件上的内容有半点泄露出去……” 总统没继续说下去，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助理。 助理擦了擦冷汗：“先生，我想，不会有人说出去的。而且文件上的内容，我们不知情的。” 总统这才翻开后面，继续看： “以上内容，我可以保持沉默。” “但是要我保持沉默，需要满足两个条件。” “第一个条件：以政府的名义，接受乔艾斯家族圈养的H别动队的所有队员——共计78名队员。” “交接手续需要在一个月内全部完成。” “交接工作完成后，必须立刻给每一位H别动队队员选择权：1、继续留在政府提供服务。2、自由退役。” “今后政府不能以任何形式打扰他们中任何一名成员。” …… 总统脸色十分难看。 ——对方究竟是什么人？ 他如何得知政府觊觎H别动队的？ H别动队里，各个都是精英级人才——可遇不可求。 这种精英，不是光靠砸钱就能培养出来的——更需要时间和运气。 更何况，乔艾斯家族有自己一套培养特种精英的方式——H别动队，是一个大利器，大杀器。 若这个利器掌握在政府手里，必定可以大有作为！ 天知道，有多少人想跟美利坚过不去—— 对方居然想让这么一群精英，退役？ 总统的手指，不由自主攥紧了文件——寄来文件的人，恐怕是阿莫斯的人吧？ 若真的放H别动队自由，那么，H别动队一定有能力辅佐阿莫斯东山再起的！ 这个阿莫斯，给自己添了这么大乱子，现在居然还敢来威胁自己？ 总统额头青筋直蹦。 他强行忍耐住不快，继续翻看文件。 他倒要看看，那人开出来的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第二个条件：阿莫斯还有一支队伍，代号【牧羊犬】。” “附件有详细名单信息。” “必须将名单上提到的每一个牧羊犬关进监狱——” “他们所有人都犯下了值得枪毙的罪行——可惜，美利坚取消了死刑。将他们关进最严密的监狱，禁止任何形式的减刑，直到他们在监狱死去。” 第673章 自投罗网 第673章 自投罗网 第673章 自投罗网 “我会一直盯着你们的。” “——H别动队任何一名成员发生意外，没有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同时，若任何一名牧羊犬被释放，我都就会随机挑选一名高官的丑恶罪行进行公布。” “阿莫斯·乔艾斯，是第一个。” “他的下场，你们看到了。” “——若美利坚政府公信力集体下降，想一想，你们能否承担这样的后果。” 总统放下文件。 他走到书桌边，拿起电话：“现在让人查一下X路邮局48小时内的监控，我要知道文件编号为ER8681xxxx邮件是什么人寄出来的！” 半小时后。 “报告总统，”对方语调惊异而凝重，“说出来您也许不信，说实在的，若非亲眼看到，我也不敢相信——这封邮件，没有任何人邮寄。” 总统钢笔在纸上戳了个深深的印迹：“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监控录像我发到您的邮箱了——邮件是邮局的打印机自动打印出来的。办公室的文员的座机接到电话，邮局局长用内线打的电话，电话里，领导吩咐文员取走打印机的文件，邮寄到白宫——” 总统提高音量：“那就是这个邮局局长邮寄的信息！” “不，总统先生，您请听我说，”对方说，“邮局局长当时正在联邦政府开会，有几十人作证——” “你把我搞晕了，能不能解释一下？”总统啪的一声扣上被墨水玷污的文件。 “对方是个极为厉害的角色，篡改了电话线路，让文员以为她接到的电话是局长办公室打来的，而对方说话的声音也是局长的声音——可能是人为模仿，也可能是人工智能模拟的——我们的人，想尽办法，都没有办法反向追溯。” 总统这一刻明白了。 他别无选择。 除了接受对方的要求。 “……我用一些东西，交换了队员们的自由，并将牧羊犬送进了监狱。”在电话里，程灵并没有对阿里克赛做过多的解释。 “什么东西，这么厉害啊？”阿里克赛眼睛亮了亮，“大姐头，你为何不干脆趁机多跟他们多要些东西呢？” 程灵闭着眼睛，让眼珠在眼眶转动，休息眼底肌肉，这是保持绝佳视力的好办法：“我手中的筹码，只够换这两样东西。做人不能太贪心……” “大小姐！” 一直安静开车的阿龙，忽然出声，打断了程灵的话。 阿龙一向懂规矩，绝对不会在程灵打电话的时候喊她的。 必然是有情况。 程灵睁开眼睛，装作无意往窗外看了一眼。 只一眼，她就对电话那边的阿里克赛说：“好了，我还有事，你呢，在学校安心教孩子们，什么多余的事情都不要做，更不要多想，听到了吗？” 阿里克赛敏锐的察觉到程灵语气的改变。 她立刻追问：“大姐头，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你在哪里？我听到你家司机阿龙的声音了，你是不是在路上……” “不要做多余的事情，”程灵截断她的话，并再次强调，“记住，保护好自己——这是命令，听到了吗？” “大……” “我说了，这是命令。” “是！”阿里克赛说。 程灵轻笑：“真乖——” 随后，不顾阿里克赛那边追问，程灵径直挂断了电话。 阿龙这才开口解释：“大小姐，那些人又在跟踪我们了。另外，就在刚刚不久前，我们旁边超过去几辆货车，我也觉得不太对劲……有个司机超车时，跟我们的车并驾齐驱了一会儿，他还频频看后车厢的您，似乎在确认您是否在车上；跟踪我们的黑车旁边，也有几辆形迹可疑的货车——” “继续开吧，不用理会。”她说。 程灵连头都没抬，保持着看手机的姿势，她的手指灵活的在手机上操作着。 她正在彻底清除手机里特殊信息和人物——她要确保无论什么人拿到她的手机，都不会发现她的秘密。 “……真的不要紧吗？”阿龙有些担心的问，“他们跟得很紧……而且这次人数非常多，要不要报警？” 程灵处理好的手机。 她的手机此刻就是一个普普通通女孩的手机。 她将手机扔进了自己的包里，抬头冲阿龙笑了笑：“阿龙，你信我吗？” 阿龙毫不迟疑的说：“大小姐，我用生命信任您。” “那听我的，待会儿他们逼停我们之后，你象征性反抗两下，然后配合他们，他们应该会弄晕你——他们不会伤害你的生命的。” “大小姐！”阿龙急了。 “我的目的，就是要被他们带走，事关机密，我不能跟你说明太多。希望你相信我，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若是你反抗，我还要保护你i的生命安全，反而坏了我的计划，”程灵望着后视镜，跟阿龙的视线交汇，她轻松笑着说，“你能帮我的就是保护好你自己。” 这时，程灵他们的车子，前后左右都被车子夹着。 对方动了真格了，也提前踩好了点。 他们今天势在必得。 别说这么几个人，就是再多一倍，程灵都有十足把握带着阿龙安全撤离——但今天，她就是要束手就擒，自投罗网。 刚刚妈妈还发微信问程灵多久回家，她在家里准备了热乎的排骨汤。 看来，排骨汤今天喝不上了。程灵怅然的想。 “回去告诉我的家人，我会好好的。”程灵对阿龙说，“等我回家。” 第674章 开绿灯 第674章 开绿灯 第674章 开绿灯 阿里克赛放下电话，越想越担心。 她在自己的屋里转了好几圈后，给程宅打了电话。 佣人接了电话后，递给了程母。 “阿姨，是我呀，赛赛，”阿里克赛甜甜的叫人。 “赛赛？这么晚了，你怎么来电话了？是找我家灵灵的吧？她今天去拍广告了，还没回来呢——”程母乐呵呵的说。 “哦，还没回来呢，嗯嗯，我知道了。”阿里克赛没露出半分情绪，甜甜的说，“阿姨，您怎么不赶紧去睡您的美容觉？熬夜可是会变老的哦——” “这就去睡，这就去睡。”程母说，“你若有急事，就给她打电话，她的手机通常都是她经纪人王珍帮她保管的，王珍会帮你转达的。” “好的，我知道啦，谢谢阿姨。”阿里克赛说，“那我挂了啊，晚安！” 阿里克赛挂断电话，眉毛锁紧。 ——她不敢给大姐头打电话，怕给她惹麻烦。 犹豫了片刻后，她再次翻找通讯录，找到了江镇国的手机号，点击拨通。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接起电话来。 “小赛，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江镇国略带慈祥的声音传来。 “江叔，您方便讲话吧？”阿里克赛问。 “嗯。你说吧。” “大姐头可能有危险。”阿里克赛开门见山的说。 江镇国望着面前的道路实时监控画面： 六辆货车：前后各一辆，左右各两辆——将程灵乘坐的车，团团包围住了。 江镇国说：“这件事我们已经知道了。你呢，又是怎么知道的？” 江叔已经知道了？ 意思是——阿里克赛攥紧手机——大姐头果然在做危险的事情。 大姐头一年到头都在做危险的事，但这次不一样。 大姐头的口吻跟以前不相同。 这说明大姐头对她自己正要冒险做的事，并没有绝对把握！ 风险系数并不低！ 阿里克赛咬唇：“我刚刚在跟大姐头通电话，她忽然要挂断电话。还嘱咐我不要做多余的事，不要多想。” 江镇国说：“那就按照她吩咐的做吧。她有她的安排，我们应该相信她，不是吗？” 阿里克赛居然从江镇国的反问句中，听出了一丝担心的味道。 江叔也在担心？ 大姐头，你究竟在做什么事？ “您只需要告诉我，她的敌人是什么人，可以吗？”阿里克赛恳求道，“是不是合济会？” 江镇国没说话。 等于默认了阿里克赛的猜测。 合济会啊——阿里克赛的心沉了下去。 这还真是大姐头的风格。 她要么不动，若动，绝对是大动作。 她从不屑于跟小角色周旋，而是直接深入龙潭虎穴，跟对方上层开战—— “我们应该相信她。她从未做错任何判断……”江镇国说，“运气，一直常伴她的身边。我想，这次一定也会的。” 挂断了电话后，江镇国跟几名安全局的人，继续一起默不作声看着监控。 视频画面显示，就在刚刚，卡车队终于成功逼停了程灵乘坐的汽车。 一群戴着黑色头套的人，拿着铁杆，下了车。 车窗被打碎，程灵的司机被拖了出来。 司机反抗。 反抗无效，他被人用大块布罩住了口鼻后，晕了过去。被人扔到了路边。 后排的程灵，正在拨打报警电话——对方粗鲁地将程灵的电话抢走，用力砸到地上，手机砸了个粉碎。 程灵被他们拖了出来——动作比拖司机要轻柔多了。 随后，他们如法炮制，将程灵迷晕。 套头大汉们竖起拇指——用这种手势传达成功的信号。 然后，某一个人扛着软塌塌的程灵上了某一辆货车的车厢，锁好门后，车队绝尘而去。 “首长，现在是营救908最后的机会了。” 江镇国身边的人略带焦灼的口气问，“我们确定什么都不做吗？” 江镇国内心何尝不挣扎。 但他必须拿主意。 “不。” 最后他说道。 “想办法让各方关卡放行——”他继续下达指令，“但不能让对方发现我们在给他们开绿灯。” “是！” 第675章 货车 第675章 货车 第675章 货车 下属刚要离开，江镇国喊住了他。 “等等。” 下属立刻小跑过来：“首长？是决定营救吗？” 江镇国这一生，做过很多艰难的决定。 同意妻子回去当战地记者是一个。 而此时此刻，他又做出了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 “不是，”江镇国说，“不能太畅通无阻，想办法盘查一两次，但查的时候别太认真。” 完全开绿灯，对方恐怕也会起疑的。 “是！”下属这才立正敬礼，转身离开。 而江镇国盯着屏幕中越来越小的货车，心中默默祈祷：程灵吉人自有天相，但愿她一切顺利，尽快平安归来！ 卡车车厢颠簸着。 程灵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她在感受着四周的环境。 ——他们给自己下了重剂量的麻醉，但程灵在沾有麻醉的布压过来的同时，屏住了呼吸——她此时肺活量经过训练已经很高了，并凭借出色的演技，轻松骗过了他们。 他们还真以为程灵昏迷过去了。 程灵放松身体，任由对方摆布——虽然迷药剂量很大，但他们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用胶带封住了她的嘴，用绳子捆住了她的手。 对方倒还算怜香惜玉，轻手轻脚给程灵放到货车车厢某个大型纸箱里。 纸箱底部铺着防潮垫，垫子上还有一层化纤材质的地毯——这让她的头发起了静电，贴在地毯上，不太舒服。 此外，对方还在她的身上盖上了几层厚棉被，倒也不算冷。 程灵可以轻松摆脱钳制——但她保持着原状。 车厢里弥漫着浓浓的梨的清甜味道和山楂的酸味。 看来，这是一辆运货货车——拉着北方产的梨和山楂，往南方市场销售。 根据程灵的判断，这种重量级的农作物货车，可以走绿色通道，省去不少盘查和收费，也能节约不少时间。 程灵藏身的箱子，在车厢最内侧。 她的上下左右都堆满了大箱子，除非将整个货车的货物卸载下来，否则不可能有人知道货物箱子里上还藏着个大活人。 过了不知多久，车子停下了。 程灵猜，应该是高速关卡的例行检查。 果然，车外响起了闻讯声。 “车从哪儿出发的？” “锦州。”有个人用浓浓的东北口音回答道。 “车上拉的什么？”有人问。 “是农产品，俺们东北的梨和山楂，酸甜的，南方人可爱吃了——” “把车厢打开我看看。” “好嘞！” 随后，车厢门上的铁栓响了起来，转动了一圈后，车厢门打开了。 对话的声音这时变得十分清晰。 有人跳上了车厢，用手拨弄着车厢外面的纸箱子看了看，又用手电筒照了照车厢内部，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跳下车厢说：“行，没什么问题。关上吧。” “得嘞，同志您大半夜的站在这里也怪辛苦的。给您一袋梨尝尝，特别好吃！”东北口音的人说着，从车厢拎出一个塑料袋后，将货车车厢门关好。 “我不要，我们有规定的，”那人婉言拒绝了，接着叮嘱了几句，“路上黑，开车打起精神，千万别睡着。要是累了就在休息站休息，不要逞能。挣钱重要，但有命花更重要。” “一定一定，谢谢同志！” “行了，赶紧走吧！” 不多时，车子再次启动，车厢晃动起来。 程灵悄无声息的活动了下四肢，换了个较为舒服的姿势，随后她转动舌头，将舌头下压着的迷你注射器移动到另一侧——这玩意儿老呆在一侧舌根下，硌得慌。 注射器里装着强效肾上腺素——紧要关头，她可以将注射器里的肾上腺素打进自己的身体，逼出自己的所有潜力。 第676章 饿肚子 第676章 饿肚子 第676章 饿肚子 程灵心里盘算：他们多半会选择利用水路送自己出去——穿梭在亚洲港口城市的豪华渡轮，是个不错的选择。 而距离这里最近的港口城市是津市，但津市的码头安检很严格。他们肯定会尽可能降低风险的。 那么只能顺着海岸线再往南了—— 下一个是港口城市是冶市。 程灵脑海中勾画出枫城——冶市的高速路线图。 按照现在货车的速度行驶，到达冶市，至少还需要五个小时的时间。 那就用这段时间，好好睡一觉吧。 程灵拍了一整天的广告，早就累了。 “咕噜噜——”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两声。 程灵感受了下自己空落落的胃袋，默默叹口气，早知道就应该在片场多吃点零食了。 虽然周围都是好吃的水果，她却不能吃，程灵就这么委委屈屈的饿着肚子，睡着了。 照常，她留了根神经。 货车中途还停过两次，都是例行检查，检查的人员看了看相关证件，就放行了。 甚至连车厢都没打开。 程灵眼睛都懒得睁，心想：江叔做事还是挺靠谱的——她之前还担心，若一路畅通无阻，合济会的人很有可能会感觉不对劲呢。 车子再次晃动起来。 程灵继续踏实的睡觉。 这一觉睡得时间很长，车子也没有再被拦下来过——直到程灵被饿醒的。 她再次叹口气。 她是真的不喜欢饿肚子的感觉啊。 而她此刻鼻腔充斥着梨和山楂的味道，更感觉饥肠辘辘了。 程灵瞪着眼，看着无边的黑暗，估摸自己此刻在什么地方。 没过多久，车子就停了下来。 外面传来热闹的声音。 “……最近海蛎子品质不太好……” “这天太冷了，要不是孩子想吃螃蟹，我根本就不想出家门……” 他们说话有股冶市独特的口音——看来自己推断准确无误。 这时，她听到货车的门栓转动的声音，货车车厢的门被打开了。 有人手一撑，跳到了车厢内。 车厢内堆满了箱子，窄小逼仄，那人艰难地在箱子缝隙中穿梭，最后，他站在了程灵所在箱子的外面，开始挪动上面压着的箱子。 箱子被人打开了，一股冰冷的空气，冲入鼻腔。 程灵闭着眼睛，面容十分安详。 随后，一束手电筒独有的光，打在了她的脸上——对方在盯着程灵看。 程灵呼吸平稳悠长，眼睛和眼皮都都安安稳稳的呆着—— 那人满意地将箱子盖子盖上。 “上来搭把手！”那人冲外面喊了一句。 很快，程灵感觉自己的重心提高了——她所在的箱子，被两个人合力搬运了下去，放在了一个专门运送大型货物的推车上。 这时，海边独有的咸湿味道的空气，争先恐后的涌入程灵的鼻腔。 在逼仄憋闷的后车厢关了这么久，乍然嗅到新鲜空气，令程灵精神一振。 她小口快速地换着气，将肺里的浊气排了出去。 她感觉有人在自己呆着的箱子上，又摞了两个箱子。 随后，推车的滚轮咕噜咕噜滚动起来。 不多时，推车停了下来。 “咋样，哥们儿，这趟船的客人多么？”程灵听到先前听过的东北口音的人问道。 这躺船的客人？程灵耳朵一动。 自己又猜对了。 他们果然是利用观光游轮来把自己偷渡出华国。 第677章 上船 第677章 上船 第677章 上船 “这趟船客人不算多，毕竟太冷了。”一个人回答道，“毕竟有钱人也怕冷嘛！” 随后，两人东一句，西一句的扯起闲天来。看来这两人是老相识。 过了一会儿，那操着东北口音的人话音一转：“也不耽误你工作了，我这里新得了几包好烟——洋货，给老哥你两包尝尝。” 随后，传来窸窸窣窣翻口袋的声音。 应该还是东北口音的人，在翻口袋，随后将翻出来的香烟塞到另一个人手上。 另一个人推辞着。 东北口音的人说：“这趟货，我送上去吧。我也知道送什么地方，老哥你就别来来回折腾了。放心，我不会瞎转的，规矩我都懂。” 在东南沿海地带，有不少豪华游轮观光航线——这些游轮，一般会在海上航行最少三天。 有些游轮需要在会在特定个港口停泊，让船上的旅客到陆地上透透气，顺便补充船上的物资。 ——按规矩，运送货物的人，是不能上船的，东西放到游轮的舷梯处，等船员搬运就行。 但也不绝对。 决定权在看管舷梯的船员身上。 显然，那几包烟起了作用。 “那你动作麻利点啊，别给我惹麻烦啊。”船员说。 “谢谢老哥！” 推车再次滚动起来——“程灵牌”物资就是这样，被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到了游轮上。 车轱辘下的舷梯，是木头的。推车滚过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也挺不好推的，程灵能听到那人发出粗重的呼吸声。 不过几十米远，嘎吱声消失了。 推车来到了游轮的甲板上，甲板表面光滑，推车推起来轻松了不少，速度都变快了。 不一会儿，程灵闻到了厨房独有的味道—— 她这是被送到了游艇的餐厅？ “我来送水果了。”东北口音的人说。 程灵听到有人一板一眼的回复：“给我就行。” 这人说话的时候，普通话非常字正腔圆，反而显得有些怪异。 东北口音的人话里有话：“上面两层分别是梨和山楂，下面那层是野人参，贵重货物，请务必保管好——确认无误，别忘了把尾款打给我们，我们小门小户的……” “知道了。”那人不耐烦的打断。 “那我走了。” “嗯。” 接着，压在她上面的两个箱子，被卸了下来。 有人打开她所在的箱子，只开了一个小缝。 程灵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从自己脸上掠过，很快，那人检查完，就合上了箱子。 推车再次被人推动——这人的步频比之前的人快一些。 忽然，程灵感觉自己的身体一斜——推车正在顺着某个斜坡向上，然后拐弯处，身体摆正，接着再倾斜。 如此重复了六次，也就是说，程灵被推到了三层。 中型观光游轮的最底层，通常为员工的房间、储物间和工作间。地下一层和二层，通常为娱乐层，一层为餐厅酒吧等，顶层为开放平台，供人们观赏海洋风光。 中间几层，一般是客人们的房间。 而程灵，要被送往三层某个客人的房间了。 第678章 冲洗干净 第678章 冲洗干净 第678章 冲洗干净 程灵笃定，抓她的幕后大BOSS,绝对不会在房间等她的。 合济会在华国势力非常微弱，大人物可不敢冒这么大风险的。 万一某个环节出现了纰漏……大人物估计就很难脱身了。 推车在平直的走廊上前进着，走廊铺着地毯，吸走了大部分轱辘滚动的声音。 推车停了下来。 “叩叩！” 房间内传来了问话声：“谁啊？” 一个女人用英文问道。她的嗓音很尖细。 “我是船员，来给尊贵送贵重货物的。”那人用英文说。 显然，他的英文是母语，虽然他的普通话说得很好，但有种僵硬感。而英文说得非常自然。 “请稍等。”女人回答。 随后，房间门被打开了。 推车滚动。 房门关上了。 “放这里就行，”女人说，“打开来，我要验货。” 箱子被打开了。 柔和的天花板灯光，撒在程灵脸上。 她一动不动，依旧保持沉睡的模样。 她同时仔细分辨着——这房间内，除了她以外，还有三个呼吸声。 其中一人身上有厨房工作员工特有的油烟味道，另外两个，则有淡淡香料味道——应该是洗漱用品或身体乳的味道。 另一个没听过的女声说：“没问题，跟照片中的人一样。” 她的嗓音比较浑厚。 开门的女人这才说道：“把她放进卫生间的浴缸里吧。” “好。”船员言听计从。他应该比两个女人地位要低一些。 随后，程灵感觉那股油烟味靠近了自己——那人弯腰抱起了自己。 “这边——”女人在前面指挥着。 随后，程灵做好了呛水的准备，下一刻，她被放进了光滑的浴缸里——浴缸里并没有水。 “这里交给你们了，”船员说，他跟着补充了一句，“麻药应该还有八九个小时才能消退，但避免意外情况出现，你们还是盯紧一点吧。” “嗯，这里没你的事了，你走吧。” 油烟味伴随着那人的脚步声，渐渐远离。开门，关门。那人离开了。 屋里此刻只剩下程灵，和两个不明身份的女人。 “先把绳子解开吧，脱掉衣服，好好洗洗。”尖细嗓音女人说，“主人不喜欢肮脏的东西。” 程灵感觉有人在解手和脚上的绳子。 随后，她的衣服像剥笋一样，被人剥开了，还把贴在嘴上的胶带给撕掉了——这一下真有点疼，胶带撕掉了不少脸上的汗毛。 程灵皱了皱眉。 “哎，你轻点——”尖细嗓音女人说。 两人好一会儿没动作，一起盯着程灵看，看她会不会醒来——程灵皱起的眉毛，很快放平缓了。 她们这才放下心来。 “把喷头拿下来，”尖细嗓音女人说，但她又飞快地说，“算了，你笨手笨脚的，我来吧。弄坏了主人的玩具就麻烦了——” 房间响起了花洒金属管子抽出来的声音。 ——对方应该是伺候人伺候惯了，居然还知道把花洒温度调节合适了，才将喷头对准躺在浴缸里赤身裸体的程灵。 温和的水，冲在程灵头上和身上。 第679章 起航 第679章 起航 第679章 起航 身体彻底被水打湿了后，花洒的水被关上了。 粗嗓子女人说：“嘿，主人的新玩具长得还挺标志的——” “不好看的东西，什么时候能入得了主人的眼？”尖细嗓音女人说。 “妈的，看着挺瘦，这俩肉团真大——” 随后，程灵感觉有一只粗粝的手，用力攥了一把自己的胸。 “啪！”屋里响起了打手背的清脆声。 尖细嗓音女人说：“仔细点——万一留下痕迹，主人扒了你的皮喂海鱼！” “啧！就抓一把，主人不会发现的。” “等主人玩够了，你再玩也不迟——”尖细嗓音女人提醒，“外屋有监控，你怎么知道浴室里就没有呢？” 随后的沐浴环节，那女人没有再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多了很多不必要的触碰——程灵就像个毫无知觉的布娃娃一般，任由她们摆布，涂抹沐浴露洗发水，冲洗干净。 洗到一半的时候，船身晃动了一下。 起航了。 等全身上下都洗干净后，她被人从浴缸里搀扶起来，她们配合着给她的身体裹上了一条浴巾后，一个人打横把她横抱起来——这个女人力气不算小。 程灵能够感觉对方一边走一边盯着自己的脸看。 那女人呼吸声音很粗重。 随后，她感觉自己被人放平在沙发上，沙发上铺着一条浴巾——那人放下程灵，离开片刻后，又回来了。 带回了吹风机，随后，她用吹风机细细地为程灵吹头发。 另一个则解开浴巾，往程灵身上涂抹精油——那是一种花香味很浓郁的精油。 耳后，脖子，肩膀，手指，脚趾，全身上下的肌肤，都覆盖上了精油后，尖细嗓音女人松了一口气。 她放下了精油瓶子，直起腰说：“好了！完事了——你去把扫描仪拿过来。” 吹头发的人，放下了吹风机。 “嘀——” 扫描仪打开的声音。 程灵安静躺着——她舌根下压着的注射器，是特殊树脂材质做成的，寻常扫描仪扫不出来的。 扫描仪贴着头皮，一寸寸扫描着，直到脚趾。 又从脚趾往上，到头皮。 尖细嗓音女人满意地说：“干干净净的，给她穿衣服吧。” 程灵被搀扶着坐起来，她感觉自己被套上了一件冰丝滑顺的丝绸吊带裙。 随后，她再次被浴巾包裹着，那人隔着浴巾将自己抱到了床上——程灵猜，她们应该是怕自己的味道沾到程灵身上。 程灵被平放到床上后，她听到了奇怪的金属声—— 这是手铐的声音吗？ 下一刻，她的双手双脚多了冰凉的触感，确定了她的猜想。 床头床尾共有四个手铐，分别拷住了她的双手双脚。 有人抖开了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尖细嗓音女人说：“你去把她脱下来的衣服处理一下。” 在剩下的路途中，两个女人既没有交谈，也没有离开——应该是忌惮房间内的摄像头。 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忽略手脚上的手铐的话，也挺舒服的。 直到客房服务把餐食送到了房间，两个看管她的女人大口嚼着午饭的时候，程灵感觉到了痛苦。 ——上一次吃饭，仿佛是一个世纪以前的事了。 真的好饿啊—— 第680章 上岛 第680章 上岛 第680章 上岛 听着两人窸窸窣窣吃东西，程灵脑海飘出了一大串美食。 等回家后，她要挨个吃一遍！ ——自己简直就是现代的小红帽。程灵漫无目的的想着。 这个时候，她必须放松自己。无论是大脑还是身体，这样才能以最饱满的精神状态迎接后面的挑战。 游轮开了几个小时后，停了下来。 程灵听到外面人声鼎沸，行李箱滚动声，告别声。 看来，游轮的终点到了。 但两个看守一动不动。 显然，还没到程灵下船的时候呢。 约莫停了半小时，游轮上的游客以及船上的工作人员都离开了游轮，游轮才再次启动。 每次提供完服务，游轮都要停泊到相应的码头，进行检修，等待下一次服务。 这艘游轮，却要再送完程灵，才能去休息。 船没开出多久，两个看守站起来。 一个从屋里推出了一个轮椅，一个则给解开程灵的手铐——解开之前，再次确认了她的状态。 程灵的头，无力的垂着。显然还没醒。 两人配合着给程灵穿上了一件风衣，戴上了渔夫帽，墨镜。随后将程灵抬着放到了轮椅上，然后，用手铐将程灵的右手锁在了轮椅扶手上。 万一卫星拍到程灵，也无法确认她的身份。 游轮速度减慢，最后停了下来。 她们推着程灵，从游轮上走了下来。 游轮的房间内有恒温调节空调，感觉不到温度。 直到程灵被推出房门，她才感觉到温度的变化。 这里海风温和，气温至少在二十五度以上，热带海洋独有的味道，被温热潮湿的海风裹挟着，钻入鼻孔，进入胸腔。 ——感谢墨镜。程灵可以眯缝着眼睛偷偷看看此刻环境，而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游轮三层视野很好，她能将大半个岛屿尽收眼底。 眼前岛屿，是个倒扣着的碗状。 顶部长满了高大的树，一座东南亚风格的三层建筑小楼，在树影中若隐若现。 距离小楼不远处，有一座至少十五米高的了望塔。 而岛屿的一侧，像被人从上往下整齐砍了一刀，露出茶黄色的岩石。 从游轮行进的时间，太阳此刻的高度，气温，风向，以及眼前岛屿植被分布的特征，程灵基本可以判断，她此刻应该身处F国某个海岛上。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中。 这是个令人振奋的消息。但程灵并没有放松警惕。 真正的挑战，从现在才开始。 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很快，轮椅被推着走上了游轮伸缩搭在海岛的舷梯上。 程灵察觉到一丝异样。 在不远处，停着一艘白色的交通快艇。 这种交通快艇的型号ETS234型，航速约20节左右（1节=1.852千米/时），加满油的续航为40海里（相当于73公里）。 所以，乘坐交通艇的访客，应该是从不远处赶来的。 程灵被推着从舷梯上走下来—— 她意识到，交通艇的客人，并不被岛屿的主人所欢迎。 靠近交通艇的岸上，站着三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这三个男人是练家子，程灵能看出西装下肌肉贲奋的形状，他们的脖子，都有长期健身才会凸起的青筋。 西装男子的西装后摆，微微翘起——那是枪的形状。 而海岛上有五名穿着迷彩的雇佣兵，手持微型冲锋枪，虎视眈眈地望着黑色西装男子。 气氛挺紧张的。 她意识到，海岛上的 但岛屿旁边停泊着一艘快艇——快艇边站着两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 而岛屿上的武装雇佣兵，正虎视眈眈望着穿黑西装的男人—— 看来，交通艇的客人，并不被岛屿的主人欢迎。 第681章 你们，放过我吧！ 第681章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第681章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五名雇佣兵中的一个，像是领头模样的男人，端着枪，快步走到舷梯处，迎接程灵和两名看守女人。 轮椅上岸后，舷梯缩了回去。 身后的游轮发出了汽笛声，船身劈开海面，离开了。 “一切顺利吗？”男人用英文问道。 “一切顺利。”程灵听到尖细嗓音女人说，接着她冲着那边交通艇扬了扬下巴问，“怎么，主人今天有客人吗？” “是。但他是未经安排的访问，主人因为意外到访，发了好大脾气。” 雇佣兵故意提高音量，显然是说给那边几个穿黑西装人听的。 咦？ 能不经过安排就直接到岛上见安吉尔——程灵很好奇这名访客的身份。 更何况，程灵此刻瘫软在轮椅上，她的右手手腕暴露在阳光中，手腕上的手铐，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非常显眼。 但推着轮椅的人，以及雇佣兵，完全没有替程灵遮掩的意思。 ——他们完全不担心黑西装的人看到。 也就是说，访客跟他们是一伙的。 访客极有可能也是合济会的。而且级别很高。 只是岛屿主人跟这位访客之间的关系，不算太好。 “主人心情不好？”粗嗓门女人重复了一遍，雇佣兵点了点头，她颇为遗憾的说，“那今天送过来的玩具，估计会被玩坏的，真可惜。” 言语之中，表达了强烈的惋惜。 她还排队等着享用程灵呢。 “你们赶紧送上去吧，最好让他知道，主人还有事情要处理，识相的话，赶紧离开，不要再打扰我们的主人难能可贵的休息时光了。”雇佣兵说，“我还得去看着这帮家伙——干！” 细嗓子女人耸耸肩，算是告别。 于是，她们推着程灵乘坐的轮椅，顺着蜿蜒曲折的石板路，往山顶而去。 石板路不平整，轮椅中的程灵身体不断地颠簸着。 程灵头上戴着的渔夫帽，因为颠簸和重力的因素，再一次颠簸后，帽檐向下盖住了墨镜，挡住了程灵的视野。 这下，程灵什么都看不到了。 算算时间，迷药也该失效了……那就醒过来吧。 “嗯……”程灵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后，动了一两下。 随后，她猛地坐直，尖叫了起来：“救命！” 手铐在轮椅上晃动着，发出巨大金属摩擦声，惊飞了枝头停着的小鸟。 她用普通话喊着。 喊话的同时，她的身体在轮椅上剧烈的晃动起来，成功将帽子和墨镜都给甩飞了出去。 刺目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程灵瞪着眼睛，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 她趁机将周围的一切景色，印在脑子里。 轮椅被迫停了下来。 她程灵试着站起来，却没能成功。 一个女人用力按住了程灵的肩膀，力气很大，强迫程灵老实坐在轮椅里。那女人弯腰，鼻尖几乎碰到程灵的鼻子，用挺标准的普通话对程灵说：“老实点，小女孩，你已经逃不掉了。” 程灵认得这个声音。 正是抓了自己胸部一把的粗嗓门女人。 她是个身材高大结实，膀粗腰圆的中年女人，标准F国人长相，夹板脑袋，脸膛很黑，眉毛短粗，黑眼睛小而狠厉——她的眉毛和胡须都很茂盛，一看就知道是雄性激素分泌过于旺盛的类型。 程灵尖叫：“这里是哪里？你们要把我送到哪里去？你们要对我干什么？” “安静点，我不想对你动粗——” 旁边细嗓门的女人——她的双颊凹陷，眼睛凸出，牙齿和眼珠都很黄，头发留得很短，她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手枪，在程灵的面前上膛—— “安静点！否则，我就崩了你！”尖细嗓门女人说。 “不不，不要伤害我，”程灵吓得花容失色，眼眶蓄满了泪水，苦苦哀求道：“求求你们，放了我吧——你们想要钱吗？无论多少，我都可以给你们。我家很有钱的！” 第682章 弱小无助 第682章 弱小无助 第682章 弱小无助 “钱？哈哈哈哈——”那黑脸女人笑，“谁缺钱啊？” 而细嗓门的女人，直接用枪抵着程灵的额头，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如果不想吃苦头，就闭上你的嘴巴！” 程灵面露惧色。乖乖闭上了嘴。 “好姑娘——”黑壮女人满意的冲程灵龇牙笑了笑，站直了身体，喜气洋洋的说，“配合点，对你有好处。” 程灵拼命点头。非常弱小无助而胆怯。 “把她另外一只手也拷上！”细嗓门女人说。 既然玩具提前醒了，只拷一个手腕不保险。 于是黑壮女人又拿出一个手铐，将程灵的左手，也拷在了轮椅的扶手上。 “把她的嘴堵上吧，万一待会儿大嚷大叫的，惊扰到主人他们的谈话。”细嗓门女人说完，摸出一条干净的丝巾，捏住她的下颌，不顾程灵的挣扎，将丝巾塞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后，细嗓门女人把乌黑的枪，放在程灵脸前晃了晃—— 程灵双眼含泪，瑟缩在轮椅中，一动不敢动。 细嗓门女人以为成功吓唬住了程灵，满意地把枪收了起来。 但她两只小眼睛还是紧紧盯着程灵，以免她忽然做出什么举动来。 黑壮女人则继续推车。 程灵蜷缩在轮椅中，飞快记录周围的场景： ——轮椅每次经过一块石板，就会发出咔拉的声音，石板是规矩的60*120厘米的长方形，她内心数着石板的数量，就可以算出岛屿这条路的长度，同时可以估算出岛屿面积； ——飞过的鸟儿，有三趾翠鸟——这种鸟喜欢在崖壁筑巢，有黑色的鹊鸲…… ——路边的卡玛贡柿子树，紫檀，兜兰，毛茉莉…… 虽然不一定用得上，但她还是将见到的一切，都记在了心里。 这，就是她的专业素养。 一路无话。 轮椅就这样顺着石板路，从山脚一路推到山顶。 根据石板的数量和长度，程灵粗略估算了下，岛屿面积不算特别大，约莫五个足球场那么大。 除了先前码头看到的那五名雇佣兵外，这一路还遇到了四个雇佣兵。 都是全副武装的。 黑壮女人和瘦削女人看上去对这个岛非常了解——程灵瞥见推轮椅黑壮女人的手——这是一双经常干活的手，手背青筋很多，手掌有几个磨出来的茧子。 她的指甲不长不短，但指甲缝干干净净的—— 程灵猜，黑壮女人应该负责这个岛的日常生活起居的工作，洗衣做饭打扫卫生。 而细嗓门女人的地位，高于黑壮女人，能携带枪支，岛屿上雇佣兵对她态度也很恭敬。程灵猜，细嗓门女人应该是类似岛屿管家的身份，岛屿软件硬件都管理。 ——岛屿平时常驻人口一定很少，所以，每个人都身兼数职。 而刚刚一路见到的雇佣兵，只有三个皮肤晒得黝黑——这种黝黑，是海边阳光才能晒出来的颜色。 他们三个应该是岛上常驻的武装力量。 其他几人，脸和脖子有被晒伤的痕迹——所以，程灵推断，他们应该是临时调派而来的，为了保证岛上大人物的安全。 接待访客，身边应该也会有保镖——但应该不会太多。 一个负责家务的女人，一个女管家，八个雇佣兵，还有大人物以及他身边的保镖——这就是程灵接下来要解决的对手。 最后一个拐弯后，眼前豁然开朗。 入目是一座小洋楼——前排两层，后排三层，装修精美。 门前有泳池，开着内循环，池水清澈。 池边搭着乘凉的遮阳伞，躺椅，户外桌上还摆放着果切和饮料——饮料喝了一半。 显然，有人在这里悠哉喝着饮料，却来了不速之客打扰了这悠闲时光。 两个女人没有停下脚步，推着轮椅，顺着泳池边，朝小洋楼走去。 程灵透过透明门，隐约看到了沙发上坐着两个人。 “主人，我们回来了。”细嗓门女人说着，推开了门。 黑壮女人推着程灵，走了进去。 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一个穿着宽松的蓝色浴袍，冲门坐；另一个穿着简单T恤和牛仔裤，侧脸对着门。 蓝色浴袍的，不是别人，正是合济会会长——安吉尔。 而另一个人在听到开门声响后，扭过头来。 ——这位有着花白头发，面容苍老的男人，是纳撒尼尔·汉纳！（首次露面为493章。他曾是美利坚高级官员，人类清洗计划坚定不移的支持和贯彻者，同样也是在黄金岛拍卖会想购买X31部队文件的人。他搞到了曾经肆虐全球的西班牙流感病毒毒株，并做了不少实验。纳撒尼尔本身非常仇视黄种人——X31部队的文件，发现了不少黄种人基因弱点。） 第683章 春梦无害的小花 第683章 春梦无害的小花 第683章 春梦无害的小花 看到纳撒尼尔·汉纳的一瞬间，程灵心里一喜。 原来，搭乘交通艇来岛探访的客人，是纳撒尼尔。 他出现在这个岛，说明什么？ 说明生物实验就在附近！ 停泊在岛屿的交通艇，是轻便型，在加满油的状态，能够在海上跑40海里（73公里）。 换句话说，只要以小岛为圆心，画一个半径为73公里的圆——生物实验室的岛屿，一定在圆形之内。 太好了，这可是意外收获呀！ 之前她还想用审讯的手段，从安吉尔口中窃取岛屿的位置呢。 程灵对纳撒尼尔的兴趣，此刻超过了安吉尔。 然而，她的视线，在纳撒尼尔的身上没超过一秒钟，就挪开了。 这个屋子里最有权势的，显然是坐在沙发正中间的“男人”——安吉尔，程灵隔着泪，望向她，哦，不，他。 安吉尔已经没有女性特征了。 他现在的外观，彻底底就是一个男性了。 安吉尔穿着一件深蓝色浴袍，腰带系的松松垮垮的，能看到他只穿了一条泳裤。 头发和浴袍都有些湿，看样子不久之前刚游过泳。 头发因为水的缘故，更显得稀疏了。 脸颊瘦削微微凹陷，泪沟很深，黑眼圈浓重，脸色很苍白缺乏血色，嘴唇边有稀稀落落几缕胡须—— 有些女变男的变性人，不长胡子，他们为了美观，会选择手术植入胡子。 但植入的胡子容易脱落，所以胡须脱落后，需要重新植入。 可能安吉尔最近比较忙，没来得及重新补植。 稀疏的胡须和头发，苍白瘦削的脸，惨白的嘴唇，让安吉尔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病恹恹的颓败气质。 跟程灵视线相接那一刻，他的一侧嘴唇微微翘起，笑着用英文问候道：“你好呀，小小鸟儿~” 程灵嘴里塞着丝巾，没办法说话。 她只能用一双蓄满了泪水的眼睛，哀求的望着安吉尔。 程灵的眼神成功取悦了安吉尔。 他略皱眉，视线上移到尖细嗓音女人身上，带着批评的口气说道：“我不是吩咐了，要对我们的客人温柔一点吗？把她嘴里的布取出来。” “可是……她万一乱叫……”尖细嗓音女人有些迟疑。 “康妮。”安吉尔淡声提醒。 原来，尖细嗓门女人名叫康妮。 康妮浑身一颤，立刻俯身将程灵嘴里的丝巾取了出来，并用眼神警告程灵。 程灵生理性地呕吐了几下后，哽咽的冲沙发中的安吉尔哭诉：“我不认识你们……” 她最初用中文，随后意识到自己应该说英文，于是后面的话，用英文说——但她的英文很烂，是在应试教育下才会有的僵硬而蹩脚的口音： “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 “嘘嘘嘘——”安吉尔竖起手指靠在唇边，“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是我尊贵的客人啊。” 或许是担心程灵英文水平有限，安吉尔对康妮说：“告诉她，我是她的粉丝，非常非常想见她一面，所以想请她来我的小岛作客，只是担心方式有些粗鲁——让她放松一点儿，不要紧张。” 康妮于是用普通话翻译了一遍。 听完后，程灵用怀疑的眼神望着安吉尔。 安吉尔无辜的耸了耸肩，脸上露出很正派的表情。 为了让程灵放心，安吉尔又说：“解开她的手铐——” 康妮没废话，立刻手脚麻利把程灵两个手铐都解了下来。 程灵脸上的疑虑神情，消退了大半。 “亲爱的程小姐，请问，还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的吗？”安吉尔很绅士的问。 程灵咬了咬嘴唇，接着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声说：“那个……我有些饿了。” “康妮——”安吉尔唤道，“请你为我的客人准备一些食物。” 康妮一鞠躬：“我知道了，主人。” “现在，你该放心了吧？”安吉尔笑着说。 程灵点了点头，看上去委委屈屈的。 一直蓄在眼眶中的泪水，也在情绪放松的这一刻，纷纷滚落出来。 她此刻柔弱无助的样子，像极了一朵在暴风雨中摇曳，努力让自己不被大风大雨摧毁的小花。 众人不约而同把程灵定位为一个蠢萌无害的女孩。 特别是安吉尔，他胸口充斥着两种十分复杂的情绪，他既想毁掉那朵小花，又想替小花挡住风雨…… 第684章 屈服 第684章 屈服 这种情感很神奇。 安吉尔不由得用哄孩子一样温柔的口吻说：“好了，不要害怕了，跟我的仆人去用餐吧，我一会儿就去陪你——” 程灵脸上还挂着泪珠，但却笑了起来，她用普通话说：“怪不得我的经纪人总是提醒我，要小心疯狂的粉丝呢，看来，你也是一个。” 康妮脸色变了。 安吉尔望向康妮：“她说了什么？” 康妮有些不敢翻译，她觉得这句话会激怒主人。 但她不敢隐瞒，还是如实翻译了过去。 令康妮非常吃惊的是，主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很开心的样子：“嗯嗯，是的，以后你还是要多听你经纪人的话才对。” ——安吉尔从未这样被对待过。 所有人对安吉尔都是毕恭毕敬的。对安吉尔撒娇？从来没有人试过。 程灵从轮椅上站了起来，随后，她身子一歪，朝地面摔去。 毕竟坐了太久的轮椅，两条腿都坐麻了。 距离她最近的康妮，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程灵的手，以快得惊人的速度，从康妮的口袋里摸出了一把钥匙，并将钥匙缩进了自己的袖子里。 程灵站起来时，手臂自然的经过自己的外衣口袋，那钥匙神不知鬼不觉的顺着袖子，落入了她外套口袋里。 “那一会儿要来陪我呀。”程灵冲安吉尔笑着说。 安吉尔笑眯眯的点头。 康妮努力让自己笑得可亲一点，可惜适得其反，像极了骗公主吃毒苹果的巫婆。 程灵跟着康妮朝客厅的玻璃门走去，而黑壮女人跟在程灵身后。 安吉尔目送着程灵离开的背影，眼神贪婪。 这时，纳撒尼尔再也忍不住了，他皱着眉用厌恶的语气说：“我建议您，最好检点谨慎一点儿。” 安吉尔立刻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冷冰冰地斜眼看着纳撒尼尔：“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嗯？” 纳撒尼尔抿唇不语。 安吉尔翘起二郎腿，用十分不屑的口吻说：“你今天，能安稳坐在这里，不全是因为我照顾你，觉得你还有点用处吗？你要多多注意你的措辞和态度，否则，我会考虑是否还要继续施舍你——” 纳撒尼尔·汉纳，紧紧抿住了唇，脸颊的法令纹紧绷，显得阴沉无比。 ——纳撒尼尔是个脾气火爆的人。 而他的坏脾气，早已被时间凿刻到了脸上——他脸上每一道皱纹，都能充分证明他不是个好惹的家伙。 程灵捏着两条腿，装作腿麻未完全恢复，慢吞吞的挪动着步子，竖起耳朵听着—— 安吉尔如此不留情面的辱骂纳撒尼尔，纳撒尼尔能忍下这口气吗？ 客厅的玻璃门，倒映出沙发上纳撒尼尔的影子。 程灵能看到他胸口在明显的起伏着—— “是我逾矩了。”纳撒尼尔咬着牙说，“我不应该随意干预您的私人生活。” 他屈服了。 看来，他的确有求于安吉尔。 “老汉纳，”安吉尔叹息着说，“其实我并不想再给你任何机会的。” “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次机会了。” “你们太令我失望了……你们研究的几样投放的病毒，在华国都没有特别好的效果。” 纳撒尼尔反驳：“最初效果还是很好的……但华国现在今昔非比了，他们有很多优秀的生物科学家……” 第685章 胜利就在眼前 第685章 胜利就在眼前 纳撒尼尔言语十分诚恳。 但安吉尔毫不留情面的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想听任何理由。任何理由都是借口。” “我只知道，我在你和你的实验室上，花费了几十亿美金了，却没有得到我想要的”。 “而现在，你又来跟我要钱——” 纳撒尼尔为自己辩白：“生物化学实验，本身花费就巨大，而我们，这些年从未停止过实验，我们的实验室，已经进行了上万次实验了。” “我十分确信，我们已经找到了最佳的流感病毒——他们对白人伤害极小，对黄种人伤害巨大！” “作为我们试验品的犯人们，用实验数据充分说明了这一切。” “但是，光有病毒不够！我们还需要疫苗。” “而最近开销变大的原因，是因为我们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办法——利用F国的孩子当试验品。只要给他们一点点钱，贪婪的大人就会带孩子来当我们疫苗的试验品——但我们的钱不够用了！就在我们马上要测试出最佳疫苗配方的时候！” （利用监狱犯人做人体试验，以及利用贫困国家孩童做实验，确有其事。请参看作者有话说。） “会长大人，想一想，那些温和派这些年对您造成了多么大的伤害——” “若是病毒研究出来，又找到最佳疫苗，就可以立刻投入使用了——” “那个时候，无论是什么温和派，保守派，和平派，统统只能屈服在我们……您的脚下！” “我恳请您，继续提供实验室运作的资金。” “若实验室的经费一断，实验室内的水、电和空气循环停止运作，那么实验室培养皿中的病毒，将会全部死亡，冷冻的灭活病毒疫苗，也将失去效果！” “胜利就在眼前——这个时候放弃，就等于前功尽弃！” 程灵心头剧震。 原来，他们的实验都进行到如此地步了吗？ 她还想继续听，但康妮打开了客厅的门，并带着探究的目光，回头望向程灵—— 程灵不能继续拖沓下去了。 康妮替程灵拉着门。 在门关上的瞬间，程灵听见纳撒尼尔说：“……请您去实验再看一次，我之前，对您抱有戒心，隐瞒了真实结果……” 门关上了。 隔绝了他们的声音。 ——程灵跟随康妮她们往餐厅走。 客厅这一侧的玻璃门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有很多房间。 程灵一边留神房子内部的构造，一边整理刚刚听到两人对话。 安吉尔去过实验室所在的岛屿。 而安吉尔造访实验室时，无论纳撒尼尔是出于什么目的，他并未将实验成果告诉安吉尔—— 安吉尔就威胁断掉实验室的资金来源。 纳撒尼尔这才吐露实情：生物实验室已经取得了重大进步——即便没有X31部队的实验数据，但他们依旧找到了对黄种人伤害更大的病毒。 他请求安吉尔明天再去实验室——这次，他会将实验成果展示给安吉尔看，以便赢得安吉尔的后续资金支持。 康妮和黑壮女人，长相是特别标准的F国本土女人的长相。 她们也听到了安吉尔和纳撒尼尔的谈话，为什么能无动于衷呢？ 她们没有亲人吗？ 她们听说合济会拿自己国家的孩童，当做疫苗的测试品，心里难道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 康妮停下了脚步，用中文说：“餐厅到了，程小姐。” 她甚至还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安吉尔对程灵表现出了友善——康妮虽然不理解，但她也立刻对程灵态度好了起来。 程灵点头走进了餐厅。 餐厅一侧是落地玻璃，外面则是蔚蓝无际的大海——视野绝佳。 程灵走到窗边眺望了一会儿。 餐厅修建在岛屿的断崖上——站在窗边，视线完全不会受阻——入目只有蓝色的海和天空。 看了一会儿后，程灵坐到了白色大理石餐桌边。 黑壮女人去做饭了——而康妮站在餐厅门口不远处，监视着程灵。 当程灵望向她时，她就龇牙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表示友好，眼神充满了对程灵的鄙视——康妮丝毫不知道，自己鄙视的这个女孩，不知不觉的顺走了自己的钥匙。 这把钥匙，是一艘雅马哈摩托快艇的钥匙—— 就在刚刚上山康妮掏出丝巾堵程灵嘴的时候，她拿出丝巾时，不小心把钥匙带出了口袋，被程灵瞥见了。 程灵对钥匙上的商标太熟悉了，因为她自己曾经就拥有一台同样型号的雅马哈摩托快艇。 这种快艇速度非常快，唯一的缺点，就是贵。 若是遇到紧急情况，需要从岛上撤离，有个摩托艇，显然是非常有利的。 同样，钢制硬度十分强的钥匙，是一件可以做很多事情的工具。 康妮一时半会不会发现钥匙丢失的——就算发现，她也以为是意外丢失，绝对想不到是被程灵偷走的。 第686章 你的主人叫什么名字 第686章 你的主人叫什么名字 黑壮女人手脚很麻利。 不一会儿，厨房就飘出了香味。 香味刺激了程灵的唾液腺，她不由得咽了口口水，眼神不停地往香味飘来的方向望去。 当程灵感觉自己饿得腿都有些软的时候，黑壮女人端着一个盘子出来。 程灵非常失望——那个盘子，超小的！ 最多十几根面条，搭配着几个大虾仁，青口贝肉，鱿鱼圈等海鲜——这是一盘香喷喷的菲式海鲜炒面。 就这么一小盘，还不够程灵塞牙缝的。 黑壮女人把盘子放在程灵面前，康妮则从餐具架取来了餐具，放在程灵手边。 “就这么一盘炒面吗？”程灵皱着眉，瞪着小小盘子，“我饭量很大的，这点儿根本不够吃啊！你的主人不是说要好好招待我么？他若知道我没吃饱，一定会批评你们的！” 康妮和黑壮女人对视一眼：这个女人以为她是谁啊？ 她还真把自己当主人的客人？ 可是——主人的确对她很温柔，非常令人意外。 她们可不敢冒险——主人一向阴晴不定，又心狠手辣。 万一主人真的因此发火了——她们可只有一条命。 可若屈服了，又感觉面子挂不住，跟怕了程灵似的。 还是康妮脑筋快。 只听康妮对黑壮女人说：“奥瑞丽，麻烦你再去做些吃的吧，多做点儿——主人谈完了事，也会感觉饥饿的。” 倒也聪明。 她们再做饭，不是怕了程灵，而是为了主人。 奥瑞丽——黑壮女人，瞪了程灵一眼，不情愿的往厨房走去。 康妮喊住了她，“奥瑞丽，若炒面还有剩下的，就一并端过来吧。” 奥瑞丽一会儿就从厨房出来了——手上端着一个冒着山尖儿的炒饭盆——她之前做了很多炒面，只给程灵端来一点点，剩下的，她想自己留着吃的。她也饿了。 程灵这才开开心心拿起叉子，插起炒面，送入口中。 咦——相当美味！ 没想到奥瑞丽人不怎么样，做饭手艺这么棒。 也是，程灵想，寻常人能为合济会会长做饭么？ 程灵真的饿坏了，三两口就把盘子里的炒面送进了空荡荡的胃袋里，接着又从盆里盛出满满一盘。 看着程灵吃得不亦乐乎，康妮在一边直冷笑。 这个女孩，被人从万里之外绑架到人生地不熟的孤岛——被三两句话就哄住了不说，还这么放心大胆的大吃特吃？ 胸大无脑，没心没肺。 果然《绝境求生》节目里，都是假的！亏她在出发抓程灵之前，还特意了解了一下这个华国女星，并专门为她准备了手铐！ 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 正胡乱想着，一直埋头认真干饭的程灵忽然抬头：“康妮，你的主人叫什么名字呀？” 康妮：…… 真无语了！ 她不易察觉的翻了白眼，不耐烦的说：“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你。” “为什么？”程灵歪着头，天真无邪的问，“难道是因为你觉得你主人的名字，很难听吗？” 康妮：！ 你他妈的想要害我死吗！？ 第687章 圣母 第687章 圣母 “当然不是！”康妮赶紧反驳，“我们主人的名字，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名字。” “那为什么不能告诉我？”程灵追问。 康妮不知该如何回答，正在她思考时，厨房外的走廊传来了安吉尔的声音： “那是因为康妮不能也不敢直呼我的名字。” 话音未落，安吉尔走了进来。 他换了身衣服，脱掉了之前的泳裤和浴衣，上身改换为一件很夏威夷风的花衬衫，下身穿着一条印有棕榈树图案墨绿色的短裤，脚踏休闲的黑色人字拖。 脸上带着非常阳光的笑容。 “你的客人走了吗？”程灵眨巴着小萌鹿一般水汪汪的眼睛，用英文欣喜地说，“我一个人吃饭很孤单的。” 程灵的英文很生涩，可完全不会给人她很无知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她很软萌很可爱。 安吉尔的心情不由得变好了，他拉开程灵对面的椅子，坐了下去：“嗯，是的。他走了，现在我可以陪你了。” “那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程灵举着叉子，笑眯眯的问。 “我叫……”安吉尔顿住了。 不知怎么，面对程灵这样天真烂漫的女孩，他居然有种【对她说谎很糟糕】的感觉。 于是，【安德鲁】这个名字，卡在喉头，说不出来—— 他又不能说出真实的名字。 “我叫路西法(Lucifer)。”安吉拉最后说道。 “路西法？”程灵重复了一遍，“是那个长着黑色翅膀的坏天使吗？” 安吉尔点点头。 “不，”程灵放下叉子，非常严肃地对安吉尔说，“我认为你的父母一定不爱你——他们为什么要给你这样的名字？” 安吉尔脸色变了。 而垂手站在身后的康妮，猛地抬起头—— 她简直要给这个无知无畏的女孩跪了——这女孩真是不要命啊！ 只听程灵努力用蹩脚的英语解释：“……你明明像天使一样！我能感觉，你的灵魂很纯洁！你不应该叫路西法，我觉得，你应该……你应该叫angel！” 程灵坐在那里，沐浴着阳光，光线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芒，这让她多了一份神圣的气质——就像圣母一样！ 安吉尔愣住了。 angel——天使？ 那就是他的本名啊…… 他可不知道，这是深谙心理学程灵精心设计的场景——她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动作，侧脸的角度——保证阳光打在什么地方能让自己显得单纯而神圣。 听完程灵的话后，安吉尔内心大受震撼。 ——所有人都认为，他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包括他的父母。 甚至安吉尔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而他的母亲，为他起名叫安吉尔（angel），并非出于对他的爱。而是希望安吉尔可以成为他孪生兄弟——米勒家族未来的继承者——合济会的下一任领袖的守护天使。 从来，从来没有人如此温柔的对待他。 对他笑着说，我觉得你像天使一样纯洁。 安吉尔出生后，就被家人送到了冰天雪地的寒带，生活在一座巨大而寂寞的庄园里。 父母给他派了很多下人：有照顾饮食起居的佣人，有打扫卫生的保洁员，有修剪花园的园丁，有教他认字和知识的家庭教师，有负责他健康的私人医生…… 但庄园里的每一个人，都非常厌恶和憎恨安吉尔。 ——都是因为安吉尔，他们才离开美利坚，来到这苦哈哈的荒芜北境雪地，那么冷清，那么荒芜，那么寂寞。远离了美利坚的热闹繁华，远离了奢侈安逸—— 所有人，把自己遭遇的一切，都赖在了安吉尔的头上。 他们对安吉尔使用冷暴力，装作听不到他说话，尽可能减少跟他之间的交流，到最后，下人们发现，米勒家族完全不在乎安吉尔的生活是什么状态，于是，他们变本加厉，嘲笑安吉尔，给他残羹剩饭吃，不给他洗热水澡，很少给他更换衣物，在生活起居方面，极尽可能的苛责他。 安吉尔越来越阴郁。 他开始思考：他为什么会活得这么凄惨？ 后来，他想明白了。 都是因为他的孪生兄弟——安德鲁。 第688章 制成蜡像 第688章 制成蜡像 对，都是因为安德鲁！ 安吉尔无法控制地一遍遍思考： ——若是安德鲁从未出生，该有多好？ ——若是他是父母唯一的孩子，该有多好？ ——若安德鲁现在就死掉，该有多好！ 上帝可能听到了他的祈祷，于是安排安德鲁死了。 安吉尔最初并不知道安德鲁死了。 他只知道，父母忽然派人，接他回家。 安吉尔简直不敢相信，幸运女神居然也会眷顾自己！ 他终于可以跟父母，兄弟一起生活了！ 幸福快乐的人生，在等着他。 返程的路上，他简直开心得不能自已——他不明白，为什么接他的人，表情那么沉重那么严肃。 他还愚蠢的不断感谢上帝——当时的他并不知道，他痛苦的人生，不过刚刚拉开帷幕而已—— 安吉尔并未直接返回自己美利坚的家，而是被送进了一座私人医院。 他那威严的父亲和美丽的母亲，等候在那里。 母亲一看到安吉尔，就将脸埋进了手帕，失声痛哭起来——看到安吉尔的脸，她就为忍不住自己那苦命的儿子安德鲁心碎。 “母亲——”安吉尔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哭，他张开上臂，想要上前抱住母亲。 但父亲抬起手杖，抵在了安吉尔的肩膀，令他无法上前。 父亲厌恶地打量着安吉尔，然后说：“从今天起，你就是安德鲁。” 母亲哭得更大声了。 安吉尔不明白。 “可是，我是安吉尔啊——” “啪！” 父亲用力扇了安吉尔一个耳光，打得他耳朵嗡嗡作响，眼冒金星。 他捂着脸，不解地望着父亲。 “我再说一遍，从今天起，你就是安德鲁。”父亲冷酷地说。 为什么？安吉尔想问但不敢问。 父亲转头对站在一边的一群穿白大褂的医生说：“手术室准备好了吗？尽快为她安排手术。” 手术？什么手术？ 安吉尔很害怕。 她害怕打针，害怕手术刀—— 没有人理会安吉尔什么想法。 那是一个漫长的手术。 醒来后，安吉尔知道，他不一样了。 具体哪里，他也说不太清楚。 从那次手术后，他每一次小便，都要经历尖刀刺穿身体一样的痛苦。 在那之后的几个月里，安吉尔又接受了大大小小十几个手术。 从只言片语中，安吉尔终于得知了安德鲁的死讯，也明白了父亲说的那句“从今天起，你就是安德鲁”的真正含义了—— 上帝，哦，喜欢恶作剧的上帝，让他来代替安德鲁。安吉尔内心复杂的想。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出院后，安吉尔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家。 那个有父亲，母亲在的家。 安吉尔住进了原本属于安德鲁的房间——挂满了数不清的奖章，陈列柜上摆满了奖杯—— 而安德鲁的书桌上，摆放着一家父亲母亲和安德鲁的合照。 照片上每个人的笑容都很灿烂。 他们微笑时露出的洁白牙齿，刺痛了安吉尔的眼睛。 安德鲁，你已经死了。安吉尔想。现在，应该由我，来接受父母的爱。 安吉尔把相框扔进了垃圾桶里，望着满屋的奖章奖杯，想：你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做到。若我做到了，我是不是也可以得到父母的爱？ 于是，安吉尔拼命地学习，拼尽全力训练，努力提高自己。 安吉尔想要的不多，母亲的一个微笑，和父亲的一句称赞，如此而已。 然而，无论他多么多么努力，取得多么好的成绩，母亲从来没有对他笑过，父亲也从未对他有过一星半点的肯定。 换来的只有比较，和批评。 “你是蠢猪吗？”父亲冷冷地斥责，“要我说多少遍，吃饭的时候，手肘不能超过桌面！你吃到嘴里的食物，不可以吐出来！哦——上帝啊，你简直是野蛮人。” “安德鲁，你要微笑，微笑！”母亲用手帕擦拭眼角的泪水，“天啊，你为什么总是苦着脸？好像被我们欺负了一样？你应该全心全意的感谢我们，感谢上帝，时刻保持微笑……天啊，我的安德鲁是个多么阳光开朗的男孩啊——呜呜——” “安德鲁，你的马术老师说，你的马术跳桩非常糟糕——安德鲁五岁就能做到的事情，你现在还做不到！”父亲失望地用手抚着额头，“上帝啊——该死的应该是他，而不是我的安德鲁！” 安吉尔不可以喜欢任何暖色系的东西，不可以喜欢小猫小狗，不可以喜欢漂亮的花，不可以花费太长时间去照镜子和打扮自己—— 任何能让父母联想到女孩的东西，安吉尔都不能喜欢。 在重压下，安吉尔心灵扭曲了。 ——安德鲁？他就是个可怜虫。而我，才是真正的天选之子。 ——我恨这个世界。我恨每一个人。 ——我很痛苦。所以，我要让所有人都痛苦！ 哪怕他成为了合济会的会长，每一个人对他扬着笑脸，对他毕恭毕敬，但他知道，这些笑容，不过是面具而已。 没有人真的喜欢自己。 直到此时此刻。 这个坐在面前冲自己微笑的女孩，她说自己就像天使一样。 ——她很闪耀，可这闪耀并不刺眼； ——她很完美，可这完美并不会让安吉尔痛苦。 还要把她制成蜡像吗？ 不，不。 ——安吉尔决定一会儿就把这些工具全部扔掉。 第689章 新工具ge 第689章 新工具get√ 安吉尔的心理历程，完完全全就写在脸上。 ——程灵轻轻吁了口气。 她面对的，是无比强大的敌人，犹如钢索上跳舞——钢索下方，是万丈深渊。 稍有不慎，便会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已经很久没有用心理暗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了。 安吉尔有没有受过专业的心理训练？ 程灵不确定。 她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只要发现不妙，就立刻收手。 从安吉尔此刻脸上温和哀伤的表情，她确定，暗示成功了！ 呐！ 谁是天下第一特工？ 必然是我灵姐啊！ 我灵姐宝刀未老——欧耶！ 程灵用自娱自乐的方式，缓解内心的压力。 她用手在安吉尔面前晃了晃：“哈喽，你怎么了？” 安吉尔回过神来，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神情复杂地望向程灵，轻声说：“你可以叫我米勒——” 康妮瞪大了眼睛。 米勒家族，可是凌驾于众生之上的高等贵族！ 主人居然让那个低贱的女人，直呼主人家族的姓氏！ 这是天大的殊荣啊！ “米勒——”程灵重复了一遍，眼神温柔，笑着说，“这个名字很好听，我很喜欢。” 安吉尔松口气——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内心深处是多么渴望得到程灵的肯定。 他曾经最讨厌傻白甜的女人。 然而，面前这个女人，同样是傻白甜，可自己就是无法讨厌她，反而无法控制的喜欢她，希望她能认可自己—— “你也可以直接叫我程灵，我的朋友都这么叫我的。”程灵说。 “好，”安吉尔点头，“那以后，我就叫你程灵。” 康妮：……还有以后呢？主人以前得了玩具，不都是当天就玩废的么？ 在厨房做菜的奥瑞丽，又快速做了几道菜，一道F国的特色卡雷卡雷西式鸡肉炖菜，一道煎菠菜鸡蛋卷，一道烟熏三文鱼沙拉，和一道青口贝西红柿海鲜汤。 奥瑞丽在厨房开着抽油烟机，完全不知道主人也来到了餐厅。 她端着菜走出来时，发现主人坐在程灵对面，吃了一惊，随后立刻恭敬问好：“主人，您也来了？” “嗯。”安吉尔说，“给我也准备一套餐具吧。” 康妮立刻从旁边的餐具柜中取出一套餐具，为安吉尔摆放好。 奥瑞丽把一道道菜，摆放在桌子上。 程灵不客气地每种菜都给自己盛了不少，然后香喷喷的吃起来。 安吉尔原本只是想陪程灵随便吃一点，可此刻看到程灵此刻吃得如此香甜，忍不住食欲大振。 于是，他也低头吃起来。 但他时不时抬头望着对面的女孩。 程灵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丝滑的头发，时不时会从肩头上滑落。 专心吃饭的程灵被头发打扰了，皱起眉，将头发拂到肩膀。 可过不了多久，头发还会再滑下来。 “头发是不是很碍事？”安吉尔忍不住开口问，“要不要把头发绑起来？” ——没白演戏。程灵想。 她一摊手：“我也想啊，可是我没有头绳呀。” 安吉尔侧脸对侍立一边的康妮说：“快去为程小姐找个发圈来。” 康妮鞠躬：“好的，主人。” 程灵抬手：“哎，等等，请找个粗一点的，结实一点的，我的头发比较多，太细的绑不住。” 很快，康妮就为程灵找来了一根粗壮的黑皮筋。 程灵把头发绑了起来，心里美滋滋的。 新工具get√！ 皮筋妙用特别多，可以称得上是当代女孩必备的武器之一。 比如被困在车里，就可以用皮筋套在手指上，一端绑着钥匙一类坚硬的东西，就可以轻易击碎车玻璃。 而在程灵手里，皮筋就是一个具有十足杀伤力的弹弓。 还不会被怀疑。 有了这个，程灵心里又踏实了几分—— 第690章 降服 第690章 降服 “谢谢你，米勒，你不仅温柔，观察也非常敏锐，也很会照顾人。”程灵指了指自己绑好的头发。 被表扬的安吉尔，心花怒放。 程灵看着坐在对面的安吉尔眉飞色舞，知道自己的第一阶段目标，已经达成了。 但她并未收手。 她需要短暂的降服安吉尔，让安吉尔对自己产生依赖，产生信任——若安吉尔能带她一同去纳撒尼尔的实验岛…… 程灵再次伸出试探的触手—— “咦？”程灵皱眉望着安吉尔，“你怎么不吃蔬菜呀？” 安吉尔不怎么在意的耸耸肩：“因为我讨厌吃蔬菜——” “那可不行，”程灵拿起公用叉子，叉出不少蔬菜沙拉，堆放在安吉尔的盘子里，“挑食会缺乏营养，还会变丑的。” “我不吃。”安吉尔说着，将盘子推到了一边。 他讨厌一切蔬菜。 ——触手碰壁了。 程灵却并未收回触手，而是把触手换了方向。 “米勒，我不希望你生病，所以，请你吃一点点，就一点点可以吗？” 一边旁观的康妮冷哼：她想让主人吃蔬菜，主人就会吃嘛？不要太得意忘形——咦？ 只见安吉尔居然真的皱眉吃了一小口蔬菜。 虽然只是一小口。 但他真的吃了！ 程灵松口气：成了！ 程灵问康妮安吉尔的名字，是因为她听到了安吉尔走路的声音。 当安吉尔回答说他叫“路西法”后，程灵装作无意说出安吉尔的本名。 ——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推开安吉尔的回忆大门。 安吉尔没有令程灵失望，他给了她特权，呼喊他姓氏的特权。其实，不是姓氏也没关系，只要是存在他们两人之间的特定的名称代号就行。 ——挚友、闺蜜、爱人和亲人，往往会彼此给对方一些特定的称谓。这种称谓，会让两人更加亲密。 接着，程灵肯定他，表扬他，但是，同样会对他任性的行为——这里程灵挑选的挑食——做出温和但坚定的批判。 ——安吉尔的不幸，大部分来源于成长环境。而他的母亲，是始作俑者。 女儿和母亲之间，有奇妙而特殊的情感纽带。 当安吉尔还是小女孩的时候，无数次渴望这种母爱。 但安吉尔的母亲，从未给她任何她希望的爱。 然而，程灵却给了安吉尔类似母爱一样的正向反馈。 一点点巧妙的语言引导，一点点心理暗示，一点点的让他走上自己安排的心路——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 “米勒，你太棒了！”程灵放下叉子，为安吉尔鼓掌。 随后程灵左右张望了下，看到了桌子上的抽纸，她站起来，从抽纸盒抽出一张餐巾纸，随后认真地叠了起来。 一张简易的餐巾纸天鹅，出现在程灵的掌心。 程灵将托着天鹅的手，朝安吉尔伸了过去。 “给。”程灵说。 安吉尔迟疑了下，接了过去：“这是？” 程灵笑得像一朵盛世白莲花，她说：“这是【好孩子奖杯】——专门奖励乖孩子的！” 安吉尔的表情瞬间变了。 奖杯！ 这是奖杯！ 他人生中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奖杯！ 安吉尔庄重地捧着那餐巾纸天鹅，嘴角不住地扬起。 ——安德鲁，你看到了吗？我也有奖杯了！虽然，你有整整一屋子的奖杯，但没有一个奖杯，可以比得上我手里这个！ 这可是好孩子奖杯！ 第691章 角色代入 第691章 角色代入 后来，安吉尔居然认真吃起了蔬菜。 他要证明，他值得拥有【好孩子奖杯】。 程灵勾唇笑了。 ——她怎么可能什么准备工作都不做，就跑来自投罗网呢？ 可以说，她尽可能的做到了全方位了解安吉尔。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很多人，没有深刻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所谓“知己”，就是清楚的知道的自己的能力。 所谓“知彼”，就是要清楚的知道对方的能力和想法。 怎么才能“知彼”呢？ 必须完全将自己代入对方的角色，穿着他的鞋，用他的眼睛看世界，用他的思想去思考—— 一般人很难做到。 但对程灵而言，并不算难。 因为她是个作家。 一个作家，想要塑造一个成功的角色，必须为角色专门打造一个属于他自己的成长历程。 无论是一个小孩，还是写一个老人，都要按部就班的从婴儿时代，开始勾画角色的成长路线。 比如，写一个老人。 你要想，他的家庭是贫穷还是富足？他的父母是做什么的？他的童年时代开心还是痛苦？ 周围人对他是什么态度？ 他的学校生活精彩吗？ 他有喜欢的人吗？他的恋爱有结果吗？ 他结婚了吗？婚后生活如何？孩子听话吗？ 孩子长大后，事业顺利吗？家庭生活顺利吗—— 想好了这一切，你再动笔写“老人”的角色，才会血有肉，有灵魂。 ——然后你写的“老人”角色，才会有血有肉，有灵魂。 作家就可以知道，这个老人他说话应该是什么样的风格，遇到到了某人某事后，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你不是猜测这个角色，而是观察这个角色，并把观察到的一切，写出来而已。 对于安吉尔，也是同样的道理。 程灵收集了所有可靠的，跟安吉尔有关的信息，填充到【安吉尔的成长世界】中。 然后，闭上眼睛，将自己代入安吉尔的角色。 幼儿时代，被佣人排挤，渴望家庭的温馨。 少年时代，被父母责罚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比得上曾经的安德鲁。 …… ——程灵走在虚幻的米勒家族大房子里，用安吉尔的眼睛看世界。 【安吉尔】看到父母脸上的失望，看到佣人们对自己的脸上鄙视又恶心的表情，看到曾经神话王子一般完美的孪生兄弟——安德鲁。 【安吉尔】看到安德鲁满满一墙的奖章，摆满陈列柜的奖杯——母亲每天都会到房间来擦拭这些奖章奖杯，一边擦拭，一边垂泪。 【安吉尔】也想有自己的奖杯。 但【安吉尔】始终没得到属于自己的奖杯。 ——他是变性人啊，如何能跟那些正常健康的男孩竞争呢？ 而小时候在冰岛生活时，他的家庭教师根本没有认真教育他。 他的基础很差。 而长期压抑的心情，又限制了他的聪明才智—— 所以，无论体育，智力，还是艺术，他没有一样出彩的。 越差劲，别人越爱拿他跟安德鲁比较，【安吉尔】就会越绝望。 恶性循环。 于是，当有一天，【安吉尔】成为了合济会的会长，他立刻命令下人将安德鲁获得的所有奖章奖杯都砸碎，混进了混凝土里。 然后，他盖了一座豪华的公共厕所，地面就是用那些混合着奖杯碎片的混凝土铺就的。 【安吉尔】有强烈的【奖杯情结】。 他既厌恶奖杯，又渴望得到奖杯。 …… 程灵预判了安吉尔的想法和行为。 所以，她知道，安吉尔一定会很高兴能够获得这个奖杯——哪怕是分文不值的餐巾纸，他也会好好珍藏的。 安吉尔心魂激荡—— 他的眼睛盯着那洁白的餐巾纸天鹅，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他发现程灵不知什么时候放下了刀叉，望着自己。 安吉尔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你吃饱了吗？”安吉尔问。 “吃得特别特别饱。”程灵没说谎。 她不知道自己下一顿饭什么时候吃，吃什么东西——所以，在有机会的时候，她必须把肚皮填得足够饱才行。 “你的小岛很漂亮，可以陪我逛一逛吗？”程灵问。 “这是我的荣幸，”安吉尔说。 安吉尔站起来，可程灵却坐着没动。 “怎么了？”安吉尔关切地问。 “我的衣服和鞋子，不方便爬山呀。” 程灵脚上穿着游轮房间提供的棉拖鞋，上身吊带裙外套着一件长风衣外套。 “你这里有适合我穿的便服吗？”程灵问。 安吉尔望向康妮。 康妮乖觉地上前：“有的，主人，请程小姐跟我来换衣服吧？”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换完衣服就回来。”程灵说，“你吃饱了不要在那儿坐着，去窗边站会儿顺便看看风景——” 安吉尔顺从地站起来，走到窗边，向外眺望。 站在衣柜前，程灵松了一口气—— 她必须让安吉尔放弃对自己的性幻想。 第692章 谁才是猎物？ 第692章 谁才是猎物？ “程小姐，您这边请。” 康妮负责带程灵去更衣室。 程灵安静走在自己的身侧—— 康妮不期然想起以前听过的一种传奇的植物：魔鬼花。 传说，这种魔鬼花生活在F国的森林深处，不为人知的地方。这种叫魔鬼花的植物非常神奇，它非常爱吃肉。 但它是植物，根扎在深深的土地里，无法任意行动。 魔鬼花却有自己独特的捕猎方式——诱捕。 当小兔子小鹿们，来到了它所在的领地，就会闻到一股极为好闻的味道。 而散发这种好闻味道的，是草丛中一朵娇艳欲滴的小白花。 小白花水灵灵的，散发着异常甜美的味道。 小兔子小鹿们，一定不会拒绝这种美味。 当它们靠近小白花时，便已经落入了魔鬼花的魔爪中。 老人们说，小白花就长在魔鬼花的手指尖上—— 它庞大的身躯，就躲在小白花所在的大树身后。 此刻的康妮，觉得程灵就像一朵魔鬼花。 她散发着甜美的、无辜的、天真的香味，吸引着他们上钩—— 他们以为，程灵是他们的猎物——实际上，他们才是被捕猎的那一个！ 康妮甩了甩头，将这个古怪的念头甩了出去，专心带路。 身边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孩，怎么可能是魔鬼花呢？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程灵并不知道康妮此刻的内心活动，她一边走，一边大大方方的打量着房子内部构造，在脑海中勾画出最佳逃生路线。 康妮在一扇黑檀木大门前，停下了脚步。 “程小姐，更衣室到了。”康妮恭恭敬敬的说。 说完，她替程灵拉开了更衣室的门。 更衣室三面是柜子，装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柜子边立着一个穿衣镜。 康妮跟在程灵身后走进了更衣室，她必须时刻监视着程灵，以免发生意外。 “柜子里所有的衣服，都是新的。请您放心挑选。” 程灵并不在意，她在衣柜前挑挑拣拣着。 这些衣服材质极佳，一看就知道是为安吉尔准备的—— 安吉尔身高只比程灵高一点点，程灵穿这些衣服，没什么问题。 程灵扫过一排排整齐崭新的半袖，挑选出一件酱红色的半袖T恤，又挑选了一件深灰色的七分裤—— 安吉尔的妈妈，偏爱酱红色和灰色。 挑好了衣服，程灵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 康妮完全不知道，程灵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将脱下来风衣口袋里的钥匙，藏在她的掌心，然后穿七分裤时，将钥匙塞进了裤子口袋里。 程灵在半袖T恤里，还内衬了一件紧身的工字背心——没穿胸罩，行动多有不便。穿上紧身背心，就可以固定胸部了。 “这是给您的人字拖。”康妮从旁边柜子拿来一双全新的人字拖。 “没有别的鞋子吗？” “抱歉，程小姐，这里您能穿的，只有人字拖。” 程灵非常不喜欢穿人字拖，因为会限制她的行动——但此时为非常时刻，容不得她挑肥拣瘦。 穿好衣服后，她对着镜子整了整，又将头绳解了下来，重新绑了一下头发。 这次，她梳了个发髻，在后脑勺处，平添了几分成熟的气质。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程灵很满意。 “我们回去吧。”程灵说。 “好的，程小姐，想必主人也等着急了。”康妮说着转身拉开更衣室的门。 就这么一转身的功夫，衣柜里的一包樟脑球被程灵顺走了，塞到了裤子的另一个口袋里。 第693章 海妖的歌声重现—— 第693章 海妖的歌声重现—— 走回餐厅时，安吉尔还站在餐厅窗户边，眺望远方。 “抱歉，米勒，”程灵快步走向安吉尔，“让你久等了。” 安吉尔慢慢回过神。 他站在阳光下眺望了这么久，再望向室内光线略暗淡的地方，他感觉自己眼睛发花—— 有那么一秒钟，他眼前一片黑。 然后，从视野正中心，开始出现图案。 安吉尔居然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在冲着自己微笑！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场景！ 他呆住了。 直到他的视力完全恢复，他才发现，自己居然把程灵看成了自己的母亲—— 这个女孩，身上有种奇怪的气质——跟自己幻想中的母亲形象一模一样。 “米勒？”程灵见安吉尔没动，轻声唤他的名字。 安吉尔上前一步，抱住了程灵。 程灵没反抗，任由他抱着，随后，程灵抬起了手，轻轻的拍打着安吉尔的后背。 安吉尔闭上了眼睛。 位于美利坚西南海岸的米勒庄园，温度适宜，又养着各类瓜果鲜花，蚊虫非常多——母亲又有洁癖，所以，她身上总是有股淡淡的，香水压不住樟脑球的味道。 “米勒，你是不是有些累了？”程灵慈爱的拍着他的后背，温和的问。 “嗯，”安吉尔轻声说，妈妈两个字并未喊出声，他梦呓似的说，“我真的好累啊。” “你黑眼圈很严重，是不是睡不好？那可不行。”程灵说。 安吉尔松开了手，他用眷恋的目光，望着程灵。 程灵拉起他的手：“走，我带你出去晒晒太阳——晒太阳改善睡眠的。” “好，我们去晒太阳。”安吉尔言听计从。 ——自从他动了手术后，他的内分泌就紊乱了，而内分泌紊乱直接后果是失眠多梦，睡眠质量下降。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睡一个好觉了。 程灵自然而然拉着他的手，跟他并肩走出小洋房。 康妮远远的跟在两人身后。 午后的阳光，很温柔，风也是暖暖的，他们可以看到海面上空盘旋着海鸟。 安吉尔内心很宁静。 不知什么地方，有蜜蜂嗡嗡的声音，声音不大不小，不吵人，反而有种催眠的作用。 安吉尔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你是不是困了？”程灵问。 安吉尔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嗯，有一点。” 程灵抬起手，指了指房子不远处的一处草坪，草坪上有遮阳伞，遮阳伞下有一张高脚桌子。 桌子两边各有一个铺着米黄色大浴巾的躺椅。 “我们去那边睡个午觉吧。”程灵说。 安吉尔很少有这么舒服而强烈的困意，他忍不住又打了个呵欠：“好，我们去休息一下吧。” 于是两人一起走向了躺椅，一边一个躺下了。 那个嗡兹的蜜蜂声，时高时低，安吉尔感觉更困了。 安吉尔并不知道，萦绕在他耳边蜜蜂的声音，来源于程灵—— 程灵在测试，测试安吉尔是否适合被催眠。 安吉尔呵欠连天，可见他十分适合被催眠—— 她可以更大胆一点，催眠的同时，给他更强烈的心理暗示。 程灵轻声说：“我小的时候，每次睡觉，我妈妈都会唱歌给我听，是英文的哦，你要听吗？” “要——”安吉尔再次打了个呵欠。 程灵轻声唱起来。 安吉尔听过这个曲子——是《勃拉姆斯摇篮曲》。 “宝宝睡呀，快睡。外面天黑又风吹。” “宝宝睡呀，快快睡。” “妈妈唱个催眠曲，” 安吉尔的眼皮黏在一起，他甚至来不及调整自己的姿势。 “花园里和牧场上，” “蜜蜂不再吵闹，” “只有那银色月亮，” “悄悄向窗里照，” “照着我可爱宝宝，” “在睡梦里甜甜笑。” 安吉尔感觉自己头皮在延展，眼皮不断的变沉，呼吸逐渐变得绵长—— 然后，他堕入了无边温暖的梦境中。 在一望无际绿色的田野中，他拉着母亲的手——母亲长着程灵的脸，笑着带他扑蝴蝶，给他采摘一捧漂亮的鲜花，跟他在草地上铺着野餐垫，吃着新鲜水灵灵的果子。 程灵的歌声，始终穿梭在他的梦境中—— 这是程灵的拿手好戏——【海妖的歌声】。 程灵将这段歌曲，植入了安吉尔最隐蔽的心灵深处——大脑在这种放松的舒服的情况下，会大量分泌多巴胺，并将此刻的声音，记录为安全的声音，值得信任的声音。 在某些特定的，安静不被打扰的环境下，程灵可以在哼唱【海妖的歌声】的同时，配合着给安吉尔进行催眠—— 她就可以掏出安吉尔内心深处的秘密了。 第694章 我骗了他 第694章 我骗了他 纳撒尼尔·汉纳黑着脸，坐在高速前进的交通艇上。 交通艇劈开海浪，朝实验室的方向飞速前进。 随行的几名穿着黑西装的人，见纳撒尼尔这副表情，谁都不敢吱声。 就这样，保持着诡异的沉默中，交通艇开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才终于开回了实验岛。 这座岛屿面积非常大，岛上长满了高大的树——这个岛屿，曾经先后两次被海啸吞没过。 后来，便没有再愿意在岛屿上生活。 这座岛，就变成了荒岛。 几年前，纳撒尼尔选择实验岛，无意中得知了这座岛屿，就将实验室建造在岛屿上。 岛屿常驻雇佣兵三十名以上，这些人的吃喝拉撒，包括高昂的佣金，都落在纳撒尼尔的肩上。 将交通艇交给了雇佣兵后，纳撒尼尔快步走向位于岛屿中心的实验室。 实验室修建在岛屿地面之下。 ——指纹扫描，视网膜识别，头骨形状扫描，均确认无误后，实验室的智能大门，终于确认了来者身份，这才转动着十几个嵌套在一起的齿轮锁。 足足半分钟后，智能大门才开启。 实验室非常现代化，灯火通明，而为了实验要求，实验室常年温度保持在15度左右——实验室使用的所有电力，均来自于海底电缆——电费非常昂贵。 这间实验室不大，但每寸空间都合理利用，钢化玻璃墙把实验室隔离成一个个小单间。 透过玻璃，我们能看到每个单间里都有不少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或手里拿着实验数据，或拿着装满奇怪颜色液体的试管架。来来往往，显得非常忙碌。 见纳撒尼尔走进了实验室，立刻有实验人员递过来蓝色的实验裤，和白色大褂。 纳撒尼尔直接将实验裤套在了牛仔裤外，又将白大褂套在短袖上。 “怎么样，”纳撒尼尔身后传来声音。 说话的是一个蓄着络腮胡子的四方脸像熊一样的大块头男人。 “会长大人同意给咱们实验室钱了吗？” 纳撒尼尔没有回头，而是恶狠狠地骂了一句脏话，“妈的，狗屎！” 他已经隐忍很久了，此刻终于绷不住爆发了。 “那个该死的混蛋！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对我指手画脚！” 实验室忙碌的人们，立刻停下了手头的活儿，朝纳撒尼尔望过来。 “都去忙，去忙，”熊一样的男人摆摆手。 实验室中的人们交换了下不安的眼神，这才继续先前的工作。 熊男将纳撒尼尔拖进了角落一间办公室。 地下的所有房间，只有这间屋子不是玻璃墙，而是实体墙。 门关上了，一并将实验室众人好奇的视线关在了外面。 熊男为纳撒尼尔拿来一个杯子，又撕开了一个茶包放进去，接了点水，递到了纳撒尼尔手上。 纳撒尼尔一口气将杯子里的水喝完，随后泄愤似的将纸杯捏扁，怒骂道：“狗屎！该枪毙十次的死变态！” 熊男耸了耸肩：“你骂的再难听，也无法改变他此刻凌驾于我们的事实。我们的未来，可都在你嘴里这个死变态身上呐！” “所以，我才更生气！”纳撒尼尔愤怒地说。 “好了，等你冷静下来，跟我说说今天你们之间的谈话，让我看看事情还有没有什么转机——” 相对于纳撒尼尔的愤怒，熊男显得冷静多了。 纳撒尼尔将捏扁的纸杯扔向垃圾桶——可惜没投中，纸杯落在距离垃圾桶五公分外的地上，左右摇晃了好一阵。 纳撒尼尔看着地上安静的扁平纸杯，许久之后，才下定决心似的开了口。 “……我骗他，说我们已经找到了YFW-02病毒的疫苗了。” 熊男吃了一惊。 “你说什么？” “没办法，他也无法自由支配会里的资金——因为合济会里激进派，都不愿意随意将YFW-02病毒投放出去——他们想要确保自己是安全的。” 纳撒尼尔咬着牙说。 “——我若不说我们已经研究出了疫苗，不出三天，我们实验室只能关门！我们的账户里，真的没有钱了！”纳撒尼尔瞪着眼，“你比我更清楚实验室的资金状况！” 熊男自然知道实验室资金状况。 他皱着粗重的眉不赞同地说：“那你也不能骗他啊——而且也瞒不过啊。万一他到实验室来查看成果，我们不就露馅了吗？” “不用等他来查看，”纳撒尼尔说，“我邀请他明天到咱们实验室来，给他看所谓的疫苗！” “然后呢？你等着被他制裁吗？那时候，才是真的完了——” “哼！制裁？”纳撒尼尔冷哼，“他明天来了，就没办法离开了——我会把他扣下来。” “你也太大胆了！”熊男从椅子上站起来，努力压低声音，“扣押会长这种事，你能瞒多久！” 纳撒尼尔露出了疯狂笑容：“不用太久。在暴露之前，我会把病毒散播到东南亚几大城市中枢地点——等他们察觉时，我的目的就达成了。” 第695章 没有退路 第695章 没有退路 熊男从小聪慧，只是有些与众不同。 他疯狂地热爱做生物相关的科学实验，他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美利坚顶级学府的生物医学院，并顺利毕业。 然而，他做了很多惊世骇俗的生物实验，并写出了实验相关的论文发表了出来。 论文一发表，便引起了业界的震惊。 他的实验，不但违反了人类的基本道德，更是违反了联邦有关生物实验的诸多法律规定。 熊男被严重警告，必须停止类似的生物实验。 但熊男没有停。 他停不下来。 他太热爱做各种生物实验了，越是禁忌的，他越想做。 终于，在屡次触犯律法后，生物学界专家联合将他除名了。 熊男不在乎虚名，但他无法忍受自己不能做实验—— 直到纳撒尼尔找到了他。 纳撒尼尔为熊男提供了实验场地，实验器材，实验品。熊男非常感激纳撒尼尔。 但不代表他会对纳撒尼尔所有的提议都表示赞同！ 要扣押合济会会长？ 熊男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纳撒尼尔。 “不，绝对不行，”熊男坚定地说，“如果我们这样做了，我们就彻底没有了退路。” “退路？”纳撒尼尔笑起来，越笑越大声，“我们从来就没有退路。要么前进，要么死。” “那也可以考虑想象别的办法……” 纳撒尼尔打断了熊男的话：“别的办法？你以为我没有吗？我已经想尽了所有的办法了。我所有的资产都砸进了这座实验室，连我在美利坚的房子和车子，手表……全部都卖掉了。我现在只有这座实验室。若实验室被关停了，那我不如直接跳海自杀。” “左右都是死，我为何不疯狂一下呢？” “我已经提前将播撒病毒的城市选择好了，相关线路也已经安排妥当了——” “只要资金一到位，半个小时这些病毒就可以漂洋过海，到达目的地。” “想一想，若是病毒传播出去，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熊男双手环抱在胸前，皱着眉：病毒传播出去—— 毫无防备的人群，直接暴露在病毒的魔爪之下，数以万计的人们将会感染上YFW-02号病毒，医院就会被挤爆，药品供应不足，就会引起社会性恐慌。 病毒持续蔓延。 整个世界的人们，将陷入对抗病毒的被动战争中。 这个时候，他们站出来—— 无论是合济会，还是任何一个国家政府，都不会再视他为异类，反而会赞美他，依靠他，争着抢着为他提供实验室。 他，就是世界的救世主！ 纳撒尼尔看出熊男神情松动，“如何？要不要跟我一起大干一场？” 熊男做最后激烈的思想斗争。 但一想到现在的实验室真的被关停了，他就再也没办法做心爱的实验，熊男做出了选择。 他一咬牙说：“干！” 纳撒尼尔面露喜色：“这才是我的世界第一疯狂科学家！” 熊男松开抱着 胳膊，走到实验桌边，拿出一个记事本和一根签字笔：“但是，我们需要好好规划一下。” 纳撒尼尔面露喜色。 熊男长得五大三粗，但其实他是一个心思相当缜密的人。 有熊男的帮忙，这件事成功几率将会大大提高。 第696章 借个电话给我 第696章 借个电话给我 程灵靠在躺椅上，听着旁边躺椅上沉睡着的安吉尔，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她在计算着时间。 不能让安吉尔睡太久——因为午后长时间的深度睡眠，将会使得大脑分泌过多的皮质醇。而皮质醇可以导致情绪异常，整个人将会被强烈的负面情绪包裹——强烈的绝望感，被遗弃感和失落感。 这也是我们祖先留在我们基因里的密码： 在远古时代，人类族群白天会分散打猎，在傍晚来临时汇合。 随后，人类族群们将会带着队伍离开狩猎地，争取在夜幕降临之前，回到自己居住的山洞。 若是有人打猎偷懒睡觉，一觉睡到黄昏，就十分可能错过跟部队汇合的时间。 脱队独自一人在狩猎地——强大凶猛的野兽就会给脱队的人深刻的教训——其他的祖先，知道了脱队的人为什么会死的来龙去脉，就会将这件事牢牢记在脑海里。只要午睡睡很久，醒来就会很害怕，有种强烈的孤独感。 所以，我们现代人中午睡多了，醒来后会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程灵可不能让安吉尔有“整个人都不好了”的感觉。 安吉尔原本就有十分严重的精神方面的疾病——这是从她幼年逐步积累加强的。 到如今，他的精神病已经根深蒂固了。 想要根除，几乎不可能。 只能调节。 程灵尽可能让他保持愉悦的心情——而他愉悦的心情，主要取决于他的身体状况。 在阳光刚好，温度刚好，空气极佳的户外午睡，再加上程灵的催眠，可以在短时间且有效的，改善安吉尔的身体状况。 康妮站在距离两人十米左右的大树下。 安吉尔睡了多久，她就站了多久。 程灵心算着时间，安吉尔已经睡了一小时，差不多可以叫醒他了。 ——叫醒的时候，也要讲究方式方法。 尽量不要刺激他，以免情绪变坏。 程灵选择用花朵的香味，唤醒他。 在他们躺椅十步之外，种着几棵长满桑巴吉塔（一种白色毛茉莉花）的树。 桑巴吉塔花，散发着浓烈的茉莉香味。 很好闻。 在康妮的注视下，程灵走到了树边。 树不高，也就一米左右。程灵摘了三朵桑巴吉塔花后，走回遮阳伞，并将小花凑到了安吉尔的鼻子前。 安吉尔先是发出了长长的喟叹声，随后鼻翼扇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一觉，睡得神清气爽。 他甚至回忆不起来，上一次这么舒爽宁静，是什么是时候了。 “你醒啦，”程灵手持桑巴吉塔花，笑眯眯地望着安吉尔。 程灵一副完全没睡觉的样子。 安吉尔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我睡过去了。” “没关系，累了就该睡觉。”程灵笑着说，“你刚刚是不是做梦了？” 安吉尔的确做梦了，梦见妈妈跟自己在野营。没有批判，指责，没有鄙视，也没有提到任何别人。 “你怎么知道的？”安吉尔问，“不会是我说梦话了吧？” 程灵耸耸肩：“你睡觉的时候，的确说了几句话，但我没听懂——” 安吉尔感觉非常尴尬，他并不知道他其实刚刚完全没说梦话，是程灵在说谎。 程灵说谎，是为了“避免跟安吉尔晚上睡一个房间”而做出的心理铺垫。 ——心理暗示，不能是空中楼阁。 你需要先在对方心里种下一颗种子，然后再给种子适合发芽生长的环境，最后长成不可动摇的大树。 程灵的铺垫是： 安吉尔发现自己说梦话，又被程灵发现了，他会感到尴尬和不好意思。程灵再适当的时候，给他一些心理暗示，让他主动拒绝跟程灵一起睡，而且会安排程灵单独的房间。 这时，一直站在后面的康妮，走了过来。 “主人，请问您需要热毛巾吗？” 安吉尔偶尔白天也会小睡假寐，醒来后，他都会需要浸润了柠檬水的热毛巾擦脸。 “给我拿两条过来吧。” “好的，主人。”康妮鞠躬离开，回房子拿毛巾去了。 安吉尔正为自己说梦话的事，感到尴尬，这才发现程灵正在打量自己。 安吉尔不自在的摸了摸嘴角和眼角，看看有没有什么不雅的东西。 “你在看什么？”安吉尔有些不自在的问。 “我在想，你的地位是不是相当尊贵啊？” “你为何这么想？”安吉尔问。 程灵耸耸肩：“你跟我见面的方式很别致啊——我的粉丝都是去飞机场，片场见我。而你，则用这么粗鲁的方法把我带到你的岛上——” 安吉尔诚恳地说：“我替我的手下们，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他们。他们都是一些笨手笨脚的人。” “道歉就不用了，”程灵笑笑，“可我有一个请求，你能不能借个电话给我，让我跟我家人朋友打个电话报个平安，以免他们担心啊。” 第697章 请求 第697章 请求 安吉尔脸上笑容淡了些。 他跟程灵在一起这几个小时，过得实在是太开心了。 他完全忘记之前自己想要弄死程灵是什么心情了。 安吉尔很珍惜跟程灵在一起的时光。 他丝毫没有思考，之后的程灵，该何去何从。 带在身边？ 程灵的笑容，可能就会越来越少——想到程灵可能再也不会对自己笑，安吉尔就有种强烈的窒息感。 可让程灵离开——不行！ 安吉尔想不通，他索性暂时不想了。 现在快乐，就够了。 可看着程灵满脸期待的神情，安吉尔很难说出拒绝的话。 若自己说不行，她一定很伤心失望吧。 正在安吉尔左右为难时，程灵开口了，她非常善解人意的说：“不打也没关系……我之前没问你要电话跟家里人联系，就是猜到你的身份可能很尊贵，所以只能采用在这种方式跟我见面——” “我特别喜欢的迈克尔杰克逊。他从来没有逛过超市——因为他太有名了，哪怕乔装打扮，也会被他的粉丝认出来的。” “于是，他的朋友想了一个办法，清空了超市里的人，请来了一些明星伪装客人，让他感受了一次逛超市的感觉——” “我想，你是不是跟他情况是不是差不多。不能去华国看我，只能用这种方式跟我见面？” 程灵磕磕巴巴的用英文表达自己的意思。 安吉尔听明白了，随后心里一暖——她是一个多么温柔的人啊！ 完全不肯把别人想成坏人。 安吉尔十分想答应她的请求。 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 “是的，我的确有我的特殊原因。”安吉尔没敢看程灵的眼睛，“所以……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的请求。” “我果然猜对了！你是个很不普通的人！”程灵非常善解人意的说，“没关系，我以前也经常闹脾气离家出走。他们估计也都习惯了，不会特别担心的。” 虽然这么说，但安吉尔还能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不易察觉的失落。 安吉尔想做点什么。 无论什么，只要能让笑容回到她脸上。 安吉尔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既可以报平安，又不会泄露太多信息。 “——我可以允许你发个匿名邮件，告诉你家人此刻很安全，怎么样？” 安吉尔说完这句话，就看到程灵的眼睛瞬间亮了。 “真的可以吗？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吗？”程灵嘴角忍不住上扬。 她已经掩饰不住雀跃的心情了。 安吉尔跟着心情好了起来：“一封邮件，不会带来什么麻烦的。只是，你不能说我和我的岛的任何细节——” “好的，我绝对不会说的。谢谢你！米勒，你太体贴了！”程灵说。 康妮用金属小盘端着两条热毛巾，回来了。 安吉尔接过毛巾，用毛巾慢条斯理地擦完脸，把毛巾放回去时说：“康妮，一会儿你把你的手机给程小姐，她要给家人发个邮件报平安。” 康妮：！！！ 什么？ 主人，您真的是把她绑过来当玩具玩的吗？ 还要发邮件报平安？ 您是认真的吗？ 康妮小心翼翼组织了一会儿语言后，说道：“主人，发邮件这件事，恐怕不太妥当……毕竟，程小姐那个，不是真的来游玩参观的……” 安吉尔脸又沉了。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说她是来游玩的，就是来游玩的——你也要对我指手画脚吗？” “主人，不是……我只是出于安全考虑。”康妮吓坏了，但她还是咬牙补充了一句，“要不，我问问会里的大人们，他们的意见如何？”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安吉尔。 “怎么？你还要打小报告吗？” 安吉尔一抬手，将金属盘子打翻在地。 金属盘子碰到了石头，发出清脆的声音。 康妮浑身颤抖：“——不是的，主人，我真的只是担心您的安全啊——” 她忍着心中的恐惧，压低声音，眼睛朝程灵的方向一瞥，“我觉得，她可能有问题。” 第698章 万无一失 第698章 万无一失 康妮看了一眼站在几步之外看树上鸟巢的程灵，压低声音说：“主人，难道您不觉得奇怪吗？她这样信任您，这样放松……就像真的来度假一样。” 安吉尔拿起另外一块毛巾，擦着手，慢吞吞的说：“因为我值得她信任。我也给了她足够的尊重，她难道不应该放松吗？” “呃，主人，无意冒犯，”康妮咽了口口水，“如果我是她的话，现在的我，一定吓得半死。” 安吉尔睥睨了康妮一眼：“所以，你现在只是一个下人。” 他认真擦着每一根手指，一边说：“我接触过的上层社会姑娘，因为从小受到了很好的保护，对别人的恶意和攻击，往往表现出茫然的样子。她们完全不知道世界原来还有这样的丑恶。她们对世界有着一种不真实的美好滤镜，对人对事，她们都非常单纯。甚至会主动替别人考虑——不愿意把人想得太邪恶。” “程灵被家人很好的保护着长大……我以前以为她去演艺圈，是不受家人喜欢。接触以后我明白了，她的家人一定非常爱她，一定是她想当明星，她的家人才支持她去的。我查了一下，她参与的大部分电视节目和节目，都有他们家公司的资金注入。” “不是我说你，”安吉尔放下了毛巾，“思考问题不能只靠直觉，必须要有足够的阅历和知识，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康妮嘴唇嗫喏：“可是……” 安吉尔失去了所有的耐心：“如果你继续反驳我，我建议想想你的老朋友——费琳吧。” 康妮的嘴唇瞬间没了血色。 费琳，是主人的按摩师，因为屡次否定主人的话，被主人用老虎钳把舌头拔了，拔完禁止任何人治疗她。 后来，费琳疼得耐不住了，跳崖自杀了。 “遵命，我的主人。”康妮鞠躬九十度，双手抬起金属托盘，安吉尔将用过的毛巾放了下去。 安吉尔冲树下看小鸟的程灵招招手：“来，过来——” 程灵快步走过来，“米勒？” 安吉尔朝康妮的方向偏了偏头，“你可以发邮件了。” 康妮从口袋摸出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程灵却没有接。 “是不是我发邮件，会对你产生不好的影响？”程灵担心的问，“如果那样的话，我就不发了。” “不会的。”安吉尔说。 程灵皱眉，思考了一会儿，随后眼睛一亮：“这样行不行？康妮，你来为我替写邮件内容，确定我不会泄露米勒的秘密。” 安吉尔看了一眼康妮：你看，她多善解人意，多温柔？ 康妮也有些意外。 她之前也担心程灵发邮件，也许会泄露主人的秘密—— 康妮会说流利的普通话，但认字不行。 她担心程灵玩文字游戏，把秘密藏在邮件发出去——而现在，她说让自己来编辑邮件内容。 那绝对万无一失。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程灵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我担心我的家人会以为是恶作剧邮件，直接删掉。” “因为我是个明星嘛，我的家人也经常收到各种粉丝发的邮件，有很多都是恶作剧……” 第699章 被暗中左右的行为 第699章 被暗中左右的行为 安吉尔问：“你有什么想法？说来我听听。” “我想在邮件里添加一张我此时此刻拍的照片。”程灵四下张望了下，指了指自己刚刚抬头看鸟巢的大树，“就请康妮顺便用手机为我拍一张，我就站在树边，也不会暴露岛屿的位置。” 安吉尔和康妮都朝那棵树望过去。 那棵树位于一片小树林的边缘处。 树的周围，没有任何标志性的物品，没有文字。 这样的背景，的确不会暴露任何位置信息。 安吉尔想不到任何风险，于是点头答应了，“可以。先拍照片吧。” 程灵欢天喜地：“谢谢你，米勒！” 她朝那棵树走去，刚走了两步，停下来回头对康妮说：“麻烦你拍得好看一点儿。” 康妮心里翻个白眼。 她更加确认了，这个女人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程灵走到树边，转过身，站好。然后抬手冲着镜头比了个“V”的手势，脸上的笑容，非常明媚。 而安吉尔，就站在康妮身后，看着镜头里的程灵。 屏幕的女孩是好看的，可惜位置站得不好，整个人背光，这样照出来的照片，皮肤被阴影遮住，很难看清表情。 康妮刚要拍，安吉尔出声打断了。 “你这拍得太丑了，构图也不行啊！树都是歪的，人也背光。”安吉尔说。 康妮整个人无语了。 内心疯狂吐槽：还构图呢！这他妈又不是拍广告照片！ 但康妮什么也不敢说，更不敢露出内心真实想法的表情。 “把手机给我，”安吉尔伸手拿过康妮的手机，“我来拍吧。” 安吉尔的视线，先从手机屏幕挪到了远处程灵身上，出声指挥： “你的位置不太好，你往这边走两步。” 安吉尔抬起左手示意了方向。 程灵顺从的朝他指挥的方向走了两步。 安吉尔以程灵为中心，往旁边挪了几步。 “抬头，把身体转过来，面朝我——”安吉尔再次指挥着。 直到程灵调整好了角度，这个位置拍照光线和取景都绝佳，安吉尔比了个OK的手势。 程灵再次抬手，比"V"手势，朝镜头微笑。 “咔嚓——”安吉尔按动了拍照键。 手机中的照片，无论是构图，角度，还是照片中的人物，都非常完美。 安吉尔很满意，朝程灵招手：“来看看我拍得怎么样？” 程灵开心的走过来，看了看手机屏幕里的照片。 “哇，你拍得真好！”程灵非常夸张的赞美着，“我敢打赌，你一定是个出色的摄影家！” 程灵是诚心诚意夸奖的。安吉尔拍照片拍得很好： 无论照片的构图，人物的位置，拍摄的角度，都非常棒。 ——跟自己预想的一样。 安吉尔虽然有诸多问题，但他审美在线，又十分钟爱摄影。 他坚持摄影很多年了。 还把自己拍下来的照片，打印出来装成册子珍藏。 一个职业摄影师，会有一些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职业病。 每次为模特摄影时，会寻找最佳拍摄视角。 在阳光明媚的户外，拍摄的好坏，很大程度取决于光线。模特站的位置，非常有讲究。 程灵故意挑选了这棵大树背光的地方——这样拍出来的人，就会黑乎乎的很难看。 安吉尔若看到了，说不定会职业病发作，亲自指导程灵站的位置和角度： 专业的摄影师，只一眼，就能找到最佳拍摄背景，以及唯一一个绝佳的朝向—— 只要安吉尔让她站过去，指挥她的朝向——程灵的目的就达到了。 那就是程灵想要拍出来的照片。 对方却完全不会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实际是被程灵左右的。 安吉尔以为自己做出来的一切举动，都是自主的自发的。 更不会意识到，拍出来的照片会有什么问题。 ——对方还以为一切都是他们自己安排的，就会放松警惕，更不会意识到，拍出来的照片会有什么问题的。 “接下来，你就可以发邮件了。”安吉尔说。 程灵先说了一个邮箱名，康妮用一个不常用的邮箱，输入了邮箱地址，并勾选了“匿名发送”选项。 “我哥哥英文很好，你发英文就行。”程灵说。 她低头思索了一会儿，用普通话对康妮说：“你自己帮我组织下语言，说我最近工作太累，又被黑粉骂得心情不好，所以，我要出来散散心。我跟朋友在一起，很安全。请他们不要担心我。” 康妮点点头，在手机上敲击着。 安吉尔看着康妮，康妮边想边打，偶尔还会删掉重新写。 程灵完全没有一点儿意见。 安吉尔内心那一点点疑虑，也被打消了。 邮件很快写好了。康妮检查了一遍，将主人刚刚为程灵拍的照片，添加到了附件。 又给安吉尔看了看，“主人，请您看看，有没有问题。” 安吉尔看了一遍，把手机还给康妮：“你可以发送了。” 康妮吸口气： 邮件内容，是她康妮一个字母一个字字母敲出来的。 照片的位置和角度，也是主人亲自挑选的。 这封邮件，应该没有任何问题的……吧？ 康妮按下了发送键。 第700章 邮件 第700章 邮件 程小妹敏锐的察觉到，今天家里的气压很低。 而她直觉跟姐姐匆匆离开有关。 （她是家里唯一不知道程灵计划的人） 母亲没心情美容，也不逛街了；无论节假日都都去上班的爸爸和哥哥，居然在家呆着，也不工作，显得消极而忧心忡忡。 而司机阿龙，就像是被人抽掉了一段脊骨似的，垂头丧气的。 “阿龙哥，”程小妹在走廊堵住了阿龙，“我问你个事儿。” 阿龙昨晚在户外被冻了一会儿，才被江镇国安排的人救走。万幸他没受伤，但冻得有些感冒了。 “二小姐，我感冒了，别传染给你——”阿龙作势离开。 程小妹直接从书包拽出一个口罩，递给阿龙，“你戴口罩就行了。” 阿龙无奈，只好戴上口罩。 “我问你，”程小妹盯着阿龙的脸，“我姐去机场，是你送她去的吗？” “呃……唔。”阿龙含糊的应了一声。 程小妹感觉阿龙眼神闪躲，就连他脸上的刀疤，都在闪躲自己。 “——那我姐姐是大半夜拍完广告，连行李都没带，就直接走的吗？”程小妹追问。 阿龙不擅长说谎。 特别是面对程小妹那双澄澈的眼睛。 阿龙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这时，从旁边房间传出程母的声音。 “阿龙，你忙去吧。” 阿龙如蒙大赦，感激地朝程母一鞠躬，转身迈着大步匆匆离开了。 看着阿龙的背影，程小妹心头疑云更盛。 “妈，”程小妹问，“我姐她到底去什么地方了？我给她发微信她也不回。” “她去海边拍广告了，”程母平时精心打理的卷发，今天显得乱糟糟的，“她说要搞什么封闭式拍摄，所以不让我们发信息。你安心做好自己的事。” “一定是我姐又去执行什么紧急任务了吧？”程小妹了然，“任务很危险吧？” 对哦——完全可以说程灵是去执行任务啊！说什么“封闭式拍摄”啊！ 程母是关心则乱。 “嗯，是有些危险，”程母心里给自己的智商扣了十分，“不过，你姐哪次出去不危险的？” “哦——”程小妹拉长音节。 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过，姐姐的任务，通常是国家保密级别的，可能母亲了解的有限，也不能透露。 “行了行了，别跟着这儿杵着了，”程母一扬下巴，“难得周末，去玩会游戏，泡个澡，要么就跟你的小姐妹们出去逛街……” 就在这时，二楼程大哥的房间，传出一声喊叫：“我妹给我发邮件了！” 程小妹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程母嗖的一下不见了踪影。 真的跑出了残影。 程小妹：？ 什么情况？ 三楼也传来了程父的大嗓门：“邮件里写了什么？” 程小妹更确定，家人瞒着她什么。 程小妹也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程大哥房间门开着，程大哥坐在电脑桌前，程父程母站在电脑椅后，一边一个。 三人都在盯着电脑屏幕。 程小妹走过去，无奈三人将屏幕挡的严严实实的。 “There have been a lot of negative reviews of me on the internet……”（翻译：最近网上骂我的声音很多……） 然后下面是三颗脑袋。 程小妹从三人脑袋缝隙中间，零星又看到了几个单词，但完全不知道什么意思。 程母最先看完邮件，她指了指左下角。 “这里还有个照片的附件，快打开看看。” 程大哥才刚看完最后一句话，不顾老爸的抗议，点开了照片。 程小妹只能看到照片最上边缘的深蓝色。 照片？ 什么照片？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程小妹在后面嚷嚷。 无人理会她。 程小妹只能自己想办法。 屋里没有多余的凳子，去别的房间搬显然来不及了。 她只好屈膝，用力跳起来——姐姐的脸，出现在面前。 程小妹跳了好几次，只勉强看到了照片的上半部分。 姐姐站在一棵树前，笑容灿烂的比了个"V"形手势。 她穿着短袖——这短袖怎么这么老土——程小妹心里吐槽。 程小妹再次跳起来，视野中短暂出现了姐姐的笑脸。 天空超级蓝，照到姐姐脸上的阳光也很明媚。 她身后有棵她从没见过的树，叶子宽大，开着白色小花。 姐姐去热带地区了？ 第701章 Exif参数 第701章 Exif参数 这是姐姐新拍的照片吗？ 好端端的，怎么又跑到热带去了？ 还有，姐姐邮箱里说的网络黑粉攻击，到底是什么意思？ 邮件里还说了些什么？ 感觉说话的口吻，不太像姐姐。 程小妹好奇地百爪挠心。 最后，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大哥，我姐在邮件里说了什么啊？” 程大哥还没来及得开口，程母就转头对程小妹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转脸问丈夫：“我们是不是应该给江首长汇报一声啊？” 程父点点头，他从电脑桌前直起身：“我去跟他说一声。” 父亲一离开，就腾出了空位，程小妹赶紧挤了过去。 她这才看清照片的全貌：姐姐下半身穿了一条巨丑的短裤。 “天！”程小妹指着照片中的姐姐，“我姐什么时候审美变得这么差劲？看看这身破衣服，难看死了。” 程母没心情看女儿穿什么衣服。 总之，女儿暂时平安，她心里就放心多了。 见老妈没理自己，程小妹转而问老哥：“老哥，我姐照片是在什么地方拍的啊？” “邮件里没写，”程大哥盯着图片，没过脑子的说，“我也不知道——” 忽的，他停住了嘴。 程小妹点醒了他，他也许可以知道！ 邮件的附件照片（或手机发送的原图），会携带照片的Exif参数。 ——比如拍摄照片的位置和时间信息，包括拍摄照片设备型号，镜头等等信息。 程大哥将附件的图片下载下来，保存在电脑里。 右键选中刚下载的图片，在出现的菜单中最下面的【属性（R）】功能，在弹出的小窗口的菜单中，选择【详细信息】： 拍摄时间：2023年12月29日，星期五，14:50 超广角相机——13mm f2.2 12mp.3024.4032.2.7MB ISO 205 …… 可惜，对方把相机定位功能关闭了。 所以照片的位置信息为空。 不过没关系，他确认这是程灵最新拍摄的照片了！ 这时，父亲拿着手机，走了进来。 “江首长有话跟你说。” 程大哥接过手机，“喂，您好。” 江镇国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好。我给这个手机号发了一个短信，请你把邮件转发到短信中的邮箱里。麻烦尽快。” 程柏盛的手机提示，有一条短信。 于是，他保持通话，点开短信，查看邮箱，然后把邮件转发了到了指定邮箱。 程柏盛拿起手机：“邮件我转发过去了，您看看收到了吗？” “收到了。”江镇国看着电脑屏幕说。 “另外，还有一件事，”程柏盛问，“我们该如何回复这封邮件呢？” “——你们暂时不要回复，我需要跟我的同事研究一下，最多半小时给你回复。”江镇国说。 “好的。等您电话。”程柏盛将手机挂断，还给了程父。 他们都听到了程柏盛跟江镇国的谈话，程小妹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她挨个看家人的表情： 程父默默接过手机，脸上表情并不轻松；母亲则眉宇间尽是忧色，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大哥，则继续看图片的附属信息，企图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看来，姐姐这次遇到的麻烦，非常棘手——程小妹跟着担心起来——老天爷一定保佑姐姐，让她尽快处理完麻烦，在春节之前回来，这样，她们就可以一起赏烟花，过春节了。 第702章 信息解析（上） 第702章 信息解析（上） 自从程灵“被抓走”，江镇国就没回过家。 吃住都在单位——就是为了避免出现有紧急情况，来不及赶到单位。 他接到程父电话后，第一时间通知助理紧急召集信息解析室的同事。 这几位同事，各个是信息解析界的专家，同样也是了解“代号908”秘密任务内部的精英级人物。 挂了电话后，江镇国把邮件内容打印了好几份，又将程灵的图片下载彩打，又将照片的Exif信息单独打印在了一张纸上。 等解析同事到了会议室后，每个人分发了一份包含邮件原文、照片和照片信息的资料。 江镇国打开投屏，并将英文邮件原文，投放在白色屏幕上。 “908的任务，我就不赘言叙述了，大家都知道，”江镇国拉长手中的指示棒，点了点投屏上的英文，“程灵被绑走，到现在，接近15个小时，对方发来了这么一封带有照片的邮件，邮件还是以程灵的口吻写的，我需要大家一起来分析一下，看看邮件里包含什么有用的信息——” “我给大家也都打印了一份。先不要理会照片，看邮件。”江镇国说着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计时十分钟，十分钟结束后，请大家说一说自己从邮件解析出什么信息。计时——开始。” 江镇国按下了计时器。 所有人都低头看手中的邮件。 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看，连标点符号都不放过。 他们手里拿着笔，在打印的邮件文件上勾勾画画。 将邮件中的单词打乱，重新排列组合；或找英文句子里单词书写规律，包括但不限于给单词掐头去尾，寻找一词多义的单词，更换原文中的原意，寻找字句有没有藏头去尾的隐藏信息。 江镇国坐在会议室首端，也拿着笔，低头认真看着文件。 “嘀——” 计时器响了。 “好了各位，时间到。”江镇国拍拍手，众人从文件中抬起头。 江镇国右手抬起来，示意坐在他右边的同时：“从这边开始吧。” 解析专家A：“这封邮件行文结构，十分简单。目前，我并未从文字发现任何隐藏信息或文字游戏。从遣词造句简单干练，但并不高级。可以推断出，此人平时并不经常从事文字相关工作，文化水平不算低，但也绝对不算特别高——相当于我国高中或大专的水平。以上。” 解析专家B：“我同意前一位同事的观点。我也没有发现隐藏信息。同时，我要补充一点。我认为这封邮件应该不是出自908之手——邮件的口吻，有种局外人的漠然。若是妹妹写给哥哥的邮件，口吻不会这么官方正式。以上。” 江镇国深有感悟。 他的两个儿子，虽然现在感情好了。但绝对平时会互相吐槽挖苦，或用一些侮辱人格的外号称呼彼此，也算是一种爱的表达方式。 程灵跟哥哥感情很好，不至于在邮件里挖苦嘲讽哥哥，但也绝对不会这么一板一眼的。 江镇国点点头。 第703章 信息解析（中） 第703章 信息解析（中） 解析专家C：“我再补充一点，邮件说【跟朋友一起】，说明对方比较友好，由此推断，908的情况还算乐观。但邮件里并没有提到回家的事，说明对方暂时不会放908自由。以上。” 解析专家D：“从邮件的书写方式，可以推断是撰写邮件的人，应该平时经常用英语沟通交流的人——以上。” 通过学习而使用英文，和日常使用英文，说话方式会有不同。 通过学习某种语言，然后使用它，跟日常使用某种语言的表达方式会有不同。 举个例子： 华文学习者：“请问你吃过饭了吗？”——句式完整的课本式表达方式。 而华文使用者：“吃了没？”（“吃了么您？”、“你掐饭了冒有？”、“你食咗饭未？”） 江镇国点点头，望向最后一位解析专家E。 解析专家E看了看自己的笔记，摇摇头——表明自己没有需要补充的了。 其他人已经低头开始分析照片了。 江镇国看已经有人开始研究照片，开口打断他们的研究：“大家先不着急研究照片，908的哥哥收到了邮件，肯定要回复的。但应该怎么回复？请大家一起提出自己的意见，我们一起拟定回复的邮件，整理好发给908的家人。” 专家A：“908一个女明星，大半夜被人掳走了，想必家人一定很担心。用邮件这种方式告知自己的情况，家人怎么可能会放心，而且还用的英文……怎么想，都让人无法放心。所以，回复邮件的口气一定要很焦急。” 专家B：“还要旁敲侧击，是不是真的只是离家出走，而不是被人绑架。” 专家C：“焦急归焦急，语气不能太严厉——家人们会担心再度刺激到离家出走的908，所以，回邮件的口吻，要以安抚她为主。” 专家D：“一定要用哥哥的口吻。” 专家E：“不要忘了关心她的经济状况……一个人孤身在外，最需要的是钱。” 很快，大家拟定了一个稿子，由江镇国发给了程柏盛。 程柏盛略经润色后，发了出去。 （匿名邮箱发来邮件，是可以回复的。） 搞定了邮件回复的事，就可以解析程灵的照片了——邮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江镇国将希望寄托在照片上。 程灵不会无缘无故发这么一封邮件的。 程灵的照片，被投屏到了幕布上。 “接下来，我们来分析图片信息。计时五分钟。现在开始。” 五分钟后。 江镇国要求解析专家这次按照顺时针的顺序，依次说明。 专家E：“从照片面部表情可以看出，908并未遭遇什么虐待。另外，她身上穿着的衣服，不像女装：肩膀很宽，款式更像男装——我们可以查找匹配服装信息，看看能不能找到服装品牌，也许会有新的线索。” 专家D：“对方具有一定的反侦察能力——他还知道把相机的定位信息关闭。另外，照片的Exif信息显示，拍摄使用的手机，是最新款的苹果手机。想必那里不是闭塞的场合，跟外界接触比较频繁——” 第705章 修复图像 第705章 修复图像 程灵居然能说服绑匪给自己家人发邮件报平安，甚至还附带了照片（江镇国至今都觉得程灵简直不可思议）——这说明她已经暂时麻痹了对方的神经，并取得了对方的信任。 发邮件只是为了报平安吗？ 江镇国不这么认为。 程灵是一个相当沉稳谨慎的人。 这封邮件来得非常突兀，跟她以往谨慎小心的风格，完全不同。 而程灵又是个倾向于自己解决麻烦和危险的人，采用这种迂回的方式求救？ 不。她不会这么做的。 而且，就算她这么做，被特属安全局破解了她的求救信号，一时半会也无法展开救援工作。毕竟远水救不了近火。 种种一切，只能表明一件事：程灵发现了什么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事情——这件事情定然是对华国百姓有威胁！ ——难道，合济会的投毒行动，即将展开？ 程灵到底想通过这封邮件，传达什么情报呢？ 江镇国很焦急。 好在图形修复专家来得很快。 江镇国明确表明事态的重要性和严峻性，于是，上级便紧急调派了四名顶级专家——人数不宜过多，否则容易走漏风声。 这四名修复专家将会负责相关图斑的修复工作——提高清绪度，补充缺失像素。 四人匆匆赶到现场后，来不及跟江镇国寒暄，进门脱了外套，直奔电脑。他们来这里的主要工作，是把放大后模糊的图案尽可能提高清晰度，补充缺失像素。 四人围着电脑一边搓着冻僵的手，一边紧锣密鼓的分工合作： 一个人负责修复较为清晰的人像，负责修复“拍照人”和“垂手站立的人”——两个瞳孔的人像都要修复； “白色灯塔”图斑左右瞳孔各有一个负责人——因为很模糊，工作量巨大； 剩下的人统筹全局——修复图形需要不断放大缩小图像进行对比，还要对模糊像素的修复提供意见，并对毫无头绪的像素进行标记，等最后统一进行处理。 一个像素包括四个亚像素。 而每个亚像素有红、绿、蓝和透明通道。 专家们要把特定范围内每个像素的亚像素进行对比，填充。 过了一会儿，江镇国敏锐的察觉，有两个专家短时间内，擦了好几次眼睛。 他很快明白了问题：趴在电脑屏幕前，集中精力处理图案，眼睛特别容易疲劳，疲劳后，就会产生大量生理性泪水。 江镇国命人拿来了缓解疲劳的眼药水，干净的手纸擦拭眼泪—— 专业的事情，他没有置喙的余地，更不会瞎指挥。 他能做的，就是保障后勤工作。 时间毫不留情的一分一秒的飞快流逝。 江镇国的脸上，非常平静，说话依旧保持不疾不徐的语速——他不会把焦虑紧张情绪传递出来。 这些负面情绪对于解决问题而言，没有任何帮助，反而会占用大脑的内存——大脑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去处理这些毫无意义的情绪。 所以，四名专家不受干扰，心无旁骛安心处理图案，效率非常高。 最先完成工作的，是瞳孔倒影的人像修复工作。 这名专家一个人负责两个瞳孔的工作。 但由于瞳孔中人像距离很近，相当清晰，所以工作量最小，难度最低。 江镇国立刻将提取出来的人像信息，移交给【海外人员身份信息调查科】，让他们务必想办法查明这两人身份。 第706章 太平洋上的了望塔 第706章 太平洋上的了望塔 “灯塔”影像修复工作，相当困难。 ——放大数倍后，缺失的像素非常多，瞳孔又扭曲了图形，因此修复起来也相当困难。 而最先完成自己任务的专家，并未休息。他转身投入协助同事完成剩下的工作中了。 长达四个小时，两个瞳孔的“灯塔”修复先后完成。 一直保持沉默的江镇国，立刻询问：“如何，是工作已经完成了吗？可以出图了吗？” 专家摇头：“现在我们只完成了百分之八十的工作，接下来，我们需要将左右瞳孔修复出的两个建筑物图形，放在一起，进行图层重叠覆盖——将差异较大的地方，进行分析修正，这样得到的结果更加精准。” 江镇国点点头。 “按图索骥”——若图不准确，那么找到的“马”也未必是正确目标。 等得心焦时，江镇国的助理，送来了好消息。 “报告首长，【海外人员身份信息调查科】已经找到了图片两名人员的身份！” 江镇国面露喜色，伸手接过文件，迫不及待翻开看： 一个垂手站立的女性，名叫康妮·泰贝莎，F国人。43岁。 她曾先后两次因为盗窃、信息诈骗入狱。 三年前刑满释放，因与人起冲突，开车将对方撞死后逃逸——至今在逃，不知所踪。 是F国的A级通缉犯。 另一位——并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他的身份，因为手机遮挡了面部的重要五官。 但他的头骨，耳朵，以及身材轮廓，手指手背手腕等暴露出来的信息，高度与合济会会长——安德鲁·米勒重叠。（国际上知道安吉尔冒充安德鲁的并不多） 现在，已经确认了跟程灵在一起两人的身份。 然后呢？ 江镇国放下了文件，望了望正趴在大屏幕前的四位专家——现在的希望，寄托在修复“灯塔”的工作上。 若是知道了灯塔的位置，他就立刻申请上级，调派秘密海外力量。 华国这些年，在外国秘密部署了自己的力量，只是极少使用过。 而今，也许到了动用特殊力量的时刻。 华国并非好战的国家。 他们只是信奉一个原则：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 知道这两人身份，并没有太大帮助。 ——江镇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修复“灯塔”的工作上。 漫长的，煎熬的五个小时后。 “完成了！”修复专家揉着后颈，长舒一口气，从电脑屏幕前直起腰来，“我们将建筑物复原了！” 看了图片，江镇国才知道为什么修复工作这么艰难—— 建筑物并非灯塔，而是了望塔。 了望塔是白色的，而天空中有不少白色的云朵，跟了望塔重叠在一起，增加了修复工作的难度。 “各位，辛苦了！”江镇国拍了拍他们的肩膀，随后他立刻拿着图片，去了数据中心。 因为灯塔修复的十分清晰，他们可以利用大数据来查找相似建筑物。 不到二十分钟，数据中心就找到了一个匹配度高达89%的建筑：目标建筑位于太平洋。位于一个不知名的海外孤悬小岛上。 F国的地图，类似海马形状，后背靠着华国南海。 目标建筑所在的岛屿，在海马嘴部，距离大面积陆地很遥远，孤零零的在太平洋上——岛屿没有准确的名字，姑且称为“无名岛”。 关于这座了望塔，还有一段颇为曲折传奇的历史。 第707章 支援 第707章 支援 远在1521年，西班牙人麦哲伦带领他们国家的远征军，抵达了F国，并开始了对F国漫长的殖民统治。 而这座了望塔，具体建造时间，因为年代久远而不可考究了，后世考证大约在1550年左右。 这座岛屿地理位置过于偏僻，跟大陆相距太远，海湾中又有众多礁石群，船只经过容易发生危险，往来极为不便。 人们便陆续搬离了海岛。 无名岛逐渐被人们遗忘，岛上的了望塔，无人维修，在漫长的岁月中，饱受海浪海风侵蚀、又在烈日暴雨和雷电的共同努力下，坍塌了大半。 经过漫长的三百年后，F国被美利坚占领。 美利坚发现了这座孤零零的岛屿，进行了重修，并运来了白色大理石，在了望塔原址基础上，重新修建了新的了望塔。 接着，F国又被霓虹国占领，他们放了一把火，岛屿上大部分植被都被烧毁。 了望塔幸存了下来。 接着，二战结束后，美利坚重新夺回了F国的所属权，并粉刷清洗了这座了望塔，还在岛屿上修建了一座小洋房。 直到1946年，F国宣布独立。 但这座岛屿，被F国卖给了某个外国不知名的富商。 ——目前这座岛屿属于私人领域，不对外开放。 得到了确切的信息，江镇国带着文件去找上级申请开展特别行动了。 特殊安全局局长办公室。 “这就是我们调查的结果，”江镇国对局长说，“我特此请求申请海外武装力量。” 局长背着手，望着窗外万家灯火。 “不行，老江，”局长转过身，“现在，我们不能暴露我们的力量。” “而且，现在我们国家跟F国之间多有摩擦和冲突，如果这个时候贸然派出武装力量，只会激化矛盾。” “西方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就希望能够揪住我们的把柄，从国际层面上对我们展开军事制裁和镇压。” “若是有确凿的证据，我们可以拿到国际法庭上，进行有力反击——” “但是，现在你的一切，都是推测。”局长沉重的说，“没有证据啊！” 江镇国承认上级说得句句在理，但是，程灵她……怎么办？ 难道就这样不管不顾了吗？ “而且，万一对方是利用908发回假情报，故布迷阵呢？”局长说，“我不能成为千古罪人啊——” 大国与大国之间，保持着脆弱的平衡。 万一，这种平衡被打破——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可是，”江镇国说，“若万一我们此刻什么都不做，更有可能会成为千古罪人——” 局长沉默不语。 “您看这样行不行，”江镇国退让了一步，“贸然使用秘密武装力量，的确有可能引发国际争端，这是我思虑不周。但是，我们可以提前进行部署。只要对方没有出格的举动，我们就按兵不动，若对方图谋不轨，我们可以抓个正着——这就是我们谈判的砝码。” 局长表情平缓了不少，“继续说下去。” “另外，我们不用派大部队去接应908，但是派出一两个人，伪装成游客，”江镇国说，至少让程灵不是孤立无援的，“若是F国发现了他们，完全可以说是个人行为，不会上升到国家级别的冲突。” 局长面露喜色，他手一撑桌子，站了起来。 “就按照你说的做，”局长说，“我给你一份F国周边特种战士的名单，由你来亲自挑选两名战士，即刻出发前往无名岛。若有908有需要，随时进行支援——” “是！”江镇国立正敬礼。 “另外，”局长补充一句，“告诉前去支援的战士，一切行动务必听从908的安排。” “是！” 第708章 老哥的邮件 第708章 老哥的邮件 康妮手机提示有新邮件的时候，程灵跟安吉尔正在海岛边凸出的礁石上坐着垂钓。 海岛边的海域，海水清澈，由于海水冲击海岛底部岩石，使得海蒂营养物质上泛，十分有利于浮游生物的繁殖，于是吸引了大量以浮游生物为食的海洋生物。 安吉尔垂钓技术不错，一会儿功夫就钓到了好几条鱼，有海鲈鱼，鲔鱼、石斑鱼，曼波鱼等。 程灵在一边适时的奉上赞美之词：“你好厉害啊！”“哇！这条鱼好大！”“这套鱼一定很好吃！” 康妮看了一眼手机的邮件，又看了一眼正在专心垂钓的主人，没敢汇报。 万一不小心把鱼吓跑了，主人能杀了她。 直到安吉尔将新钓上来的鱼，放进旁边的鱼篓，这才敢开口： “主人，程小姐的哥哥回邮件了。” “什么？我哥回邮件了？快给我看看！”程灵非常开心的朝康妮伸手要手机。 康妮没敢给。 未经主人许可，她可不敢把手机给程灵。 心情非常好的安吉尔，不悦地看了一眼康妮：“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把手机给程小姐？” 康妮这才把手机打开，点开邮件，递了个过去。 程灵用衣服擦了擦手上的海水在，这才接过手机看。 【死丫头： 你离家出走的方式越来越别致了啊？害的司机内疚得睡不着觉—— 说吧，是不是又闯什么祸了？干嘛不接电话？你不说清楚，我怎么替你擦屎屁股？ 别找借口说什么被黑粉影响心情，你什么时候在乎过黑粉说什么了？ 还有，你四级过了么？还用英文给我发邮件！花钱请人翻译的吧！ 老妈说：“让那个死妮子在春节之前滚回来，要是回不来，我就去打断你的狗腿！” （小声说：缺钱了告诉哥，我给你打过去） 最后，少跟你那些狐朋狗友混！他们没几个好东西！ 尽快给我回电话！！！ 尽快给我回电话！！！ 尽快给我回电话！！！ ——即将暴走的老哥】 一股热流，流淌在程灵的心底。 怎么说呢——她的家人，是世界上最棒的家人！ 这封邮件，一定是老哥在江镇国和江镇国的智囊团帮助下，写出来的——毫无破绽，堪称完美。 康妮则走到安吉尔身后，小声将邮件内容翻译成英文，说给安吉尔听。 “你以前经常离家出走吗？”安吉尔笑着回头看程灵，发现程灵没回邮件，而是将手机原封不动还给了康妮，问：“你不用回复吗？” “不用回——”程灵垮下了脸，“反正回了也是被骂。” “至于离家出走——”程灵一顿，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家人总是逼我做这个，做那个，然后禁止我不能干这个，不能干那个。烦了我就躲外面玩几天才回家，我父母都习惯了。不过我现在没有那么幼稚，很久没离家出走过了……好了，不说我的丑事了，咱们的鱼已经钓了很多了，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别急，我再钓两条。”安吉尔说完，扭头继续钓鱼。 他渴望得到更多的夸奖。 ——钓鱼的提议，是程灵提的。 ——钓鱼的地点，是程灵选的，她保证这里鱼儿超级多，只要安吉尔运气别太差，绝对可以钓到鱼。 钓鱼是安吉尔的爱好，又可以消耗大把的光阴，程灵还可以借机观察海岛地形。 钓鱼佬们，都会觉得能钓到鱼，是非常值得骄傲自豪的事情。 而能让别人吃自己钓到的鱼，那自豪感将会翻好几倍—— 安吉尔下午的时光，过得特别开心。 第709章 无欲无求 第709章 无欲无求 “一，二，三……八！”奥瑞丽（黑壮女人）数完鱼篓里的鱼，非常惊讶，“您居然钓到了八条鱼！” 安吉尔心里很得意，但脸上努力保持淡然。 他转头对程灵说：“想吃什么口味的鱼，跟奥瑞丽说，可以多做几种。” 程灵一点儿也不客气，对康妮说：“有几种口味我不会说，你帮我翻一下。” 随后，她掰着手指开始说：“有一条鱼要用啤酒炖，加入小番茄和辣椒；还有一条要做成烤鱼——鱼皮要烤得脆脆的那种，还有一条，做成番茄味的鱼汤。至于其他的，任意发挥。” 奥瑞丽刚刚烤了一下午点心，作为主人的下午茶，又要做这么多鱼。 她敢怒不敢言，因为主人现在对这个女人，言听计从！ “奥瑞丽，好好做，做好了鱼，我有奖励。”安吉尔说。 奥瑞丽脸上立刻绽放出真诚的笑容：“遵命，我的主人。下午茶点心，已经放在餐桌上了，请您跟程小姐享用。” 安吉尔抬起手，闻了闻，对程灵说：“请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洗个澡，把鱼和大海的味道洗掉。” 他心情太好了，甚至洗澡的时候都在哼着歌。 安吉尔洗的很快，因为怕程灵等太久。 奥瑞丽做甜点，是一把好手。 下午茶点心种类繁多，嵌着大颗巧克力的曲奇饼干，烤得香酥的牛角面包，填充着奶油的泡芙，味道非常清爽的柠檬奶油蛋糕。 搭配着康妮精心手作的咖啡，听着悠扬的唱片。 风穿过窗户，吹动纱帘。 程灵坐在桌子对面，认真的品尝每一份点心。她眉眼生动，遇到特别喜欢的，就能看到她眉毛扬起一个愉快的角度。 两人时不时说笑几句，俨然多年的好友。 这是安吉尔前所未有的体验。 他以前的快乐，是建立在刺激之上，或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这种海啸般的快乐过后，往往会更空虚，更抑郁。 但跟这个黑眼睛的女孩坐在一起，只是简单的听听音乐，说说话——甚这个女孩英文挺差的，往往说一句话还要思考很久。 有的时候也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需要康妮解释，两人交流不算通畅。 但这并不妨碍安吉尔的轻松快乐。 这种快乐，绵长而悠扬。 晚上，他们坐在三层露台吃海鲜大餐。 奥瑞丽使出了浑身解数，将八条鱼做出了好几种不同的风味，除此之外，她还做了一道番茄汁浇海鲜大咖，肥美的鲍鱼、鲜嫩的扇贝、爽脆的海螺……，还有香草烤鸡，搭配着冒着白沫的啤酒，让人停不下嘴来。 就着晚风，看着漫天的星星。 这简直就像一个瑰丽的，不真实的梦。 ——就在刚刚，程灵不小心被烤鱼盘子烫了一下，都把安吉尔心疼的不行——他可是原本要把程灵制作成蜡像的！ 而现在，他完全无法忍受程灵受伤。 一丁点儿都不行。 他也无法放心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万一她走路摔到了怎么办？吃东西噎到了怎么办？不小心掉到海里呛水了怎么办？ 可是，明天他要去见纳撒尼尔…… 这是很重要的事情，不能不去。 怎么办呢？ 安吉尔纠结着。 “这个烤龙虾很好吃，”程灵递过来一半龙虾，打断了安吉尔的思绪，“你尝尝看。” 安吉尔将这个念头抛开。 不开心的事，暂时不想了。 吃完饭，安吉尔和程灵就站在露台栏杆眺望大海。 程灵打第三个哈欠时，安吉尔不能当做视而不见，于是开口问：“你是不是困了？” “我不困……”程灵说着话，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安吉尔不忍心结束这么美好的夜晚。 可程灵看上去很困了，她一直在强撑，眼皮不断的打架。 “睡觉吧，”安吉尔温柔的说，“康妮——” 正在收拾狼藉的康妮应了一声，“主人，您有什么吩咐?” “别急着收拾餐桌，”安吉尔说，“先去把我隔壁的房间收拾一下，给程小姐住。” 康妮：！ 她手中的餐盘险些落地。 什么情况啊？ 居然还分房睡？ 主人怎么变得无欲无求了？ 第710章 精心计算的每一步 第710章 精心计算的每一步 康妮离开后，安吉尔轻轻拉了拉程灵的衣袖。 “我能不能请你给我唱那首安眠曲——”安吉尔带着一丝胆怯，“不会耽误你很久的。就唱一遍，你就可以去休息……” 安吉尔刚回美利坚的时候，就住在安德鲁的房间。 小孩子怕黑又怕鬼，所以，安吉尔请求母亲哄他睡—— 然后，他被母亲狠狠地羞辱了。 此刻的他，非常怕被程灵拒绝，也怕在程灵脸上看到嘲笑。 然而，并没有。 程灵眨眨眼，露出一丝小得意的笑容：“嘿嘿，我是不是唱安眠曲超厉害？” 安吉尔笑了。 “是，特别厉害！” 洗漱后，安吉尔换上了睡衣，程灵在他床边席地而坐。 安吉尔闭上眼睛。 程灵却说：“你先睁开眼睛，看着我的手——” 程灵的手，悬空在安吉尔头的上方。 她的手，一张一合，节奏舒缓。 “我妈经常这样做，我发现睡得更快。” 安吉尔便盯着她的手。 “小宝贝……快快睡……” 这次，睡意来的更加凶猛。 安吉尔几乎没怎么抵抗，就进入了梦乡。 在他即将彻底睡着时，意识的边缘，响起了一个声音： 为什么不能带程灵一起去实验室呢？ 他听见自己说:因为那是机密，是我们合济会清除人类计划的最高机密。 那个声音再次说道：她又不明白你们在做什么。她英文也很差……她不会明白的。 是啊——没有问题的。那就带上她吧。 安吉尔彻底睡着了。 程灵松口气，直起身。 悄声从安吉尔房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程灵长长吐了一口气—— 直到此时此刻，程灵紧绷的神经才略微放松了一点。 看似她陪着安吉尔时，一副没心没肺的傻白甜模样。 其实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是经过精密计算的。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小心谨慎，如履薄冰。 她不能太傻，傻得令人反感。 不能太甜，甜美招致安吉尔的邪念。 要拿捏的恰到好处。 程灵就像蜘蛛网后的蜘蛛，诱惑着比自己强大的猎物一步步朝陷阱走来。 万一惊动了猎物，那就全盘皆输。 当一切都铺垫好了，程灵才给安吉尔进行催眠： 她将【带程灵一起去实验岛】的念头，埋入了安吉尔的脑海里。 程灵打量着自己的房间。 她现在拥有了一根皮筋，一把钢钥匙，一包樟脑球。 还不够。 她的眼睛搜寻着房间，企图找到一些可以藏到身上带走的物品——必须小巧便于携带，不容易被发现。 就算被发现，也可以找理由解释。 清晨，安吉尔在鸟儿的叫声中，醒了过来。 “康妮——”安吉尔呼唤。 康妮敲了敲门，得到了允许后，打开了门。 “程小姐呢？”安吉尔问，“她醒了吗？” “报告主人，程小姐醒了，她在花园采花呢。” “嗯，”安吉尔点头，“你带她去挑一套衣服，一定要让她挑一件防晒防蚊虫的外套。” 康妮不明白，为什么挑选一件外套。 但她没多问，领命带程灵挑衣服去了。 等安吉尔洗漱完，来到餐厅，程灵早已换好了衣服，等候在那里了。 程灵换了一件土黄色左侧胸口带口袋的T恤，墨绿色七分休闲裤——休闲裤有大大小小七八个口袋，脚上还穿着昨天那双人字拖。 后面的椅背上搭着一件灰色的薄外套。 桌子上的花瓶插着程灵从花园剪的花朵。 “早！”程灵笑弯了眼睛。 “早！”安吉尔不由得嘴角上扬。 一大早就能看见她的笑脸，实在是很开心的事。 饭吃到一半，安吉尔说：“我今天打算带你出岛玩玩。” ——原来主人让挑选外套，是怕程灵坐船被海风吹到！ 这也太体贴了吧？ 这个女孩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值得主人一次次为她破例？ 康妮正在为主人夹取蔬菜沙拉，闻言难以置信的看着主人。 “太好了！”程灵非常惊喜，“我喜欢坐船出海玩！我们能看到海豚吗？” “这片海域海豚不多，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看海豚。”安吉尔说，“今天带你去一个岛。很近的岛。岛上有实验室，还有很多实验用的小动物……” 康妮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什么？ 主人居然要带她去实验岛？ 这不合规啊！ 实验岛戒备森严，是不允许闲杂人上岛的—— 康妮刚要开口，然后闭上了嘴巴。 为了自己的舌头着想，康妮还是放弃了劝告。 ——反正到时候岛上的人就会阻止的。 自己何必要自找不痛快呢？ 吃过饭，安吉尔跟程灵去了岸边。 那里停着一艘能坐六个人的高速艇，旁边还有两辆摩托艇——其中有一辆摩托艇，是雅马哈摩托艇。 程灵口袋里的钥匙，正是这辆摩托艇的。 程灵收回视线——她没办法自己去实验岛，安吉尔是敲门砖。 安吉尔扶着程灵，上了高速艇。 雇佣兵队长和两名雇佣兵，也上了船，保驾护航。 高速艇开动了。 程灵将外套的拉锁拉好，望向远方—— 实验岛，我来了。 第711章 多了一个小角色而已，又能有什么影响呢？ 第711章 多了一个小角色而已，又能有什么影响呢？ 远处，船身的右前方出现了一座小岛。 岛屿面积不大，看上去很袖珍。 程灵指着岛屿问安吉尔：“那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吗？” 安吉尔摇摇头：“不是的。这座岛曾经被海水淹没过，而且这座小岛的陆地部分，大部分时间都在海面下的。” 看程灵一副不解的样子，安吉尔拍了拍开船的雇佣兵，指了指那座小岛。 雇佣兵比了个OK的手势，调转方向盘，朝小岛开去。 等船靠近了，程灵才看清这座岛： 岛上长着十分繁盛茂密的树林，各种藤蔓在树木之间达成网状，树干上都覆盖着绿油油的藻类植物。树木都长着巨大的树冠，远远望去，就像一个巨大的绿色海绵漂浮在海面上。 特别神奇的是，完全看不见树木的根部，也看不见地面。 海岛沉到了海面下。 但岛上的植物，却顽强的活了下来。 等程灵欣赏完了，安吉尔这才命令雇佣兵开船朝他们的目的地开去。 很快，小岛被抛在了身后。 程灵收回视线。 又开了半个小时左右，一座非常庞大的岛屿，出现在视野中。 程灵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到了。 高速艇减慢速度，朝岛屿驶去，最终在岸边停了下来。 岛上绿树成荫，看不见人影，也看不见任何建筑物。 海岸边也不见任何船只的影子。 就像一座无人岛。 雇佣兵队长先跳下船，拖出栓高速艇的绳子，绑在了岸边的石头上。 这时，茂密的树林间，走出了六个持枪穿迷彩服的士兵，朝高速艇快步走来。 为首的是一个头发颜色浅棕色的高大欧洲男子，一身腱子肉，身高至少一米九五以上，半袖迷彩服无法覆盖的地方，都是贲奋的青筋，他的皮肤上有大大小小的伤疤。 “嘿，”那名腱子肉男举着枪，冲正在绑绳子的雇佣兵队长扬了扬下巴，“我们老大等你们很久了。你们迟到了——” 雇佣兵队长没理睬他，而是转身走到高速艇旁边，伸出右手。 安吉尔扶着他的右手，从高速艇上跳了下来。 腱子肉男立刻收起之前脸上的不悦神情，抱着枪朝安吉尔鞠躬：“我尊贵的会长大人，我们非常期待您的大驾光临。” 安吉尔简单的点了下头。 腱子肉男这才注意到程灵。 他皱眉问：“怎么有生面孔？是实验品吗？” 雇佣兵队长说：“不是实验品。她是我们主人的客人。” “客人？”腱子肉男神情立刻严肃起来，“任何未经预约的人，都不可以上岛的！规矩你们知道的！” 他没敢冲安吉尔这么说话，而是对着雇佣兵队长。 安吉尔挑眉，拖长声调：“她，是我·的·客人——有权跟我享受有同样的待遇。” 腱子肉男陪着笑：“会长大人，不是我不愿意给您破例，而是……您也知道我们老大，脾气坏得很。我若让您的客人上了岸，我可就完蛋了。” “那滚去跟纳撒尼尔说。”安吉尔说，“我只给你一分钟时间……” “一分钟……”腱子肉男垮下脸，“不够我来回的啊——” 这时，身后的树林传来声音。 “怎么了？为何不请会长大人到实验室——”纳撒尼尔从树林走出来，他看到了程灵，“这是——” 安吉尔冷着脸说：“我的客人。怎么？有问题吗？” 纳撒尼尔一愣，随后笑着说：“当然没问题。” 连会长他都敢扣，多了一个小角色而已，又不会对他的计划产生影响。 第712章 藏在地下的秘密实验室 第712章 藏在地下的秘密实验室 听纳撒尼尔这么说，程灵心里微微一动。 不对。 纳撒尼尔的反应非常奇怪——据程灵所知，纳撒尼尔是一个一板一眼，坚守原则的男人。 今天居然对程灵的身份问都不多问一句，也不搜查程灵的衣服，就轻易放行了？ “查理，”安吉尔带来的雇佣兵队长对其中一名雇佣兵说，“你留下来看着高速艇。贝西，你跟我来。” 实验岛的腱子肉男打头阵，纳撒尼尔跟在他身后，而安吉尔和程灵在队伍中间，后面跟着安吉尔的雇佣兵和实验岛的士兵。 一行人，默不作声朝密林深处走去。 而程灵则一直在暗中观察丛林—— 这座岛，树木多得有些渗人。 丛林水雾弥漫，潮湿阴暗。 阳光无法穿透厚厚的树冠，只能漏出丝丝缕缕的光线。 树干爬满了苔藓和藤蔓，枝条低垂，与地面的灌木丛纠缠在一起。 空气中弥漫着腐败树叶和海水的鱼腥味，令人感到窒息。 在这种密林中行走，给人一种非常压抑的感觉——更何况密林中，总有窸窸窣窣的树枝晃动声，有影子飞快在密林中穿梭。 古怪叫声的鸟儿，不畏人站在树干上，侧着头，看着程灵他们。 程灵艰难跟着他们一起在密林中走，她穿的人字拖，给她很大的麻烦——地面非常泥泞，腐叶和泥土，将程灵的人字拖弄得脏兮兮的。 这里没有一点儿属于文明世界的痕迹，没有人的喧嚣。 大自然将自己最原始的声音和形态，不加遮掩的展示在他们面前。 ——他们怎么运送物资的呢？ 程灵并未在地面发现任何车轱辘的痕迹。 在什么地方呢？ 程灵用畏惧的眼神，上下左右观察着丛林—— “没事，这里很安全的，”安吉尔在旁边安慰她，“再坚持一会儿，我们就快到了。” “嗯，”程灵声音很小，仿佛怕惊动了丛林的猛兽，“我看见了蛇——” 她指了指远处。 有条半截藤蔓从树上垂下来——其实那是一条通体绿色的蛇。 安吉尔攥了攥程灵的手。 就在这时，程灵发现头顶某处，闪过一丝不寻常的暗色光丝——她眯眼一看，那里居然藏着一条深黑色的钢丝，钢丝某处被磨得发亮，程灵刚刚看到的光丝，正是太阳照在上面反射出来的。 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想必，这些钢丝就是用来运输物资用的。 在潮湿阴暗的密林中，艰难地走了半个多小时，他们深入了岛屿腹地——地面凸起的树根，腐烂树叶和水坑，严重影响了他们前进的速度。 这时，队伍忽然停了下来。 一直默不作声的纳撒尼尔说：“我们到了。” 程灵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入目还是一片丛林，没有任何建筑物。 不等她提问，就看见腱子肉男上前，打开了一棵大树的树皮——这是一株假树，树里藏着机关。 腱子肉男按了机关，随后将树皮合上。 “轰隆隆——” 地面震动起来，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前面不远处的一块地皮，移动到了一边，露出了一条宽敞明亮的通道。 台阶通向地底深处—— 原来实验室藏在地下！ 程灵巡视四周，她发现了一个伪装成半截断掉树桩的排气口，还有不仔细看就发现不了的水龙头，水龙头都刷了绿色的油漆。 怪不得实验室通道的台阶非常干净，一个脏兮兮的脚印都看不到。 应该就是用水龙头冲过脚了。 众人轮番上前冲脚。 轮到程灵时，程灵注意观察了一下，水龙头的水干净透明，没有海水的黏腻感——小岛应该在某处有净水设备。 冲干净了脚丫，程灵感觉轻松了一些。 腱子肉男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两双鞋套，一双给了安吉尔，一双给了程灵。 纳撒尼尔自备了鞋套。 雇佣兵都留在出口处，等待，只有纳撒尼尔、安吉尔和程灵，三人顺着台阶，朝下走去。 下了十几个台阶后，头顶响起隆隆声，通道口关闭了，通道上空照明灯瓦数很高，照的脚下很明亮。 程灵心里吸口气。 贴着大腿的钢钥匙，给了她一丝力量——至少她不是手无寸铁。 走了二十三个台阶后，拐了个弯。 又走了十几个台阶后，台阶尽头处，出现了一道墨蓝色的钢铁大门。 程灵认得这种门。 ——防爆密封门，双开带小门，有两道机械锁和一道电子锁。 这种门还可以防水防震——多见于深藏大山的军火库，或秘密军事基地。 第713章 才华与邪恶并存 第713章 才华与邪恶并存 纳撒尼尔上前，从口袋里摸出两把钥匙，插入钥匙孔，随后转动钥匙。 门旁边嵌着的一台电子屏幕响了一声，发出英文提示音：“请扫描来客信息。” 这是现世最先进最保险的电子智能锁——需要同时检测来者的指纹，视网膜和头骨形状，三者统一且准确无误，才能打开智能锁。 “通过。门已打开。” 厚重的钢板大门发出了“嘀——”的一声响，向后旋转打开了，门后的实验室，向程灵掀开了神秘的面纱。 实验室并没有程灵想象那样暗无天日，反而相当明亮干净。 白色的荧光灯，投射在玻璃隔上，看不到一丝污迹。 地面铺着白色瓷砖看上去年代久远，不少瓷砖都有裂痕，但同样擦拭得极为光可鉴人。 淡淡的消毒水味弥漫在实验室里。 实验台上，试剂瓶架子上，插满了玻璃器皿，里装着各色的液体。 瓶子上贴着标签。 实验室角落，摆放着一台高精密PCR仪（是Polymerase chain reaction——聚合酶链反应技术，扩增特定DNA的仪器。可以用于判断检测体中传染病的诊断）。 仪器运转声音发出嗡嗡声，显示屏上，一条条数据飞快滚动着。 实验室里的工作人员，穿着白色或蓝色的工作服，不少人戴着口罩和防护眼镜，表情严肃，他们在各个房间穿梭，显得非常忙碌。 纳撒尼尔按动墙上的开门按钮，玻璃门向两侧滑动，一股强烈的冷气，迎面扑来。 安吉尔走了进去。 程灵跟在后面，她回头看了一眼： 纳撒尼尔跟在最后，他进来以后，按动玻璃墙壁上的按钮。玻璃门关上了。 旁边一个门打开了——这个房间是实体墙，木头门。 “大人，您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那人的手上拎着一件洁白崭新的实验大褂，因为个头太高，门框挡住了他的脸。 直到他微微一躬身，从房间走出来，程灵才看清他的脸——不由得心里一惊。 居然是他！ 那个是被德意志开除国籍、科学界的败类——被业界人称为“才华与邪恶并存”的生物学家：弗雷德里克·凯文。 程灵听说，他是个狂热爱好做生物实验的人，完全不理会人类道德和法律框架，做出了很多违反生物学家操守的实验。 熊男将白色实验大褂递给安吉尔后，才发现站在安吉尔身后的程灵。 他明显吃了一惊。 “这位是？”熊男问道。 他在问安吉尔，可他的眼睛却飘向纳撒尼尔。 程灵敏锐的看了一眼纳撒尼尔，纳撒尼尔不易察觉飞快地眨了眨眼睛—— 眼神里包含很多程灵看不懂的情绪。 安吉尔对纳撒尼尔和熊男之间的互动，毫不知情。 他接过熊男手中的实验服外套，却并没有穿上，而是递给了程灵。 “快穿上吧，”安吉尔说，“这里冷气开得很足。” “谢谢。”程灵接过实验服，穿好。 “弗雷德里克，”安吉尔等程灵穿好衣服，才对熊男说，“她是我的客人。不用担心她。另外，麻烦你再给我拿一件外套。” 安吉尔对熊男的态度，比对纳撒尼尔的态度，要好得多。 “好的，会长大人。”熊男喊住了一个远处抱着文件的员工，“替我去库房拿一件新的实验服过来。” 他只准备了一件实验服。 那名员工很快送来了实验服，眼神非常惊异的看了程灵一眼，并冲安吉尔鞠躬示意——看来，这名员工并不知道安吉尔的身份。只知道他身份尊贵。 安吉尔从容穿上衣服，在熊男和纳撒尼尔的等待视线中，认真扣好了扣子，慢条斯理的说：“好了，现在带我去看看疫苗吧。” “另外，我还要看实验相关数据，包括接种后不良反应，疫苗抗体水平，安全性，效果……对了，还有疫苗效果预测模型。” 安吉尔这几句话一出口，程灵就知道，安吉尔对传染病以及疫苗的有效安全和预防效果，有相当深的了解。 想必，他为“人类清除计划”进行过系统性的学习。 熊男和纳撒尼尔又飞快对视了一眼——程灵隐约觉得他们的眼神有些奇怪。 那是一种决绝的眼神。 第714章 《YFW－02号病毒数据分析报告》 第714章 《YFW-02号病毒数据分析报告》 ——他们研究出了病毒，还研制出了疫苗！ 程灵心里突的一跳。 她必须想办法将病毒以及疫苗的相关数据，转移回国！ 不等她思考更多，纳撒尼尔接着说：“大人，您这边请。” 纳撒尼尔说完，转身顺着走廊往里走。 安吉尔没有丝毫怀疑，跟在他的身后。 程灵注意到，纳撒尼尔的脚步陡然变得轻盈了——那是一种终于做出最后决定的轻松。 她跟在安吉尔后面，熊男走在最后。 熊男的步履沉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程灵敢肯定，纳撒尼尔和熊男他们两人，在隐瞒着安吉尔什么事情。 疫苗研究出来了，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纳撒尼尔走得很快，程灵放弃思考他们的秘密，而是一边跟上他们的脚步，一边留神打量着走廊两侧的房间。 大部分房间玻璃都是透明的，只有极少数几个是毛玻璃，看不到屋里的情形。 有一个贴着【活体实验】英文门牌的房间有些不同：加厚玻璃，玻璃跟天花板和地板相接的地方，有密封条。 因为玻璃很厚，能见度大打折扣，但程灵还是能看清房间内部并排放着几个两米高的玻璃箱子。 箱子不大，刚好能容纳一个成人站在里面。 玻璃箱子侧面有不少圆形孔洞，孔洞上有外接的螺旋管道。 这些管道可以连接仪器，往箱子内灌注气体。 ——“她是新的试验品吗？”这是实验岛腱子肉男见到自己时说的话。 程灵了然。 实验岛一定是不知从什么途径抓来了人类做实验——实验地点，恐怕就是这些箱子。 那些被用来做实验的人，都去了什么地方？ 死了？ 还在岛屿某个牢房里，苟延残喘着？ 不得而知。 继续往前走，程灵发现了一个挂着【收发物资】牌子的屋子。透过玻璃，能看到桌子上摞着七八个深绿色的长方体手提箱。 这种手提箱是医疗物资专用携带箱，比如转移的人体器官，存放生命力活跃的病毒，或用来存储灭活病毒的疫苗。 ——一会儿可以用这个手提箱来携带病毒和疫苗。程灵想。 走廊拐了个弯。 走廊尽头是一间带着电子安全锁的房间。同样也是玻璃隔断——玻璃门上挂着门牌【数据存储间】。 “请进，”纳撒尼尔拉开玻璃门，伸出右手做“请”的姿势。 安吉尔和程灵走了进来。 屋里并排放着好几排钢铁加密文件柜，文件柜上有黑色的方向盘，旋转方向盘，可以让文件柜在轨道上滑行。 其中一面玻璃墙边放着一个办公桌。 桌子上放着台式机电脑，一台厚重的打印机，和一个放满了文件的文件框。 熊男停下了脚步，他对安吉尔说：“大人，疫苗的报告还有最后一点数据需要我处理，请允许我去准备一下。” 安吉尔摆摆手。 纳撒尼尔对熊男意味深长的说：“这件事的重要性，你一定比我更了解。疫苗的实验报告……你可千万不要拿错了。” 熊男粗声粗气的说：“知道了。” 他转身离开后，纳撒尼尔关上了门，走到桌子边，从文件框取出一份厚厚的文件。 文件的纸张崭新，带着油墨的味道，看来是刚打印出来没多久。 纳撒尼尔双手将文件递给了安吉尔。 程灵瞄了一眼：封面写着几个粗体英文大字：《YFW-02号病毒数据分析报告》。 安吉尔翻开了第一页。 程灵从房间旁边搬来了一把椅子，“米勒，你坐下来看吧。” 安吉尔没有拒绝，坐了下去：“谢谢你。” 程灵则就势站在椅子后，替安吉尔揉肩膀，眼睛时不时瞄一眼文件。 第二页是目录页。 第一章：YFW-02号病毒的简介（诞生背景，演变过程）； 第二章：YFW-02号病毒的形态结构； 第三章：YFW-02号病毒分型定量检测； 第四章：YFW-02号病毒进入人体后产生的作用，以及相关实验数据（人种、年龄、性别）； 第五章：人类活动对病毒传播的贡献； …… 第715章 忽略的事 第715章 忽略的事 费雷德里克不愧是生物实验界的天才级人物，从这篇报告就能看出他是一个学术渊博且非常深厚专业知识的学者，报告非常全面具体。 可越是全面具体，程灵越是心惊。 实验报告的数据，明确的表明，病毒的破坏性非常强，并经过定向基因突变——对黄种人破坏性极强。 一旦这种病毒传播出去，身强体壮的人尚能抵御，但体弱的人，恐怕很难扛过去。 就算扛过去，身体也会受到破坏。 这种病毒十分狡猾，能够针对人体的缺陷和弱项展开进攻——即便治愈，恐怕也会身陷慢性疾病的困扰中。 程灵不敢一直盯着看——怕被纳撒尼尔发现，只能偶尔飞快扫一眼。 看了几页，程灵确定了一件事：她必须得到这份实验报告！ 程灵扫了一眼桌子上的打印机灯光在闪烁，显示待机状态。 安吉尔手中的文件，非常新，极有可能是打印出来没多久。 而桌子上的打印机，连接着电脑，主机上插着一个红色U盘。 难道——文件是在这屋打出来的？ 若真的如此，那么这份文件极有可能存在电脑上插着的那个U盘里。 抽象的图形在屏幕上扭动着——电脑屏幕开启了屏幕保护程序，她无法百分之百确定。 安吉尔先前可能看过相关报告，他看得很快，很快就翻到了一大半。 “文件改动不大，”安吉尔从文件抬起头，对纳撒尼尔说，“我要看的是疫苗的实验报告。” 纳撒尼尔看了一眼玻璃门，没有熊男返回的声音，他歉意的说道：“弗雷德里克怎么这么慢……这份病毒报告后面有一些革命性的改动，您慢慢看，我去看看弗雷德里克。” “嗯。”安吉尔低头，“尽快。我的时间宝贵。” “好的大人。”纳撒尼尔快步走到门边，拉开门离开了。 纳撒尼尔离开，程灵可以肆无忌惮看文件，但她并没有。 她要确认，U盘里是否有文件。 程灵叹了口气，安吉尔一愣，回头看程灵，有些歉意的说：“抱歉，我看得太投入了……是不是等得有些无聊了？” “还好，”程灵苦着脸揉了揉自己的后腰，“就是站得有些腰疼。” “那边有椅子，我去帮你搬……”安吉尔说着要起身。 程灵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我来就行。” 另外一把椅子，就在电脑旁边。 程灵弯腰搬椅子，她的胳膊肘，不小心碰到了电脑鼠标。 电脑屏幕的保护程序停了下来，屏幕短暂一黑后，亮了起来。 此刻屏幕显示出的，正是《YFW-02号病毒数据分析报告》——而文件显示的存储地址，正是电脑此刻插着的U盘。 程灵心里一喜。 安吉尔又低头看文件，没有看程灵这边。 这是偷U盘的最好时机——但她不能这样做。 万一他们回来一看U盘不见了，自己立刻就露马脚了。 程灵将椅子搬到了安吉尔旁边。 安吉尔已经翻到了后面，他的表情有些不悦。 怎么纳撒尼尔他们还没回来？不怕安吉尔生气吗？ ——等等。 程灵心里一动。 她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事？ 她想起了昨天上午纳撒尼尔跟安吉尔之间的争执。 很明显，实验室在安吉尔的资金支撑下，才得以运行到今日。 但实验室一直拿不出特别好的结果，几次针对华国的投毒行为，都没有达到预期的收获。 所以，安吉尔想要停下实验室的实验。 纳撒尼尔据理力争——他们终于研究出了强悍的YFW-02号病毒，不能关闭实验室。 但是合济会担心释放这样强悍的病毒，就是开启了潘多拉魔盒，所以要求实验室必须先研发出疫苗，然后才进行清除计划。 从刚刚几人的对话，程灵得知，YFW-02号病毒疫苗已经研制出来了。 程灵扫了几眼实验报告，YFW-02号病毒的变异性极强，还可以跟其他病毒结合，衍生出全新的病毒……想要研发出有效可靠的疫苗，何其困难…… 不对！ 程灵瞳孔一缩！ 她太信任弗雷德里克的专业性，因为他是个相当严谨的学者，有着天才的骄傲，所以下意识认为他说的都是真话！ 会不会弗雷德里克他们其实并未找到有效疫苗呢？ 有可能！ 想想看，若纳撒尼尔纳撒尼尔为了得到钱，为了让实验室持续下去，威逼利诱费雷德里克，让他配合自己说谎呢？ 可安吉尔明显不是小白，不能那么容易被骗…… 程灵眼睛微微一眯——除非对方破釜沉舟，要将安吉尔扣押，然后假借安吉尔的名义，向合济会要钱！ 第716章 人类的希望之光 第716章 人类的希望之光 脑子中的灵光闪现，程灵立刻追寻那蛛丝一般的线索思考： 即便他们顺利拿到了钱，又能如何？ 实验室十分烧钱。 程灵推测，以前实验室也是定期接受定额数量的拨款，有额外的花销，需要额外申请。 想要一次性要完支撑实验室长期运作的资金，显然是不可能。 所以，即便他们要来资金，也只够支撑一段时间罢了。 但他们扣留安吉尔，可以隐瞒多久？ 一天，两天？ 最多不会超过一星期。 一个星期，够他们干什么的啊…… 这时，程灵脑海闪现了刚刚在【收发物资】的房子看到的那些生化物品携带箱—— 她心跳陡然加快了。 那些携带箱！ 是用来装病毒试管的！ 他们要破釜沉舟，直接投放病毒！ 而投放病毒，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 所以，他们要来的钱，并不是为了维持实验室运作，而是为了将病毒散播出去！ 一旦病毒传播蔓延开来，就再也无法收回，更无法控制。 ——那份实验报告上的数学模型，已经充分显示了YFW-02号病毒的传染性有多强！ 当病毒在全球范围蔓延开来，合济会的人，也无法独善其身。 在那个时候，即便合济会对纳撒尼尔和弗雷德里克有再多的意见，也不会制裁他们，反而会花重金去为他们建立实验室，帮他们去收集实验素材，帮他们去摆平实验研究中遇到的一切麻烦！ 他们，虽是病毒之父，但同时也是人类的希望之光！ 多么阴险歹毒的一招！ 虽然惊险，且十分有效！ 后背瞬间爬满了程灵的后背——若是她晚来一步，病毒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蔓延开，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时候，她再回味纳撒尼尔和费雷德里克之间诡异的互动，一切都了然了。 想必，他们是想带他们到这个房间之后，就动手—— 但弗雷德里克没有进来。 是他后悔了吗？ 不，恐怕他是察觉了什么疏漏，去解决问题，所以才没有进来。 程灵看了一眼安吉尔裤子口袋，口袋里装着手机——她敢肯定，手机现在一定没有信号了。 弗雷德里克心思缜密，不会忘记关闭信号塔的。 还有，跟他们一起上岛的三名雇佣兵——此刻恐怕也已经凶多吉少了。 ——干脆现在就拿了U盘开干吧！ 这个念头刚闪过，就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脚步声纷繁杂乱，程灵数了数，一共五个人。 “纳撒尼尔，我等你很久了……”安吉尔抬起头望向大门，看清来人后，他的话戛然而止。 门外站着纳撒尼尔和弗雷德里克，以及三名持枪实验岛雇佣兵。 安吉尔并不慌乱，慢慢将腿上的文件合上，翘起二郎腿，眼神冷冷扫过门外几个人，最后将视线停留在纳撒尼尔脸上。 “纳撒尼尔，弗雷德里克，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活着不好吗？”安吉尔斜睨着纳撒尼尔说道。 程灵脸上摆出吃惊的表情，其实脑海中正在飞快地计算逃生路线。 第一步，她要就地一滚，同时拖倒她坐着的椅子，利用椅子挡住子弹，到电脑旁将U盘拽下来。 他们担心会误伤安吉尔，应该不会乱开枪—— 第二步，她利用对方没反应过来的这段时间，飞快冲入人群，说不定可以抢来一把枪。 她不能从实验室的智能大门跑出去——智能大门解锁非常麻烦，而纳撒尼尔他们显然不会给程灵这个时间。 但她可以利用通气口——之前进入地下时，在灌木丛中看到的那个很粗的水管—— 然后，她就可以跑到海岛边—— 问题来了。 她如何离开实验岛？ 他们来时乘坐的高速艇，一定被他们破坏掉，或藏起来了。 她程灵本领再大，也无法靠人力跟他们的高速艇交通艇比速度比耐力—— 第717章 得想办法将实验室炸飞 第717章 得想办法将实验室炸飞 听到安吉尔的话，纳撒尼尔态度非常恭敬的回答：“活着当然好了，我的大人，我们这么做，就是为了更好的活着。希望您能原谅我的无礼。” 程灵注意到，安吉尔将自己的手，悄悄的移到了裤子口袋——他的腿上放着文件，遮挡住了他的小动作。 纳撒尼尔没有注意到，但熊男很细心，他朝安吉尔伸出手：“大人，我知道您企图打电话求救——可惜，我已经将信号塔关闭了，现在岛上跟外界断开联系了。不过，还是请您把手机给我吧。” 安吉尔的肩膀一僵，神情十分不快地看着熊男，最后，他还是将手机掏了出来，却并未放在熊男手上，而是扔到了地上。 熊男耸耸肩，并不以为忤，弯腰将地上磕碰了一个角的手机捡了起来—— 然而，就在他直起腰时，他无意间瞥见了不远处桌子上的电脑屏幕。 屏幕是亮着的。 他扫了一眼桌子下面的主机——主机果然还插着U盘。 ——这个纳撒尼尔，总是这么粗心。熊男嘀咕着朝桌子走了过去。 程灵关注着熊男的一举一动，她看着熊男操作鼠标退出了U盘，然后将U盘拔下来塞进了自己的白色实验服大褂口袋里。 干？ 还是按兵不动？ 时机不等人，稍纵即逝。 程灵整个人紧绷着，像蓄满了力量即将冲出去的猎豹。她的大脑转动飞快，简直都快冒出火星了—— 她并非优柔寡断的人，只是这件事实在干系重大，容不得半点差池。 就在这时，她的膝盖忽然被人轻轻拍了拍。 程灵险些蹦起来—— 安吉尔关切的看了她一眼，看她一副紧张的样子，又轻轻拍了拍，然后冲她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他，这是在宽慰自己吗？ 熊男已经走到了门边—— 程灵暗中舒口气，放松了肌肉。现在动手成功率太低了。 她需要再多掌握一些情报，增加自己行动的成功几率—— 纳撒尼尔和熊男有求于安吉尔，所以不会对安吉尔下杀手。活着的安吉尔，是合济会会长，背后有金山银山和人力物力。 死了，不过是一具无用的尸体罢了。 就算她现在拿到U盘也不够，跑出去，也远远不够。 她必须将实验岛上的病毒全部破坏掉。 否则，就算她逃出生天，纳撒尼尔他们依然可以想办法将病毒散播出去——即便他们首先散播病毒的国家不是华国，在现今交通如此发达的情况下，病毒蔓延到华国，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 ——总之，她得想办法把实验室炸飞。 安吉尔和纳撒尼尔，一坐一站，盯着彼此的双眼。 “说吧，”安吉尔语速缓慢，“你们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熊男摊摊手：“大人，昨天尼尔跟我说，您打算不继续给我们实验室提供资金支持了？” 安吉尔皱眉：“你们想要钱？” “要钱只是我们计划的一部分，”纳撒尼尔说，“我们还需要依靠您的权力，调动合济会的成员，帮我们运输病毒。” “运输病毒？”安吉尔重复了一遍。 紧接着，他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你们根本没有研发出疫苗。你们想跳过研发疫苗这一步，直接实施投毒计划？” 第718章 一起下地狱 第718章 一起下地狱 “大人聪明。”纳撒尼尔露出笑容，真诚地说，“这件事，关乎着我们的前途和命运，还请大人多多配合我们，支持我们。” 安吉尔沉吟不语。 “大人，”纳撒尼尔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您是一个坚定不移的清除计划实施者。只是，您受制于合济会那帮老脑筋们。自从您提出您的清除计划后，他们一直想尽办法阻挠，给您提出这样那样的限制条件。” “如今，您不用再考虑他们的条件了。我会来做这件事。” “合济会高层绝对不会怪罪到您的头上。” “因为，您受我们的胁迫。” “放心，我们绝对不会为您什么，您只需要在我们岛上委屈几天，等我们这边一切都顺利完成了，自然会送您回家。” 安吉尔已经理清了思路，随后笑了。 “看来，我现在除了配合，也做不了什么。”安吉尔耸耸肩，用无奈的口吻说，“可我的两个usb key（简称Ukey），都保管在我的岛上。没有Ukey，我如何给你们转账，又如何调派人手呢？” （usb key拥有全球唯一ID，客户端与ID结合，通过读取ID可以获取客户端的登陆和使用信息。很多大数额货币存储的客人，会使用UKey来保护自己的银行账户安全。另一个Ukey相当于网络时代的“虎符”，可以调派合济会的成员，以及合济会名下的交通工具：直升飞机，游艇，汽车之类的。） “不劳大人费心，我们这边早就做好了安排，”纳撒尼尔松了口气，他咧嘴一笑，“我刚好知道，您的贵重物品，都是管家康妮在保管——您可以打个电话，让她送过来呀。” “再说了，我们实验岛要么是一帮只会战斗的雇佣兵，要么就是一帮笨手笨脚只会做实验的粗人，伺候不好大人怎么办？我知道，您是个衣食住行样样考究的贵族，康妮过来，还可以替我们服侍您。” 安吉尔的一侧嘴角翘起：“看来，你们考虑的相当周全了。” 纳撒尼尔笑笑。多亏了弗雷德里克的周密安排，计划才能开展的如此顺利。 “所以，您的回答是——”熊男瓮声瓮气地问。 “可以。”安吉尔矜持的一点头，“我愿意配合你们。” 熊男看了看安吉尔，这才掀起白色实验服大褂，从腰带取下别着的对讲机：“呼叫地面，呼叫地面，恢复信号塔，恢复信号塔。” “兹——”对讲机那边发出电流声后，传来回应：“收到，请稍等。” 不到半分钟，对讲机那边再次传来声音。 “——信号已恢复。信号已恢复。” 熊男关闭了对讲机，插回腰间，接着将收回的安吉尔的手机，递了过去。 安吉尔伸手去拿，却没成功，熊男并未松手，而增加了手指的力度。 “弗雷德里克，”安吉尔冷然道，“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不是的，大人。”熊男语气异常认真，“我给您手机，是希望您让您的管家，把Ukey送过来，而不是让您求救的。您配合我们，我们可以友好和平共处。若是您一定要破坏我们的计划……” 熊男艺术性的停顿了一下，用充满威胁的口吻说：“……我们大不了一死。但死之前，我一定会拖您一起下地狱的。” 安吉尔嗤笑了一声：“弗雷德里克，看来你并不够了解我。纳撒尼尔，你来解释一下吧。” “阻止这件事，对会长大人没什么好处。”纳撒尼尔说，“反而促成这件事，是会长喜闻乐见的。失败了，会长大人可以将一切责任推到我们头上。成功了，会长大人不仅实施了清除计划，而且可以巩固自己在会里的位置，还能得到不少金钱手艺——” “所以，会长大人一定会配合我们的。” 熊男这才松开了手。 第719章 康妮来了 第719章 康妮来了 安吉尔拿过手机，找到康妮的电话，拨通。 他看了一眼熊男，翻了个白眼，点击“免提”按钮。 “嘟嘟——主人？”电话接通了，康妮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我需要你把我的瑞士银行Ukey和合济会资源调用Ukey给我送过来，就是有黑金会徽的那个——”安吉尔说，“我在卡梅岛，嗯——” “您说的调用Ukey，指的是那个有黑金会徽的Ukey吗？”康妮问。 “是的。”安吉尔说，“我在卡梅岛，你尽快送过来。” “好的主人，”康妮说，“请问，您还需要别的东西吗？” “不用了。”安吉尔说。 “您为什么不回来操作——”康妮追问。 “嘟——”那边传来了忙音。 主人已经挂断了电话。 康妮皱眉。 要不要打电话回去问问呢？ 算了——主人吩咐什么，作为下人，尽管按照吩咐做就是了，千万不要提出太多的质疑。 ——这是保命必须牢记的重要法则。 康妮走到三层书房。 书房有个巧妙的机关，可以转出一道暗墙——墙上有个内嵌的保险箱。 康妮知道密码。 不是安吉尔多信任康妮，而是保险箱里的Ukey，只有安吉尔可以使用。 对其他人而言，Ukey不过就是一块毫无用处的废铁罢了。 别人就算拿到Ukey，也无法使用。它就是一块毫无用处的废物。 康妮打开保险箱，在一堆Ukey中找到安吉尔要的两个后，将这两个Ukey装进了防水袋，然后在放进防水的腰包。 掀开上衣，将腰包贴着腰腹绑好后，放下上衣。 准备出发吧—— 康妮想着，一摸口袋。 咦？ 摩托艇钥匙呢？ 是不是在昨天换下的衣服口袋里？ 可脱衣的时候，她掏空了口袋，没发现摩托艇钥匙啊？ 她翻遍了自己常放钥匙的几个地方，抽屉，常用的几个挎包，门后挂钥匙的挂钩，都没发现钥匙的踪迹。 难道是丢了？ ——主人那边还等着自己呢。 康妮放弃寻找老钥匙，走到自己的床边，拉出一个储物箱。 在储物箱的一个装杂七麻八东西的铁盒里，找到了自己摩托艇的备用钥匙。 康妮来到山下停放的摩托艇边，跟雇佣兵打招呼：“汤姆，帮我给摩托艇加满油，我要给主人送东西去。” 汤姆立刻从休息小屋拿出了汽油桶，替康妮加满油后，盖上了油箱盖子：“已经加满了——你这也够累的，最近都没空跟我们玩牌了。” 康妮撇撇嘴：“没办法。特殊时期嘛——好了，我走了。” 她跨上摩托艇，确认了前进的方向，发动了摩托艇。 摩托艇速度极快，乘风破浪，径直朝实验岛飞驰而去。 安吉尔没听完康妮的问话，就挂断了电话。 随后他将电话递给熊男，冷嘲一句：“如何？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熊男咧开嘴，露出一口洁白闪亮的牙齿：“大人，我这人一向这样谨小慎微，不是不信任您。” 说完，他再次摸出对讲机：“地面部队，关闭信号塔，关闭信号塔！” “信号塔已关闭。”对讲机回答。 熊男看着安吉尔不加掩饰的鄙视目光，嬉皮笑脸的说：“我可不知道您身上有没有携带别的通讯工具——我又不想冒犯您搜查您的身体。所以——” 一边的程灵心里再次突突跳起来。 康妮来了！ 她来送交通工具了！ 第720章 魔术师的手 第720章 魔术师的手 但康妮一到海岛，想必连人带摩托艇都会被扣下来。 程灵必须在康妮抵达海岛前，先一步抵达岸边。 此刻程灵在犹豫，要不要胁迫安吉尔——有安吉尔在，她就有了一个人肉护盾。 纳撒尼尔他们有求于安吉尔，必须保证安吉尔的生命安全。 当自己胁迫安吉尔时，他们投鼠忌器，无法朝自己发射密集型火力，自己的成功几率就会增加一成。 所以——程灵捋了捋思路——她现在要做的事情： 第一步、拿到U盘； 第二步、挟持安吉尔； 第三步、命令他们开启智能大门； 第四步、炸毁实验室； 第五步、在半小时内抵达岸边—— 其中变数最大的是第三步：通过智能大门。 熊男极其聪明，程灵胁迫安吉尔，也不会真的伤害安吉尔的姓名。因为对程灵而言，活着的安吉尔是盾牌，死了，毫无用处。 也就是说，他们完全可以不打开智能大门——因为程灵不会杀害安吉尔的。 只听安吉尔冷冷哼了一声，“弗雷德里克，过于谨小慎微，难成大事的。” 熊男摇头：“决定事情成败的，往往就在小细节。” “我不想听你的废话了，”安吉尔用文件在鼻子前扇了扇，“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喜欢做实验——空气不流通，味道也不好，还如此憋闷。在这里呆久了，我的空间幽闭症都要犯了。” “当然，”纳撒尼尔说，“在Ukey送来之前，您和您的小女友，都可以在地面的休息室等候——那里空气好，还可以晒太阳。” 程灵心里一阵狂喜。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哈！安吉尔居然主动提出要带自己去地面！ 太幸运了！ 她忍不住感激安吉尔的幽闭症——她的计划中实施起来最困难的部分，就是如何到达地面。 “那么，请——” 纳撒尼尔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安吉尔站了起来，将手中的文件拍在了熊男胸口，又回头把自己的手递给了程灵。 程灵扶着安吉尔的手，站了起来。 站在门口的众人，让出了路。 安吉尔牵着程灵的左手，经过熊男—— 就在这一瞬间，程灵的右手犹如魔术师的手，以快得难以置信的速度，伸进了熊男口袋里，并用修长有力的手指，夹住了那个要命的U盘。 随后，她抬起右手，佯装整理自己的头发—— 夹着U盘的手指松开，那冰凉的U盘顺着宽松的白大褂外套袖子，滑过她的小臂，肘部，腋窝—— 这时，程灵整理好了头发，将胳膊放下。 那枚U盘已经贴着她躯干右侧，滑到了腰部和胯部中间。 程灵放下胳膊的手腕，刚好抵住了下落的U盘，微微一摆动手腕，调整了U盘的角度和方向，下半身给予配合—— 那枚U盘像长了眼睛一样，丝滑的滑进了她裤子的右侧口袋里。 这条裤子，也是她精心挑选的——墨绿色，休闲裤，有很多宽大的口袋。 口袋里增加的这一点点小小的分量，却给了程灵非常的安全感。 这是合济会犯罪的铁证。 而万一，这里的实验室不是唯一存储病毒的地方，那么，她裤子口袋里这枚小小的U盘，将会是攻克病毒，寻找疫苗的关键！ 第721章 坏了！ 第721章 坏了！ 纳撒尼尔领路，安吉尔拉着程灵的手，跟在后面。 三名雇佣兵环抱着枪，紧盯安吉尔和程灵。 最后跟着熊男。 熊男完全不知道，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U盘已经易主了。 程灵大部分注意力，放在观察头顶的管道上。 很快，她找到了进气口和出气口两根管道——地下建筑必须依靠通风设备，利用管道进行地下空气置换。 正如她预想的一样，每一个房间都有通风管道。 而在其中一根较粗的管道接着一个黑色的机器——有点像大型空调机。 ——是造氧机。 生化实验对温度和空气都有严格要求。 只靠通风口通风无法满足实验要求。 看到造氧机，程灵心里更踏实了，现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离开实验室智能大门，跟进门一样程序繁复。 之前程灵对复杂的智能门有多头疼，此刻就有多高兴。 她恨不得它越繁复越好。 智能门验证了纳撒尼尔的身份准确无误，在“嘀——”声过后，智能门缓缓开启。 丛林湿润的风，迎面吹来，令人精神一震。 门口空无一人。 安吉尔带来的雇佣兵不见踪迹——估计已经被处决了。 阳光休息室就在实验室大门不远处的灌木丛里，用一块迷彩绿色的遮光防水幕布盖着，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雇佣兵上前撤下幕布，露出了阳光房—— 阳光房距离地面约一米高，铺着木地板，其他几面都是用钢化玻璃拼接在一起。 长期在地下工作，见不到绿色和阳光，很容易致郁。阳光房也算是纳撒尼尔给科研实验人员的福利——阳光房里有藤桌，藤椅，还有懒人沙发，摆放着盆栽，还有摆放着书籍的书架。 看着倒是相当舒适。 坐在阳光房里，既可以看到丛林的景色，接受阳光洗礼沐浴，还不会受到蚊虫的困扰。 纳撒尼尔摸出钥匙，开锁，随后拉动玻璃门。 “两位，请吧。” 安吉尔和程灵走了进去。 纳撒尼尔站在房子外，指挥着：“你，进去。” 他指了指其中一名雇佣兵，雇佣兵点点头，走了进去。 “你们两个，在外面等着。”纳撒尼尔对已经坐到了藤椅上的安吉尔说，“大人，您有什么需求，跟他们说就行。” 安吉尔淡淡的“嗯”了一声。 一直默不作声，站在阳光房外的熊男，看了一眼安吉尔，脸上闪过一丝疑虑。 纳撒尼尔关上门，上好锁，冲安吉尔鞠了个躬，拽着熊男返回实验室。 纳撒尼尔的脚步相当轻快。 反倒是熊男，一直在走神，甚至在下台阶的时候，险些踏空。 “嘿，哥们，”纳撒尼尔拍了拍熊男“福尔图娜（Fortuna命运女神）是站在我们这一边儿的，你怎么不高兴？” 熊男搓了搓短小粗重的头发：“不知道，我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没什么不对劲的。”纳撒尼尔说，“走吧，我们还要抓紧时间分装病毒——这些宝贝儿今天就可以踏上征程了。别想没用的事了。” “不，”熊男揪着脸颊上的胡须，“我觉得这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纳撒尼尔撇撇嘴：“那你慢慢想。” 熊男拧着眉，跟纳撒尼尔一起回到了办公室。 拿出之前做好的计划书和路线图，两人就分装箱的运输路线，最后一次进行确认。 纳撒尼尔一放松，话就明显多了起来。 “我梦想这一天，已经梦想了几十年了——”纳撒尼尔说，“我要让世界，加倍偿还我之前损失的一切！” “嗯。”熊男敷衍着应着。 “没想到会长居然对这个女孩这么温柔，”纳撒尼尔用鼻子发出一声嗤笑，“呵，一个假男人——” “不知道这次，会长玩几天会玩腻？他脾气这么暴躁，估计那女孩有的苦头吃了……” 熊男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脾气暴躁？！ 原来他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就是这里！ 作为一个对人类身体和精神颇有研究的专家，熊男很了解安吉尔的精神疾病有多严重。 暴躁易怒，经常会歇斯底里。 一件芝麻大小的小事，都可能诱发他的精神疾病爆发—— 今天这件事，安吉尔完全属于被动，半被算计，半被胁迫着，答应配合他们的计划。 他居然没发怒？ 不仅没发怒，今天的安吉尔，表现得相当有风度，情绪稳定。 难道他吃了镇定剂？ 不对。 吃了镇定剂，会出现没精神，眼神经常涣散，莫名其妙傻笑，反应迟钝的表现——可安吉尔完全没有上述表征。 还有一种情况——安吉尔被人催眠了！ 十分高明巧妙的催眠，才能让安吉尔保留自主思考能力，表现得跟平时没有任何区别，然而在做某些事情时，却会不自觉按照催眠大师的意愿，做出选择和判断。 是什么人催眠了安吉尔呢？ 答案很明显——安吉尔带来的那个看起来柔弱单纯的黑眼睛女孩！ 熊男想到这里，一摸自己的实验服口袋，失声道：“坏了！” U盘不翼而飞了！ 第722章 荒诞的梦 第722章 荒诞的梦 纳撒尼尔不明所以。 弗雷德里克怎么一惊一乍的？ 安吉尔没有发脾气，难道不是好事吗？ 他看着弗雷德里克上下摸着自己的口袋，神情焦急，心里打了个突：“里克，怎么了？” “我们的投毒计划，要泡汤了！”熊男喊了一句，拉开实验室的大门就朝外冲。 纳撒尼尔虽然不明白弗雷德里克到底发现了什么，但他也跟着朝外冲去。 弗雷德里克一边跑，一边从口袋里摸出对讲机。 “呼叫地面，呼叫地面，立刻击毙黑头发女孩，立刻击毙——” “兹——” 对讲机响过电流声，传出来一个好听的女声，说着流利的英文：“抱歉，你的士兵恐怕无法完成任务了。” “fuck！fuck！fuck！”熊男狂怒地摔了对讲机。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智能门边，开始解锁智能门。 指纹识别，瞳孔识别，头颅识别，输入密码——智能门需要固定的流程才能解锁。 越着急越生气，他妈的，越容易出错！ 熊男搞错了流程，不得不等系统重置后，重新验证。 就在这时，他听到头顶什么地方传来重物落下来的声音，接着，一种极为可怕，极为沉闷的声音，从实验室天花板上传来。 下一刻，金属通风管道炸裂开来，金属片四散飞出—— 随后，大火从管道喷射出来。 实验室响起一片尖叫声。 不少人头发，衣服都燃起了火苗，连连惨叫着，拍打着，撕扯着衣服。 接着，他们的身体感受到一种奇怪的挤压力，实验室的玻璃在这种挤压力下，开始弯曲变形。 地下实验室在爆炸和大火后，氧气急剧燃烧，气压变小，就像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在用力的将实验室挤到一起—— 实验室四周的石头土壤纷纷震动起来，接着地动山摇，实验室被埋在了地下！ 智能大门相当结实——实验室坍塌，但智能大门为纳撒尼尔和熊男支出了一块安全空间。 只是，巨大的冲击力将两人震得晕了过去。 安吉尔木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不，他一定在做梦。 还是一个相当荒诞的梦。 就在纳撒尼尔和熊男转身离开后不久，原本坐在自己对面藤椅上的程灵，忽然站了起来。 她径直走向站在屋内的雇佣兵，用生涩的英语问：“请问，这里有，呃——” 雇佣兵抱着枪，望着程灵，“什么？” 安吉尔看到程灵抬了一下手，那名雇佣兵身体一晃，随后慢慢坐到了地上，后背靠着玻璃。 安吉尔坐在椅子上，只能看到程灵的后背。并不知道她将雇佣兵腰上的刀贯入了他喉结处—— 这一刀，相当干净利索，直接切断了对方颈椎神经。 “程灵？”安吉尔迟疑了一下，叫她的名字，“他怎么了？” 程灵回过头，冲安吉尔一笑。 那笑容，非常炫目。 程灵笑着朝自己走来，抬起手在自己耳边打了个响指：“坐在这里，不要动，不要出声。” 安吉尔发现，自己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既不能动，也不能出声了！ 他眼睁睁看着程灵抬手将头发绑着的头绳撸了下来，另一只手从口袋摸出了一把钥匙，手指灵活一翻动，钥匙固定在皮筋上，她的拇指食指分开，对准旁边的玻璃，用力向后拽拴在皮筋上的钥匙—— 松手！ “哗啦——” 玻璃应声而碎。 同时，程灵从靠坐在玻璃上的死尸喉咙拔出军刀，像炮弹一样冲了出去。 站在外面背对着玻璃房聊天的两名雇佣兵，听到玻璃碎裂声，下意识回头看—— 他们只感觉脖子一凉，喉咙一紧，随后，浑身无力跪倒在地上，捂着喉咙浑身抽搐着—— 程灵没有丝毫停顿，弯腰捡起一块石子，用皮筋拉紧，对准十几米开外的黑乎乎的长杆。 那是实验岛的信号塔。 手松，石飞。 信号塔的电源部分盒子完全经受如此重击，四分五裂，火花四溅。 信号塔，彻底失效了。 （雇佣兵身上有枪，但程灵不能开枪，怕枪声顺着通气口传到地下实验室） 第723章 帮帮忙 第723章 帮帮忙 破坏了信号塔，程灵猫腰半蹲在两具死得透透的雇佣兵尸体边。 她双手翻飞，灵巧而娴熟的将两人腰间挂着的手雷都解了下来。 一共三枚手雷。 想了想，又抽出一个人的对讲机，塞到自己裤子口袋里。 随后，她抓着手雷，冲到了地面的通风口附近。 一个进气口，一个出气口，两个排气口间距七八米远。 两个排气口都有盖子——这是为了避免极端天气，雨水倒灌。 程灵用脚勾起出气口的铁盖子，一挑，盖子盖得严丝合缝，接着，并麻利的用铁栓拴好。 紧接着，她扑到了进气口，脱下自己身上穿着的实验大褂，用力撕扯，扯出一条长布条。 用长布条，将三枚手雷的拉环串起来。 她拎着绳子的两端，手雷坠在布条的底部，站在进气口边，低头亲了亲其中一个手雷：“帮帮忙，好好替姐姐炸一下——” 她一脚勾着盖子上，单脚站在排气口边，先将手中的一串手雷朝进气口一悠，然后往后甩 绳子拽着手雷，在空中划出了一个非常完美的弧形。 弧形的终点是排气口。 手雷在惯性和重力的作用下，纷纷脱开了自己的安全环，笔直落入排气口——这一手功夫特别俊。 rou绳子的力道，多一分，手雷就会在半空中脱离手环，少一分，无法达到程灵想要它们滚动的位置——制氧机。 着盖子的脚向上一甩，盖子砰的盖在了进气口上。 程灵不敢有丝毫停滞，飞快将铁栓别的紧紧——反身回到玻璃屋，把僵硬坐在藤椅上的安吉尔拽了下来，搂在怀里，自己的后背对着进气口，一脚踹翻了茶几，挡在自己后背—— 飞快冲到了玻璃屋，拽过一个桌子，当护盾，她抱着安吉尔，后面是桌子。 对讲机响了。 程灵按开按钮。 熊男咆哮着说：“呼叫地面！呼叫地面！立刻击毙黑眼睛女孩——” 安吉尔听见程灵用无比标准的英文回复道：“抱歉，恐怕你的士兵无法完成任务了。弗雷德里克先生。” “砰——” 连锁的爆炸声，从地底传来。 随后，实验室的方向，传来极大的冲击力，又震碎了不少玻璃。 不过程灵和安吉尔两人安然无恙。 程灵松开安吉尔，走到房间地上那具尸体，将他扛着的枪解了下来，自己背上。又把外面两具尸体的弹夹卸下来，装进了裤子口袋里。 随后，她解下了两人的战术背心，又把其中一人的皮带扣解开抽出来，两只手拽住皮带两头一用力—— 皮带非常结实，程灵很满意。 接着，她将士兵手上戴着的半截手套取下来，自己戴好。 程灵走回安吉尔身边，将战术背心套在了他的身上，并将他的双手一并绑了进去，扣紧了卡扣。 最后用力拽了拽，确认相当结实，于是一弯腰，将安吉尔扛在了肩膀上，大步朝外走去。 此刻安吉尔感觉自己的肉体和灵魂分家了。 他的灵魂，可以看着一切，思考一切。唯独无法支配肉体。 程灵抬头看了一眼空中用来运输物资的铁索滑道，将安吉尔放下。 再次拽了拽他的战术背心，确定非常结实。 她这才对他说：“站着这里。” 安吉尔看见她将皮带尾端缠在自己的左手手腕，绑了个巧妙结实的扣。 接着，她开始加速冲向一棵大树。 马上要撞上大树时，她的足尖点地，整个人几乎横着在树干上向上踏了几步，脚勾住了大树的一根粗壮的枝干，整个人到吊着晃向地面的安吉尔，单手拽住安吉尔的战术背心，利用惯性，硬生生将安吉尔从地上拔了起来。 两人以程灵勾住大树的脚为中心，在半空划了一个半弧—— 程灵松开了手。 抛掷顶点后，开始下降的安吉尔，在心中发出无声的惊叫。 已经借助荡力在树枝上坐好调整好了姿势的程灵，抱住了下落的安吉尔。 程灵算好了高度，下落的力道并不重。 她将安吉尔放在了粗大的枝干上。 将缠在手腕上的皮带对准铁索，甩了出去。 她的目标是铁索上挂着的滑道挂钩。 ——皮带一端听话的穿过挂钩下方，由于惯性，这一端再次朝程灵的手飞来。 她准确的将皮带牢牢地抓在掌心，弯腰拎着安吉尔前胸的战术背心，再次将他甩到了自己的肩上，他的脸冲着自己的后背。 一甩手中的皮带，固定滑道挂钩的关卡便解开了。 嗖—— 两人顺着铁索，飞快地朝岸边滑行而去—— 在泥泞森林跋涉需要半小时，但用这种方式——只需要短短几分钟。 第724章 我们还有机会 第724章 我们还有机会 被炸毁的实验室，浓烟滚滚，时不时有电火花闪烁，石块滚动。 屋里充斥着橡皮烧焦的味道，以及一种不能细想的蛋白质烧焦的味道。 靠近实验室出口，电子智能门旁边，纳撒尼尔和熊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手雷是滚过他们头顶，抵达实验室中部的造氧机那里，才爆炸的，两人距离爆炸点位置很远，爆炸冲击力小了不少。 而实验室坍塌时，坚固的钢铁智能门，为他们支撑出一个活命的角落。 这时，躺在碎石瓦砾中的熊男呻吟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感觉周身疼痛，就像被车轮碾过似的。 特别是他的头皮和脸，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他抬手一摸： “嘶——” 熊男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他的一部分头皮和半拉脸皮，被冲击力击飞的碎石给撕掉了。 熊男一咬牙，撑着地面，艰难地爬坐起来，四周打量着—— 光线从身后传来——爆炸破坏了电力系统，智能门失去了电力，半开着。 外面的光透了进来。 眼前一片废墟，实验室大部分都被埋在了地下，而爆炸发生得太过迅速，没有一个科研人员来得及自保，全军覆没。 包括所有的实验设备，以及在特定温度下保存的病毒——高温足以让所有的病毒瞬间失活。 熊男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实验室全军覆没，无论科研人员，还是病毒，全都完蛋了！ 妈的！这个女人毁了他们几十年的心血！ 熊男恨不得将程灵撕成两半—— 智能门的电力被损坏了，门半开着，外面的亮光透进来。 熊男这才看清实验室的惨状。 ——实验室大部分都被埋在了地下，没有一点儿活人的动静。 熊男闭上眼，用力吸口气平息自己的怒火。 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睛四下张望着，纳撒尼尔呢？ 太黑了，看不清楚。 熊男支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因为剧烈撞击，他的头部有些许脑震荡。这让他有种强烈头晕恶心的感觉。 他站着缓了一会儿，恶心劲儿退了不少，才挪动脚步。 走路牵动身上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熊男将虚掩着的门彻底推开。 更多的光，透了进来。 熊男眯着眼睛寻找，很快，他看到了纳撒尼尔。 纳撒尼尔就蜷缩着躺在不远处，不知死活。 他蹒跚着挪到纳撒尼尔身边，艰难地蹲下来，打量着地上的同伴—— 纳撒尼尔的胸口起伏着。 呼——他没死。没死就好。 熊男上下打量他的周身，幸运的是，并没有特别明显的伤口。 “尼尔——”熊男拍了拍纳撒尼尔的肩膀。 纳撒尼尔毫无反应。 “尼尔！”熊男揪着纳撒尼尔的领子，把他往后晃动着，“尼尔，醒醒！快醒醒。” 纳撒尼尔睫毛动了动，缓缓张开了眼睛。 他的眼球缓慢迟钝地转动着，完全无法对焦，一副状态外游离的神情。 “尼尔——”熊男尝试了几次，都无法让纳撒尼尔清醒。 于是，他只能曲起手指，用力弹了一下纳撒尼尔的鼻头。 “啊——”纳撒尼尔喊了一声。 剧痛顺着鼻子传到了大脑，鼻腔内酸意翻涌，眼中瞬间充满了生理性的泪水，但非常有效果，纳撒尼尔清醒了过来。 “里克，你干什么——”纳撒尼尔一手捂着自己的鼻子，一手打掉了熊男揪着领子的手。 随后，纳撒尼尔看清了实验室的惨状。 他彻底呆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纳撒尼尔顾不得鼻子疼，用手指指着坍塌的实验室，质问熊男，“发生了什么？” “我们的实验室被炸毁了！”熊男吼了一嗓子。 “毁了？”纳撒尼尔一脸呆滞，“我们的实验室，完了？我们的病毒，我们的梦想，全完了？” 用不着熊男回答。 因为事实就摆在眼前。 实验室彻底成了一片废墟——无论是科研人员，还是病毒，还是一切实验装备，全部毁了！ 纳撒尼尔浑身脱力，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 一时半刻无法消化眼前这残酷的现实。 完了…… 全完了。 “不，我们还没完！”熊男再次揪起纳撒尼尔的领子，大声说，“尼尔，振作起来！我们还有机会——” “我们还能有什么机会啊！”纳撒尼尔失态地咆哮着，“这是我最后翻身的机会！！！” “不！会长还在岛上！有他在，我们就东山再起！”熊男用力攥着纳撒尼尔的领子，被火烤得黑漆漆的手背绷起根根青筋，“合济会不知道实验岛已经爆炸了！我们还可以胁迫会长让合济会给我们打钱！有了钱，我们可以重新继续续实验！” “病毒的所有实验资料，都在我脑子里记着呢！” “我们只需要再回那里，取回一点点西班牙病毒，我就可以重新制作出YFW-02号病毒！说不定，可以研究出-03号，-04号！” 熊男说得非常笃定。 纳撒尼尔的眼睛闪过一丝希望之光。 他喃喃自语：“我们……还有机会？” “是！”熊男肯定地说，“但是我需要你的配合！否则，机会就会从我们指缝间溜走！” 纳撒尼尔摊开双手，用力拍向自己的脸，“啪”——他的表情冷静了不少，也有了精神，“里克，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第725章 不惜一切代价 第725章 不惜一切代价 “我们集结部队，把他们揪出来！”熊男说，“我倒要看看这个女的，是什么人派来的！” 说完，他从口袋里摸出安吉尔的手机，点亮屏幕，却没有一点儿信号。 “fuck!” 熊男狠狠地骂了一句。 这个长着黑眼珠的婊子，真他妈的狡猾！ 熊男收起手机，“他们跑不了太快，此刻说不定正在丛林里跋涉。” “你的对讲机呢？”纳撒尼尔问，“为什么不用对讲机跟士兵们联系呢？” “不行！”熊男说，“不能用对讲机，这个女人身上也有对讲机，我们下达命令，她也能听见！” “那又如何！”纳撒尼尔说，“她单枪匹马一个人，又如何跟我们训练有素的雇佣兵抗衡？之前我们是毫无防备发，放松警惕，才让她钻了空子而已！” 熊男想想纳撒尼尔说的在理，于是便摸出了对讲机—— 万幸，对讲机质量过硬，只是磕坏出了几个坑洞，却不影响使用。 转动旋钮，将频段调至全岛对讲机都可以接受的全波段。 （对讲机可以调波段。熊男联系监视安吉尔和程灵的三人，是波段一。他呼叫地面以及程灵给他回复，都是波段一。换句话说，岛上其他雇佣兵，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呼叫所有部队，呼叫所有部队！拜访者炸毁了我们的实验室，不惜一切代价，抓住他们！要留活口！” “收到！” “收到！” 对讲机传来三三两两的应答声。 在海边的雇佣兵A松了口气，“嘿！原来老大他们没死！我以为咱们要失业了呢！” 雇佣兵B回应：“刚刚那一声爆炸，可真吓人，我以为是海底火山爆发了呢！” “真的就是那个长得漂漂亮亮的女孩干的？”雇佣兵C困惑地说，“——她又是怎么做到的？” “谁知道呢！”雇佣兵A舔了舔嘴唇，“好在老大说要抓活的……这么娇嫩的姑娘，我可不想杀了她。” “我们要去搜查丛林吗？”雇佣兵B问。 “不，”雇佣兵C说，“我们就守在这里。别忘了，一会儿还有人要来呢——” 他话音未落，就听见海上响起了马达声。 康妮骑着摩托艇，出现在远处。 “来了！”雇佣兵A说，“表情别那么凶，别把对方吓跑了！” 其他两人立刻整理表情。 摩托艇溅起浪花，视线不好，而康妮又着急赶路，完全没注意到雇佣兵什么表情。 她转动把手，摩托艇一个侧滑，姿势颇为潇洒的将摩托艇横着停到了岸边。 随后，她抬手解下挂在摩托艇前的绳子，拔了摩托艇的钥匙后，一纵身跳下了摩托艇。 “绳子给我吧。”雇佣兵A说。 康妮将绳子递给雇佣兵，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问：“我的主人呢？带我去见他。” 雇佣兵B却一抬手，将康妮手上的摩托艇备用钥匙抽了出来。 康妮一愣。 回头望向站在自己身后的雇佣兵B：“你为什么要拿走我的钥匙？” 她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既没有看到自己岛的雇佣兵，也没有看到主人乘坐的高速艇。 ——不对劲！ 第726章 你逃不掉的！ 第726章 你逃不掉的！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康妮装作愤怒的问，“我的主人呢？” 她内心很害怕，却虚张声势的说：“你知道得罪我的主人，会有什么下场吗？” “呵，得罪你的主人？”三个雇佣兵对视着哈哈笑起来，“反正得罪你主人的，不是我们。我们也是听命办事——劝你老实点！” 从丛林的方向，传来了“咕噜噜——”的声音。 几人立刻回头看。 他们看到匪夷所思的一幕： 有人右臂抓着滑索钩，整个人吊在索道上，朝岸边飞快滑来——是那个黑眼睛的女孩！ 而那女孩的肩膀上，还扛着一个人——她用左胳膊箍着那人的腰。 康妮也看到了，她熟悉安吉尔的身形和着装，她认出程灵肩膀扛着用左胳膊箍着的腰的人，正是安吉尔。 她忍不住喊了一声：“主人！？” 三名雇佣兵不再迟疑，立刻端起枪，对准程灵。 他们瞄准程灵的抓着滑索的右胳膊—— “砰砰砰——” 在枪响瞬间，程灵松开了手中紧紧攥着的皮带。 子弹全部落空。 而程灵扛着安吉尔落到了草地上——她屈膝缓冲了下坠的力道，同时，还绑着皮带的右手，抓起垂在右侧腰的冲锋枪。 “哒哒哒——” 两名雇佣兵应声倒下，一个人被子弹打穿了喉咙，另一个则直接被子弹爆头。 只有拿了康妮摩托艇钥匙的雇佣兵B，反应很快。 他迅速往地上一趴，子弹贴着头皮飞了过去。 程灵心中暗骂一句。 她的右胳膊因为吃力太久——毕竟承担两个人的重量——有些发麻，转动枪口略慢了些，这才让对方躲了过去。 程灵扛着安吉尔，从半蹲的姿势站起来——见对方已经用枪瞄准了自己，程灵来不及多想，扛着安吉尔往旁边一翻滚。 “砰！” 子弹没有打到程灵之前的位置，而是偏得非常远—— 是康妮。 康妮反应过来了。 她扑过去撞雇佣兵的枪救主人，同时去抢雇佣兵手里的钥匙——康妮想法很简单，有了钥匙，主人就坐摩托艇逃走了！ 雇佣兵B恼羞成怒，朝康妮胸口开了一枪—— “砰！” 康妮身体晃了晃，她感觉胸口发凉，她难以置信低头看了看，随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那名雇佣兵看着倒在地上抽搐的康妮，忽然咧嘴一笑，抬起胳膊奋力将手中的钥匙抛向了大海—— “不——”康妮发出了尖叫。 雇佣兵扔钥匙的那片海域，海底非常深，且下面遍布错综复杂的暗礁。 钥匙落入大海，绝无没有找回来的可能。 “砰——” 程灵开了一枪，雇佣兵扔钥匙的胳膊，被打了个对穿。 “砰——” 程灵又开了一枪，雇佣兵持枪的肩膀被子弹打穿。 他手中的枪，跌落在地。 “啊——啊——”雇佣兵躺在地上，捂着受伤的胳膊，发出痛苦的叫声。 程灵扛着安吉尔迈着大步，走到了雇佣兵身边，居高临下看着他。 雇佣兵的额头冒着豆大的汗珠，嘴唇苍白，却露出了一个笑容：“没，没，没有钥匙，你，你逃不掉的——” 程灵抬起手里的枪，对准着雇佣兵的头。 雇佣兵闭上了眼睛。 可他嘴角却挂着满意的笑。 程灵收回了枪，弯腰捡起了雇佣兵的枪，大步朝摩托艇走去。 听到脚步声，雇佣兵难以置信的睁开眼——她居然没杀自己？ 雇佣兵艰难地仰起上身，望着程灵的背影，大声喊：“你……你……逃不掉的！哈哈哈——啊？”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看到程灵一迈腿跨坐上了摩托艇，右手从口袋摸出了一把钥匙，插进了摩托艇的钥匙孔里，一转动—— “突突突——” 摩托艇发动了。 程灵冲雇佣兵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接着抬起枪，对准雇佣兵扣动了扳机。 子弹不偏不倚打中了雇佣兵的眼睛，带着一部分眼球和脑子，穿过了雇佣兵的头。 原来，钥匙被她拿走了——康妮咳着血，捂着胸口，吭哧吭哧艰难喘息望向程灵。 原来，自己的直觉没错，这个女孩，真的不一般。 原来，她才是猎人…… 程灵也望向康妮。 康妮用力喘了一口气后，身体剧烈一抖，最后闭上了眼睛。 她死了。 程灵回过头，右手转动摩托艇的把手，左手揽着安吉尔的腰。 摩托艇劈开白色的浪花，向辽阔大海冲去—— 第727章 名单 第727章 名单 “呼叫地面……呼……枪声……抓到了吗？听到……请……答……” 程灵口袋里的对讲机，传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她并未理会，操作摩托艇全速前进。 只是她此刻的姿势非常不方便，左臂搂着安吉尔，右手抓着摩托艇把手，转弯很费劲。 在一段笔直的路时，程灵松开了安吉尔——安吉尔靠前进的惯性，后背抵着程灵。 程灵换左手抓摩托艇，右手手腕凑到嘴边——她的手腕上还绑着皮带。她用牙齿将皮带解开，右手抓着皮带往左一甩——皮带在自己后背绕了一圈。 程灵单手用皮带将自己和安吉尔两人绑了起来。 这样，她就可以腾出双手来开摩托艇，用肩膀和上半身来调节安吉尔的身体平衡。 ——她前进的方向，正是安吉尔的无名岛。 她现在第一要务是将U盘里的资料，传递回国——无名岛有网络，只是免不了激战一场。 程灵不怕跟人对战，更何况她有安吉尔这个人质在，对方投鼠忌器，不敢擅自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但程灵其实并不想利用网络传输U盘内的资料，增加了泄露的风险，而且，实现起来也有难度。 海岛即便有信号塔，能上网，但网络信号条件很差——U盘里除了那份病毒报告外，还有不少实验数据，图片等大容量资料。 想要传输这样的大文件，网络龟速，恐怕要等很久—— 熊男他们随时可能修复信号塔，也有可能有自带特殊信号的海上交通工具——他们需要花费多久找到自己？ 而在信号差的地方，传输大数据，本身就会导致网络卡顿甚至崩溃。 当网络崩溃了，就会中止传输。 无论之前传输的文件无论传输了多少，都只能从0开始。 ——最理想的情况，是特属安全局派来的援军，找到自己。 程灵看了一眼摩托艇的油量——她并不知道此刻自己具体方位，这些油量去无名岛足够，但想去寻找别的岛——风险太高了。 很有可能她在寻找新岛屿时，跟搜寻安吉尔的人碰上—— 纳撒尼尔他们，会打着“合济会会长被人掳走”的名义，申请在F国的合济会的力量，美利坚的驻海外军队，甚至F国也会派军队，来搜寻她和安吉尔的下落。 程灵此刻不能放走安吉尔。 她需要从他嘴里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而催眠效果，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减弱。 特别是在经历了这么多感官和心理双重刺激下，催眠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想到这里，程灵低头看了一眼安吉尔。 安吉尔面容平静，望着远处的大海，然而，他的眼眶里却蓄满了泪水——泪水从他的眼角横着飞了出去，跟浪花混在了一起。 他哭了？ 是为康妮悲伤？ 还是说，这只是生理反应，见风流泪而已？ 程灵并不关心。 但看他此刻的状态，知道他被催眠的状态还在。 程灵弯腰俯身靠近安吉尔的耳朵，用安吉尔无法抗拒的声音说：“接下来，我要问你一些问题。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不可以骗我，更不能含糊其辞。” 说完，程灵抬起右手，在安吉尔的耳边打了个响指。 “现在，你可以说话了。”程灵说。 原本僵硬的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就像冻僵的舌头，此刻就跟解冻了似的，忽然听使唤了。 安吉尔试着活动了一下，舌头随心所欲的动起来——这种感觉，真令人感动。 他试着动着自己的身体，可惜，他的身体依旧不受自己支配。 “现在，我需要你说出三十级以上合济会成员的名单，越详细越好。” 第728章 名单 第728章 名单 安吉尔想质问，程灵究竟是什么人？ 她是谁派过来的？ 为什么自己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了？她对自己做了什么？她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但他惊讶的发现，他的舌头可以动，但是不代表他可以随意说话！ 他并没有完全夺回了舌头的所属权——大脑的语言中枢的控制权，还在这个女人手里。 他听见自己回答程灵的问题：“合济会顶级三十三级——会长：安德鲁·米勒；三十二级——会监：杜波依斯·泰勒，副会监：塞恩思伯里·尤里西斯……欧洲分会会长：埃尔西 密克……三十一级——司库 （Treasurer）：加拉赫·英格兰姆……” 一个个频繁出现社会新闻上大人物的名字，出现在名单里。 听到这些重量级人物的名字，程灵却没有丝毫意外。 ——这些人，对外总是道貌岸然宣称追求全民的自由平等，坚定不移的和平主义，坚决扞卫公民人权，其实，他们不过是一群最擅长玩弄政治权术、善于伪装的恶人罢了。 三十三级是合济会金字塔塔尖——会长。 三十二级是仅次于会长的会监和副会监，各分会会长。 三十一级，则是司库，司事等。程灵还听到了阿莫斯·乔艾斯，以及方文谏的名字。 庆幸的是，她没有听到任何华人在职官员的名字。 不过，她倒是听到了几个华国富商的名字——她要将这几人的名字告诉江镇国，让他们对这几位富商暗中监督，对他们加以防范。 长长的名单终于念完了，安吉尔感觉口干舌燥。 摩托艇劈开的海面，溅起浪花，打在脸上，唇上，又苦又涩。 程灵没给他休息的机会，继续追问：“跟我说说你们如何控制不属于合济会的上流人士。” 安吉尔声音平板的回答道：“我们手段很多。但简单点说，就是利诱和威逼。每个往金字塔塔尖爬的人，都会遇到障碍，我们合济会会提出帮他们扫除障碍，以得到他们的支持……而那些不受利益诱惑的，我们就想办法威逼他们，给他们设置障碍。另外，我们为了更好的控制他们，会想办法抓到他们的把柄。” 程灵问：“比如？” “我们给他们发请帖，请他们参加非法拍卖会，拍卖会上有一些肮脏的勾当，或邀请他们参加狂欢派对——给他们安排好玩具，孩子，明星或毒品。趁他们不备的时候，拍下不雅照片和视频。这就是我们合济会手中的把柄。那些人为了自己的名声、未来和财富，只能选择为合济会所用。” “这些照片和视频存放在什么地方？”程灵问。 安吉尔说：“除了原件外，我们还有两套备份。原件放在合济会总会的保险柜里，备份一份在瑞士银行存储，一份放在暗网里。” 程灵心里一喜。 “暗网？说出暗网地址，登陆方式，以及存储位置。” 安吉尔将暗网格式，如何找到备份文件，一五一十告诉了程灵。 他又补充一句：“但想要看这些文件，需要验证身份——需要至少十名以上合济会高级会员同时启用，才能调用资料。” 程灵略一沉吟。 她恰好知道几个可以绕开“验证身份”的巧妙办法，她自己研制的幽灵软件，就可以推开这座足以震撼世界，装满丑恶罪证的保险柜大门。 但幽灵软件不能暴露。 她可以找到略微繁复，但也可以获得资料的办法—— 程灵继续问：“除了刚刚的岛屿在进行非法实验，还有其他的非法实验室吗？” 安吉尔晃了晃脑袋，他的眼珠子在眼眶中飞快地转动着—— 这是要脱离催眠状态的征兆。 程灵不慌不忙地哼唱起《勃拉姆斯摇篮曲》—— 安吉尔焦躁的状态，慢慢平息下来，进入一种平静而温和的状态。 程灵松口气—— 她必须要抓紧时间了——深度的催眠，需要长期铺垫，日积月累，循序渐进，可以随心所欲的操纵被催眠者，就像傀儡师操纵傀儡一样。 但她对安吉尔的催眠，非常浅。 再加上安吉尔本身的激素分泌紊乱，胡乱服用药物，以及精神疾病等等问题，能催眠到如今这种程度，已经是奇迹了。 第729章 红玛瑙珠串 第729章 红玛瑙珠串 看安吉尔恢复了稳定，程灵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我问你，除了刚刚纳撒尼尔正在进行病毒实验的实验室，合济会还有别的正在进行非法实验的实验室吗？” “有。” “告诉我具体位置，”程灵诚恳的说，“我真的非常需要知道。” 安吉尔大脑仿佛被程灵的“我需要”三个字刺激到了，他的大脑告诉他，必须要回答她的问题。 只要回答了她的问题，她就可以让大脑分泌多巴胺。 大脑才不管是通过什么途径得到的多巴胺，分泌就是了。 （很多不良习惯，就是因为人类屈服于大脑，因为大脑想要多巴胺，它想要快乐） 安吉尔语速极快： “大西洋北纬XX°XX′XX″，西经XX°XX′XX″，有一个合济会高级成员专用器官存储库——岛上有很多高级会员的基因克隆体。若他们遇到了需要进行器官移植的情况时，克隆体就可以提供我们想要的器官。克隆体是最佳器官移植人选，我们不用担心排异反应，而且克隆体比原体更年轻，培养的时候更用心，所以，他们提供的器官更健康，更有年轻，更有活力。” “印度洋南纬XX°XX′XX″，东经XX°XX′XX″，有一个研究定向基因突变的岛屿，我们试着将变色龙、水母等生物的基因，与人类的基因相融合，我们想要创造出全新的生命……” “北冰洋XX°XX′XX″，西经XX°XX′XX″，有一个专门研究人类洗脑和记忆重组的实验，我们不停地探索人类的意识，是如何产生，如何保留，并如何消亡的……” 程灵抿了抿唇。 这个实验她听说过。 在上世纪五十年代，美利坚曾经对监狱的囚犯，以及落后的第三世界贫民们，进行了“洗脑”实验。 试验品们，需要头戴特制的电击头盔，科研人员们对头盔放电，并通过改变电流大小，同时强迫试验品们听可怕而尖锐的噪音，来达到“洗掉”大脑记忆的目的。 科研人员们为了研究，不断的提高头盔的电机功率，甚至超过人类大脑所能承受极限的七十多倍—— 每次电击结束后，试验品们都要一遍遍的回答科研人员提出的问题，“你是谁？”“你出生在什么地方，生日是什么时候？”“你的家庭成员都有什么人？”“讲一讲你们的生平——” 一遍遍电击。 一遍遍追问。 直到他们彻底丧失了他们的记忆。 大部分试验品们在实验后，精神失常了，他们不仅丧失了曾经的记忆，忘记了自己的家人朋友，忘记了自己的成长经历，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 1957年，美利坚的这个实验，被几位经过了惨无人道实验，但依旧保留记忆的试验品们揭露了。 举世震惊。 迫于无奈，美利坚政府出来公开道歉，并喊停了这项非法的，没有人性的实验。 然而，身为H别动队队长的程灵知道，这项实验并没有完全停止——美利坚政府发现这是一个可以从犯人、间谍口中得到真实信息的有效手段。 于是，美利坚军队便利用头盔电击的方式，对受审者（犯人或间谍）进行拷问，逼迫受审者说实话。 残暴，但有效。 人在被高功率的电击后，会产生精神涣散，意志力崩溃的情况，往往会把现实与幻想混淆，而说出内心深处的秘密。 原来，美利坚并未停下这类电击实验，而是转交给合济会，加以研究和改造——他们不能真的把人电坏了。他们的目的是得到真实有效的信息。 “以上为海岛实验室。我们在陆地国家，也有实验室，研究方向各不相同。位于W国的xx市郊区，有一个专门研究细菌生化武器的实验室……” 摩托艇朝着无名岛的方向疾驰而去。 程灵弯着腰，耳朵凑近安吉尔—— 摩托艇的声音极大，这件事又非同小可，经不得一点儿失误。她努力听清安吉尔说的每一个字，并牢牢记在心里。 这些反人类的绝密消息多了解一点，她的国家和人民就会多一点安全。 然而，就在无名岛出现在视野中时，程灵看到了一艘白色带玻璃的私人快艇。 私人快艇关了马达，漂浮在海面上。 这是她在这片海域看到的第一艘船只。 “嘘——”程灵在安吉尔的耳边说，“停下来，保持沉默。等一会儿再说。” 安吉尔乖巧地闭上了嘴。 她的摩托艇，距离私人快艇越来越近，程灵的右手，悄悄离开的把手，移向腰间悬挂着的枪—— 私人快艇的船舷上，坐着两个人，是两个黑发黑眼睛的男人，玻璃反光，程灵看不清快艇里室内有没有人。 坐在船舷上的两人，一副休闲度假的穿着打扮，穿着多口袋的渔夫背心。其中一个人脖子上挂着一副望远镜，正在朝无名岛的方向眺望，另一人则抓着鱼竿垂钓。 两人听到摩托艇的声音，一齐抓过头，望向程灵。 程灵也眯起眼睛——用睫毛挡住飞溅的浪花，努力分辨那两人的身份。 六目相对。 程灵看到垂钓人的脖子上，挂着一串用黑线串起来的红玛瑙珠子—— 一共有五枚红色玛瑙。 中间那枚红玛瑙最大，正中间印着一个金色的汉字：安。 第730章 跟我来，要快！ 第730章 跟我来，要快！ 张建义和张锦，同属于华国特属安全局。 两人还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五年前，两人自愿申请去F国秘密潜伏，申请批准后，两人一同前往F国，在那里开了一家纪念品店，驻扎了下来。 这五年，两人没有接到任何任务。 唯一的要求，就是尽可能融入当地，不能主动跟当局有任何联系——除非发现重大威胁国家安全的活动，或遭遇了身份泄露，或身命安全的问题。 两人智商很高，很快跟当地人打成一片，连纪念品店都经营的有模有样的。 闲暇时，他们会用自己的私人游艇出海兜风，拍好看的鸟，鱼群，星空，大海等风景，发到公共社交平台上，收获了不少粉丝。 周围邻居，商户都知道他们两人闲不住—— 所以，当上级派来任务时，他们可以随时出发，而不会引起任何人的关注和怀疑。 凌晨，他们接到了特属安全局的紧急通知后，天不亮，两人便开着快艇出发了。 两人不敢直奔目的地，一路走走停停，拍照，钓鱼。 最后，他们终于抵达了目标地点——无名岛。 但两人不敢靠得太近，停在了远处海面上，关了马达。 岛的最高处，露出一个了望塔的搭尖——他们没有找错地方。 弟弟张锦拿不定主意，问哥哥张建义。 “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张建义弯腰捡起自己的渔具包，准备钓具，声音沉稳：“上峰交代我们找到岛屿，在岛屿周边巡逻，见机行事。若908需要帮助，我们就去提供帮助。但绝对不能主动去寻找她，以免破坏她的计划。” 见机行事——张锦心里有些没底。 不过，他一向听从哥哥的指挥，于是一点头，“好。” “你用望远镜查看无名岛，看看能不能发现908的踪迹——或者别的有用的信息。” “好。”张锦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根据经验调整镜头倍数，随后对准无名岛的方向，微调镜头直到清楚后，开始慢慢挪动着镜头，一寸寸搜寻无名岛，并把自己的发现事实汇报给哥哥。 “岸边有个小型码头，站着一、二、三、四，”张锦努力数着人数，“四名的雇佣兵，其中三名持有汤普森M3式冲锋枪，一名持有M16A2式自动步枪。腰间有手雷，和军刀。配有无绳对讲机。” “另外，码头上有一个巨大的标志牌，Private Property——”张锦慢慢移动镜头，读着上面的字，“表明这座岛屿是私人领地，禁止拍照，禁止靠近。下面有F国的特别标注。” “嗯，继续观察。” 张锦便一寸寸挪动望远镜，观察无名岛。 可惜无名岛附近有很多鸟群，会干扰观察，而无名岛上树木茂盛，遮挡住了大部分的地面和建筑物，能够看到的有效景色非常少。 张锦刚把望远镜对准岛屿顶端露出一个尖端的了望塔塔顶时，远处传来突突的马达声。 张建义压低声音：“来人了，放弃观察对象！调转镜头方向——注意控制面部表情。” 不会有人怀疑他们的身份的，脚边的鱼桶里有好几条鲜活的鱼，相机里也有抓拍的相当精彩的照片。 这些年，他们没有一次主动跟安全局那边的人联系过—— 张建义这样想着，心态更放松。 摩托艇越来越近，他们两人这才一起望向摩托艇的方向—— 卧槽！ 坐在前面一脸呆滞的人，是合济会会长安德鲁！！！ 两人视线上移—— 开摩托艇的，居然是908？？？ 不过，张建义和张锦，是特属安全局顶尖的人才，即便吃惊，也非常完美的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908也在打量他们，当她的视线，落到张建义脖子上的玛瑙时，她忽然抬手，并手做刀，不轻不重砍到了安吉尔的后颈上。 安吉尔原本就处在意识和幻觉边缘，劈砍过后，瞬间晕了过去。 程灵及时的伸出手，揽住了瘫软的安吉尔，以免他摔落摩托艇。 张建义和张锦不敢主动开口。 程灵放松了腰间的皮带，让安吉尔得以趴在摩托艇的把手上。 安置好安吉尔，她抬头望着两人，一扬下巴：“是谁派你们来的？” 张锦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张建义看着程灵，略一沉吟后，他才说道：“海先生。” 海先生——江镇国的代号。 程灵又问：“你们是哪个部门的？” “反情报驻外活动部F国分部。” 程灵短促一点头，语气颇为急切：“跟我来，要快！” 话音刚落，她就转动把手，摩托艇如离铉的箭，向远方冲去。 她前进的方向，跟无名岛相反。 张氏两兄弟没想到她说走就走，慌忙放下手头的东西，离开游艇的门，点着油门，调转方向盘，紧紧跟在程灵身后。 程灵的身影离他们已经很远了。 他们不得不将油门开到最大，才没有丢失踪迹。 开了没多久，眼前出现了一片树林。这片树林非常诡异，仿佛是生长在大海里——完全看不到陆地。 程灵就停在林边。 第731章 不要打扰我 第731章 不要打扰我 程灵带他们来的，正是先前安吉尔带程灵参观的漂浮岛。 她循着一处空隙，开进了漂浮岛内部——她挑选的空隙足够大，完全够张氏兄弟的私人快艇开进来。 这里是绝佳会面场所，即便天空飞过直升飞机，或有船只靠近，也很难一眼看到他们—— 张锦的驾驶技术不错，私人快艇没费力就开了进来，小心停到了程灵的摩托艇边。 程灵的第一句话是：“你们身上有手机或其他可连接网络的东西吗？” “有一个手机。”张建义说。 “现在，关掉它！”程灵说。 张建义没有任何质疑，掏出手机，关机。 手机屏幕黑了之后，程灵解释了一句，“用不了多久，这片海域将会全面被监听，有网络信号，也会增加对方找到我们的风险。拨打电话，也可以被他们通信公司进行反向跟踪定位——” 张氏兄弟立刻明白，此刻情况恐怕十分紧急。 程灵又问：“你们有没有不连接网络的录音笔？” 若没有录音笔，自己只能口述让他们两人用脑子记录了。 “有！”张锦从腰包掏出一个密封袋。 录音笔就在密封袋里。 程灵并没有立刻接过录音笔，而是扯起上衣，将自己被海浪打湿的手擦拭干净，这才接过密封袋，取出录音笔。 “我接下来说的，是国家级机密，事态紧急，请两位不要打扰我。”程灵吩咐着，打开录音笔电源。 张氏两兄弟点点头，同时不自觉放轻了呼吸，生怕干扰到程灵。 录音笔打开了，程灵按下录音键，口齿清晰： “我是908，因为网络信息安全问题，无法直接拨打电话沟通，故采用录音笔记录方式，记录我发现的重要情报。” “在距离目标岛屿正北36°方向，大概64海里左右，有一座面积庞大的无人岛屿——合济会在这座岛屿上进行非法病毒实验。他们不知通过什么途径，找到了西班牙流感病毒，结合X31部队的部分数据资料，有目的针对黄种人基因短板，进行定向诱导变异，已进行了多年实验。” “他们最近研究出一种命名为YFW-02的病毒，正是定向诱导变异后的西班牙流感病毒的变异体。” “针对此病毒的相关实验数据，以及他们在活人身上展开实验的跟踪实验数据，全部记录一个U盘里——这个U盘，将由两位战士转交给当局，望各位谨慎对待。” “主导此次病毒实验的科学家，为西方科学界除名的生物实验学家：弗雷德里克·凯文。” “美利坚前议员纳撒尼尔·汉纳负责后勤保障工作。” 程灵略一停顿。 “针对YFW-02的病毒，合济会内部产生了分歧——弗雷德里克表明，该病毒变异速度极快，几乎不可能找到有效的疫苗。他们的数据表明，该病毒对白种人伤害较低，对黄种人伤害更高——他们决定直接投放病毒。” “此举遭到了合济会上层的反对。他们担心病毒会伤害他们自己。责令弗雷德里克必须研究出疫苗，才能投放。” “合济会会长安德鲁，亲自到实验岛查看实验进展，发现不尽人意，决定断掉对实验室的资金支持——实验室开销巨大，且近几次针对华国的投毒计划失败。” “弗雷德里克欺骗安德鲁，说他们已经找到了疫苗，邀请他到岛上查看疫苗数据——其实，他们决定挟持安德鲁会长，利用会长的名义申请后续资金。并利用会长手中掌握的人力，将病毒投放到东南亚各国交通枢纽地带——” “目前，岛屿地下实验室已被我炸毁。全部或大部分病毒样本在爆炸中被销毁。但不排除意外情况。也不排除有别的岛屿存放该病毒样本。” “请各位尽快分析U盘中资料，以免出现变故，病毒依旧散播开——我们要优先考虑人民的健康安全。” “以上，是西班牙流感病毒实验的相关报告。” 张氏两兄弟眼睛圆瞪。 什……什么？？？ 她把实验室炸毁了？ 他们的确听到了远处有爆炸声——但在F国附近，分布着很多地下火山，时不时会有火山爆发，有类似的声响。 原来——那声音是908炸实验室的声音啊！ 第732章 跟我们一起逃跑吧 第732章 跟我们一起逃跑吧 交代完病毒后，程灵稍作停顿，理顺思路的同时，望了一眼无知无觉趴着的安吉尔。 她继续对录音笔说：“我利用催眠手段，短暂的控制了合济会会长——安德鲁·米勒。此人原身份为安德鲁·米勒的双胞胎姐姐安吉尔·米勒，安德鲁意外身亡后变性顶替了弟弟，接管合济会。” “我在炸毁实验室后，劫持安吉尔离开实验岛。” “我未料到两位同志来得这么快，这么巧。我原计划是想去安吉尔的私人岛屿，将文件传输出去——这样成功几率并不高。我会将实验室的U盘，给两位同志，由他们带回局里。连同此份录音笔一起。” 张建义和张锦两人瞪圆了眼睛。 程灵看出他们有话想说，便按了暂停键。 张建义抽空赶紧说：“908，为何不趁着这个机会，跟我们一起逃跑呢？” 程灵把录音笔夹在自己的领子上，一边解释他们的疑问，一边小心翼翼掏出了干系重大的U盘。 “来不及的。对方反应速度很快，我想，他们在找到我之前，一定会想办法调用军事力量，对F国严防死守——借口是合济会会长被恐怖分子劫持。你们带着我，恐怕连岸都上不了就被他们抓住。” 程灵挑选的裤子，是专门为出海游玩的人准备的，口袋多，且口袋自带防水效果。 不愧是给合济会会长提供的东西，防水效果特别棒。 程灵半条裤子都打湿了，可口袋里的U盘没有沾到一滴水，连水雾都没有。 她将U盘放到了刚刚装录音笔的密封防水袋里，递给距离自己最近的张建义。 张建义神情凝重接过防水袋。 张锦开口问：“那你为何不抛下他？” “抛下又如何？他们就算找到他，就能放弃追踪我吗？他们甚至可以说会长没找到，若是更大胆一点，直接将会长杀了——既可以掩盖他们的恶行，又能将一切责任推到我头上。他们说他们的确找到疫苗，但被我炸毁了——而我劫持会长，是因为他对我而言，还有用。” 张建义还想问什么，程灵抬手制止了他：“我说了，我们时间有限。对方说不定已经派出了直升飞机。我还有重要信息要录音。U盘你们收好，如有任何异常，我都会中止录音，引着他们离开这里。你们想办法尽快将录音笔和U盘，送到局里。” “可是……” 程灵表情一肃，语气相当严厉：“战士，这是命令！” “是！”张氏兄弟异口同声。 上峰交代了，他们在外，所有行动必须听从908的安排。 程灵再次点开录音笔的按钮： “病毒事件，我建议各位好好利用。利用我们打入合济会的钉子，里应外合同时施加压力——抓住病毒事件，跟他们谈条件。争取更多发展机会。” “接下来我要说的内容，是利用催眠手段从安吉尔口中套出，特别说明，催眠状态下，安吉尔有可能会产生幻觉而胡言乱语，所以，这部分复述的内容，未经考证，不确保信息的准确性和严谨性，请各位慎重对待！” 第733章 英雄 第733章 英雄 第733章 英雄 程灵将安吉尔在催眠作用下吐露的合济会信息，一字不差全部录进了录音笔。 接着解释道：“因遇到我方战友，故停止催眠，中止询问。若后面有机会，我会继续搜集情报……想办法将情报传递回国。” “以上为情报员908的全部报告。” “此致，敬礼。” 程灵点击录音笔的中止录音键，低头操作着录音笔。她找到刚刚保存的音频文件，听了头几句后，快进到最后，确认录音笔录下了自己叙述的一切，这才将录音笔关上，伸长胳膊，朝站在船舷上的张建义递了过去。 张建义双手接过录音笔，小心翼翼将录音笔放进密封袋，紧挨着U盘。他挤出密封袋里多余的空气后，将密封口封好，反复检查无误，将密封袋卷起来，放进了渔夫背心的内侧口袋。 拉上拉锁，张建义拍了拍口袋——这两个小小的东西，却莫名给他一种沉甸甸的感觉，就好像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肩膀上，责任重大。 “你们有医药箱吗？”程灵指了指自己的光脚丫。 两兄弟这才注意到，她的脚被碎玻璃和石头割的伤痕累累。 “有！请你稍等——” 张锦立刻从快艇搬出医药箱，程灵接过医药箱，打开，抓起消毒酒精，朝着伤脚一通倒，用镊子拔出扎进肉里的碎玻璃，接着将医药箱还回去。 “你不用绷带包扎一下吗？”张建义问。 “不，万一对方看到绷带起疑心怎么办？”程灵指了指无名岛的方向，“我一会儿回那个岛，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找到绷带，到时候包扎伤口也不迟。” “908，”张锦忍不住再次开口劝，“干脆跟我们一起走吧。我们兄弟两人的身手不错，船里也有武器，就算迎头遇上敌人，我们三人一起配合，逃出去的可能性非常高——” “可能性非常高——”程灵重复了一遍，她表情平静，“不，战士，我不需要可能性。我要万无一失。我来引开他们，你们就是绝对安全的，而他——” 程灵指了指依旧昏迷不醒的安吉尔，“——看到你们时，正处在被催眠状态，等他醒过来，他不会记得曾经遇到过你们的，敌人也不会知道我们曾经碰过面。他随时会醒来，当他醒来后，催眠状态彻底终止——这个时候看到你们，那就不妙了。” “理智一点想，如果我真的跟你们一起逃出去了，那么合济会就会立刻销毁他们作恶的证据——我们手中U盘里的实验数据和录音笔的资料，将毫无用处。那时，我们拿什么来跟他们斡旋谈判？用什么来约束合济会对我们发展的遏制？” 她真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张建义和张锦脸上不可控制地流露出，为英雄痛惜的悲壮神情。 程灵灿然一笑：“两位，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别小看我，我很厉害的。” “我们没有小看你——”张锦立刻说。 程灵却打断了他后面的话，“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 说完，她发动了摩托艇。 “另外，你们返程要尽可能距离无名岛远一点，路上也可能会遇到盘查，但你们不用慌，他们只是例行公事的检查。” 程灵眉毛一扬，精神抖擞的冲两人说：“再见了，战士！祝你们一路平安！” 说完，她转动油门。 摩托艇劈开海面，向远方飞驰而去。 ——只留给他们一个潇洒而决绝的背影。 第734章 上帝的恩赐 第734章 上帝的恩赐 第734章 上帝的恩赐 ——在听到海边响起枪声后，熊男知道事情不妙。 他立刻调派丛林中的人手，赶到了海岸边：驻扎在码头的雇佣兵全军覆没。会长的岛屿管家也中弹身亡，海面上没有管家的交通工具。 显然，程灵他们已经逃离了实验岛。 “除非他们长了翅膀！”听到雇佣兵的汇报，纳撒尼尔难以置信，“否则他们不可能这么快赶到岸边！” 一个瘦弱的女人，如何在没有交通工具、没有外人帮忙的情况下，带着安吉尔穿越道路泥泞而崎岖丛林的？ 一名眼尖的雇佣兵弯腰检查地上的痕迹，随后他抬头看见了缆绳，瞬间明白了：“报告，他们应该利用了索道！” 纳撒尼尔再次绝望。 熊男虽然惊怒，但并不慌乱，他语速飞快：“不用担心，他们跑不远的。尼尔，我们现在去快艇那边，用卫星电话联系总部和东南亚分部——” 程灵所料不错，实验岛的另一面，有个钩子形状的海湾，隐蔽的藏着几艘海上交通工具。 其中有一艘配备海事卫星电话的退役军事快艇。 “你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纳撒尼尔面如死灰，“我们不如现在扔下一切，找个地方躲起来。” “你听我说完，若觉得不行再跑也来得及。”熊男边整理思路边说，“一会儿你想办法跟合济会上层联系，说会长带了个女人到了实验岛，那女人炸毁了我们的实验成果，包括病毒和疫苗，然后挟持会长逃窜到了F国海域上——请求合济会给予帮助，尽快抓捕恶徒，找回会长。” “会长会戳穿我们的谎话的！”纳撒尼尔连连摇头。 “不，”熊男很认真的说，“会长带了个不干净的玩具，上了咱们实验岛，泄露了我们的顶级机密，炸毁了实验成果，他要负主要责任！我们可以帮他遮掩，说他是被那女人所胁迫被逼无奈才登陆实验岛——如此一来，他感激我们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戳穿我们呢？” “再说了，我们说的又不全是谎话——我们是不是已经研究出了理想的病毒？” 纳撒尼尔的脸，慢慢有了血色，听到最后，他露出惊喜的笑容，一拍手：“对啊！会长不敢说出实情的！我们还可以重新申请实验室，申请人员和资金，重启实验！会长绝对不敢说出实情，只能配合我们的谎话。” “当然，”熊男目光凶狠，一字一顿地说，“若会长不肯配合，我们便只好将他宰了——然后将杀害会长的罪行，推到那个女人头上，不就完了？” “里克，”纳撒尼尔用力抓住熊男的肩膀，“你真是上天赠给我的礼物！是上帝的恩赐！” 说干就干。 熊男用对讲机召集了岛上所有残余雇佣兵力量，让所有人前往钩状海湾碰面。 等所有人都到齐后，熊男吩咐雇佣兵们收拾军用快艇，配备武器，全面进入战斗准备状态。而纳撒尼尔则来到通信室，用海事专用卫星电话，辗转联系到了合济会的上层。 总部上层听说安吉尔被绑架，震怒交加—— 上层立刻召开紧急会议。 纳撒尼尔等来了好消息——总部那边已经调派出战斗力量，前往F国支援，全权听从纳撒尼尔的指挥，展开全面搜救工作，务必找到“安德鲁·米勒”——是死是活无所谓。 合济会甚至派出了一架美利坚SH-2F“海妖”多用途直升飞机，从空中搜寻海面。 总部要求东南亚分会给予全面支持——正躺在躺椅悠闲享用甜点的东南亚分会会长，接到这一命令时，十分震惊。 合济会总部会长——安德鲁·米勒，居然在他的地盘——东南亚的F国海域上被歹徒劫持了？ 若会长有个三长两短，他这个分会会长，也别想做了！ 挂了电话后，东南亚分会会长立刻致电F国X部部长。 十几分钟后，F国进入紧急搜查状态：全面封锁海、陆、空，严格盘查路过的每一艘海船，每一名游客—— 就算程灵长出翅膀，也飞不出F国的领空！ 第735章 新玩法 第735章 新玩法 第735章 新玩法 安吉尔慢慢转醒。 狂飙的海风，扑溅在脸上的浪花，轰鸣的摩托艇声，入目一片海蓝蓝天蓝蓝——安吉尔一时之间，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他想抬胳膊，却发现自己的胳膊被塞到了一件战地背心里，动弹不得。 “你醒了？”身后传来声音。 非常标准纯正的美式口音，完全没有之前的生涩蹩脚。 是她，程灵。 记忆犹如潮水般，瞬间淹没了安吉尔。 ——纳撒尼尔和弗雷德里克联手欺骗； 自己无奈只能选择配合他们散播病毒的计划； 程灵特工般矫健的身手，自己却无法控制身体，像她的傀儡一般，对她言听计从； 程灵扛着自己，顺着缆绳飞快在丛林穿梭的刺激； 从来没有正眼看过的仆人——康妮，却为了自己的安全，献出了她的生命…… 然后呢？ 安吉尔想不起来了。 接下来的记忆，被一片迷雾笼罩。 ——难道是因为康妮的死，刺激了自己，让自己昏了过去? 算了，是什么都无所谓——这一刻，安吉尔前所未有的厌世——他忽然觉得，活着，真的是一件很无趣很无趣的事。 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他还会拥有快乐吗？ 身后的这个女人，是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唯一可以依赖，可以信任，可以不带任何情欲喜欢的人。 原来，都是假的。 “你究竟是什么人？到我身边，究竟有什么目的？”安吉尔问。 他对程灵的答案，毫无兴趣。 他不愿意展露出自己的失望，遭遇背叛的痛苦情绪。 否则，他将一败涂地。 他要坚守米勒家族的骄傲。 “我是程灵啊，一个华国小明星，我想你应该了解的非常清楚了。”程灵回答，“至于谁派我来的……那是秘密，不能告诉你。” “你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安吉尔没指望程灵会回答。 可程灵却没隐瞒：“去你的岛借点东西，我受了点伤，需要处理一下。” 她受伤了？ 安吉尔的心，猛地被揪了一下。 下一刻，安吉尔在心里咒骂自己：我他妈是不是下贱？ 她受伤了，我不应该高兴才对吗！ 安吉尔咬了咬后槽牙，努力逼着自己压下那一丝心疼。 他用恶狠狠地语气说：“那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当然知道了，”程灵语气平静，“大名鼎鼎的合济会会长——安吉尔·米勒。” 安吉尔呼吸猛地一顿，随后抑制不住打了个冷颤。 是安吉尔·米勒！ 不是安德鲁·米勒！ 她居然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所以，她叫自己“天使”，是故意的…… 安吉尔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难过。他的喉咙抑制不住地泛起一股强烈的苦涩，眼眶发胀，鼻子发酸—— 所以，程灵在岛上的一言一行，包括穿着打扮——都是别有用心的，针对自己的。 安吉尔有种被人窥见了最难堪秘密的尖锐疼痛感——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逼着自己用冷漠的口吻问：“是方文谏派你来的吗？” “或许是，或许不是。”程灵并没有正面回答。 安吉尔随后摇头，否认了自己的观点：“不对，绝对不是方文谏——他跟我一样，也是被你迷惑被你利用的蠢货罢了。” 程灵笑而不语。 安吉尔也不再说话。 视野中出现了无名岛的影子，巧克力豆一样大小。 他忍不住再次问：“你可以逃走的——为何要回来？” 程灵的手指敲了敲摩托艇把手中间的仪表盘上的油量显示—— “跑不掉啊。” “你这样很愚蠢，就算炸掉了那些病毒，我们还可以研究出更多的病毒——你无法永远阻止我们。” “我能阻止的了一次，就阻止一次，能阻止两次，就阻止两次。至于以后——”程灵一笑，“未来会有更多的人，站出来阻止你们。” 安吉尔还想说什么，忽然感觉后腰被硬东西一顶——是一把军刀。 “待会儿上岸，不要乱说话，要知道，你现在对我已经没有用处了，”程灵轻声说，“你告诉他们，这是你的新玩法。” 安吉尔闭上了嘴。 摩托艇靠近码头，四名持枪雇佣兵立刻迈着大步走向摩托艇，准备迎接主人下船。 等看清安吉尔双臂被绑住的造型——四名雇佣兵立刻停下了脚步，同时举起了枪。 “主人？您这是——”一名雇佣兵警惕的开口。 “我在玩游戏，”安吉尔淡淡的回应，“偶尔感受一下当人质的感觉。” 第736章 夺岛（上） 第736章 夺岛（上） 第736章 夺岛（上） 几名雇佣兵同时一愣，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们主人平时玩得花样的确挺多的，但主人从来扮演强势那一方—— 察觉异样，四名雇佣兵并未放松警惕。 其中一人继续问：“主人，跟您一起去的查理、贝西他们呢？还有，给您送东西的康妮呢？” 怎么主人坐着康妮的摩托艇回来了？ 安吉尔感觉后背的匕首顶了顶自己，他开口说：“我留他们在那边盯着点，以免他们做实验偷懒……你们等什么呢？还不扶我下船？” 四名雇佣兵彼此对视，又看了程灵一眼。 ——就算有问题，这么一个怯生生的小姑娘，又有什么值得担心的？ 于是，雇佣兵A和B，放下枪——枪绳挂在脖子上，一起上前搀扶安吉尔。 雇佣兵C和D则神态散漫抱着枪，他们完全没把程灵放在眼里，手中的冲锋枪甚至连安全栓都没打开。 安吉尔两只脚都落到码头的瞬间，程灵动了——就在四名雇佣兵的注意力都放在登陆的安吉尔身上时。 程灵握着军刀的左手，在安吉尔被搀扶后，自然下垂在身侧——这一侧，刚好是雇佣兵们的视野盲区。 她猛地扬起左手，一甩手腕—— 寒光凛凛的军刀，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亮银色弧线，干净利索的抹了两个雇佣兵脖子。 军刀完成使命，噗通一声，落入大海。 甩出军刀的同时，程灵脚尖发力，用力一踏摩托艇踏板，身姿矫健翻身上岸——这一踏之力极大，摩托艇都被她蹬得朝大海方向荡出去很远。 雇佣兵A和B，只感觉喉咙一凉，下意识扭头看摩托艇上的程灵，他们的头却不听使唤地，转动慢了半拍，喉咙这时才被撕扯开，鲜血狂喷。 两人心里一凉，脚下一软，双双跪倒在地。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间，站得稍微远一点的雇佣兵C和D ,眼睛看到的一切传到大脑，大脑却一懵，无法很好的解读眼睛传来的信号—— 这么一愣神的功夫，程灵已经犹如一只张开翅膀的大鸟，稳稳地落在两人面前。 这两人手中端着都是M3式冲锋枪，身体条件反射要去拉开安全栓。 然而，他们怎么可能快过程灵？ 程灵刚一落地，两只手就向前探——双手手指捏住冲锋枪机匣和弹夹之间的固定栓，手指一发力，向上一掰—— 两条长长的弹夹，瞬间脱离枪体，径直落向地面。 程灵右小腿一扫，将两个弹夹踢飞。 （M3式冲锋枪的弹夹位于枪的前端，更换弹夹相当方便——程灵利用这一点取下弹夹的。如下图所示。） 图片来自百度百科 程灵什么人？ 玩枪高手——感谢阿莫斯，从程灵懂事起，就扔给她枪玩。到后来，程灵闭着眼睛随便摸一摸枪，就能准确说出枪的型号。 随便扔给她一把枪，她能在15秒之内，将枪肢解成零件。 再花15秒钟就可以将枪重新组装好。 不等两名雇佣兵作任何反应，程灵双手放开固定栓，转而抓住枪杆，用力一拉，双脚一踏地面—— 借助拉力，她的身体腾空，双腿膝盖屈起向前—— 两位雇佣兵没意料到她这一拽，同时她拽地踉跄向前。 他们的致命部位，稳、准、狠的撞击在程灵犹如钢铁一般的膝盖上。 “嗯——” “啊——” 两人发出撕心裂肺的闷呼，双手不自觉松开枪把，去捂裆部—— 此时程灵双脚落地，双手麻利地从他们腰间抽出匕首，匕首反握，刀尖朝下，双手斜向上交叉。 两名雇佣兵扑通在地之前，他们的血管气管同时被割断。 程灵身体往下一压，两把匕首同时插入两人后颈脊柱，切断了颈椎神经，给了他们一个痛快。 第737章 夺岛（中） 第737章 夺岛（中） 第737章 夺岛（中） 程灵一连串激烈的动作过后，面色如常，甚至连大气都不带喘一下。 她并未停顿，将贯入敌人后颈的双匕首往下一压后，一抖手腕，又将匕首拔了出来，顺势在身侧一甩——匕首挂着的血珠被甩飞。 程灵拎着两个匕首，快步走回岸边，雇佣兵A和B在地上捂着脖子抽搐。 这两人还未气绝，可气管和肺里都呛满了鲜血，极为痛苦。 程灵不喜欢虐待——虽然这些人的手上也沾满了无辜人的鲜血，但程灵还是一刀一个，贯入后颈，结束了他们痛苦绝望的挣扎。 目睹了全过程的安吉尔，早已看痴了—— 程灵这一套，动作干净利索，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将暴力美学演绎到了极致，比任何一个动作片还要精彩—— 我应该恨她的，不是吗？ 她骗了我，她利用了我，她杀了我的士兵——可我为什么还是忍不住欣赏她？ 安吉尔的眼睛落到程灵的双脚上—— 程灵原本止住血的脚，再次开始涌出鲜血。白嫩的脚上遍布横七竖八的伤口，血肉翻开，鲜血淋漓，看得安吉尔心口发堵—— 这时，他看见她弯腰从地上死去的雇佣兵腰间，抽出一把干净的匕首后，朝自己走来。 程灵一抬手，捏住了安吉尔的下颌。 她想将安吉尔的下巴掰脱臼——免得他万一大喊大叫，惊动了山上的人。 可略一迟疑后，程灵朝安吉尔扬起了手中的匕首。 安吉尔一动不动，他的眼神平静，没有一丝闪躲，更无任何惧意—— 程灵并未伤害他，而是割下了他外套的左侧前襟，左手捏着安吉尔的下巴，令他被迫张大嘴，程灵将割下的衣服团成团，塞入安吉尔的嘴里。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也不要做无谓的尝试，否则，我会在你耍花招之前，宰了你——”程灵冷然道。 安吉尔心跳加快，血脉奔腾——却并非出于恐惧。 他点了点头。 程灵按在他肩膀上，“坐下。” 安吉尔老实坐下，程灵将他两条腿盘起来，压在下面的脚，往上一扣，扣在另一条上面——安吉尔双手被束缚，不在外人帮助下，根本站不起来。 程灵这才去收集雇佣兵身上的战利品。 她先前从实验岛掳获的冲锋枪，跟刚刚杀死的四名雇佣兵中的三名持有的枪支是同一款，都是M3式冲锋枪——想必实验岛和无名岛的军火供应商应该是同一人。 告别张氏兄弟后，程灵将缴获的冲锋枪肢解成零件，分别装在不同的口袋—— 万一碰到敌人，以及在登陆无名岛时，看不到她手中的枪支，可以有效降低对方的警惕心。 程灵弯腰捡起被自己踢飞的M3的弹夹，从自己裤子口袋摸出被自己肢解的枪—— 她完全可以赏给这四名雇佣兵四颗子弹，又快捷又利索，可岛上还有雇佣兵，开了枪，她就在明处，对方躲在山上丛林的暗处，很容易中冷弹。 更何况，不知道纳撒尼尔他们到什么地方了，他们也许想不到自己会折回安吉尔的无名岛，但若自己放了枪，就可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所以，程灵要尽可能悄悄解决岛上所有人，占据这个岛为根据地，与纳撒尼尔他们对抗。 程灵先拿起唯一不同那把M16A2式冲锋枪，退出弹夹，弹夹里只剩下两颗子弹了。 她毫不迟疑将这把冲锋枪三两下肢解，抛入大海—— 她要轻装上阵，带多余没用的武器，反而是累赘。 程灵挨个将其他三个完整的M3式冲锋枪拿在手里快速感受了下手感，留下手感最好的那把，将其他三把拆散，只留弹夹，其他同样抛入海中。 接着，她从后背搀抱起一名死尸，拖到了码头一侧。 那里有一个带着遮阳伞的户外桌，几把户外椅子。桌子上还有散落的烟头，打火机，和扑克牌。 值守码头的雇佣兵大部分时候都无所事事，他们就坐在这里打牌，聊天，抽烟喝酒打发时间。 程灵将四个雇佣兵安置在椅子上，摆出不同姿势——除非靠近，否则很难看出这四人其实早已死去多时，迷惑敌人，尽可能为自己赢得更多的时间。 第738章 夺岛（下） 第738章 夺岛（下） 第738章 夺岛（下） 处理完这一切，程灵才背着冲锋枪，走到安吉尔身边。 她弯腰将他别扭盘着的脚放了下去，随后拎着安吉尔的背心后背绳扣，将他从地面上拉了起来。 “走。”程灵说着，轻轻推了安吉尔后背一把，让他在自己前面走。 安吉尔倒是挺配合的，不用程灵催促，也不用程灵费劲推他，两人一起朝山上走去。 走到一处拐弯，程灵忽然轻轻一拽安吉尔背心。 安吉尔停下脚步。 怎么了？ 安吉尔侧耳聆听，他什么都没听到—— 只见程灵猫着腰，踮着脚尖，反握着匕首，越过安吉尔，快步向前，就在道路拐外处，她忽然发力，犹如扑食的猎豹，冲了过去。 寂静无声。 安吉尔站在原地不动。 下一刻，程灵甩着匕首上走了回来。 看安吉尔老老实实站着，满意的一点头。 “走吧。” 安吉尔这才迈步向前—— 走到拐弯，安吉尔才看到某棵树底下，躺着一个一动不动的雇佣兵，显然已经死了。 程灵将山路记得很熟，耳聪目明，又悄无声息的手刃了三名雇佣兵后，两人来到了山顶。 解决掉花园出口最后一名雇佣兵，程灵甩了甩胳膊。 ——安吉尔不喜欢雇佣兵出现在自己的房子里，也就是说，现在小洋楼里，只剩下奥瑞丽——黑壮女厨师一人了。 也就是这时，天际边，远远传来马达轰鸣声。 程灵很熟悉这个声音——是美利坚军用直升飞机的声音——纳撒尼尔他们跟合济会取得了联系，显然，合济会也响应了他们的支援请求。 来得真快啊—— 安吉尔跟程灵一起眺望远方天空，直升飞机小的像一只黑色的苍蝇。 是合济会的人，来救自己了吧？ 安吉尔想。 程灵不可能逃得出去——他们会把程灵怎么样？ 安吉尔眼睛向下飘，程灵脚上的伤口一直在流血——屋里有医药箱。 怎么提醒她呢——安吉尔抬头望向小洋楼，这时，他看到了一把黑洞洞的枪，从二楼某个窗户探了出来，瞄准程灵的背影—— 是奥瑞丽！她拿着枪，努力瞄准程灵——而程灵还在眺望远方！ 小心！ 安吉尔嘴巴塞着东西，只发出“呜呜”声，淹没在直升飞机的轰鸣声中。 下一刻，奥瑞丽扣下了扳机—— 安吉尔的两只胳膊被束缚着，他无法推开程灵，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撞开她—— 然而，他却撞了个空。 程灵知道奥瑞丽在屋里，特别是直升飞机声一响，她就会注意到背着枪的自己，和被堵住嘴绑着胳膊的安吉尔。 若自己去屋里搜查奥瑞丽，太浪费时间。 于是，程灵故意卖了个破绽给奥瑞丽，想让她主动露面袭击时再给她吃个枪子—— 她余光留意着洋楼的方向，所以，当奥瑞丽的身影出现在窗边时，她就做好了躲开的准备。 只是，她完全没注意安吉尔。 “砰——” 枪声响起。 程灵侧身闪开，同时抬手冲枪声来源的方向，打出了一枚子弹—— 子弹呼啸穿过窗户，狠狠地击中了奥瑞丽的左眼，击碎了眼球后，不受阻的继续旋转着冲击，直到击穿了她的脑颅，子弹失去了力道，跌落在地。 奥瑞丽哼都没哼一声就下地狱了。 直到侧身闪过并扣动扳机那一刻，程灵才看到从自己身后扑过来的安吉尔。 程灵一愣。 安吉尔扑空了，重重摔在地上。 接着，程灵注意到他的后心，忽然渗出了一大滩鲜血。 程灵立刻明白了，他发现了奥瑞丽，然后企图救自己。 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程灵弯腰，小心将他翻过来，一把扯掉束缚他的战地背心，撕开他的衬衫，查看他的伤口。 ——是致命伤。 子弹打穿了他的肺……和一小块心脏。 直升机的声音越来越近。 程灵立刻弯腰，小心将安吉尔横着抱进了小洋楼，将他平放在地上，接着扯出了他嘴里的布。 布上沾了不少血——他的肺和气管里，蓄满了血。 安吉尔艰难地喘息着，嘴里涌出大口大口鲜血。 程灵抬起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这样可以减缓肺部中弹咳血的痛苦，尽可能给他一点空气。 程灵看着安吉尔的眼睛。 “你的催眠状态已经解除了，”程灵替他擦掉嘴角的血，“为什么还要救我？” “咳——呼呼——”安吉尔艰难吐掉嘴里的血，急急的喘了两口气，十分艰难地说：“因为，我还是很……喜欢你。咳，想，想跟你成为好朋友，友的，那种，那种喜欢……” 此刻安吉尔的眼睛，异常明亮，而清澈。 “……若，若你，你在我，我，变成恶魔之前，认识了我……你，咳咳，你会不会救我？” “会的，”程灵无比认真的说，“安吉尔，我会的。我拼了命也会阻止那些可怕的事情在你身上发生。” 安吉尔心里明白，换了任何无辜的人，程灵都伸出援手的。 但他已经非常满足了。 他能感觉自己体内的生命，在飞快的流逝。 他挤出最后一丝生命力，对她说： “程，程灵，我，我这一生，最，最美好的事，就是遇到了你……” 安吉尔的唇边绽放出短暂却灿烂的笑容。 随后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嘴里喷涌而出——就像一朵朵盛开的血红玫瑰，美丽壮烈而哀伤，转瞬即逝。 下一刻，可怕的呛水一样的喘息声，消失了。 安吉尔的头，无力的垂了下去。 第739章 揪出内奸 第739章 揪出内奸 第739章 揪出内奸 程灵轻轻将安吉尔放在地上，用自己的衣袖擦去他唇边的血。 他的面庞，依稀透出几分属于女孩的俊秀。 安吉尔，是个恶人。 但他，不，她生来并非是恶人——若是她出生在一个爱她，亲她的家庭，也许，她是一个阳光、活泼而聪明的女孩，会拥有亲情，友情，和爱情。 可惜，她出生于米勒家族。 偏偏还跟继承人——安德鲁是龙凤胎。 她的人生注定是一个悲剧——她人生中，数次伸手向人求助，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以博得别人的喜爱。 然而，从来没有人对她展示过哪怕一丁点儿的爱—— 看不到爱，她才会厌恶憎恨整个世界，进而想毁掉这个世界。 康妮，算是真心对她——但那是一种自下而上的奉献，不是平等的。 程灵半跪在她身边，默哀一分钟。 桌子竹编框里，有一沓叠的整齐白色餐巾。 程灵直起身，从中抽出一张餐巾，展开，端端正正地盖在她的脸上。 “安吉尔，”程灵轻轻说，“走吧，走吧。不要回头。” 头顶的直升飞机盘旋了数圈，没有察觉任何异样——飞远了。 她还有一段时间，可以包扎伤口，武装自己。 但时间非常有限，她必须尽快。 程灵站了起来，环视客厅。 医药箱会放在什么地方呢? ——这种三层的带泳池花园的小洋房，通常会把医药箱放在一层客厅。 客厅靠墙放着三个橡木柜，程灵快步走过去，拉开了第一个柜子门。 “嘶——”脚上的伤口撕裂了一下，钻心的疼。 程灵不得不调整站姿，避开较大的伤口。 第一个柜子里摆着一些精致的茶具，杯具，茶叶罐，咖啡豆之类的东西。 第二个柜子里，放着一摞又一摞的唱片，而右下角，是一个医药箱。 程灵将医药箱拿出来，放在地上，打开扫了一眼，她需要的东西医药箱里都有。 她还是拉开第三个柜子看了看——里面居然放了几把手枪和弹夹！ 程灵立刻将这些东西放到了口袋里。 接着，她先走到旁边的客用洗手间，冲洗了下脚上的脏淤，接着回到客厅，先用镊子取出伤口里碎沙子石子，再用消毒水冲洗，抹上点酒后，缠上了绷带，不光伤口处，其他地方也都缠上了，就像穿了双绷带袜子。 康妮的房间，在二层左手第一间。 康妮的脚，跟自己脚大小差不多——作为管家长期生活在这个岛屿，她的房间应该有除了人字拖、拖鞋以外的鞋。 程灵猜的不错。 康妮房间的阳台上，有个鞋架，鞋架上摆着不少鞋子。 有一双运动鞋，表面被阳光晒得有些褪色了，但鞋底没有任何磨损——康妮买了运动鞋后，一直闲置了。 码数比自己的脚，大了半码，她的脚包了绷带，再把鞋带系紧点就行。 程灵拉开衣柜抽屉，翻出一双新袜子套在缠满绷带的脚上，然后才穿上了鞋子。 脚被包裹的感觉，非常踏实——脚受伤，虽然她可以忍耐疼痛，但还是会限制她的发挥。 程灵没耽搁，顺手从康妮的柜子里拎走一个布袋子，开始搜刮小洋楼。 她将一切可以用来做武器的东西，都放到了袋子里。 ——她还发现了一台笔记本。 程灵看了一眼，并未用笔记本做任何事。 等东西找的差不多了，程灵拎着袋子，上了三楼。 三楼有阳台，视野开阔，程灵可以占据这里，更好的防守和攻击。 阳台有桌椅，椅子上还有坐垫。 程灵扯下一个坐垫，放在阳台的角落，一屁股坐了下去。 她将布袋放到身前，从里面摸出了一袋吐司面包，一根真空包装的香肠，和一瓶矿泉水。 用牙齿撕扯开香肠包装袋，咬了两口香肠，又拖出一片吐司，三两下塞进了嘴里。 她大口大口嚼着，很快将吐司和香肠都报销了。 最后，才拿起矿泉水瓶，大口喝起来。 等肚子吃饱了，程灵将袋子里的武器，一一在自己身前摆好，弹夹分门别类排放整齐，将冲锋枪的安全栓打开，一切准备就绪。 接下来，该进行最困难的一步了——整理和埋藏自己的部分记忆。 纳撒尼尔和熊男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怒火攻心。 当他们冷静下来后，稍微一琢磨，就会对程灵的身份产生怀疑。 程灵的目的性非常强——接近安吉尔，炸毁实验室。 安吉尔是合济会的顶层，实验室的“人类清除计划”又是合济会的顶层机密——若没有内奸，程灵怎么可能知道这一切呢？ 纳撒尼尔他们，为了他们“伟大”的梦想，不会再被人破坏，一定会揪出内奸。 那么，江起澜假扮的“方文谏”，将会是第一个怀疑对象。 程灵并不担心江起澜会露出什么破绽，她担心的是自己会泄露出江起澜的真实身份—— 第740章 记忆的图书馆 第740章 记忆的图书馆 第740章 记忆的图书馆 就在刚刚，安吉尔透露出合济会还在某个岛屿研究“电击——洗脑实验”。 这是程灵所不了解的领域——在经过电击后，会不会真的出现幻觉，吐露心底的秘密？ 程灵说不准。 但她觉得，纳撒尼尔和熊男一定会想办法从自己嘴里掏出秘密——特别是那位潜伏在合济会的内奸的身份。 程灵从来不会抱有侥幸心理——她要保证自己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吐露出江起澜的秘密。 恰好，她是一个控制记忆的大师。 ——人体最玄妙的部分，就是大脑。 人类大脑的两个重要功能，一个是创造，另一个则是记忆。 记忆，是一个相当复杂的过程，涉及到大脑各个区域的交互—— 形成记忆，包括编码、存储和回忆。 根据事物的声音、形状和意义，可以对应产生不同的编码——声码、形码和意码。 程灵喜欢把人的记忆，形容成一个图书馆。 每个书架上，分门别类摆放着不同编码规则的书—— 当我们要回忆某件事时，会有一个索引关键词，根据这个关键词，可以找到一本特别指定的书——你可以翻开书页，看里面的内容。 她现在要做的，是把有关【江起澜】编码的所有书，放到一个假想的“箱子”里，然后将这个箱子，沉到图书馆的地下。 哪怕她死了，都不会有人能挖出这个宝箱—— 甚至连程灵自己都不行。 也就是说，只要将【江起澜】这本书，放进箱子后，将箱子埋起来——她将会遗忘掉跟江起澜有关的一切。 除非，对方有“钥匙”。 钥匙，可以是一段特殊的文字，一段特殊的话，或某种特殊的行为。 当对方找到了“钥匙”——钥匙像一条看不见的线，将埋起来的箱子拽出来，届时，重见天日的箱子，将会自动开启，将【江起澜】这本书放回图书馆里。 密码箱将会重见天日，自动开启箱子，将那本书放回图书馆里，程灵才会再次想起跟江起澜有关的一切事情。 这是第一件重要的事。 而第二件重要的事，是创造替代记忆。 人关于某件事或某个人的记忆，并非一个单独的点，或一条独立的直线。 而是一个网。 它会跟其他的事情，其他的人，有关联。 你单单抽取出其中几个点，或几条线，你的整个记忆网就会出现混乱，将会溃散——甚至可能会造成精神错乱，记忆错乱的后果。 通过创造与真实事件相符合的假的记忆，让自己大脑接受这件事，并投入强烈的心理暗示，使其成为真正的主导记忆。 但要做一个欺骗大脑的事，可能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副作用——但此刻的程灵，别无选择。 ——江起澜这本书，恐怕很厚。 毕竟承载了两世的记忆。 ——第一次见到澜哥，他才五岁，手里举着一串糖葫芦，长得虎头虎脑的。自己设计骗走了他的糖葫芦。 ——每次都要去抢他的零食，然后看他一脸宠溺揉着她脑袋叫她傻丫头的澜哥。 …… ——战事紧张，愁眉不展的澜将军，见到自己，他还是会松开眉头，露出两排明亮的虎牙，告诉她，不用怕，一切都有他。 再然后的重逢。 ——她参加了《绝境求生》，带着众剧组的人，穿越林海，等来了他的救援。那时的她，并不知道这个人，曾经和未来，都在她的生命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两人首次重逢，是彼此的深深戒备。 ——后来，两人在雨夜黑暗的小屋，展开了搏斗。 ——她又找到了前世的记忆…… ——江起澜扮演“方文谏”…… 桩桩件件回忆，让程灵时不时嘴角上扬，时不时摇头叹息。 名为【江起澜】的这本书，这么精彩啊……她却要暂时藏起这本书。 等将跟江起澜有关的一切记忆都放到了书里，程灵脑海中浮现出一本黑色烫金字的模拟书，她恋恋不舍的摸着书脊，然后放到了一边。 接下来要整理的，是跟江起澜有着紧密联系的书——【归来以后的纪承月】，【尾随自己而来的阿里克赛】，【忠心爱国又睿智通达的江镇国】，【离开求生剧组后的江起云】…… 程灵迅速理了一遍，将这些书，放到了箱子里，并没有立刻将箱子埋起来。 等捏造的记忆完成，填补了所有缺失的空白后，才能埋箱子。 第741章 请求总部支援 第741章 请求总部支援 第741章 请求总部支援 编造记忆，对于程灵来说，易如反掌——毕竟她大小也是个作家。 梳理了两遍，并未发现破绽。 该如何设置“钥匙”呢？ 略一思忖，程灵就有了主意。 她设置了一串口令后，叹了口气，接着闭上了眼睛—— 这是一件需要摒弃杂念，全身心投入的事情。 ——她是曾经读到华国思想家庄子的《庄子·齐物论》后，才产生的这个埋藏真实记忆，用虚假记忆替换的想法。 然后，她做了两次实验。 ——她在替换记忆之前，先给自己录了一段视频，将恢复记忆的钥匙，藏在了这段视频里。 并手写了纸条，提醒自己去看视频—— 等埋好箱子后，她从看到了自己手上的字条，然后翻看视频，看到了钥匙，将那些记忆找了回来。 那两次小小的埋藏记忆实验，都十分成功。 可惜，这次她不能给自己任何提示找回真实记忆了…… 程灵安慰自己——记忆不记忆的，不重要。能不能活下来，才是关键。 直升飞机在无名岛上空盘旋了一会儿，直升飞机上一共三个人。 驾驶员戴着耳麦，操纵着驾驶杆—— 一边一个侦察兵用望远镜头眺望着海岛—— 一名侦察兵拍了一下另外一个侦察兵，打着手势：“我刚刚好像听到了枪声。” 直升飞机噪音非常大，靠嘴来喊话，对方很难听清楚。 另一名侦察兵一摊手，表示自己没有听到。 两人用望远镜望着下面的无名岛，岛上一片安静祥和，没有任何异样。 而无名岛的码头的海面上，有两辆摩托艇，相距挺远——并未引起侦察兵的注意。 在F国，摩托艇随处可见，几乎所有有人居住的岛屿周边，都会停着几辆摩托艇。 看来，目标嫌疑人并未登陆这座岛屿。 两名侦察兵交换了下同样的看法后，打开了耳机上的耳麦，对驾驶员说：“这里没有，去远处搜查吧！” 与此同时，F国出动了两支海洋巡逻队，包括合济会在F国的隐秘力量，驾驶着巡逻艇、快艇、高速艇，配合直升飞机，一起进行地毯式搜索。 不少渔船、观光船和游艇，都被他们拦截，要求配合检查。 包括张氏兄弟的私人游艇。 F国巡逻警登上了张氏兄弟的游艇后，一寸寸搜查，甚至连装鱼的箱子，船的底部，都没放过。 直到确认游艇上并没有藏人，巡逻队才放张氏兄弟离开。 张氏兄弟稳住心神，开回了F国本土。 码头，港口，随处可见搜寻队的踪影。 程灵说得没错，若她跟他们一起走，根本逃不出去——搜寻队有热成像搜捕仪器，任何藏匿，都像秃子头上的虱子一样明显。 张氏两兄弟面色如常，不疾不徐的上岸，找到他们自己停在码头的汽车，一路还跟熟人打招呼说笑。 直到两人回到家，关上门，两人才齐齐的松口气。 张建义立刻掏出手机，登录微博。 【今天出海，收获满满！不仅拍到了珍稀的鸟类，还捕捉到一条十分珍贵的真赤鲷！清蒸吃，配上绍兴黄酒，啧！无敌了！】 博文配着一张图片，张建义满面笑容抓着一条红色真赤鲷。 这是张氏兄弟跟特属安全局约定好的暗号。 他们经营的微博，经常会发图片。 可特殊的几条鱼，配上特殊的文字，就有着不同的含义。 而今天发的微博内容，意思是：“我们有了重大收获，需要紧急回国，请求总部提供支援——” 第742章 暗号 第742章 暗号 第742章 暗号 自从破解了程灵的秘密情报后，特殊安全局上下紧盯F国的动作。 F国忽然出动了国防海上搜寻队，封锁海岸线，严查港口码头的人员——江镇国立马意识到，事情恐怕不妙。 线人报告，F国巡逻队要求巡警寻找两个人。 一个是程灵。 而另一个，却是合济会会长——安德鲁·米勒。 难道，程灵挟持了合济会会长逃跑了——江镇国推测——要么是危及她的生命安全，要么，就是她有了重大发现！ ——程灵会不会有危险？ ——张氏兄弟一大早就出海了，他们能找到程灵吗？ 众人等得心焦时，忽然发现张氏兄弟的微博更新了内容！ ——真赤鲷！ 张氏兄弟得手了！ 江镇国来不及松口气，吩咐员工用指定的粉丝号，在张氏兄弟新微博下留言： 【爱生活爱美食：真赤鲷吗？你们运气真好！我推荐你们红烧这条肥美的真赤鲷，最好趁着真赤鲷鲜活的时候烹饪，不要隔夜。具体做法为：淀粉18g,食用油45g，加醋2勺，酱油4勺，白糖32g……】 暗号翻译过来： 红烧——机场乘坐飞机； 不要隔夜——时间特指今天； 而调味品的数字，则是飞机起飞的时间以及航班班次—— 张氏兄弟一收到回复，立刻收拾东西出发动身。 他们要赶上今晚18点45分，航班班次为2432飞往枫城的飞机。 特属安全局在此次航班中，加派了自己的人手，暗中保护张氏兄弟的安全—— 江镇国甚至想好了，如果程灵被F国机场拦下，他该如何强硬的将程灵带离F国。 然而，线人回报，张氏兄弟只购买了两张飞机票，却并未发现任何同行者。 江镇国的心，忽悠悠沉了下去。 张氏兄弟未受到任何阻拦，顺利搭乘飞机，回到了枫城。 一下了飞机，到了泊车区，张氏两兄弟就看到了特属安全局低调的黑色小汽车。 两人上了小汽车，一路飞驰到安全局。 江镇国看到两人，迎了上去。 张氏兄弟立刻将U盘和录音笔，上交到江镇国的手里。 “908呢？”江镇国接过东西，劈头就问。 “908……还在F国，”张建义攥着拳头回答道，“而且十分有可能已经落入了敌人手中。” 虽然早有这样的猜测，但亲耳听到这样的回答，江镇国心里还是不免一凉。 “究竟怎么回事？”江镇国催促道，“张建义，你来说。” 张建义便用最简短的语言，将如何跟程灵在大海上相遇，又如何录音，如何分开，言简意赅叙述了一遍。 ——这一次，对方出动了这么多人手。 除非程灵会魔法，否则她不可能逃离敌人的抓捕。 “你们两兄弟辛苦了，但还不能让你们休息，跟我们一起看U盘和录音笔，我还有问题要问你们。”江镇国吩咐到。 两兄弟齐齐回答“听从上级安排”。 江镇国又补充了一句：“明天你们抓紧时间跟伪造证据组的同事拍几张结婚酒席照片，上传到网络上。后天回F国待命。” 两兄弟忽然离开F国，他们需要一个理由，才不会引起敌人的怀疑。 回国参加婚宴，显然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程灵还在F国，等待着国家的救援。 “信息分析科，立刻分析U盘和录音笔中内容，”江镇国当下达命令，“另外，通知F国所有人员，盯紧了F国的巡逻队，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传递回来！” 他们要跟敌人争分夺秒—— 众人一起看了U盘内容，看得人们数九寒天脑门直冒冷汗——好歹毒的病毒攻击！ 然而，众人听完录音笔后，更是震惊的无以复加。 程灵口齿清晰，嗓音清脆，能让在场每一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她刚说完一长串的网络地址，接着说道：“……这是一个专门记录合济会以及受合济会控制的名人权贵犯罪证据的暗网地址，想要在对方不会察觉，也不会引起异常网络入侵的情况下，进入暗网，我推荐一个方法——” 特属安全局立刻根据程灵的方法，进入了暗网。 暗网掀开了它神秘的面纱，将它丑陋的嘴脸展露在众人面前：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震惊于视频的不堪入目，震惊于视频中人物的残忍和反人类行为，更震惊于视频中那一个个耳熟能详的重量级人物——各个都被广大公众所熟悉。 江镇国沉默看着屏幕。 许久后，他压抑着激动的确情绪说：“你们知道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们可以争取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和平发展的机会。” ——若是这些照片视频上的名人权贵，被世人所知，那么，跟华国作对的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将会失去公众的信任。他们的政府被逼无奈，只能重新洗牌。但想要洗牌，少说需要十几年。多则需要几十年。 “同时也意味着，我们有救程灵的机会。” 第743章 内鬼 第743章 内鬼 第743章 内鬼 “报告，东南海域并未发现嫌疑犯以及人质的踪迹。” “报告，西南海域没有发现嫌疑犯以及人质的踪迹。” “报告，码头港口经过严格盘查，并未发现嫌犯以及人质踪迹。” …… 纳撒尼尔手持海事卫星电话，皱起眉。 直升飞机、巡逻艇和潜艇全都出动了，可以说从天上，海面上，到海底，展开全面搜索，陆地海岸线也严格封锁，怎么就找不到人呢？ “弗雷德里克，”纳撒尼尔没有主意了，习惯性的向熊男求助，“你说，他们这么短时间，跑到哪里了呢？” 熊男抚摸着脸上的络腮胡，拧着眉思索：“……都没有？不可能。” 忽的，他眼睛一亮，“有没有好好检查会长的私人岛屿？” 纳撒尼尔困惑的说：“直升飞机上空盘旋搜查，说岛上一切正常，没有异样。” 熊男摇头：“不，他们可能并未仔细搜索，让他们再回去查看一下，更仔细、更认真一点。” “好，”纳撒尼尔说着，拿起卫星电话，联系直升飞机的驾驶员： “FZ165号直升飞机，请立刻返航去坐标为XX,XX的岛屿搜查——对方很狡猾，一定搜查仔细一点。” “收到！立刻执行。” 直升飞机驾驶员转动控制杆，调转飞机头，再次朝无名岛飞去。 “若是会长的岛上也没有呢？”纳撒尼尔放下电话问。 “我们就再回实验岛看看……他们也有可能趁我们不注意，折了回去。” 纳撒尼尔点点头。 他张嘴要问什么，停了下来，“你——”他对屋里站着的雇佣兵说，“出去，关上门。” 雇佣兵出门将门关好。 熊男抬头看着纳撒尼尔，等待他的问题。 “里克，”纳撒尼尔问，“为什么不让总部调查黑头发女人的身份呢？而且还一定要抓活的？” “尼尔，”熊男眼神变得深沉，用颇为凝重的口气问道，“你觉得，那女人应该是什么身份呢？” 纳撒尼尔一摊手：“那我可猜不到……无非就是那几个机构呗，FBI，CIA，联邦情报局……都有可能。” “不。”熊男摇摇头，“恰恰相反，我不认为她是受这些情报组织的驱使——她有强烈的个人英雄主义，看样子非常习惯单打独斗——更重要的是，她对合济会这么机密的事情，了如指掌。” “你难道怀疑……”纳撒尼尔瞪大了眼睛，他下意识四周看了看，接着压低声音说，“我们合济会有内鬼？” “是，我不是猜测，而是肯定。”熊男点点头，“我记得，人类清除计划刚提出来时，会里反对声音非常多，是吧？” 纳撒尼尔点头，“是。非常多。” “那些人，现在真的不反对了吗？也许是出于自保，也许是能力有限，他们只是藏起了反对的心。” “这些反对人类清除计划的人，会不会暗中盯着我们？” “当他们听说我们的实验，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后，将这个黑发女人派到会长身边？黑发女人取得了会长的信任，并说服了他带她参观实验岛……然后摧毁了我们的成果？” 纳撒尼尔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所以，找到这个女人，不是为了杀她泄愤，而是为了找到她的幕后主人——”熊男解释，“否则，我们今后的实验无法顺利展开，即便顺利展开，也有可能会再次出现阻挠破坏实验的人。除非，我们揪出幕后的人。这个藏在合济会的内鬼。” 纳撒尼尔连连点头。 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 多年苦心经营的心血，被毁于一旦，怒火攻心。 他的确是想将程灵碎尸万段的——熊男分析的没错，若内鬼不除，实验还是有可能会出现意外。 纳撒尼尔不想再经历一次这样的痛苦了——实验室被毁，简直就跟亲眼目睹孩子被人杀害一样，痛苦难忍。 第744章 抓活的—— 第744章 抓活的—— 第744章 抓活的—— 直升飞机再次朝无名岛飞来，越飞越近。 这次有命令在身，驾驶员飞得很低，便于侦察兵观察岛上的情形。 两个侦察兵眼睛都被望远镜压出了痕迹，而在直升飞机上，搜寻海面，是一件非常累眼睛，费眼睛的事——海浪将阳光反射回来，一次次地刺激他们的眼睛。 听说还要再搜查一遍无名岛，还要更加认真仔细，两个侦察兵都颇有微词。 一个侦察兵忍不住嘴里嘀咕：“明明已经搜查过了，为什么还要搜查一遍——我的眼睛好酸。” 嘀咕完，侦察兵A放下望远镜，按了按酸涩的眼睛。 忽然，侦察兵B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就擦擦泪，真是的——”侦察兵A发着牢骚，可侦察兵B却并不是提醒他认真搜查，而是指了指下面，随后打了几个手势—— 【看看那几个，工作多悠闲啊——】 侦察兵A再次将望远镜压在了眼睛上，往下眺望。 “啧！这帮混蛋——” 无名岛码头那几名雇佣兵还坐在伞下偷懒——侦察兵A不由得心生嫉妒——保卫巡逻私人岛屿的工作，真的太爽了，看看这帮人天天跟度假似的，每天就晒晒太阳，也不用像他们这么累…… 望远镜移到了一边。 可侦察兵A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想了一会儿，没有头绪。 于是，又将望远镜移了回来。 等等——这四个人，这么长时间，是不是一直没换过姿势？ 他拍了拍侦察兵B，指了指下面，打着手势：【他们四个是不是没有动过？】 侦察兵B也一直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一听侦察兵A这么说，立刻将望远镜对准桌子边的几个人—— 遮阳伞挡住了他们的脸，但他们大部分身子都露在外面。 的确，这几人半天居然没移动过半寸——直升飞机飞得这么低，他们居然也不出来看看？ 他立刻打开耳麦：“呼叫驾驶员，察觉异常，请求降低飞行高度！” 驾驶员降低了高度。 侦察兵看到码头上，有几滩脏兮兮的褐色东西——他原本以为是摩托艇的油撒漏的污渍，现在，他有了另一种猜测—— 会不会是——血！ 那四个人，恐怕早就死了！ “报告，报告，发现异常！”直升飞机驾驶员立刻给纳撒尼尔汇报情况。 站在一边的熊男听到他们的报告，看纳撒尼尔向自己投来求助的目光，他于是接过纳撒尼尔手中的电话，直接下达命令：“目标人物，应该就在岛上潜伏着。此人非常狡猾，身手不凡，身上有枪——不要擅自在岛上着陆，以免对方劫机。飞远一点，等我们到了，再寻找着陆点——” 二十分钟后，熊男和纳撒尼尔的游艇，停靠在了无名岛码头，过了一会儿，一艘载有二十个身手不凡的雇佣兵，也抵达了码头。 熊男弯腰检查四名死去多时雇佣兵的尸体—— 喉咙切断——干净利索，脊柱贯入——伤口极深，且切入点非常刁钻，从两节脊柱缝隙中间插入！ 好厉害的身手！ 熊男表情变得更严肃——这次，他绝对不会再轻敌了！ 他给每个人分发了一把麻醉枪，配了二十发麻醉弹药。 “所有人，两两一组，互为掩护，留下三人，跟我们一起驻守码头，”熊男下达命令，“记住，绝对不能伤害目标人物的性命！务必抓活的——” 十三个小组，共计二十六个人，手持麻醉枪，悄无声息开始爬山。 第745章 爆头 第745章 爆头 第745章 爆头 再睁开眼睛时，程灵只感觉神清气爽，有种沉重包袱卸下的轻松感。 只是，她皱着眉，她感觉自己的记忆出现了一些断层—— 她低头看，她的右手抓着一把枪，而她的左手，拿着一个面包片。 面包片上有被自己的指甲印出两个英文字母：B,M（Buried memories埋藏记忆）。 程灵了然勾唇一笑： 哦——原来是这样啊？ 自己居然被逼得不得不埋藏记忆了？ 原来这种轻松感，是因为放下了重要的东西啊。 程灵将手中的面包团成球，塞到了嘴里，嚼了几口，咽了下去。 她接着从地上的袋子里摸出一整排巧克力——埋藏记忆不能让大脑太过兴奋，所以，巧克力留到此刻才享用。 她掰下一大块牛奶巧克力，放到嘴里。 牛奶巧克力里的甜和苦，在口腔弥漫开来，同时也带来了精神上的愉悦感，身体微微发热—— 既然躲不开，那就开干吧！ 就在她吃了大半排巧克力后，风送来了某种特殊的窸窸窣窣声。 程灵的耳朵微微一动：来了。 她咽下嘴里的巧克力，将枪口悄悄架在了阳台边几个花盆中间，而她整个人躲在了阳台阴影处，从花盆空隙，向外眺望—— 二十六个士兵，全副武装——带着钢制头盔，防弹背心，每一步走得都心惊胆战。 对方虽然只有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但没有人敢掉以轻心。 想想那四人喉咙处干净整齐的缺口，他们就觉得自己的脖子，都跟着凉飕飕的。 那是多么漂亮果敢的伤口啊—— 那是一个极为强大的对手，掉以轻心的下场，就是死亡。 没有人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而在小心翼翼爬山的过程中，他们时不时从隐蔽的树下，山石堆积处，发现雇佣兵的尸体，无一例外，全是一刀致命。 这带给士兵们强烈的恐惧感——这种空间，是源于动物的本能，对周围潜在危险的畏惧，也是出于本能的一种自保感受。 山风掠过丛林，鸟兽在林间奔走，都会让士兵们肌肉紧绷。 他们时不时心里给自己打气：我戴着钢制头盔和防弹背心——而且，我们这多人一起袭击，可以说是万无一失。 她能杀这些人，也是因为这些雇佣兵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让她钻了空子。 这么想着，胆子也就大了不少。 二十六个人一路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终于爬到了山顶。 带花园的小洋房，了望塔出现在眼前。 打头阵的一名士兵，拉住自己小组另一个人的胳膊，指了指前面—— 花园的门外，躺着一具雇佣兵的尸体。 左手端着枪，右手往前做了个“前进”的手势。 第一小组的人，一马当先，抓着枪，悄无声息地朝花园大门走去。 就在这时，响起了两声枪响—— “砰”“砰”—— 两声枪响，挨得极近，第一名士兵应声倒下，没给第二名士兵留下任何反应的机会，也后脑勺朝后，重重砸到了地面上。 “掩护！”一名士兵喊了一声。 其他二十四名士兵，立刻利用围墙，遮挡住他们的身体。 接着，他们朝地上躺着两人望去—— 两发子弹，均打中他们的眼睛——子弹力道非常大，将后脑颅击碎，头盔都凸起了一个子弹的形状。 脑浆和血液瞬间充满了头盔内部，头盔内部狭窄的空间，显然无法承载，红白的固液混合体，顺着缝隙溢了出来—— 居然是爆头—— 好精准的枪法！ 钢制头盔毫无用处——头盔无法覆盖面部。 剩余二十四名士兵，看清地上两名前一刻还鲜活，此刻死状如此惨烈的同伴，心里不由得发寒。 这一次，谁都不愿意打头阵了—— 这时，一名负责汇报战况士兵的对讲机响了起来。 士兵蜷缩在墙壁后，从肩带上取下对讲机。 “呼叫突击队，呼叫突击队，我听到枪声了？是你们见到目标人物了吗？你们得手了吗？” 第746章 武器家 第746章 武器收藏家 第746章 武器收藏家 士兵们心里忍不住破口大骂。 ——这种又没胆量跟着一起上山，又想事实了解动态的混蛋，偏偏是他们的领导！ 领导才不管他们是不是在生死关头呢。 汇报兵拿着对讲机：“没有见到目标人物。目前，我方伤亡两人。对方疑似持有狙击枪，且人数在两人以上。他们躲在山顶的建筑物里——” 枪声是从建筑物方向传来的——这么远的距离，还能一枪打中眼睛，那只能是狙击枪。 而狙击枪一次只能发射一枚子弹…… 对方至少有两个人！ 而且两个人都他妈的是狙击枪高手——想要瞄准动态的行人眼睛，那是很难的。 熊男一愣。 狙击枪？ 人数在两人以上？ 会长好像枪法不怎么样，总不会是会长吧？ 第二个人是什么人？ 难道，那个女人，有援军？ 熊男思索片刻，对着对讲机说：“不，对方应该只有一人。真的有援军，没必要故布迷阵，拖延时间……第二小组，突入建筑物！” 二组士兵一咬牙，冲到门边，随后一个就地翻滚，想要翻身到遮挡物后。 可惜—— 又是两声枪响。 这两人也是面部中弹——虽然不是打中眼睛，可依旧是致命伤，是头盔无法覆盖的部分。 剩下二十二个士兵，心生退意。 熊男不理会他们的想法，再次下达指令：“采用包抄战术，从不同方向突入建筑物！” 士兵们咬咬牙，他们不能退缩——他们赚的就是这份钱。 若是他们此刻怂了，那么，直接可以卷铺盖滚蛋了。 二十二个人，十一个小组，立刻分散开。 熊男抓紧对讲机，“要实时跟我汇报情况！” “是！” 熊男只听对讲机传来不绝于耳的枪声，惨叫声—— “报告，目前发现一名持枪嫌犯，黑头发——砰！” 汇报兵的话，戛然而止于一枚子弹的爆裂声后。 过了一会儿，对讲机易主了。 “报告，目前我们已损伤八名……不，”又响起两声枪响，“已损失九名士兵！我们跟目标短兵相接，目前只发现一名敌人！” 熊男心中焦灼。 他找来的这些士兵，各个都是佼佼者！ 居然这么不堪一击？ “报告，目前我们剩余十人，已突击到建筑物内！在建筑物内发现了两名尸体，一名是被劫持人质——白人男性（这些士兵并不知道安吉尔的真实身份），另一名是四十岁上下的黄种人女性，此人颇为壮硕，皮肤被晒得很黑……” 熊男瞳孔微微收缩。 被劫持人质已死亡？ 就是说会长，已经死了？ 他跟纳撒尼尔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的神色。 ——会长死了，他们藏住的秘密，就更没有可能暴露了。 是好事。 “那女人是什么人？”熊男问纳撒尼尔。 “应该是岛上负责照顾会长生活起居的仆人。” 熊男点点头，再次按下对讲机通话键：“继续突击！务必抓活的！” “是！” 十名剩下的士兵，目睹了同伴的死亡，行动的每一步更加小心谨慎。 他们把地下室，一层和二层细细搜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其他人。 于是，士兵们抓着枪着枪，身体贴着墙，紧张地沿着台阶向三层走去—— 他们分散开，互相为掩护，其中有两人从走廊窗户爬出去，想从楼顶突击—— 熊男没再呼叫士兵，而是紧张地等待着士兵们的好消息。 在短暂的平静后，岛上传来了一阵阵激烈的枪击声。 “砰砰——” “哒哒哒——” 最后，归于平静。 熊男跟纳撒尼尔对视：怎么没动静了？ 熊男忍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才拿起对讲机： “呼叫突击队，呼叫突击队，抓到目标人物了吗？” 对讲机没有回应。 “呼叫……” 对讲机发出“嗞嗞”声，这是按下对话键特有的电流声。 “呵~”对讲机那边传出一个女人充满嘲讽的冷笑声。 接着，对讲机发出一阵刺耳的杂音。 应该是她把对讲机给砸了。 熊男难以置信——他的精英士兵突击队，整整二十六个人！居然全军覆没了？ 他不能调动太多人手，以免动作太大，惊动内鬼—— 该怎么办呢？ 熊男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抓着一脸惊疑不定的纳撒尼尔的肩膀，“我记得你说你有个朋友在附近有个私人岛屿——” 纳撒尼尔点了点头。 熊男继续问：“他记得他是个武器收藏家，在岛上收藏了不少新奇的武器，其中，就包括几枚市面罕见的催眠瓦斯弹？” 第747章 程灵被擒 第747章 程灵被擒 第747章 程灵被擒 程灵娴熟地拉开M3式冲锋枪的固定栓，剩余子弹不多的弹夹掉落，她立刻换上新弹夹—— 登上山顶的二十六名士兵，全部消灭。 她只用了四十五颗子弹——不到两弹夹。 她还剩下六个弹夹，约一百七十多颗子弹。 除此之外，她还有不少冷兵器，比如剔骨刀、面包刀、军刀—— 对方想抓活口，这也给了她机会。 今天，她要大开杀戒。 第二批人马，什么时候上来—— 这时，程灵听到了直升飞机的声音—— 他们要空袭？ 程灵皱眉——空袭那就是要她的命。 但她绝对不会乖乖等着，而是端起枪，对准天空—— 可直升飞机并未飞上来，而是飞远了。 飞走了？ 程灵却没露出丝毫高兴的表情，反而神情凝重起来： 看来，直升飞机是去执行任务了，要么是搬救兵，要么是取什么特殊的武器。 程灵等待着。 约莫四十分钟后，直升飞机的声音从天边传来，由远及近，径直朝小洋房飞来。 程灵早有准备，她顾不得隐藏身形了，站着端着枪，眼睛瞄准直升飞机的油箱，慢慢移动着枪口。 在飞机即将掠过小洋房房顶时，她果断的扣下扳机——将整个弹夹里，整整三十发子弹，全部发射了出去！ 与此同时，她看到直升飞机跟下蛋似的，朝小洋房抛来两个东西。 一枚落在小洋房前的空地上，而另一枚刚好落到程灵的脚边。 程灵看清那两枚黑乎乎东西上的标志，瞳孔一缩——是某种特殊的化学炸弹！ 她立刻抓起衣服捂住口鼻，弓起腰，从露台朝屋里扑去。 轰！ 两枚黑色的催眠瓦斯同时炸开，一股甜苹果的气息，瞬间在建筑物内蔓延开来。 冲击力极强，将程灵掀翻在地—— 这种催眠瓦斯非常强悍，可以渗人的皮肤，粘膜，使人昏迷。 程灵虽然可以屏住呼吸，但无法控制身体粘膜和皮肤不吸收催眠分子——最后，她终究是无法抵挡这可怕而强烈的化学制剂——昏迷了过去。 程灵从无边的黑暗中，慢慢苏醒了过来。 她没有第一时间睁开眼睛，而是闭着眼睛，调动全身的器官感受着周围的环境。 她听到了游艇独有的马达声，游艇在不断的前进着—— 她感觉自己身上凉飕飕的，没穿一件衣服，屁股下坐着的是一种冰凉的凳子，应该是游艇特有的固定铁椅子（为了避免船只颠簸而移动）。 她的双手双脚被手铐紧紧束缚在铁椅子上，脖子上也套着一个铁环，跟后面的墙壁紧紧相连。 她的胸前心口处贴着电击片，身体有些磕碰的疼痛，倒没有什么大碍。 只是脚非常疼——绷带的束缚感消失了——他们应该是把脚上绷带解下来查看了。 而此刻的房间里，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从声音判断，这两人的身份应该是纳撒尼尔和弗雷德里克。 装晕没有意义，在对方动粗弄醒自己前，还是主动睁开眼睛吧。 于是，程灵眨了眨眼。 她先观察房间的构造，她注意到，在不远处放着一个桌子，桌子上放着程灵脱下来的衣物，以及她收集的小物件，什么樟脑球，折叠小刀之类的东西…… 而她的鼻腔，有强烈的异物感——那是她在华国被掳走时，藏在舌头下的强力肾上腺素注射器。 看来，他们并没有发现注射器——程灵没敢藏在嘴里，因为昏迷时，嘴巴肌肉无力，会不自觉张开，注射器会掉出来。 而且，对方也一定会捏开她的嘴，检查她的口腔，极容易被发现。 但藏在鼻子里，即便他们感觉她的鼻子有异常，也会以为她做了整容手术，鼻子里的是填充物—— 第748章 放弃抵抗吧 第748章 放弃抵抗吧 第748章 放弃抵抗吧 熊男和纳撒尼尔背对着程灵，头碰头正在研究什么。 程灵稍微动了一下，手铐轻轻撞到铁椅子上，发出了咔啦咔啦的声音。 两人同时回头朝程灵望来—— 六目相对。 熊男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发出金属的声音。 程灵瞥了一眼：那是一个经过改造的钢铁头盔，头盔上连接着几个电线，电线的尽头是一个大型储能电池。 熊男走到程灵身前，眼中带着奇异的光，盯着程灵—— 这个女孩有着油画般的美貌，瓷器一般的脆弱。 若非亲眼相见，他根本不敢相信这个女孩居然有那么大杀伤力。 “你醒了？”熊男说。 程灵面无表情，不发一语。 “我不愿意喜欢用太强硬的手段对女孩，”熊男说，“我希望保持我的风度——同时，也希望你能老老实实回答我下面的问题，否则……” 程灵的黑色瞳孔冷冰冰的。 熊男预感到，这是一场并不轻松的审讯。 “……我的U盘你放到哪里了？”熊男问。 他们翻遍了无名岛，包括建筑物的各个角落，都没有发现U盘的下落。 熊男检查了无名岛的电脑——电脑显示上次使用时间是两天前。 随后，熊男用自己随身电脑连接网络，查看岛屿这几天网络数据的使用情况—— 后台显示：只有下载，没有上传。 ——下载是无名岛的雇佣兵以及员工，使用无线终端浏览网页等行为。 ——没有上传数据，即说明程灵没有利用网络传输任何东西。 程灵没理他。 “你藏到了岛上，或者是房子的某处，期望你的同伙可以找到？哈——”熊男绽放出“猫戏耗子”的笑容，“很遗憾的告诉你，你的努力白费了。我们将那座岛烧毁了——无论是树木，还是房子，什么都剩不下来的。” 程灵始终无动于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愤怒和恐慌的神情。 如何对付为了信念奋不顾身的人？ 很简单，摧毁她的信念。 这时告诉程灵，她的希望破灭了，她的牺牲白费了—— 那么，她的心理防线就会被击溃，心智就会变得不坚定，就更容易从她嘴里套出有用的信息来。 “女士，你前功尽弃了，放弃抵抗吧，我会考虑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熊男放缓声音，“我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我保证不会让你吃一点儿苦头。” “呵，你以为我会屈服吗？”程灵冷笑，“你不会从我这里得到任何信息的。” 熊男眼睛一亮：不会得到任何信息——就是说她掌握着很多信息。 “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为谁服务？”熊男再次问。 他的一双眼睛犹如鹰隼一般，紧紧锁在程灵的脸上。 程灵的愤怒和恐慌，再次变成了平静，听到熊男的问话，连个表情都懒得施舍给他。 一旁的纳撒尼尔等不及了，催促道：“你跟她废什么话？赶紧动手吧！不要浪费时间！” 熊男叹口气，转身拿起桌子上的改造过的电击头盔，手指弹了弹头盔表面：“看来，我只能用电击法了——女士，你知道什么叫电击洗脑吗？” 程灵显然知道。 她脸上平静的面具，终于彻底裂开了，露出了无法遏制的恐惧神情。 熊男就喜欢看试验品无助可怜和畏惧的样子。 他满意地放下头盔，转而拿起桌子上内线电话，拨了几个号码：“我要的东西，准备好了吗？嗯，送过来吧。” 放下电话没多久，走廊就传来滚轮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有人推着什么重物来了。 “叩叩！老大，我来送东西了——” “进！” 房门打开了，一名穿着蓝色系迷彩服的士兵，推着一个推车，推车上有一个简易行军床，床面和床脚都绑上了橡胶。 士兵胳膊上还搭着一个黄色的东西——程灵认出来了，那是电工的防电服装。 轮椅上也包裹着厚厚的橡胶——弗雷德里克想的挺周到，他现在的目的是要从电击洗脑获得信息，而非让她死，所以才给她准备了这些绝缘的椅子和衣服。 “老大——”士兵看了一眼程灵，就迅速移开视线，“东西我送过来了，请问我放到哪里？” “放在那边墙角，”接着熊男指了指赤身裸体的程灵，“给她换上橡胶服。” “是！”士兵朝程灵走去，熊男将手铐钥匙递给士兵。 士兵刚要解手铐，熊男拉了士兵肩膀一下：“小心点——这个女人厉害得很。” 第749章 审讯（上） 第749章 审讯（上） 第749章 审讯（上） 程灵此刻不会做无谓的挣扎—— 催眠瓦斯弹的威力十足，直到此刻，她的浑身还酸软无力，若她此刻暴起动手的话，逃生几率很低。 这名士兵，是后期新加派的人手。 来的时候，他就听熊男剩下的唯二名士兵说起这个女人——说她身法可怕，犹如战神降临，单枪匹马干掉了二十名士兵，外加一架直升飞机。 他见到了传说中的“女战神”，心底产生了怀疑——不过，他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士兵小心谨慎的解开程灵的一个手铐，将分体黄色防电服上身的袖子替她套上，穿好一个胳膊，就立刻将手铐再次拷回铁椅子上，将衣服从她身后绕过去，再穿另一个袖子。 裤子穿得时候，也同样谨慎——终于，全套衣服都穿好了，士兵感觉自己汗都下来了。 他心里暗暗嘲笑自己的胆小。 士兵站起来，弯腰解开程灵拷在椅子上的手铐，将解下来的手铐铐到了另一个手上，再解开剩下的那个手腕的手铐，这样将她双手脱离椅子的束缚，铐在了一起。 如法炮制，将双脚也铐在了一起。 看士兵这么小心谨慎，熊男和纳撒尼尔没有任何嘲笑的意味，甚至也全神贯注盯着士兵的动作。 没办法——程灵给他们造成的心理阴影太大了。 士兵铐好了双脚后，吐口气，站起来，去解程灵脖子上的铁箍—— 程灵忽然大声咳嗽了一声—— 就这一声，屋里的三人简直被吓得魂飞魄散。 ——熊男和纳撒尼尔两人一个激灵，齐齐往后退了一大步。 ——那名士兵更夸张，原地蹦了得有三尺高，接着连蹦带跳躲远了，还下意识做出了防备的姿势。 程灵轻声笑了，她带着些许自豪的口吻说：“谢谢你们的反应，这让我深感荣幸。” 纳撒尼尔脸和脖子瞬间就红了，但自己刚刚表现得的确很懦夫很丢脸，此刻的他，连一句话都骂不出来。 而熊男却并未生气，笑眯眯对程灵说：“不怕我的电击头盔了？还是强忍着恐惧……不管怎么说，我都很欣赏你这种态度。只是不知道你待会儿还能不能笑出来……” 他兴奋地搓了搓手，“我真的迫不及待想看你跪在我的脚下求饶的样子……士兵！” “是！”士兵这才上前一步，解开程灵脖子上的铁箍，随后提心吊胆将程灵抱到了橡胶床中，接着立刻用床上脖子，腰部和腿部的束缚皮带，将程灵捆的结结实实的。 “报告老大，我已经将她绑好了。”士兵汇报。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随时待命。”熊男说。 “是！”士兵松了一口气，推门离开了。 熊男不放心的亲自检查了程灵的手铐，脚铐，三个皮带，确定万无一失，这才拿起头盔，替程灵戴上。 “我再问你一遍，谁派你来的？”熊男问。 “呵，你以为我会说吗？”程灵冷笑。能看出她的笑容也带着一丝恐惧。 熊男耸耸肩，捏着程灵的下巴，塞进了一大块布团——不是怕她的惨叫传出去，而是怕她电击后牙齿不受控制，很可能会把舌头咬掉—— 头盔，是熊男临时用钢铁头盔改装的——作为一名实验的狂热爱好者，“电击洗脑”的实验，他定然不会错过。 他很谨慎的将储蓄电池调节到小电流，他必须要知道，是谁在跟他们作对！ 熊男调节好电流后，挥手让纳撒尼尔走开点，随后，他拉下了电池的扶杆—— 嗡—— 电流以强悍不可阻挡之势，涌向了程灵的大脑。 就像有融化的岩浆，流入了程灵的大脑—— 太阳穴的血液突突直跳，呼啸着仿佛要突破皮肤，离开这具充满痛苦的肉体； 眼眶肌肉在挤压着眼球，眼球仿佛下一刻就会爆掉； 更可怕的是，一种尖锐的，持续不断的噪音，在她的脑海里响彻着—— “啪！” 电流瞬间消失了。 熊男关掉了电源。 程灵紧绷的身体，忽然变得瘫软，她身体不住地颤抖着，额头涌现出大滴大滴的汗水。 熊男拖出她嘴里的布团，阴沉的问：“说！你是谁派来的？” 她的答复是狠狠地朝熊男的眉心啐了一口唾沫。 熊男不生气，他抬胳膊擦掉了额头的唾液，将手中的布团再次塞入程灵的嘴里。 这不过是刚开始而已。 他会逐渐加大电流，这个女人的嘴再硬，也无法抵抗她大脑的命令—— 电击头部，达到洗脑和审讯的目的，成功几率很高，因为人是大脑的奴隶。大脑在电击后，会失去对周围事物的正确认知与判断，就会将心底的秘密吐露出来。 这个女人虽然是个硬骨头，但她的大脑，却不受控制的背叛她。 第750章 审讯（中） 第750章 审讯（中） 第750章 审讯（中） 熊男就像戏老鼠的猫一样，再次打开电源。 加大电流——滋—— 那种感觉非常可怕。 程灵耐受疼痛的能力极强，然而，这种电击头部的痛苦，实在令人无法忍受。 皮肤上像是有无数小针刺入，身上的肌肉不断地痉挛着，浑身骨头咔咔作响，心脏狂跳—— 她感觉下一刻，她就要分崩离析了。 熊男没有再问她任何问题，而是停了电流后，等了一分钟，让她贪恋没有电击的感觉，接着，再次加大一点电流。 如此反复三次后，程灵几乎奄奄一息了。 她的嘴里喉咙都是浓重的铁腥味，应该是牙龈出血了—— 耳朵里也有热流涌动，是出血了吗？ 程灵不知道。 电流停下来后，程灵浑身僵硬，嘴唇发僵，眼睛转动起来十分艰难—— 有种泥石流从身上碾过的可怕痛苦感。 熊男站在她的床边，居高临下望着她，语气强硬地逼问道：“说！你究竟是什么人！为谁效力？” 程灵惨白的脸上，浮现出恍惚的神情，她的眼睛聚焦都困难。 最后，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嘴巴勉强开合了几次后，终于从喉咙挤出几个字。 只是她的声音气若游丝，熊男和纳撒尼尔都没听清。 熊男看她的嘴终于敲开了一个缝，不愿错过这难得机会，于是取下她的头盔，揪着她的长发，逼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说大声点！” “我，我，我是……”程灵上下牙不断的磕碰着，努力说话。 熊男和纳撒尼尔同时屏息紧张听着—— “我是——”程灵声音虚弱，可对方绝对听得清清楚楚，“——你爹！” 这次不光纳撒尼尔气得暴跳如雷，原本一直摆出胜券在握的熊男，也彻底暴走了！ “草！贱人！你以为你嘴硬很有骨气？”熊男咆哮着，他的声音简直跟熊一样可怕，“我会电到你服软为止！” 无穷无尽深渊般的痛苦。 程灵的意识开始模糊——她快要无法抵抗了。 这时，她脑海深处响起自己的声音：“说吧。你已经藏好了重要的人——” 程灵无法判断，这时大脑在诱惑自己投降，以避免后续电击痛苦，还是自己真的藏起了重要的人。 ——她吃了一片写有“BM”的面包，这是她给自己的暗号。 那面包是什么味道的？ 程灵努力抓住自己最后一丝意识，努力回忆：那是牛奶吐司，加了一点点黄油和白糖，口腔泛起面包的味道—— 这是真实的记忆！ 大脑虽然会诱惑你，给你编造假的记忆——但你依然有办法判断真假。 比如思考其中某种东西的具体信息——面包的味道，就是大脑无法自己编造的信息。 电流终于停了下来。 程灵脸上露出了迷幻的恍惚表情——眼神也不再聚焦，嘴角甚至抑制不住的上扬，露出笑容。 熊男看程灵这个样子，心里一喜，他知道，这个时候程灵到达了意识朦胧，无法区分现实和幻觉的阶段。 这个阶段，是得到情报的最佳时期。 这一次，熊男完全没有凶狠，而是非常温柔的替程灵摘下了头盔，取出了布团，并从桌子上的纸巾盒抽出了干净的纸巾，替程灵擦拭额头，脸上的汗水，手指轻柔的整理她的头发。 “好孩子，”熊男用力夹着嗓子，“你可以放松了，你已经获救了！” 程灵轻声说：“真的吗？” 随后大颗大颗的泪水滚落。 熊男擦了擦泪，接着温柔地说：“你没有说出我的名字吧？” “你是——”程灵努力将眼神对焦在熊男脸上，可却失败了，“我的主人吗？我没有说出你的名字……” “好孩子，”熊男心头狂喜，但努力压抑着声音，追问道，“那你现在能说出我的名字吗？” “是的……”程灵露出痴痴的笑容，“你的名字是……阿莫斯·乔艾斯。” 第751章 审讯（下） 第751章 审讯（下） 第751章 审讯（下） 阿莫斯·乔艾斯？ 听到这个名字，熊男跟纳撒尼尔均是一愣。 熊男转过头，问后面一脸震惊的纳撒尼尔：“她说的，是那个日用品商业大王，加州州长——阿莫斯·乔艾斯吗？他是合济会的人？” 因为熊男多年来将全部精力放在实验研究上，且不属于合济会的成员，他对这些人事并不了解。 经过了最初的震惊，纳撒尼尔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他点点头：“是。我不认为还有第二个阿莫斯·乔艾斯，只是……她会不会在说谎？” 熊男回头看了一眼程灵。 程灵露出幸福的傻笑，眼神迷离，只是眼球时不时飞快转一圈， “不会，”熊男非常笃定的说，“她现在完全处于无法甄别周围事物的状态，没有能力说谎的。” “可是，阿莫斯他没有理由这样做啊……”纳撒尼尔皱着眉思索着，“此事非同小可，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我没办法轻易相信她的话。” “嗯，也是。等我问问他。”熊男点点头。 他转过脸，低头望着床上的程灵，温柔的说：“孩子？主人还有些事想要问你，请你好好回答我，不要说谎，好不好？” “如您所愿，我的主人。”程灵热切的回答道。 “我为什么要反对人类清除计划？”熊男问，接着，他补充了一句，“要好好回答。” “呃，二十……二十多年前，汉纳议员第一次来游说主人，让他支持自己的时候，主人就强烈反对，不是吗?” 纳撒尼尔·汉纳的脸色大变。 二十二年前，他秘密拜访阿莫斯，拉拢阿莫斯支持他的“人类清除计划”。 知道此事的人，绝对不超过五个。 记忆忽然被拉到了遥远的那个秋日下午，在阿莫斯西海岸洒满了夕阳余晖的海边别墅里，他在某个走廊深处，瞥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那是一个黑眼睛黑头发的小女孩。 由于背光，他看不清她的面容。 难道那女孩，就是此刻躺在床上的女人？ 熊男看纳撒尼尔的神情，就知道，程灵说对了。 于是他继续问：“我考考你，我为什么反对人类清除计划呢？” 程灵傻傻一笑：“因为，人口越多，主人的生意越好做。但主人说了，必须佯装答应汉纳议员，因为汉纳议员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疯狗，更何况，主人要进军政界，有了汉纳议员的支持，您就能赢得更多的选票……您的仕途就会顺利得多。” 那时的纳撒尼尔，是一位受人尊重的议员，也颇有人脉——阿莫斯这么做，是情理之中的事。 “乖孩子，还有吗？” 程灵嘿嘿乐起来：“……而且，如果主人不答应汉纳议员的请求，汉纳议员就可能会给他的事业添堵……只要随便下一道限令，就足以让主人的事业倒退五年。” 纳撒尼尔极为愤怒，他上前抓住程灵的肩膀：“既然已经达到了目的，为什么还要破坏我们的实验！” 程灵尖叫起来。 熊男一把将纳撒尼尔拉开，连连抚慰程灵：“嘘嘘——不怕，不怕，是我，你的主人，嘘——” 程灵终于平静了下来，瑟缩着说：“主人，我，我怕被电……真的好痛苦。” “不会的，不会的，你在我身边，就不会有人伤害你的，”熊男安抚道，看程灵恢复了冷静，继续问，“现在，你该跟我说说，为什么要潜伏到会长身边，又为什么要摧毁实验室？” “主人，我是不是圆满的完成了您的任务，”程灵脸上露出了明亮的笑容：“……您告诉我，您的事业遇到了瓶颈，而加州的民众们又对您产生了强烈的不信任。扭转您现在的口碑，只有做出一件有利于加州民众，甚至全世界人民的事——揭发【人类清除计划】，就是一件完美的事件——只要您有证据证明您保护了人们的生命财产安全，那么，您必然重新赢得民众的支持！” “不光如此，连合济会的保守派们，也会为您欢呼喝彩，支持您的事业——您甚至有希望能竞选美利坚的总统之职。” 熊男和纳撒尼尔彼此对视一眼。 他们对程灵的话，已经相信了九成。 “他妈的！阿莫斯这条老狗！老子为他成为加州州长，帮了多少忙，出了多少力，现在他倒要牺牲我，为他的仕途更进一步！”纳撒尼尔咆哮着，“我要去弄死他！” 程灵被纳撒尼尔的叫声吓到，再度尖叫起来。 熊男脑子都要炸了，他一把拉住要冲出房子的纳撒尼尔，劝道：“你等等，我再试试能不能挖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来。” 纳撒尼尔气鼓鼓的在屋里徘徊着，而熊男……他又不顾程灵的挣扎，给她戴上了头盔。 这次，他加大了一点点电流。 停了一次，给了程灵几分钟休息的时间后，再次加大电流—— 这种折磨的方式，会让试验品更痛苦，更渴望停止电击—— 程灵在无尽痛苦的深渊中挣扎着。 要不，就这么沉下去吧。她想。 沉下去，就不会再有痛苦了。 然而，虚空中，出现了一点点小小的亮光，那么执着，那么明亮，飞到她的胸口，温暖着她的心，就像一双温柔的手，拉着她，不肯放她沉溺。 ——再坚持坚持。 ——一点点就好。 ——生机就在眼前。 那是一个熟悉的声音，但她记不起来那是属于谁的声音了。 那小小的，犹如萤火虫般的光，鼓舞了程灵。 她挣扎着从深渊中浮了出来—— 第752章 即将崩坏 第752章 即将崩坏 第752章 即将崩坏 从深渊中挣扎着浮起来，意味着她将再次感受身体难以承受的巨大痛苦。 电击头盔释放的电流，仿佛一把凿刻雕像的凿刻刀，顺着她大脑皮层的沟壑，一点点的往里凿击—— 身体每一寸皮肤，每一寸肌肉，都在不自主颤抖着。 仿佛经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电流终于再次停了下来。 她浑身抽搐着，几乎无法平息。 防电服里，黏糊糊的，全是她的汗水，头发散落着，濡湿在额头，脸颊和脖子上，每一次喘息，都会引发剧烈的头痛。 熊男摘掉了她的电击头盔，低头轻柔的说：“孩子，孩子，我来了——” 听到声音，程灵下意识睁开了眼睛——头顶白炽灯的灯光，刺激她的眼睛，加剧了她的头痛。 于是，她闭上了眼睛，声音颤抖着：“……你是谁？” “我是你的主人，阿莫斯·乔艾斯。”熊男说。 “您说过，您会保护我，不会再有人能够伤害我了……”程灵呜咽着，“您说话不算数……” “乖孩子，是我疏忽了，请你原谅我。”熊男说。 为了表示诚意，他替程灵解开了脖子上的束缚带——程灵现在没有任何行动能力。 熊男拿来一个纸杯，接了点水，扶着程灵的脑袋，喂她喝了一点水。 程灵贪婪的喝了几口水，熊男却移开了纸杯，放平了她的脑袋。 “现在，你该相信我就是你的主人了吧？” 程灵“唔”了一声，想抬头继续喝水，可身体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熊男放下纸杯，温柔地说：“现在，告诉我，你是谁？” 程灵的脸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我是谁？”她反问了自己一句。 她皱起眉，努力想着，可她的大脑拒绝思考任何问题，于是，程灵尖叫起来。 熊男眉头一皱，她这是要意识崩坏了吗？ 也是，她这么短时间，遭受了这么多次的电击，已经超过了大部分的耐受能力。 熊男赶紧扶起她，又喂她喝了一点水，让她恢复了平静。 熊男换了问问题对方方式，“你的枪法很好——是不是训练很刻苦？” “训练？”程灵重复了一句后，她左右晃动起脑袋，似乎要摆脱某种痛苦—— 许久后，她平息下来。 “是的，我训练很刻苦。我是最优秀的H别动队队员——程灵。” 哦？是H别动队的？ 熊男和纳撒尼尔对视了一眼。 “我需要更多你的身份。”熊男问。 “更多的身份……”程灵慢慢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空洞，“……在几百年前，我曾经是一个女将军，带领我的族人们，抵御外敌入侵——” 什么呀？熊男愕然。 “——我本是卧龙岗上闲散的人——”程灵忽然开口唱起了戏文。 熊男和纳撒尼尔完全听不懂她咿咿吖吖的唱什么，只感觉那歌声十分诡异，令人毛骨悚然。 程灵一边断断续续唱着诡异的歌，同时眼球又开始飞快地转动。 熊男看了她一会儿，摇了摇头，直起了身子，对纳撒尼尔说：“她今天不适合再做电击实验了……她已经快要崩坏了。我们留着她还有用，所以，等几天后再审讯她吧。不然，她真的就成了一个废人了。” 第753章 复活 第753章 “复活” 第753章 “复活” 纳撒尼尔丝毫不关心程灵此刻的状态。 他的心里充满了愤怒的火焰——没想到，背叛他的，居然是他曾经扶持过的阿莫斯！ 阿莫斯啊阿莫斯，你这个阴险狡诈歹毒的恶人！ 我势必要让你付出成百倍的代价！ （熊男和纳撒尼尔身处境外，对阿莫斯生日宴的闹剧一无所知）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熊男的话，说了一半，就被程灵打断了。 她又开始吊着嗓子唱那诡异的戏文，她的歌腔高亢嘹亮，几乎能刺穿人的鼓膜—— 熊男拍了拍纳撒尼尔的肩膀，大声说：“我们出去商量。” 他原本想打电话喊来看守士兵，无奈程灵的声音实在太吵，于是他索性出门去喊人。 门，咔哒一声，关上了。 就在这一刻，程灵飞快转动的眼球，忽然定了下来——但她嘴里依然高声唱着戏曲。 ——看守很快就会到。想要解开束缚，就要趁现在！ 程灵长长吐了一口气，直到胸口的气全部都吐了出去，随后猛地一吸气，脸部和鼻腔的肌肉一起配合用力，将藏在鼻腔里的迷你肾上腺素注射器，吸到了嘴里。 ——吸力太猛，注射器险些被吸到气管里，好在她及时调整了后舌根的位置，接住了注射器。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将她半天积攒的力量，全部耗尽了。 她喘息着，一边调节心跳，一边重新积攒力气。 她用舌头调转迷你注射器的方向，随后用舌头卷着注射器，让针头朝上，对准自己的上颚。 用力向上一顶舌头——注射器的针头，狠狠地扎进了程灵的上颚里。 很疼。 但这种疼痛，却给程灵带来极大的安全感。 她用舌尖将注射器的安全栓移开——安全栓为了防止意外注射，舌尖顶着注射器的活塞柄底部，缓缓推动。 注射器里的液体，一滴不剩的，全部注入到了程灵的身体里。 仅仅几秒钟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程灵感觉到自己心跳和呼吸同时猛烈加速，仿佛已经冻结在血管中的血液，重新流动了起来。 身体里沉默的血糖随后激活，这给她的身体提供了大量的能量——原本绵软无力的身体，重新充满了力量，甚至原本僵化的脑子，也活跃了起来。 特工程灵复活了。 肾上腺素持续的时间不会太长，程灵必须要抓紧时间，趁着肾上腺素发挥作用时，逃离这里！ 她一吸气，微微仰起头—— “噗——”迷你注射器从她嘴里激射而出，稳稳地落在了她的右手上——她的双手被手铐铐在了一起。 她的手指捏着注射器的顶部活塞，将注射器整个塞入了手铐钥匙孔中，手指灵活的左右一拨动，手铐发出了悦耳的“咔吧”声。 手铐解开了。 她坐起来，用注射器将自己脚踝上的手铐也解了下来—— 这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程灵麻利调整好脚腕和手腕的手铐，使它们虚虚的搭在脚踝和手腕处。 而脚铐和手铐，都虚虚的搭在了她的脚踝和手腕，若非走近认真检查，看不出来任何异样。 接着，她悄无声息躺下。 靠近墙的那一侧的右手手心里，攥着那个小小的注射器。 门，被拉开了。 先前为程灵换衣服的士兵，走了进来。 第754章 逃离（上） 第754章 逃离（上） 第754章 逃离（上） 士兵开门进来后，朝床上的程灵张望了一眼。 床上的女孩躺着一动不动。 他并未走近，只是远远瞥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就拖了一把椅子放在门边，坐了下去。 接着抱起胳膊，闭目养神起来。 ——他坐下了？ 程灵默默卸掉了紧绷的肌肉力道——她原本想等着他走近，直接绞杀。 强力肾上腺素作用极为猛烈，她感觉自己心跳得非常剧烈，身体渴望战斗和杀戮。 全身的禁锢大部分都解开了，只剩下腰部的束缚带。 程灵等了一会儿，利用手腕上的手铐反光，注意到士兵并未看自己，而是闭着眼睛摸鱼。 她当机立断，将右手并拢成梭型，悄无声息的从虚虚搭着的手铐里退了出来，手在身侧慢慢上移，移到唇边，将注射器塞入口中—— 这个小小的硅胶注射器帮了自己大忙，即便此刻里面肾上腺素已经没了，但它还有可能发挥想象不到的用处。 她的右手完成了第一个任务，接着完成第二个任务：解开腰间束缚带的卡扣。 她极为谨慎，没有发出任何异响，不过转瞬间，她的右手已经移动到床边腰侧的卡扣处，指尖捏住了两侧按钮。 程灵吸口气—— 指尖用力。 “咔——” 卡扣松开，发出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士兵睁开眼，皱着眉看了程灵一眼，他小声嘀咕了一句，迟疑了片刻后，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床边走来。 就在他距离床不到一米的距离时，程灵忽然动了。 动如旋风。 一个鲤鱼打挺，她从床上一跃而起，双手紧紧攥住了士兵的头，往旁边用力一扭—— 可惜，她的掌心滑腻腻的都是汗，在士兵短硬的头发上，打了滑——这给了士兵一丝逃生的机会。 士兵也并非孬种，他察觉不妙，立刻顺着她扭动方向一转，避免了脖子被扭断的下场，接着他迅速转动身体，想将程灵摔到床上—— 程灵一击不中，丝毫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她一感受到对方的动作，知道他的意图，不加反抗，反而借着他扭动的力气，双脚同时用力一踏床面，腿部发力，以士兵头部为中心，整个人从床上半旋着腾空而起。 当她转到士兵后背时，果断松开右胳膊，曲臂用肘部，狠狠地砸到了对方的后脑勺。 这一下打击极为沉重，那士兵眼前一黑，便半扑倒在床上。 程灵在他扑倒的瞬间，拽起原本绑着她腰部的束缚带，揪着他的头发，用力一一甩束缚带，束缚带绕着他的脖子转了两圈—— 程灵单脚站在地面上，另一只脚用力踏在男人肩胛骨中间，两只手同时发力，用力向后拽绑在士兵脖子上的束缚带—— 士兵瞬间失去了抵御能力，两条腿徒劳蹬着地面，双手疯狂抓着自己的脖子，发出了奇怪的声音：“喝，喝，吼——” 直到他的脖子布满了他双手抓出来的血痕，也没能摆脱索命的束缚带—— 士兵脸色涨得黑红，两腿一蹬，双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程灵将束缚带打了个死扣，士兵半吊在床边，死得透透彻彻。 她这才松开了手，长长吐口气，这一动，浑身直冒汗—— 程灵摸索了一下士兵周身，除了几十张脏兮兮的美元外，却没发现任何有用的东西。 她快步门边，刚要拉开门，想了想停下来，抬手将自己的防电服脱了下来——这身黄色衣服太醒目了。 而属于程灵自己的衣服，就堆在桌子上，她三两下将衣服穿好，顺便将桌子上属于自己的樟脑球，那把程灵没舍得扔的钥匙，以及已经失去弹性的皮筋，全部塞进口袋。 接着将放在角落，被检查了数遍也没发现藏着什么秘密的运动鞋也套在了脚上。 肾上腺素功能强大，她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脚痛。 她站在门后，听了一小会儿，没发现任何异响，这才将门拉开一条小缝，探出头飞快左右一瞥： 走廊空无一人。 程灵一闪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这间让她无比痛苦的密封电击室。 第755章 逃离（中） 第755章 逃离（中） 第755章 逃离（中） 船舱走廊两侧都是房间，有的房间大，有的房间小。 房间门各个紧闭，不见一个人的影子——看来，这些船员怕自己不小心听到什么要紧的秘密被灭口，干脆全部躲到上层了。 这倒给程灵提供了相当大的便利。 船舱两头没有窗户——程灵不知道现在白天还是黑夜。 她抬起头，头顶上每隔三米左右一个投射灯，再低下头——地面铺着特殊材质的钢板，钢板边缘印有一串字母，引起了她的注意：Bethlehem Steel Corp—— 这是美利坚曾经第二大钢铁制造公司：伯利恒钢铁公司（Bethlehem Steel Corp）。 该公司曾经为美利坚的军事制造业，提供了大量的原材料——这家公司已经倒闭十几年了。 走廊全长约五十米，铺着伯利恒钢铁公司公司的钢板，再结合眼前房间的构造，程灵推断出，她身处的船只，应该为退役的美利坚TYIWO型号的军事快艇。 TYIWO军事快艇，具备三层垂直结构——若推断无误的话，程灵此刻应位于最底舱，比较靠近中端。 这种退役的军事快艇，拥有坚固的外壳，底部用料扎实，船只不易在海面晃动，不容易引发晕动症，且内部设计极为合理——有效利用了船内空间——深受广大富豪们的喜爱。 富豪们斥巨资购买后，请来专业人士进行改装，将军事快艇改装成休闲度假型快艇，用以出海寻找乐趣。 ——而改装后的休闲快艇，通常会把厨房设置在最下层，可以减少噪音，减轻异味，保证快艇上的游客可以更好享受放松和休闲的美好度假时光。 程灵想到此处，立刻蹲下，将脸贴近地面，观察钢板的地面——走廊这一侧没有异样。 而另一边，程灵看到了，头顶的灯光照在钢板上，钢板反射出特殊的油光—— 厨房应该就在这个方向。 程灵站起来，毫不迟疑的向厨房那侧走廊疾步而去。 刚走了几步，鼻子便闻到了淡淡的黄油的味道——厨房的门，密封性很好，极大程度避免饭菜的味道飘到船舱内部。 程灵走到一扇合金门前——门的中上部，焊接着一块铁牌，用英文写着： 厨房用地，闲人免入。 她耳朵贴在门上，并未听到什么声音。 程灵吸口气，将身体藏在门后，左手抓着门把，右手手掌贴在门上—— 左手稳稳的，慢慢的转动把手——尽可能向上提着把手，最大程度降低门的活页转动的声音。 厨房里，黑漆漆的，走廊灯光透了进来，而厨房最里侧，有一扇正方形的玻璃窗——玻璃窗外，湛蓝的天空缀满了星星。 窗户没关严，一股淡淡的海风，吹拂到了程灵脸上。 程灵根据经验抬起手摸索着墙壁，找到了——电灯开关。 她并未着急开灯，而是犹如一条油滑的鱼，瞬间闪身进了厨房，抓着把手将门悄悄关好后，方才按开了墙上的开关。 明亮的白色灯光，照亮了厨房的角落。 ——程灵先走到窗边看了看，试着看能不能将窗户缝隙打开的更大一些。 窗户丝滑的滑到了了一侧，更多的新鲜空气涌入，令程灵精神一振。 她猜得没错：只要找到了厨房，她就能逃出生天—— 要知道，大部分游艇的厨房，都有窗户： 做饭需要用的食材，可以通过窗户递进来——或是海上的运输船，或是从甲板垂下食材筐。 而厨师做饭产生的垃圾，可以直接通过窗户，扔到大海里。 若厨房没窗户，那麻烦就大了：食材运输只能从最上层的甲板，经过楼梯，一层层运输到最下层；还得想办法将厨房的厨余垃圾搬运出去处理—— 更何况，厨房可是个遍布逃生物资的宝藏场所啊！ 第756章 逃离（下） 第756章 逃离（下） 第756章 逃离（下） 程灵给了自己一秒钟，来感谢老天眷顾。 接着，她离开窗边，飞快将厨房里所有的柜子门拉开，两只眼睛飞快地浏览着柜子里的东西。 想要在未知的海域，活下去，同样是一件充满挑战的事情。 不知道她需要在大海上漂泊多久，所以，她必须尽可能从这个房间搜罗一些有利于求生的物品—— 不能太重，否则影响她的游泳速度，增加体力负荷。 同样不能太大，以免暴露自己的行迹。 第一个柜子，就有大收获。 那是一捆有十几个15L的食品专用保鲜袋——求生必备物资，拿下！ 各种调味品，胡椒罐子、海盐……角落里一个长方形的白色袋子引起了她的注意，程灵伸长胳膊，抓了出来——果然是没有开封的白砂糖，好东西，拿下！ 她抽出一个食品保鲜袋，打开封口，将白糖放了进去，又把口袋里的樟脑球也扔了进去。 各种刀叉碗碟餐具，毫无用处，程灵直接略过。 而下一个柜子，堆满了各式杂物，饼干铁盒，刷子，凿子……一小捆渔线，她想也不想抓起渔线，塞到了自己的裤子口袋里。 柜子差不多看完了，程灵又拉开一个抽屉，抽屉把角处，居然有几把打火机！ 程灵试着转动了一下其中一个打火机，打火机冒出了温柔的黄色火焰，居然能用！ 简直不能太好了。 程灵将那几个没试验过的打火机，扔进了保鲜袋。 刚刚试验过的打火机头部发烫，容易将保鲜袋烫坏，她将这枚打火机，放在料理台上，一会儿，还要用它干个大事！ 差不多了。 程灵于是将密封袋中多余的空气挤了出去，认真封好封口，将密封袋折叠几次，又套了一层保鲜袋后，塞进了自己带拉锁的上衣口袋里，拉好拉锁。 她的目光，落到了窗边，无法打开的那边窗户的窗台上，有一个大玻璃罐，罐子里装着各式各样的硬币—— 要么是世界各地客人打赏的，要么是跟海上小型食材商船买东西找来的零钱。 程灵略一迟疑——硬币比较重，可，确实很有用。 她还是将硬币倒进了一个保鲜袋，刚要封口，她的耳朵忽然一动—— 有人顺着楼梯下来了。 程灵将保鲜袋轻轻放到了一边，快步走到厨房门口，同时抬手将灯关上了。 没多久，脚步声从走廊传来，越来越近—— 他居然是要来厨房的！ 门，被推开了。 随后，灯亮了起来。 那人走了进来，关上门，面朝窗户，并没有发现躲在窗户后面的程灵。 这是一个穿着白色厨师服的肥胖红发男人，厨师服挺干净的，就是有些旧了。 厨师心不在焉，直到身后的门关上时，发出了咔的一声，他才一愣。 厨房内所有的柜门全部打开，抽屉拉开，窗户也开得很大，，而原本收集的不值钱的硬币玻璃罐，放在料理台上，里面的硬币不翼而飞—— 他刚要开口喊人，忽然从他的身后扑上来一个人，那人一手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将某个尖锐锋利的东西，狠狠的贯入他的颈部。 程灵手持一把凿冰锥，狠狠地贯入他的后颈。 凿冰锥 程灵的单脚抬起，勾住往地上瘫软男人的腋下，避免他沉重的身体砸到地面上发出声响，引起船上人的注意。 这一下，牵动了程灵脚上的伤，疼得她不由得龇牙咧嘴骂了句脏话。 将男人轻轻放下后，程灵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她不能再磨蹭下去了。 她将凿冰锥拔了出来，在男人厨师服上蹭了一下，蹭掉了血迹，放到料理台上，接着弯腰拖动男人身体。 一直拖到了门边，调整角度，让他的尸体，卡住了厨房的门。 她把硬币袋封好后，塞到裤子口袋。 这一下，她的负重立刻变重了不少。 程灵扯下墙上厨师服的腰带——厨师太胖了，腰带毫无用处。 她将腰带分成两半，分别在胳膊大臂巧妙的做了几个交叉，随后将凿冰锥，和厨房刀架上一个专门用来剔除骨头的尖锐剔骨刀，用厨师腰带固定在自己的大臂外侧。 贪多拿不动—— 程灵放弃给自己增加负重，从其中一个柜门角落里，将一大桶橄榄油拎到了靠近窗户的料理台上，随后，她一撑料理台边缘，轻盈的跳了上去。 她打开橄榄油的铁盖子，尽情的朝地面泼洒—— “吨吨吨——” 金黄色的液体，从铁桶中源源不断的涌出来，蔓延到房间各个角落，也蔓延到了门边的尸体身上。 她半骑着窗户，拿起放在料理台上的打火机，以及挂在刀架上一块油腻腻的抹布，凑近点燃，抹布瞬间着起火来—— 程灵将抹布扔了到了地面橄榄油上，接着将手上的打火机也一并扔了进去。 大火腾空而起。 程灵翻身来到窗户外，屁股坐在窗边，双手笔直举高，指尖对齐，一个深呼吸后，纵身跃入漆黑的大海中—— 入水的姿势，极为标准，只溅起一点点浪花。 游艇甲板上有人在巡逻。 原本大海就有很多鱼，喜欢跳来跳去，这点小小的声音，丝毫引起不了巡逻兵的注意。 程灵这条灵活的鱼儿，飞快地朝船航行相反的方向游去—— 第757章 身边的敌人 第757章 身边的敌人 第757章 身边的敌人 时间回到审讯完程灵，纳撒尼尔跟熊男离开审讯室那一刻。 两人沿着楼梯向上，经过二层，直到一层。 快艇的通讯室在信号最好的一层——两人走进通讯室，将门关好。 熊男拉出把椅子，一屁股坐下，而纳撒尼尔憋了一肚子的火，此刻终于彻底爆发了。 “狗草的东西！”纳撒尼尔连连口吐芬芳，“……我他妈帮了他那么多忙！他却扭过头咬了我一口！” 熊男出声劝：“事情已经这样了，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请你克制一下，我们时间有限，必须集中精力想想下一步路该怎么走。” 熊男说着，拖出了旁边的一把椅子，拍了拍椅背。 可纳撒尼尔根本坐不下来，他焦躁地来回踱步，熊男看着他来回踱步，看得血压都跟着升高了。 忽然纳撒尼尔顿住了脚步，一拳砸到了墙上：“干！我他妈刚意识到一件事！” “记得之前你拜托我购买的那份笠井家族的X31部队的实验数据吗？”纳撒尼尔问。 “当然记得了，”熊男点头，“我说那份文件对我们的病毒研究非常有帮助——购买文件还花了我们好大一笔钱，结果东西没拿到。我记得是什么黄金岛拍卖会吧……怎么了？” “那你还记得，有一份可能会泄露人类清除计划的录像带，同样出现在黄金岛拍卖会的事吗？” 熊男眉头越皱越紧，他隐约察觉到了什么：“记得。” “会长特别指派Transisco去买回这盘录像带，”纳撒尼尔说，“Transisco并未亲自前往，而是找了个代理人代为购买——这个代理人不是别人，正是H别动队的队员！” （阿莫斯为了结交人脉，把自己的私有队伍——H别动队，共享给合济会高级成员和政府使用。） （415章，诺兰阴差阳错接了一个低等级任务，去黄金岛购买录像带——发出任务的人，正是Transisco） 熊男脸色跟着沉了下来：“我想起来了——拍卖会开始当天，固若金汤的黄金岛，被不明武装分子强行攻破，还释放了岛上的囚犯，黄金岛乱作一团……然后，黄金岛将拍卖品和贵客们，转移到了游艇上，结果，录像带和X31部队实验资料不翼而飞了……” 纳撒尼尔脖子上的青筋直蹦：“不光如此，连笠井家族的大小姐，也神秘失踪了！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笠井家族发了狠，一定要让人为此付出代价，四处寻找跟笠井大小姐失踪有关的人。” “那份丢失的实验文件，是原始文件，但我相信笠井家族一定有备份……但在这种情况下，我还能去联系笠井家族吗？所以，我只能暂时搁置了跟笠井家族购买备份文件的事情……” 熊男跟上了纳撒尼尔的思路：“所以，你现在怀疑，这一切，都是阿莫斯暗中策划的？” “除了他，还能有别人吗？”纳撒尼尔吼了一句，“明显就是他找来了一批武装分子，指使队员里应外合，大闹黄金岛，偷走了录像带和X31部队的实验资料，说不定还杀害了笠井家大小姐！” 纳撒尼尔急急地喘了口粗气：“更可恨的是，若非我们抓到了这个黑眼睛的婊子，审出了背后的阿莫斯……恐怕我们永远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千防万防，没想到，敌人就在我身边！” 纳撒尼尔挥舞着胳膊，一副恨不得徒手撕了阿莫斯的狂怒神情。 熊男长长叹口气：“我明白阿莫斯为什么能当上加州州长了……” 纳撒尼尔咬着后槽牙：“关键问题在于，他成为州长后，努力经营人脉，拉拢了不少合济会的老家伙……而我，又远离合济会繁杂人事交往，并不知道，到底谁跟他是一伙的！” 虽然他掌握了阿莫斯的罪证，但如何利用，也是一件颇为令人头疼的事。 熊男眼睛一亮：“你刚刚提到的Transisco，值得信任吗？” 纳撒尼尔松开了揪着头发的手—— 对了！ Transisco！ 可以找他帮忙！ 第758章 私人号码 第758章 私人号码 第758章 私人号码 纳撒尼尔跟Transisco是多年的朋友。 同时，Transisco也是一名坚定不移的“人类清除计划”的簇拥者——阿莫斯就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请他帮忙，的确是个好办法。 纳撒尼尔下意识一摸口袋，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遗失在了实验室，早已化为灰烬了。 他又是一阵心疼。 好在他的邮箱里，有重要人士通讯录的备份，通讯室里就有电脑，他坐到电脑前，一阵噼里啪啦敲击键盘输入邮箱地址，每一下，都带着火气。 很快，他在通讯录里找到了Transisco的私人号码！ 纳撒尼尔略略在脑海里组织了下语言，这才拿起海事卫星电话，拨通了Transisco的号码。 Transisco正在参加电话会议。 他口袋里的电话震动起来，他随身携带三部手机，而震动的这个手机，只有重要人士才知道这部手机的号码。 屏幕显示一个陌生的，没有录入的号码。 Transisco接通电话，放到耳边，并未出声。 他要等对方亮明身份，才决定要不要挂断。 对面的人开口了：“喂，Transisco？我是纳撒尼尔……” Transisco瞳孔一震，接着压低声音对电话说：“稍等我一会儿。” 他对电话会议的众人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指了指自己的电话，站起身，离开了房间。 直到一处隐蔽的角落，确定周围没有人，他这才才松开话筒。 “喂？” “是不是打扰你了？”纳撒尼尔问。 Transisco含糊了一句：“还好。说吧，你有什么事找我？” “呃，我想问问你，你最近跟阿莫斯·乔艾斯有来往吗？”纳撒尼尔挑了个安全点的开头。 阿莫斯·乔艾斯？ Transisco神情古怪。 “唔，最近没联系过……”Transisco十分谨慎的回答，“怎么忽然关心起阿莫斯了?” “……哎，一言难尽，”纳撒尼尔长叹一声，“我多年的心血，都毁在了阿莫斯的手上！” Transisco用略带疑惑口气问：“阿莫斯不是跟你一直关系不错吗？你给他政途铺路，他给你提供实验资金……你俩又没有利益冲突，他为什么要毁你的心血？还有，你所说的心血——指的是病毒实验吗？” “是。”纳撒尼尔迟疑了片刻，还是省略了安吉尔会长相关的事，“有个女性武装分子，潜入到F国海域的实验岛上，她趁着我们没防备，偷走了实验数据，并炸毁了实验室——” “而我们已经将新型病毒以及疫苗，研制出来了！就等着投放使用了！” “我们活捉了这名女子，弗雷德里克用电击头盔的方式，拷问出了她的身份——她是H别动队的队员，阿莫斯派她来窃取实验资料！” “他一直就反对人类清除计划！” “他想揭发病毒实验，赢得公众的支持！” Transisco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 “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他问。 纳撒尼尔说：“第一，我想请你帮我联络合济会里清除计划的同盟，我们一起携手，粉碎阿莫斯的野心，摧毁他的势力！” “第二，帮我确认一下，H别动队里，有没有一个叫程灵的人——尽量不要让阿莫斯知道。” Transisco目光闪烁：“难道这个程灵，就是炸了实验岛的人？” “……是。”纳撒尼尔说。想起来，都觉得耻辱。 “好，我知道了，”Transisco说，“我会尽快给你回电话的。” 第759章 墙倒众人推 第759章 墙倒众人推 第759章 墙倒众人推 美利坚·加州。 正值中午，原本应该是阿莫斯府邸一天最忙碌的时刻，往日这个时刻，佣人们穿梭在房子各个角落，搬运东西，修枝剪叶，或热闹做烘焙茶点，或接待来访宾客。 而今天阿莫斯的私人府邸，死一般的寂静。 上次生日宴会闹出惊天丑闻后，阿莫斯当场昏迷，情况紧急，送往医院进行紧急治疗。 还好现场有肯医生的急救做得到位，救回了阿莫斯一条命。 但命还在，健康的身体，却一去不返了：他近期失眠症严重，吃了不少催眠药，又因为娶了小娇妻，力不从心，靠强效壮阳药勉强挽回一点儿男人的尊严——他的身体，早就成了一具虚弱的空壳，经不得一丝风吹草动。 阿莫斯，半身不遂，说话都费劲。 雪上加霜的是，抢救了阿莫斯生命的医院，却提出，他们无法继续对阿莫斯治疗，他们给出的理由是： 阿莫斯已脱离生命危险，不能继续占用公共资源，回家休养即可。且医院挤满了记者媒体和愤怒的民众们，他们严重影响了医院的秩序。 于是，今天一大早，阿莫斯就在诺兰和肯医生的护送下，悄悄从医院回到了家中。 阿莫斯的府邸，狼藉一片——遍地烂蔬菜、鸡蛋和垃圾，都是加州百姓们的“赠与”。 阿莫斯的名字，成了美利坚媒体最火爆的词语。 因为人们太过憎恨阿莫斯的所作所为，导致人们视给阿莫斯带来伤害的——约翰和玛琳泰勒，为英雄人物。 此时此刻，他躺在自己卧室的病床上，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 肯医生手持一本厚厚的书，安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认真读着书。 诺兰，站在卧室外。 病床对面的墙上，挂着巨幕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无聊的广告。 一个广告结束后，屏幕画面一变，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庞，却是阿莫斯的小娇妻：玛琳泰勒。 玛琳泰勒在宴会出事的当晚，就搬离了阿莫斯的私人府邸—— 电视屏幕正在播放记者采访玛琳泰勒的片段： 接受采访的玛琳泰勒，化了一个“受害者”妆容，显得人惨白而脆弱。发丝略有些凌乱，一双大眼睛中蓄满了泪水，凝结在睫毛上，睫毛一抖动，泪水便从睫毛上滚落而下—— 她穿着一件浅黄色外套，无法遮住她明显的孕肚。 这一切都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悯之情。 记者拿着话筒，问她：“乔艾斯太太——” 玛琳泰勒用手帕擦拭掉眼角的泪，轻声打断记者：“请不要叫我乔艾斯太太。” 记者乖觉地改口：“泰勒女士，我想采访有关您跟您的丈夫……阿莫斯·乔艾斯的新闻。您说您是被阿莫斯用政治家的手腕加以胁迫，才不得已嫁给他的？” 玛琳泰勒呜咽一声：“是的……约翰·乔艾斯跟我原本情投意合，是一对情侣。然而……呜呜……阿莫斯却看上了我，一定要将我据为己有！他为了得到我，威胁了约翰。可怜的约翰……而阿莫斯，你们不知道，他有多么强大的势力，我永远不可能逃离他的掌心——更可恶的是，他用我的家人威胁我。为了我的家人，我只好委身于他——” “其实我的爱人，自始至终都是约翰。相信约翰也是这样认为的。” “在这里，我恳请公众们，能够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我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面对手握强权的政治家，又能做什么呢？” 不得不说，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哭得梨花带雨的，说得可怜巴巴的，自然很容易就赢得了人们的同情和信任。 病床上的阿莫斯“嗬嗬”发出了声音。 肯医生放下手中的书本，看向阿莫斯。 只见阿莫斯一脸愤怒，瞪着电视屏幕。 肯医生看了一眼屏幕后，立刻站起来，走过去将电视机关上：“先生，这些报道，建议您还是少看为妙。您的身体最重要——” “我，我……婊子……诋，诋毁我的，的，名誉，”阿莫斯嘴里艰难地吐着单音节，“律，律师！我，我要……起诉她！” “先生，我十分理解您的愤怒，但您不用太过在意……”肯医生坏心眼的一停顿，“而且，您的要求，我没有办法为您实现。因为您的律师团队昨天跟公众宣布，他们要跟您解除协议。” 阿莫斯脸色铁青。 过了一会儿，阿莫斯忽然大声喊起来：“诺，诺兰！” 诺兰推门而入。 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望着病床里因病而扭曲了面庞的阿莫斯，面容平静一如从前：“我的主人，您有什么吩咐？” “找，找，我的牧，牧羊犬……”阿莫斯顾不上什么忌讳了，对诺兰说，“我要……他……” 诺兰蓝色的眼睛，闪过一丝遗憾的光。 他一耸肩：“对不起，阿莫斯先生，很遗憾的通知您，您的牧羊犬队伍，已被美利坚政府关到了海外某座监狱，禁止任何人往来探望。” 阿莫斯眼睛，瞬间瞪大了。 第760章 通风报信 第760章 通风报信 第760章 通风报信 “凭……凭什么？政府，没，没有，这种，权，权利！”阿莫斯暴躁的吼道。 可惜，他的结巴让他的愤怒显得有些无力而可笑。 诺兰平静的说：“先生，我们政府做事的时候，什么时候考虑过他们是否有权利？” 阿莫斯哑口无言。 他也是美利坚政府的一份子，自然对政府的手段非常了解。 他只是不甘心！ 牧羊犬，是他的底牌！ 如今，底牌别人拿走了——他还靠什么复仇？靠什么翻身？ “真，真的，被关，关起来？政府，府，没有利用，用他们吗？”阿莫斯不甘心地追问。 没道理啊，阿莫斯知道各方势力，特别是政府，觊觎他的两支队伍很久了。 居然弃之不用？ 这不合理啊！ 想他阿莫斯·乔艾斯，恣意横行了一世，怎么就落到如今的地步？ 他的族人们，唯恐避之不及；他的生意合作伙伴，忙着解除跟自己的商业合作关系；自己的政敌们，估计乐得屁眼儿褶儿都开花了…… 而合济会……至今没有人主动联系他。 阿莫斯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世情冷暖。 “有，有没有，自称兄弟的人，来找我？”阿莫斯不死心 的问诺兰。 （合济会内部成员彼此称呼对方为兄弟） 诺兰摇头：“先生，家里的电话都拔掉了电话线，因为骚扰电话太多……而您的这部手机，”诺兰指了指桌上的黑色手机，“一直没有任何电话和短信。” 这帮无情无义的小人！ 曾经拿了他那么多钱财好处，找他行了那么多方便之事，此刻见他出事了，一个个全都成了哑巴！ 正咬牙切齿，黑色手机忽然响起铃声来。 阿莫斯眼睛一亮：“给，给我。” 诺兰并未看显示屏，直接将手机递给阿莫斯——阿莫斯这才发现，自己此刻根本无法拿电话，他的手，抖得厉害。 “替，替我，接通，公放……快！”阿莫斯催促。 诺兰接过手机，来电显示名字为：Transisico。 他麻利接通，并点击外放，举着手机，把话筒的位置对准阿莫斯的嘴。 阿莫斯不想躺着应答这通重要的电话，他尝试坐正上身，但努力几次，都失败了。 肯医生立刻上前搀扶帮忙他坐好，并贴心地在他后腰垫了几个枕头。 “喂，Tran…sisico，”阿莫斯结巴着对手机话筒打招呼。 跟纳撒尼尔通完电话后，Transisico动了一丝恻隐之心。 ——老阿莫斯真的太惨了：政治未来彻底完蛋了，财产也保不住多少了——乔艾斯家族的股票跌得没眼看，而他的家庭更别提了——简直就是个笑话。 若纳撒尼尔再继续追究阿莫斯……唉，阿莫斯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其实Transisico这些年，也在寻找退路——激进派太过激进了，而自己年龄大了，已经激进不动了。 阿莫斯敢反抗，Transisico心中抱有一丝敬佩的。 所以，他并未按照纳撒尼尔的请求联合激进同盟，也没有暗中打听H别动队是否有“程灵”其人。 他选择给阿莫斯通风报信。 “阿莫斯——”Transisico叹口气，“你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希望你多多保重啊……人生总有起伏，扛过去，光明的未来也就来了。” 阿莫斯感激地都快流泪了，“Transisico，好，好兄弟……” Transisico打断他：“我有重要的事告诉你——你的计划，失败了。你派到纳撒尼尔身边的特工，被纳撒尼尔抓住了。” 阿莫斯没听明白，问道：“什么，么特工？” Transisico皱眉：“不要跟我装傻。纳撒尼尔都跟我说了，你从开始就反对人类清除计划，但你出于种种原因，选择顺从会长的计划。但前不，你找了个特工，去炸了纳撒尼尔的实验岛——那是纳撒尼尔几十年的心血，他可气坏了。” 什么玩意？ 他找了个特工？去炸了纳撒尼尔的实验岛？ 阿莫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不是，我——”阿莫斯努力为自己辩白，可越是这个时候，他结巴的越厉害，“我，我为什么要，要这么做？” “阿莫斯啊阿莫斯，你要知道，我没有恶意……”Transisico叹口气，“老尼尔抓住了那个特工，已经审出了口供：你最近政治上升道路，遇到了瓶颈，所以，你把主意打到了实验岛上——只要你制止了人类清除计划，并向全世界公布你的壮举，那么，全世界的人们都将会为你喝彩……” “同时，你也赢得了合济会保守派的支持……我听说保守派卢西恩最近有崛起的势头。你想借卢西恩的力量，我也可以理解。” 阿莫斯彻底懵了，“那人真，真的，不，不是我派的！” “你真的要跟我装疯卖傻吗？”Transisico叹口气，“行吧，你派到纳撒尼尔身边的那名特工，是不是叫程灵？” 第761章 我恐怕做不到 第761章 我恐怕做不到 第761章 我恐怕做不到 站在一侧的诺兰，听到程灵的名字，脸色陡然变了。 队长！？ 队长孤身一人去炸了实验岛？ 还被生擒了？ 她现在怎么样？逃出来了吗？ 然而，阿莫斯更震惊——【程灵】这两个字，落在他耳朵里，不啻于一声惊雷。 他一直在回避，回避自己思考在生日会那天听到的轻笑声，是不是程灵…… 难道，她的灵魂真的在作祟——想到这里，阿莫斯不自觉浑身发冷。 ——不！ 不能这么想！ 她死了！ “喂？”Transisico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阿莫斯的回应，“阿莫斯，你还在吗？” “你说，她，她叫……”阿莫斯避无可避，再次提到那个令他心惊胆战的名字，“……程灵？” Transisico误会了阿莫斯的口吻，他以为阿莫斯是被戳穿心虚了：“是，是，程灵，程灵！他们抓住了程灵，说要找你算账。你啊，好自为之吧。我还有事，就先……” 听他的语气，马上要挂电话。 阿莫斯急了，他大声吼着：“等，等……等一下！程，程灵，已经死了！那是人假冒的……故意，故意陷害我！如果，不，不信，你们可以去，去墓地看看……” 阿莫斯的口气如此肯定。 不知是为了说服Transisico，还是说服他自己。 “……随你怎么说吧，我信不信不重要，关键是纳撒尼尔信不信。”Transisico说。 诺兰拍了拍阿莫斯的肩膀，指了指自己，意思是自己可以代为解释。 阿莫斯点头。 “尊敬的先生，您好，我是阿莫斯先生的下人。关于程灵，我想解释一句，程灵的确曾经是我们H别动队的不假，但她早就死了，我们已经确认过的。不知道您说的纳撒尼尔先生，是在什么地方抓到的这个自称自己为程灵的女人的？我们要追究这个女人的责任！” Transisico有些不高兴，他不喜欢第三者擅自进入私密谈话中。 诺兰也乖觉，跟着解释了一句：“因为阿莫斯现在身体不适，说话很困难，所以……请您见谅。” Transisico忍着不快，飞快地说：“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死了，纳撒尼尔已经确认，炸毁实验岛的就你的主人阿莫斯——他们是在F国海域抓住的那个女人。别的，我也不知道。消息我已经转达了，让你的主人尽快想办法应对，唔，就这样，再见。” 说完，他果断挂了电话。 电话传来忙音。 阿莫斯张口结舌，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冲诺兰吼：“拨，拨回，回去，我，我还有，事情，要，要问他。” 然而，诺兰拨回去，对面电话是忙音。 连续几次，都是忙音。 Transisico把阿莫斯拉黑了。 “先生，要我换个电话拨打吗？” “不。”阿莫斯闭上眼睛。Transisico恐怕不会再接听任何自己的电话了。 他一阵阵耳鸣，一阵阵眼前发黑，就像有人在他脑海里安置了复读机，一遍一遍的播放程灵的名字。 程灵，程灵…… 为什么，她就是不肯放过自己？ 阿莫斯猛地睁开眼——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想装下去了。 他要将程灵的棺材挖出来，烧成灰，扔到马路上，被车轮碾压，这样，她就不会再来纠缠自己了！ “诺，诺兰，”阿莫斯喊，“我，我要，拜托你做一件事……” 阿莫斯磕磕巴巴地说出要挖程灵的坟墓的事，诺兰垂下眼睑，遮住眼中厌恶的光芒。 他摇了摇头，一字一顿的说：“不，先生，我恐怕做不到。” “……什，什么意思，你，你难道，要，违抗，我的命令吗？” 阿莫斯努力摆出昔日威严的样子。可惜适得其反。 “先生，实际上，不仅这件事我做不到，而且，从今以后您的所有命令，我都没办法听从。”诺兰不闪不避直直望着阿莫斯的眼睛，“因为，我现在属于美利坚政府。” “整个H别动队，都被政府收编了。” “今天我能在这里陪您，已是特别跟政府申请的，政府明确要求我不能为您做任何事。请您见谅。” 第762章 新老板 第762章 新老板 第762章 新老板 “不，不，你不能，不能这样对我！”阿莫斯绝望地朝诺兰探出右手。 他全部的希望，都在H别动队身上，在诺兰身上。 “先生，我别无选择，”诺兰说，。 他一向冷漠没有表情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笑容颇有几分讥笑的味道：“而且，我可不想跟程灵队长一样，为您全心全意解决麻烦，甚至牺牲了生命，最后却换来如此不体面的结局——” 阿莫斯慌了：“不，不，我，我不是，我只是有些怕……诺兰……” 诺兰右手抚着左肩，微微一鞠躬：“先生，再见了。” 在阿莫斯悲恸的目光中，诺兰大步走到了房间大门处，他停下了脚步： “对了，先生，在离开之前，我有必要跟您汇报几件事。” “您暗杀那名记者的遗孀，被人偷偷从精神病院解救出来了——她已经跟FBI说明了整个事件，FBI正在积极搜查证据。 “”毒枭史密斯一起经营毒贩生意的兄弟们，听说您霸占了他们的产业，扬言要找您麻烦。” “另外，您的财产，包括您此刻休养的这处房产，”诺兰环顾四周，“很快就要被法院查封了——政府怀疑您有非法收入，当然，如果您是清白的，我相信政府一定会将您的财产原封不动归还给您的。” “乔艾斯家族集团，面临全面审查，他们要调查集团这些年是否偷税漏税的行为……”诺兰技术性地停顿了一下，“乔艾斯家族的人们，自顾不暇，恐怕没有人能来探望您，还请您多多保重。” “我交代的事情，就这么多。那么，就此别过了。” 诺兰最后瞥了一眼肯医生，接着干净利索转身离开了。 肯医生非常有职业操守。 他始终安静坐在床边椅子上，翻看他的书。 直到此刻，他将书合上，在阿莫斯心如死灰的目光中站起来： “先生，很遗憾的通知您，您预付的治疗费，早就用光了。我想，以您现在的情况，恐怕也无法承担我的出诊费了。那么，我也要跟您道别了。” 肯医生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阿莫斯的回应。 他不以为意，从容将自己的诊疗箱收好，这才摇了摇铃。 几个面生的仆人，出现在门口。 肯医生微笑着说：“我要走了，阿莫斯先生，就要拜托你们好好照顾了。” “放心吧，”一个看着像领头的仆人说，“医生，慢走，我们不送了。” 阿莫斯惊恐的发现，这个仆人的墨西哥口音极重——毒枭史密斯，就是墨西哥籍！ “不，不，肯，肯医生，请你帮我，找，找艾力议员，找总统……找，我的，私人助理……”阿莫斯的话，戛然而止。 一名膀粗腰圆的仆人，走到了床边——他的手中举着一个针筒，冲阿莫斯狞笑了一下。 肯医生耸了耸肩，摇着头走出了阿莫斯的府邸。 长长的廊道，路边的草木，都透着萧索。 直到走出大门，看到街角停着诺兰的车，肯医生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诺兰不耐烦的冲肯医生喊：“你怎么这么慢？” 肯医生加快几步，上了副驾：“我就是想多欣赏欣赏他绝望的表情罢了。” 诺兰发动了车子。 肯医生看着诺兰一脸凝重的表情，问道：“……那位真的可能是你家队长？” 诺兰微微摇头：“不确定。所以，现在我要去找我的新老板确认一下。” 车子朝方文谏的庄园飞驰而去—— 第763章 合作 第763章 合作 第763章 合作 方文谏庄园的书房内。 合济会保守派领袖——卢西恩·麦克唐奈坐在轮椅上，望着坐在书桌前认真翻看文件的年轻男人。 卢西恩的保镖兼私人助理——海蒂（高个子银发女人），则笔直地站在轮椅后。 《合作协议》一共六页，江起澜一行行读完，确认没有陷阱，这才从西装胸口口袋抽出钢笔，在两份文件的签字落款处，一笔一划签下名字：方·文谏。 而卢西恩早已签署好了自己的名字，还盖了他的私人印章。 江起澜签完字，收好钢笔，等笔墨干了，将其中一份文件朝桌子另一侧推了推： “卢西恩先生，合作协议我已经签好了，请您过目。” 海蒂越过轮椅，伸手要去拿文件，忽然，卢西恩提醒地轻咳了一声。 “主人，”海蒂立刻缩回手，“是我逾矩了。” 卢西恩不置可否，他自己摇着轮椅往前进了一点，伸长胳膊，拿起桌子上的文件，所有事都亲力亲为，才能表示对江起澜的尊重。 他看了看签名，点点头：“方先生，没有问题，那么，欢迎方先生加入我们保守派。” 卢西恩伸出自己的右手，江起澜站起来，握了握他苍老却有力的手。 松开手后，卢西恩右手掌心朝上做请：“请坐。从今天起，我们保守派会竭尽全力保护方先生的生命财产安全，并保证对方先生不会有所欺骗和隐瞒，所有的信息，都会与你共享，我同样希望，方先生能够遵守合约内容，积极努力配合保守派，与激进派进行斗争。” “这个过程，漫长而痛苦，希望方先生有充分的思想准备，也能积极努力的为我们击溃激进派的野心奉献自己的力量。” “那是自然。”江起澜矜持的一点头，“那么，卢西恩先生，希望您以后多多指教，我有什么不明白的，做的不到位的，都请您一定坦诚相告。” 卢西恩哈哈大笑：“我喜欢你的坦诚。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的。” 又闲谈几句后，卢西恩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 “时间不早了，会里还有事情等我去处理，不在这里打扰你了——” “海蒂，”卢西恩扬起手中文件，“将文件妥善收好。” “是。”银发女人双手接过文件，放进随身携带的黑色公文包里。 江起澜站起来：“如此，我就不留先生了。从今以后，您永远是我方氏庄园的贵客，我会欢迎您的随时造访。我送您——” 海蒂推着轮椅，江起澜跟坐轮椅的卢西恩并排走。 卢西恩闲谈似的，提到了阿莫斯：“阿莫斯也是老来糊涂啊……辛苦经营了一辈子，却毁于一旦。说起来，我还没恭喜方先生，收下了阿莫斯最重要的H别动队队长——这支队伍被政府收编后，多少人都抢着去政府要人，开出了惊人的价码，诱人的条件，都没能成功……不知道方先生，给了对方什么好处？” “卢西恩先生，您的消息很灵通啊，”江起澜并没有否认，“不过，我并没有开任何价码。” “哦？”卢西恩一笑，显然不相信。 江起澜淡淡的说：“卢西恩先生，或许其他不知情的人正在猜测，您跟我合作，是不是也是因为我给了您好处？” 卢西恩一听，愣了一会儿，最后笑了。 “年轻人，你的前途不可估量啊。我们合济会的未来，有希望了——” 听到称赞，江起澜既没有惶惶然推辞，也没有自骄自傲，只是微微一欠身。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卢西恩的车子边。 这一次卢西恩造访，车子没有停在庄园外，而是开到了庄园内部。毕竟关系也不同了。 像上次一样，海蒂抱着卢西恩，将他稳稳放到了后排，再将折叠轮椅放在后备箱。 彼此道别后，车子慢慢开走了。 江起澜站在原地，目送车子离开。 管家一直垂手安静站在后面。 江起澜开口淡淡道：“刚刚看你一直在外面徘徊，可是有人来找我了？” 管家立刻上前：“是的，主……先生。” 江起澜命令庄园所有人不得称呼他“主人”，而称“先生”。 “……是您之前提过的诺兰先生，还有一位同行者，并未标明自己的身份。我看他拎着就诊箱，猜他可能是一名医生。我按照您的吩咐，请他们在会客室等候您。”管家说。 “我知道了，”江起澜点头，“你去忙吧。” 推开会客室的门，就看见诺兰坐姿端正，规规矩矩坐在桌边。 而另一位，是个长得相当英俊的白人男子，正姿态懒散靠在椅子上，吃着点心，喝着茶。 诺兰一看到江起澜走进来，立刻站起来，“方先生。” 江起澜一点头：“诺兰先生。” 江起澜刚要开口说什么，诺兰举起右手制止了。 诺兰说：“先生，您的房间内，安装了窃听器和摄像头，请允许我为您拆除——” 监视合济会成员，是激进派的行为，而非保守派。 如今，自己跟保守派合作，已经站在了激进派的对立面—— “好的，麻烦你了。”江起澜点头。 第764章 见怪不怪 第764章 见怪不怪 第764章 见怪不怪 诺兰立刻动手，挨个房间拆毁监听，监视设备。 而肯医生依旧安稳地坐在桌边，不慌不忙吃着点心喝着茶，也没主动跟江起澜打招呼，江起澜也没跟他说话。 直到诺兰手脚麻利将整栋房子的监视器和监听设备全部捣毁，并用仪器测试没有任何遗漏，这才大步走了进来。 “方先生，房子里的监视监听设备，我都拆除干净了，但建筑外部分，我还没来及得拆，等我稍后再去拆，”诺兰说，“我有很紧急的事情，要跟你说。” 江起澜察觉事情紧急，追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肯医生却忽然开口了：“方先生难道不问问我是什么人吗？” “肯医生，你好，我一直想找机会感谢你救了我母亲，”江起澜说，“但是，请你允许我先听听诺兰的紧急事件。” “方先生，果然聪明，”肯医生露出了长辈一般慈爱的笑容，“只是没想到，纪大美人的儿子，都这么大了——” 江起澜冲肯医生欠了欠身，转头望着诺兰。 诺兰这才一五一十将自己在阿莫斯那里听到的，阿莫斯跟Transisco的对话内容，一字不差转述给江起澜听。 江起澜眉头紧紧皱起—— 其实，他早有预感，程灵可能在做什么大事——国内《光与血之歌》的首映日，即将到来，整个剧组都在抓紧时间宣传，唯独程灵这个女主，却迟迟未露面。 粉丝们纷纷提出质疑，程灵经纪公司出面解释，说程灵生病正在调养，不宜露面。等她身体好转，将会跟大家见面，请大家见谅。 诺兰一看江起澜这副表情，就知道他也是刚知情。 “你不知道吗？这难道不是程灵队长的安排吗？”诺兰问。 江起澜摇摇头：“她并未跟我说过这件事——不过，我也猜测，这是她的安排，而且，我隐约有些感觉，她可能很早就在布置这一步棋了……” 江起澜便将安吉尔如何关注自己，程灵如何巧妙化解了安吉尔对自己的关注，程灵如何被海关扣留等等，一五一十告诉了诺兰。 不等诺兰说什么，肯医生却开口了：“程灵队长就是故意这样做的——她是个心理学高手啊！” “没有什么化解关注——只有转移关注，”肯医生解释，“就像小孩子一样，如何停止对一件玩具的喜爱？并非是消除，或化解，而是有新的玩具，吸引了关注罢了。” “你们说的合济会会长，是个长期压抑天性，得不到疼爱的人，放大了很多孩子才会有的特点——” “程灵为了保护你——”肯医生指了指江起澜，“毕竟你好容易进入合济会，也是攻破合济会的关键因素，她怕会长对你的过分关注，会毁了这一切，于是，她便采用了这种方式，让会长关注她——会长的孩子天性是什么？喜欢什么一定要得到。“ “所以，会长一定会想办法将程灵带到自己身边——程灵本人也有此意，所以，她就顺水推舟，让会长‘捉’走——”肯医生分析道，“真是天才啊——” 肯医生露出了崇拜的表情：“天啊，我更加喜欢程灵了！我一定要亲眼见见我的偶像！” 诺兰轻轻咳了一声。 肯医生回过神，冲江起澜笑笑：“我是真心崇拜她，没有别的意思。” 江起澜点头：“我明白，她的迷弟迷妹多了去了，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肯医生：…… 第765章 救火 第765章 救火 第765章 救火 “不过，肯医生分析的很有道理，”江起澜转向诺兰，“对此，你有什么看法吗？” “即便是队长的主意，也太过冒险了……而且，电话里，纳撒尼尔完全没有提到会长的名字，”诺兰回忆着，“不过，我能听出他并未说出全部的实情，应该有所隐瞒，需不需要我想办法跟你们国内组织取得联系？” 江起澜摇摇头。 “不，”他说，“保守派并未完全信任我，你这个时候贸然跟华国联系，万一被他们发现了，会惹来大麻烦。” “我倒是有个办法，不过，要麻烦你一趟——” 诺兰明白了。 “你想让我去F国找队长？” 江起澜点点头：“若卢西恩问起我，为什么你去F国，我可以解释说，我通过某些可靠消息渠道，得知了激进派代表纳撒尼尔在F国领海现身，猜测他们正在进行的病毒实验就在F国海域，让你去调查。他们就不会有疑问的。” 诺兰点头：“那我收拾收拾，随时准备出发。” 肯医生直搓手，望着江起澜：“请问，我可以跟诺兰一起去吗？” 江起澜一笑：“求之不得。肯医生经验丰富，头脑灵活，说不定会帮上大忙。” F国海域·退役军用快艇。 纳撒尼尔跟Transisico通完电话后，焦躁心情，稍稍平复了些。 会长的死，要暂时保密。 否则，合济会将会一下子乱套了。 弗雷德里克说了，会长的死讯，利用好了，也将是他们崛起的重要筹码。 【会长死在了程灵手上】，而【程灵又是阿莫斯的手下】——他，纳撒尼尔就立于不败之地。 他们可以说，会长的遗愿，是要将“人类清除计划”进行到底——若保守派这时候还不长眼的非要反对，那么，他们就要做好准备，被激进派和中立派一起攻击。 心情大好的纳撒尼尔，肚子饿了起来。 “里克，你要不要吃点什么？”纳撒尼尔揉了揉肚子，“我饿了，让厨子去给做点吃点的。” 弗雷德里克人高马大，更容易饿，听纳撒尼尔这么一说，点头：“我也饿了，你就让厨子多做些东西，尽快送上来吧。” 纳撒尼尔拉开通讯室的门，喊来一名士兵。 “去找谢利，让他去厨房给我弄点吃的来。” 不多时，谢利厨师嘴里嘟嘟囔囔抱怨着，挪动着笨重肥胖的身躯，朝最底层的厨房走去—— 军用快艇，基础设施确实不错，厨房的门是全钢的，隔绝了火苗好一会儿。 但只能隔绝一会儿而已。 厨房的窗户开着，送进了大量燃烧必备的氧气，而海风，助长了火苗蔓延的速度，肥胖尸体身上丰厚的油脂，又为大火的蔓延，出了不少力—— 就在某一个节点后，火焰忽然暴涨。 程灵眺望着远方——快艇速度很快，已经小得可以用一个巴掌遮住，但火焰却在漆黑的大海上，显得异样明亮。 金红的火焰，在她漆黑的瞳孔中跳跃着，她的嘴唇，轻轻勾起—— 再见了。 程灵最后看了一眼，朝着自己选好的方向，奋力游去。 在通讯室里的纳撒尼尔肚子饿得不行——左等右等，始终没等到厨子。 熊男安慰了几句，无意中往大海上瞥了一眼—— 海面怎么这么亮！？ 下一刻，他反应到，是他们的船——着火了！ “尼尔！我们的船，着火了！”熊男吼道，“快救火！” 着火了？ 纳撒尼尔“啊”了一声，看熊男一脸焦急的样子，三两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往下一看—— 真的着火了！ 整条船，都沐浴在火光之中了！ 而此刻已经是午夜，大部分士兵都在睡觉，没睡觉的，估计也在犯困，竟没有一人发现船着火了！ 第766章 海盗 第766章 海盗 第766章 海盗 纳撒尼尔一副懵逼的表情，熊男一跺脚，冲出房门，在走廊上大声喊着：“着火了！快救火啊！” 此刻已是午夜时分，大部分士兵都在睡觉。 听到熊男的吼声，在美梦中被惊醒的士兵们，慌乱冲到甲板上，四处寻找水管。 可火势蔓延速度太快了，短短几分钟，整艘船都沐浴在火光之中。 热浪扑在脸上，纳撒尼尔才仿佛被滚烫的空气烫到似的，惊慌失措朝外跑去：“那个女人！把那个女人带上来——” 他冲到了楼梯口。 然而，整个一层，早已被火海淹没。 浓烟滚滚，烈焰熊熊。 火势蔓延到了二层，五六名士兵用衣服掩着口鼻，弓腰朝三层跑来。 纳撒尼尔用胳膊拦住楼梯：“去最底层把我们的囚犯带上来！” 可根本无人理会他，士兵们低着头，想通过钻纳撒尼尔左右两侧的空隙，绕过他。 可纳撒尼尔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他从口袋拿出手枪，飞快上膛，将枪举过头顶：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海面上飘出很远。 枪声还是很有震慑力的，杂乱奔跑的士兵们停下了脚步，就连正在组织救火的熊男闻讯跑了过来。 纳撒尼尔举着枪，瞪视着楼梯上的士兵们，从齿缝蹦出几个字：“去，把，那个女人，带上来！” 最下面一层的路，全部被火封上了，又如何下去？ 就算能下去，这么大的火，那女人估计早就烧成肉干了。 士兵们挤在楼梯上，仰望着拿着枪的纳撒尼尔。 熊男冲过来，一把夺走了纳撒尼尔手中的枪，冲士兵们喊：“快，去放救生艇——” 那几名士兵这才低头迈着大步往上冲—— 熊男将纳撒尼尔扯到一边，咆哮着：“尼尔，你疯了吗？现在是什么时候！我们没时间去找那个女人了——” 纳撒尼尔癫狂的说：“可她是我们最后的希望啊——没有她，我们该如何证明这一切都是阿莫斯的阴谋？没有她——会长的死，也会赖在我们头上——没有她，我们就全完了——” 熊男大手紧紧攥住纳撒尼尔的肩膀：“如果我们死了，那才叫全完了呢！快——跟我来，已经有三条救生船被烧坏了，现在只剩一条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熊男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如果这个时候士兵们只顾逃命，不听我们的命令了，你有什么办法吗？啊！？” 在船上的士兵还在忙着救火时，熊男和纳撒尼尔悄悄的坐到了救生船上，带了两名精干的士兵，逃亡。 船上救火的士兵，发现大火根本扑不灭，想问问纳撒尼尔他们的意见，这才发现他们已经乘坐救生艇划远了。 剩下十几名士兵们无奈，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抱着可以漂浮的物品，纷纷跳海求生。 两名士兵用力摇着船桨，在黑暗未知的大海中，前进着。 纳撒尼尔呆呆坐在救生船中，被火焰烤得发烫的脸，被略阴冷的海风一吹，就凉透了。 他打了个冷战， 船只被火焰被烧得扭曲变形，发出嘎吱的声响，落水士兵的咒骂喊声，在海面上回荡着。 纳撒尼尔的腰，佝偻着，整个人的面容，一下子像是苍老了十几岁似的。 他喃喃自语着：“怎么就会着火了呢？没有了那个女人，该如何证明我们的话呢……为什么，我的运气这么不好呢……” 熊男张了张嘴，想说几句什么。 但他也想不出任何安慰的话语。 于是，他闭上了嘴。 喊声逐渐远去。 纳撒尼尔忽然一拍大腿，从船上站了起来，船身一阵摇晃，他大声喊： “里克！你说，会不会那个女人还活着！这把火，其实就是她放的？” 只要她活着，找到她，他们还有希望。 他充满殷切的望着熊男。 “绝对不可能，”熊男十分残忍的摇摇头，粉碎了纳撒尼尔最后一丝希望。 “她身上的麻醉效果并未彻底退去。而接连的电击大脑，让她全身神经紊乱，丧失了基本的行动能力……尼尔。” 熊男长长地叹口气，疲倦地说：“……我们失败了。没有人会相信我们说的话。跟我回墨西哥吧，等今后再找机会，重新组建实验室。” 尼尔茫然地想：再找机会组建实验室？ ——我还有未来吗？ 纳撒尼尔的确没有未来了。 在大海上漂浮了十几个小时后，纳撒尼尔和熊男他们终于被人发现了。 然而，发现他们的，却不是什么海洋巡逻队，也不是什么好心的渔船——而是一群游弋在太平洋上，专干杀人越货勾当的海盗们。 第767章 葬身海底 第767章 葬身海底 第767章 葬身海底 “我们是美利坚公民，你们不能抓我们！”纳撒尼尔喊，“放开我们！” 兴奋的海盗们，根本不理纳撒尼尔，用麻绳将他捆的结结实实的。 别看熊男块头比海盗们大多了，可海盗们在海上，一个个力气惊人，再加上海上漂泊，惊怒交加，又冷又口渴又饿，熊男等四人毫无反抗之力被拽到了房间里。 即便是海盗船，又能如何？他们无非是想要钱，给钱就行了。熊男想。 然而，熊男想错了。 救生船四个人，被关到了不同的房间，也不给他们水喝。 两名海盗，十分没有礼貌地冲熊男指指点点，一边发出桀桀的怪笑声。 双臂被绑在身后的熊男，愤怒地躲避他们都快点到脸上的手指，吼道：“我要见你们的负责人——” 这时，房门被推开了，一个戴着遮着大半张脸蛤蟆墨镜的黑发黄皮肤男人，推门走了进来。 两名海盗似乎很怕戴墨镜的男人，冲他紧张地笑了笑后，退出房间，将门关好。 戴墨镜的男人，穿着没有标志的黑色T恤，迷彩短裤。 他身上，没有海盗特有的痞气。 熊男咽了咽干得冒火的嗓子，说道：“我，是美利坚公民，我有很多钱，我的政府也会拿出很多钱来赎我，但我此刻身无分文，只有别伤害我，你们就可以获得很多很多美金——” 墨镜男隔着墨镜看着熊男，不说话，可看不出他的情绪。 熊男心里直打鼓。 “我不需要你的美金，”墨镜男忽然开口了，他的英文虽然略有口音，但很流利，“——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我会根据你的回答，来决定如何对待你。” “你一定要想清楚了，我不喜欢别人说谎——”墨镜男用食指推了推墨镜鼻托。 熊男略松一口气。 墨镜男像是个讲道理的人。只要讲道理，就有希望。 “你是什么人，在这片海域上干什么？为什么坐着救生船，你们的船发生了什么事？” 熊男脑子一转，回答道：“我是一个普通的科研人员，到这一带海域做一些海洋生物有关的实验。我们的船昨晚不慎走火，火势很大，无法控制，我们只好坐救生船逃命——” 墨镜男冷漠地说：“你在说谎——你们乘坐的救生船，是美利坚TYIWO型号军用快艇特别配备的救生船，其中还有两名美利坚驻海外的士兵——” 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懂行。熊男抿唇不语。 墨镜男并未追问熊男的身份，而是问道：“那你们还有其他幸存者吗？” 熊男没有回答。 墨镜男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个小规格的瓶装矿泉水，扭开盖子，将盖子凑到熊男嘴边。 就算水里有毒，熊男也会毫不犹豫喝下去的——他太渴了。 喝完半瓶，墨镜男将矿泉水瓶移开，又问了熊男一遍刚刚的问题：“还有其他幸存者吗？” 熊男摇头：“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船上只剩一个救生船了，我们四个划船游走了，所以，其他人的情况不知道。” 眼镜男停顿了片刻，身体往前探去：“你们抓走的那个黑头发女人呢？她在什么地方？” 熊男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最后，熊男恢复了冷静，他重重的哼了一声：“阿莫斯好快的消息，好快的救援——可惜，晚了！那个女人，早已经葬身在海底了！” 可墨镜男并未上当，他说：“你的同伴可不是这么说的。他们说，着火的时候，那女人在船的最底层，你们还想派人去将她带出来，可惜没人肯去。” 这帮没卵蛋的大兵！熊男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几句。 “呵呵，那女人逃不掉的，火就是从最底层燃起来的，而她被我们用电击掏出了很多有用的信息后，整个人彻底废了，意识都出现了混乱，而且，她还被绑在床上，手脚都被手铐铐着，是绝对不可能逃不掉的——” 墨镜男猛地站了起来。 熊男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可墨镜男并未对熊男怎么着，而是摔门出去了。 墨镜男刚一出门，就从自己口袋摸出一个正在通话中的卫星电话。 “江首长，他们的话，您都听到了吧？” 第768章 不知生死，不知所踪 第768章 不知生死，不知所踪 第768章 不知生死，不知所踪 “小汪，他们的话，我已经全部听到了，”江镇国稳重沉厚的声音，从听筒传来，“跟其他海域捞起的士兵们的口供大致相同。” “江首长，”戴墨镜的小汪声音沉重，“他们都说不清沉船的具体位置……而且，着火的时候，908就在起火的底层，并被限制了行动自由，还……还遭遇了数次电击，恐怕……恐怕……” “江首长，他们都说不清沉船的具体位置……而且，他们都在着火之后，没有再看到908,……”戴墨镜的小汪轻声说，“而且 ，908全身被束缚，还经历了电击……恐怕……” 凶多吉少了。 小汪将这几个字吞到了肚子里。 仿佛这样，就可以避免908的死成为现实。 江镇国沉默了很短的时间，他声音很坚定：“不，小汪，你不知道908的能力，她有多强悍——我相信，她不会那么轻易就丧命的。说不定，那把火——就是她放的！” 江首长说话从不夸张，听他这么说，小汪心底涌现出一丝星星之光：“我们908特属搜救队接下来的行动，还请首长指示！” “立刻通知所有搜寻专属队的队员，继续搜索，不要放过任何可能性！无论有多小！”江镇国说。 “是！”小汪大声应道。 “另外，应允海盗们的金条，别忘了给他们。”江镇国吩咐道，“另外，告诉他们，这四个人，我们没用了。若留着的话，会给他们招来杀身之祸——” “是！” 挂了电话，小汪来到船长室，找到正在翘着二郎腿抽雪茄的海盗头子。 他将包里的三个金条拿了出来，海盗头子立刻收起倨傲的神情，将雪茄放到烟灰缸上，接过了金条。 海盗头子掂量了一下金灿灿沉甸甸的金条，放到嘴里咬了咬，确认是真金后，立刻眉开眼笑。 “大人，还有什么吩咐？”海盗头子恭敬地问。 小汪把江镇国的话，复述了一遍，海盗头子连连点头，他掀开上衣，将金条贴身放好，拎起枪，走进了关押犯人的船舱。 “你们干什么……” “砰——” “不，你们不能杀我——” “砰——” 四声枪响后，海盗将四具尸体拖到了甲板上，展示给小汪看。 小汪确认了身份，看着他们将四具尸体拎起来，投入大海，这才顺着一条临时搭的木板桥，轻巧的跳到了自己人的船上。 无数只伪装成游船的搜救队伍，不眠不休的在茫茫大海中，搜寻不知死活，不知所踪的程灵。 白花花的阳光，从正上方照射下来，晃得程灵有些睁不开眼。 漂浮在海面上，阳光避无可避，而头、脸、脖子等裸露的皮肤表面，凝结了一层白色的盐粒，火烧火燎的疼。 程灵被晒伤了，而且，她很渴。 已经漂浮了十几个小时了，她早已精疲力尽，没有力气游泳了。 程灵让自己的双手放在身体两侧，整个人靠海水的浮力平躺在海面上，随波逐流的飘着。 她的脚上还穿着那双浸润了海水的运动鞋，很沉，但程灵没脱。 ——她脚上的伤口开裂了，血腥气若流到海里，容易招致大型嗜血海洋动物。 她真的没有力气进行战斗了。 四个保鲜袋，吹得鼓鼓的气，用绳子拴着，从腋下绕过，漂浮在胸前，为她增加了一点儿浮力。 两个小时前，她擒住了一条鱼，简单去皮去内脏后，生吃了一些肉，补充了一点体力和水分。 但这点水分，远远不够。 她的嘴唇，早已龟裂起皮，喉咙发干，口渴难忍—— 第769章 备战 第769章 备战 第769章 备战 炽热的阳光，加速了程灵身体里水分的蒸发。 因肾上腺素消耗殆尽，程灵的大脑都不愿意思考，这是大战之后特有的惫怠期—— 但她不得不咬牙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么飘着，她总有体力耗尽那一刻。此刻倒是万里无云，风平浪静。 若是下起暴风雨，程灵有多少条命，也不够用的。 更何况，再过几个小时，太阳落山，她将会面临另一个严峻的问题：寒冷。 她脚上有伤，极容易感染，若因缺水和寒冷，抵抗力下降，她很有可能会生病。 这个时候，一个小小的发烧感冒，都可能是致命的。 可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漂浮，程灵能做的并不多。 漂浮了不知多久，程灵忽然耳朵一动。 她听到海面有细微的划水声—— 是海龟吗？ 若是海龟就好了，她可以杀了海龟喝血。 程灵舔了舔干涸的嘴唇，调整姿势，变仰浮为蛙泳，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是一条长长的，土黄色的海蛇！ 它弯弯曲曲地游动着，速度很快。 从颜色长短可以看出，这条海蛇是叶鳞剑尾海蛇——它的牙齿含有肌肉毒素，属于最强悍的动物毒。 程灵骂了一句脏话，毫不迟疑抽出剔骨刀和冰锥刀。 100米，80米，50米…… 程灵双手倒握着刀，用力吸了一口气后，猛地将脑袋潜入了海底下，睁开了眼睛，目不转睛望向海蛇游来的方向—— 叶鳞剑尾海蛇有一个单个细长的肺，可以在水下呼吸长达两小时，也能通过皮肤在水下吸收氧气。 它若从水底发起攻击，程灵很难躲避—— 程灵双脚踏着海水，望着黄色逶迤的海蛇，即将游到自己的头顶。 程灵双臂紧绷，两条腿不断地踏着水，将身体各个技能唤醒——漂浮太久，身体有些发僵，反应速度变慢。 头顶海面，平整的像一张没有褶皱的蓝色画纸，黄色的缎带，在画纸上前进着。 10米，6米，2米。 那条海蛇停了下来，仿佛困惑刚刚海面上的猎物怎么忽然消失了。 下一刻，它的头，微微一侧。 程灵的目光，跟海蛇那双竖瞳的姜黄色眼睛对上了—— 她感觉自己后脑勺一紧，浑身肌肉自然而然微微颤栗了几下，她已经进入备战状态。 她必须格外小心，不能让海蛇的牙齿，碰破自己的皮肤。 一瞬间，她的大脑非常靠谱的帮她想了好几种作战方法。 就在这时，平静的海面，被一双尖锐的爪子，给抓破了—— 那双爪子，狠狠地抓住了海蛇身体两侧！ 叶鳞剑尾海蛇用力甩动着全身，努力想要脱离那双尖锐的爪子。 程灵仰视着，蓝色的画纸被揉碎了——巨大的水花，飞溅着。 最终，画纸平静了。 海蛇的身影，从画纸上消失了。 程灵双腿用力蹬水，奋力向上游去，很快，她的头部跃出水面。 她甩了甩脸上的水，望向天空。 一个灰色的巨大鸟类，正朝远方飞去。 它的爪子间，有一条不断扭动的海蛇—— 那是渔雕！ 程灵大喜过望。 无论是渔雕，还是叶鳞剑尾海蛇，都证明一点：她距离陆地或海岛并不远了！ 叶鳞剑尾海蛇的活动范围，通常不会距离海岛太远，而渔雕大部分时间，也是栖息在树枝上，只有饥饿了捕食，才会飞到海面上捕鱼吃。 渔雕飞去的方向，正是海岛的方向！ 程灵收好剔骨刀和冰锥刀，朝着渔雕飞走的方向，飞快划水。 此时渔雕飞得很远了，它的影子缩小得跟西瓜籽大小差不多。 程灵奋力划了大约二十分钟，程灵看到了不远处，漂浮着一截树干—— 程灵游了过去，靠近树干时，游到了树干下面，两条腿勾住树干中部，两只胳膊抱住大树，身体一扭，，整个人翻身到了树干上。 树干左右摇晃起来，程灵扭动身体，好容易找到了平衡点，让身体露出了水面。 呼—— 程灵松口气，她窸窸窣窣将套在身上的四个保鲜袋取了下来，挤干净空气，折叠好，塞入口袋。 略作休息后，她将树干调整方向，对准渔雕消失的方向，整个人趴在树干上，手脚配合着开始划水。 又划了一会儿，程灵停了下来，她整个身体慢慢地调整姿势，双脚慢慢移动到树干上，树干左右晃动了一会儿，她慢慢动作，最后终于从树干中间部分，站了起来，手搭凉棚，向远方眺望—— 海平线处，出现了一座小岛的影子。 第770章 荒岛求生（一） 第770章 荒岛求生（一） 第770章 荒岛求生（一） ——海岛啊！ 亲眼看到海岛，程灵心里更踏实了。 她再度在树干趴下来，朝小岛方向划水。 海岛在视野中，慢慢变大，她距离海岛越来越近了，距离海岸线还有七八米的距离后，程灵舍弃了树干，直接用手划水。 到了某一处后，她站起来，脚底艰难地踩着沙滩，涉水朝岸上走去，直到整个人都脱离了海水。 她又往上走了几步，直到海浪完全不会冲刷到的干燥沙滩，沙滩上布满了碎石、破碎贝壳和腐烂的树叶，程灵挑了一片略干净的地面，仰面躺了下去，半天没动弹。 “呼——”程灵发出满意的喟叹。 在海上漫无目的的漂着，对人的体力和精神，都是极大的消耗。 此刻，身下是坚实的大地，这给在大海上漂浮了许久的程灵，难以言喻的踏实感。 越躺，反而更觉得累。 但没到休息的时刻。 这样一个陌生的海岛，潜伏着未知的危机，当太阳落山后，温度下降，能见度降低， 一些夜行动物，就会悄然出来觅食，更是危机重重。 必须早点做准备。 程灵一咬牙，手撑着膝盖，慢吞吞站起来。 休息了一会儿，反而更觉得疲累，整个身体沉的要命，湿衣服黏在身体上，沾了不少沙子，非常难受。 程灵抖了抖衣服，边用手拧着衣角，边向海岛四周张望—— 这是一座相当原生态的海岛，完全看不出有人类生活的痕迹。不远处沙滩上，有几只看起来傻乎乎的长腿鸟儿，不怕人地望着自己。 目光放向更远的地方，那是——椰子树！ 还结着几颗椰子！ 太好了！ 程灵咽了咽口水，喉咙更是火烧火燎的，她先将找了根树枝，清理干净一小块干净的沙地，将口袋里的东西翻出来，一一摆放在沙地上，这才朝椰子树走去。 这里长着三棵椰子树，一共挂着八个椰子。 地上还有两个椰子，但程灵放弃了——不新鲜的椰子喝了，也许会闹肚子。 她四下张望着，没看到趁手的石头，索性抱着树，三两下爬了上去，她抽出套在胳膊绳上的剔骨刀，一刀砍断了椰子跟树之间连接的地方。 椰子噗通一声，落到了地面上。 程灵又砍掉了椰子后，这才顺着树干，滑了下来。 她捡起地上的椰子，晃了晃，椰汁发出悦耳的声音，程灵用锥子刀，给椰子扎了个孔，又用剔骨刀在旁边开了个大点的口子，将嘴凑近大口子，将椰子举起来。 甘甜清爽的椰汁，浸润着干涸犹如被火烧过的喉咙，全身细胞都在叫嚣着舒爽。 一会儿功夫，程灵就喝光了一整颗椰子。 她并未丢弃掉喝干净的椰子，又弯腰捡起那个未开口的椰子，回到了自己摆放物资的地方。 放下椰子，从旁边挑选了几根断裂的树枝，插到了海滩上，用石块掩好，在物资中翻找出渔线，将渔线缠绕在树枝上，制作成一个简单的晾衣架，她将身上的衣服全部脱下，拧干水分，将衣服挂在渔线上。 她的衣服都是速干型，这会儿温度很高，海风温暖，相信一会儿衣服就可以变干燥。 保鲜袋的防水性能不错，打火机，整包白糖等物资，都没有被水打湿，程灵将东西取出来，将保鲜袋用石头压好，晾干。 接着，她坐到了一个较干净的保鲜袋上，开始解自己的运动鞋。 运动鞋里灌满了海水和沙子，而脚丫被海水泡得肿胀，原本大自己脚一码的鞋子，穿着居然有些挤脚。 “嘶——”程灵脱掉了一只鞋子，伤口外翻颜色泛白，应该有些感染了，被风一吹，都觉得有些疼。 程灵将两只鞋子里的沙子和水都倒出来，找了片干燥的大片树叶，调整鞋子倒扣的角度，让水慢慢流出来，这才开始处理自己的伤脚。 横七竖八的伤口里，进了不少沙子，程灵先尽可能用手将伤口周边以及内侧的沙子一一清理掉，接着拿过椰子，开口，一只手扒着伤口，另一只手抓着椰子，用椰汁冲洗伤口。 等伤口冲洗差不多干净了，她拎过那袋未开封的白砂糖，撕开一个口子，将白砂糖均匀倒在了伤口上。 ——白糖有一定的杀菌作用,可以促进伤口清洁的环境,并杀死部分细菌，有利于伤口的恢复，降低感染风险。 且白糖有吸湿的作用,可以帮助除去污垢,防止细菌进入伤口,也可以有效地抑制炎症,缩小血管,避免出血和肿胀，减少疼痛感，促进新生组织的再生和愈合。 第771章 荒岛求生（二） 第771章 荒岛求生（二） 第771章 荒岛求生（二） 程灵摸了摸衣服，大部分地方都变干了——但夜晚来临温度降低，她的衣服不足以抵御寒冷。 这里树木茂盛，满地都是断裂的枯树枝，搭个简陋点的树枝小屋，并不算难。 程灵取下自己的裤子，这条裤子有很多口袋，程灵用剔骨刀，割下来一个不常用的口袋，用手左右横撕，尽头处不撕断，这样，便得到了一个长布条。 用长布条将自己的伤脚交叉绑好，接着将裤子和衣服套在身上，试着站起来。 脚虽然还疼，但经过处理后，可以进行短距离的移动。 这座海岛不算小，或许有现成的山洞可以休息，但程灵今天实在精疲力竭，不想冒险去探索。 她只在沙滩四周，和树林外围活动。 在树林外，她找到了一根长度合适，粗细趁手的棍子，放在手上试着掰了一下，柔韧性挺好，很适合用来做拐杖，减轻脚部负担。。 程灵用剔骨刀削了削四周杂乱的树皮，拄着拐杖，弯腰捡拾树枝。 大且粗的树枝，可以用来搭小屋，小且细的干燥树枝，可以用来生篝火。 幸运的是，程灵在某个灌木丛，发现了一个鸟窝，里面有三颗拳头大小的鸟蛋。 她用上衣兜着运回了树枝堆旁边。 东西准备的差不多了，程灵开始搭小木头屋。 比较粗壮的树枝，斜着插入沙子中，周边用石头掩好，搭成金字塔形状，接着，用其他干燥的小树枝彼此交叠搭在一起，就像编织竹篮一样。 缝隙处用树叶填充，这样可以挡风。 等金字塔形的树枝屋搭好了，她在底部铺上了厚厚一层干燥的枯树叶，又取出了一颗樟脑球，用石头研磨成粉末，撒在枯树叶上，这样可以驱赶一部分蚊虫，也可以有效避免沙子地下钻出什么生物来。 最后，她在树枝屋外，摆放硬币，硬币一个摞着一个，摆了一整圈。 晚上若有动物——特别是爬行动物靠近，压过硬币，就会发出声响——她在海上漂浮时遇到的叶鳞剑尾海蛇，应该就生活在这座岛上，她可不敢放松警惕。 做好了这一切，夕阳早已沉入大海。 程灵加快动作。 她拢了拢剩下的树枝，将树枝分成两堆后，用一根粗树枝在树枝屋前一米处的沙滩上，挖出了一个直径大概三十厘米左右的圆坑，把三颗鸟蛋放在坑底。 用长一点的树枝，横盖在坑上，但并未完全盖住，留下了一个巴掌宽的空隙。 接着，她挑选出一些小树枝，搭在了横着的树枝上。 程灵抓来几把干松树叶，混着几根特别细的干燥树枝，放在坑的入口处，用打火机点燃。 火苗跳跃在枯黄的树叶上，一片点着了另一片，混在其中的小型树枝，也跟着烧起来。 程灵将点着的树叶树枝，塞入坑底。 不一会儿，整个小型树枝堆被点燃了。 热乎乎的火焰，让身体暖和起来。 程灵解下脚底的碎布条，将脚上的伤口凑近火焰，不断调整角度进行烘烤—— 好温暖，好舒服…… 她感觉自己眼皮越来越重，她努力挣扎着保持清醒——烤完火，还要再往伤口上撒白糖。 程灵还往自己嘴里塞了一把白糖——接着割断了一截渔线，将白糖口绑好，放到了一边。 鸟蛋差不多烤好了—— 程灵用树枝将鸟蛋从坑底拔弄出来，放到一边晾凉，又往火堆里投入了几根比较粗的树枝，调整了火堆的架构—— 她嘴里吸溜着，剥开了一颗鸟蛋。 嫩滑的蛋白，冒着热腾腾的气，诱惑着程灵。 程灵吹着凉气，将鸟蛋放到嘴边，咬了一大口。 好烫——好香！ 熟食就是好吃！ 一会儿功夫，三颗鸟蛋下了肚，程灵已经困得熬不住了。 她打着呵欠，又往火堆里填了几把干树枝。 远离人类的灯火，天上的星星和月牙，显得格外明亮。 身后的丛林，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鸟儿睡梦中发出的啼叫，风穿过树林的沙沙声，海浪冲刷着岩石和沙滩的声音—— 程灵钻进自己的树枝屋，裹紧衣服，蜷缩着身体，又往身上搭了几张干燥的食品保鲜袋后，她几乎是闭上眼睛，就立刻坠入了黑沉的睡梦中…… 第772章 荒岛求生（三） 第772章 荒岛求生（三） 第772章 荒岛求生（三） 半夜，程灵被冻醒了两次，她迷迷糊糊爬起来，往零星火焰的火坑里添加了点树枝后，钻回了树枝屋，继续睡。 海岛太阳升起的时间很早。 躺在树枝屋里，阳光透过缝隙，打在程灵身上，暖融融的，很舒服。 她感受着明媚的阳光，感觉身上有些沉重，不想起床。 但不远处的丛林，却传来一阵阵愤怒的鸟儿叫声。 程灵闭着眼，想极力忽略鸟叫，最后，她忍无可忍地爬了起来，钻出树枝屋，望向鸟叫处—— 只见一只蓝色羽毛长腿大鸟，正在一处灌木丛前，叽叽喳喳着乱碰乱跳。 而那个灌木丛，正是昨天程灵捡到鸟蛋的地方。 ——程灵脑子感觉昏昏沉沉的，还有些发胀。 不知是晚上着凉，还是电击后遗症。 鸟叫声，加剧了头痛，程灵抓了抓自己乱蓬蓬的头发，弯腰捡起一颗石子，瞄准那只骂咧咧的鸟，用力一掷—— 砰! 石子刚好落到了蓝鸟的脚丫前。 吓得那只鸟原地蹦了一下，随后夹着翅膀，跑回了树林，半天没露面。 清梦被扰，想再睡回笼觉，也睡不着了，程灵索性起床。 头发被海水打湿，凝结了不少盐粒，海风又再头发上撒了一层沙子，这会儿程灵的头发，比鸟窝还乱。 她用手抓挠了几次，也没能将头发理顺，索性就理了。 她坐在火坑旁，往里面扔了几根树枝，望向茫茫大海，发呆。 昨晚太累了，来不及考虑自己的未来，此刻，她要好好为自己今后的日子做打算。 她只知道自己此刻身在太平洋，具体位置毫无头绪。 在太平洋，散落着很多这样人迹罕至的岛屿——大部分跨洋的船只，都有自己的固定路线，很少偏离航线行驶——而突兀在大洋中的小岛，周边通常有暗礁，船只靠近，可能会有触礁的风险，即便有时候人们坐船看到了小岛，也轻易不会登岛探险。 而程灵自从登陆后，完全没有发现任何人类活动留下的痕迹，说明这座岛跟其他岛屿之间距离很远，且远离固定海运航线—— 自己多久才能获救？ 程灵不知道。 也许下一刻。 也许一年半载的，甚至更长时间。 ——心头划过一片茫然。 程灵甩了甩头。 自己完全掌握不了的事情，她不会浪费时间和精力去思考，也不愿意让这种事情败坏自己的情绪。 风将乱发吹在她的脸上。 程灵揪着散落的头发，抓起剔骨刀，手起刀落—— 一缕头发落地。 程灵一不做二不休，用剔骨刀，将自己一头秀发逐一割断。 最后，程灵甩了甩自己参差不齐的短发，感觉清爽多了，心情为之一振。 ——管他什么时候能获救呢！ 她的人生原则，就是活在当下。 永远不把美好的愿望寄托在明天，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她会想办法让此刻的自己，过得舒服一点。 她需要挖掘荒岛上的物资，为自己所用。 可惜，她的脚还没好利索。 程灵拿起运动鞋——鞋子还没有彻底变干。 她挑了两根短粗的树枝，插在沙滩上，将运动鞋挂在树枝上，阳光和海风，将会增加晾干速度。 接着，她抓着自己脚踝，在阳光下观察自己脚部伤口： 脚伤恢复的不错，浅一点儿的伤口，已经完全黏合了。深一点儿的伤口，也被血液、粘液和白糖黏在了一起，但很容易开裂，有一处最深的伤口，还微微往外渗鲜血。 程灵重新把脚放在热火坑附近烤了烤，撒了白糖，用布条裹紧。 接着，她把在阳光下折射出金属光泽的硬币，一一收回保鲜袋里——不少鸟类喜欢收集亮晶晶的东西，装点自己的巢穴。 这样散落放着硬币，容易被鸟儿偷走。这些硬币，程灵留着大有用处。 收好硬币，程灵搬过昨天喝完用完椰汁的椰子，用剔骨刀插入椰子的孔洞中，握着剔骨刀刀柄，将椰子往石头上撞击。 椰子一分为二。 程灵抠下椰子肉，送到嘴里，咀嚼着咽了下去。 吃完椰子肉，她感觉肚子更饿，口更渴了。 第773章 荒岛求生（四） 第773章 荒岛求生（四） 第773章 荒岛求生（四） 椰子壳没扔，她留着有用。 若想在岛上长期生存下去，必须要解决三件事： 第一，淡水； 第二，栖身之所，至少要遮风避雨，还要可以遮挡强烈的阳光； 第三，食物。 岛上树木虽然多，但椰子树她目前只看到了三棵，剩下六颗椰子，她需要寻找其他椰子树，也要寻找长期收集淡水的方式。 她还有个小注射器（之前装肾上腺素的）——她可以用这个注射器，吸取叶子上的露珠，集中挤到食品保鲜袋里。 但这种方式比较慢，也不是长久之计。 食品保鲜袋也有使用寿命，收集露珠方式也太繁琐，还是得尽快制作容器。 而栖身之所……程灵撑着下巴思索着。 海岛的暴风雨威力十足，自己不能用肉身跟暴风雨对抗。万一哪一次淋雨生病了，可就麻烦了。 再想想，岛上潜伏着的危险生物，也可能会趁着自己睡觉的时候，伤害自己……最好可以找个地势稍微高一点儿的地方，搭个结实些的木屋。 最后，考虑食物的获取。 由于脚部受伤，她暂时不能下水捕鱼——而这座岛屿上鸟类虽然多，但她不确定鸟肉能不能吃，有些鸟类，还会吃毒蛇，毒虫。自己若吃了这样的鸟肉，也可能会遇到危险。 鸟蛋倒是安全健康，但可遇不可求。 程灵望向沙滩，沙滩上有不少孔洞—— 那是沙滩蟹和贝壳的出气孔。 等会儿，她可以挖出贝壳放到椰子壳里，用火烤熟贝壳吃，但要最后再踏上沙滩，她不愿一遍遍清理伤口。 现在，她要去带着自己三个需要解决的生存问题，去探索荒岛了。 程灵抓起自制的拐杖，尽可能躲避着脚上伤口，站了起来。 她把腰带勒得更紧了一些，又将剔骨刀和冰锥刀绑在胳膊上，拄着拐杖，尽可能用没有受伤的后脚跟着地，朝密林走去。 两百步。 ——这是程灵今天给自己规定的探索距离。 密林幽深，雾气很大，程灵倒挺高兴——雾气大，她就可以利用宽阔的树叶收集露水了。 林子里的温度，比沙滩要低三、四度，程灵感觉凉飕飕的。 每一步，她都走得小心谨慎。 地上也许会有毒性很强的虫子或蛇，她用拐杖拨弄树叶，确定地面是干净的，才迈出一步。 往往迈出一步，需要花费好几分钟的时间。 在一些低矮灌木丛中，程灵看到了不少蛙类—— 这些蛙类，长相丑陋奇怪不说，还有着颜色艳丽，花纹斑斓的外表。 程灵不敢轻易尝试吃这种蛙，一般颜色鲜艳的蛙类，唾液都含有剧毒。 树林中蛇的数量倒不算多，幸运的是，有两条蛇，程灵认识，是无毒蛇，可以抓来烤着吃，程灵没急着动手，拎一路蛇也怪麻烦的，可以返程的时候再捕猎。 在密林里，程灵发现了一些大型的鸟类，倒是没有发现任何大型双足或四足动物—— 想必这座海岛远离大陆，大部分动物无法抵达岛屿，只有一些幸运的会划水的动物，或会飞的鸟儿，来到了这座小岛，生存了下去。 因为走得小心谨慎，又怕牵扯伤口。 走了不过一百步，程灵就感觉自己后脚跟和小腿肚发酸。 又走了几步，程灵忽然感觉脚底一软——她赶紧退后一步，用拐杖扒开地面。 这里的土地颜色微微泛红，很湿润柔软。 程灵蹲了下去，抓起一块湿润的泥土，放在手里揉搓着，她的眼睛随之一亮。 这是——黏土！ 有了黏土，程灵就可以烧制陶器了！ 小到锅碗瓢盆，大到砖瓦房子——太幸运了！ 程灵环顾了下周围，记下了这边黏土所在的地理位置，绕开黏土地带，继续往密林深处探索。 灌木丛中，有不少野生浆果，程灵分辨不出它们的品种，又发现浆果上居然一点被虫子咬过的痕迹都没有，她更不敢轻易尝试。 又走了十几步后，程灵发现一棵长得矮小的野苹果树—— 想必是有小鸟在别的地方吃到了苹果，然后在这个小岛排泄了带有果子果实的粪便，种子生根发芽，便有了这么一棵苹果树。 大部分果子，都被虫子啃食过，程灵挑了几个没有腐烂的果子，塞入口袋里。 直到两百步，程灵立刻停下了脚步。 她对自己非常有自知之明，绝对不会勉强自己，两百步后，她就沿着原路往回赶。 半路，她斩了一条无毒菜蛇，拎着蛇回到了自己的营地。 程灵的脚部已经被潮湿的露水和腐烂的树叶弄脏了，她索性拿着椰子壳走到沙滩，用拐杖挖出沙滩下的藏着的贝类，装了满满一壳后，回到火堆旁。 又返回三棵椰子树下，摘了两个椰子。 这一顿饭，像模像样，剥了皮的蛇，插在树枝上，放在火上烤熟；有椰子壳蒸熟的贝壳，贝壳沙子很多，但程灵也吃得津津有味。 野苹果用贝壳削皮，用火烤熟了吃——万一有毒虫子毒蛇爬过果子，表面会留下有毒粘液，削皮后烤熟可以让毒液失活。 吃完烤蛇，蒸贝壳和熟苹果，程灵饱饱了喝了一个椰子，擦了擦嘴。 第774章 荒岛求生（五） 第774章 荒岛求生（五） 第774章 荒岛求生（五） 三天后，程灵摸索了小半个岛屿。 她探索的岛屿外边缘，沙滩占一小部分，其他岛屿边缘怪石嶙峋—— 这种天然形成的狭长水湾，倒是可以用来捕鱼和清洗。 在另一侧海岸，她又发现了十几棵椰子树。 程灵没有再采摘椰子。除非熟透自己掉落。 她利用渔线，在丛林里，做了一套简单的收集露珠的装备： 用树枝和渔线，将几片阔大的叶子，自上而下交错摆放。 叶子表面汇聚露水，凝结成大颗后，顺着树叶中心脉络滚到低处的叶子上。 一片叶子接着一片叶子，最下面的叶子，是一个张开口的食品保鲜袋。 这个收集露水的计划，只进行了两天就夭折了，因为第三天的时候，收集露水的保鲜袋，被一只调皮的鸟儿给挠破了。 不过，她的运动鞋晒干了。 这增加了程灵的行动力，穿上运动鞋，探秘丛林，就安全方便多了。 接下来的几天，程灵大部分精力用力制作陶器——她用树皮制作了简单的包裹，可以将黏土堆在树皮上，方便搬运出来。 同时，她在丛林边缘一处岩石堆，用泥土和碎石头混合搭成一个简单的烧制陶器的灶炉。 程灵清理黏土里的杂质后，揉捏成碗状，放到灶炉上层，下层塞入木柴，进行烧制。 第一次烧制时，程灵捏了五个陶器，裂开了三个。 程灵总结经验规律，裂开的三个，一个是泥坯薄厚不均匀，薄弱的地方开裂；另一个裂开的，横截面有气泡痕迹——想来是土坯中的空气，没有全部被赶出。第三个……有可能是太潮湿了。 总结了这几条规律后，她重新用黏土制作碗，盆，和广口瓶子，避免了之前的错误后，再次封灶台，高温烧制。 这一次，程灵尽量控制着火焰，不急不躁的填充树枝，尽可能让温度均匀上升。 这一次，五个器皿全部烧制成功了！ 这是个大收获！ “这意味着——”程灵举起陶器，义正言辞地宣布道：“——人类进入了新石器时代！” 一开口，程灵才发现自己嗓子有些发紧——因为她已经好几话了。 这样可不行。 于是，程灵当即给自己定下了规矩，每天至少开口说两万个字，不拘于任何形式，自言自语，自我开辩论赛，背诵古诗，唱歌，只要开口就行。 同时，程灵着手给自己制作保暖用的衣物。 在密林里，程灵发现了一种高大的树木，树皮完整光滑，鲜少有虫子光顾—— 程灵找到一截树枝，树枝一端有鼓鼓的疤结，用疤结部分，拍打树皮，一寸寸拍打。 经过拍打，树皮和树干之间的结构变得松动。 拍了大概半小时后，程灵摸出了剔骨刀，竖着割开树皮，将整张树皮剥了下来。 她把树皮带到水湾处清洗，将树皮表面多余的疤结部分切掉，找来石头，反复敲击捶打。 直到树皮被捶打成柔软的片状，程灵将片状树皮挂起来，风干。 当天晚上，程灵拥有了一个树皮被子，保暖而轻盈，盖起来非常舒服。 ——此时此刻，还有很多远古部族，都保留着制作树皮衣服的传统，程灵复制了下他们的做法，相当成功。 程灵又用这种方式，获得了不少树皮，柔软的跟布料差不多——若多拍打几次，程灵就可以用自制的骨针和渔线，将片状树皮缝制成衣服了。 第六天，程灵的烧窑初具规模了。 她甚至开始尝试用椰子肉，熬炼椰子油。 第十一天，一场大雨，将程灵所有的陶器都灌满了雨水。 这样，程灵至少半个月内，不用再发愁淡水问题了。 然而，负面的消息是，她的灶炉被雨水冲毁了。 同样遭殃的还有她那经不起风雨的树枝屋，树皮被子也被雨水打湿，变得皱巴巴的。 程灵坚定了自己要建造一栋更加结实屋子的想法。 说干就干，行动派的程灵立刻开始着手准备了—— 太平洋的雨季，快要开始了。 第775章 荒岛求生终章（六） 第775章 荒岛求生终章（六） 第775章 荒岛求生终章（六） 第十三天。 前天被淋湿的运动鞋，晾干了。 她的脚伤也好了大半，大部分伤口都结痂了。等结痂脱落，她就可以下水了。 程灵穿上运动鞋，继续探索岛屿——岛屿已经探索了百分之八十。 傍晚时分，“探索岛屿”成就达成——程灵将整个岛屿摸了个底： 1.岛上没有发现任何人类活动留下的痕迹； 2.雨季时，岛屿的三分之一的面积，将会被海水淹没； 3.她发现了石灰岩——利用石灰岩，可以制作生石灰，也就是说，她的砖瓦房，会更加坚固，足以抵御狂风暴雨。 4.岛屿海拔最高的地方，是岛屿偏中心的小山——程灵决定将自己的房子，建造在小山向阳的山坡上。 第十四天。 开始搬家。 程灵分三趟，将她的家当搬到了向阳山坡上。 那里地质坚固，不易被雨水冲垮，山坡朝阳。附近大树不易招虫子和蛇类，还可以帮忙抵御风雨。这里距离黏土区域不算远。 程灵开始着手清理山坡。 用自制的耙子，清除藤蔓，淤积的树枝落叶，拔除杂草，将石块推开，将凹陷的地方填平，将凸起部分推平。 地面清理干净后，程灵着手搭建炉灶，烧制盖饭用的砖瓦。 程灵将硬度较低的石灰岩，砸碎成小块，用炉灶烧制成生石灰——等盖房时，按照生石灰和黏土比例为三比七，制作了粗狂版水泥，俗称“三七灰”。 三七灰可以用来加固堆积起来的砖土。 第十六天。 用来盖房子用的砖瓦全部烧完了。 程灵在清理干净的地面铺上了泥浆后，再整齐铺上红砖，红砖缝隙用三七灰涂抹。 地面铺完，开始盖房子主体，砖和砖之间，抹上水泥，并预留出门窗的位置。 准备铺设房顶所需要的十六根粗细相仿的房梁，花费了程灵不少时间和精力。 另外，她利用椰子肉成功熬制出了椰子油——椰子油可以做饭用，可以用来呵护皮肤，尤其对晒伤的皮肤的修复非常有帮助——且椰子油不需要冷藏储存。 第十七天。 今天发生了三件值得庆祝的事： 第一，她的砖瓦房，彻底竣工了。虽然朴素了些，但是个绝对意义的房子：不仅可以遮风挡雨，抵御暴晒严寒，而且可以存放物资，埋锅做饭。 第二，她的脚伤，好了大半，不少结痂已经脱落——下水捕鱼没有任何问题了。 第三，她制作的第一个笛子 ，能吹出声音了！虽然音调跑到了南天门，但假以时日，程灵定然可以雕刻出一个音准准确的笛子。 第十八天。 程灵用烧制砖瓦剩下的黏土，做了个伞状的器皿——器皿表面嵌入浸润了椰子油的硬币—— 硬币可以反射太阳光，路过船只和飞机的探照灯，照在硬币上，也会将光线折射出去，引起人们的注意。 程灵将传递求救信号的散装半球，放在了岛屿最高点——小岛唯一一座海拔并不算高的山峰顶部，用石头，树枝，黏土固定好。 她还挑选了粗细合适的树枝，并排绑在一起，制作成简易的门窗。 第二十五天。 程灵自创了纸笔。 纸，是用剔骨刀切的薄薄的树干，笔是炭化的，柔韧性很好的树枝。 程灵将一小群鱼，驱赶到了岛屿狭长的海湾处，用大石头阻断了鱼儿游回大海的路——她还抓到了一条个头很大的鱼。 她用抓来的大鱼的脊骨，制作成了简单的梳子——将自己长得参差不齐的短发简单修剪了一下。 当天晚上，她做了烤鱼吃。 程灵砸了咂嘴，对烤鱼的味道，不甚满意——今天做的烤鱼只有鲜甜味道。 真正的烤鱼，就应该下面铺满亮晶晶的黄豆芽，铺着香喷喷的午餐肉，烤得有些焦的鱼豆腐，暖嫩的豆皮，烤鱼表面堆满红灿灿的辣椒，再撒两把不要钱的白色的蒜末，青翠的葱花……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当天晚上，程灵做了个美梦，她吃到了好多好吃的，重油重辣的重庆火锅，涮一片油汪汪的肥牛，进餐爽脆的黄喉，蘸着调制好洒满金黄蒜蓉葱花花生碎的蘸料，嘴唇被辣得都肿了，再来一口冰爽沁凉的可乐——可乐要倒在玻璃杯，里面堆满冰块，杯子口插着酸甜的柠檬…… 哎呀呀，香的她睡梦里直吧唧嘴。 醒来后，程灵盯着房顶，看了很久，慢慢叹口气。 孤独尚可忍耐，嘴馋怎么解决啊…… 第三十二天，程灵给自己房间增添了新物件：一张土砖砌起来的床，一串烧制的陶器风铃，中间挂着硬币，风一吹过，叮咚作响，煞是好听。 第三十五天。 接连下了三天暴雨。 程灵的房子，抵御住了暴风雨的压力，没有受到一点儿损失。 且房子里怕湿的物资，比如树皮床、被褥，树皮衣和自制树皮卫生巾，树皮纸，都没有被雨水破坏—— 程灵特别高兴，她取出了自己用白糖和椰子肉熬的糖块，奖励了自己一块糖。 第三十八天。 苹果树的果子，都吃完了。 岛上只有这一棵苹果树，不知多久，苹果树才能再结出果子来。 虽然她种下了苹果树种子，但想要结果，还要等好多年—— 她舔了舔手上的苹果汁，长叹一口气。 她好馋水果啊，特别是富含VC的水果，什么橙子、柚子、橘子、砂糖桔、柑橘啦，什么猕猴桃啦…… 要挑选那种果肉饱满，水分充盈的果子，放到嘴里，会爆汁的那种，回味带着一点点酸…… 程灵在自制的记事本上，一笔一划记下：若获救了，她就把家门口那家水果店所有的水果全部买回家，坐在地上吃个天昏地暗！ 想到这里，她的视线，不由得从记事本，飘到了远方的海平线—— 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 好想家啊—— 第776章 不切实际的希望 第776章 不切实际的希望 第776章 不切实际的希望 江镇国办公室。 “嗯，你们也不要光顾着搜救，该休息也要休息，要劳逸结合，如果资金有问题，我可以提供……”江镇国对电话那边说道。 “我们的资金充足！”张氏兄弟中气十足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请领导放心。” 这时，江镇国办公室的门，被一把推开了。 局长沉着脸，大踏步走了进来。 江镇国表情都没变一下，声音沉稳，对电话说：“今天就先到这里，有困难，你们再跟我联系。” 刚一挂电话，局长就开始咆哮。 “江镇国！”局长冲江镇国吼道，“908已经整整失联43天了！” “你知道美利坚两名海军‘海豹’突击队在海上失踪，美利坚中央司令部搜寻了十天就放弃了搜救，宣布两名队员的死亡！”局长说，“而我们，整整搜救了三十五天，才宣布停止搜救行动——” “908是我们最优秀的人才，最宝贵的财富!我们也不愿意放弃她！但是，我们必须要面对现实——” “没有任何人目睹她跳海逃生的行为，而且当时她的状态，不具备逃生条件……就算她真的侥幸逃脱了，四十二天，在没有任何船只的情况下，她徒手一人，如何在太平洋活命？” “作为领导，你要告诉你的队员们，不要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了！” “局长，您以为我没说明这些情况吗？”江镇国苦笑着说，“是张氏兄弟，以及众多F国卧底，自主自发展开搜救行动，他们没有占用工作时间，更没有花费国家的金钱，都是自掏腰包去搜救……既不违反规定，又没有耽误工作，我们总没有权力干涉吧？” 局长拧紧眉毛。 “而且……”江镇国叹口气，“我个人也相信908不会那么轻易丧生的。一件我自己不愿意接受的事，如何让我去劝告我的队员呢？” 局长沉默了好一会儿。 “起澜什么时候回国？”局长换了个话题。 他知道已经劝不动江镇国，劝不动那些积极努力搜寻程灵下落的安全局队员们，更劝不动程氏集团跟不要钱似的砸钱给民间搜救队—— 江镇国回答局长的问题：“也就这三五天的事，他所冒名的方文谏提交的华国访问申请资料，已经递送到了外交部，按照流程，最多五天就可以通过审核了。” “他好容易回国，你们家人渴望团圆的心情，我能理解……”局长语重心长的说，“但起澜同志好不容易才打进敌人内部，现在可不能暴露身份……我们跟合济会的第一次谈判很成功，但接下来的谈判，还需要他从内部给我们传递消息才行。” 江镇国笑了。 “局长，您放心吧，无论是起澜，还是我的家人，我们心里有数。绝对以大局为重。” 局长松口气：“我也会抓紧时间，让局里准备好资料，让他回去交给合济会的卢西恩。他不容易，你们一家人，都不容易。” 江镇国说：“……这个世界上，又有谁真的容易呢？” “只希望908失踪的事，没有起澜同志造成太严重的打击……”局长说。 第777章 人皮鼓 第777章 人皮鼓 第777章 人皮鼓 江镇国没有回答。 怎么可能不受打击？ 江起澜选择公开支持保守派，激怒了一些激进派。 而合济会的会长，跑到F国私人岛屿查看病毒实验，却被发现意外身亡——私人岛屿被焚毁，尸体经过法医检测，查到是中弹失血过多身亡。 病毒实验岛，被炸毁，实验室的负责人纳撒尼尔·汉纳和弗雷德里克不知所踪。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华国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大堆合济会上层成员的黑料，要跟合济会谈判。 合济会，彻底乱套了。 有些阴谋论的合济会成员，居然将这一切，跟新加入合济会的“方文谏”，联系到了一起。 江起澜的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 合济会新旧权力交替，卢西恩也是新会长竞选的热门人选之一，也同样受到了攻击，他自顾不暇，自然无法照顾“方文谏”。 就在这个时刻，江起澜得知了程灵失踪的消息。 他心急如焚，还得装作若无其事，应付合济会上下，同时想办法将合济会每天的变故消息传递出来—— 几天后，江起澜大病了一场。 自从江起澜会走路开始，他就没怎么生过病——这一病，却相当严重，多处身体炎症迸发，愣生生瘦了八九斤。 特属安全局再着急，也不能表示对江起澜的照顾—— 万幸，H别动队队长诺兰，和他的好友肯医生，一个贴身保护，一个不离左右照顾，才让江起澜慢慢恢复了健康，也终于熬过了合济会最为混乱，最为危险，最为黑暗的时刻。 卢西恩被选为“临时会长”，负责处理合济会的烂摊子，跟合济会反对他的力量进行斡旋。 经过几轮激烈的博弈后，合济会的保守派卢西恩，以及华国谋求“和平发展”一派，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合济会大部分激进派，在无可辩驳的黑料威胁下，跟美利坚政府和华国政府，低了头，签署了一些不被民众所知晓的协议，偃旗息鼓了，暂时退出了历史的风云舞台。 ——卢西恩，作为合济会临时会长，他自知无法保护“方文谏”，便想出了一个主意： 他派方文谏去华国做背景调查的旗号，让方文谏去华国暂避风头—— 卢西恩想：方文谏一直做华国古董生意，而华国支持保守派（不公开形式），同样也会对保守派的方文谏，竭尽全力的保护。 他也想知道，现如今的华国，是否适合开设合济会分会。 这些任务，就交给了他十分信任的方文谏。 此举，正符合江起澜和华国各方的心意。 于是，在卢西恩的极力促成下，江起澜终于可以暂时回祖国居住一段时间了。 方文谏庄园。 “你们二位，可以先走一步，”江起澜坐在宽大的皮沙发里，对坐在旁边的诺兰和肯医生说，“没必要陪我回国……还是尽快去F国寻找她的下落吧。咳咳，我，我必须先回华国，再找理由去F国找你们。” 他瘦了八九斤，原本就清瘦的男人，此刻可以用形销骨立来形容了。 诺兰摇头：“等我安全把你送回华国，再改道去F国也不迟，差也不差这一两天。” 江起澜摇头：“我更不差这一两天……” 诺兰翘着二郎腿，抬起右手食指，十分淡定地摆了摆：“我呢，非常相信队长的实力——她就是一只杀不死的蟑螂。她此刻一定在大海某处活得好好的。但是，如果因为我没把你送到安全地点，你出了什么意外……队长绝对会把我的皮扒了，做成人皮鼓，每天早晚都要各敲一百下，才能解恨。” 第778章 埋伏 第778章 埋伏 第778章 埋伏 “咳咳，诺兰，你没必要这么说程灵，咳咳……她是个多么温柔的姑娘啊，”江起澜露出苦笑。 他的眼底一片乌青，脸颊几乎瘦的没有肉了，笑起来时，眼睛没有一丝光彩。 “哈！温柔——”诺兰简直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们H别动队的队员，可听不了你这句话！” 一边的肯医生，都跟着点了点头：“我对程灵队长的铁血手腕，略有耳闻……听说，在她手底下训练三天，每个人至少要褪掉好几斤皮。” 江起澜一脸的不信。 他的程灵，知性，善良，大方，杀伐果断也是真的，但跟铁血手腕完全不挨边啊。 诺兰立刻掰着手指开始陈述程灵的罪证，肯医生忽然咂摸出味儿来了。 他按住了诺兰的手指，笑了一声：“你说程灵队长训练你们十分严苛，是真的，可程灵队长对方先生温柔，恐怕也是真的。这就是区别对待吧。” 诺兰的手，悬停在半空，随后，他带着一丝苦涩的笑意说：“……那我更不能让你出事了。” 说完，他站了起来：“我回趟公寓，简单收拾点行李，明天跟你一起出发。” 江起澜欲从沙发起身，却被诺兰按住了肩膀。 “你别逼我动手啊……”诺兰说，“一个伤残人士，就该对自己多一些自知之明，多多休息。若是后面我们队长看了你这副病歪歪的模样，当心她一脚蹬了你。” 他又转脸对好友说：“肯医生，这里交给你了，我去去就回来。” 肯医生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去吧。” 诺兰转身大步离开了。 诺兰开着车，如同一道闪电，风驰电掣般地从庄园离去，奔向位于市区的公寓。 车轮飞速旋转，摩擦着地面，发出低沉的咆哮声—— 一股淡淡的苦涩在诺兰嘴里弥漫开。 程灵队长，真的活着吗？ 他不知道。 他也不敢想。 江起澜状态非常糟糕，他寸步不敢离身，更不敢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担心——直到此刻，他才放任自己的表情。 一个小时后，车子抵达了公寓楼下的停车场。 停好车，诺兰转着钥匙，朝房子走去。 刚走了几步，诺兰脚步一顿。 他敏锐的察觉到，有人在暗处观察自己。 人数还不少。 诺兰并未流露出任何异样的神态，跟先前一样，不疾不徐走进了公寓楼，但一直保持着绝对的警惕。 直到他站在自家门口，躲在暗处的人，都没有采取行动。 诺兰掏出钥匙，打开家门—— 这时，屋内、屋外埋伏的人，同时动手了。 身后的人，从安全门冲出来，想要勾住诺兰的脖子，却被诺兰一个回旋踢，踢在了肚子上。 埋伏在诺兰房间内的人，用一把枪，怼着诺兰的脑门——诺兰胳膊肘一抬，手枪立刻打旋飞了出去，同时，诺兰抽出腰带两把枪，一把对准屋里，一把对准被自己踹飞的人—— 气氛十分紧张。 这时，诺兰看清了躺在家里地板上的人。 他一愣，回头看了看被自己踹飞的人。 诺兰收起了手枪。 “队长——”屋里的人，揉着被诺兰手肘撞疼的手，冲诺兰龇出两排洁白的牙，“我们来找你玩了。” 诺兰“哼”了一声，没理他们，自顾自推开门，走进屋里。 原来，躲在暗处的，都是已经获得了自由的H别动队队员。 诺兰的房间，楼梯，安全门，陆陆续续有人走出。 不一会儿功夫，诺兰不算宽敞的客厅，就坐满了——足有十二三个队员。 他们非常自觉的拉餐厅凳子，坐沙发，飘窗，有的干脆席地而坐。 诺兰径直走到自己冰柜前，单手叩开了拉环，凑到嘴边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口，这才环视队员们，问：“你们干什么来了？” “我们太无聊了，想找队长打牌啊——”一名红发队员说。 “别瞎叫，H别动队都解散了，我也不是你们的队长了。”诺兰拎着啤酒走到沙发边——沙发一点儿空地儿都没有了，排排坐，坐满了队员。 几名队员也跟着从冰箱翻出了饮料，还从柜台熟门熟路找到了塑料杯子，给其他人分发，撕开大包装薯片袋子，将薯片倒进了大塑料盆里，堆放在沙发上—— 简直比自己家还放松！ 也是，弄脏弄乱还不用收拾，反正这不是自己家。 这帮混蛋，真自觉啊！ 诺兰一抬脚，把单人沙发上的一名男队员踹了下去，自己随后坐了上去，斜着眼看着屋里的队员：“说吧，你们在这里等了多久了？” “相当久啊，队长！”一名长着娃娃脸的女队员嘟着嘴，“打你电话，你的电话号码注销了。我们只好分了三波人，轮流在你家门口蹲守，你也不回家——” “找我干嘛？”诺兰抿掉嘴唇上的泡沫。 “想看看队长什么时候跟我们坦白。”一名队员说。 “坦白？”诺兰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我有什么瞒着你们的？” 队员们立刻七嘴八舌叙述起来： ——“你已经很久没去给程灵队长送花了，墓碑也好久没清理了。” ——“我们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获得了自由？” ——“队长，你到底牺牲了什么，才换来我们的自由？” ——“队长，你明明已经自由了，为什么还要选择为一个古董商人卖命？” ——“这一切，跟程灵队长有没有关系？” 第779章 有备而来 第779章 有备而来 第779章 有备而来 这几个问题，诺兰都无法回答。 他只能沉默地喝着啤酒。 “队长，不要逃避我们的问题哦。” “对呀，我们有的是时间陪队长耗，就怕队长你的时间宝贵不能浪费。” “——队长，你别瞪我，我不怕——单打独斗，没人打得过队长。但我们这多人联手，嘻嘻，队长，你没有胜算的。” “没错，我们会扣留队长，绝对不会让你踏出这间房门半步的。” 诺兰很犹豫。 负责任的说，此刻屋里每一个队员，包括那些轮岗没到场的队员们，他们都真心拥戴程灵。 他们的性命，他们今日取得的成就，都跟程灵队长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当初，程灵的死讯传来，他们受到的打击，并不比自己的小。 诺兰，太懂那种痛苦了。 他不想欺瞒队员们。 而且，他也急需人手帮忙。 ——但事关重大，他不敢轻易挑明。 屋里的队员们，一个个目光灼灼，盯着诺兰，等待他的回答。 诺兰咽下了嘴里冰凉的啤酒，慢慢开口： “不是我想逃避你们的问题，而是……有些事情我真的没有办法回答。” “你们能获得自由，并非我的功劳……程灵队长她，曾经为此做了很多很多准备工作。” “至于我为什么要去保护那名古董商，这件事牵扯到多方集团，属于重大机密，我无法跟你们说明——你们应该明白我的难处。” “另外，我真的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有一个人，生命危在旦夕，我必须去寻找——”诺兰说，“时间，就是生命……你们别瞎胡闹了。” 谁知，一名擅长搜集信息的队员，推了推眼镜框开口道：“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那个跟队长同名同姓的华国女明星？” 诺兰：！ 他抓着啤酒，环视了一眼屋里的人，冷哼一声：“你们知道的，真够多的啊！看来是有备而来啊！” “队长，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们了？” “我们可是受过程灵队长魔鬼特训的人，这点信息我们再查不出来，那也太废物了！” “对啊，队长，你莫名其妙跑到方文谏身边，我们当然要查一查这个方文谏什么来头——一来二去，就查到了他的情人，当时我们吓了一跳，他的情人，也叫程灵！” “然后，我们查到了，有人找到了一些民间搜救组织，在太平洋上寻找这个叫程灵的女明星的下落。” “我们在等，等队长你亲自去寻找……可你迟迟不动身，我们还以为我们猜错了呢。” 诺兰的手指，不自觉攥紧了啤酒易拉罐，他涩声问：“猜错了？——你们有什么样的猜测？” “……队长是孤儿，我们就想，说不定，这个姑娘就是队长失散多年的姐妹。” “但也有更大胆的想法，说她其实就是程灵队长！” 诺兰的手指，抖了一下。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没能逃过H别动队的眼睛。 “队长，你的手抖了！卧槽啊！！！难道，她真的是队长？” 屋里静的，只剩下众人的呼吸。 他们在等待。 等待诺兰的回答。 诺兰闭上了眼睛。 “是——”诺兰最后说，“她就是程灵队长。我们的队长。” 客厅的空气，忽然变得拥挤起来，就像一个即将爆炸的气球，只需要一个小小的刺激，就会释放出所有的能量。 忽然，一名队员忽然爆发出了吼叫声。 “啊啊啊啊——程灵队长没有死——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这一声吼，空气瞬间爆炸。 尖叫声，欢呼声，嚎啕大哭声，跺脚声…… 薯片扔的到处都是，饮料恣意泼洒，泼洒在人的身上，沙发上，地毯上…… 但无人在意。 第780章 搜救范围有问题 第780章 搜救范围有问题 第780章 搜救范围有问题 被他们情绪带动，诺兰感觉自己的眼眶，也跟着热起来。 程灵队长——你看，他们都在为你欢呼。 求求你，千万千万别有事，不要再让我们难过一次了啊—— 哭完吼完，他们开始马后炮。 “我就知道！想想看，什么人能有本事，把合济会搞得乌烟瘴气的？” “——还有阿莫斯!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他这么倒霉，一定也是程灵队长的手笔！” “我还要找程灵队长要她整容医生的电话，我是完全看不出一点儿外貌相似的地方——看上去好嫩啊，跟高中生似的……” 说到这里，众人心里猛地往下一沉。 ——华国女星在海上失踪。 华国女星=程灵队长。 ——所以，程灵队长在海上失踪了？ 已经整整四十二天了！ 队员们几乎同时冲诺兰咆哮： “快！队长，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诉我们！我们来推演当日求生路线，锁定搜救范围！” “麻烦言简意赅一些——时间就是生命啊！” H别动队的队员，各个是精英中的精英。 有他们帮忙，成功几率大幅上升。 诺兰立刻打起精神，挑着重点，将自己了解的情况，全部告诉了队员们。 “……根据获救船员口供，他们当日无人看到程灵跳船逃生，更没有人知道她是否幸存。船上的救生艇，一个没少，就是说，即便她逃生了，也是靠人力在海面漂浮……”诺兰最后说道。 也就是说，程灵幸存的希望，十分渺茫。 但是，没有人放弃希望。 他们先消化了诺兰的话后，一名队员，从包里拿出了他的笔记本。 H别动队队员，送给此人一个外号：“地理通”。 他的笔记本也是特制的，处理图像特别快。（地图也是图像的一种） 笔记本里有清晰度极高的世界地图软件——他打开地图软件，调取出F国周边海域的地图。 一群人瞬间围了上来。 “队长，事故发生当天，他们乘坐的船只是什么型号？”地理通问道。 诺兰说：“是改造的TYIWO型军事快艇。” “凯文，帮我查一下那一天相关海域的潮汐情况，风向情况——”地理通喊自己的队友。 凯文立刻去查找了。 “这一部分区域，”诺兰伸出手指，在屏幕显示的海面地图上画了个圈，“——推测为船只失事的地方。华国多方组织了打捞活动，但尝试了几次，均以失败告终。因为沉船区域海底太深，且洋流很急，不具备打捞条件。而且，船只可能被海底洋流推远了——” 地理通若有所思点点头。 诺兰将地图缩小了一些，又在图上虚虚指了三个点。 “这里，这里，和这里，是失事船只的船员们被救起来的地方。” “华国方面的救援队，目前对这一片，这一片还有——这一片海域，进行了海面和天空的探索，目前没有任何收获。” 看着诺兰指出的搜索范围，地理通摇了摇头：“不对，他们搜救的范围有问题。” 诺兰问：“啊？怎么说？” “如果，程灵队长是纵火者，她会在船只失事前，就跳船了——严格点说，她应该在放了火以后，就立刻跳船了。而火势蔓延开——到火情被船员发现——再到他们展开救火行动——最后救火失败，纷纷跳船。放火到沉船，这段时间很长——” 地理通的手指，从沉船点，朝安吉尔私人岛屿的方向移动了一小段，然后划了个圈，继续说道：“这里，应该是程灵队长跳水点——” 他的手指继续移动，在太平洋一处没有标记的海域，画了个圈：“这片区域，是我是我根据当天的风向，海水水流速度，以及人类游泳速度，综合考量分析，粗浅推断出应该重点搜救的地点——等会儿我会做一个严密的计算公式，将范围做的更精准一些。” 第781章 共同目标 第781章 共同目标 第781章 共同目标 “地理通”指出的这片区域，跟之前搜救区域，直线距离非常远。 诺兰选择信任“地理通”的判断。 “我认为地理通的观点，非常有参考价值——那我们的搜救任务，就从这片区域展开——”诺兰说，“好了，各位，你们去准备下搜救工作所需要的工具，我们后天正式开展搜救工作！” “后天？为什么是后天？” 诺兰说：“我们这一群人，在F国聚集，难道不应该跟F国政府提前报备吗？还有，你们的救援设备和装备，都是最佳状态吗？明天我要先护送古董商去华国，然后才能去F国跟你们碰头。” 地理通推了推眼镜，疑惑不解地问：“队长，你为什么要一定要护送古董商？让他自己去华国，你跟我们一起走，不行吗？” “就是啊？救队长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等等！大家忘了吗？我们调查的资料显示，程灵队长跟古董商有一腿……难道，难道，这个叫方文谏的古董商，是我们程灵队长的男宠？！” “去你的！”诺兰推了一把队员，“——什么男宠！他，是程灵队长的爱人，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的那种。” “卧槽——”队员们齐齐发出感慨声。 “程灵队长也有温柔似水的一面吗？？？” “想了想程灵队长温柔的样子，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过，若他真的是程灵队长的爱人，那诺兰队长，您可一定要保护好他。万一他要是出了事，我们整个H别动队的队员，都得跟着陪葬！” “行了行了，别贫了，”诺兰打断队员们的八卦，“这次搜救任务，紧急且情况复杂，各位务必准备充分！H别动队队员听令——” 一屋子人都站直了身体。 “一小组，你们协助地理通，提高救援地点的准确性，并制定完善的救援方案；” “二小组，你们准备救生衣，救生圈，绳索，浮标，对讲机，紧急医疗设备等，尽可能充足——” …… “五小组，搜救需要的交通工具，比如交通艇，摩托艇，直升飞机等，你们准备；” “各小组的组长，负责通知不在场的队员。后天东八区时间上午十点，我们H别动队准时在F国无人岛碰面。” “XXX-XXXX,这是我的新卫星电话的号码，届时我们通过电话进行联系。” “是！队长！”队员们齐刷刷回答。 说完，他们拿着自己的东西，拉开门，鱼贯离开了房间。 诺兰坐在沙发上，梳理自己的命令，看看是否有疏漏的地方，这才发现，队员们居然全都离开了。 屋里被他们糟践的乱七八糟的，没人留下来帮忙收拾吗！ 诺兰立马从沙发上弹起来，打开门吼：“你们这帮混蛋，给我滚回来，收拾好屋子——别跑——” 众人跑得更快了。 诺兰骂咧咧将门关上。 门一关上，诺兰却笑了。 有这帮可靠的队员在，程灵队长，无论你在什么地方，我们都能把你找出来的！ 三两下把房间收拾好，诺兰拎出自己的行李箱，将必备的几样东西塞到行李箱后，他驾驶车子，赶回了庄园。 推开客厅的门，诺兰看见江起澜靠在皮沙发上，双眼紧闭，眉头紧锁，看样子是睡着了。 江起澜很久没有好好睡觉了。 肯医生不得已，只能给他开了安眠药助眠。 此刻，他的大腿上，放着一张摊开的地图——地图因为翻看次数太多，都起了毛边。 地图上有人用签字笔，勾勾画画出了很多区域，并在旁边写上了标记—— 坐在窗边看书的肯医生，冲诺兰竖起食指“嘘——”。 诺兰点点头，转身轻声轻脚要离开时，江起澜动了动，开口道：“诺兰，是你回来了吗？” 诺兰缩回脚，转过身，看着正在揉眉心的江起澜说：“是。刚回来。稍微耽搁了一点儿时间。” 江起澜摆正了身体，放下揉眉心的手，他苍白的脸上，犹带着几分病容，声音沙哑的说：“我想跟你讨论下，下一步重点搜救地区确定的问题……” 诺兰走到江起澜身边，略一迟疑后说道：“——关于搜救地点，我想跟你说件事，之前搜救地点，可能有误。” 诺兰没有隐瞒，将他回到公寓后，如何跟H别动队队员商量营救方案的事，和盘托出。 江起澜平静的听完，脸上露出了几分笑容：“程灵有你们这样的队员，朋友，真是太好了——至于搜救产生的费用，包括准备工具和设备等，我会尽快让家人送过来——” 诺兰笑了。 “方先生，你知道我们别动队的队员，最不缺什么吗？钱。” “而且，搜救行动，是我们自主自愿自发的行为，我们与你，不是雇佣关系。” “我们只是有同样的目标而已。” 第782章 不明光斑 第782章 不明光斑 第782章 不明光斑 随着飞机引擎的轰鸣声逐渐减弱，波音客机缓缓降落在枫城跑道上。 江起澜坐在靠窗位置，凝视着窗外景色。 他盼望回国，已经盼了很久很久了。 曾经他以为，这一刻到来时，他会无比激动。 然而此刻，他的内心，平静如水。 没有程灵在，回来了又如何？ 更何况，因为任务在身，他不得不继续扮演“方文谏”的角色，也不能回江家，见父母和弟弟。 卢西恩托关系为江起澜在枫城郊区购买了一处豪宅，表示他的歉意。 诺兰坚持将江起澜和肯医生送到了豪宅。 “那么，我这就走了，”诺兰对江起澜说，“在华国，你应该安全多了，我也就放心了。” 江起澜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忽然叫住了诺兰。 “我打算明天或后天，就去F国跟你们救援队汇合——”江起澜说，“我争取把这边事情集中处理解决一下，理由我也找好了，就说想去F国谈一笔古董生意，这个生意，是确实存在，不是我杜撰的，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的。” “可是，你的身体——”诺兰不确定地看着江起澜。 “我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咳，真的。”江起澜很着急的说，可越着急，他咳嗽的越厉害，好容易平息下来，他继续说，“——而且，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是不是，肯医生？” 江起澜求助地望向肯医生。 肯医生摸着下巴说：“是，其实方先生基本恢复了。而且，出门散散心，对他康复也有帮助。如果他长期处在焦虑的心情中，得不到舒缓，反而会让病情反复。让他加入搜救行动中，也会降低他内心的痛苦感——” “既然肯医生都这么说了，那么，好吧！”诺兰点头答应了，“等你到了F国后，跟我电话联系，你不要放松警惕，小心提防合济会的人。” 江起澜眼睛瞬间亮了：“放心吧！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我会尽快去找你的——” “不用尽快，搜救任务会持续很长时间的。” 江起澜根本没有听进去。 他恨不得此刻就跟诺兰一起走，一起去F国找他的程灵。 程灵失踪第四十四天。 H别动队队员，果然豪横，财大气粗。 他们不仅租用到了两架军用直升飞机，还直接掏钱购买了五艘C-8电动快艇—— 这种快艇，有人工智能控制的可伸缩水翼，快艇能够利用水翼以每秒100次的速度自动升降并进行微调，能更好的抵御极端恶劣天气，即便在狂风暴雨的波涛汹涌大海，C-8电动快艇也可平稳完美的运作，续航能力超强。 搜救活动，就可以不用担心受天气影响而中断。 更别提什么交通艇、摩托艇，以及各式搜救设备等，五花八门，一应俱全。 在地理通，数学通和计算机通几人齐心协力下，利用电脑模拟还原了几条当日程灵可能的逃亡轨迹，搜索范围更加科学，更加精准。 H别动队的救援活动，正式展开—— 然而当日，一无所获。 第四十五天。 下午，江起澜出现在了搜救队的直升飞机上。 可惜，当日依旧一无所获。 第四十六天。 一大早，搜救队再次出发。 诺兰跟江起澜在同一架直升飞机上，一人一个高倍望远镜，一寸寸搜寻着自己负责的海面。 太平洋太大了——在茫茫大海上，寻找一个人的下落，简直就像在一片沙滩寻找一粒沙子一样困难。 江起澜精神好多了——正如肯医生所说，参与到具体的搜救工作中，比煎熬等待，更有利于病情恢复，缓解了一部分无处释放的负面情绪。 在搜救队里，江起澜显得很沉默，大部分时间都在听别人讨论搜救方案，很少参与讨论——剩下的时间，他逼着自己大口吃东西，补足体力，一有空就闭目养神，不去胡思乱想。 此刻，他半个身体探出直升飞机，靠腰部固定锁固定在座椅上，肌肉紧绷控制望远镜不要乱飘，高倍望远镜稍微挪动一下，就会移动很远距离，他聚精会神通过镜片，望着茫茫大海。 这时，他的望远镜镜片，闪过一片炫彩的光—— 是阳光照在大海表面，反射回来的波光吗？ 不太像，刚刚那片光，带着金属独有的色彩。 是阳光反射在大海上的波光粼粼吗？ 他努力稳住高倍镜，缓慢移动镜片，想要再次找到那片光斑，可惜，直升飞机前进的很快，他找了一会儿，都没能找到那片光斑。 江起澜打开耳麦上的话筒，说道：“飞行员，232°方向，闪烁过不明光斑——建议调整航向，靠近目标进行检查。” 第783章 是程灵—— 第783章 是程灵—— 第783章 是程灵—— 江起澜虽然很少说话，但每次说话，都能说中关键问题。 很快赢得了H别动队队员的尊重。 所以，他的建议，立刻被飞行员采纳。 飞行员抓着飞行杆，调整方向。 另一侧的诺兰，跨坐过来，拍了拍江起澜的肩膀。 江起澜指了指刚刚发现光斑的方向，诺兰将高倍镜对准那片海域。 两人一起盯着看—— 今天空气能见度极高，海面没有起雾，光照条件也很好。 但也意味着，大片波光粼粼会带给他们更多的视觉疲劳，但两人都忍住了视觉疲劳，尽可能少眨眼，生怕错过—— 这时，两人的镜片，同时闪过一片诡异的光斑。 诺兰兴奋地喊了一句：“我也看到了——飞行员，微调5°到7°角度，全速前进——” 之前为了搜救，直升飞机飞行速度并不快，此刻终于全速前进，速度极快—— 十几秒后，诺兰和江起澜同时看到了——在前方海域，出现了一座小岛！ 而那个奇怪的光源，正是从岛屿中心发射出来的！ 飞行员也看到了，他用对讲机对所有搜救队队员汇报：“我们发现了一座地图上没有标记的岛屿！我们此刻具体位置为：北纬 XX 度 XX 分，东经 XX 度 XX 分，高度是 XX 米，速度是 XX 节，预计5分钟后将抵达目的地岛屿！” 诺兰提醒道：“飞行员，关注引擎、燃油、氧气、压力、温度是否都在正常范围内——提高警惕，小心地面的可能性武器攻击！” 江起澜用望远镜对准岛上奇怪光源——它发射的彩色光斑，明显跟海面波浪折射的白色光斑，不一样。 不，不是发射的光斑，而是反射的阳光。 这是什么东西？ 飞机越飞越近——江起澜看清了。 那是一个造型奇特的倒扣着的半球形。 半球形的表面，贴着很多反光的金属圆片——是……硬币吗？ 江起澜的心，咚咚跳起来。 这绝对是人类做出来的东西 他一愣，操作着直升飞机，朝光斑来源处，飞了十几公里，他发现，那个光斑，居然是从一个小岛正中间的山顶发出来的—— 那是一个造型诡异的装置，半球形，表面贴着反光的金属圆片——是硬币吗？ 这绝对是人为制作出来的东西。 而且，半球很圆润，几乎没有风、雨侵蚀的痕迹！ 是最近新做出来的东西？？？ 一种可能性，无法抑制地浮现在江起澜的脑海—— 他还来不及深想，就听见飞行员喊了一声：“有人！岛上有人！” 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岛屿密林狂奔而出，奔跑到沙滩上，朝飞行员挥舞一个红色的巨大旗帜—— 江起澜的手，抖得厉害，他努力控制着手指，调转望远镜倍率，对准沙滩上的人。 那个人，穿着奇异宽大的白色衣服，皮肤晒得黝黑，眼睛明亮，牙齿雪白，留着一头俏丽的短发。 旁边的诺兰，爆发出吼叫，用力推着江起澜：“队长！是我们队长！你看到了吗！是队长啊——” 那是魂牵梦萦的身影！ 那是江起澜永生难忘的身影！ 更是他甘愿用生命守护的人——程灵。 第784章 你怎么把他也带过来了？ 第784章 你怎么把他也带过来了？ 第784章 你怎么把他也带过来了？ 直升飞机在空中盘旋着，旋翼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飞行员熟练地操纵着操纵杆，直升飞机稳稳地，缓缓地下降。 随着高度不断降低，地面站着的程灵，面容更加清晰。 她瘦了，黑了，可看上去还是那么神采奕奕。 江起澜的心，砰砰狂跳起来。 他感觉自己喉咙发干，眼前一阵阵金光闪过—— 诺兰激动地朝程灵挥舞着手臂，大声喊叫着。 他的喊声，被旋翼的声音淹没。 最后，直升飞机终于降落到了沙滩上。 飞行员关了发动机。旋翼的轰鸣声，渐渐消失。 诺兰麻利地将绑在自己腰上的安全绳索解开，跳了下去。 “队长——队长——”诺兰跌跌撞撞朝程灵冲了过去。 江起澜几个深呼吸，这才用颤抖的手，好容易才将安全扣抠开，他看着程灵，可两条腿却没出息的发软，迈不开步，他就站在飞机边，用手扶着门，贪恋地望着程灵。 见诺兰狂奔过来，程灵将手里红色的布扔掉，用力抱了抱诺兰，又用拳头打了一下诺兰的肩膀，笑容灿烂：“臭小子！总算你还有点良心——” 飞行员也狂奔了过来：“队长队长！太好了！” “查尔斯，”程灵也抱了抱飞行员，“你也来了？” 诺兰感觉自己的眼眶不受控制的发热，嗓音嘶哑说道：“队长，不光我们俩，H别动队的全体队员，全部都来了！他们正在全速赶往这里！还有，你看看谁来了——” 诺兰这才意识到，江起澜并未跟过来。他扭过头望向直升飞机处—— 程灵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只见直升飞机边，站着一个清瘦高挑的身影。直升飞机的旋翼慢慢减速，依旧带动巨大的气流，将那人的宽大的衣服掀起，黑色头发也跟着东摇西摆，整个人摇摇欲坠，似乎下一刻就要乘风归去似的。 诺兰耸耸肩：估计下一刻，两人该抱头痛哭了。 他很自觉的拉着飞行员查尔斯到一边，查看那块红色布——红色布实际是某种树皮制作的布，跟队长身上的衣服，是同种材质。红色——实际是用特殊的浆果汁液涂抹出来的颜色…… 程灵跟江起澜两人对视着。 江起澜呆呆的傻傻的站着，程灵微微皱眉，接着，她冲他淡淡一笑，并未走到江起澜身边，而是照着研究红布的诺兰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你怎么把他也带过来了？” 这一巴掌，把诺兰拍懵了。 啊？ 这个口气，居然不是惊喜和甜蜜，反而充满了抱怨？ 诺兰揉着后脑勺，一脸懵：“他怎么不能来？队长你应该高兴地冲过去抱住他，亲吻他，诉说相思之情才对啊！？” 这剧情不对啊？ 程灵勾着诺兰的脖子，将他身体拉低，在他耳边说：“废话！我能高兴么？他不过是我接近合济会会长的棋子，跟他只是逢场作戏罢了——你把他带过来，我不就欠下他的人情了吗？” 嗯？ 逢场作戏？ 什么跟什么呀？ 诺兰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跟他现在什么关系？他会不会把我做的事，抖露出去？会不会对我产生威胁？”程灵压低声音问。 她一副可能要把江起澜灭口的表情。 “队长，你说什么呢！！！他是绝对不可能出卖你的啊！更不会伤害你！”诺兰有些急了，“我跟他的关系是什么？他现在是我的老板啊——” “啧——真麻烦！”程灵有些烦恼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而站在不远处的江起澜，看到程灵对自己展露的那个笑容后，原本雀跃兴奋的心情，悠悠忽忽荡到了谷底。 ——那是一个非常官方的，客气的，不走心的笑容。 他跟程灵第一次在野猪林见面的时候，她就是这个笑容。 眼神里，藏着一闪而过的戒备。 这时，他看见程灵松开了诺兰，脸上挂着笑容，朝自己走来。 江起澜扶着直升飞机机门的手指，不由地微微发力。 他的心底，涌现出强烈的不安。 露出这样表情的程灵，陌生得令人心痛。 程灵快步走到江起澜身边，冲他露齿一笑，客客气气地说：“想不到方先生居然也亲自来寻找我了？我实在是受宠若惊——” “但我不得不说明一点，之前我跟你，只是逢场作戏，男欢女爱罢了，方先生，你不要真的投入感情，这样让我很为难的——现在，你也看到我平安无事，还是请方先生，尽快离开吧。你搜救我，我必定会用双倍的金钱，来偿还你的恩情，但别的方面……只能说一声抱歉了——” 诺兰瞪圆了眼睛，他放下红色布，对程灵说：“队长，你究竟在说什么呢？” “你闭嘴，”程灵冷冷地说，“我待会儿再好好收拾你！” 说完，她狠狠剜了一眼诺兰。 江起澜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他抿了抿唇，沙哑着嗓子问道：“灵……程灵，你真的不记得我是什么人了吗？” “怎么可能不记得？”程灵轻笑了一声，“你是方文谏啊，东方第一古董商——” 诺兰此刻才彻底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队长，没有开玩笑。 她是真的不记得方文谏的真实身份了！ 第785章 失忆症 第785章 失忆症 第785章 失忆症 肯医生是第二批赶到程灵求生岛屿的。 他刚从快艇下来，就看见程灵被一群队员们簇拥着。而男主角——江起澜，却一脸落寞的站在人群外，远远望着程灵他们。 “方先生，”肯医生走到江起澜身边，促狭地问，“你的爱人跟别人搂搂抱抱的，你不吃醋吗？” 江起澜露出了个苦笑。 肯医生何其敏锐，他立刻察觉到江起澜的情绪不太对。 正想追问，就看见诺兰从远处朝自己跑了过来，嘴里喊着：“肯，你终于来了！” “怎么了？”肯医生问。 “程灵队长状态不太对！诺兰焦急地说。 肯医生紧张地问：“怎么了？” 很多经历了生死劫难，独自一人求生的受难者，都患上了十分严重的精神疾病，甚至在获救后，因为无法忍受心理创伤，而自杀。 所以，必须引起足够的重视。 诺兰看了江起澜一眼，对肯医生解释道：“队长她……别的都挺正常的，就是完全忘记了方先生的真实身份。她只记得方先生是一名古董商……我还用了方先生的本名‘江起澜’刺激她，她都毫无反应。” “啊？”肯医生表情更严肃了，“那她对方先生，是什么态度？” “相当冷漠，她记得两人之间有过，呃，几夜情，她说，那是成年人寂寞，互相解决生理需求，并非什么情感，还让方先生不要误会……” 肯医生看着远处跟队员谈笑风生的程灵，慢慢说道：“我担心，程灵队长是得了失忆症——” “失忆症？”诺兰和江起澜同时重复道。 “是，”肯医生点点头。 “我们经常听说失忆症，其实失忆症种类很多。有一种失忆症，患者丧失的是某些特定时间段，特定事件，特定人物的记忆，医学上称之为【情节性失忆症】。” “也有的患者患上的是解离性失忆症——通常是患者遭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打击后，丧失的记忆。这种解离症，最常见的是对个人身份的失忆，对一般讯息的记忆，则是完整的。患者会忽然遗忘自己先前的生活或人格，或自己生命中重要人物的相关记忆，这种是创伤性的失忆。” “程灵队长的情况，跟这两种失忆症很相似。” “这两种失忆症还能恢复吗？”江起澜急切地追问道。 肯医生叹口气：“不好说……失忆症的治疗，非常困难。因为成因比较复杂，我们一般要追溯产生的原因，然后有针对性的进行治疗。” 肯医生沉思了一会儿，问道：“我记得，之前你们说程灵队长遭遇了电击大脑审讯吧？” 江起澜和诺兰同时沉重地点点头。 肯医生摸着自己下巴，分析道：“据我分析，程灵队长失忆产生的原因，可能有两种。” “一种是主动的，也叫选择性失忆。” “一种是被动的，是生理性的失忆。” “【选择性失忆】——通常是患者对于某段时间，某些事情，或某个人的记忆，选择性地记住一些，遗忘某些。” “如果是选择性失忆，我猜，应该在审讯过程中，程灵队长可能出于保护方先生的目的，故意让自己选择忘记跟方先生真实身份有关的信息……这种失忆症的情况比较乐观，因为在未来某个时期，她还能将这些记忆恢复——不过，大脑也可能启动防御机制，避免她想起这些记忆，因为大脑会错误判断，以为这些记忆可能会来带【电击】，触发了防御机制——大脑就会拒绝想起跟方先生有关的事情。” “如果是头部意外受伤，导致的【生理性失忆】，比如她所遭遇的电击、长时间大脑缺氧导致大脑记忆区域受到损伤，或剧烈撞击头部，造成脑部积血……导致大脑记忆区域受到了损害。” “若是头部受到撞击产生淤血，血块压住部分记忆神经区域，导致记忆缺失——这种可以通过手术，放血后，相关记忆就可以恢复了。” “若是脑部受到了永久性不可修复的损伤……那……可能再也找不回遗失的记忆了。” 第786章 似曾相识的感觉 第786章 似曾相识的感觉 第786章 似曾相识的感觉 江起澜和诺兰同时沉默了。 听肯医生这么一解释，他们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若程灵真的得了【失忆症】，那么找回记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肯医生察觉到氛围陡然变沉重，赶紧宽慰道：“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我的推测，做不得数。” “想要知道程灵队长究竟是什么问题，必须要去国际性大医院，做全面检查，特别是脑部检查，现在做出【失忆症】的判断，太草率，太不负责了。” “而且，现代医学非常发达，即便真的是【失忆症】，也是有很大希望可以恢复记忆的。” “再说了，”肯医生用肩膀撞了撞江起澜的肩膀，“程灵队长可以爱上你一次，就可以爱上你两次，三次……以前有一部电影，不就说的类似情节，女友得了遗忘症，男友每天都会让女友重新爱上自己吗？” 江起澜嘴里发苦。 再爱上自己——几乎不可能。 他望着远处人群中笑得露出两排洁白牙齿的程灵，心里很难过。 这样明艳爽朗的笑容，她不肯展露给自己看…… ——他真的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老天爷，是故意在捉弄自己吗？ 程灵似有所感，抬起头，刚好跟江起澜的视线，在半空中相遇。 一秒钟后，程灵移开了视线，落到了江起澜身边的诺兰脸上。 “诺兰——”程灵喊道，“你给我滚过来——” 诺兰用力拍了拍江起澜的肩膀，叹口气后，小跑着跑到了程灵身边。 “队长，你找我？” 程灵下巴朝江起澜扬了一下，皱眉问：“你们嘀咕什么呢？” 诺兰不知该如何回答程灵的问题。 好在程灵并不想知道他们聊天的内容，说：“你还是尽快把方文谏送走吧。” 诺兰摇头：“队长，不行啊，他现在是我的老板，我必须贴身保护他，而且……人家大老远跑来帮忙找你的下落，也怪不容易的……这样吧，我让他尽量离队长远一点，行不行？” 程灵抿着唇，过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接着，她朝诺兰伸出手：“你身上有零食吗？” 零食？ 诺兰摇摇头，“没有。” 他身上有高倍望远镜，有手枪，弹夹，匕首，多功能工具，止痛片、消炎片等医疗用品，地图、指南针、GPS导航仪，卫星电话……唯独没有零食。 其他队员跟诺兰情况差不多。 谁出门救人，身上还带零食啊？ 程灵不满地咂吧了一下嘴，嘀咕了一句：“你们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身上带着零食吗？” 谁都不敢说话。 这时，从旁边伸过一只手，手指修长，关节分明，干净如玉，掌纹清晰的手掌中间，静静躺着几个小包装的零食——有软芒果糖，有软橘子糖，还有几小包的麻辣豆腐干—— 都是程灵爱吃的。 程灵咽了口口水，抬起头。 不是别人，正是江起澜。 他面容平静，并未看程灵的眼睛，而是盯着她的下巴，温和地说：“程小姐，这些零食，你若不嫌弃的话，就拿走吧——不用有心里负担，我不会让你偿还人情的。不过是几包零食而已，刚好带在身上。” ——既然不想产生纠葛，就应该拒绝，不要拿他的东西。 ——可是，那是酸甜的橘子糖，又麻又辣的豆腐干啊，实在无法拒绝啊！ 今天拿他几包零食，改天还他几个珍稀古董，总可以了吧？ 程灵踟蹰片刻，最终还是伸手将那几包零食抓了起来。 手指尖轻轻划过温暖干燥的掌心—— 程灵心里微微一动。 这种感觉，很熟悉，很温暖…… 好像很久以前，有人经常这样为自己准备着一些零食……太阳穴微微疼起来，程灵放弃思考，冲江起澜真诚地笑了一下：“那么，谢了。” 江起澜唇角微微勾起。 片刻后，他转身离开了。 第787章 参观自建房 第787章 参观自建房 第787章 参观自建房 手心的零食，还有他的体温。 程灵望着江起澜落寞的背影，不知怎么，有种负罪感——就好像自己欺负了他似的。 程灵收回视线，低头拨动了下手里的零食，都是她爱吃的。 最后，她挑选了一颗软橘子糖。 撕开包装，把糖果放入嘴里。 ——软橘子糖做成橘子瓣的形状，渐变夜色，外面裹着一层薄薄的糖衣，用牙齿咬开。 酸甜的橘子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安抚了她的味蕾。 真好吃呀…… 图为俄罗斯的斯拉夫橘子软糖 周围站着一圈队员，安静看着程灵嚼着橘子糖，无一人敢大声喘气。 诺兰已经吩咐过他们，若想留着自己的狗命，就不许多嘴多舌—— 于是，他们只能对视，用脑补弹幕交流： 【队长和男宠两人什么情况？】 【吵架了？】 【不敢问——】 【我也不敢问——】 【狗命要紧！】 吃了橘子糖，程灵心情很愉快：“你们要不要参观一下我的小屋？正好屋里还有些东西，我想要带回去——” “想看！” “太想看了——” “队长，刚刚我一直想问，你身上的衣服，是什么材质的？是树皮制作的吗？扎不扎？” “还有，你究竟是怎么漂浮到这个小岛的？” “岛上有原住民吗？” “纳塞尼尔他们的船，是不是你炸的？” 程灵被七嘴八舌的队员们簇拥着，朝密林走去。 江起澜看着他们一群人热热闹闹地离开，他的视线，追逐着程灵。 他能看到她的侧脸，她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几分嫌弃，讲述着她的历险记。 站在江起澜身边的肯医生，拍了拍江起澜的肩膀：“要不，咱们也过去看看吧？” “会不会惹她讨厌？”江起澜站着没动，“她对我的戒备心挺强的——我怕这个时候，还往她跟前凑，反而会引起她的反感，对她恢复记忆不利……” “那倒也不至于，”肯医生推了推江起澜，“你没必要刻意躲着她，否则，她的大脑更会回避有关你的记忆，当然，你也不能太热情——总之，远远看着不打扰，是没问题的。” 肯医生说着，不停地看着众人远去的身影，一副急迫的样子。 江起澜了然。 “医生，是不是你想看热闹，但又觉得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不合适？而且……他们都是H别动队的人，你一个外人，不好凑过去，所以就拉上我？” 肯医生竖起拇指：“跟你们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轻松。走吧走吧，程灵队长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就算是陌生人，也有权利参观吧？” 江起澜没再拒绝。 他也很想看看程灵求生居住的地方——看她的短发干净清爽，衣服也没有磨损和污渍，即便是流落荒岛，她也把自己生活打理很好。 只是，前面的众人时不时爆发出惊叹声，欢笑声，让江起澜倍感寂寞。 走了大约十分钟，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空地。 空地外围立着一圈简易的篱笆，篱笆底部挖着河沟，圈出来的空地有翻开松土的痕迹—— 江起澜猜，程灵应该是想利用这块空地种点东西。 而且，若是密林着火了，也不会波及到她的房子——雨季雷击经常会引发树林着火。 而空地的尽头，立着一栋……房子！ 有门有窗，有房顶，规规矩矩的房子！ 非常具有华国传统文化特色——屋顶铺盖着烧制的瓦片，排列整齐，精密地贴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倾斜的坡面。 墙壁是红色砖头堆砌而成，砖头表面光滑平整，砖头缝隙中，填着泥土和石灰—— 石灰啊！ 程灵也太牛逼了吧……江起澜忍不住感慨。 第788章 归程 第788章 归程 “天啊，老大，你也太厉害了吧？！”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队长，简直不能更崇拜你了！” 这时，一阵风轻轻吹过，窗户上挂着的烧陶风铃挂着的硬币，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咚清脆声。 程灵的窗户，是几排树枝穿在一起，内侧糊着某种结实的塑料膜（保鲜袋拆开），此刻半开着。 队员们叹为观止，纷纷掏出手机，对准房子拍照录像。 “队长，你为什么不搭树枝棚子，糊上泥浆，不也很牢固吗？搭这种砖头房多费劲啊？” “树枝泥浆房子，在寒冷地带很牢固，但不适合多雨的地区——最初我就搭建的树枝棚子，但下了一场雨，把房子冲垮了……幸运的是，我在岛上找到了黏土，又找到了石灰岩——” 江起澜看着程灵，他猜想，她当时应该已经打定主意可能短时间等不到救援，所以，才搭建费时费力的砖瓦房吧。 正想着，就看见程灵拉开了树枝大门，门内侧没有糊塑料袋，而是固定了一层树皮布。 队员们走进去参观，江起澜没跟进去，而是站在窗边，往里看。 从屋子内部布置看来，程灵很有生活情趣—— 墙上挂着不少装饰品，其中就有手工搓的麻绳串起来的海螺。 看到海螺，江起澜恍然想起了《乐享生活——我爱大海》综艺节目中，程灵用海螺串编故事吓唬人的事情了。 ——感觉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还有一面墙上，晾着整张蛇皮、挂着的鱼干，一个削得光滑修长木笛，还有大块树皮布—— 桌子角落摆放着一张藤蔓和树枝组装编织的桌子。 桌子表面铺着树皮布，摆放着不少有趣的手工小玩意儿，深红的珊瑚，个头大得夸张的海螺，精致的烧陶小动物，很有艺术感的笔筒——笔筒里插着几根木炭笔。 一名队员拿起桌子上一个东西，问：“队长，这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鹅蛋大小椭圆形的陶器，上面有几个孔洞。 程灵接过来，解释说：“这是华国一种传统乐器，叫埙。” 解释完，她将埙放到唇边，吹出了一曲悠扬略带苍凉意味的曲子。 队员们巴掌都拍红了，程灵淡淡一笑，将埙放在桌子上，指着桌子上的东西说道：“这些东西，帮我装好，我要带回去，送给我的家人当纪念。” 接着，她弯腰从土炕下拖出一个木藤编织的筐——筐里整齐摞着几摞叠好的树皮纸，上面用木炭笔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方块字。 程灵拍了拍筐：“这些是我记录的日记，还有一些随笔，小心些，别碰撞别弄湿——” “是！” 而窗户边，还有个简单的架子，架子上是烧陶的锅碗瓢盆，其中有个盆里盛放着半盆洁白的椰子油。 诺兰看着屋里的摆设，感慨万千：“队长……你真的是流落到荒岛求生的吗？我感觉你就跟在这里度假似的……” 其他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行了，别拍马屁，赶紧收拾吧。我想尽快回家——”程灵摆摆手。 一个小时后，他们终于踏上了归途——程灵在岛上制作的那些小玩意儿，全部都带走了。 连那个用来传递求救信号的硬币半球，都扛到了船上。 两个小时后，他们抵达了F国机场。 那里停着一架专用飞机——等候护送程灵归家。 H别动队的队员们，没有办理华国签证，临时申请了，但至少得五天才能批下来。 只有当时为了护送江起澜回国的诺兰，以及拥有特殊国际医师执照可以免签的肯医生，加上江起澜和程灵，四人登上了飞机。 H别动队队员们，冲程灵挥手告别，约定了在华国重聚。 而此刻，在机场送别程灵的，还有一群人——他们是特属安全局的潜伏在F国的无名战士们。 自从程灵失踪后，他们始终没有放弃寻找程灵，甚至自掏腰包，牺牲休息时间—— 当他们亲眼看到程灵出现在机场，激动得简直热泪盈眶。 ——太好了！ 他们心中的大英雄，可以平安归家了！ 无名战士们，心潮澎湃！ 他们隐没在人群中，掩饰着自己的激动心情，只匆匆瞥了程灵一眼，就离开了—— 未来，还有艰巨的，未知的任务，等着他们。 但是，他们无所畏惧。 程灵，就是他们心中的灯塔—— 第789章 销声匿迹的两人 第789章 销声匿迹的两人 飞机穿过云层，平稳地飞行在平流层中。 机舱内的气氛，很微妙。 程灵、诺兰和肯医生，三人坐在一起。 而江起澜则独自一人坐在机舱后半段，翻看着杂志，或闭目养神。 程灵一上飞机，就跟空姐点了几份餐。 可不知是因为刚刚吃过零食的缘故，还是想到一会儿可以见到家人太兴奋，程灵居然有些吃不下。 她用叉子戳着发硬的牛排，跟诺兰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安全话题。 肯医生则保持安静坐在一边，他一直在观察着程灵——观察她的头部有无伤疤痕迹，观察她的语言表达是否逻辑清晰，观察她五官表情是否正常。 ——他想要确定，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程灵失忆的。他也想知道，除了不记得江起澜的身份，她还有别的遗忘的人或事吗？ 诺兰如坐针毡，十分为难： 他觉得把江起澜独自一人抛在一边，不管不问，十分不人道。 可让他放着程灵队长不陪，反而去找江起澜——他又万万不敢这么做。 好在F国到华国枫城的飞行时间很短——从起飞到到降落，只有短短三小时的时间。 飞机进入了降落准备阶段。 程灵也坐不住了，频频往窗外看。 她太想念家人了——她都不敢想，自己失踪的这段时间，家人们多么痛苦煎熬。 程灵失踪这段时间，程家上下乱了套了。 工作的，没办法专心工作，学习的，没办法专心学习。 ——江镇国没有隐瞒，在得知程灵失踪的事情后，亲自登门，将程灵如何失踪的始末，原原本本告诉程家人—— 他做好了充分思想准备，准备接受程家人的怒火。 然而，程家人并未责怪江镇国。 因为，这是程灵自己选择的路。 他们便积极投身找寻程灵的工作中——除了程母。 在得知程灵消失在大海的那一刻，程母的世界，仿佛坍塌了。 ——不久前，程灵就“溺亡”过一次，她如何能接受第二次“死亡”呢？ 每一秒，程母过得都无比煎熬。她一遍遍祈祷上天保佑她的灵儿。 无数次在梦里，程母看到到程灵朝自己跑来，她笑着张开双臂，等待将女儿拥入怀中，下一刻却从梦中惊醒—— 程母一下子老了五岁。 而程爷爷，程父和程大哥，尽量不将自己内心痛苦表现出来，程母面前，他们十分肯定地表示，程灵一定没事，说不定跑到什么地方偷偷执行任务，不方便跟家里联系而已。 但私下，他们想尽办法，雇佣专业搜救队，请他们出海搜寻程灵的下落。 但每一次寻找，都无功而返—— 他们就像在黑暗中摸索，没有一丝光亮。 随着时间不断流逝，他们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内心越来越痛苦——但他们始终没有放弃。 程小妹瘦了好几圈。 她不断告诉自己，姐姐一定没事的，因为姐姐是天下第一特工！是最最牛逼的特工！ 而且，姐姐是个一诺千金的人，从来不会食言——姐姐答应过她，等她高考结束，带她环球旅行：去意大利调戏帅哥服务员，去法国吃齁甜难吃却正宗的马卡龙，去北极圈看极光—— 程灵失踪第十天。 春节到来了。 《光与血之歌》也终于正式登陆各大卫视，跟观众们见面了。 这部剧，毫无疑问地成为了春节档，最爆款，最成功的电视剧—— 从开播当日，《光与血之歌》强势登陆热门话题广场，霸占了各大平台的热榜、热搜榜首位置。 人们不光在社交媒体上热议，更是在现实生活中，比如公交车地铁上，办公室，校园里，讨论剧情，分享感受，常常为一个小情节争论得面红耳赤的。 收视率更是节节攀升，好评如潮，就连最苛刻的书粉们，都纷纷送上了好评——提心吊胆看了几集后，终于长舒一口气。电视剧不仅没有毁原着，反而将原着升华了！ 不仅剧情改编合理，能够让观众产生共鸣和情感投入，演员表演更是令人惊喜，更别提电视剧的制作质量，音乐配乐，服装道具等，堪称完美。 剧中的主演们，一夜成为全民偶像。 特别是女主——程灵。 开播仅仅三天，程灵的微博粉丝数就翻了五倍。 随着电视剧渐入佳境，网民们却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事情—— 剧组其他演员们，一直不断发微博，宣传电视剧，也跟粉丝们讨论人物角色。 程灵却没有跟任何粉丝互动，也没有发一条微博，甚至连转发的微博，商业广告都没有。 一条也没有。 不光程灵没发微博，连小说原着作者——影歌，也销声匿迹了。 第790章 机场照片 第790章 机场照片 现代网友们的脑洞，将整个太平洋的水倒进去，都填不满。 程灵和影歌同时失踪，他们更是脑洞大开： 【两人失联的时间段，微妙的重叠了啊！不会是一起失踪的吧……】 【为什么他们两人会在一起？】 【一看你就是新人，我给翻翻旧账本啊：影歌小说要翻拍，他亲自挑选演员，唯有女主，是他亲自指定的程灵，没有选拔。】 【我听说，影歌是个一米九抠脚壮汉，而程灵又是个娇滴滴大美女，感觉这其中可能有故事！】 【你别说，我也有这个想法——一个可以在海棠连载几十万字的想法！】 【楼上的，麻烦你把海棠连载的文字分享在这里！我手机刚充满的电，流量还有几十个G——】 【这根本就不是新闻了好不好？业内人士都知道，程灵跟影歌有一腿，所以才内定的程灵做女主，这要是换成其他几个演技在线的小花，这部电视剧绝对更火爆！】 【说程灵演技不行？你睁眼看电视剧了吗？】 【你们说着说着就偏题了——现在不是讨论两个人为什么同时失踪了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们俩人犯了事，被关进去吃大锅饭了？】 【造谣犯法——律师函警告！网络不是法外之地，张嘴就说人家犯法，真以为网上胡说八道没人管了吗？】 【如果真的犯法，公安局一定会全网通报的！】 【可靠内幕消息：其实是程灵跟影歌闹翻了——程灵通过不正常手段，获得了女主角的饰演权，影歌迫于程灵的背景，不得不低头。你们没发现，别的演员在微博上拼命夸影歌的小说，可程灵却从来没有在网上公开表扬过影歌的小说吗？】 【……还真是。影歌大大写书写得多好啊？程灵夸张三，夸李四，夸王二麻子，却从未夸过影歌大大……书粉表示很失望。】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程灵始终没有现身。 周末地方卫视请了剧组成员参加节目，唯独程灵没露面。 而全员很默契的，没有提程灵没有露面的事，要么回忆程灵在剧组如何照顾别人，如何帮大家对戏，要么就是夸程灵演技好。 有场内观众提出疑问，主办方只说不太清楚。 ——程灵的粉丝们，真的开始着急了。 影歌是网络作家，不露面很正常，更何况影歌有前科——他动不动就玩失踪，动不动就断更，书粉们早就习以为常了。 可程灵不一样。 她是明星。 明星就要经常露面刷存在感，要么参加路演，要么参加节目，要么微博发声—— 一个没有宣布退圈的明星，却音讯全无，这不能不让人起疑。 紧跟着，一条视频，悄然引爆了网络。 题目为：《女明星程灵在F国海上失踪——疑似落海！》，视频内容：某处海滩上有好几个搜救团队，他们出发展开救援活动。 视频是手机拍摄的，海浪声，汽笛声，马达声很嘈杂。但若努力听，可以隐约听到救援团队们反复提到了一个名字，“程灵”。 网友们纷纷留言。 【之前程灵经纪公司不是说程灵身体出了一点状况，需要休养吗？】 【程灵莫名失联，经纪人和经纪公司保持沉默，没有丝毫作为！我代表程灵粉丝，向你们提出谴责，抗议！我们大姐头，为你们公司赚了多少钱，你们却对她的失踪不管不问？】 【我一直怀疑大姐头的身份——她会不会是什么特殊身份啊？会不会是出任务遇到了麻烦？】 【还特殊身份呢，就是一普通戏子！你们粉丝别擅自往脸上抹金好不好！】 【大姐头，你到底在什么地方啊？好担心啊？求求你赶紧发个声，露个面吧！】 【上次粉丝见面会取消了，刚刚大姐头经纪公司又发布了声明，说因特殊原因，下一次见面会继续推迟……大姐头会不会被人绑架了？F国治安很差劲的……】 【@王珍——程灵经纪人，@星耀风行娱乐公司，大姐头究竟出什么事了？？？你们再不发声，我们就要报警了！】 【我刚粉上程灵，你们就告诉我她失踪了？？？】 【说起F国，他们一向对华国人不友好。听说F国经常有莫名失踪的华人……】 【我也听说过！F国沙滩的行李箱，不要随便打开！】 【行李箱？装着什么啊？】 【装着尸体，还是分开压缩的.rar格式……】 【完了完了，太可怕了，我睡不着了！】 【重磅消息：程灵真的遇难了！F国那边已经传遍了，数支搜救队，日日在太平洋出没，寻找程灵的下落！】 程灵的粉丝们都急坏了，甚至要发起众筹，自发组织救援队—— 就在他们筹备的差不多时，一个IP地址为F国的网友，发了一条微博。 【看看这是谁？像不像程灵！！！@程灵，@程灵搜寻队！@程灵后援粉丝团，粉丝们快来看看，图片上是不是程灵本人！】 微博跟着好几张照片，照片隔着很远拍的，还有些逆光，但程灵的粉丝们早就练就了火眼金睛，一眼就认出了照片中的留着利索短发，麦色皮肤，眼神灵动的女孩，正是程灵本灵！ 【我靠！真的是我大姐头！我绝对不会认错！】 【大姐头，大姐头！呜呜呜呜，我要哭了！担心死我了！】 【请问这是在什么地方拍的啊？看着有点像机场的候机大厅？】 博主回复：【的确是候机大厅——F国的麦克坦-宿务国际机场，我刚刚拍下的。】 第791章 影歌的真实身份 第791章 影歌的真实身份 【啊啊啊啊！大姐头！！！大姐头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大姐头是不是要回枫城了？我想去接机。】 【我也想啊！】 【呵呵，你们速度太慢了，我已经在赶往枫城机场的路上了，我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等到大姐头，灵家军，祝我好运吧！】 飞机在跑道上滑行，很快停稳了。 解除安全带的指令发出后，空乘人员将程灵的行李拿了出来—— 都是程灵荒岛求生倒腾的小玩意儿。 诺兰和肯医生拿了大部分，程灵则拎着一个敞口大袋子，袋子里都是她在岛上用木炭笔在树皮纸上写的东西。 江起澜没带什么行李，就一个简单的挎包。 程灵对诺兰和肯医生说：“你俩外国人，别跟在我身边，太扎眼了。” 她的家人，正在机场等候她。此刻的程灵，完全没意识到，会有粉丝在机场等候她—— 她拎着包，三步并作两步通过了安检门，从通道门走出来。 刚走出来，就听见机场内爆发出一阵热切的欢呼声和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大姐头！” “灵姐，灵姐！” 程灵吓得一个激灵，只见通道安全警戒线外，挤满了热情的粉丝，他们正在朝程灵欢呼挥手—— “你们……”程灵望着乌压压的人群，着实有些感动，“都来迎接我回家吗？” “啊啊啊！有人在网上发了你在F国机场的照片，我们来这里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看到你了！” “大姐头，这些日子，你去哪里了啊？怎么晒得这么黑？” 粉丝们七嘴八舌吼着，夹杂着很多毫无意义的尖叫声。 因为人数太多，后面的人只能听见程灵的声音，看不见人，于是开始推挤。 警戒线很快就变形了，倒下了—— 程灵抱着自己挎包，看了看倒下的警戒线。 粉丝们也看了看警戒线，接着，他们朝着程灵涌来。 她警惕心极高，立刻意识到了问题，她立刻发足狂奔，边跑边喊：“啊啊啊啊，谢谢你们！别过来——机场要乱套了。你们别追啊！！！小心踩踏啊！” 粉丝们根本不听劝，跟在程灵后面狂奔起来。 程灵什么人？ 长跑短跑小达人——粉丝们怎么可能跑得过她呢？ 唯一失策是，程灵跑得太快了，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抱着的挎包，飘出了几张纸—— 程灵七拐八扭，就不见了踪迹。 粉丝们气喘吁吁停下脚步。 “可恶，大姐头跑得太快了！” “呼呼——灵姐是不是，呼——属兔子的啊——太快了！” “这是什么？好像是灵姐掉的东西——” 粉丝们一拥而上，几张树皮纸在拉扯中，碎成了很多小片。 接着，粉丝们将自己夺得的小片，拍照，上传网络。 不少人守在微博前，等待接机结果。 接着，网友们看到了小纸片内容。 【这是大姐头掉的东西？这种纸，看起来怪怪的——】 【这是树皮纸！上面的字，使用木炭笔写的——】 【有可能，我刚刚看到一个人发了碎纸，碎纸上记录着日期，就是前几天的日期——程灵失踪，会不会是困在什么地方，这东西，就是她写的？】 接着，一个影歌铁杆书粉，发了一条评论： 【等等——这个字迹，是影歌的字迹！这是影歌的东西啊！我有好几本影歌亲笔签名的书，我绝对不会认错的！】 【程灵怎么有影歌的东西……】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程灵会不会就是影歌大大？】 【你们别瞎说啊！万一影歌大大给程灵发律师函怎么办？】 【而且，影歌大大不是男的吗？一个一米九的抠脚大汉？】 【可是，影歌大大从来没有露过面啊！他说自己是抠脚大汉，可没有人亲眼见过啊！】 【程灵内定女主——影歌大大参与了其他所有角色的选拔。想想看，会不会是因为一个人无法同时出现在两个场合，他才只能这样内定？】 【程灵失联，影歌大大也销声匿迹了——这么想，真的十分有可能啊！】 【可是，程灵的字特别难看，我见过她的亲笔签名，那字丑的不行——】 【字迹可以隐藏的——我感觉，程灵绝非傻白甜。她说不定有什么特殊身份，以前故意装疯卖傻罢了……】 【合理怀疑程灵真实身份 10086】 第792章 您是哪位？ 第792章 您是哪位？ 地下二层停车场的拐角处，程灵悄无声息探出半个脑袋，小心望着外面。 只有来往乘客，以及路人，没有疯狂的粉丝。 程灵松了口气—— 吓死了，粉丝们太过热情了，真的令人招架不住啊…… 这时，程灵身后不远处，传来一个欢欣的声音：“程灵小姐，欢迎你回家！” 程灵转过身。 一名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人，正稳步朝自己走来。 他的头发鬓角略显花白，一双眼睛锐利有神，肩颈挺拔，气度不凡，像是身居高位的军人。 他冲程灵露出慈爱的笑容。 程灵皱着眉，打量了对方一会儿，才开口：“请问您是哪位？” 中山装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江起澜的父亲——江镇国。 听清程灵的话，江镇国一怔。 啊？ 难道她不光忘了江起澜，连他江镇国也一并忘了吗？ “程灵小姐，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程灵一脸戒备：“阁下究竟是什么人？我从来没有见过您——” 江镇国反应很快。 “是我冒犯失礼了，其实，我是程灵小姐的粉丝——” 粉丝？ 才不是呢。 自己的粉丝都叫自己“大姐头”，或者“灵姐”。 但程灵没有戳穿他。 因为，她看着江镇国，有种异样的感觉一闪而过。 但大脑却拒绝深入思考其中原因。 程灵沉默了一会儿，对江镇国淡淡一笑：“原来您是我的粉丝啊。这是我的荣幸……只是，我今天很累，不想被粉丝打扰，请您谅解。” “抱歉，抱歉，我这就走……”江镇国立刻退后一步，在转身离开前，真诚地说，“欢迎回家……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程灵站在原地，看着他快步走到一辆黑色车子边，拉开车坐了进去。 她……有种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是什么呢？程灵怔忪思索着。 江镇国看着程灵的身影，深深叹口气。 ——好容易大儿子回国，却不能跟自己相认。 ——大儿媳妇平安归来，却又不记得自己了…… 人生，寂寞如雪啊。 他开着车，离开了——他要去联系国内优秀的脑科专家，为程灵治疗。 程灵目送江镇国的车子开走，这才左右张望着—— 诺兰和肯医生，还没跟过来吗？ “灵灵？” 身后传来一个女子试探的，不敢置信的喊声。 程灵肩膀一僵。 慢慢回过头。 程母捂着嘴，站在几步之遥，隔着泪花，望着程灵。 她的身后，站着程父，程老爷子，程大哥，和同样无声哭成泪人的程小妹。 诺兰和肯医生被粉丝们挡在了后面，好容易才突破了粉丝的封锁线，来到地下停车场。 刚一进停车场，就看见程家人抱头痛哭，隐约传来抽泣声。 程灵队长，终于见到家人了。 肯医生掏出洁白的手帕，擦了擦眼角。 真好呀—— 正感慨呢，肯医生瞥见阴影处站着的江起澜。 他显得那么孤独，脸上闪过失落的神色。 ——若是程灵队长还记得他，那才算完美。肯医生叹气。 江起澜发现了肯医生，朝他走来：“肯医生，我刚刚又发现了一件事。” “我的父亲，刚刚来见程灵，结果，程灵居然把他忘了——” “啊？”肯医生十分吃惊，“——那你父亲跟程灵队长，曾经彼此很熟悉吗？” 江起澜点头，“是的。他们彼此很熟悉。” 肯医生露出困惑的表情。 他说：“若是她只忘记你一个人，我能简单地说她是得了失忆症——但此刻，她遗忘的人，似乎是经过选择的……这也太奇怪了。” 第793章 头痛 第793章 头痛 程灵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妈妈脸上的泪。 “妈，咱们别在这里杵着了，回家慢慢聊。我还带了两个朋友回来——”程灵张望了一下，看到不远处站着的诺兰，肯医生和……江起澜。 程母顺着程灵视线望过去，看到了江起澜，她慈爱笑着说：“咱们江长官也回来啦，我都没看见——” “谁？”程灵面露迷茫神色，“江长官是谁？” 她这话一出，满脸笑容，准备调侃小两口的程家人，皆是一愣。 可看程灵的表情，不似作伪。 程小妹用手背蹭了蹭自己脸上的泪痕，做贼似的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老姐，难道现在这里不安全吗？” 所以要为江起澜身份保密？ “不安全？”程灵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模样，“什么不安全？” 一家人此刻才意识到，程灵的情况很不对劲。 程老太爷最敏锐，他看着江起澜——虽然这个英俊年轻的男人的嘴角挂着笑容，但那笑容带着一丝淡淡的哀怨。 更没有任何情侣久别重逢的喜悦之情。 程小妹刚想开口解释，就被程老太爷打断了：“小湖，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灵丫头，我站久了腰痛，咱们赶紧回家，叫你的朋友上车，还好今天开了个九座商务车，能挤下——” 程灵什么性格？ 有问题一定刨根问底，绝对不会放着问题不理会。 然而此刻程老太爷生硬转移了话题，她却没有追问——就好像她本人无意识也在逃避答案似的。 程灵转过头，望向诺兰他们。 她的视线，跟江起澜碰撞在一起。 程灵又躲开了：“诺兰，肯医生，走，去我家呀——” 她用英文喊道。 肯医生应了一声，拍了拍江起澜的肩膀：“你别着急难过，我呢，会想办法查找出问题究竟出在什么地方……我有不少医学界脑部研究的专家朋友，我会尽快跟他们取得联系，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思路。” “诺兰，肯医生，走，去我家！”程灵用英文喊道。 “谢谢肯医生。”江起澜笑了笑。 肯医生叹口气，朝程灵走去。 诺兰还站在原地，面露为难神色。 江起澜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主动开口说：“放心去吧，在华国境内，我很安全，不必担心我的安全问题。肯医生的华文水平不高，程灵的情况，又需要有人向她的家人解释。” 诺兰迟疑了一会儿，“真的……没问题吗？” “华国，可是我的地盘，”江起澜催促他，“去吧，别让你的队长等着你。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别磨蹭了，万一程灵粉丝赶过来，再想脱身，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诺兰这才点点头，有些歉意的说：“那好吧，你……也别太难过……说不定，我们很快就可以找到让队长恢复记忆的办法。” “知道了，快去吧。”江起澜推了诺兰后背一把。 他们鱼贯上了一辆停着的九座商务车，很快，车门关上，车灯闪了两下后，开走了。 江起澜望着汽车消失的方向，脸上挂着的勉强笑容，彻底消失了。 他也没办法去找自己家人，也不能去特殊安全局，只能回卢西恩送给他的别墅。 一想到自己要独身一人回那个空荡荡的别墅，江起澜就感觉心里一阵阵发空。 车子平稳行驶在机场高速路上。 程灵他们各自坐好，接着给家人介绍。 “这位，是我曾经的副队，现在H别动队的队长——诺兰·兰普森，是我过命的铁子。” 诺兰用略生硬的华文，跟程家人一一打招呼。 “这位是肯·摩尔根，他是一位特别优秀的医生。你们可以叫他肯医生——肯医生华文不好，你们尽量跟他说英文。” 程家人各自跟两位客人打了招呼，一个个忧心忡忡的，只是努力不表现出来。 程灵看着一切正常，但她都不记得江起澜了…… 她到底怎么了？ 程母目光中流露出探究之意—— “妈，您怎么这么看我？”程灵问。 程母拉起程灵的手，心疼的说：“看你瘦了这么多，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程灵用力攥了攥母亲的手，用轻快的口吻说：“还好还好，我流落的那个岛，物资充沛，我自己盖了房子，平时就是晒晒太阳，游游泳，没吃什么苦。” “而且，我还自己做了不少小玩意儿，我都带回家了，等会儿给大家看看。岛上房子诺兰他们也拍了照片，你们可以看看照片就知道我过得很惬意，跟度假似的。” “我听说，H别动队队员都出发找你了？其他人呢？怎么没跟着来？”程父问。 “他们的华国旅游签证没有办下来，再有三五天，他们也可以来找我了，到时候我给你们介绍。”程灵说。 “太好了，那你们H别动队，就可以聚齐啦！”程小妹说，“你都不知道阿里克赛姐姐多担心……要不是因为她的出境受到管制，她就参与搜救行动了……” ……阿里克赛？ 程灵恍然想起——她居然忘了阿里克赛也在枫城了？ 她怎么到的枫城来着？想起来了，她躲在野猪林遇到了程灵的节目组，然后跟着程灵来的枫城…… 那阿里克赛在枫城干什么呢？ ——她在一家孤儿院，那是一家特殊的孤儿院，所有的孤儿，都是军人的孩子。 她一个外国人，如何取得正当合理的华国身份？还能管理军方性质的孤儿院？ ……想不起来了…… 程灵忽然感觉大脑一木，随后震动着剧烈疼痛起来，就像有人拿着电钻钻头骨，脑浆震颤着疼痛起来。 ——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土而出。 程灵闷哼一声，两手叉开用力抓着自己的头，疼得弯下腰来。 额头瞬间挂满了豆大的汗珠，嘴唇苍白颤抖，样子极为痛苦。 第794章 悲剧 第794章 悲剧 程灵痛苦的样子，把众人吓坏了。 程小妹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姐姐这样痛苦的样子，碰都不敢碰姐姐一下，生怕一不小心把姐姐碰坏了，只能焦急地喊： “姐，你怎么了姐？你别吓我啊！” “小灵，你的头怎么啦？！”程母看女儿一脸痛苦弯腰挤压着太阳穴，吓坏了，冲后排的肯医生求助，“——医生，她出什么事了？” 正在开车的程大哥，听到后面的对话，心急如焚，但迫于要专心开车，不敢回头看，只能大声问：“要不要我找个出口开出去？” 肯医生喊：“去最近的最大的医院！现在！” 诺兰用华文重复了一遍。 程大哥不迟疑，回忆了下附近医院的位置，开着车朝医院疾驰而去。 程灵捂着头，颤抖了几分钟，忽然后背一挺，晕了过去。 肯医生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趴在她后背听了听心跳，对众人说：“她只是晕过去，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诺兰刚翻译了两个字，程老太爷用英文打断了诺兰的话：“孩子，用英文说就行，我们都听得懂。我家程灵到底怎么了？” 诺兰一听，松口气，他华文水平有限，他怕自己哪里翻译有误，能听懂英文太省事了。 他便简单说道：“程灵队长被人抓起来后，经历了数次脑部电击，企图从她嘴里获得情报——我们见到她时，她就不认识方……江起澜了。” “目前我们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问题导致她忘了江起澜。之前我们以为是失忆症，但此刻，我们怀疑这不是简单的失忆症——”肯医生说，“刚刚在机场，江起澜的父亲也跟队长见了面，可队长一样不记得他——” “包括刚才，程灵队长忽然头疼，可能是因为提到了阿里克赛，触发了她的大脑疼痛……” “我们建议我们先在医院，给程灵队长安排一个全套身体检查，特别要检查她的头部和大脑，拍个核磁共振，看看她脑部有没有物理损伤，若没有物理损伤，那么她的病症，应该是精神层面的。” 程父追问：“那我们应该注意什么？我女儿刚刚样子看上去很痛苦——” 肯医生摸着下巴说：“——我建议，大家尽量不要提江起澜、江起澜父亲，阿里克赛这几人……还有，尽量别回忆过去，她主动提可以，因为我们现在还没有摸到她失忆的范围。” 重逢喜悦之情，顿时消退了不少。 肯医生宽慰道：“……各位别太担心，我有几个朋友就是脑部专家，他们水平很高，说不定能找到问题所在。” 车子很快开进了一家医院。 全套体检差不多做了一个小时，程灵中途醒了过来。 “我晕过去了？”程灵很吃惊，“我这样的铁人居然也能晕过去？” 肯医生说：“可能是因为见到家人，心情起伏太大，所以出现大脑休克。” 他决口不提阿里克赛，生怕再刺激程灵——她的状态，反复刺激，或许会让情况变糟糕。在明确症结之前，还是稳妥些好。 “而且，你在荒岛独自生存那么久，检查检查身体也是应该的。” 程灵便配合检查。 很快，检查结果出来了：一切正常。 程灵身体指标非常漂亮，没有一丁点儿超出正常健康范围值。 格外认真检查的头部，也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检查报告显示，她近期头部没有碰撞损伤，电击也没有留下任何损伤。 她的大脑非常健康。 “好啦好啦，我没什么问题啦，大家别哭丧着脸了！”程灵笑嘻嘻地说，“我身体健康着呢，再过个一百年都没问题！赶紧回家吧，我好饿呀！” 众人在医生那里，得到了程灵很健康的答案，这才离开。 肯医生将报告小心收好——这基本可以证明，程灵的失忆，是精神层面的。 那相当棘手了—— 若是物理层面，还可以重新再认识江起澜，重新建立感情——即便失忆了，人的爱好也不会轻易改变的。 但若是精神层面，那么大脑会产生抵御机制，见到江起澜就会头痛，见到江起澜就会反感…… 那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了。 第795章 答案 第795章 答案 江起澜孤身一人回到了别墅。 这座别墅坐落在一片宁静的山丘上，占地数千平方米，别墅的外观设计气势恢宏，建筑风格独特，融合了现代与古典的元素，彰显出奢华与尊贵。 然而，江起澜却觉得，这个别墅，冷冰冰的没有人气。 走进大厅时，江起澜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房间回荡。 这座冷冰冰的建筑，跟江起澜一样，像是被人遗忘的梦，静静地等待着有人来重新点亮它的生命。 他坐到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电视正在重播《光与血之歌》。 他看着屏幕里程灵的脸，那么生动活泼，那么近，又那么远。 看着看着，他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 江起澜睡着了。 接下来的三天，江起澜足不出户，饿了，就自己煮点挂面，困了，就睡觉。 其他时间，江起澜都在看《光与血之歌》电视剧。 诺兰会通过短信，汇报程灵的情况。 程灵被安排做了很多次检查，可无一例外，都是没有任何问题。 精神科专家的说法，也不统一。 但他们倒是有同样统一的意见：程灵遗忘的人和事，都不可以提起，以免激化病情。 第三天深夜，江起澜久违的，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回到了三四岁。 那时，江起云还没有出生，他偶尔会跟着父亲，回祖籍扫墓，祭拜先人。 江家是个大户人家，从百年前就在当地颇有名气，江家祖先，在当地修建了一座祖祠。 梦里，带江起澜去祖祠的，却不是江父，而是一个更瘦一些的中年男子。 这个男人跟父亲有几分相似，只是面容凄苦，少了江镇国的阳刚威严之气。 男人拉着江起澜的手，走在祖祠中，他指着祖祠墙上的竖排刻着的名字，说道：“这是我们江家的族谱，上面刻着的，都是死去的江家人……” 江起澜听见自己说：“那以后你的名字，也会刻上去吗？” 那人摇头：“不。我的名字已经刻上去了。看——” 男人指了指石壁某个名字，那个名字闪过一道光，接着，男人凭空消失了。 江起澜一下子醒了过来。 他想起来了—— 小时候他非常抗拒回祖祠，因为每次在祖祠，他的身边都会发生一些诡异的事。 他会莫名其妙在祖祠失踪，感觉有人在暗中窥视自己；会感觉自己身体非常沉重，就像有人骑在他脖子上似的；还听到有人在自己后脑勺问：“你找到了吗？” 可江起澜跟父亲说了这些，父亲不相信。 结果，四岁清明节时，江起澜见到了刚刚梦中的那个男人，他跟父亲说。 可父亲说，没有任何人，进入祖祠。 江起澜就描述了下见过的那个男人，江镇国懵了——江镇国有个死去的三爷爷，跟江起澜描述的形象一模一样，而江起澜指着把男人吸进去的名字，的的确确就是三爷爷的名字。 从那以后，江镇国就不再勉强儿子去祖祠了。 江起澜反刍了一下刚刚的梦境，从沙发上坐起来，看了看腕表，凌晨两点多。 电视还在播放着，不过，早已不是《光与血之歌》，而是某个电视购物节目。 江起澜茫然地盯着电视：电视里的男女主持人，唾沫横飞的宣传着一款据说可以改变人体磁场的项链。 他抓起遥控器，关上了电视，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决定明天回祖祠看看。 江起澜曾经数次想回去，可总是被这样的或那样的事，绊住脚步。 而最近这段时间，他正闲得发慌，刚好可以回去一探究竟。 他有种强烈的感觉——某种答案，一直在祖祠等着自己。 第796章 江氏宗祠 第796章 江氏宗祠 当天晚上，江起澜就订了回老家的高铁。 出发的时间，是几小时后的上午。 订完票后，江起澜又睡着了。 这次，他什么梦也没有做。 出发前，江起澜给诺兰发了信息，告诉了他自己的行程，让诺兰不必担心。 时间差不多了，江起澜拎起挎包，往脑袋上扣了个蓝色棒球帽，戴上黑色口罩，就出发了。 江起澜老家是洪仓州，距离杭州很近，从枫城坐高铁回洪仓州，只需要三个半小时。 ——特属安全局虽然不能直接跟江起澜接触，但也一直在暗中保护他。 更何况合济会现在乱作一团，更无人关心江起澜的动向。 下了高铁，江起澜租了个车子——江氏宗祠位于洪仓州的郊区，交通很不方便，一天只有一趟长途公交车，而他已经错过了。 从市区开到宗祠，差不多花了一个小时。 很多大家族，喜欢将宗祠（祖祠）修建在偏远的山林中，远离世俗，不容易被人叨扰，可以安心守护家族子孙后代的吉祥。 江氏宗祠亦是如此。 江起澜将车子停靠在山脚，步行上山。 宗祠占地面积上千平米，修建在半山腰，背靠山峦，面朝水源，鲜少有人来往。 在某个幽深小径的尽头，江氏宗祠的牌楼出现在眼前。 宗祠被郁郁葱葱的树木包围着，周围一片静谧，只有几只清瘦的喜鹊，在牌楼下跳跃着，看到江起澜，振翅高飞了。 牌楼正中央高悬一块牌匾，上书四个大字：江氏宗祠。 黑底红字，油漆斑驳，颇有历史沧桑感。 江起澜立在牌匾下，看了一会儿，又环顾四周，确定周围无人，这才将棒球帽取下，放进挎包。 “我回来了。”江起澜说。 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别的什么人。 说完这句话，他吸口气，一抬腿，跨过了高高的门槛，走进了阔别二十多年之久的祖祠大门。 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入目皆是古物，没有一丝现代化的痕迹—— 一道门，仿佛隔开了两段时空。 院子里堆积了厚厚的落叶，想来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 墙根处放着大扫帚和箩筐，江起澜踩着落叶，走过去，大扫帚还能用。 他便挽起袖子，清扫起院子来。 不多时，院子的落叶都扫到了角落，江起澜用箩筐将落叶搬出了祠堂—— 前几日一直消沉，此刻清扫落叶，眼看着院子变整洁，他心情好了不少。 只是，他小时候遇到诡异情况，却始终没有出现。 ——是因为此刻是正午时分？ ——还是因为自己已经不再是曾经的小豆丁了？ 曾经对祖祠的恐惧之情，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只感觉身处祖祠，内心获得了难得的宁静和祥和。 扫完院子，江起澜走进了供奉祖先雕塑和牌位的祠堂内，先人雕像早已破损，看不清容颜。倒是右侧墙壁上，雕刻江氏族人名字，没有受到一点儿磨损。 江起澜站在名字墙前，颇为感慨，小时候觉得那墙壁异常高大，今日再来，感觉也挺矮小的。 墙壁上落着厚厚一层灰尘，还有破烂的蜘蛛网。 他在祠堂供桌边找到了一个小笤帚，他拍了拍笤帚上的尘土，开始清扫名字墙壁。 等尘土和蜘蛛丝都扫落了，他又从自己挎包翻出湿纸巾，一点点擦拭。 边擦拭，边看名字。 以前需要仰头看，现在有些名字，还得半蹲才能看到。 一个个名字，曾经代表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而这些生命，又跟自己有着血缘关系，江起澜觉得很奇妙。 擦着擦着，江起澜的手，停顿了下来——他擦到了一个带“澜”的名字。 【江友澜】。 大家族起名，有很多讲究和忌讳。 家谱会有一套特定顺序的字辈，后代起名，要按照字辈来起。 江家的字辈，一共十八字：“显、世、镇、起、友、孝、唯、道、端、安、定、修、声、庆、文、扬、泽、光”。 江起澜和江起云，都是“起”字辈的。 避讳呢，就是一般子孙后代会避开先人名讳，先人用过的字，就不会再用。 或许是疏忽了吧。江起澜想。 他继续擦。 隔了两辈，“澜”字再次出现了。 【江道澜】。 江起澜心里打了个突，他停下了擦拭工作，顾不上脏，趴在墙壁上寻找—— 他想看看，“澜”字还会不会再出现。 第797章 孤寡终生 第797章 孤寡终生 江氏也是大家族，枝繁叶茂，只是到江镇国前几代，才因种种原因，人丁稀少了起来。 整整一墙壁，少说有七八百个名字，刻的很小，蝇头小字满满一墙壁，他得竖着一排排看，刻在低处的，他还得蹲下来辨认。 看了一会儿，江起澜确认了一件事——“澜”字，是个特殊。 别的字，江起澜没有发现任何重叠，只有“澜”字。 而整个墙壁，字谱里的“显、世、镇、起、友、孝、唯、道、端、安、定、修、声、庆、文、扬、泽、光”，除了“起”字辈，其他所有的字，都出现了一次带“澜”的名字。 刚好出现了十七次。 有时候是隔了一两代，有时候隔了三四代，有的时候是紧挨着——江起澜暂时没有发现其中规律。 但是，他发现了些别的事： 只要名字带“澜”字的族人，他之后没有分支——也就是说，这人没有子孙后代。 难道，带“澜”字的，都没有娶妻生子，孤寡终生？ 江起澜的手指，轻轻拂过这些人的名字。 他自言自语道：“你们为什么一辈子孤孤单单一人呢？你们，又跟我有什么内在联系呢？” 江起澜从右侧走到左侧，名字墙的尾部。 他找到了最后一个出现“澜”字的，正是自己的三太爷爷——江世澜。 他拿起手机，本来想问问父亲，后来，他临时改变了主意，试着在搜索网址查找。 没想到，三太爷爷江世澜，居然拥有一个百度词条。 【江世澜，着名鸟类研究专家……生于1949年，卒于1994年，享年45岁。】 江起澜后背攀爬起一种异样的冷感——江起澜就出生在1994年。 ——难道，这就是答案？ 名字带“澜”的人，正在一代代轮回？ 一时间，江起澜觉得天大地大，唯有自己渺小。 江起澜不自觉抬起手，手指触碰【江世澜】的名字。 他记得小时候，不知是梦还是现实，那个面容凄苦的男人，就是被这三个字吸入墙壁的。 就在他手指摸到第三个字“澜”字的瞬间，江起澜不寒而栗。 一种特殊的，奇妙的感觉，顺着他的指尖，绵延到他的全身。 他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带着回声，非常清晰而真实。 江起澜想回头看，但他身体僵硬，分毫动弹不得—— 一个声音，在他后脑勺响起，声音那样清晰而熟悉。 “你，找到她了吗？” 那是自己的声音。 一刹那，江起澜忽然觉得天昏地暗，世界都在旋转，下一刻，他开始下坠。 不断，不断地下坠。 眼前一片黑暗。 他试图抬起胳膊抓住什么，但他抓住的只有呼啸而过的风。 不知下降了多久，他的双脚终于踩到了坚实的大地。 ——下坠的感觉，就像出现时那样，十分突兀地消失了。 一片黑暗中，出现了一点点亮光。 那是一盏油灯。 火苗摇曳，一灯如豆。 紧接着，以灯苗为中心，眼前黑色的迷雾，渐次散去。 江起澜就着这昏黄摇曳的灯光，看清了他所在的地方。 他身处一间十分破旧且古朴的房子内，地面铺着的并非瓷砖，而是黄土地，墙壁，是掺着茅草的土墙。 屋内陈设十分简单，只有一张倾斜着桌面的木桌子，桌子上摆着一只缺了口的陶碗，和一只没有盖子的陶壶。 桌边摆放着两条长板凳，使用痕迹很重。 再旁边，摆放着一个武器架。架子上插着各式武器，什么大砍刀，长戟，长柄斧等等，每一件兵器寒光凛凛，透着一种摄人心魄的肃杀，这是真正经历了生死战场的兵器，它们剥夺过人的生命，沾惹上了难以剥除的杀气。 武器架后的墙上，挂着一副锁子甲，锁子甲表面遍布刀剑留下的横七竖八的痕迹，锁子甲边，是一副披挂，披风早已破损，上面有些暗红色的糟污……像极了干涸的血迹。 这是真真正正的铠甲披挂，绝非电视剧那种塑料感很强的道具。 他这是回到了古代？ 第798章 又见故人 第798章 又见故人 江起澜环顾四周。 所在的房子，被一堵墙一分为二，江起澜所在的，是外室。 分割内外室的墙，除了有一个没安门扇的门外，还在略高的地方，留了个四方洞——油灯就放在这个四方洞内，这样，油灯可以同时照亮内室和外室。 内室，有人吗？ 江起澜迟疑片刻，朝内室走去。 他所在的屋子，应该是外室，内外室用一道墙壁隔开。 墙壁上有个门——却并没有门扇，而中间高一点的地方，留了个四方洞——油灯就放在这个洞内，这样油灯就可以同时照亮内室和外室。 以前穷人家，都会这么用油灯。 步入内室，江起澜才知道，什么叫做“家徒四壁”。 内室陈设极为简陋，一个少了半扇门的破旧衣柜，还有一张四脚床，没有床柱。床下摆着一双破破烂烂的皮靴。 床上铺着薄薄的褥子，一人身上盖着被子，背对着门。 一头乌黑的青丝，泼洒在枕头上。 江起澜略有些不自在，但他一想到外室的披挂武器，猜到床上的人，应该是个男人。 古代不分男女，皆留长发。 江起澜清了清嗓子：“你好——” 床上的人，没有反应。 对方看来听不到自己。 江起澜低头，发现自己并没有影子—— 他这是在做梦？可他还保留着非常清晰的逻辑判断能力，也能清晰记得自己是如何到达这里的。 他是误入了某个空间？还是某个人的记忆？ 不知道。 正在思忖时，床上的人动了动，随后，江起澜听到那人发出了一声颇为压抑而痛苦的呻吟声，接着，他又听到“嘎吱嘎吱”咬牙的声响—— 床上的人，似乎正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 那一声声呻吟声，听着让人十分揪心。 江起澜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能站在床边，看着被子微微抖动——他猜想，床上的人，应该是身上的伤口疼痛发作了。 那个年代，没有止痛药，受伤了也只能强忍。 又过了一会儿，那人开始轻轻啜泣。 而听这啜泣声，居然有些像女人。 ——江起澜忽觉尴尬。 在女人的卧室，很唐突，江起澜转身便要离开。 床上的人忽然出声了。 “澜哥……”那人带着哭腔轻声说，“……我好疼啊……我好累啊。我快坚持不下去了……” 江起澜浑身一颤，如遭雷击。 他的脚，犹自悬停在半空，难以置信的回过头。 那个声音是，是程灵啊！ 难道，床上躺着的人，是程灵？ 江起澜冲到床边，想要看清那人的容貌，可油灯照明条件实在有限，而那人的脸，大半隐藏在被子中，不得见其真容。 叫，对方听不到，伸手，又摸不到实体。 江起澜只能焦急地等待着。 此刻的呜咽声，就像一把锯子，在他心口来回拉锯。 床上的人慢慢平静了下来，最后，她发出悠悠一声叹息，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油灯灯光，照在她的脸上。 江起澜呆住了。 还真是程灵！ 不过，此时的程灵，年龄要更长一些，面容更刚毅成熟。 而她的脸上，纵横交错着不少伤痕，有的伤痕很深，像是狭长刀剑留下的，几乎能看到底下的骨头；有些是浅浅的划伤，或弓箭箭头留下的伤疤，依旧触目惊心。 她的眼眶微红，眼尾湿润，睫毛上，犹自挂着一点点泪花。 江起澜心如刀绞。 “灵儿，灵儿……”他伸出手，想替她擦掉泪水。 可他的手，穿过了她的身体。 他触碰不到她—— 程灵坐了一会儿，这才掀开被子，弯腰从床底拖出一个大木箱子。 她这一弯腰，江起澜才明白她为什么刚刚一直在低低呻吟。 程灵上身穿着一件陈旧得有些泛黄的白色里衣，而里衣后背，浸出了一道长长的，鲜红的血渍！ 那伤口极长，从蝴蝶骨一直绵延到胯骨。 ——有人在她的后背上，狠狠砍了一刀。 第799章 随我杀敌 第799章 随我杀敌 第799章 随我杀敌 江起澜心疼得手都抖。 他认识的程灵，是聪慧的，活泼的，顽强勇敢的，他何曾见过这样的程灵。 程灵抬起手，用手背蹭了蹭脸颊上的泪，低声自语：“……又做梦了。” 她表情有些怔忪，呆坐了片刻后，她闭上眼睛，晃了晃头，再睁开眼睛时，她脸上的脆弱，荡然无存。 一双明眸，坚定而清澈，透着一股不屈不挠的意志。 她连调节情绪都如此熟稔…… 经历了多少次痛苦，才能将脆弱情绪隐藏的天衣无缝？ 只有在梦里，才露出那么一点点端倪。 程灵伸手探进枕头下，摸出一根发旧的红色发带，将自己散落的头发束了起来。 接着，她掀开箱子，从里面抓出一个灰色瓷瓶，和一块白色长布，放在床上，抬手解开了自己的里衣。 她绑着束胸衣，露出了肩膀和半边后背。 江起澜脸色瞬间惨白—— 这是一具饱受伤痛的身体，裸露的皮肤布满了伤痕，每一道伤痕都触目惊心： 这些伤痕有的是新的，还带着鲜红的血痕，有的则是旧伤，已经结疤，肩膀有条长长的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可怕的暗红色，仿佛是被火烧过一般。 她的后背，整个伤口表面覆盖着一层被鲜血浸湿的白布。 程灵将白布解了下来，露出狰狞的伤口，血肉外翻，十分可怖。 程灵打开灰色瓷瓶，扬手往后背撒了些绿色粉末。 药粉落在伤口上，程灵皱眉轻轻“嘶”了一声，然后替换了一块新的白色带子，绑好伤口。 带子两端在锁骨前系好。 程灵舒了口气，将里衣重新穿好，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报！” 程灵将挂在床头的外衣披上，大马金刀坐在床边，扬声道：“进来！” 一名士兵推门而入，并未进内室，跪倒在外室中堂，朗声道： “灵将军，探子来报，西山发现敌军踪迹——约三十铁骑，百余步兵！” “好好好！”程灵大笑着从床边站起来，快步走到外室，声音清越，“敌人给我们送军粮装备了！快清点二十名骑兵，整装随我西山杀敌！” “是！” 小兵得令快步离开。 程灵声音清越，冲窗外喊了一声：“木青——” 一个绑着发髻的女子，走进房间，“将军？” 她也是一身轻便服饰，动作矫健，一看就是常年习武打仗之人。 “取我披挂来！” 木青立刻将墙上的锁子甲取了下来，服侍程灵穿上，她看到了程灵的绷带，略带不满口气说：“将军换绷带，为何不叫我？” “你今天手刃五名敌寇，已是疲累至极——此刻正是人困马乏之时，换绷带这点小事，我自己就可以做到，何必扰你休息。” 木青抿唇。替程灵穿好沉重的锁子甲，说：“将军，小的这条命都是将军的，何必讲究这些——” 程灵整了整头盔，从武器架上拔出一把大钢刀，钢刀发出“沧浪浪”的声音，虽然钢刀刀刃都有些卷了，但刀身却依旧刚挺。 这才回头对木青说：“记住，你的命，永远是你自己的。” 说完，她推门而出，门口早有小兵牵来她的枣红马，门口肃立二十铁骑兵，穿戴齐整，只待他们的将军。 程灵翻身越上高头大马，一扬钢刀：“儿郎们，且随我杀敌——” 说完，双脚用力一夹马腹，朝西疾驰而去。 二十名铁骑，纵马而去，口中呼喝：“杀呀——” 马蹄急促而整齐，追随程灵而去。 江起澜站在门口，他发现自己无法走出这间屋子——有道无形的墙，挡住了他想追随程灵而去的脚步。 他望着程灵远去的身影，慢慢走回屋里，盘腿坐下。 他已经明白了。 他回到了程灵的某一个前世—— 他定了定神，努力将这一切串联起来。 他曾经猜测并询问过程灵，她为何会对自己无条件信任，当时他猜测，两人曾经有过交集，程灵没有否认。 ——这就是他们产生交集的时空吗？ 此刻程灵，明显是个将军—— 而从她的武器，服饰，和说话的习惯，可以粗略推断出，她此刻所处的朝代，为七八百年前的古代。 七八百…… 江起澜沉吟着，自己太爷爷去世时45岁，名字石墙上，又出现了十七次带“澜”字的名字。 他大胆的猜测：这些数字之间，有没有联系？ 若用45乘以17，等于765。 七百六十五年！ 有种模糊的感觉，在江起澜脑海中乍现—— 若是，他的前世，正是墙上这些，第一代名字带“澜”字的人，是不是跟现在朝代刚好重叠。 也许，命运跟程灵产生纠葛的“澜 ”，就是此时此刻? 所以，他刚刚没有听错，程灵在梦中喊的，就是“澜哥”—— 既然自己也在这个时空，那他人去哪里了？ 为什么不能保护她，让她受了这么多伤？ 第800章 我找到她了 第800章 我找到她了 第800章 我找到她了 程灵虽然很强，但她毕竟是一个女子。 在古代，女子上阵杀敌，极为罕见。 除非走投无路…… 江起澜思索着，窗外慢慢亮起来，天边熹微的光，透了进来。 屋里的物品，越发清晰。 这时，江起澜才注意到，内室墙角立着一个黑色的高脚桌——桌子上放着一个牌位。 江起澜站起来，走过去，眯着眼睛看黑乎乎牌位上的字。 直到走到跟前，他才看清牌位上的字。 【亡夫——江起澜之位，未亡人——程灵。】 有什么在江起澜脑海中炸开。 程灵为什么会那么信任自己？ 程灵为什么会上战场？ 程灵为什么看着自己的时候，就像隔着时空看别人？ ——“你找到她了吗？” 这句问话，江起澜也有了答案。 是的。 我找到她了。 一代代轮回，一次次等待，终于让他，找到了她。 外面扬起了激昂的马蹄声和欢呼声。 程灵得胜归来了。 江起澜能听到外面的欢呼声，他们在高声喊着程灵的名字。 她身上还有那么重的刀伤，还能披挂上战场，并打了个漂亮的胜仗——真的太厉害了。 江起澜站到门边，透过门缝看程灵。 她被人民环绕着，端着大海碗，痛饮浊酒，士兵们正在分割战死的马匹的肉—— 程灵就是他们的信念。 她在，他们就安心，就有信心。 忽然，江起澜感觉脚下在融化，那种诡异的下坠感，再次出现。 等他再次停止下坠时，他站在半山腰。 一众百姓们，肩扛砖石，朝山顶而去。 这些百姓在干什么？ 程灵人呢？ 正在疑惑中，就听见两个百姓坐下来歇脚，聊天： “等盖好了庙宇，我们还要给灵将军寺庙周围种上很多海棠树——灵将军喜欢海棠花，也喜欢吃海棠果。” “那交给老汉我——我种果树可是一绝。” “唉——可惜灵将军，生前没吃过几次海棠果……” “何止没吃过几次海棠果，她都没吃过几次饱饭……大夫说，她受了那么多伤，又吃不饱饭，能扛那么多日子，简直就是奇迹——” “愿灵将军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天天吃大鱼大肉，啥事儿也不用发愁！” “下辈子……大师不是说了吗，灵将军杀戮太重，上天不容她，要让她魂飞魄散。除非她的庙宇能够建成，供奉香火，八百年不断，才能留她魂魄转世……” “那咱们还是别歇着了，抓紧时间干吧！” “起——” “嘿呦，嘿呦，抬山石喽！” “嘿呦，嘿呦，建庙宇喽！” “嘿呦，嘿呦，灵将军呐！” “嘿呦，嘿呦，福寿绵长——” 这一世的程灵，已经死了，而且应该是死于战伤——那该多疼啊。 还有，八百年……怪不得自己找了她那么久，都没找到。 江起澜呆呆站了很久，回过神后，跟在众人身后，开始爬山。 这山，有些眼熟—— 江起澜想起来了，之前程灵去过杭州北高峰护灵寺，被歹人袭击。 等等，护灵寺—— 难道，护灵寺就是百姓们为纪念程灵修建的吗？ 等到达山顶，江起澜确定了。 护灵寺就是为程灵而建。 山顶寺庙主体已建成，殿中矗立一座泥塑——那泥塑表面涂着油彩，身穿铠甲，头戴缨盔，手持长枪，五官俨然就是程灵——（209章，护灵寺的泥塑只剩下下半身，受损很严重） 江起澜望着泥塑，轻声说：“灵儿，我终于知道你是谁了……” 第801章 特训 第801章 特训 第801章 特训 泥塑不动不语。 望着泥塑，江起澜心中一片柔软，他抬手去摸泥塑的脸—— 原本他已经做好了触摸不到穿过去的准备，没想到，他却摸到了实体！ 温润而略有些冰凉—— 江起澜耳边响起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澜哥哥，嘿嘿，你来抓我呀！抓不到我，我可就把雪糖球都吃喽——” 纷繁复杂的记忆，疯狂涌入江起澜的大脑中： 个子小小的程灵，扎着两只羊角辫儿，胖胖脸蛋上，沾着糖霜，冲自己龇牙露出得意的笑容——嘴里还少了三颗牙，显得顽皮而滑稽； 少女时代的程灵，脸蛋微微丰腴，眼神一如既往的灵动，抓着一个纸袋，正在吃热气腾腾的油饼； 已经长成大姑娘的程灵，尖尖的瓜子脸，她背着长剑，两只手抓着烤羊腿，吃得嘴边亮晶晶的，都是油渍—— 自己被五马分尸后，无论如何都放不下自己的未婚妻，一缕幽魂，飘飘荡荡回到了故土。 他看到了倔强抿唇擦泪的程灵，看她埋了自己的衣冠冢，看她为自己亲手写了一个牌位，看她拔剑杀了敌寇，看她聚拢游兵散兵，看她成为灵将军，看她一次次受伤…… 江起澜终于想起了他与程灵所有的往事。 这时，他脚下大地再次旋转，下坠。 这一次，等他回过神来，他发现自己哪里也没去。 他就站在江氏宗祠的名字墙前，他的手指，放在石壁上—— 现实世界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却已走过了几百年。 江起澜被沉重的记忆，压得无法呼吸。 灵儿……我终于想起了一切。 可为什么……你却偏偏忘记了一切呢？ 江起云将一大摞报告，放在阿里克赛的办公桌上。 “喏，这些就是大姐头所有的脑部检查报告的复印件，”江起云说，“我没见到她本人，因为医生说了，我可能也会诱发她的头痛。这些报告复印件，都是大姐头哥哥给我的。” “辛苦了，”阿里克赛奖励似的拍了拍江起云的头，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你先自己玩会儿，我得好好看看这些报告。” 说完，她便拿起一份报告，埋头一行行认真看着。 江起云坐在桌子对面，支着下巴，一脸痴迷地望着自己的恋人—— 啊，我的赛，长得这么漂亮也就罢了，她居然还能看懂这么高深的脑部检查报告！ 阿里克赛没空理会江起云。 一页一页翻过去，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检查报告显示，队长脑部的确没有任何问题，心理测试，精神测试，也都完美无瑕—— 再下面，是一份份来自世界各地脑部专家的诊断意见。 阿里克赛一边翻看，一边自言自语：“不对……我觉得他们研究的方向不对……” 江起云没出声，他怕打断她的思路。 ——他谈恋爱后，才知道恋爱的美好，所以，才更能体会老哥此刻的痛苦。 若是阿里克赛真的能找到大姐头的症结，那就皆大欢喜了。 阿里克赛没有再翻看剩下的报告，掏出手机，给诺兰打了过去。 “喂，诺兰，是我。”阿里克赛说。 “队长的脑部检查报告，你都看了吧？”诺兰捏着眉心，“不是我们不想让你来探望队长，而是真的怕你的出现，会激化她的病情——” “嗯，我完全理解，不用再过多解释了，”阿里克赛打断诺兰，“我打电话来，是想跟你探讨下队长的失忆症。” “你有什么想法吗？”诺兰燃起一丝希望。 “是。”阿里克赛说，“你记得曾经队长给我做特训的事吗？” “特训——有印象，”诺兰回忆道，“她说你拥有照片式记忆，但你并没有好好利用。说你记得东西太多太杂，没有层次和秩序。” “就是这样。接着，她给我做了特训，主要是教给我如何利用大脑记录信息——”阿里克赛更加具体的解释道。 “她告诉我，人的大脑，就像一个图书馆，你可以将信息分门别类的收集到相应的书里，当你需要用到的时候，就像图书馆检索书籍一样……” “她在教我如何分类的时候，提到过她的一个发现。” “她说，很多拥有多重人格的人，都拥有自己独立的、不共享的藏书室。哪怕是同一个人，都无法知道其他人格的书中内容。也就是说，每个人格都有自己独特的记忆，其他人格并不知晓。” “她说，如果我们也能建立独立的，不共享的藏书室，将特定的书，藏到特定的地方，不就可以埋藏记忆了吗？” 第802章 寻找【钥匙】 第802章 寻找【钥匙】 第802章 寻找【钥匙】 “你的意思，队长自己将自己的记忆隐藏了？”诺兰攥紧电话，“——还有别的信息吗？” “我想想看，”阿里克赛努力回忆着。 她更擅长图形图像记忆，对于人物对话记忆能力一般。 “我记得队长说，埋藏记忆是一件非常复杂的事情。若是贸然埋藏记忆，很有可能会导致人的意识断层，甚至崩塌——因为他们质疑眼前的一切是否是真实的，也会质疑大脑中的记忆，是真实发生的，还是自己的主观臆想？” “那如何避免意识崩塌呢？”诺兰问。 “尽量不要埋藏记忆太长时间，因为会诱发连锁负面反应。”阿里克赛说，“想象你的记忆，就是一片大海，埋藏记忆，就是要将一部分海水，冻成冰山。” “海面上的冰山，是你希望敌人看到的部分。而藏在海底下的冰山，是你的隐藏记忆。” “那么，时间一长，冰山会不会将周围的海水也给冻上？” “冻结的部分，本不是你想忘记的事情。” “我想，队长若是埋藏了记忆，由于时间太长，她本人都忘了自己做了这件事……慢慢的，她会忘记更多的事情。” 明白了。 也就是说，如果队长一直拖着不将埋藏的记忆恢复，那么她有可能会损失更多的记忆。 诺兰不由得紧张起来，问道：“那你知道，如何才能将记忆复原吗？” “队长说，必须为【埋藏记忆】设置特定的钥匙——”阿里克赛说，“可能是一段旋律，可能是一幅图片，或一个特定的场景，甚至是一段特定的语句。” “钥匙必须要特殊，而且最好是跟自己有强烈密切联系的——避免有人无意中展露了【钥匙】，挖掘出埋藏的记忆。” 诺兰一听，头都大了。 程灵队长不是一般人，她的个人阅历太丰富了——没有一个人能够准确说出她的全部经历…… 这怎么找【钥匙】啊？ 更何况，程灵队长极为小心谨慎，她绝对会设置一把极为特殊极为不同寻常的【钥匙】——绝对是地狱难度级别的。 阿里克赛明白这件事的复杂困难程度，但她很积极乐观：“诺兰，我想，队长应该考虑到她可能会忘记自己埋藏记忆的事情——说不定，她已经想好了对策——有可能【钥匙】就藏在身边，只是暂时没有机会触发而已。” “那我把这个新发现，告诉肯医生和队长的家人，我们一起商量商量。”诺兰说。 “好，我也尽可能多回忆一些细节，看看能不能回想起更多有用的信息。” 挂了电话后，诺兰把客厅里的程大哥和肯医生，叫了出来：“我刚刚接到了阿里克赛的电话，她说了这么一个情况……” 诺兰一五一十的将阿里克赛的话，复述了一遍。 听完，肯医生的眼睛就亮了，他搓着手兴奋地说：“你们的程灵队长，简直是天才啊！居然能想到这种办法！我想想啊……” “队长的大哥，”肯医生思索片刻后，对程大哥说，“你们是队长的家人，一起想想，有什么是程灵队长特有的东西？” 程大哥点点头，单独把这个情况跟家人说了一遍，除了程小妹。 程小妹在学校上课，等她放学回家再告诉她也不迟。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程家人开始了寻找【钥匙】之旅。 “灵灵啊，”程母举着一张六岁程灵公主裙的照片，笑眯眯地说，“你记得这条裙子吗？是妈妈亲手给你缝的，你特别喜欢，穿了整整一个夏天。第二年夏天你长高了，穿不上了，你还哭鼻子了呢。” 程灵接过照片，看着里面穿着粉色蓬蓬纱裙子的小女孩，笑着说：“啊……您要不说，我都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了。” 程灵看了照片很久，没有任何异状，看来，蓬蓬纱裙子并不是【钥匙】。 程母气馁地收起了照片。 “灵丫头啊，”程父拿过来一条马鞭，“这是你小时候养小马时用过的鞭子，还记得吧？你总是幻想自己是个骑士，可以征战天下——” 程灵看了看马鞭，点点头，“我记得。我的第一次出征，就失败了——因为马场的人拦着不让我离开。” 程父收起了马鞭。 显然，马鞭也不是【钥匙】。 程大哥则尝试了程灵以前追求过的男艺人的名字，都失败后，程大哥又找到了几款程灵以前沉迷的换装游戏，可程灵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这时，程灵察觉到众人的异常了。 “等等，”程灵放下手中变装游戏，“大家在干什么？” 众人语塞。 好在程父反应比较快，他说：“是这样的，前段时间你失踪了，我们很想念你，就不停的回忆你以前的事……如今你回来了，就想跟你分享一下。” 程灵耸耸肩，接受了程父的托词，“这样啊，好吧，接下来是——” 书脊上写着《光与血之歌》，作者：影歌。 大伙眼睛都亮了！ 有可能哎！ 程老太爷端正坐在程灵对面，清了清嗓子，翻开书，从第一页第一行读起来。 “正值黄昏，夕阳余晖泼洒在大地上，映衬出一片金黄。渡鸦在空中盘旋……” 程灵整个脸都红透了——听别人读自己写过的东西，真的超级尴尬啊！ 更何况程老太爷拿出了播音员的架势，读的时候，那叫一个铿锵有力，情感饱满，张力十足—— 程老太爷念了两页，程灵的脚指头都快抠出一个三室一厅了。 第803章 尝试 第803章 尝试 第803章 尝试 程老太爷翻过第二页，要读第三页时，程灵猛地站起来，按住了程老太爷的手：“爷爷，您念了半天，想必口干舌燥，您去喝点茶吧，我呢，有些内急，去上个厕所。” 说完，程灵逃也似的冲出了客厅。 一家人面面相觑。 程老太爷叹口气，摘下老花镜，合上了书。 一直坐在角落观察程灵的肯医生开口道：“我觉得，大家的方向找得不太对……这些不算什么特殊的事情。” 诺兰清了清嗓子，开口问：“肯，【钥匙】会不会跟我们H别动队有关？” 肯医生摇摇头，“我觉得不太可能，不过，你可以试试。” 程灵尿遁消失了很久，才折身返回客厅。 刚一进客厅，一股劲风迎面而来—— 程灵身体下意识做出反应，后脚往后一撤，身体微微倾斜，躲过了诺兰的手刀—— 她单手抓住诺兰的手指，向着反方向用力一扭动，右手击打在手肘处，右腿屈膝，用力撞在诺兰的肋下—— “啊啊啊啊——疼，疼，疼，”诺兰一连串喊着，“队长，快住手！手指头要断了！” 程灵斜睨着诺兰，冷冷地问：“怎么？皮痒了么？” “不不不——哎，队长，先松手再说——”诺兰连连哀求。 程灵冷哼一声，这才松开了手。 诺兰揉着自己的手，泫然欲泣：“队长，你也太狠了吧……我不过是跟你练练手，你还真用力啊——” 诺兰倒吸冷气，揉着自己的手——以前队长经常这样教训队员的。 看来，【钥匙】也不是教训队员…… 程灵坐回沙发，还不忘偷一眼程老太爷——她发现爷爷已经摘了老花镜，把书放到了茶几上，这才悄悄松口气。 ——千万别再念了，要不她当场可以用脚丫抠出《地心游记》了—— 可是，程家人从来不是轻言放弃的人——他们丝毫不气馁，轮番上阵。 从牙牙学语，到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大学…… 无论光彩的事，还是难堪的事，统统翻了出来。 甚至还当众播放了一段程灵七岁儿童节跳的霹雳尬舞。 到最后，程灵都快崩溃了：“各位，你们到底想干嘛？你们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觉得还不如留在荒岛，不回来呢……” “留在荒岛？不回来？”话音未落，程小妹的身影，就出现在客厅大门处。 程小妹放学了。 一看到妹妹，程灵立刻闭嘴了。 程灵失踪的事，妹妹受了很大伤，也留下了深重的心理阴影——她每天上下学都狂奔，就怕姐姐忽然消失，只要进门没看到姐姐，程小妹就会很慌张。 程灵最近都不敢出门，就是怕加重妹妹的心理阴影。 刚刚那句话，居然被妹妹听到了…… “我开玩笑的……”程灵小声说。 程小妹将书包扔到沙发上，叉着腰说：“这是能拿来开玩笑的吗？姐姐，你知道这段时间我们是怎么度过的吗？我们有多担心吗？” 程灵赶紧求饶：“对对对，是姐不对，姐姐说错话了，小湖啊，你别生气——” 程小妹嘟着嘴，并不打算原谅姐姐的样子。 “姐姐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蜜汁鸡翅，当宵夜好不好？”程灵拉着妹妹的手。 程小妹没说话。 “那再加上一个鱿鱼须炒五花肉，一份肉丝炒面如何？” 程小妹这才勉勉强强点头：“那……好吧。” 程灵松口气，揉了揉妹妹的头发：“去喝点水，上一天课，也够累的。等着，姐这就给你做宵夜去——” 程灵刚离开客厅，程小妹就转脸问程大哥：“你们对我姐做什么了？” 第804章 你还记得江起澜吗？ 第804章 你还记得江起澜吗？ 第804章 你还记得江起澜吗？ “啊？”程大哥一愣。 “我姐姐才不会随便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呢，一定是你们做了什么惹她烦的事！”程小妹笃定地说，“你们说好了，以后什么事儿都不会瞒我的！” “我们没打算瞒你，这不是没来得及吗——” 程大哥颇为欣慰——程小妹真是拥有一颗玲珑剔透心，她故意支开程灵，一是问话方便，二是看出程灵的崩溃，让程灵有理由躲开众人。 “是这么回事……”程大哥把阿里克赛的发现，以及今天众人所做的尝试，一一告诉了程小妹。 “可惜，她都没什么反应——”程大哥问，“你呢？有什么想法吗？若有的话，就找你姐试试吧……哎，感觉希望渺茫啊——” 程小妹思考都没思考一下，开口问：“那你们有试过那首诗吗？” “诗？什么诗？” 程母、程父和程大哥均是一愣。 只见程老太爷猛地一拍手，从沙发上站起来：“——那首诗！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见父母和哥哥还是一脸迷茫，程小妹开口解释：“就是我之前梦里出现的那首诗，我姐姐灵魂合一时，爷爷吟诵的那首诗——” 程父程母和程大哥，眼睛都亮了。 【钥匙】，是一个特别的东西。不能太常见，又得是个人比较特殊的东西。 【钥匙】最好只会在安全的场合出现，以免埋藏记忆暴露—— 程小妹所说的那首诗，是曾经让程灵灵魂重聚的古诗。 这首诗，刚好符合所有成为【钥匙】的必要条件。 这首诗，只有程家人知道。 ——所以，出现这首诗的时候，就是程家人在程灵身边的时候，那个时候，一定很安全，完全可以放心大胆的恢复记忆—— “走吧，咱们现在就去试试。”程父说。 程小妹摇头：“咱们别太多人，万一影响效果怎么办？一会儿我姐一定会单独陪我吃宵夜的，我挑个合适的时机，试一试——” 过了一会儿，程灵的喊声从餐厅传来：“小妹，吃宵夜啦——” “来了！”程小妹站起来，朝餐厅走去。 桌子上摆放着三个盘子，还有一杯新鲜压榨的橙汁。 程灵坐在桌子一侧，打量着程小妹，心疼的说：“你这脸，还是嘬腮——都连着吃了好几晚上宵夜了，一点儿肉也不见长。” 程小妹没有回答，她拿起筷子，并未夹食物，而是望着姐姐的眼睛，喊她一声：“姐——” “嗯？”程灵眼睛带着笑，望着程小妹，“怎么不吃啊？是不合胃口吗？” 程小妹没有回答，她缓缓念道： “梦回池畔苦寻觅， 灵韵缥缈无影踪。” 第一句念完，程灵的身体，完全僵住了。 “生死轮回天地间，红尘岁月似云烟。” 第二句念完，程灵的眼眸，越发幽深。 “七情六欲皆成梦，一世繁华转眼空。” 第三句结束，程灵眉宇间的迷茫，逐渐消失不见。 “眠湖幽梦七年度，圆月重聚水波间。” 四句全部念完，程灵脸上露出了怅然若失的表情。 程小妹的话音刚落，程灵猛地抓住了脑袋，弯下腰，她的额角，绷起了几簇青筋—— 躲在餐厅外偷看的众人，见程灵这个样子，都有些着急，回头寻求肯医生的帮助。 肯医生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同时，他竖起食指，“嘘——我们再等等看。” 众人于是继续保持沉默，一起望向程灵。 程小妹紧张地攥着筷子，望着姐姐。 程灵额角的青筋，消失了，她放下了抓着脑袋的手，直起了腰—— 她的神情，变了。 一种灵气，出现在她的双眸中，那样深邃而宁静，温暖而明亮。 程小妹看着姐姐，轻声问道：“姐，你还记得江起澜吗？” 江起澜，江起澜。 她当然记得。 ——那是她两世的爱人啊！ 第805章 惊喜 第805章 惊喜 江起澜盘腿坐在刻着名字的石壁前。 直到阳光慢慢西斜。 江起澜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祖祠，曾经是他童年最恐惧的地方，如今，他在这里，却有种发自肺腑的亲切感。 他环顾了四周，深深鞠躬。 直起身后，他朗声说：“那么，我走了——以后我还会回来祭拜列祖列宗的。” 风移树动，祖祠内外的树叶刷刷作响，似乎在与他道别。 江起澜走出祠堂，脚步轻轻，就像是怕惊扰了先人的梦一般。 他沿着幽暗的小径，朝山下走去。 黄昏时分，渡鸦归巢，天空颜色不断变换着。 站在租来的汽车边，江起澜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从未有过的孤独和寂寞，席卷了他。 从未有过的孤独和寂寞，席卷了他。 ——要不，就去护灵寺看看吧。 他想。 ——看看曾经乡亲们一砖一瓦为程灵修建的庙宇是什么样子，看看程灵曾经灵魂沉睡的地方。 打定主意，江起澜便发动了车子。 车子平稳开着，他眼见着夕阳余晖慢慢消退，马路边的灯，渐次亮起。 蜿蜒曲折的道路，不断地在眼前延展—— 他的心情，跟来时，完全不一样了。 不知道当初程灵恢复记忆，是什么样的感受？ 她又是如何想起前世记忆的呢？ 江起澜猜测，一切一定跟【护灵寺】有关联。 若是，有朝一日，她还能想起自己，他一定要她好好讲讲曾经发生的一切。 江镇国捏了捏眉骨。 为程灵队员写申请文件的时间太长，眼睛都发花了。 这时，他其中一部手机，响了起来。 江镇国眼睛还看着文件，钢笔在文件上不停地刷刷写着，左手拿起手机瞄了一眼。 来电显示“程柏盛”。 程灵大哥为什么给自己打电话？是不是程灵又出了什么新状况？ 江镇国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接通电话。 “喂，柏盛啊?怎么了……” 对方出声打断了江镇国的话。 “江叔，是我，程灵——” 电话那边传来程灵轻快的声音。 江镇国手中的钢笔“啪”地一声落了地。 “程灵——你，你，你——” 江镇国感觉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再也说不出话来。 “是的，江叔，是我，我想起您，也想起所有一切啦。不过，我现在没时间跟您解释了，我打电话，是想问问您，起澜现在在什么地方？您应该有派人跟随保护他吧？”程灵干脆的问道。 诺兰告诉她，江起澜今天一大早就坐高铁去了老家，说是要去祖祠祭拜，顺便在那边住几天。 她决定去他老家找他。 想见他，一刻也等不了。 江镇国开心朝空气打出一拳——儿媳妇要去找儿子啦！ “是是，”江镇国说，“他现在在洪仓州北郊翠峰，我们的江氏宗祠内祭祖，估计祭拜完，就会离开。” “我先出发去机场。麻烦您把他的动态行程告诉我……也请您别告诉他我的情况，”程灵说，“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那你路上慢点啊——”江镇国眉开眼笑的说道。 “谢谢江叔，再见！”程灵干脆的挂断了电话。 江镇国赶紧把祖祠地址发到了程柏盛的手机上，又联系跟踪保护江起澜的警卫们，跟自己实时汇报江起澜的行程。 放下电话，江镇国开心地抚掌大笑——哈哈哈哈！太好啦！ 程灵又可以成为自家人啦！ 第806章 护灵寺 第806章 护灵寺 开了接近两个小时，才开到护灵寺的山脚下。 山脚有家酒店，酒店有停车位。 江起澜将车子开进了停车场，办理了停车手续后，朝山上爬去。 北高峰海拔不高不矮，普通人爬，至少要爬一个半小时才能爬到峰顶的护灵寺。 护灵寺名气没有杭州其他寺庙大，外地游客很少有去的，但很受本地人欢迎，说许愿很灵—— 江起澜不慌不忙，一步步往山上而去。 此刻天已经黑了，但月亮很大很亮，再加上路边的地灯，将山路照得明亮。 几百年前，山上并没有修路，上山很不容易，而感恩程灵的百姓们，就是这么艰难地扛着泥土山石，一步步爬到山顶，虔诚地为她修建庙宇—— 程灵曾经多厉害，多得民心，可见一斑。 江起澜腿长步子大，即便走得慢，爬到山顶也不过才半个多小时。 树林深处，隐约可见一座庙宇。 庙宇前挂着红色灯笼。 江起澜沿路走到庙宇门前，仰头看—— 庙宇门正上方悬挂三字牌匾：【护灵寺】。 大门挂着一个黑色的大锁。 旁边传来了脚步声，从庙宇后，绕出来一个打着手电筒的年轻男人。 江起澜打量来人，那人长得斯斯文文的，充满学生气。 “这位先生，您是来参观护灵寺的吗？”男孩客客气气地问。 “是啊，”江起澜微笑回答，“你是负责照看寺庙的工作人员吗？” “算是吧，”男孩笑着回答，“我是附近读大学的学生，夜晚和周末会过来照看护灵寺。” “哦，兼职？”江起澜挑眉，“是什么人雇佣你来的？” “是个老爷子，我们都管他叫程老爷子。”男孩说。 “那你都负责做些什么啊？累不累？”江起澜问。 “很简单，就是负责接待游客，看管寺庙——而且不是我一个人，我们一共五个兼职的，都住在后面的休息室，晚上我们打打游戏，吃点零食，玩够了就睡觉。早晨起床后，清扫清扫院子，上好香，等白班工作人员来了，就可以离开了。” 而且兼职费用非常可观，简直是神仙工作。 江起澜了解了情况，转头望着护灵寺大门，问：“那我现在可以进去看看嘛？” 男大学生笑着点点头：“当然可以了。” 他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庙宇门上的大铁锁，将锁挂在门把手上，“吱呀呀”推开门—— “您请进——” “谢谢。” 江起澜抬脚迈进门槛，可男大学生却站在门外，并未跟进来。 江起澜回头：“——我自己进去参观吗？” “您是害怕吗？”男孩问，“若是害怕，我可以陪您进去。不过，这里很安全的。庙宇里供奉的，是一位女将军，将军一身正气，四方妖魔邪佞都不敢靠近寺庙的——” 男孩说得一本正经的，江起澜不由得失笑。 “我不是怕鬼，我只是说，你这么放心我，不怕我偷东西吗？” “先生气度不凡，穿着讲究，不像是生活窘迫之人，”大男孩说。 “而且，程老爷子说了，来护灵寺的，都是有缘人。若是有缘人囊中羞涩，想必生活遇到了坎坷，那么护灵寺供桌上供奉的吃的，喝的，随便拿，随便吃。” “还有，大殿功德箱里的钱，也可以任君取用——能帮到有困难的人，将军一定很高兴，绝对不会怪罪的。” 江起澜点点头。 程老爷子，果然大气。 “我知道了，谢谢，你回去休息吧。” “好嘞，”男孩眼睛明亮，“您走得时候，把门关好就行，睡前我会过来巡逻一圈，顺便上锁的。若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您摇一摇大殿的摇铃，我们就会过来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江起澜客客气气的道谢。 大学生摆摆手，脚步欢快地回到后面的休息室休息去了。 江起澜步入院子中。 院子中修建了几个花坛，还零散矗立着三五个地灯——地灯距离地面三十厘米高，亮着昏黄的灯光，灯底座是石头雕刻的，跟庙宇建筑风格一致，显得雅致而温馨。 正面是正殿，殿里亮着灯，空气中萦绕着淡淡香火味儿。 原本供奉着的泥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半人高，崭新的石头雕像——雕像穿着铠甲，戴着头盔，手持阔背大砍刀。 雕像的五官多锐角，英气非凡——依稀可以看出程灵的轮廓。 估计是程老爷子找人雕刻的。 江起澜从口袋掏出一把纸币，扔到功德箱内，又从旁边供桌上，捻起三支香，拿着案台上的打火机点燃了，恭恭敬敬跪在蒲团上，对着石雕拜了三拜，随后将线香插入香炉中。 接着，盘腿在蒲团上坐下，跟雕像无言相对。 “我听说，你爷爷很多年前就来到护灵寺，一呆就是二十年……他这样做，是不是为了你？” “如果我判断没错的话，你是来了护灵寺后，才恢复的记忆——究竟是怎么恢复的呢？” “灵儿啊，我真的好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第807章 跨越百年的重逢 第807章 跨越百年的重逢 江起澜的话，在空旷的大殿回荡。 石头雕像无言看着他，不声不响。 江起澜的眼底，微微潮湿。 此时此刻，他思念程灵的心情，达到了顶峰—— 程灵真的经历了太多的苦难了。 她单薄的肩膀，扛起了守家卫国的重担，无论面对怎么样的困境，她永远是那样充满了力量，充满了斗志，面对敌人时，她又是那样无情而充满杀气。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她拥有一个美好的灵魂，温柔，强大，勇敢，而善良。 哪怕将世间一切美好的形容词，加诸在她身上都不为过。 程灵对家国的大爱，犹如大海一样深沉，永不干涸，永不消退。 她有着包容一切的气度，面对敌人时，她又可以无视所有的障碍。 程灵对自己的小爱，则就像一座无声耸立于天地间的山峰，羞涩时，躲在云层后，热烈时，漫山遍野都开放着鲜花…… 江起澜睫毛轻颤，心中呐喊： 江起澜啊，江起澜，你何德何能，能成为她的特例，站在她的身边，配得上她的爱—— 而他，在恢复前世记忆之前，是爱程灵的。 那种爱，是男人对女人的欣赏，是想跟她亲近，想独自霸占她，想要与她携手共度一生的爱。 而现在，他视她为自己灵魂的另一部分。 他对她的爱，超越了肉体上的情和欲，是一种更为深刻的心灵契合，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是一种不会被改变的永恒关系。 可是……命运为什么要捉弄他们呢？ 他们好容易跨越几百年，跨越了万水千山，重新走到一起，只有程灵记得一切，而他，却对她遭遇的一切，一无所知。 现在，他终于想起了一切，可她又不记得自己了。 脑海中，闪过一幕幕回忆。 俏皮可爱的程灵，烂漫活泼的程灵，睿智犀利的程灵，诱惑明媚的程灵…… …… 坐在蒲团上的江起澜，屈起膝盖，抱紧了自己，将头埋在双臂之间。 他想抱住她。 紧紧地抱住，告诉她，自己有多想她，告诉她，自己有多爱她，告诉她，自己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不能没有她。 只有这样，他沉重的思念之情，才能稍稍得到纾解。 好寂寞啊—— 山风温柔吹拂着江起澜的后背，仿佛在安慰他。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外面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江起澜蹭了蹭自己的眼角，揩掉那一点湿意。 是那位热情的兼职大学生不放心，过来看看自己的吧？ 脚步停留在大殿外。 江起澜吸了口气，确定自己表情恢复正常，这才站起来，转过身。 江起澜的客套笑容，凝固在脸上—— 站在大殿外的，不是兼职男大学生，而是程灵。 程灵。 明亮柔和的月华，洒了她一身，她站在那里，背后是漫天遍野的星空，美好的像一场梦。 江起澜的心脏，漏跳了好几拍。 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无法相信那就是程灵。 自己此刻是在做梦吗？ 还是因为太过思念她，而产生了幻觉？ 程灵看着江起澜，他双目圆瞪，嘴巴微微张开，一副惊呆了的模样。 程灵俏然一笑，清脆地喊他：“澜哥——” 江起澜感觉自己的胸口快要爆炸了。 她叫自己了！ 她叫自己了！！！ 就算是梦，哪怕是梦，他也要抱紧她。 江起澜朝大殿外冲出去，因为刚刚坐得太久腿都僵了，又因为太过心急，迈过门槛时，险些被绊倒。 他几乎是踉跄着跑到程灵面前，距离一步之遥，不再上前，而是上上下下打量她。 她的短发被山风吹得微微扬起，万千星星坠入她的眼眸中，她的嘴唇微微上扬，露出的牙齿被蜜色皮肤衬得异常洁白—— 眉眼生动，活泼可爱，那样真实。 江起澜屏息，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她比之前要瘦多了，蝴蝶骨凸出，掌心下，是清晰的肋骨。 怀中的人，那样温暖而真实。 江起澜此刻太脆弱了，他几乎不敢想，这一切是真实发生的。 “灵妹——”江起澜抱得太紧，几乎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肉之中。 程灵身体一僵。 他叫自己“灵妹”？ 那是曾经澜将军对自己私下的爱称—— 难道，他想起曾经的事了？ “灵妹，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我好想你……”江起澜低语道，“你知道吗，我找了你八百多年了……” （灵将军死之前，江起澜就以幽魂的形态，跟在她左右） 程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江起澜，真的想起了曾经的一切？ 他说他找了自己八百多年，又是什么意思？ 第808章 你一直陪着我 第808章 你一直陪着我 程灵身心俱震，她推了推江起澜，却没推开。 她的脸，被他按在胸口。 她在他胸口开口，声音显得闷声闷气：“澜哥，你……是知道了曾经发生的事？难道……在祖祠发生了什么吗？” 江起澜松开手，望着程灵，傻愣愣的问：“你现在是真实存在的？还是我臆想出来的？” 看他这样子，程灵伸手掐起他腰上的肉，用力一扭。 江起澜眼睛瞬间就亮了——啊！好疼啊！ 不是梦啊，不是梦！ 程灵来不及说什么，就再次被他抱住。 “灵儿，灵灵，灵妹……我太想见你了……” “我有好多好多问题，想要问你。” “告诉我，你是如何恢复前世记忆的？” “告诉我，在连天战火中，你是如何带领一群只会种庄稼的乡人们，打了一个又一个漂亮的胜仗？” “告诉我，你都受过多少伤？伤在什么地方？是不是很疼？” “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恨我……不恨我留下你一个人，面对可怕的一切？” “告诉我，合济会那帮孙子对你做了什么，才让你失去记忆的？他们说，你经受了头部电击——” “告诉我……” 江起澜说不下去了。 一滴，两滴，三滴泪，落在了程灵的短发上。 程灵感受到他的胸膛不断地起伏着。 澜哥，在哭吗？ 程灵心弦颤动。 她猛地一屈膝，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接着她后退一步，看着江起澜。 他是在哭。 他那犹如鸦羽般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眼尾殷红，湿润一片，那是难过而自责的哭泣。 “澜哥，告诉我，你在为什么而难过？” 泪水顺着他的脸颊，不断滴落。 程灵见过很多人的泪水。 但没有一个人的泪水，能让她如此震撼。 江起澜鼻音很重，嗓音喑哑：“我……总是不在你身边，总是留你独自一人，面对风雨，面对刀剑，面对黑暗……” 程灵的双手勾住江起澜的后颈，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眼睛，温柔地说： “澜哥，我从来不是一个人。” “你一直在陪着我。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是你，让我认识这个世界，了解这个世界，爱上这个世界的。” “是你，不厌其烦教我认字读书，教我功夫，教我兵法，教我为人处世之道。” “是你，体贴我，爱护我，为我遮风挡雨。” “是你，总是惦记着我，哪怕是出征在外。只要我爱吃的，你一律说不喜欢吃，全都给我，只要你来找我，总会带着各种各样的小零食，有的时候是一颗小小的糖豆，有时候是一块夹着肉酱的烧饼……你从来不会让我失望。” “你知道我讨厌女红，讨厌做饭，讨厌清扫，你就一力承担过来，还当面骂那些非议我的人。” “你告诉我，人，立于天地间，是为自己，为信念。不要用美貌取悦别人，不要在意别人的夸奖和赞美，安心做自己。” “你给了我面对一切的勇气。” “你，让我成为了更好的自己。” “你，是支撑着我走下去，活下去的动力。” “你，用最最温柔的爱，将我包裹住——哪怕在后来艰苦的岁月，你都在。我知道你在。所以，我不怕。不孤单。不痛苦。” “你教给我的东西，让我救了很多很多人，你传递给我的信念，一直一直埋藏在我的心底，支持着我。” “澜哥，你怎么能说留我一个人呢？” 温柔的晚风，轻轻吹起程灵的短发，吹过江起澜带着氤氲雾气的眼睛。 灵魂之间最后一点点距离，消失了——他们的灵魂，跨越了万水千山，终于触碰在了一起。 第809章 终章 第809章 终章 程灵上前一步，将他拉入自己的怀中。 两人的呼吸和心跳，逐渐合拍，他们的影子融为一体。 这一刻，他们的世界，只剩下彼此，没有任何人和事，可以介入他们其中。 两人默默相拥了许久。 程灵轻轻拍了拍江起澜的后背，轻声说：“澜哥，我们下山吧，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嗯。”江起澜亲了亲程灵的头顶，又揉了揉她的短发，这才松开了手。 两人对视片刻，笑起来。 程灵先一步走出寺庙大门，江起澜面对石头雕像，双手合十，十分虔诚地拜了一拜，这才迈开长腿，走到门外，他轻轻将两扇黑漆大门拉上，落了锁。 程灵自然而然拉起他的手，却忽然察觉江起澜的手心有什么东西。 她抓着他的手，将他的掌心翻过来，在他宽大的手掌中，静静躺着一颗小小塑料的包装袋。 是橘子糖。 这人，身上永远藏着零食。 程灵捻起糖果，撕开包装，将酸酸甜甜的糖放入嘴里，再次拉住江起澜的手，笑眯眯地说：“走啦，松鼠澜。” 松鼠澜——江起澜失笑。 他握紧程灵的手。 两人一起乘着月色下山而去。 这注定是一个漫长的不眠夜。 他们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对方，也有太多的话，想要向对方倾诉。 未来的道路，也很漫长，且充满了艰难险阻。 程灵和江起澜选择的道路，注定不可能一帆风顺。 ——华国越来越强大，敌人们虎视眈眈，不会放弃任何打压剥削华国的机会，他们只想看到华国衰退，甚至灭亡—— 只要敌人在，程灵和江起澜的脚步，就不会停歇。 未来潜藏着重重危机，更充满了不确定性。 但唯有一件事，程灵和江起澜可以确定： 无论未来的路多么难走，他们都不是孤独的。 他们拥有彼此。 他们是漫长人生路上共进共退的最佳战友，他们互相鼓励，互相支持，互相合作，互相帮助。 他们手拉着手，心连着心。 没有任何人，可以将两人分开。 （正文完结） 写在后面： 这本书的灵感，始于某次我爬北京的百望山。 山顶有个寺庙，里面供奉着佘太君的雕像，站在外面，看着那位白发苍苍的女将军佘太君，灵感忽至—— 于是，就萌生了要写下这么一个故事的想法。 世间英雄人物，不分长幼，不论出身，更不必区分性别。 回家后，我系统的查看了《杨家将》《杨家女将》《穆桂英》等等文学作品，提笔写了一个大纲。 接下来的半年多时间内，我开始埋头写这部小说。 无奈我只是业余写小说，生活诸事繁多，更新时间很不稳定，压力很大。 是你们，你们这些可爱的读者们，在后台不断的鼓励我，给我催更，给我打赏，给我提建议，给我肯定，我才得以坚持写完。 谢谢你们！ 感恩自在心中，不在虚文。 小说不是完美的，后期，我会一点点修改，增加一些图片，修改一些行文结构，当然，主线不会动。 我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写小说的环境，很多时候非常艰苦。 或是顶着烈日，高温四十多度的户外，或是天寒地冻的零下十几度街头，或是在大雨滂沱中跋涉回家，草草冲个热水澡就去码字，或是在大雪纷飞搓着手边跺脚边哈气边在手机上敲字…… 有的时候，在荒无人烟的海滩，有的时候，在漆黑不见五指的山顶，有的时候，在蚊虫肆虐的荒山野岭…… 而一天的任何一个时刻，我都可能在码字。 无论是深夜一两点，还是清晨四五点。 甚至有的时候，睡觉梦到了小说情节，我赶紧抓起手机，记录下梦里的灵感。 还经历了几次生病，高烧，呕吐，昏睡，疼痛…… 小说难免有些水字数或行文不够流畅之处，等有空，我会一点点修改。 谢谢大家的包容和理解。 非常非常高兴认识你，也感谢你能陪程灵江起澜他们，走了这么长的路，陪我走了这么长的路。 爱你们！ 我们番外再见。 大家有想看的人，情节，都可以给我留言，我全部都会看，然后挑选出一些，编写番外（我朋友说，你这番外怕是要写百万字了） 明年春天，会开新文。 有很多想法，到时候会征求大家的意见，下一本，我会更加认真，更加努力，好好学习，提升文笔，争取能配得上你们的称赞和喜爱。 谢谢。鞠躬！ 番外1 程灵的作家马甲快要掉了！ 番外1 程灵的作家马甲快要掉了！ 《光与血之歌》首次播放完，收视率是毋庸置疑的冠军。 网络播放量，已经超过了几十个亿，全剧播放完半个月，收视率不降反升，创造了一个个收视传奇。 程灵的微博粉丝，轻松破了千万。 而她的粉丝构成非常复杂，从下至幼儿园的小屁孩，上至八九十岁耄耋老人，有粉她的演技的，有粉她的求生技能的，有粉她的真诚的，有粉她的演技的…… 大家纷纷涌到程灵最后一条微博留言。 【首先感谢作者兼编剧，选择了程灵饰演叶韶秋，真的真的演活了我心中的女主形象！PS：每日一问，大姐头什么时候掉影歌大大的马甲？】 【……我是断网了吗？影歌不是潜规则程灵，程灵才能饰演《光与血》女主角的吗？怎么又说，程灵就是影歌大大？】 【影歌大大=程灵？可是在《光与血》选角的时候，影歌大大是以视频会议形式参与角色选取，他虽然没有露面，但是出声了啊……听声音就是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啊！】 【楼上的哥们，变声器了解下！】 【影歌的书粉们讨厌程灵，有一点是因为程灵从来不夸影歌大大的书。在《绝境求生》里，影帝江起云询问对影歌大大的书，有什么看法，她也是轻描淡写的说，影歌的书，还不错……惹怒了影歌大大的书粉。请大家再想想，若程灵就是影歌大大本人……你让她如何夸奖自己写的东西？】 【我是影歌大大的书粉，程灵的黑粉。现在，你告诉我，他们是同一个人？我感觉世界都扭曲了！请问各位，现在粉程灵还来得及吗？】 【@程灵，大姐头，请问你究竟是不是影歌大大啊啊啊啊啊啊！】 【大姐头！！！听说你流落荒岛了？有没有那种24小时的监控摄像头？想看你怎么在岛上生存下来的！】 【重磅消息！大家快看大V博主：我是灵家军的头号粉丝，她转发了F国一条新闻！大概内容是，华国女星出海遇到了麻烦，落入大海逃生到一座没有人烟的荒岛，在岛上求生四十六天！】 【真的假的？】 【网址：http://……大家可以去看看，有图文说明！他们反推出程灵在荒岛上如何求生的……怎么说呢！真的太牛逼了！程灵居然在岛上盖了砖瓦房！修建了烧陶的窑炉！在岛屿某处圈出了一处海滩，养了鱼，她还自己用树皮，制作出了布料，用来缝制衣服！床褥！当地政府已经将该岛屿设置为参观岛屿了！】 【！！！卧槽！当初我看《绝境求生》，就知道程灵此人，绝不简单！】 【内部消息，《绝境求生》当时并不是因为设备故障，信号出问题，中止直播的，而是因为遇到了犯罪团伙，程灵以一己之力，干翻了一部分罪犯，并带领剧组全员三十多人，在十万大山的原始丛林中逃生！她还为他们做了很多很多好吃的！】 【程灵野外求生技能点点满了，而影歌大大第一本书，写了很多很多亚马逊密林求生的知识……有没有感觉很耳熟？】 【我去看了大姐头求生岛屿的照片，那个砖瓦房超级有感觉——听说里面很多小物件，程灵离开荒岛时带走了！但是！——你们猜猜，我发现了什么？我放大了某张图片，图片是砖瓦房的墙面，我在墙面上发现了她用木炭笔刻下的日历，还随手写了几个字——我家里有人是学字迹鉴定的，可以肯定的说，墙上的字迹，以及程灵在机场遗失的树皮布上的字迹，同属一人，都是影歌大大的字！】 【当代网友，什么都能发现，就是发现不了发财的机会。】 【@圣女果，@星耀风行娱乐公司，@《光与血之歌》剧组，@程灵，@徐之慕导演，@宫百予制片人……】 除了网上网友们炸锅外，《光与血之歌》剧组微信群，也议论纷纷。 【岑岑（白青岑）：灵灵找到了！她人没事！我跟我们公司经纪人打听了，呜呜呜呜，太好了！我要去雍和宫还愿，谢谢佛祖保佑——】 【唐晴小晴晴：请问大家，灵灵究竟是不是影歌大大？都是自家人，不要藏着掖着了……】 【宫制片：……我也不知道。刚听说这个消息，整个人在震惊中。正在跟几个人求证中……】 【徐导：我觉得十分有可能……怪不得影歌从来不露面，我以为他是社恐，没想到，原来她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身份！】 【岑岑：……小声告诉你们，程灵的经纪人，被我们公司大老总抓起来“拷问”，然后，她不小心说漏嘴了……】 【宫制片：！】 【韦钰不想演反派（牧清浔扮演者）：……现在联系程灵给我的书签名，还来得及吗？】 【高航小绿茶：我好几天吃不下饭了……一想到我居然天天跟影歌大大在一起，天天跟她一起聊剧情，一起演戏，一起吃饭，我的眼前就开始放烟花——】 【周瑾不是周公瑾：所以大姐头什么时候才能跟我们见面？我们能不能组织一次堵门行动？当面质问她！大家准备好家伙，什么需要签字的书籍，T恤，手办之类的？】 【宫制片：明天下午两点，咱们在程家小区外的商场碰头如何？】 【高航小绿茶：大姐头也在群里……她不会看到吧？】 【岑岑：不会，我问过她的经纪人了，灵灵现在还没有补办手机！她看不到的！】 【程灵：……你们这群人！！！我当初对你们多好！你们居然密谋上门堵我？？？】 【岑岑：！！！】 【宫制片：！！！】 【徐导：！！！】 群里纷纷刷起了叹号，微信疯狂开始弹信息，程灵忽然冒泡了大家激动的来不及打字，只能简单粗暴的刷表情包。 程灵窝在江起澜的怀里，江起澜从旁边的碗里，用叉子叉起一块切好的哈密瓜，送到程灵嘴里。 他们两人此刻在程老爷子在杭州龙井村半山腰的别墅的露台上，两人席地而坐，程灵用笔记本电脑登陆微信，查看微信的信息记录。 【宫制片：所以，你到底是不是影歌啊啊啊啊啊啊！】 【岑岑：灵灵！你终于露面了！】 【高航小绿茶：大姐头，你瞒得我好苦啊！你知道我多爱影歌大大吗？】 【程灵：……我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徐导：承认了承认了！】 【岑岑：网页链接；网页链接……破绽就在这里面了，@程灵。】 程灵点开看了看，不由得佩服现代网友，一个个堪称福尔摩斯，事实明确，她也无法否认。 也没必要否认。 那就承认了吧。程灵想。 剧组群里又噼里啪啦响了好几声，程灵切回来，就看到了周瑾的问话。 【周瑾不是周公瑾：大姐头@程灵，你现在人在哪儿呢？】 【程灵：跟我男朋友一起度假呢。】 江起澜亲了亲她的耳尖，程灵头也没回，反手揉了揉江起澜的头发，又指了指果盘。 江起澜便又叉起一块草莓尖尖，送到程灵的嘴里。 【岑岑：……心碎.jpg】 【高航小绿茶：……呜呜呜呜，姐姐，你怎么不等我长大呀？】 【徐导：你有男友了？圈内人吗？】 【宫制片：想不到有什么人能配上我家灵灵……我一直以为灵灵是弯的，我还以为我有机会呢……】 【以煦（男主扮演者）：……我就去喝了杯咖啡！！！居然聊了几百层楼！正在爬楼中……你们慢点聊！】 【谢浩洋（黑茶）：为什么，为什么要撒狗粮……我一单身狗承受了多少！！！防狗粮伞.jpg】 【程灵：大家别去堵门啦，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就跟大家约个时间见面~谢谢大家这段时间的关心，我没好好配合宣传电视剧，是我的失职，过一段时间，我会一一补上的。你们聊，我下了~】 程灵直接关了聊天对话框，任由群里众人炸锅。 群里有很多剧组工作人员，程灵并没有说大家不可以暴露她的身份，那么，她其实就是默认了要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份。 然后点开了【相亲相爱一家人】。 【程小妹：好安静。】 【程大哥：好安静 1。】 【程小妹：不知道姐姐和姐夫现在在干什么呀？】 【程大哥：不知道妹妹和妹夫现在在干什么呀？】 【程母：你俩闭嘴！】 【程大哥：委屈.jpg】 【程母：你委屈就自己找女朋友！】 【程小妹：瑟瑟发抖.jpg】 【程老太爷：年轻真好啊……还好我没有把杭州的别墅卖掉。】 【程父：@程母，亲爱的，咱们什么时候也去杭州度假呀？】 【程小妹：呕！爸，您能不能注意点，群里还有未成年人呢！】 【程父：你打听你姐姐和姐夫在干嘛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你自己是未成年人呢？】 【程母：@程父，你别插嘴！】 【程父：委屈.jpg】 番外2 作客 番外2 作客 程灵看着家里人轻松聊天，不由得面带微笑。 江起澜从后面搂住她，笑着说：“你家人可真有趣。” 程灵得意的一扬下巴：“那当然了。你若跟他们多接触接触就知道了。” 江起澜装作瑟缩的样子：“上次去你家，被你们全家人盘问的阴影，至今还盘桓在我的心头。” 程灵拍拍他的手：“放心吧，这次我陪着你，不会让他们太过分的。” 【程母：你俩安心玩，怕被骚扰，就先退群，拉黑他们！】 【程小灵：……哈哈！妈妈，您怎么这么熟练？】 【程父：捂胸口——因为你妈嫌我太烦，三五不时就拉黑我。】 【程小灵：虽然同情您，但我觉得，您应该自我反省下。捂嘴笑.jpg】 【程小灵：另外，我们玩够啦！订好飞机票，下午就能回家了。】 【程小灵：麻烦让李叔去超市大采购，多买些肉类，蘑菇，蔬菜……多冰镇一些啤酒。我的队员们，今天傍晚坐飞机从F国到枫城，我邀请他们去咱们家做客，另外还有小赛，起云和月姐。我准备做些中餐，然后再弄点烧烤，大家一起吃顿热闹饭。】 【程老太爷：！！！默默撤回茶点一份，并准备出门走两圈，争取多给自己肚子腾出地儿来。】 【程小妹：已经在穿运动鞋了！握拳.jpg——我要户外跑十公里。】 【程大哥：正在请张姐帮我把我最宽松的那条裤子找出来。】 【程母：瞅瞅你们这点儿出息！那什么，东西不用李叔去买，还是我去吧，我要挑选最好的食材！我得去三环那边的市场，那里东西全，这么多人，不多买点，恐怕也不够吃。】 【程小灵：……感觉您是在进行末日大采购！别太多啦！】 【程父：那谁的爸爸不来吗？】 【程小灵：他不来。局里有事走不开。】 特属安全局办公室伏案工作的江镇国，默默抹了一把老泪。 【程灵：肯医生呢？】 诺兰去机场接H别动队的家伙们了，不知道肯医生有没有跟着去。 程灵有点担心肯医生独自留在程家，会尴尬。 程母看了一眼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抹泪的肯医生——他正在看网友制作英文字幕的《光与血之歌》，哭哭笑笑半天了。 【程母：肯医生在家刷剧呢，可开心了！还有，他已经学会怎么嗑瓜子了——虽然很费劲。这老外特别搞笑，一点儿也不跟我们见外。】 【程小灵：那就好。我还有事要忙，家人们，下午见。】 程灵打开了微博。 【程灵：亲爱的宝子们！我回来啦！非常抱歉失联了这么久，包括爽约了两次粉丝见面会，我会尽快安排上的！另外，我的经纪人给我发来了几个综艺节目的本子，有两个我很感兴趣，相信不久后，就可以跟大家见面啦！】 然后再换账号，换上了影歌的微博账号。 【弱小无助的影歌：春末会开新文哦~大家有想看的题材，可以留言给我！我会好好考虑的~电视剧这么受大家欢迎，朕心甚慰。】 这两条微博，发布的时间，间隔不过一分钟。 网友们瞬间就沸腾了！ 这是，默认了自己的马甲吗？？？ 不管网友们，粉丝们，书粉们的疯狂留言，程灵扣上了笔记本，将电脑放到一边地上。 她的身体向后靠在江起澜胸口，两人一起眺望着露台外雾气浓浓的山丘。 屋内放着若有若无的爵士乐，眼前是雾气缭绕的杭州美景，身后是最爱的人。 这样的时光，太过美好。 两人就这样依偎着，望着窗外，都没有人主动开口，生怕惊扰了这份岁月静好。 他们心里明白，这种美好，持续不了多久。 ——不久后，江起澜还要回到美利坚，继续他的潜伏者身份——合济会现在大动乱，不少激进派被清除，此刻正是江起澜在合济会爬到更高一层的绝佳机会。 层级越高，越能掌握合济会的动向，甚至可以借着合济会的眼睛，更好的监控敌对势力对华国的破坏行动。 程灵也有自己的路，要走下去。 浑浊的娱乐圈，需要整顿，需要程灵正一正风气，让网友们知道，什么叫明星。 程家别墅占地面积巨大，平时孩子们上学的上学，拍戏的拍戏，上班的上班，程母一人在家，感觉空落落的。 今天不一样。 程母今天感觉自家，真的很小。 H别动队的队员们，涌入程家之后，房子显得无比拥挤，哪儿哪儿都是人。 H别动队的“程序大咖”，帮程大哥改进了公司APP和门户网站的很多bug，增加了一些入侵预警提示，修复了底层逻辑中的冗余部分，并优化了后台的算法逻辑。 程小妹五排开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爽过。 以前都是她艰难带着四只猪队友在峡谷厮杀，今天，她居然被队友们保护了！ H别动队的人，上手游戏极快，并且能够掌握游戏核心思想，预判技能几乎没有落空，保护盾总是来得很及时，远程射击功能，跟开了透视眼一样，无比精准的夺取了躲在草丛回程的敌方英雄。 程小妹感觉自己一个巅峰大师，误入了青铜局，疯狂乱杀。 程父佩服得五体投地——H别动队的“金融大师”，指出了程氏集团发展隐秘的细小隐患，并指出了程氏集团未来发展的方向，什么机构应该精简，什么机构应该广收人才，什么业务应该转手卖出去，什么业务又应该注入大量的资金…… 程母作为房子的女主人，想要照顾客人，无奈，她却是被照顾的那一位。 有人为她做头皮SPA，面部美容，有人替她美甲。 家里窗户边的细小裂痕，楼梯隐蔽的污垢，地毯上翘起的几根丝线……修缮一新。 程母闭上眼睛，安心享受。 虽然有些聒噪，但真的好热闹啊。 番外3 帮我三件事 番外3 帮我三件事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 城市的喧嚣逐渐退去，然而，程家别墅，热闹才刚刚开始。 程家别墅后院空地，支起了五个烧烤架子，羊肉串，牛肉串，鸡翅、玉米，茄子等，抹上了程灵牌秘制调料，食材本味和调料相互融合，形成独特的风味。 最重要的步骤完成，剩下的工作，就交给懂得烧烤的队员进行烧烤。 烧烤架子旁边，是八张拼在一起的大桌子，足以容纳六十多人一起坐下来用餐。 桌子外圈，摆放着大餐盘，自助式的取用食物。 有几种口味的沙拉，有刚刚烘焙出炉的风味面包、酥脆的曲奇饼干，有根据种类处理的水果，切成块的橙子肉，西瓜肉，哈密瓜肉，有洗干净的葡萄粒、蓝莓粒、车厘子，圣女果，也有倒出来的玉米片，薯片等零食。 更有多汁的牛排，撒着黑椒酱，切成长条，冷吃的叉烧肉，火鸡腿，火腿片等。 酒水桌，各式瓶子杯子，琳琅满目。挂着水珠的啤酒桶，水桶里堆满冰块，几支香槟浸在冰水中，有不同产地的醇厚红酒，新鲜压榨的果汁。 烤得香喷喷滴油的全羊，在桌子外边，可以随时用刀子切片蘸着酱料吃。 桌子边，程家人坐在远离烧烤的位置，这个位置可以纵览全局，又不担心来来往往上菜被打扰。 程灵和江起澜的位置，暂时空着。 紧挨着程家人的，是纪承月，肯医生，江起云和阿里克赛。外面则是众多H别动队的队员。 诺兰带着两三名，来来往往餐厅，端来食材——青翠欲滴的生菜，切片的番茄、黄瓜，胡萝卜条，也有各式各样的奶酪，西班牙火腿片……酱料汁有柠檬汁，蜂蜜汁，蛋黄汁等。 草地上音响，飘出了欢快的乐曲。 大家或站着，或坐着，吃着零食，喝着啤酒饮料，欢声笑语一直没有停顿。 没让大家等太久，程灵的身影出现在别墅后门。 她手里端着一个超级大的不锈钢盆，里面堆满了刚出炉热气腾腾的大饼。 身后江起澜也端着同样规格的不锈钢盆——不过，他端的大饼，是软而薄的。 “队长来啦——”不知哪名队员喊了一声。 众人朝后门望去，看到程灵，他们瞬间爆发出欢呼声。 已经有几个队员站起来，争抢着接过程灵和江起澜手中的盆。 冒着白气的大饼，混合着浓郁的麦香和芝麻香，直往鼻子里钻。 看大饼外皮酥脆，咬一口一定“咔滋”作响，掉渣。内里则柔软有嚼劲儿，中间分开口子，可以往里加肉、菜，咬着吃。 “大家准备开餐了，”程灵从大家喊了一声，“后厨还有烤鱼、烤鸡，披萨，意大利面，麻烦你们去端过来。” “好嘞！”几个队员应和道。 程灵跟江起澜在桌子边坐下，跟纪承月，肯医生他们打招呼。 一大盆肉串烧烤，蔬菜烧烤，也纷纷端到了桌子上。 “酥皮大饼，可以从中间口子往里添加食物和调味品，软皮的大饼，则是用来包裹食物，卷起来吃。”程灵拿出一支啤酒，单手将瓶盖撬飞，站起来，“不啰嗦，今天大家能坐在这里，一起享受晚餐，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感谢在座的每一个人，你们都给了我莫大的支持与帮助！” 程灵一仰头，喝了一大口啤酒，豪迈的一擦嘴。 众人纷纷端起自己的酒杯，感谢着，祝福着，喝了一口自己杯子中的酒水。 “不多说了，大家开吃吧！” 宴会正式开始了。 负责烧烤的队员们，将滋啦冒油的烧烤串，分给了众人。 羊肉串滋味十足，牛肉串鲜嫩多汁，鸡翅皮脆肉香，玉米香甜可口，茄子软糯入味…… 程灵的调料和酱料，赋予了这些烧烤灵魂—— 烧烤可以直接吃，也可以撸下来，用大饼卷着，加入黄瓜、洋葱切片，放上火腿片，奶酪片，倒上芥末蜂蜜酱、番茄酱等，或塞入脆皮大饼中，也可以平铺在长条面包中自制三明治吃。 氛围轻松愉快，人们尽情享受着美食，畅饮着酒水饮料，没有束缚，没有压力，没有彷徨，没有对未来的惶恐。 只有笑声。 H别动队的队员们，生性爱热闹，他们获得了自由，跟自己最爱的队长，以及队长重要的家人，一起聚餐，他们内心的欢喜，就像满溢的开水锅，不断地喷涌出欢乐的水泡。 兴起时，会站在椅子上，敲着玻璃杯，说些各国有趣的故事，或引吭高歌，要么就到旁边空地，跳几支舞曲。 大高个子身形魁梧的，据说有维京血统的多伦，有着一把好嗓子，比大部分歌剧院男高音的歌声，还要优美，动人； 身材苗条个子高挑，脸颊遍布雀斑的芬兰姐姐伊莎贝尔，杂耍一流，她让十几个高脚杯不断在天空抛落； 黑皮肤的丹尼，飞镖宇宙一级选手，不仅可以指哪里打哪里，甚至还可以快手连发数枚飞镖，在空中戳成指定的大写字母！ …… 临时从屋里拉出来的电线，挂着在四周的树上。 白炽灯，散发出温和的光。 天空中若隐若现的星星，有着迷离的光。 每个人眼中，闪烁着快乐的光。 欢乐持续到午夜。 程家老小除了程小妹和程灵外，其他人早已醉醺醺的，被队员们护送着各自回房。 程小妹也想留下来，但被程灵拒绝了。 “去睡吧，姐姐还有事，跟队员们好好商量——” “好吧，那姐姐你也早点休息啊。”程小妹恋恋不舍的回了自己房间——她也参加过无数的聚会，但从来没有一个聚会，给她今天这么多快乐。 江起云和纪承月，被管家送回了江家。 队员阿里克赛，留了下来。 H别动队的队员要帮忙收拾残局——这顿宴会的残局，以及合济会的残局。 等餐厅和室外都收拾干净了，众人跟随程灵和江起澜，来到了程家主楼后面的小楼——大型计算机和处理网络安全工作的地方。 小楼有三层，最上面一层是简易会议室。 程氏集团有时会召集网络安全、信息维护等部门员工，偶尔会来家里开会工作。 H别动队队员，全员在三层汇聚——这是极为罕见的。 H别动队的人，各自有各自的任务要去解决，同一时间，H别动队的人，可能出现在地球上任何角落——很少一人不少坐在同一屋檐下。 会议室的椭圆长桌不大，坐不下这么多的队员，有的队员在桌子后面的大片空地席地而坐。 现在，屋里都是H别动队的人——江起澜是队长的男友，也算自己人。 诺兰清了清嗓子，站起来。 他的脸颊通红，双眼明亮，对程灵说：“队长，我们好感谢你，给了我们自由！” 所有队员都站起来。 他们面朝程灵，右手握拳，放在心脏前，神情庄严肃穆，齐声说道：“谢谢队长！” 程灵看着队员们的眼睛，笑着说：“这是你们应该感谢的。不过，我是你们的队长……曾经的队长。守护你们，也是我职责。但我这人讨厌肉麻，道谢，一次就够了。这件事，就此翻篇。大家坐下吧。” 队员们不跟程灵客气，坐椅子的坐椅子，坐地面的坐地面。 “我也要感谢大家，愿意帮我和我的男友解决合济会的麻烦——”程灵说。 队员们嘻嘻哈哈，或吹口哨，或发出嘘声。 江起澜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可程灵却没有丝毫尴尬或不自在。 江起澜发现了，她在自己队员面前，脸皮是相当厚，而且更自在，更随意。 程灵清了清嗓子：“现在，我将我、我男友与合济会之间所有的过往，跟你们说一遍。请你们帮我找到安全漏洞。” 程灵于是从华国内的毒品线，开始说起，说了阿莫斯的贩毒触手，说了棒子国的婴儿胆红素，说了黄金岛……一直说到自己如何流落在荒岛。 江起澜虽然听过几遍了，可再听一次，依旧感觉心神激荡。 说完过往，程灵巡视众人，诚恳地说：“我要借助大家的力量，帮我做三件事。” 她伸出食指，“第一：安吉尔意外身亡，目前合济会一片大乱，激进派和保守派厮杀一番，暂时无人理会她的死——若是追查起来，我就有暴露的风险。” “安吉尔掳走我——是个人行为，并未通告合济会内部。合济会内部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但有不少人，参与了掳走我的行动中——我需要你们帮我把这些潜在的隐患消除掉。也要注意有没有留下邮件、短信之类的踪迹。” “我已经查过了纳撒尼尔和弗雷德跟合济会来往的邮件，他们提到了安吉尔被人掳走，但并未指明我的身份——只说一个犯罪团伙。” 诺兰笑着说：“队长以一人之力，炸了实验岛，又从众多雇佣兵的手中，将安吉尔掳走——纳撒尼尔若真的如实向合济会报道，你猜合济会的上层，会信吗？” 程灵点头：“我真应该好好感谢纳撒尼尔和弗雷德两人的造假——给了我机会。” “所以，第一件事，就是请各位帮我制造假消息：纳撒尼尔和弗雷德两人，为了得到更多的实验资金，所以制造了安吉尔被绑架的假象。” “后来，我烧了弗雷德他们的船，不少船员落水了。他们都见过我，另外，为了寻找我，各方在F国发布了寻人启事——等合济会的人，从内乱中冷静下来，就会对我格外的关注。” “安吉尔在F国意外身亡，我又那里消失——怎么看都有内在联系。” “但这种内在联系，对我来说，未必是件坏事——” “我，在F国旅游，遇到了安吉尔，而她知道我跟方文谏的关系，她就以方文谏故友的身份，邀请我作客——刚好遇到了纳撒尼尔他们袭击岛屿，杀害了安吉尔。” “而我，被纳撒尼尔抓起来，想要我配合他们做伪证——船上有一名忠心耿耿的合济会拥护者，他偷偷救了我，并将船只点着了火，带我去荒岛求生，却因为逃难过程中，身受重伤，在荒岛上艰难生存了十几天后，死掉了。” “而我的经纪公司，为了营造我的人设，把求生的经验，全部安排在了我的身上——包括盖房子，做树皮布等等。” 程灵伸出了第二根手指：“这就是我请大家帮我做的第二件事：帮我制造出这么一个假人。不要让他们找到破绽。” 阿里克赛一拍手：“我就佩服队长的脑子——这么一来，就十分合理了。你一个弱女子，如何从纳撒尼尔他们手上逃脱？你如何在大海上生存下来？如何找到荒岛，坚持等到了救援队伍——太棒了！” “至于你们能去帮忙寻找我——当然是因为方文谏了。合济会知道诺兰宣誓要为方文谏服务，诺兰是H别动队的队长，又给予了队员们自由，帮忙找队长雇主的情人——合情合理吧？”程灵说。 众人点头。 “但是，其中有些地方，需要各位帮忙补全一下，不要让他们找到破绽。” 程灵伸出了第三根手指：“第三件事，我的男友江起澜，扮演【方文谏】的角色，这个是华国政府很久以前设立的虚假身份——他的身份有没有暴露的风险？毕竟江起澜在华国生活了二十多年，华国也留下了不少痕迹——好在他一直服务于军方，又是特殊安全局的，并不怎么露面，但是，我们最好想办法，从底部对他曾经的身份，进行擦除，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另外，还有一个叫巴蒂的，曾经是美利坚X特工局的教官，他总是盯着方文谏，也格外注意我，你们几个适合暗杀行动的，去帮我把他除掉——” 番外4 千疮百孔的合济会 番外4 千疮百孔的合济会 合济会新一任会长、保守派核心人物——卢西恩，正在环视会议室内的众人。 这是一个阶梯式的会议室，会议座椅摆成半弧形，零零落落坐着几十个合济会高层。 卢西恩唏嘘不已。 ——原本繁荣兴盛的合济会，不过两个月时间，便零落成如今千疮百孔的样子，如何不让心痛？ 要怪，就只能怪那些激进派的狂徒，妄想改变人类的社会结构！ 清除计划？ ——简直就是恶魔的黑色笑话！ 这时，卢西恩的视线，停留在第一排靠近中间的一个空座位——桌子上摆放着铭牌，写着：“方文谏”的名字。 方文谏离开美利坚接近一个月了，据说，他带着他的小情人去度假了……等这次会议结束后，方文谏应该可以重返美利坚了。 这次，真的让方文谏受委屈了——卢西恩决定一定好好弥补方文谏，自己作为会长，拉拢方文谏为自己阵营的人，却无法保证他的安全，反而要让他流落在外—— 更重要的是，他要让方文谏知道，他卢西恩很看中方文谏——这个神秘的东方男人，居然能够将阿莫斯的H别动队队长收入麾下，为自己效力——卢西恩能肯定一定，这个男人，绝非凡人。 还好自己及时把他拉拢到自己的阵营…… “会长？会长？” 卢西恩回过神来。 他清了清嗓子，冲着众人爽朗一笑，目露精光：“大家，今日我们得以重聚一堂，实在太不容易了。” “合济会内部的激烈斗争，只会让我们百年合济会走向衰退——我们合济会，都是兄弟，为何要闹得这样难看？” “——都是因为合济会有些人，完全不顾我们合济会集体利益，只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我指的，正是激进派的各位。可惜，他们可能再也无法进入合济会了。” “他们愤世厌俗，对人类社会产生了深深的不信任，他们想要仿效上帝，对人类进行筛选——” “社会，就是一个清洗人类的过程。人类的干预，只会起副作用。” “更何况，激进派的做法，若被外界知道，那么我们合济会，将会面临覆灭的危机——其他人，将会害怕我们合济会，讨厌我们合济会，接着，我们合济会将会走向灭亡……” “即便不被外界人得知，他们的做法，也会加速我们走向死亡的脚步——还是以十分不体面的方式。” “或许，在座的各位，觉得我在危言耸听。” “我这里有证据显示，他们将随意研制出的病毒、细菌，投入人类社会——这种行为，就像开启了一个潘多拉魔盒。没有人知道这些可怕的病毒细菌，将会如何在人类中进行传染，又将发生什么样的突变……或许，地球上所有人类都会因此而死亡。” “想一想，如果人类的数量急剧减少——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菲利克斯．库柏，你们家族的医药生意，大部分是依赖于慢性病病人的药品经营买卖。若是病毒击溃这些人的免疫系统，导致服用慢性病药品的这些人群死亡……你们家治疗慢性疾病的药，还卖得出去吗？你们能支撑多久才会破产？” “克里斯托弗．布莱克，你们家的航空公司生意，船舶生意，如何进行得下去？机场大批飞机，将会闲置，船舶将会在码头生锈。为了赚回成本，不得不提高票价——还会有人选择坐飞机坐轮船吗？他们宁可不花钱，留着钱生活用。” “伊迪．麦克弗森，你的制造业，主要依靠第三世界廉价劳动力来支撑的。如果人口急剧减少，人工成本将会变得无比昂贵……你们应该知道，我们政府为了保证有充足廉价的劳动力，做了多少努力吧？” 点到名字的，低头不语。 没点到名字的，不敢跟卢西恩有视线接触。 好在卢西恩不再指名道姓的提出疑问，而是温厚而认真地说：“我，卢西恩，是一心一意为我们合济会的。看到激进派这些年的种种行径，我真的是太心痛了——” 合济会桌子边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忽然，一名高个子红头发男子，懒洋洋开口：“卢西恩……会长，我们该如何信任你呢？” 说话的是合济会的司书——比尔．英尼斯。 司书的职责是发布会议通知，记录会议内容，把控会议的谈话方向等等。 比尔司书继续说：“……纳撒尼尔和弗雷德，为什么会神秘失踪？我们的安德鲁会长，被什么人杀害了？据我所知，在纳撒尼尔和弗雷德失联前，曾向我们合济会部分成员求助，他们急切地表明：安德鲁会长被人掳走，请求得到支援。” “然而，救援太迟了。安德鲁会长，死在他的F国私人小岛上，死因不明。” “纳撒尼尔和弗雷德，也下落不明。估计活着的可能性也不大。” “而当时直接接触他们三人的雇佣兵，近几日，接连死亡，无一幸存……” 比尔的棕色眼睛，死死盯着卢西恩，半是调侃半是认真的说：“请您告诉我，这些是不是您的手笔？我大胆的做了一个猜测：您派人掳走安德鲁会长，纳撒尼尔和弗雷德向合济会求助。您怕事情败露，干脆将所有人都干掉了，是不是？” 比尔站起来，转过身，对着屋子内所有的合济会高层说：“大家好好想一想，他们死的死，失踪的失踪——谁获利最大？” “当然是我们现任会长——卢西恩先生了。” “看看我们那些曾经的老成员，老伙伴的下场吧。要么多年基业，毁于一旦，要么家族命脉被人攥住，要么就是被人抓到了把柄，被联邦调查，然后身败名裂……” “卢西恩会长，您一手策划了所有的行动，将所有跟您作对的人都解决掉了——我这么猜想，是不是合情合理？” 比尔说完，一屁股坐回自己的座位，无所畏惧地跟卢西恩对视。 比尔的话，无异于在房间内投下一枚重量级炸弹。 中人们不由得低头窃窃私语起来。 ——被人当众如此质疑，老卢西恩泰然自若，没有露出丝毫惶恐。 卢西恩点头：“你这样猜想，的确合情合理的，但遗憾的是，现实却跟你说的，完全不同。” “而且，我做人光明磊落，不屑于用这种低劣的手段，达成我的目的——若我是这样的人，很多年以前就会动手，何必等到今天？” 比尔冷哼一声，一脸不屑。 卢西恩不恼怒也不争辩，只是徐徐说道：“我这里，有纳撒尼尔和弗雷德向合济会求助的录音，大家不妨听一下，看看大家能不能发现其中的问题。” 说完，卢西恩冲自己的工作助理点点头。 ——卢西恩没有带银发的生活助理海蒂（银发高个子女人）来。 因为她是女性，没有资格参与合济会的会议。 工作助理坐在卢西恩旁边，一个稍微矮一点的桌子边。听到命令后，他点开了自己的笔记本中的音频文件。 纳撒尼尔的声音，从会议室上方的音响，传了出来：“请求东南亚合济会各分会长，以及在F国附近有可用资源的成员提供帮助，我们的会长，被一名华国女性掳走了！该女子十分危险，杀了我们几十个雇佣兵，并炸毁了位于太平洋的实验岛……请大家尽快增援！” 录音戛然而止。 卢西恩望着比尔，问：“听到了吗？一名华国女性，单枪匹马，掳走了我们的会长，还杀了几十个全副武装的雇佣兵——你觉得可能吗？” 比尔耸耸肩：“或许，是纳撒尼尔误判了呢？他以为敌人只有一个。” 卢西恩并没有过多解释，而是说：“我们听听下一段录音吧——接下来大家要听到的这段录音，是在安德鲁会长被人杀害之前，用笔记本电脑录下来的，我们从他私人岛屿的房子内，找到被烧毁的笔记本电脑，技术人员花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好不容易才修复的。” 卢西恩对助理点了点头。 ——下一刻，安吉尔的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室上空响起。 “不知道我的录音，能不能被人发现……我已经被纳撒尼尔和弗里德软禁在我的私人岛屿，并切断了我跟外界的一切联系。” “——起因是我到F国实验岛视察，发现纳撒尼尔他们决定偷偷释放他们研制出来致死率极高的病毒，便要停掉他们的实验室资金供应，并说明我跟合济会诸位反映这一情况。没想到，他们居然胆大妄为将我扣留了……还好我带来的几名忠心耿耿的雇佣兵，携带炸药，将实验室炸毁了。” “愤怒的纳撒尼尔他们，将我带到了我的私人岛屿，逼迫我交出合济会的密钥，提取资金，调动人力和物资资源。” “……他们找到了曾经肆虐全球的西班牙流感病毒，进行实验，新产生的病毒，用活人试验，致死率非常高，侥幸活下来的，也会留下十分可怕的后遗症……他们并不是清除人类，而是想将所有人都消灭干净！他们并没有疫苗！” “所以，我拒绝了他们的要求。不知道他们接下来会对我做什么……” “我想，他们下一步应该会想办法杀了我。嫁祸到保守派身上——” “这样一来，激进派一定会被激怒，就会选择支持纳撒尼尔他们，释放病毒——” 安吉尔的声音，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他们来了——” 录音就在这里，戛然而止。 ——这的的确确就是会长安德鲁的声音！ 众人听完，一脸震惊，随后交头接耳起来。 议论声越来越大。 “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伪造的？”比尔并不买账。但他脸上不屑的笑容，已经无法维持下去了。 卢西恩温和地说：“我有什么能力，可以去伪造这样一份录音？而修复这份录音的，并非是我的人，而是副会监。” “他现在正在被FBI调查，所以缺席了今天的会议——是不是真的，你们可以等FBI调查完他后，亲自问问他。” 另一位高层开口了。 ——他的很多朋友亲人，都是激进派，受到此次清洗运动的波及，内心是不服卢西恩的。只是为了今后考虑，才不得不低头的。 只听他问道：“安德鲁会长说，纳撒尼尔他们想要将他的死，嫁祸给保守派？可是——如何嫁祸给保守派呢？” 言下之意，你们保守派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若是真的完全不知情，他们也没办法嫁祸。 卢西恩解释道：“纳撒尼尔和弗雷德所说的，掳走安德鲁会长的华国女人，是我们保守派精英人士——古董大亨方文谏的情人。一个华国的女明星。” “安德鲁会长，对方文谏很感兴趣——怀特会所可以作证，安德鲁会长一直在自己房间内监控方文谏，想要看看他是否够资格成为自己的朋友。答案是肯定的。因为怕激进派会对方文谏不利，这段友情才埋藏到地面下。” “安德鲁会长去了F国，刚好方文谏的情人也在附近，就邀请她来做客，顺便了解方文谏的近况。” “谁知，纳撒尼尔他们，为了能够继续实验，获得资金，居然……做出了如此卑劣的事情，戗杀了我们的前任会长……” “纳撒尼尔他们杀了会长，却留下了方文谏的情人——目的就是为了日后将他们犯下的罪行，尽数嫁祸到方文谏头上，嫁祸到我头上，嫁祸到保守派头上！” “他们使用了电击洗脑——想要将这个女子大脑洗成空白，让她成为一名没有思想的人，将假的记忆灌输到她的大脑——” “万幸，他们所乘坐的船上，有一名忠心耿耿的合济会成员——我不能告诉大家，他的名字，以免他的家人受到牵连和迫害。他想办法救下了方文谏的情人，带她在海上漂泊，最后到了一处孤岛。这名伟大的成员，却不慎被海蛇咬了，挣扎了几日后死去了——” 众人的表情泄露了他们的内心。 卢西恩能看出，他们已经信了八九成了。 若是他想要将会长位子坐稳的话，他就必须洗清方文谏的嫌疑，这样，才能让自己也摆脱嫌疑。 但是，这还不够。 卢西恩技术性地停顿了片刻，再次开口。 这次，他右手做出邀请的姿势，冲着第一排的一位成员。 站起来的，是笠井家族现任掌门人：笠井佐江。 笠井佐江的表情阴沉，冲卢西恩鞠躬后，转向众人： “想必在场大多数人都知道我家小女失踪的事情——她是去参加黄金岛拍卖会时，离奇失去踪迹的。一同消失的，还有我们当时带过去的拍卖品——那是一份相当珍贵的生物化学实验的资料。” “而我们在纳撒尼尔位于F国的实验室残骸电脑中，找到了这份生物化学实验的部分资料……我可以保证，见过这份资料的人，不超过十个。且都是我们笠井家族的人。” “想必……小女见情形不对，或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这才想要带着实验资料逃跑。没想到——我家小女，已经不在人世了……我只恨不能手刃了纳撒尼尔，为小女报仇！” 笠井佐江咬牙切齿，眼眶微红。 卢西恩给了笠井佐江同情的五秒钟，这才沉重地说：“笠井先生，请您节哀。” “除了笠井家族遗失的重要资料外，我们还在他们电脑里，还原了部分数据，他们的确没有做出病毒疫苗——” 立刻有人高声问：“那些病毒去哪里了？” 卢西恩抬右手，在半空往下压了压：“不用担心，都在被炸毁的实验室内。已经全部失活失效了。我们在现场发现了纳撒尼尔他们打包发往东南亚交通枢纽的记录——若非安德鲁会长忠心耿耿的雇佣兵们，用自己的身体做炸弹，炸毁了实验室——我与在座的诸位，恐怕今天无法安排这样一场面对面的会议了。” “另外，我还找到了纳撒尼尔和弗里德的往来邮件——这些邮件将会清楚的显示，他们听说安德鲁会长要去视察他们的实验，他们多害怕，又猜到安德鲁会长发现他们的做法，有可能会断掉他们的资金，所以，纳撒尼尔匆匆赶到了实验岛，安排了人手。那个时候，他们已经决定放手一搏了。” 卢西恩忽然一改之前认真解答问题的表情，一双犹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一一扫过在场诸位： “所有的证据都摆在这里。你们可以随时调查取证——但若有人依旧抱着什么违反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歹念，妄图继续之前的人类清洗计划，那就对不起了，其他诸位激进派的下场，想必大家也已经看到了。” “当然，有人若质疑安德鲁会长的死，也可以自行侦查。我也愿意尽自己最大努力，协助你们调查。” 质疑前任会长的死？ 没有人在意的。 所有人关心的，都只有自己的未来。 他们只担心能不能守住自己的财富而已。 卢西恩舒口气。 这次会议进行的非常顺利，这证明——他的会长地位，彻底稳固了。 至于合济会后续发展，只能边走边看了——可以预见，想要恢复往日繁荣，恐怕还要几十年…… 卢西恩满腔的热忱，拥有着美好的梦想，也愿意奉献自己所有的一切，扶持合济会。 可惜，卢西恩无力扭转局面。 合济会自激进派被清除后，合济会这座大厦，开始摇摇欲坠—— 怀疑的种子，种在了合济会众人的心中。 他们发现，当危险来临时，谁都靠不住。 不光靠不住，还可能会被其他人牵连。 ——若是如此，还不如自己走自己的路，至少不用担心被背叛，被牵连，被胁迫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更不必交会费，不必为合济会贡献自己的人脉和资源，自己的生活也不必受到合济会的监视。 六年之后，卢西恩突发心梗死亡——彼时，合济会早就成了一盘散沙。 而卢西恩的死，直接加速了合济会的消亡。 卢西恩死后，不出一年时间，合济会各分会会长，自行脱离合济会，将手头拥有的合济会公共资产变卖，装入自己的腰包，合济会的公共财产，遭到了众人土匪式的瓜分—— 至此，合济会彻底土崩瓦解。 历史上，只留下一些文字和图片，供人们猜想，猜想曾经合济会的壮丽，猜想合济会如何运用资源，控制人类社会的运作—— 番外5 我爱的人，她本身就是光 番外5 我爱的人，她本身就是光 太平洋深处，某处人迹罕至的海岛。 程灵悠闲的躺在沙滩躺椅上，眯着眼睛，眺望着远方。 上午明媚的阳光，照射在清澈蔚蓝的太平洋海面上，折射出令人炫目的光。 海中，一群穿着各式泳衣的男男女女们，正在游泳嬉戏，晶莹剔透的水珠飞溅而起，他们的笑声飘荡出很远。 正是H别动队的队员们，他们脸上的笑容，跟阳光一样明媚。 海风一波波吹在程灵脸上，带着海浪一波波冲上细软的沙滩，再缓缓退回去，发出哗哗的声响，仿佛大海在呼吸一般。 她惬意而慵懒地伸长双臂，抻了个懒腰。 她身上穿着修身红色的旗袍，随着她的姿势，旗袍下摆跟着往上提了提——修长肌肉线条漂亮的大腿，在阳光下明晃晃的。 程灵往下扯了扯裙摆，顺手捞过旁边户外小桌子上的玻璃杯。 玻璃杯里装着新鲜压榨的芒果菠萝汁，冰凉的果汁让玻璃杯外凝结了不少水珠，时不时顺着杯壁滚落而下。 程灵抿了口饮料，抬手按了按耳朵里塞着的蓝牙耳机。 耳机里传来卢西恩的声音。 “……我恳请在座的各位，认真想一想——如果，人类数量真的急剧减少，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这是合济会在饱受内外动荡冲击后，召开的第一次会议。 江起澜原本是想要参加这次会议的，可程灵分析后，建议他暂时不要露面——合济会此刻的纷争，并未停歇，此刻的平静，说不定只是暂时的。若贸然露面，反而会吸引注意力，招致危险。 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上策。 但不参加会议，不代表程灵不会知道会议的内容： H别动队的成员，早已将合济会召开会议的场所内部布置了一遍，程灵可以观看直播，也可以看上传到网络上的录播。 程灵并不担心此时的合济会，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只需要会议后观看录播就行。 可她今天不被允许做任何事情—— 因为今天，是她跟江起澜的结婚的日子。 于是，她就被禁止做任何事——不允许她帮忙布置会场，不允许她去厨房帮忙，不允许她下海游泳捕鱼，不允许她健身撸铁，不允许她去打字写小说…… 程灵躺在躺椅上，无聊得都要长绿毛了。 作为新郎江起澜，却有忙不完的活儿——程灵啧了一声——真是没处说理去。 她干脆偷偷从爷爷口袋里，顺走了一对蓝牙耳机。 上午，她便装作悠闲躺在沙滩晒太阳的样子，实际在监听合济会的会议。 听了一会儿，她就听不下去了。 此次会议重点，就是没有重点。 除了卢西恩开场说得几句话，还算有点内容，后面成员们发表的意见和谈话，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词语堆叠。 ——合济会，真的不行了。 今天的会议，简直就像一个大型的过家家游戏，会议内容索然无味。 也是，如今的合济会幸存的成员们，已是惊弓之鸟。 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所有人内心都充满了不安。 不得不承认，被清除掉的激进派，的确是合济会的灵魂精英人物——他们邪恶，野心勃勃，且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相对应的是，他们拥有更强的组织能力，更聪明的大脑，更具有前瞻性，更具有竞争力…… 而整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角斗场。 唯有强者，才能生存。 只要适时推波助澜，就可以给合济会更致命的打击。说不定，这个曾经像神话一样，坚不可摧的合济会，就会轰然倒塌…… 只需要在恰当的时候，轻轻推一把这座摇摇欲坠的大厦——那么，合济会就会分崩离析。 ——也许，曾经像乌云一样笼罩在华国上空的合济会，会彻底消亡…… 可是，合济会消亡了，也许还会出来骷髅会，黑手会…… 只要有生命，就会有竞争。 生命不息，竞争不止。 程灵想着想着，眼皮逐渐沉重。 这时，她视野边缘处，出现了一抹高瘦清朗的身影，正是江起澜。 他穿着一身黑色改良的华国传统制服，胸口口袋别着一朵红玫瑰花，显得整个人精神挺拔。 江起澜左手端着一盘新鲜的果切，右手端着一杯插着小纸伞的红柚饮料，嘴角上扬，大步朝程灵走来。 程灵悄悄抬手，装作整理鬓角，将耳朵里的耳机摘下来，藏在掌心，放下手时，塞进身下躺椅铺着的沙滩毯褶皱中。 江起澜将盘子杯子放在桌子上，半跪在程灵沙滩椅边，轻轻触了触她的鼻尖。 “亲爱的，”江起澜笑着说，“热不热？” “热，倒是不热，”程灵撅着嘴说，“就是太无聊了。” “无聊？”江起澜刮了刮她的鼻子，“听了半天合济会的会议内容，还无聊？” 程灵被戳穿，也不尴尬，不满地说：“当然无聊了……他们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有用的，浪费我的时间。” 她往旁边侧了侧，拍了拍沙滩椅。 江起澜躺到腾出来的沙滩椅边，两人并排躺在宽阔的沙发椅上，程灵自然而然躺在他的胳膊上，两人一起望着蓝得不像话的天空。 天空懒懒散散飘着几朵淡淡的云。 海鸟发出愉快的叫声，在天与海之间飞翔。 江起澜侧脸低头亲了亲她的头顶，有些歉意的说：“为了满足我的愿望，让你怪无聊的，他们准备的差不多了，下午我陪你潜水冲浪——” 江起澜恢复前世记忆的当晚，就郑重跟程灵求婚。 程灵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干脆的令江起澜没有一丁点儿真实感。 ——因为两人身份特殊，没有走凡俗的领证阶段。 程灵的意见是，他们的结为夫妻，天地为证，不必举行庸俗繁琐的仪式。 可江起澜却坚持要举办一场婚礼，哪怕只请亲朋好友，哪怕不官宣——他说：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相信，能跟程灵结为夫妻，不是他的一场空梦。 他需要这些繁文缛节，增加自己的记忆点，让他足以确信，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 在今后程灵不在身边的每一天，他想起婚礼当天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细节，都告诉他，程灵是他的妻子。 这会让他充满幸福充满力量和斗志。 于是，他们便选择了这座人迹罕至的太平洋岛屿——这是H别动队某位投资大佬队员的私人产业。 程灵和江起澜，只请了亲朋密友家人，毕竟江家身份不同，而江起澜又身负伪装“方文谏”的重任，自然不能宣扬。 来客有H别动队全员，江父江镇国，江母纪承月，逗比影弟江起云，程家程老太爷，程父程母，程大哥程小妹，程宅管家李叔，司机兼保镖刀疤脸阿龙。 而外人，请了程灵所在娱乐公司老板，也是江起云的好友——富易彬，白青岑和白沐川姐弟两人。 程灵笑着说，她也体会了一把“隐婚”的刺激。 两人就这么并排躺在躺椅上，一起眺望着大海。 他们周围，是他们最亲最爱的家人，朋友。 不远处举办婚礼仪式的草坪上，管家李叔趴在草地上，整理地上的鲜花，刀疤脸阿龙紧张地反复整理自己的白色西装，江父嘴角咧到了耳根后，江母纪承月举着长镜头单反，一刻不停的拍摄着现场每一个人，尽职尽责的记录下今天的快乐，程小妹紧张兮兮地端着亲手为自己姐姐婚礼烘焙的小蛋糕，放到餐桌上，程母插着腰，不知道在程父说什么，程父一脸宠溺搂着妻子的肩膀，低声安慰她什么，程老太爷正在跟某位精通围棋的H别动队员在棋盘上厮杀的难舍难分…… 阿里克赛抱着江起云的木吉他，坐在高处的礁石上，弹奏着一首轻快的《Romeo's Tune》，低声吟唱着，江起云一脸迷醉的望着她。 “……King and queen and we must go down beyond the 这是个国王和王后的故事 chandelier 在华丽的吊灯后，仓皇逃去一个安静的地方 I won't have to speak my mind 我也不用每句话都要斟酌再三 And you won't have to hear 你也不用再听 Shreds of news and after thoughts 那些闲言碎语 And plicated scenes 和应对那些复杂的声色犬马 Huddle down behind the light 我们就这样逃离那些耀眼嘈杂的光线 And fade like magazines 像本杂志一样，在时光中褪去 ……” 程灵和江起澜时不时相视一笑，不用说话，也不必说话。 他们此时此刻，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上午11点30分。 婚礼仪式正式开始。 举办地点在小岛唯一房子前的草坪上—— 房子，是一栋古朴的，颇有格调的双层木头别墅，H别动队动手重新修缮，装点一新； 草坪修缮平整，中间是一条长长的红色手工毛毯——这是江起澜亲自购买并铺就的红毯——他还颇为遗憾，小岛面积有限，曾经，他许诺要给她铺十里红妆的，这么一点儿距离，远远不够。 草坪外围，摆满了鲜花，红的，黄的，紫的，粉的，蓝的……错落有致，煞是好看。 众宾客穿着简单舒适的便服，坐在草坪的白色椅子上。 红色旗袍的程灵挽着黑色制服的江起澜，站在众人面前——女的媚眼灵动，男的玉树临风，光彩夺目。 两人在众人欢呼祝福声中，为彼此佩戴了戒指，拥吻—— 江起澜满心满眼都是程灵。 他无法跟任何人分享此刻的心情——程灵，他找了几百年的人，终于成为了他的妻。 他几乎无法言语。 程灵拉着他的手，站在众人面前，拿起面前立杆上的话筒，笑着说：“谢谢大家，拨冗来参加我和起澜的婚礼，一起见证我们成为夫妻的这一刻。谢谢大家！” 她拉着江起澜，冲众人鞠躬。 欢呼声，口哨声，祝福声，排山倒海响起来。 H别动队将早已准备好的香槟塞子拔出来，按着瓶口，任由香槟泡沫喷洒到众人身上。 程灵直起腰，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左手第一排坐着腰杆挺拔的江镇国——他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拼命鼓掌。 她冲江镇国笑着说：“江……父亲，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江镇国大步走过去，双手接过话筒，清了清嗓子，刚开口。 一边一直神情游离的江起澜，忽然恢复神智，他抬手挡在话筒前： “老爸，这里不是局里讲话，请您务必言简意赅，直达核心，不要啰里吧嗦。” 江镇国一瞪眼。 “臭小子，我能不知道吗？局里讲话，那是有要求！” 大家哈哈一阵笑。 江起澜一耸肩，移开了挡在话筒前的手。 江镇国拿着话筒，忽然忘词了。 他想了一会儿，笑了，他笑骂：“臭小子，我都忘了我要讲什么了！我只有一句，希望你们两人今后快乐幸福，平安喜乐！” 全场鼓起掌声来。 这时，纪承月站起来，拍了拍江镇国的后背。江镇国知道妻子的意思，将话筒递给她。 她望着程灵，眼中滚动着泪花。 幸福的泪花。 “……我要感谢程灵。” “感谢她成为我的救命恩人，成为我的朋友，而如今——我何其幸运，她成为了我的家人……” “我保证，今后的日子里，我会用自己的生命去爱程灵，保护她，竭尽全力不让她受到一丁点儿委屈，谁敢欺负我家程灵，我第一个不答应！在座的各位，都可以做我誓词的见证人。” 纪承月神情非常认真—— 众人都有些动容。 这时，江起澜上前一步，凑近话筒，无奈地说：“妈——您抢我台词了……” 台下响起欢快的笑声。 纪承月脸上凝重瞬间就散了，她笑着拍了拍儿子，将话筒递到他手里，接着走到程灵身边，用力抱了抱程灵后，才回到自己的座位。 江起澜拿着话筒，笑着问众人：“还有想发表讲话的吗？” 他作为新郎，要最后一个讲话。 “我要说两句——”白沐川站了起来。 他身边的姐姐白青岑，哭得跟泪人一样，可嘴角却挂着笑——没有什么比看着自己最爱的人得到幸福，更让人开心的事了……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想哭。 白沐川拍了拍姐姐肩膀，走到江起澜身边，接过话筒，说：“——我也要感谢老天，让我认识了灵姐，灵姐不计前嫌，跟我成为了朋友，先救了我姐姐的命，又在节目中救了我的命……” 白沐川絮絮叨叨开始历数《绝境求生》里他跟程灵的接触点点滴滴，他自己太激动了，都没发现自己说得太多了，可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于是，江起澜便凑过去，半开玩笑的说：“怎么，前男友也想来凑热闹吗？” 白沐川一愣，“没有成为前男友啊……” 江起澜：“差点儿成为前男友的，也来凑热闹吗？” 白沐川吓得脸都白了，赶紧摆手：“没没没，我从来没有对大姐头有任何非分之想！也不是大姐头的男友！我，那个，总之，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和和美美一辈子！” 说完，他赶紧把话筒递到了江起澜手上。 在众人欢乐的笑声中，白沐川一路小跑回姐姐身边。 这时，程母站起来。 江起澜恭恭敬敬将话筒递到程母手中。 程母笑着环顾了下众宾客，欣慰地说：“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女儿出嫁的场景……如今，灵灵真的出嫁了，我真的太开心了——” “希望你们两人，今后的日子里，多为对方考虑，互相谦让，相互携持，不要太霸道，有事儿，商量着来。” 江起澜认认真真冲程母鞠躬：“母亲，我知道了。” 程灵只是笑得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程母瞪着程灵。 程灵看着母亲。 程母清了清嗓子，提醒道：“灵灵啊，你呢？” 程灵眨着无辜大眼睛说：“啊？起澜说他知道了。” “你——”程母气结，“我这话就是说给你听的！小江这么疼你，护着你，自然处处让着你！你可不能仗着一家人都喜欢你，就随便欺负人啊！” 程灵还没说什么呢，江起澜便宠溺地说：“母亲，程灵打我骂我，一定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她也是为我好——她这样对我，我开心都来不及呢。” 程灵冲母亲一挑眉，意思说：您看吧~ 程母张了张嘴，无奈地把话筒递给江起澜。 “还有人想说几句吗？”江起澜问。 众人摇头。 江起澜这才拉起程灵的手，看着程灵，他干净澄澈的黑眼睛，倒映出程灵的脸。 “——这次仪式，是我好不容易，才跟我的妻子请求来的。” 众人发出笑声。 江起澜笑了笑，脸上神情变得认真：“这场仪式，是我需要的。” “只有经过这么一场仪式，才能让我确信，她，真的成为了我的妻子。我的妻子——” 江起澜抓着话筒的手，微微颤抖着—— 程灵沐浴在阳光中，她的笑脸，那样耀眼，那样近，又那样远，像梦一样，令江起澜不得不怀疑，她是否是真实存在的，这一切是否是真的。 程灵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额头，用略带薄茧的手指，轻轻摩挲他的手背。 江起澜的心脏，猛地颤抖了一下——像即将冻僵时，被人拥入怀中。 他几乎承受不住这样的温柔。 他瞬间红了眼眶，鼻子发酸。 江起澜将程灵拥入怀中，咬着牙将泪水逼了回去。 程灵——吾爱。 我找了你好久，好久。 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再也不会把你弄丢的。 “我爱你，程灵。” “你是我的光，照亮了我单薄昏暗的生命。你让我的单调无味的生命，充满了色彩。” “我爱你，比爱自己的生命更爱。” （番外未完，争取明天再更一章） 番外6 我已经证明了，生命是快乐的 番外6 我已经证明了，生命是快乐的 江起澜声音微微有些哽咽。 程灵转身抱紧了他，许久没有分开。 众人鼓起掌来。 他们衷心祝福这一对新人，也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来守护他们。 最后，程灵松开江起澜，从他手里接过话筒，另一只手紧紧拉着江起澜的手。 她的黑色头发盘着，一身红色的旗袍，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她亮晶晶的黑眼睛，扫过全场每个人——每张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她也笑了。 “谢谢大家。”程灵说。 “感谢你们的支持和陪伴，感谢你们对我和我丈夫江起澜的祝福。” “我真的，真的很幸福。” “我希望你们也能体会到我的幸福。我不废话了，接下来，请大家享受派对时光吧——” 程灵携着江起澜，再次鞠躬。 众人纷纷欢呼。 欢快的舞曲，悄然响起。 程灵挽着江起澜，两人步入宽敞的草坪，跳起舞。 第一小节结束后，众人也步入舞池，纷纷跳起舞来。 狂欢，从这一刻，拉开了帷幕。 在这里的大部分人，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磨练与痛苦，挣扎与奋斗，他们为自己，为家人，为朋友，为国家，或为人类。 今天，他们可以暂时放松神经，好好享受这一切。 冲浪，潜水，钓鱼，划船，唱歌，跳舞—— 夜幕悄然而至。 一堆堆篝火点燃，狂欢的气氛，越发浓烈。 篝火上空架着烤火叉，肥美的山羊羔，多汁的肉肠，涂抹了浓浓果酱的猪肋条，在烤火叉上转动着。 一瓶瓶果香浓郁的葡萄酒，浓郁醇香的白酒，被打开了。 围绕着草坪摆放的三个长桌子，你推我挤的塞满了盘子，盘子里堆着小山一样的美食，拉丝的奶酪饼，刚刚捞上来新鲜烹饪的大虾，油炸啤酒鱼块，酸奶土豆泥…… 香味飘荡在太平洋上空。 音乐声，欢呼声，笑声，啤酒杯碰撞声，果汁机隆隆转动着，长辈不把自己当做长辈，跟年轻人一起载歌载舞，唱着荒诞不经的歌，小辈的不必拘泥于礼节，撒了欢的尽情狂欢。 当夜色更深些，天空中的星星逐渐明亮起来时，诺兰搬来了烟花——这些烟花，是他精心从烟火商人那里收购来的，都是市面上难以见到的最华丽最精美最炫目的烟花。 当第一个巨大的烟花，在小岛上空炸开时，众人停了下来，仰头发出赞美声。 下一刻，大家奔到了诺兰的身边，争抢烟花，纷纷点燃。 金色的，银色的，紫色的，蓝色的，绿色的，在天空络绎不绝的炸开，五彩缤纷的烟花，把天空照得明亮无比。 江起澜环抱着程灵，两人一起仰头看—— 这个美妙的夜晚，就像没有尽头一样。 但，时间不会为任何人停留，清晨的太阳，还是会照常升起。 那一刻，欢聚的众人，就要分开了。 H别动队的人，将会各自去寻找自己的欢乐天空——或旅游，或探险，或生活，去追求他们梦想的人生，那个时候，他们将会分散在世界各地，自己是自己的主人，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 诺兰会跟肯医生一起回美利坚：诺兰会一直陪在江起澜身边，帮他传递信息，守护他的安全。 江家人会返回华国，因为，他们还有各自的事情要做。 程家人决定在周边旅游放松，来一次家庭轻松旅游。 这座小岛，将会留给这对经历了千难万险终于在一起的两位新人：程灵和江起澜。他们将会在岛上没羞没臊度蜜月——整整三天三夜，不必担心会被人打扰。 烟花都放完后，诺兰挑选了一首《An Irish Party in Third Class》播放起来。 这是一首爱尔兰风格，适合跳踢踏舞的音乐。 H别动队的队员们，嘻嘻哈哈跑过来将江起澜拉走，一直拉到木头别墅前的木头平台，带头跳起了踢踏舞。 江起澜最初还有些拘谨，但也只有一小会儿。 他的黑色皮鞋，将木质地板踢踏出清脆的声音，他跟众人一起欢快的抬腿，夸张的踢跳，笑容很大。 程灵很少看到在人群中还能这么欢乐放松的江起澜。 她笑得眼睛弯弯。 程灵喝了一点儿酒，酒意微醺，整条银河都倾倒在她的黑眼睛中，脸颊微微泛红，她盘起来的头发，微微有些散乱，鬓角的长发，微微略过她修长的脖颈—— 把来找姐姐聊天的程小妹，看呆了。 ——我天！我的姐姐，未免也太漂亮了吧！ 程灵抬手拂耳边的头发，看到了站在一边微微张着嘴，一脸呆滞的程小妹，将她拉到自己身边，用眼神询问她的来意。 程小妹冲口而出：“姐，你的宝宝一定特别漂亮，特别聪明！” 可她刚说完这句话，就有些后悔了。 ——姐姐刚结婚，她就过来问姐姐要不要生小孩……她这样，跟那些催结婚催生娃的讨厌的亲人，有什么区别？ 再说了，姐姐和姐夫身份特殊，婚事暂时不会对外公布，就算他们想要，恐怕也不能随便要吧？ ……自己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程小妹心里忐忑。 程灵一仰头，将杯中的红葡萄酒喝完，将杯子放到一边，把程小妹拉到远一点的地方——这里音乐声笑声太大了。 她笑盈盈的说：“小妹，你想得很多啊——那你呢？你是希望我生呢，还是不希望我生呢？” “呃，听说生宝宝很可怕，还会让身材走形……我也担心你会吃苦——”程小妹认真的说，可她脸上却不经意流露出渴求的神情，“——但是，想一想，若你和姐夫真的生了宝宝，那宝宝该有多么可爱多么聪明，我都不敢想！！！啊啊啊啊——” 程小妹一阵疯狂的苍蝇搓手。 她只是幻想了一下姐姐的孩子，就要被萌晕了！ 程小妹搓完手，又说：“而且，姐姐和姐夫，都是人中龙凤。你俩的基因若是不保留下来，将会是人类的遗憾啊！” 程灵揉了揉程小妹的头，温和笑着说：“生孩子的事，我考虑过——答案是：我会生孩子的。不过，生几个可不一定。” “我生孩子，并不是因为我爱起澜。” “也不是想传承基因，财富，或知识什么的。” “我想传递快乐。” “因为我很快乐。” “我希望，世界可以增加一个快乐的人——” 米兰·昆德拉说过：生小孩的前提是，你已经证明了人生是快乐的。 程小妹只听到一句，姐姐会生孩子。 后面姐姐解释，她根本听不进去了。 她心里疯狂冒粉色泡泡：就是说，不久的将来，会有一个软糯可爱的小萌娃，奶声奶气喊自己“姨姨”—— 啊啊啊啊啊！ 姨姨愿意把全世界都给她/他啊！！！ 江起澜这时跳完了踢踏舞，朝两人走来，他秀气干净的额头，微微出了些汗。 “你们姐妹两人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江起澜笑着问。 程小妹兴奋地说：“聊你们的宝宝呢。” 江起澜：…… 江起澜：？？？ 江起澜：！！！ 番外7 战车出动 番外7 战车出动 江起澜整个人呆立在原地——程灵，怀孕了？ 紧接着，他的大脑开始疯狂回溯。 是哪一次呢？ 昨天的七次中的一次吗？ 不对啊。真要是昨天，也不会这么快就能查出来怀孕啊…… 我想想啊，一个生理周期大概是二十八天，若是察觉有异常，那也应该至少是二十八天前发生的事情。 二十八天前……有和风细雨，也有疾风骤雨，有过没有任何技巧可言的野兽般的时刻，也有过细语呢喃温存的时刻…… 这种事情，不能想，不能细想，想多了令人脸红心跳。 江起澜白瓷般的脸，飞起了红晕——他粗略想了个大概，并未发现危险的行为。他十分肯定——他每次都有好好有穿雨衣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雨衣也不是百分之一百保险的：正确使用避孕套，怀孕几率也在93%-95%…… 难道，那5%到7%的概率，让自己赶上了？ 江起澜感觉自己因为开心而多喝了好多酒的脑子，开始卡顿，无法冷静的思考这个问题。 一阵清凉湿咸的海风，吹了过来，跳踢踏舞而出的汗，干了不少。 这让江起澜的精神随之一振，他吸了口气，冷静思考： 现在的重点，不是回忆哪次是高危行为，而是认真考虑程灵怀孕这件事。 ——孩子。 他跟程灵的孩子。 江起澜曾经无数次幻想，能跟她成立一个家，两人甜蜜生活在一起，当时机成熟时，他们也许会考虑要一两个孩子。 可那是时机成熟，而不是现在啊…… 今天，他才刚刚娶到程灵，他也在努力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丈夫，一个优秀的伴侣，为此，他还研究了不少资料，他要努力让程灵感受到幸福。 然而，他并未做好准备，成为一名父亲啊…… 江起澜内心很矛盾，也很复杂。 有了孩子……意味着他要跟一个熊孩子，分享程灵的爱，和关注。 但是最后，他想明白了。 他决定，一切遵循程灵的意见。 怀孕，生子，女性承受了100%的压力和痛苦——那么，他的妻子，有绝对的选择权，和100%的决定权。 江起澜的表情闪过万千变化，惊喜，惶惑，不安，担心……最后，归于平静。 他表情的万般变化，没有逃过程灵的眼睛。 她有些好笑——江起澜一定是误会了小妹的话，以为自己怀孕了。 然而，程灵坏心眼的并没有解释。 她想看看江起澜的反应。 也想知道江起澜对于生养孩子的看法——他们两人还从未对“哺育抚养孩子”的话题，展开过讨论呢。 江起澜朝程灵走来，这时，一阵夜风吹过，将程灵的旗袍下摆吹了起来——江起澜脸色猛地一变，一个箭步冲过来，将她搂在怀里、 他意识到自己的力道有点大，立刻将胳膊松开些，用抱嫩豆腐的的力道，虚虚地抱着她，用身体替她挡住夜风—— 等这阵清凉的海风吹过，他才松开怀抱，转而半跪在程灵面前，小心翼翼的将手盖在只有一层清凉布料的小腹上，紧张兮兮地问：“你现在难受吗？被海风吹会不会不舒服？还能走路吗？需要我背你吗？不不，若我背你，就会挤到肚子，我还是抱着你走路吧——” 一边的程小妹，兀自沉浸在幻想中：几只软糯的小包子簇拥着自己，听到姐夫的话，呆了足足三秒钟，随后捂着脸，难以置信的尖叫：“啊啊啊啊啊——姐姐，你难道已经怀孕了？你们这是——奉·子·成·婚！？” 原本还喧闹的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程小妹的声音，一遍遍回响在每个人的心头。 ——奉子成婚？ 所有人的视线，都移向了程灵——以及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护着程灵肚子的江起澜身上。 此情此景，结合程小妹的话，让众人确定了一件事： 程灵有孕在身了！ 糟了——程灵暗道一声不妙——玩大了！ 她刚想解释，还没张嘴，她的话就被江起澜挡了回去。 只听江起澜焦急而后悔地说：“——我们昨晚玩得那么疯……会不会伤害到你……和胎儿？” 【玩得·那么·疯】。 这几个字，在岛屿上空不断回荡。 程灵感觉自己的脸皮，都被这几个字给震碎了。 更可恶的是，那帮唯恐天下不乱的H别动队队员们，嗷嗷开始起哄，嘬起嘴唇吹口哨的，双手并做喇叭喊“呦吼”的，啧啧摇头感慨的…… 程灵面无表情（因为太过尴尬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好了）把江起澜从地上薅（hao）了起来，带着那么一丝咬牙切齿的口吻说：“我——没有怀孕！” 程小妹眨着星星眼，大声说：“嗨！老姐，今天在这里的，都是自己人，你不用不好意思，也没必要隐瞒嘛——” “就是就是。” 众人纷纷点头。 程灵咆哮：“我隐瞒你妹啊！” 程小妹一摊手，摆出一副随你怎么说，反正也瞒不过我的表情。 程灵从未感觉如此无力过，正感觉口干舌燥，瞥见旁边桌子上的红酒杯，刚要拿起来要喝，就被大步赶过来的程母给截走了。 “程灵！”程母很严肃地说，“你知道那么多知识，难道不知道怀孕期间不能喝酒吗？酒精会伤害胎儿的！不可逆的！” 程灵空空如也的手，还举在半空，解释道：“我真的·没怀孕！” 她求助地望向众人，跟程老太爷的视线在半空中相遇。 程老太爷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清了清嗓子：“咱们灵丫头没怀孕，大家别再议论这件事了。” 程灵感激地望向程老太爷。 程老太爷冲程灵眨了眨眼，会意的说：“毕竟没满三个月，就不能声张嘛！习俗，习俗！我们都懂。” 众人纷纷点头。 程灵无力：“我真的没有……” 纪承月拉起程灵的手：“程灵啊，我是过来人——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没事，你不愿意说就不说。我们大家也都不再说这件事了……什么时候等你心里接受了，再跟我们讨论——” 说完，她冲大家说，“大家该干嘛干嘛，别让灵灵不自在。大家就当没有这回事，就当不知道——” 众人立刻装模作样恢复之前的娱乐项目，但他们的眼神，却一遍遍朝程灵……的肚子飘来，并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笑容。 “我没有怀孕。”程灵说。 众人立刻点头，移开视线。 程灵哑口无言。 罢了。罢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了。 这时，就听见旁边白沐川喊了一声：“太阳要升起来了——” 众人纷纷望去。 只见天海相接的地平线处，露出一丝金色的线条—— 起初，它只是一个小小的光点，慢慢地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亮。它的光线穿过了云层，照亮了整个海面。 海水被染成了橙色和红色，像是一幅美丽的画卷。 太阳继续升起，最终完全跳出了地平线。 它的光芒照耀着整个世界，让人感到无比温暖和舒适。在太阳的照耀下，大海变得更加美丽，波光粼粼，像是镶嵌着无数颗钻石。 ——日出，意味着新的一天开始了。 ——也意味着，分别的时刻到来了。 星耀风行娱乐公司老板富易彬，带着艺人白青岑和白沐川，以及程灵的经纪人珍姐，登上他们的游艇，首先离开。 白青岑抱了抱程灵，拉着她的手，真诚地说：“灵儿，我祝你以后每天都幸福，每天都快乐！如果未来有一天，你需要我，我就会在。” 她不再伤心了。 她大彻大悟了。 真的爱一个人，不是一定要这个人陪在自己左右，而是守护着在她的身边，守护她的幸福——程灵看上去很幸福。 ——这就够了。 接着离开的是H别动队的人。 队员们陆续登船，诺兰和肯医生最后上船。 诺兰拉着江起澜的手，两人碰了碰肩膀，“新婚快乐！加州见——” “谢谢，”江起澜用力握了握诺兰的手，“加州见——” 肯医生笑嘻嘻的说：“作为一个医生，想要叮嘱你们一句——我理解你们新婚夫妻的心情，可头三个月，胎儿不稳定，最好避免性生活。” 程灵：“。” 江起澜在一边郑重地点点头。 “队长——以后你的宝宝，就是我们的新老大！一定要早点把我们介绍给你的宝宝啊——”H别动队的人在船上冲程灵挥舞胳膊。 程灵摆手：“——有事情跟我联系！” 接着是江家人——江镇国、纪承月，江起云和阿里克赛。 阿里克赛笑嘻嘻的，也不说话，只是看着程灵笑。 那是发自肺腑的开心——队长，值得最棒最美好的生活。 江镇国不好对程灵叮嘱什么，只能把江起澜拉到一边，神情严肃嘀嘀咕咕说了什么。 程灵用脚趾都能猜到，江父一定在传授如何照顾孕妇的经验。 江起云倒是一改话痨形象，一直低着头沉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纪承月抱了抱程灵，“等我们回去约。” “振国，小赛，起云，咱们走吧，别再打扰他们幸福的时光了——” 这时，江起云忽然从自己的思绪中醒了过来，他笑得很开心：“哥，嫂子，我已经简单想了一首送给你们宝宝的歌曲了——第一首歌的名字，就叫：《你是星星的孩子》。” 怀孕这个事儿，就是绕不过去了是吧—— 程灵：“猩猩？你还是猴子的孩子呢！” 江镇国和纪承月望过来。 程灵捂着额头，无力地说：“呃……不是说您二位……” 江起云嘟起嘴，嘀嘀咕咕的，被阿里克赛拉到了船上。 再次道别后，江家的船，起航了。 最后只剩下程家人。 程母想要叮嘱程灵几句，看了看程灵，想了想，放弃了，转而对江起澜说： “起澜啊，孕期有很多需要注意的事情，不能大意——等会儿我发到你手机上，你监督一下灵灵。” 江起澜点头：“放心吧，母亲。” 程母登上了游艇。 “那我们走了。”程大哥笑，“祝你们新婚快乐——” 程灵做赶人状：“赶紧走、赶紧走。” 程大哥心中充满了惆怅：我也好想谈恋爱，好想结婚啊！单身狗什么的，真的不想再当了啊！ “哎，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程父佯装伤心，跟在程柏盛身后上了游艇。 程小妹没有办法理智思考了：她已经开始勾画孩子出生以后的事情了。 ——首先要买新生儿大礼包，再大一点，就可以买那种超小只，超Q的小鞋子，小衣服了！啊啊啊——萌翻了！ ——然后是各种节日，百日庆典，儿童节，中秋节，万圣节，元旦…… 姨姨一定会陪宝宝一个不落的度过每一个盛大的节日！ 程老太爷拍了拍程灵的肩膀，笑着说：“灵丫头，好好过日子——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幸福的！” “爷爷，您周游各国，也要小心点，有事儿跟我联系，别闷不吭声——”程灵叮嘱。 程老太爷决定到世界各地走一走，管家李叔和司机阿龙会陪他一起。 “放心吧——爷爷不傻，我家灵丫头人缘遍布世界，我为什么不用呢？” 程老太爷朗声一笑，在管家和刀疤脸阿龙的陪同下，登上了游艇。 “再见——” “玩得开心——” 程家人的船，渐渐远去了。 所有人都离开了。 喧闹也随之而去。 程灵有种打了一次激烈的斗争后的疲惫感，她一回头，就撞进了江起澜缠绵的视线中。 程灵再一次解释：“我真的没有怀孕……” 江起澜拉起她的手，凑到唇边，吻了吻，笑着说：“我后来知道了。而且，我想，你的队员们，还有大部分人，都知道，他们只是跟你开玩笑……哦，这里不包括你小妹。” 都知道？ 程灵一挑眉：“嗯？那为什么要调侃我？” “兴许是不想让分别的时刻，太伤心吧——”江起澜说，“今天分别后，这群人就很难再聚齐了——” 程灵揉了揉太阳穴：“——我居然没想到这一点。” 光顾着尴尬了—— 江起澜拉过程灵，抱着她，轻声问：“我家灵灵也有脑子卡的一天？跟我说说，是不是因为你在想孩子的事？” “——嗯。”程灵老实地点点头，“……我很担心。担心我没办法成为一个好妈妈，太严厉吧，怕孩子心理会有阴影，太温柔吧，又怕惯着孩子，不利于发展……我很没信心。” 江起澜松开怀抱，将她转过来，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我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我想，你一定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棒，最酷，最厉害的妈妈，别的小孩子都会羡慕的妈妈。让孩子自豪的妈妈。我对此，深信不疑。” “更何况，还有我。” “——江起云那种熊孩子，我都能好好给他养大——” 程灵不由得失笑。 笑完后，她将头埋进江起澜的怀里。 ——她对于养育孩子那一点儿疑虑，消失了。 甚至，对成为母亲那一天，充满了期待。 盛夏的正午，明晃晃的阳光，照射在树林中，花草树木被晒得蔫头耷脑的，只有知了，不知疲倦聒噪地扯着嗓子叫着—— 女孩嘴里叼着棒棒糖，手中拿着一把巨大的黑色锤子，单脚踏在一块山石上，屏息听着周围的动静。 一双黑如玛瑙般的眼睛，在山林间搜寻着。 蝉噪林逾静。 看似安静祥和的树林，其实暗藏杀机—— 她并没有放松警惕。 ——敌人，就潜伏在这附近。 忽然，很近的地方，响起了轰隆声——那是战车出动的声音！ 女孩迅捷地闪身躲到一棵大树后，将自己瘦削的身影和巨大的锤子，隐藏在大树的阴影下。 这时，战车出现了！ ——那是国际最顶尖，最新研发的，凝聚了无数科学家心血的，最新型STAK—IX第九代婴儿车！ 这款婴儿车采用了现代科技的最新成果，设计人性化，使用起来非常方便，它的车身由高强度铝合金制成，轻便而坚固； 车轮采用了防震技术，可以有效地减少震动对宝宝的影响，行车中更加安稳——即便在山路行走，也毫无问题！ 婴儿车座椅可以调节成不同的角度，适应不同年龄段的宝宝需求，3个月以上，60个月以下的孩子们，都可以使用！ 此外，它还配备了智能刹车系统，保证了宝宝的安全。 STAK—IX战车，猛地刹住了—— 坐在婴儿车里的，是一个两岁多一点的混血小女孩：绿眼睛，黑头发，手中拿着一根会播放音乐会发光的华丽仙女棒。 她绿眼睛搜寻着树林。 忽然，她的小鼻子一抽，仙女棒充满杀气指向女孩藏身的大树：“不用躲了！程云笙！我闻到你的橘子棒棒糖的味道了——” 程云笙——江起澜和程灵的大女儿，知道躲不过去了，索性跳出来，单手叉腰，另一只手高举锤子，冷笑一声：“本小姐倒是忽略了你狗一样灵敏的鼻子——” 说完，她挥了挥手中黑色大锤子——那是一把重逾2000万吨的锤子——锤身上用白色的喷漆喷着“2000万吨”，充气的，看上去十分威武霸气，实际杀伤力几乎为零。 程云笙用锤子指了指推着婴儿车的男孩——冷声道：“最好别逼本小姐动手，主动交出你们的玉玺！” 推车的是一个七岁的男孩，也是个混血，长得异常俊美，深棕色头发，黑眼睛，高鼻梁。 他叫江叙言，而婴儿车里坐着杀气腾腾挥舞闪光仙女棒的，是他的亲妹妹：江听晚。 七岁的江叙言已经上了小学了。 众所周知，上小学的孩子，跟上幼儿园的孩子，他们之间是存在宇宙级壁垒的： 幼儿怕小学生，小学生嫌弃幼儿。 七岁的男孩，正是招人嫌弃的年龄。 可江叙言不一样——他跟幼儿园的堂妹程云笙，堂弟江予知，自己两岁的妹妹，玩得很好，也很照顾他们——可能是因为经常帮母亲阿里克赛照顾孤儿院孩子们的缘故吧。 另一方面，自己这几个堂妹堂弟，也跟普通小孩不一样。 程云笙身手敏捷，鬼点子特别多，而堂弟江予知——沉稳聪明的不像个小孩子！ 江叙言喜欢跟他们一起玩。 这不，一到暑假，他就带着妹妹，来到了程灵婶婶郊区别墅家玩了。 他们正在玩的，是大伯江起澜发明的“攻城略地”的游戏——综合了兵法和围棋的规则，增加了一些小环节，比如找到对方隐藏的兵力，可以增加相应的疆土，获得对方的玉玺，可以交换三块疆土。 在规定的时间内，疆土面积最大者，就是胜利者。 （下一章是几位奶娃，以及程家、江家，还有H别动队个别队员之间发生的趣事~） 番外8 叫爸爸 番外8 叫爸爸 “交出玉玺？”小云笙笑起来。 “我怎么可能带在身上？有本事自己去找——” 小听晚“哼”了一声，挥动仙女棒：“出发！” 哥哥叙言便推着车，开始东翻西找起来。 程云笙把锤子放在地上，坐在树根上，逍遥的嘬着棒棒糖。 她敢打赌，弟弟予知一定比他们先找到对方的玉玺的。 啊——我的弟弟，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弟弟！云笙与有荣焉的想道。 当初我跟弟弟这么大的时候，可是相当愚蠢啊…… 程云笙的思绪，飘到了从前。 从出生以后，小云笙就没有见过爸爸。 家里人也绝口不提她爸爸的事，云笙连爸爸的照片都没见过。 而妈妈很忙，忙着拍戏，忙着编剧本，忙着上综艺节目，忙着写小说，忙着处理很多听上去很厉害的事情——云笙曾经一度以为，妈妈拥有神秘的身份，什么超人啦，蜘蛛侠啦…… 姥姥，姥爷，舅舅和姨姨，一直悉心照顾小云笙。 三岁时，小云笙上了幼儿园。 小云笙长得珠圆玉润，一双大眼睛犹如黑玛瑙似的，她的笑容仿佛有魔力，能让看到笑容的人，感觉空气都变成甜的了，嘴又甜，穿衣服又好看（姥姥和姨姨每天都要为小云笙的穿着和发型打架——），虽然也有调皮的时候，但很有分寸，该正经的时候，很正经。 这么一个古灵精怪的，能说会道的小女孩，如何让人不喜爱？ 她刚一入学，就成为全幼儿园老师和小朋友最受欢迎的小宝贝。 在一个晴朗的下午，幼儿园老师给大家讲名叫《我爸爸》的绘本时，留意到小云笙脸上流露出了少见的郁郁神情。 等讲完绘本，老师拉着小云笙的手，把她带到了操场花园无人边，轻声问：“小云笙，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希望你可以跟老师说说。” 小云笙小嘴一瘪：“……我，我没事。” 老师又问：“是不是想爸爸妈妈啦？” 幼儿园的老师并不知道小云笙的具体家庭情况。 她只知道父母工作都很忙，平时是云笙的姥姥，姥爷接送，处理幼儿园相关事宜。 小云笙叹口气：“是啊，我很想妈妈，可妈妈工作太忙啦。总是没时间陪我……” “……”老师迟疑了一会儿，又问道：“那你爸爸呢？” 小云笙精致的小脸蛋上，露出了令人心疼的笑容：“……妈妈说，爸爸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啦。” “爸爸在的地方，不能打电话，不能打视频，他不能回来看我，我也不能去看他……”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了，我爸爸已经死啦！” “我妈妈他们把我当小孩看，怕我知道真相后伤心，才这么哄骗我的。我心里明白。” “……老师，我一直装作不知道，就是怕妈妈他们心疼我。所以，请老师继续替我保密哦——” 小云笙补充了一句。别提多乖巧懂事了。 像是有一把巨大的铁爪，攥住了老师的心。 老师一把将小云笙搂在了怀里，嚎啕大哭起来：“没事没事，我们会好好疼爱你的！” 从那天以后，整个幼儿园的老师，都将自己的爱，倾注到了小云笙身上。 而小云笙跟姥姥姥爷一起生活的别墅区，有不少退休的老干部，老企业家，小云笙经常在小区玩，一来二往就跟这些晒太阳的老爷爷老奶奶们混熟了。 小云笙成功成为小区团宠。 当然，整个小区的人也都知道了，那个超级无敌可爱的小云笙，没有爸爸。她的爸爸，死了。 大家跟小云笙约定好了，完全不提小云笙爸爸的事——小云笙说了，她要配合姥姥、姥爷和妈妈，免得他们心疼自己。 小云笙入幼儿园三个月后，合济会分崩离析了。 江起澜回来了。 在那个平平无奇的下午，姥姥接了小云笙后，没有回程宅，而是去了程灵自己购买的别墅。 “妈妈回来了？”小云笙问姥姥。 姥姥神神秘秘的点头。 进了家门后，小云笙看见了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而妈妈，正亲亲密密拉着他的手！ “小云笙回来啦！”妈妈笑眯眯的说，“这是你爸爸，你爸爸回来啦！别愣着，快叫爸爸——” 小云笙：！！！ 她知道这一天会来的！ 妈妈这么年轻漂亮，那么多人喜欢妈妈……妈妈迟早会给自己找一个后爸爸的…… 只是，小云笙没想到，这一天来得会这么快。 小云笙无助地回头，发现姥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她只好回过头，看那男人。 ——他长得很高，很英俊，没有牵妈妈的那只手里，拎着几个大袋子：里面都是最新款的儿童玩具。 他神情很激动，很紧张。 一眼不眨地盯着自己，不敢开口，好像怕吓着自己。 这个叔叔跟妈妈站在一起，倒是很般配，只是…… 小云笙轻声开口：“妈妈，我可以先叫他叔叔吗？” 程灵脸上笑容一顿，疑惑的问：“为什么呀？” 小云笙手指揪着衣服下摆，难过的说：“因为，他不是我爸爸啊。我爸爸已经死了……” 江起澜：…… 程灵看了看小云笙，一下子明白了，下一刻，她笑得都要飙出泪花了：“哈哈哈……傻丫头！我说你爸爸在很远的地方出差，不能打电话不能打视频，你是不是以为我在搪塞你在骗你啊？” 小云笙摸着头，憨憨的“啊”了一声。 程灵弯腰，拉着她的手说：“你爸爸的工作，非常危险，必须绝对保密。你那时候小，怕你不懂事，把消息透露出去，你爸爸就可能会遇到危险，所以，很少提到你爸爸的事情。” 小云笙问：“……那我跟妈妈姓程，不是因为爸爸死了，而是为了保密，是吗？” 程灵竖起拇指：“我们小云笙很聪明。” “可是，”小云笙忽然紧张起来，“——现在你告诉我，万一我不小心说出去了，怎么办呀？” “因为你爸爸的工作，完成了。这件事不用再保密了。”程灵解释道。 小云笙用说悄悄话的音量再一次跟妈妈确认：“……他真的是我爸爸？亲生爸爸？” “是。他就是你的爸爸。” 得到了肯定答案，小云笙怯怯的抬头望向江起澜。 父女两人无言对视了好一会儿，直到小云笙抬起肉乎乎的小手，朝江起澜招了招。 江起澜紧张的向前走了一步，在距离女儿半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接着半跪了下来，跟女儿平视着。 小云笙仔细打量爸爸的模样——这个爸爸，真的好帅！ 她很满意。 于是，她张开双臂，奶声奶气地说：“爸爸，举高高！” 她曾经看过很多小孩子这样跟爸爸撒娇——虽然妈妈也可以举高高（妈妈甚至可以把她当哑铃举），但爸爸跟妈妈是不一样的。 听到女儿亲口叫自己“爸爸”，江起澜心里欢喜地快要沸腾了。 他将女儿高高地举过头顶，放下，再举高。 小云笙发出银玲般欢乐的笑声。 程灵抱着胳膊，站在后面笑眯眯看着江起澜通红的眼眶——女儿还没哭呢，江起澜这个当爸爸都快泪崩了。 举了十几个高高后，程灵伸手接过了小云笙，给了江起澜一点擦泪的时间，同时对小云笙说： “现在，可以告诉你更多的事情啦。” “江爷爷，其实是你的亲爷爷。月奶奶，是你的亲奶奶。” “起云叔叔，是你爸爸的弟弟，也是你的叔叔，李赛阿姨，是你的亲婶婶。” “叙言哥哥，是你的堂哥。” 小云笙懵了。 她的人脉关系网，打破重组了。 ——当然，她到处说“爸爸死了”这件事，被大家笑了好多年。 那个时候，程灵肚子里，也怀了一个宝宝。 那就是她的弟弟——小予知。 程云笙发誓，她会好好保护弟弟，照顾弟弟。 可弟弟慢慢长大，慢慢懂事会说话以后，居然也开始照顾她这个当姐姐的了。 有一次，逛商场，她陪弟弟在幼儿游乐场玩，一个讨厌的大妈，特别喜欢弟弟，夸了几句弟弟后，她居然说：“你爸爸妈妈有了这么可爱的弟弟，一定不疼你，不爱你了，可能不要你了。” 小云笙还没说话呢，就看见弟弟把奶嘴取了下来，冲那个大妈说：“你爸爸妈妈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疼你，不爱你，不要你了吗？” 大妈脸都青了。 小云笙那个时候就知道，她这个弟弟不一般。 事实证明，她弟弟不是不一般，而是超厉害！ 别的小孩只会大喊大叫大哭大闹的时候，他弟弟就很清楚的表达他的需求，喜欢听广播，喜欢用螺丝刀拆开自己的玩具，研究内部构造，研究其中原理，然后原封不动的组装回去。 连尿都控制不好的年龄，就可以控制棋盘，下围棋下赢太姥爷了。 弟弟一直在照顾自己，还想办法照顾的不留痕迹，以免伤害自己的自尊心…… 弟弟真的太棒了…… 正想着，就听见堂哥叙言和堂妹听晚回来。两人垂头丧气的。 显然是一无所获。 这时，不远的山石上，响起了一个清冷的声音。 “你们输了。” 三人回过头，就看见三岁的小予知，坐在山石上，神情平静。 这个游戏，是将一块正方形土地平均分成六排六列，共有三十六块土地，每一队拥有十八块土地，为自己的疆土。 融合了解谜，围堵等等规则，抢占对方的疆土，首先达到二十四块疆土的，则为胜者。 “啊？”江叙言和江听晚两人呆住了。 刚刚他们还有十五块疆土，怎么就少了三块？ “我解开了三块疆土的谜题——你们的谜题存在逻辑漏洞，不过，我根据你们出题人的思想，给出了正确答案，一会儿我会告诉你们如何修正。” “你们藏到的玉玺，我也找到了。” “所以，现在你们只剩下九块疆土了……” “予知弟弟，你是怎么找到玉玺的？”江叙言诚恳的问。 他可是很用心的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一棵大树的树冠深处，他是好不容易才爬上去的。 江予知从旁边山石上举起一小块玉石——正是江叙言他们的“玉玺”。 他解释道：“在某一棵树下，婴儿车轮痕迹有不正常停顿，车辙内，还有石块——我想，应该是叙言哥哥暂时离开婴儿车，怕车子滑走，就用石头掩着车轮。” “这棵树干表面，有新鲜摩擦的痕迹——” “我想，应该是叙言哥哥爬到了这棵树上，藏下了玉玺。我就爬到了树上，取下了玉玺——” 江叙言抱了抱拳—— 堂弟不光脑子聪明，身手也不错，他爬那棵树都费劲，予知这么小，就能轻松爬树取下玉玺——自叹弗如啊！ 江听晚气馁的“啊——”了一声，“我们又输了。予知弟弟，云笙姐姐，你们真的很厉害啊！” 小予知并未露出得意的神色，而是笑着露出几颗小乳牙：“这是我们家，我们更熟悉地形更熟悉游戏规则罢了。对了，昨诺兰叔叔今天会来，估计这会儿他应该快到了——他带来了好几款国内还没上市的游戏光盘。另外，我妈妈烤了饼干，榨了果汁——我有点饿有点渴了，大家陪我去吃点东西吧！” 程灵牌手作饼干！新鲜压榨的果汁！ 还有诺兰叔叔的游戏光盘！ 刚刚输了游戏的沮丧，瞬间一扫而光。 三个人立刻雀跃着朝别墅跑去。 小予知慢慢从山石上滑下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后，不紧不慢的朝别墅走去。 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小孩子真的很天真很可爱，而且很好哄啊—— 番外 9 小孩子 番外 9 小孩子 ——小孩子？ 江予知停下了脚步。 ——他也是小孩子，为什么会产生“小孩子很可爱很好哄”的想法呢？ 阳光将小予知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看着地上的影子，心想：我究竟是谁呢？ 这个问题，他问过自己很多遍。 姥爷给他讲过很多华国古代的神话故事，其中有一点，令小予知非常在意： 姥爷说，很多小孩子在三岁以前，会残存着前世的记忆——人在投胎之前，会在奈何桥上饮用可以淡忘一切记忆的孟婆汤，而有些小孩子刚生下来时，孟婆汤还没有彻底生效，会残存一些记忆。 但是那个时候小孩子又不会说话，即便会说话，也很难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些曾经的记忆，就会慢慢模糊，直到彻底忘掉。 ……真的是这样吗？那上一辈子，他是谁呢？ 江予知不知道。 至于更早一点儿的记忆，他想不起来，他只记得，在记忆刚产生，一切混沌消失的源头，是妈妈的笑脸。 那是无尽的混沌和虚无中，唯一深刻的记忆。 ……好像在某个虚无的空间，他做了很多很多努力，走了很多很多的路，经历了很多困难，才终于见到她。 他上一世，跟妈妈认识吗？ 会是谁呢？ 小予知摇摇头。 不，自己想多了。 妈妈说过：胎儿在母体内时，会感知外界世界。 所以，当自己还是胎儿，躺在妈妈肚子里时，提前熟悉了妈妈的声音，妈妈的味道——才会让自己有一种“终于见到她”的感觉吧…… 可是，自己为什么会与众不同？ 好像天生来就会很多事，明白很多道理……甚至产生刚刚那种想法——小孩子真的很可爱很好哄？ 白花花的阳光，从头顶倾洒而下，将小予知笼罩得严严实实的，知了在拼命的聒噪…… 现在的世界，是他的幻想，还是真实的？ 夏日毒辣的阳光，炙烤着每一寸肌肤，脚底的土地开始变软，天空开始旋转起来。 除了声嘶力竭的蝉鸣之外，他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一切都变得虚幻起来。 江予知身体晃了晃，脸色变得惨白，眼前发黑。 他想抓住什么东西，可却抬不起胳膊来。 就在这时，他的头顶响起一个温柔的呼唤：“知崽——” 同时，有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黑色渐次退去。 小予知在黑暗退去的中心，看到了妈妈的眼睛。 黑色的，温柔的，熟悉的眼睛。 大地再次坚硬起来，世界恢复了真实。 程灵蹲在他面前，平视着他，担心的观察他的神色：“我说你怎么这么慢……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说完，她抬起手，用手背试了试他的额温，又用手掌摸了摸他发烫的脸蛋。 她的手掌，有一层薄茧，略有些粗糙，手温偏低，摸在脸上，凉丝丝的很舒服，小予知的炎热感消退了不少，也不再头晕目眩。 小予知嘴唇动了动，轻声说：“妈妈——” 程灵用心体会了下，他的额头温度没什么异样，虽然脸蛋有些热，但应该是被晒的。 程灵把他拉到旁边的树荫下，心里庆幸： 还好自己出来找他没让他晒太久——小云笙那三小只，回到房间，都吃了好几块饼干，程灵也没看见小予知。她放心不下，出来找，没走几步，就看见小儿子站在白花花的日头下，两眼直勾勾盯着虚空某处，身体不断地颤抖。 程灵追问：“你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会不会是中暑了？” 看着那双温柔的黑眼睛，小予知感觉自己充满了力气。 他摇摇头：“没有什么不舒服……我想，应该是有些缺水了。今天温度太高啦，我忽略了——让您担心了，对不起……” “哒——” 脑门一个暴栗。 小予知捂着自己泛红的额头，吃惊地望着妈妈。 这是妈妈第一次“打”他。 程灵抓着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严肃地说：“照顾你们，是我们大人的事。” “无论你未来是什么科学家，面包师，医生，还是拯救未来的战士，你在妈妈这里，永远是我的孩子。” “我的孩子，就应该开开心心，胡吃闷睡。不要总是那么老气横秋的，担心这个，自责那个。比如今天这件事，你完全可以说，妈妈，今天这么热，为什么没有让我带水？或为什么不给我送点水？” “你们小孩子，就要每天努力的笑，努力的吃，努力的长大，想办法让自己每一分钟都过得开心——” “若总是战战兢兢的，想着我又给爸爸妈妈添麻烦了，我哪里哪里又没做好——哎呀，那可真的烦死了！要知道，我三岁的时候，那可是超级调皮捣蛋的，爬树掏鸟蛋，抓蛇打结，趁着我爸睡觉给他涂口红……我小时候，可没少挨骂。” 程灵笑嘻嘻的。 “你懂事，妈妈很欣慰，但妈妈希望你别那么懂事，不要总想着做百分之一百的好孩子。” “总有一天，你要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的风雨，也许，你未来会为自己、为很多人，撑起一片天空。” “但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你就应该躲在我们身后，调皮捣蛋，撒娇玩耍……妈妈的话，你明白了吗？” 小予知神情恍惚。 调皮捣蛋，撒娇玩耍……真的可以吗？ 他有这样的资格吗？ 见小儿子没回答，程灵板起脸：“江予知，你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小予知重重点头。 程灵这才收起严肃的神情，轻轻亲了亲他的额头，把他放到地上，笑着推了一下他的后背：“去吧——去吃饼干喝果汁吧！去玩吧——” 小予知跑起来，越跑越快—— 妈妈说得对。 他是谁？ 他谁也不是。 他就是江予知。 是妈妈和爸爸的孩子，他是程云笙的弟弟。 他有亲爱的家人，他也会有很多很多朋友，也许未来也会组建自己的家庭。 他会用自己的生命，守护他的家人，他珍爱的一切，并好好享受人生。 未来，他会拥有很多很多朋友，大声的笑过，用力的哭过，全力奔跑过，也有了自己爱的人，并有了自己为之奋斗的事业—— 至于曾经，至于上辈子？ 都见鬼去吧。 牢牢把握住眼下，珍惜现在的一切，才是最重要的。 他不用争第一，不用想着怎么表现自己多懂事，他可以尽情的做自己…… 在成长路上奔跑的小予知，将朦胧的，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记忆，一并抛在了身后，奔向了自己的美好的，辉煌的未来。 没有人知道，江予知未来会有惊天地的大作为： 他有很多标签，有人说他是二十一世纪不可多得的画师，他在绘画和审美上，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 有人说，他是超级心理学大师，他天生就具有一种能力，能够切身体会那些缺乏爱，渴望爱，被伤害过而容易误入歧途人的心情，他为此写了几本书，开了一些免费的讲座，开设了心理咨询诊所，为很多人缓解了心理疾病，甚至解开了心结（而那些囊中羞涩的病人，他会让这些病人帮忙打扫卫生，整理资料，来抵扣咨询费治疗费）； 他深谙犯罪心理学，哪怕他从来没有学习过，他帮很多公安侦破了悬案——不少案子都是那些心理受过创伤或心理扭曲的人，犯下的罪行； 他知道大型邪教集会组织的运作规律，帮特殊安全局将几个邪教组织扼杀在摇篮里； 最最重要的是，身为男性，他却非常理解女性生存的困难，在他的领域，实实际际做到了一视同仁，既不会偏爱女性，也不会对女性的痛苦视而不见，切切实实为女性做了很多实事—— …… 而这些都是未来的事，此时此刻的小予知，就是程灵和江起澜的孩子，可以放松的，恣意的享受父母对自己的宠爱的小孩子。 程灵看着儿子跑进了大门，叹口气。 “叹什么气啊？”江起澜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们身后。 他走到程灵身边，将她揽入怀里：“是不是剧本不好写啊？” 程灵在怀两个孩子时，都暂别荧幕，淡出人们的视线，一边写小说，一边养胎。 而今，她在怀程云笙时写的小说，即将拍成电影，电影剧本和电视剧剧本不一样，将一整本书浓缩到短短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程灵总是熬夜写电影剧本，时不时唉声叹气。 江起澜自从结束了合济会的任务，回国后，就由出外勤转成了内岗——这是特殊安全局的规矩，执行了大型【冒充】身份的任务后，就不能再执行类似的任务。 他现在是特属安全局的统筹部部长，虽然工作也很忙很累，也需要加班加点，但一直待在国内，大部分时间都在枫城陪伴家人。 “不是剧本的事，”程灵说，“是咱们知知小豆丁——” 程灵给自己孩子起了很多外号，什么呆呆，知崽，笙妞，知嘟嘟，笙嘟嘟等等几十个外号。 “他性子太沉稳了，还总是往自己身上揽事情——”程灵叹口气，“我看着他，都替他累得慌。” 等长大了，那不更累了？ “我小时候也喜欢假扮大人，装成熟，”江起澜倒不怎么在意，“等到七八岁后，就活泼起来啦。” 程灵没说话。 江起澜又说：“再说了，一个人一种性格，你也很难扭转，你若真的担心，就想办法带他疯玩，激发他的孩子天性——我小时候有段时间，也想跟其他男孩子一样，疯玩疯闹，可没人愿意跟我玩——” 程灵耸耸肩：“不是人家不愿意跟你玩，是你老冷着一张脸，谁还敢跟你瞎闹啊——” “你不是敢跟我瞎闹吗？”江起澜笑。 “那是因为你也没跟我冷着脸啊——”程灵拍掉他环抱自己的手，她听见了摩托车的声音，“诺兰来了——” （番外未完。下午还有一更） 番外10 游戏 番外10 游戏 程灵跟江起澜刚一进屋，就看见四小只把诺兰团团围住了。 诺兰还是那副老样子，只是脸上一点儿忧郁的痕迹都没有了。只有灿烂的笑容。 他的两只手捧着一个巨大的纸袋子，努力举高着，不让他们够到。 “诺兰叔叔——” “诺兰叔叔——” “小家伙们，一段时间不见，你们就长高啦！”诺兰笑得露出两排白牙，用华文说：“呦呦，我的小黛布拉都长这么大啦——” 他跟江起澜在美利坚时，将华国话练得非常纯熟了。 黛布拉，江起云和阿里克赛女儿江听晚的法文名。 “诺兰，蜀黍——”小晚晚奶声奶气喊人。 “哎——”诺兰笑得更大，蓝眼睛都笑没了，“叔叔给你们准备了玩具。” 他举着纸袋子往屋里走，把袋子放到了玄关吧台高桌子上，从里面摸出了四个小巧的盒子，依次递给四个孩子。 江叙言首先打开盒子，发出了“哇”的一声感慨：“诺兰叔叔！好漂亮！这不是SL公司明年才会上市的球形播放器吗？” 这种星球播放器，拳头那么大，磁悬浮式的。 充电后，将底座放在下面，球形播放器就可以悬浮在半空。 球体表面是透明材质的，中间嵌着小巧的投影仪和最新型微缩音响设备： 晚上关上灯后，可以利用遥控器，控制球形播放器： 你可以投射出星空，宇宙，你可以选择只有球星本身有图案：可以是太阳系内任何一个星体，同时，还可以播放故事或音乐，音质极棒。 诺兰叉着腰说：“我为了得到这四个播放器，可是费了好大功夫呢！” 程灵跟江起澜相视一笑。 ——诺兰并不知道，这个球形播放器设计公司的背后股东，其实是程灵本灵。 她还想着有机会让公司那边邮寄几个给孩子们，倒是让不知情的诺兰抢了先。 四个小朋友爱不释手的看了一会儿播放器，诺兰这才拍拍手，将手伸进纸袋子： “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当当当——YouHe游戏公司两盘最新游戏光盘，闪亮登场！” 诺兰神神秘秘说：“这家游戏公司上市没几年，就抢占了欧美市场，这两盘是他们最新力作，正在各方测试环节，你们诺兰叔叔我——人脉很广，终于找到了这两盘，特别提醒你们，自己玩玩可以，不能外传啊——” 四小只用力点头。 程灵更是笑得开心。 她的YouHe游戏公司还真是广受好评——不过，她还得拷问拷问诺兰，究竟是怎么得到这两盘游戏光盘的。 诺兰先拿出了一个画着星云的光盘盒子：“这一款游戏，叫《无限星辰：启明星》——” 这款游戏是探索宇宙，开发经营自己的星球类的游戏。 游戏的故事背景设定在一个虚构的宇宙中，玩家将扮演一名宇航员，探索宇宙中的星系、星球和文明，寻找神秘的无限星辰启明星。 在游戏中，玩家将驾驶太空飞船在宇宙中自由探索，玩家可以在不同的星球上进行探索，发现各种神秘的遗迹和宝藏，同时还可以与其他星球上的文明进行交流和贸易。 在探索过程中，玩家将面临各种挑战和危险，例如黑洞、星际尘埃云、外星生物等，需要玩家运用自己的智慧和技能来克服。 游戏的画面效果非常出色，采用了最先进的游戏引擎技术，营造出了一个逼真的宇宙环境。 游戏中的星球、星系、飞船等元素都非常精细，让玩家仿佛置身于宇宙之中。同时，游戏的音效也非常出色，采用了神秘的太空音效和音乐，让玩家更加沉浸于游戏的世界中。 戴上VR头盔体验，更有沉浸感。 游戏的玩法非常多样化，玩家可以选择探索、交易、战斗等多种方式来发展自己的角色。 游戏中还有丰富的支线任务和隐藏任务，让玩家更加深入地了解游戏的世界和故事。 此外，游戏还支持多人在线模式，让玩家可以与其他玩家一起探索宇宙，共同挑战各种任务。 设计这款游戏的灵感，来源于程灵的一个怀着江予知时做着的一个梦： 梦里，她做梦目睹了一个宇航员如何太空中遇险，降落到一个星球后，跟星球上的主要生物成为了朋友，并帮助他们跟其他星球的生物进行贸易，还利用自己的勇敢和智慧，拯救了这颗星球。 梦醒后，她就着手设计了这款游戏。 三岁的小予知，看着游戏光盘，感觉十分亲切，他很喜欢玩游戏，这会儿已经按捺不住雀跃的心情了。 可诺兰又拿起另一款游戏。 游戏光盘封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上，有一座小岛，小岛边停着一艘海盗船。 游戏名称为：《混乱的航海时代》。 这是一款融合了动作类，经营类，探索类，知识类的综合型游戏，并以航海为主题。 游戏的故事背景设定在一个充满战乱与冒险的时代。在这个时代，各个国家和势力之间相互争夺海上霸权，玩家将扮演一名船长，带领自己的船队在这个混乱的时代中生存并发展壮大。 游戏中，玩家需要管理自己的船队，包括招募船员、购买船只、升级装备等等。 开拓荒岛，经营荒岛，扩大自己的领土范围。 同时，玩家还需要探索各个海域，寻找宝藏和资源，运输货物，跟不同大陆的人进行商业往来。 还需要与其他船队进行贸易和战斗，不断提升自己的实力和声望。 在游戏中，玩家将面临各种挑战和危险，例如海盗的袭击、海怪的出没、恶劣的天气等等。玩家需要灵活应对各种情况，制定合理的战略和决策，才能在这个混乱的时代中生存下来。 游戏画面采用了 3D 引擎技术，画面精美细腻，场景逼真，游戏中还加入了丰富的音效和背景音乐，营造出了浓郁的航海氛围。玩家可以在游戏中体验到真实的航海生活，感受到那个时代的文化和历史。 这款游戏，灵感来自于程灵独自在海上求生，荒岛生存的那段经验。 “大家举手投票，想玩哪一款游戏？”诺兰问。 最后，《混乱的航海时代》赢得了初体验的机会。 分队时，江叙言和江予知两个男孩一队，诺兰跟两个女孩一队。 两队分别在一处海域的东西两端开始经营。 除了经营，发育，还要去骚扰对方的发展。 程灵抱着胳膊，站在他们身后，看他们游戏，听听他们的真实游戏体验。 十五分钟后，选手“江听晚”小朋友，因睡着而自动退出了战场，程灵轻手轻脚将她抱起来，放到了客房卧室床上。 二十五分钟后，程云笙小朋友被自己最爱的弟弟——江予知组织的舰队围剿中被俘，骂骂咧咧的退出了战场。 同时，程灵喊了暂停。 “大家用眼时间超额了，现在去阳台眺望吧——笙姐，你来告诉大家要领。” 小云笙清清嗓子：“大家要挑选远处的绿色，盯着看——那边凹陷山洼处，有一颗歪脖子树，那个距离就行，然后盯着树冠部分，不要眨眼，直到撑不住眼睛蓄满泪水再眨眼，继续盯着看。这样反复五次。” “——妈妈，我说得对吗？”小云笙回头看程灵。 程灵竖起拇指：“非常详细。大家去吧，休息完眼睛，去个卫生间，喝点果汁，十分钟后，大家再一起玩。” 三个孩子立刻照做，成年人诺兰，跑过来跟江起澜和程灵寒暄。 诺兰跟江起澜成了最铁的铁哥们。即便合济会解散了，江起澜结束任务告别了诺兰，可诺兰三五不时就跑到华国找铁子——江起澜一起玩。 H别动队的成员，自上次婚礼后，就没有大规模聚会，就算有小规模聚会，成员也不会超过五名—— 上一次婚礼时，为了屏蔽岛屿的实时图像，H别动队绞尽脑汁，无所不用其极—— 出动了海陆空三个方位的信号屏蔽器，天空上盘旋着无人机信号干扰器，海底有潜水式干扰无人艇，岛屿四周安置了不同波段的屏蔽黑盒—— 保证没有人能知道岛屿上发生了什么，这要特别感谢黄金岛——H别动队在部署婚礼时，参考了黄金岛的反监视模型。 （看到书友疑惑，会不会结婚太大动静——参看图片，这是从上空俯瞰太平洋如下图。） “队长，我去新西兰见了老爷子了——”诺兰喝了口饮料，对程灵说，“去的时候，他正住在一个袋底洞——精神状态很好。我拍了照片。给你看——” 诺兰拿出手机，找到了程老爷子的照片，递给程灵。 程老爷子云游四海，去了很多地方，隔几个月才会回华国一趟，见见家人，顺便跟亲亲曾外孙——小予知下棋，并被小予知杀个面无人色，片甲不留，然后再踏上旅程。 程灵接过手机，跟江起澜一起看。 照片上，程老爷子人瘦了一些，也晒黑了不少，但精神矍铄，状态极好。 程灵不放心老爷子，偶尔会让H别动队的人去照应一下——谁方便，谁离得近，谁就去。 大家都喜欢老爷子，每次去看老爷子，都是大家争抢着去。 可老爷子不喜欢被打扰，H别动队一般不会太频繁去看他，只是每个月探望一次。 “谢谢你，诺兰。”程灵把手机还给了诺兰，微笑着问，“有件事，我想我问问你——这两个游戏光盘你是怎么拿到的？” 提到这个，诺兰立刻来了精神。 “别提多难啦！”诺兰放下果汁杯，“这个YouHe游戏公司，也不知道什么来头，他们的老板我居然愣是没查到真实身份，而得到这个光盘，我也是费了很大力气——这家游戏公司的首席设计师：伊莎贝尔·伦纳德，队长你有印象吗？” 当然有印象。 程灵花了很大力气，才从一家游戏公司挖过来的。 程灵点头，“认识。” “我跟他关系很好，而且我把我最珍贵的埃及法老黄金颈圈的收藏品，放在他那里，算是抵押——保证游戏不会外泄，”诺兰挠了挠头，“等游戏正式上线了，我再去把收藏品收回。” 程灵点点头：“下次给孩子们带玩具，不用这么花心思。” 诺兰说：“寻常游戏，他们也看不上眼啊——” 程灵笑：“行，但是以后没必要费那么大劲，带YouHe游戏公司的未面世的光盘来给孩子们玩了。” “为什……”话语戛然而止，诺兰瞪圆了眼睛，“……难道，那个神秘的老板，就是队长你？” 程灵竖起食指：“嘘——” 诺兰脑门都见汗了。 他做了什么啊—— 过了一会儿，诺兰认真开口： “队长——你别惩罚伊萨贝尔，她不是故意泄露游戏的……如果造成什么损失，就由我来赔偿——” 程灵耸耸肩，笑着说：“……我刚刚什么也没听到。” 诺兰松口气。 队长这是没打算找他算账，也不会惩罚伊萨贝尔吧……要是伊萨贝尔知道了一定会扒了自己的皮的…… 这时，大门响起了声音，“我们来骚扰你们啦——” 玄关处，出现了拎着大包小包的程大哥和程小妹的身影。 程灵迎上去，看大哥空荡荡的身后，问：“嫂子今天怎么没来？” 程柏盛终于找到了他的爱人——并于四年前结婚了。他的妻子是一名学习高分子材料的科研知识分子。 两人是不折不扣的丁克主义贯彻者——没有孩子，也不打算要孩子。 “你嫂子在实验室呢，她提前一个月预约的实验室机器到了使用时间——她得在实验室盯着十几个小时，等到机器运算完毕才能解放。”程大哥说着话，冲江起澜扬了扬下巴——表示打招呼，又走过去跟诺兰击了个掌。 程大哥和程小妹手中拎着的纸袋子，大部分是几个孩子的新衣服，是程小妹精心挑选她自己公司的产品： 程小妹大学毕业后，开创了自己的服装品牌公司。 她公司的服装服饰产品，服务人群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小婴儿——设计的服装大方美观，价格又十分亲民，用料扎实亲肤，一经面世，就广受好评。 年纪轻轻的的，就靠自己的双手，挣出了人生的第一个一百万。 而程灵鼎力支持——从小妹开创公司后，她参演电视剧电影，出席综艺节目，商业活动的衣服，大部分都是源自程小妹之手。 程小妹扑上来，抱住姐姐，看似亲热，实际很敷衍的说：“姐，么么哒——孩子们呢？听说言言和晚晚也来了？他们人呢？” 说完，便四下张望起来。 程小妹那是太疼爱外甥女和外甥了，她一个单身女孩，照顾孩子比月嫂都专业，从小云笙刚出生，她就不辞辛苦的照顾，细心，耐心，该疼爱的时候疼爱，该管教时一点儿也心软——孩子们都特别特别爱他们的小姨。 ——顺带着连江起云和阿里克赛的孩子，都跟着享受了不少来自程小妹的爱。 程灵对【宠娃狂魔】的态度，早就见怪不怪了，她指了指厨房那边：“刚刚跟诺兰玩游戏，现在是中场休息时间，去厨房喝饮料吃饼干去了——” “玩游戏？什么游戏？”程小妹作为曾经的游戏主播，一听游戏就来了精神。 她拿起游戏机边的光盘盒子看了看，惊讶的问：“姐，这不是你设计那款星球养成游戏吗？” “我看看——这么快就面世了啊？”程大哥朝程小妹伸手。 诺兰简直汗流浃背了。 好在程灵开口说：“还没上市呢，我就先让玩家体验一下。” “我也想玩玩试试——”程小妹手痒，“我好久没玩游戏啦，不知道我这宝刀老没老……” 程大哥已经将手表摘下来，准备进入战斗状态了，闻言说道：“还宝刀呢。你的刀，早就生锈了，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待会儿玩起游戏来，把你杀爆，你又说我不顾兄妹亲情——” “呵呵，你个菜鸡就别起哄了，行不行？”程小妹冷笑，“——想当初，不知道多少不自量力的人，叫嚣着要把老娘打爆，还不是被老娘杀得屁滚尿流？” “一比高低啊！”程大哥说。 “哼，来吧，咱们战场上一决雌雄！”程小妹不甘示弱。 程小妹和程大哥摩拳擦掌，跟斗鸡似的抖擞着脖子上的毛。 江起澜笑着跟程灵耳语：“你这哥哥妹妹，还是数十年如一日的活泼可爱啊——” 程灵摇头叹气：“——我爸妈也同样，他们两人幼稚起来，比咱们知哥还要孩子气——我们这一家人啊，就我一个成熟稳重的。” 江起澜失笑。 四小只中场休息回来了，彼此打过招呼后，准备新一轮的游戏。 因为程小妹和程大哥的加入，诺兰将之前的游戏进度保存好，并重新开了一盘，并划分阵营： 江叙言，江予知，和程眠湖一队； 诺兰，程柏盛和程云笙一队。 战斗的号角，再次响了起来。 这一次，战争厮杀更加激烈，更加惨无人道，什么仁义道德，尊老爱幼，统统抛到了一边——他们偷袭，干扰，抢劫，互殴…… 经过接近一个小时的厮杀后，双方各自损失两员大将——战场上再次只剩下江予知和诺兰。 两个队长，要进行一场对决。 输的人，要割让出三座海岛，外加三支舰队。 部署战队小予知没有问题，问题出在予知的手太小，拿着手柄不方便操作——游戏手柄都是给大人或大孩子准备的。 小予知的小手，很难按出两人对决时的大招：“下、前、空格、右前——” 对决采用“五局三胜”制。 江予知遗憾的因为手太小，连输了头两局。 第一局输的时候，程灵说：“知崽，不要死脑筋，多想想办法——” 他听了妈妈的话，换了新的套路。 可他还是因为人小手小，导致按键速度略逊诺兰一筹，就输了第二局。 小予知瘪起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不是他输不起，他只是不想在妈妈面前失败。 而且，他已经想了一切办法了…… 程灵忽然提名带姓叫到：“江予知——” 江予知一愣。 整个屋子的人都愣了。 程灵很少严肃叫孩子名字，经常没大没小的喊两个孩子“笙姐”“知哥”，而当她叫全名的时候，杀伤力简直是爆棚。 江予知含着泪回头：“妈妈——” 程灵严肃地问：“失败并不可怕，但我想问你，你真的好好想办法了吗？” “是的，妈妈，我想了我能想的一切办法，重新组合了技能，重新更换了武器和装备——” 程灵摇头：“你确定你尽了一切可能，做了所有努力吗？” “啊？”江予知茫然张着嘴。 妈妈的语气，让他知道，他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没有考虑到。 他的确是把游戏里的人物操纵到了极致了啊……可是诺兰叔叔不但很强，而且他的手还很大！ 自己总不能一下子长成大人吧…… 程灵摇头：“记住，无论在什么时候，你都可以向你的家人求助啊——” 求助？家人？ 诺兰瞬间瞪大了眼睛，马上就要赢了游戏的喜悦，荡然无存。 “队长——！！！”诺兰无助地喊，“这不公平——” “不公平——”程灵冷笑，“这个世界，什么时候讲过公平？江予知，把游戏手柄拿过来！” 江起澜抚着额头。 他亲爱的，“成熟稳重”的老婆大人，刚刚说要尽早做晚饭，因为她晚上还有个【深夜·废弃医院——我是明星侦探】的综艺直播节目的拍摄任务，不能太晚出门—— 看着程灵撸着袖子，杀气腾腾一屁股坐到了电视机前的沙发上，他就知道，今天的晚饭，只能由他——江起澜，这个家里唯一的成年人准备了。 江起澜站起来，朝厨房走去。 身后传来诺兰的哀嚎声，程灵发招时还会自主配音，孩子们的欢呼声—— 他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着—— （下一更，程灵参加直播综艺节目，久等，抱歉——） 番外11 【深夜废弃医院——我是明星侦探】（上） 番外11 【深夜·废弃医院——我是明星侦探】（上） 《我是明星侦探》系列，是华国这两年来，最为火爆的明星真人秀节目。 能在众多综艺节目中，脱颖而出，很快便将第二名远远甩在身后，自然有节目的独到之处： 该综艺节目采用了别具一格的现场直播形式。 每次直播场所都不同，每一季有八集。 每一集都有一个案件，等待着参加节目的明星们去解决。 这种直播形式的综艺节目，没有留给明星退路——拍出来的画面，全网直播，没有什么“掐掉重拍”的情况。 观众们跟随着嘉宾们，抽丝剥茧，根据蛛丝马迹的线索，寻找案件真相—— 明星们不仅仅要动用自己的智慧分析案件，还要有强悍的体力—— 节目组特别不是人，他们安排了演员，对明星侦探团进行攻击，或者想办法毁灭证据，提供假证据等等行为，力求真实。 节目组越不当人，观众越爱看——现实世界里，侦探们破案，不就面临着种种挑战吗？ 目前，《我是明星侦探》已经推出了五季，有一半以上的案情，都没有侦破——等节目结束后，节目组就会一一将案件解说给大家，让明星侦探团们死得明白。 可以说是现象级，全民综艺节目了。 ——千呼万唤的第六季，终于官宣开拍了。 在某个平平无奇的下午，节目组在微博上放了一张照片。配文字：【这个地方，真的好适合拍节目呀！】 那是一张在医院内部拍摄的照片： 照片里是医院的某个房间，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废墟。 地面堆满了灰尘，塑料袋，碎纸等垃圾杂物到处都是；墙皮斑驳，窗户破败，一只乌鸦躲在阴影里，低头沉思，另一只乌鸦站在光里，望着窗外。 宣传照片在微博上公布出来后，引起了人们的纷纷吐槽！ 【节目组，做个人吧！拍摄场地一次比一次离谱！】 【我滴妈，大晚上在这种地方开直播？不怕碰到鬼吗？】 【已经开始对这一季的嘉宾，表示同情了！】 【不知道什么样的明星，才能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来——祝福你们！】 【所以，第六季参加节目的嘉宾都有哪些啊？】 【节目组，不要卖关子啦！快点公布——（破音）】 在观众们纷纷猜测后五个小时，节目组终于吊足了胃口，在微博上公布了参加综艺节目的名单： 【各位观众，大家好！经过几个月的准备，《我是明星侦探》第六季，将于本周五晚20点，准时上线，请大家不要错过哦！另外，此次的嘉宾阵容为：程灵，廖原，毛易丹，史建树（排名不分先后），让我们一起期待周五的夜晚吧！】 这次官宣，彻底引发了娱乐圈的地震——原因很简单：他们居然请动了华国如今当红一线女明星、六边形战士、嗓音空灵女歌手……（忽略头衔十几个）的大姐头——程灵！ ——论相貌，她长相美艳，身材无敌，她站在那里，就是赏心悦目的风景线； ——论演技，她演技精湛，地痞流氓，菜市场商贩、警察、老师、律师、反派黑帮大姐大、将军、郡主……没有她拿捏不了的角色； ——论武力值，《绝境求生》第一季隔了两年开拍的第二季的综艺节目中，她身手彪悍，能跟队伍里的散打冠军，杂技演员，运动员等不分上下（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其实某人还收着几成力）； ——论脑子，无论是现场互动，还是参加解谜类的节目，她能第一时间攻克难题，找到答案——甚至答案往往不是节目组预料的答案，却是最直接最正确的答案（数次震惊了节目组）； ——论唱歌，她魔音穿耳的可怕嗓音，在某一天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相当空灵美妙而不做作的歌喉，甚至超过了市面上很多冠以歌手名号的歌星； ——论创作，她的“影歌”马甲被扒以后，人们重新审视了这位女明星，保证程灵无论在什么场合出现，都会被书迷门催更。 最难得的是，她始终保持着谦逊的态度，不断地学习进步。 【救命——大姐头要来参加我最喜欢的综艺节目！我要去看看老黄历，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不说了，周五晚上的升级加班，我已经请假了——】 【闹铃订好了，小吃饮料买好了，我从来没有这样期待过一个节目！】 【为大姐头打CALL——】 周五。晚。19：30. 距离直播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就有数百万的观众搬着小板凳，守候在屏幕前了。 直播屏幕的镜头，对准了此次综艺节目展开的地点——荒废医院的主楼。 这座建筑，高六层，曾经是一座美容医院，【枫城市美人院】几个字，冷漠地贴在掉了墙皮的楼体上。 画面一动不动，却并非静止画面。 太阳落山后，光线不断的变暗，时不时有几只乌鸦飞过，发出喑哑的“哇哇”声，叫得人心里毛毛的，废墟外，长着半人高的杂草，有垃圾袋、易拉罐散落在杂草中，风一吹，便发出奇奇怪怪的声响。 医院大楼的墙壁，褪去了昔日代表干净卫生的白色，露出了斑驳而破败的灰色水泥墙体；一个个破损的窗户，黑洞洞的，就像干尸空洞无神的眼睛，凝望着虚空。 【我他妈真的会谢！节目组哪里找来的鬼地方！！！】 【我想给节目组寄刀片！为什么要挑选这么一个场所啊！！！生怕我们看恐怖小说的时候，没有办法想象其中的恐怖场景吗？】 【这种废弃的医院，感觉挤满了冤魂啊……我真的会谢！为了一睹大姐头的风采，我真的牺牲太多了！】 【大姐头影歌同志！你有时间参加综艺节目，没时间更新小说？？？——（圣女果的读者碎碎念）】 【日常一催，大姐头，你什么时候更新老书的番外！（咆哮！骂骂咧咧！）】 【大姐头现在就在我们眼前废弃的医院里吗……】 【……我好像看到有人影在窗户边一闪而过……】 【！！！我差点砸了屏幕！】 【富强，民主，和谐！】 【有人影很正常啊，估计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吧。】 【瑟瑟发抖……这氛围简直要命！】 【第一百次说，如果不是为了看大姐头，我是绝对不会进入这种直播间的！】 【就这个楼，有种分分钟会发生灵异事件的感觉！】 【我已经可以想象，这一期嘉宾会被吓得多惨了……】 【不知道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姐头，会不会害怕呀？会不会吓得花容失色？】 【——你都知道她是天不怕，地不怕，你还担心她会害怕？被吓得花容失色——估计她会吓唬别人，然后笑靥如花。】 【真的！大姐头不吓唬别的嘉宾，就算烧高香了——】 【啊？你们为什么这么说大姐头啊？】 【给大姐头新粉指个路——《乐享生活第四季——我爱大海》，大姐头在里面讲鬼故事，自带口技，还有扮鬼脸，据说还把一个女明星吓晕了。】 【吓晕了？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嗨，什么呀——那个女明星涉嫌吸毒和拉皮条，大姐头惩治她罢了！】 【呵呵呵，程灵粉丝不要往你们正主脸上贴金了！还真的以为她是什么特殊角色么——都是操人设罢了。】 【程灵工作室能不能不要再买营销了？一天天的，烦死了！】 【我大姐头自带流量，需要买流量？搞笑！】 【操人设？大姐头自己从来没有立人设，她就是靠自身发光发热，还照亮大家——】 【还自身发光发热——咋？程灵是恒星啊？】 【大姐头就是娱乐圈的标杆：你说演戏，她哪一场戏不是教科书级别，可以拿到电影学院当教材的？你说她敬业，她从来没有任何耍大牌的行为，也从未忽悠粉丝买她的专辑，周边，拍戏永远是早到晚退，平易近人的给新演员讲戏，带他们入戏，你说她保持身材和容貌，看看她的肌肉线条，那是时间雕刻的痕迹，容不得一丝作假；你说慈善，她是亲自带着钱和物资，去偏远山区，保证她捐赠的每一分钱，每一份物资，都会到贫困户手中……】 【算了，灵家军们，不要跟他们争辩了。】 【争辩？没必要——大姐头曾经说了，不要跟那些一心要你倒霉的人争辩。哪怕对方狡辩一加一等于三，你们只需要鼓掌就好了。何必浪费唇舌？】 【每天一问，大姐头什么时候跟大姐夫离婚？】 【也不不知道大姐夫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够收了大姐头。】 【咳咳，关于大姐夫的事，大家不要说了……万一被封直播间怎么办？】 【嘴巴拉上拉锁——】 程灵三年前在微博上官宣自己已婚已育的消息。 并说明大姐夫并非圈内人士，请大家不要打扰她家人的清静。 一石激起千层浪。 人们对大姐夫的身份，表示了种种猜测。 然而，这一次，官方下场了——有关大姐夫讨论的词条，一夜之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这已经不是钞能力能够做到的事情了。 人们心中有了一定的猜测，但是没有人在网上进行讨论，当然讨论不了多久，该话题就会消失。 后来有头铁的营销号，对大姐夫的身份，进行了分析和推敲，得出结论为：大姐夫是国家特殊人员。 这篇文章转发超过十万，接着，这篇文章，包括营销号，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举动，是警告。也是暗示。 【程灵已婚已育？还隐瞒丈夫的身份？太下头了——这种破鞋女星，居然还有人粉？】 【气笑了——不说大清早就亡了吗？为什么这里还有大清余孽出现？】 【大姐头光明磊落。她结婚生子，大大方方官宣，有什么问题吗？】 【不会吧不会吧，现在还有人反对明星结婚？破坏你的意淫了吧？】 【那为什么隐瞒男方的身份？有什么高贵的？】 【隐瞒身份有很多原因——再说了，混圈的是大姐头，又不是大姐头的家人，凭什么要站在公众面前，一起被消费？公不公开家人身份，是大姐头的自由！】 直播间吵成一团。 【呵呵，果然，有程灵出现的地方，就有争论——程灵就是一泡屎，她的粉丝就是苍蝇。屎到的地方，就会有臭味，就会有苍蝇嘤嘤嗡嗡飞来飞去。】 【楼上这位，你忘了隐藏你的资料卡——我看看，哦，原来你是Z家的粉丝啊，说吧，你们正主花了多少钱，让你来黑我们大姐头的？】 Z家——即为当红男明星：祖云飞。 五年前，高调对程灵示爱，被程灵婉拒后，恼羞成怒，就处处针对程灵。 【真当互联网没有记忆呢？姐妹们，兄弟们，链接！】 【链接来了：《祖云飞当众示爱程灵，惨遭拒绝》——大家自己看，到底谁是恬不知耻的苍蝇。】 【妈耶——祖云飞像极了那些恼羞成怒示爱被拒绝的无耻男人的嘴脸，人家都明确拒绝了，还死缠烂打，甚至泼污水……太下头了。】 【别聊这个下头男了，他就是来蹭大姐头热度的！】 这时，昏暗的六层建筑物顶层的最里侧的一个房间，突兀的亮起了灯。 直播间弹幕瞬间被【啊啊啊啊】充斥了。 【……不亮灯我怕。亮了灯，我更怕了。】 【我草草草，房间里有人影啊啊啊啊啊……我他妈要吓尿了！】 忽然，灯光灭了。 屏幕彻底黑了。 在漆黑的屏幕正中间，出现了一排红色的字，同时伴随着《我是明星侦探》标志性的，音调诡异的小提琴主题曲—— 【我是明星侦探第六季——深夜·废弃医院】。 这一排字渐渐淡出。 画面中间，又出现了五个红色的字： 【消失的院长】。 突兀的，一个男人呜咽哭声响起，盖过了小提琴的声音。 这如泣如诉的呜咽声，成功让屏幕前的观众，平白起了一层白毛汗。 同时，屏幕中五个红色的字，犹如融化的蜡，又像未凝固的血液，融化了，向下滴答—— 【救命——这什么恐怖片啊啊啊啊啊！】 【消失的院长——卧槽，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以“操”字为中心，节目组的亲戚为半径，画圆开骂——】 【我他妈把房间所有的灯光都打开了，还是怕。】 【呵呵，今天轮到我在医院停尸间值守，我他妈要被吓死了！】 【节目组的导演，你干脆去拍恐怖片吧！别嚯嚯《明星侦探》节目啦！】 屏幕上五个字，融化的很彻底，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就像沾满血的手，划过了屏幕一般，留下五道红色的痕迹。 再次黑屏了。 不断上涌弹幕，一条条礼物闪过，提醒着观众，直播间还在正常运行中。 虽然黑屏了，那红色蜿蜒融化的字，还残存在人们的视网膜上。 黑屏幕中间，“咔嚓”响了一声，一束白光，应声亮了起来。 是一个手电筒。 屏幕右上方，显示着此时此刻的时间——202X年，20:00. 直播，正式开始了。 手电筒正对着镜头，观众们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被晃花了。 很快，手电筒不再对准镜头，开始四周晃动，手电筒的主人，正在观察周围的环境。 手电筒照亮了一条长长的，黑乎乎的走廊。 走廊两侧，都是一个个小屋子，有的房门紧闭，有的房门虚掩着，房门中间靠上，有一个小小的窗户，有的嵌着脏兮兮的玻璃，有的则只有残存着锯齿形状的玻璃碎片。 地面上堆积着杂七杂八成堆的垃圾，有踩扁的塑料瓶，有装着扫描片的医院大白色袋子，糟污的旧报纸，还有掉落在地面的窗户玻璃碴子——手电筒掠过时，发出微弱的反光，就像躲在暗处野兽的发光的眼睛。 走廊两侧安着联排候诊椅子，同样破损不堪，椅子上还堆放着缠裹在一起的让人不敢仔细思索，里面装着什么东西的大包塑料袋。 那人将手电筒抬高了一些，手电筒的光，照到了最近房间门上挂着的铭牌，金属铭牌边缘翘起，但不妨碍人们看清上面的字迹： 采血室。 手电筒的主人自言自语道：“呵，好久没回来了……” 听不出他的声音，有什么情绪。 但人们可以知道，拿着手电筒的，是个男人。 他转动手电筒，向另一侧照去，另一侧同样是长长的走廊。 那人收回手电筒，朝自己正前方照去——手电筒的光，照出了前面的楼梯。 不同寻常的是——楼梯口处，焊着铁栅栏。 铁栅栏上有个可以打开的门。 此刻铁栅栏上的门，是开着的。 那人晃动手腕，用手电筒往地面照了照。 堆积着厚厚尘土的地面上，出现了横七竖八不少脚印，看样子不止一个人。 这些脚印都径直指向楼梯。 那人便举着手电筒，越过铁栅栏上的门，沿着楼梯向上走。 他的脚步声，喘气声，在空荡荡的楼梯，不断地回荡着。 【救命——我好怕忽然在黑暗中出现一张脸！】 【我更怕听见婴儿的哭声，小孩子匆匆跑过去的身影，女人的笑声，反向曲着四肢在地上爬行的老人……】 【谢谢你，弥补了我二十多年不敢看恐怖电影和小说的空白——我他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骂节目组狗，还是骂网友不当人！】 【成年人不做选择题，我选择节目组和网友一起骂！】 直播间的观众们，不由得眯起眼睛，放缓呼吸，甚至不敢太过关注盯着屏幕看，生怕会突然出现鬼脸，或出现什么声效，吓着自己。 那人顺着楼梯不断地向上爬——他显然平时疏忽训练，爬到第三层就开始气喘吁吁了。 观众们就这样提心吊胆跟着手电筒的主人，一起爬楼。大家都跟着感觉气不够喘了。 直到爬到最顶层，那人终于停下来。 他原地站着，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累，累死我了。” 镜头移向走廊：走廊最尽头，有光从房门透出来。 “他们都来了吧。”那人熄灭了手电筒，声音充满了嘲讽，“一个个的，跟喂不饱的狼一样，闻着血腥味就来了。” 男人抬脚朝那房间走去。 房门虚掩着。 通过房间内透出的光，让观众隐约可以看到房门上的铭牌：【院长办公室】。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的光源，来自放在办公桌上的露营灯——不同于脏兮兮的走廊，院长办公室的房间内部，要相对干净些。显然是有人刚打扫过。 墙上挂着脏兮兮的锦旗:【医者X心】、【妙X回X】、【X生父母】等等歌功颂德的字眼。 时间和赠予者的名字，早就掉干净了——在露营灯的照射下，锦旗脏兮兮的红色，就像干涸的血迹一样，斑驳不堪。 房间内，站着三个人。 镜头首先给到了一个两鬓斑白的中老年男人。 浓眉大眼大鼻子，穿着横条纹深蓝色POLO衫，下摆掖在裤子里，腰带勒得紧紧的，肚腩凸出——是经常出现在荧幕上，扮演皇帝的演技派老演员：廖原。 字幕停留在他脸上，并在旁边出现字幕给出了身份简介： 廖医生，男，六十三岁。二十年前是这座医院的首席外科医生。 镜头转向第二个人。 她是一个有些塌背，习惯性探着脖子的中老年女性，短发，穿着朴素的灰色衣服——她是一名着名的豫剧演员，同样也参演了很多历史剧的女演员：毛易丹。 字幕同样给出了身份简介：毛保洁，女，五十六岁。二十年前，是该医院的保洁员。 镜头移向第三个人：她的长发，用鲨鱼抓把长发抓在脑后，戴着一副红色框的眼镜，白色的半袖衬衫，黑色的九分缩腿长裤，笑容沉静，眼神温柔，岁月给她增添了一丝柔和的光辉。 正是程灵。 【看到大姐头，我瞬间松了一口气——】 【哇哇哇，我灵姐这种打扮好温柔……】 【有种知性美啊！！！这就是为人妻的温婉吗？】 字幕组简介：程医生，女，二十七岁，院长的外孙女。 程灵抬头望向拿着手电筒，最后一个进门的人，笑着打招呼：“舅舅——” 镜头移向这位男士： 这人四十岁上下，留着三七分短发，单眼皮，高鼻梁，长得不是为英俊，只是眉眼之间多了一股算计。这是经常扮演反派角色的着名男演员——史建树。 简介：史医生，院长小儿子，曾经担任该医院的药剂师。 （未完，待续） 番外12 【深夜废弃医院——我是明星侦探】（中） 番外12 【深夜·废弃医院——我是明星侦探】（中） 史药剂看到程灵后，表现出很吃惊的样子。 “小程，你怎么来了？”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又看了看另外两人，问：“廖医生，毛保洁，你们也来了？” 程灵从口袋摸出一张纸条，递给史药剂。 “前天，我家门口放着一捧白菊花，白菊花中间夹着这么一个字条：【想知道你姥爷的下落吗？这个周五晚20点，枫城美容院六层院长办公室。你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的。】” 廖医生和毛保洁跟着点头：“我们也是收到类似的纸条，就想着过来看一眼。” 程灵等史药剂看完了字条，问：“舅舅，您来这里，也是因为收到了字条了吗？” 史药剂张了张嘴，手伸到口袋里，但片刻停顿后，他抽出了自己的手。手里空空如也。 只听史药剂说：“是的，我也收到这样的一个字条，说如果想知道我父亲的下落，就来办公室……小程，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大半夜到这种荒僻的地方，不怕危险吗？” 程灵摇摇头：“我当然怕了……所以，我带了人过来。” 那三人均是一愣。 史药剂有些慌张的问：“你叫警察了？” 程灵否认：“不是警察……又没有发生什么案情，我总不能浪费警力吧。我请的是枫城最好的私家侦探——” 这时，镜头转向了大门。 一个戴着棒球帽，遮着脸的高个子年轻男子，从外面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进门后，他将自己的棒球帽脱了下来，冲众人微微鞠躬：“大家好，我是白侦探。” 字幕组给出信息：【白侦探，男，29岁，枫城一清二白侦探律师事务所私家侦探。】 来人正是白沐川。 他的皮肤晒成了古铜色，练出了相当漂亮的肌肉。 白沐川，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的“白切鸡”了。 ——他听从程灵的建议，尝试不同的角色，成功转型，成功摆脱了只能演贵公子哥，奶油小生的桎梏。 如今，他已经成功从偶像派，变成了演技派。 【啊啊啊啊，沐川哥哥！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帅啊！】 【还有人记得几年前可可爱爱的白沐川吗？变得这么成熟稳重了……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在一次得奖后的访谈节目里说了，是大姐头程灵给他建议，让他转型，不要专注演奶油小生，否则戏路会越走越窄……怎么说呢，听人劝，吃饱饭。】 【曾经我还磕过大姐头和白沐川的CP呢，后来发现有些硌牙……白沐川只适合做弟弟。】 程灵抬起手，给屋里其他三人做简单介绍：“这位是白侦探，枫城首屈一指的私人侦探，人称当代福尔摩斯。” “白侦探，”程灵为白沐川介绍，“这位是我的舅舅，这家医院从曾经的配药师——史药剂。” 史药剂敷衍的一点头。 “这位是美容院的首席外科医生——廖医生，他可是这家医院的金字招牌，很多顾客都是冲着廖医生来的。” 廖医生笑了笑，并未出声。 “至于这位姐姐，曾经是这家医院的保洁员，大家给她起了外号，叫【清洁山茶花】——好多前来整容的小姐姐们，都指着毛保洁说，只要能整成她那样，这辈子就心满意足了……” 毛保洁脸上闪过一丝怅然若失，她下意识抬手，将脸颊边的散发，拂到了耳后，随后带着一丝苦笑说：“小小姐别取笑我啦！” 镜头向后拉，五个人同时入镜，画面静止。 画外音：“至此，五名嘉宾，全部到位。” “游戏规则：四个小时内，解开二十年前【院长失踪案】的谜题。” “制造院长失踪案的罪犯，就是五名中的一名——” “罪犯不会就此罢手的，ta今天还会动手的——ta会成功吗？失踪案件，还会重演吗？” “请各位观众，跟随五名嘉宾一起，寻找事实真相吧！” “在规定的时间内解开失踪的谜题，罪犯失败——” “若没有解开谜题，罪犯制造了更多的失踪案，那么，其他人任务失败——” 【什么意思？就是说今天罪犯还会再次动手？太刺激了吧！！！】 【这个破地方，debuff都叠满了！我隔着屏幕看都要吓尿了……想象不到现场的嘉宾会多么害怕！】 【沐川哥哥，一定保护好自己啊！】 【抱走我家灵灵！】 【说一下我的观点，我注意到这一次节目组给出的介绍，跟往日有不同。在为每个人物进行介绍时，都会说明他们扮演角色的年龄。】 【是的，节目组反复强调了，失踪案是二十年前发生的。】 【20年前，那首先排除程灵和白沐川。20年前，这两人一个七岁，一个九岁……】 【谁说的，儿童犯罪也不新鲜啊？而且，儿童成功率也会更高些，毕竟大家不会怀疑到小孩的。】 【犯罪嫌疑人，首先排除程灵和白沐川——失踪案既然是二十年前发生的，那么二十年前，程灵七岁，白沐川九岁。】 这时，画面动了。 史药剂自从看到白侦探后，就表现得有些反常。 等程灵介绍完双方后，他开口问：“小程啊，请侦探多贵啊，你跟舅舅说，舅舅陪你不就行了？” 程灵一笑：“无意冒犯，但我信不过舅舅。” 史药剂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这丫头怎么这么说话呢！” “毕竟当初姥爷神奇失踪，一同消失的还有100斤的金子，”程灵说，“警察整整调查了五年，几乎把医院都给拆了，都没有找到姥爷和金子的下落……医院也陷入了财政危机，舅舅您一拍屁股去了外国潇洒去了，留下那么多债，都是我母亲来偿还，后来我母亲因为劳累过度去世了，我继续还债。” “我母亲可找过您，您当时说，一毛钱都不会出的！” “如今，我终于将所有的债务还清了……”程灵冷笑，“听说有姥爷的下落了，急三火四的跑来，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您就是惦记那100斤金子。” 史药剂从鼻子出气：“我是我爸爸唯一的儿子，这100斤黄金若是找到了，都是我一个人的。” 【院长不翼而飞，还有100斤金子？】 【我查了一下，根据2024年3月的市场价格，100公斤黄金的价值约为1885万元人民币。】 【好刺激。】 程灵丝毫不退让，两人之间氛围剑拔弩张。 廖医生赶紧上前打圆场：“都是一家人，别吵，别吵。有事好说。” 史药剂鼻子出了一声：“廖医生，别在这里装什么好人了……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我爸爸去世，你的嫌疑最大！” “你不要随便冤枉好人！”廖医生生气的说。但明显底气没有那么足。 “就在我爸失踪前一天晚上，我无意中听到你们两人在吵架——你趁着患者麻醉期间，对人家进行猥亵，被我爸看到了，所以我爸要把你开除！” 廖医生脸色变得铁青。 史药剂说完，又用食指指着毛保洁说：“还有你！我听到你跟我爸借钱了！当初那个土豪看上你了，给了你好大一笔嫁妆钱，结果发现你跟好多男人不清不楚，要求退还嫁妆钱，可已经把钱嚯嚯了，拿什么还给人家？如果你杀了我爸，不就可以不用还债了吗？我可以不追究杀父之仇，但你得交代清楚，那笔金子去哪里了？” 【所以，这三人都有嫌疑。我大姐头就是来为姥爷伸张正义的——】 【大姐头是不是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 【弱弱问一句，美容院难道需要用到金子吗？（原谅我，我是一个从来没有进过美容院的丛林土鳖）】 白沐川一直在用圆珠笔在笔记本上记录几人的对话，这时开口了：“那个，打断一下……请问，院长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金子呢？是投资用吗？” 程灵解释道：“美容院当时很流行一种用注入金粉的乳液按摩脸部的美容项目，也有敷黄金面膜的，就说这种美容疗法，可以将黄金粒子按摩到皮肤内，吸附毒素，让脸部呈现出一种很健康漂亮的光彩，美利坚和霓虹国，大象国，都有这种服务。” “我姥爷听说这种服务很受欢迎，就购买了这么一大批金子，就算这个项目不受欢迎，也不会损失什么。毕竟黄金本身就有极强的保值性。” 【这就是传说中的“脸上贴金”？】 【我查了一下，还真有这种美容项目！一个黄金面部SPA5000元钱？我天，这帮有钱人真的太会享受了！】 【我感觉这帮有钱人，就是钱多烧得慌……】 白沐川点点头，合上了自己的记事本，说道：“我想，说不定，这里还藏着院长失踪的线索——” “我请大家一起在这里寻找一下，三十分钟后这里会敲响钟声，那时我们各自带着线索，回到这间办公室碰面如何？” 番外13【深夜废弃医院——我是明星侦探】（下） 番外13【深夜·废弃医院——我是明星侦探】（下） “为了避免作弊情况出现，你们不能检查自己的办公室——”白沐川侦探继续说道，“毛保洁，您的保洁室在二层，您不能检查一层……而廖医生的外科手术室在一层，史药剂工作的配药室在三层。” “所以，我请毛保 检查一层，史药剂检查二层，廖医生检查三层，程医生检查四层，而我——作为专业侦探，搜集证据比较快，所以我负责检查五层和六层……大家有意见吗？” 众人摇头。 “那么，请大家各自去各自楼层收集线索吧！” 节目组播放画外音： “嘉宾们，即将展开搜集线索和证据的行动。” “时间：三十分钟。” “前十分钟，我们将会把直播镜头给到我们的白侦探。” “接下来每五分钟，直播一名嘉宾。依次为：四层的程医生，三层的廖医生，二层的史药剂，一层的毛保洁。” “现在，开始！” 弹幕。 【居然不是分屏直播吗？每次只直播一名嘉宾……那其他嘉宾的行动，我们就看不到了呀？】 【根据我对《明星侦探》节目组尿性的了解，我想，这是他们故意为之的：这样就给了犯罪嫌疑人作案的时间了。】 【莫名紧张.jpg】 【独自一人，黑灯瞎火的在一个荒废的医院，寻找线索？这是要虐嘉宾的节奏啊？】 【又怕，又想看……】 五个人都拿出了手电筒（只有院长办公室有露营灯），手电筒也是统一配备的强光手电筒。 强光手电筒的特点：光极强，光束很直。 好处是：手电筒光柱照到的地方，特别明亮； 缺点是：光束外的地方，显得格外的黑。 走廊，房间，都安装了足够的摄像头。 白沐川站在院长办公室门口，目送其他四人走到楼梯处，拐弯下楼了。 地面杂物特别多，走起路来，噪音很大，在空旷的走廊不断的回响。 等脚步声逐渐远离，白沐川感觉自己开始紧张起来了——因为童年阴影，他很怕黑（参看《绝境求生》，父亲家暴母亲，他跟姐姐躲在小黑屋瑟瑟发抖）。 白沐川吸了口气——提着手电筒，朝走廊另一侧，院长对门的房间走去。 房门虚掩着，院长办公室的露营灯光落在门上，门上破旧的铭牌写着：整形规划室。 ——这里是患者洽谈自己整形方案的地方。 白沐川神情紧张起来，没有瞒过观众们的眼睛。 【我记得，白沐川很怕黑吧？这种副本岂不是要了他的命？】 【说不定是在硬着头皮完成任务——】 【也有可能以前的“怕黑”是傻白甜人设吧。】 【往好处想想，人总是会成长的，说不定白沐川已经克服对黑暗的恐惧了。】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黑咕隆咚的 。 白沐川扭开了手电筒的开关，飞快地扫了一遍房间，手电筒掠过房间某一个角落，随后移开了—— 下一刻，白沐川顿住了。 弹幕响起一片尖叫声。 【妈妈妈妈啊……救命！我看到墙角蹲着一个长头发的女人！】 【别吓我别吓我！】 【快点用手电筒照一下那个角落啊！别光照脚面啊啊啊啊！】 【我甚至怀疑那个女人已经爬过来了！】 【白沐川估计也快吓尿了吧！】 白沐川的确快吓尿了，他很庆幸自己是清空了膀胱的库存才来参加节目的。 ——他此刻真的很想跑。 但是，他不能。 ——《我是明星侦探》这个综艺节目，太火爆了，无数明星削尖了脑袋，都想加入。 自己的经纪人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争取来的宝贵名额，不能砸在他手里。 更何况，节目里还有大姐头。 作为大姐头的头号狗腿子，他不能露怯，露怯就会给大姐头的脸上抹黑。 白沐川咬紧牙关，硬生生逼着自己将手电筒的光柱移向了墙角： 在强白的灯光下，墙角蹲着的“人”，纤毫毕现——白沐川长长松了一口气——那是一个假人，很多医院都会用到的女性塑料人体模型。 白沐川朝模型走去： 模型很脏，很破旧，周身关节都可以移动那种，五官做得也很逼真，高鼻梁大眼睛，是个很漂亮的模型——有点像女孩们玩的芭比玩具娃娃。 只不过是真人大小的。 模型有着一头黑色的长发，可惜由于时间关系，黑色头发跟蜘蛛网、灰尘之类的脏东西，混合在一起，显得脏兮兮的。 此刻，模型坐在地上，双手交叉捧在胸前。 “咦，这里有一张纸——”白沐川自言自语，上前从模特交叉在胸口的双手中，取出一个对折了两次的16开纸张。 纸张很新，明显是刚放进来的。 白沐川展开纸，用手电筒照亮上面的字，并念了出来： “我将会在你死去的时候，活过来。” 【僵尸吗？？这是僵尸医院副本吗？】、 【虽然不理解什么意思，但是真的太吓人了！】 【这张纸，大家有没有觉得很眼熟！】 那种信纸，是十几年前流行在学生间，点缀着小碎花的信纸。 白沐川显然也发现了，他说道：“这张纸，跟程医生收到白菊花里夹着的信纸，是同一种！” 白沐川将信纸小心的收到了自己的记事本里后，又举起手电筒，在房间照了一圈：破旧的桌子，桌子上有一层厚厚的尘土，靠墙放着一个没有门的书柜。书柜里空空如也。 确定没有任何其他线索后，白沐川拿着手电筒，走到了下一个房间——走廊两侧都有房间，白沐川是“之”字型挨个检查房间。 接下来他检查的房间，是院长办公室隔壁的房间。 门上没有铭牌，房间大门洞开着。 白沐川走了进去。 很快，他又有了新的收获，他捡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穿着一身漂亮的名牌连衣裙，可惜她的脸被人用刀子划得稀巴烂，还用黑色的笔在旁边写着三个大字：丑八怪！ “照片上的女人，会是谁呢？”白沐川喃喃自语。 他将这个照片放在了笔记本里，继续搜索。 接下来的几个房间，白沐川没有新的收获。 十分钟很快过去了。 这时，节目组在屏幕上打出几个字：十分钟到！即将直播四层程医生。 镜头切换。 摄像头从头顶照着程灵，程灵刚从一个房间走出来。 应该是节目组给了提示，程灵冲着摄像头说：“我刚刚检查了四个房间。现在开始检查第五个房间。” “现在，我给大家分享一下我收集到的信息。” “第一，廖医生和毛保洁，在此次会面之前，一直保持着较为频繁的联系——两人的互动就可以看出来。史药剂在见到两人时候的反应，才是很久没见的熟人见面的样子。这两人来医院的动机，很值得怀疑。” “第二，这家整形医院，用患者的隐私照片，胁迫患者放弃维护自己的合法权利，我找到了一个记事本。” 她冲着摄像头扬了扬自己手中破破烂烂的记事本。记事本上有人用圆珠笔潦草的写着字。 程灵指着其中一段，念了出来： “患者柯雪卉，整容失败，想要起诉医院。已用其裸体照片，以及她的整形事实，成功让她放弃了起诉。” “类似的记录，至少有几十条。内容大同小异。所以……” 她勾唇一笑：“这家医院，是个黑心医院。赚了很多黑心钱。手术失败，就想办法捂住患者的嘴巴——而不是赔偿。” 程灵条分缕析，语速不紧不慢，给了屏幕前诸位观众精神上的安抚，大家觉得没那么恐怖了。 【好神奇，为什么我一看到大姐头，内心就平静了下来，觉得眼前一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是手刃野猪的女人嘛！不新鲜。】 【我以为大姐头扮演的程医生角色，是为失踪的院长——她的姥爷报仇的，可听她现在的语气，好像不太对劲啊？】 【我有种灵姐已经看穿一切的感觉！】 【看穿也很正常，没办法，毕竟也是写刑侦小说的人，智商碾压众人——】 程灵继续说：“第三，这家医院，存在着隐蔽的房间——” “我所在的这一层，主要是为术后患者提供观察，恢复的场所。大家可以看到，走廊两侧都是病房，从窗户和房门可以看出，这些病房规格是相同的。” “但是——”程灵边说边走进了走廊左侧（阳面）的病房，用手电筒照亮了地面，脏兮兮的地面依稀可见一块块正方形的瓷砖。 “大家注意看瓷砖横排的数量，我替大家数了数，一横排是十六块砖。” “我们再去对面的阴面房间看看——” 程灵走到了走廊右侧（阴面）的房间，用手电筒照亮了地面。 【1，2,3……14！只有十四块砖！】 【好可怕！】 程灵说道：“这间病房，以及隔壁的病房，横排都是十四块砖。两个房间缺少的两块砖，组合起来一共四块砖，是一个长条形的房间，就是在两个房间之间，存在着夹层房间，我们可以称它为‘三明治夹层房’。” “那么，被人为隐藏起来的房间，是只有四层有，还是每一层都有呢？” “这个房间，藏着什么秘密呢？” “其他三个医院的老员工，知道这个秘密吗？” 程灵自言自语完，又沉思了十几秒，最后，她摇了摇头。 “我暂时没有想明白。不过，我还有第四点发现——” “院长和金子，都还藏在这家医院里……”说到这里，程灵技术性的停顿了一下，然后她冲着摄像头笑了笑，“五分钟时间到了，我想，应该轮到直播三层的廖医生啦！” 【尔康手——等等！我想知道金子藏在什么地方？】 【院长还在这家医院？那岂不是已经臭了？yue！】 【啊啊啊啊，我大姐头太棒了！降维打击啊！】 节目组这时在屏幕上显示了字幕：五分钟到，接下来直播三层廖医生。 只见廖医生很嫌弃的掩着口鼻，在翻看一堆丢弃的药盒——手电筒放在桌子上。 观众能看到他身后的玻璃窗户上的字：配药室。 扮演廖医生的是个老戏骨，他很用心的揣摩角色，并将一个养尊处优很多年的外科医生的形象，演绎得十分完美。 摄像头转动，发出了声响。 廖医生“啊”了一声，抬头望向摄像头：“轮到我了？按照规矩，我给大家说说我的发现吧。” “我现在所在的房间，是史药剂的办公场所——配药室。” “我发现了一份记录，记录里显示，史药剂将医院的昂贵药品卖出去，并低价从山寨公司购进假冒伪劣产品，从中赚取高昂的差价。” “……怪不得有段时间，医院失败病例那么多……老院长知道吗？” 廖医生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继续翻找药盒，一边翻一边喃喃念出药盒上的名称。 直到五分钟结束，他没有再发现新的线索。 节目组再次出现字幕：时间到！接下来为大家直播的是——二层的史药剂！ 字幕消失。 按理说，应该是出现史药剂的身影了——然而，屏幕却只有一个亮着光的手电筒，静静的躺在地上。 【史药剂人呢？】 【怎么只剩下一个手电筒了？】 【……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记得节目组说，失踪案会再次重演吗？】 这时，屏幕传来节目组解说的声音：“各位观众，大家好。史药剂，已经消失了。” 【！！！妈耶！消失了？】 【我怎么听出解说员的声音，也有一丝震惊成分呢！】 【……我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了】 解说员继续用震撼的口吻说：“……所以，请各位欣赏——地上的手电筒！” “时间结束后，我们会把镜头给到一层的毛保洁。” “在剩下的四分钟里，请各位畅所欲言，在弹幕中说出你们的猜测吧！” “揭晓答案，也就是本节目的尾声时，我们将会以回播的形式，给大家揭晓，史药剂失踪之谜——” 【从作案时间上，首先要排除白侦探。白侦探在六层，而且整整直播了十分钟，他应该没有时间下来作案。他没有作案动机。】 【我个人认为，也不会是程医生。程医生在四层，如果她要去二层作案，就会经过三层——大家都知道，配药室都是在靠近楼梯的地方，所以，她如果到二层，就会惊动三层的廖医生。很容易就会被他发现。】 【所以，根据排除法——制造失踪案的，只能是廖医生和毛保洁？】 【毛保洁是一个女性，比史药剂年龄大，怎么能悄无声息的制服史药剂呢？目标锁定廖医生。】 【廖医生嫌疑最大。首先，史药剂揭发了他曾经的丑闻。他刚刚说他发现史药剂在倒卖药品，说不定就是他转移视线的手段——】 【我也怀疑廖医生——白侦探直播的十分钟加程医生的五分钟，整整十五分钟的时间，他只在走廊第一个房间——配药室里搜查？他完全不查看其他房间吗？是不是因为他就是凶手，所以没必要再去找所谓的什么线索了？】 【可是，毛保洁也不是没有可能。她是医院的保洁员，保洁员是最了解一栋建筑的人，不是吗？而且，她说不定只是看上去文弱，其实力气很大。】 【赞同毛保洁也有嫌疑——我看过一个视频，健身房的保洁员阿姨，轻松单手抓起旁边健身男双手都拿不动的哑铃。】 众说纷纭的小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 节目组再次出现：“五分钟时间到。现在镜头给到一层的毛保洁。” 毛保洁正拿着手电筒，翻看一本泛黄的，厚厚的活页本子。 摄像头转动，发出了提示音。 毛保洁将活页本子合上，露出封面上四个掉了金漆的字：患者寄语。 毛保洁用自己的头和肩膀夹着笔记本，并指着手中的本子说： “这个本子，是曾经在医院进行整容手术患者留下的寄语——” “我找到了这么一条：希望医院可以将我的畸形修正，我可以光明正大带我的宝贝儿子出门，而不会被自己的儿子嫌弃。另外，儿子小白说，他长大了想做一名侦探。希望他可以成功实现他的愿望。” “而就在这一条寄语的后面， 有人用红色笔做了批注——该患者整形手术三年后，不幸去世。” “所以，白侦探也是有作案动机的！” 【所以，除了我们大姐头外，全员都有犯罪动机？】 【大姐头，你找到院长和金子了吗？你找到真凶了吗？】 【……我怎么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真的不是大姐头吗？我反而觉得，越是完美无瑕，越有嫌疑！】 这时，钟声响了起来。 嘉宾们，除了史药剂，都带着自己找到的证据，朝六层院长办公室走去。 （怕大家等着急了，我先把这章发出去。明天发综艺节目的尾声。抱歉，最近真的忙） 番外14【深夜废弃医院——我是明星侦探】（任务失败——） 番外14【深夜·废弃医院——我是明星侦探】（任务失败——） 铃声响起时，白沐川正在五层搜查。 他首先抵达院长办公室——院长办公室露出的露营灯灯光，驱散了心头的恐惧。 白沐川熄灭了手电筒。 程灵，廖医生和毛保洁陆续抵达了院长办公室。 白沐川注意到三个人手中都拿着东西，显然是各自有各自的发现。 白沐川往他们身后看了看，问道：“咦？史药剂怎么这么慢？他还没上来？你们看到他了吗？” 程灵，廖医生和毛保洁都摇了摇头。 白沐川朝门口走了几步，想去走廊看看。 他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院长办公室对门的【整形规划室】里站着一个人。 那人站在对面房间的深处，黑乎乎的，看不清楚。 “史药剂？”白沐川喊了一声，随后将手上抓着的手电筒打开，照了过去。 节目组贴心的将镜头，切换到了白沐川的视角。 ——雪白的灯光，照在那人身上。 它有着一头纠结着蜘蛛网和尘土的塑料黑假发，芭比娃娃一样精致的脸，身上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看不出原本模样的连衣裙。 是之前坐在地上的人体模型。 不知道什么人挪动了模型，并把它调整成了站立形态——此刻，人体模型摆出一个诡异的张开双臂的姿势。 ——铃声响起后，白沐川返回院长办公室，并未往这个房间看。 而且，模型虽然冲着门，但是放在距离门有一段距离的室内，除非特意往里照，否则根本不会注意到。 只有从院长办公室走出来，才会发现这个“惊喜”。 白沐川跟人体模型大眼瞪小眼至少三秒钟，才发出了堪称凄厉的吼声。 “啊——” 叫声把屋里的其他三位嘉宾，以及屏幕前的观众都吓了一大跳。 节目组很配合的将镜头从三位嘉宾的脸上，切换到了白沐川的视角。 （我本来想放张图，后来想想太狗了，就算了。） 【我刚还在骂白沐川，大惊小怪，现在，我只能说，白沐川没有晕倒，真的很难得——】 【这个姿势也太诡异了！跟活了似的……】 【记得白沐川在人体模型手里找到的字条吗？“我将会在你死去的时候，活过来。”】 【所以……这真的是灵异副本吗？】 【节目组，做个人吧！】 【卧槽！太他妈吓人了！我从此以后都没办法直视塑料模型假人了！】 其他三个嘉宾被白沐川吓得不轻，隔了一会儿才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 即便有心理准备，其他三人也都吓了一跳。 “这是谁放的？”程灵捂着胸口，脸上的表情也不太好看，“未免也太吓人了吧？” “白侦探，你之前检查屋子的时候，难道没有看到这个模型吗？”程灵问。 “看到了——”白沐川脸色不太好。 “那为什么你还吓这么一大跳？”程灵又问。 白沐川干涩的解释道：“之前模型在房间的角落坐着，谁知道，它会站在那里啊……而且，我在模型手里找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将会在你死去的时候，活过来。” 毛保洁也吓得不轻，脸都发白了，顿了一会儿，才迟疑着说，“是不是史药剂在恶作剧？” 廖医生都没敢正眼看那个假人，他咽了咽口水，问：“史药剂？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毛保洁说：“一定是怕我们找到金子！他想独吞金子！要么，其实他就是杀害老院长的人，他怕我们找到他是罪人的证据，故意这样吓唬我们，希望把我们吓跑……” 廖医生点头：“我认为你分析的很有道理。” 【大姐头说得没错——廖医生和毛保洁果然很亲密——看，他们两人刚刚的聊天，一唱一和的！】 【节目组并没有说罪人是单独作案——所以，会不会毛保洁和廖医生两人联手犯下的罪行？】 【五个人，有两个人是犯人？节目组以前的节目，都是只有一个犯人的。】 【我也觉得他们两人很有嫌疑——他们两人一直把罪责往史药剂身上推——】 【连大姐头都吓了一跳呢……太难得了。】 【因为那个模型实在是太可怕了——都激发了我的恐怖谷效应了！】 白沐川深呼吸了好几次，才终于将吓到了嗓子眼的心给吞了回去，惨白着脸说：“……也许不是史药剂……我们过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他一个人，实在没有胆量靠近那个就像活过来一样的模型身边。 于是，四个人一起走了过去。 白沐川用手电筒照了照房间内部。 房间内保持着他之前检查时的样子。 只有模型被挪动了。 也不见史药剂的身影。 廖医生望着白沐川，“白侦探，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要分享一下我们找到的证据吗?” 白沐川下意识看了程灵一眼。 程灵也在用询问的眼神望着他。 白沐川心里提醒自己：我是侦探，我是侦探，我是侦探。我要拿主意。 白沐川咽了下口水，不太自信的建议道：“还是先找人吧。线索等会儿再讨论也不迟。大家的意见呢？” 三人都点了点头。 白沐川继续说道：“那我建议我们分头找，但不要单独行动。最好两人一组，这样更安全些。” “听白侦探的。” ——可是，该如何分组呢？白沐川咬唇。 他个人肯定希望跟程灵一组，既然他有这个权力，那就这样建议吧。 不行再说。 于是，他试探着说出分组方式：“那个，廖医生和毛保洁一组，我和程医生一组，如何？” 廖医生和毛保洁异口同声：“没意见。” “那我们就这么分组……”白沐川有些开心的说。 “等等，”程灵忽然开口打断了他，“——我有意见。我不能跟白侦探一组。” “为什么？”白沐川直愣愣的问道。 “因为他们两人有可能是同伙，我不放心他们两人组队。”程灵直白的说。 廖医生和毛保洁同时朝程灵投去愤怒的目光。 白沐川松口气，他以为自己被大姐头嫌弃了呢。 大姐头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的。于是，白沐川点点头，“那这样吧，程医生和廖医生一组，我和毛保洁一组，如何？” 程灵又摇头。 “廖医生有前科，我这么青春貌美的，万一廖医生起了歹念，我一个弱女子，也没办法自保啊。” 廖医生脸色变得很狰狞，指着程灵的鼻子：“你，你——” 白沐川将廖医生指着人的手指按了下去，“廖医生，请你放尊重一点，不要用手指人，那样很不礼貌……这样吧，我跟廖医生检查一到三层，程医生和毛保洁检查四到六层，如何？” “可以，”程灵点点头，“另外我建议你们两人从一层往上找，我们从六层往下找，这样，我们可以在三层和四层的楼梯处碰面。” “好，”白沐川点头，“廖医生，我们出发吧。” 廖医生嘟囔：“还征求我们意见做什么？直接下命令不就行了？” 白沐川一刻也不想在这个有人体模型的房间呆下去了，他就装作没听见廖医生的抱怨。 节目组的广播，在废弃的医院响起：“寻找史药剂下落，倒计时三十分钟，计时开始——” “前十五分钟，我们将会跟随程医生和毛保洁的脚步。” “后十五分钟，我们将会跟随白侦探和廖医生的脚步。” 【干！节目组这是给犯罪嫌疑人作案的时间啊……】 【所以，到底谁是犯人？】 【每个人都有可能啊！连失踪的史药剂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他是这家医院院长的儿子，一定知道医院的秘密——说不定，他就躲在某个房间，伺机作案。】 镜头给到了程灵和毛保洁。 两人拿着手电筒，从院长隔壁的房间开始找。 程灵跟聊家常似的，对毛保洁说：“毛姐姐，医院关门后，您去哪里高就了？” 毛保洁哂然一笑：“什么高就不高就的……我后来去了家政公司，做小时工。” 《我是明星侦探》节目，每个人扮演的角色，都有一个人物小传。他们在参加节目时，拿到自己的人物生平履历，不会主动交代自己的身份，但是对方如果问到了，就要主动回答。 “那毛姐姐一直单身未婚吗？”程灵问。 毛保洁看了程灵一眼才说道，“是。因为没找到适合结婚的对象。” 程灵点头：“婚姻是大事，不能将就。遇人不淑，反而将自己一辈子都毁了。” 毛保洁点头。“是。” 两人不再交谈，继续挨个查看房间。 这座建筑七八十个房间，不少房间的门内还有套间，很不好找。 “史药剂——你在吗？” “史药剂——” 两人时不时喊着。 却一直没有任何回应。 六层找完，没有发现史药剂的踪迹。两人便顺着楼梯朝五层走去。 毛保洁打破了沉默：“院长失踪后，小小姐的日子过得很糟糕吧？刚刚听你说，你妈妈跟你一起还债，你爸爸呢？” 程灵冷笑一声：“我爸爸？他听说出事以后，一拍屁股走了，还卷走了家里大部分财产。只剩下我跟我母亲两人相依为命——” “真是不容易——”毛保洁说，“不过，你总算是熬出头了……” 程灵怅然叹气：“是啊……总算熬出头了。所以，我才能做我想做的事情了。” 又找了几个房间后，程灵提议：“这个手电筒光线强，但很耗电，万一电量用完就麻烦了，这样吧，咱们轮流开手电筒，如何？” “好，”毛保洁点头同意了。 程灵将手电筒关掉了。 十五分钟很快就过去了。 节目组的广播提示：“十五分钟时间到——” 镜头给到了白沐川和廖医生。 白沐川跟廖医生两个人已经将一层找完了，没有发现。此刻正在二层的房间寻找。 ——他们找到了史药剂遗失在保洁间的手电筒，以及手电筒旁边的一个黄色牛皮纸袋子。 袋子里有一堆零散的文件。 最上面的一份文件，抬头写着：《解除婚约书》。 “今与毛XX解除婚约关系，毛XX应归还刘XX先生礼金五十万元整……” 文件下面有一封信。 信纸很老旧。 白沐川就着廖医生的手电筒光亮，念出声来： “毛小姐，我真心想要娶你。没想到你却介入了他人婚姻，还是一名卑鄙可耻的小三……你考虑过我的心情吗？” “对方的家庭，也因为你的愚蠢而破碎……当你看到那个小女孩的脸时，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白沐川停止念信。 他张口结舌的抬头望向廖医生，问道：“我记得史药剂说，毛保洁莫名被一个富豪退婚，还不起彩礼费……请问，她为什么会被退婚？” 廖医生沉默片刻，“因为，毛保洁介入了别人的婚姻——” 白沐川又问：“毛保洁出轨对象，是程医生的父亲吗？” “是的。”廖医生回答道。 白沐川心里一惊。 他赶紧看其下面的资料文件。 后面几张都是照片，照片上女性的脸，被人用刀子划得七零八落，非常可怕，有人用红色笔写着：【去死！去死！本来我比你更漂亮！】 白沐川赶紧从自己的笔记本拿出之前在五层找到的照片，对比照片上写的【丑八怪】三个字。 两张照片上的字迹，是相同的！ 白沐川心里有了猜测，用手电筒在保洁室里寻找—— 找到了！ 他找到了桌子上毛保洁的工作笔记，比如“什么时候用84消毒液打扫了什么地方”、“墩布破损申请更新”等等。 白沐川关注的重点，不是笔记的内容，而是字迹—— ——果然，毛保洁的工作笔记和照片上的字迹相同。 “廖医生……照片上的女人，是不是院长的女儿，程医生的母亲？”白沐川问。 廖医生点点头，“是的。” “所以，毛保洁因为嫉妒程医生的母亲，故意介入程医生家庭——” 廖医生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毛保洁知道史药剂会查看保洁室，她的秘密就藏不住了。所以，她悄悄上楼，不知用什么手段，将史药剂带走——” 一条清晰的线，在白沐川脑海中逐渐变得清晰，他飞快推理、 “但是，程医生的父母并没有离婚——毛保洁更加愤怒，所以她就杀了老院长，将金子藏起来……” “程医生的母亲，过上了凄惨的生活，最后因为过度劳累而死亡。” “从结果上看——毛保洁，成功了！” 下一刻，白沐川拔腿就跑。 廖医生一愣，喊：“你干嘛去？” 白沐川入戏很深，他此刻满脑子都是大姐头有危险，他喊道：“程医生有危险！” 白沐川在楼梯狂奔，同时冲楼上喊道：“程医生——小心毛保洁！她是罪犯！” 廖医生跟在后面跑：“你慢点——哎呦！” 因为地上都是垃圾，很容易绊倒。 廖医生的体能不行，又不像白沐川那样担心程灵，所以，跑得很慢。 白沐川狂奔到四层。 四层安静的没有一点儿声音。 “程医生——”白沐川喊。 没有人回应。 他关掉手电筒，这里立刻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没有房间透出属于手电筒的光来。 白沐川将再次打开手电筒，继续上楼。 ——五层。 一样的安静。且没有手电筒的光。 楼下有廖医生呼哧呼哧爬楼的声音，白沐川没有理会他，再次爬楼。 六层。 院长办公室的露营灯，不知什么时候灭了。 白沐川用手电筒照过去——院长办公室门口的走廊上，站着一个人—— 确切的说，不是人，而是那名女性人体模型。 它面朝白沐川，两臂张开—— 白沐川克制自己想要尖叫的欲望，忍着恐惧，朝院长办公室走去。 “程医生——毛保洁？”白沐川越过模型，往院长办公室里看—— 什么都没有。 程灵不在屋里。 毛保洁也不在屋里。 白沐川走进房间，将桌子上的露营灯开关打开，灯亮了。 他呆立在院长办公室里，面朝着门，时不时扫一眼模型，单手扶着下巴，皱眉努力思索。 弹幕。 【我大姐头呢？？？难道，她真的被毛保洁给干掉了？】 【毛保洁是真正的幕后大BOSS？】 【人性太扭曲了！】 【白沐川对大姐头的关心，是真情实感的——】 白沐川忽然放下了扶着下巴的手，往院长办公室外侧耳倾听了一会儿。 他自言自语道：“怎么廖医生也没声了？” 【……卧槽槽！这不是最经典的恐怖片镜头吗？逐一击破啊！】 【犯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直播间的镜头，是从院长办公室大门上方的摄像头，往里拍摄的，观众们可以看到整个院长办公室内部环境。 也包括窗户。 窗户上的玻璃，早已不翼而飞，只剩下空洞的窗框—— 【啊啊啊……窗外有人！】 【什么什么，不要吓我！我不敢看！】 【真的，你们看——窗户外露着半个人头啊！白沐川，你快回头回头啊！】 【节目组——（声嘶力竭的怒吼），我他妈的跟你们拼了！】 白沐川听到窗户那里传来声音时，刚想转身，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他只感觉后脑勺抵上了一个硬物，随后，有人在他身后说：“砰——白侦探，你已经死了。任务失败了。你们全军覆没了——” （下一章揭晓谜题。我尽力了。抱歉了大家，久等了。） 番外15【深夜废弃医院——我是明星侦探】（揭晓谜题） 番外15【深夜·废弃医院——我是明星侦探】（揭晓谜题） 番外15【深夜·废弃医院——我是明星侦探】（揭晓谜题） 空无一人的房间，忽然多了一人，还站在自己的身后——白沐川吓得险些魂儿都飞了。 直到他意识到身后的人是大姐头后，心里才一松——是大姐头啊！大姐头没事啊，太好了…… ——等等。 ……大姐头刚刚说什么？ “白侦探，你已经死了”、“你们全军覆没了”、“任务失败了”是什么意思？ 难道，大姐头才是幕后大BOSS！？ ——这怎么可能啊？ 院长失踪时，程医生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 一个八岁的孩子，如何藏起金子，如何藏起院长（多半已经死了）？ 白沐川转过身，看着身后的程灵。 他看了一眼没有玻璃的窗户，猜到大姐头是爬窗进来的——节目组是看上了大姐头的身手，才请她扮演这个角色的吧！ 广播响了起来： “罪犯获得全面胜利——既没有人发现她二十年前犯罪的事实，又没有人能躲过她今天的二次犯罪。” “任务失败——罪犯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请各位【已经遇难的嘉宾】，回到六层院长办公室——” 弹幕沸腾了。 【当我发现窗外趴着人是程灵时，我简直震惊了！】 【节目组真是物尽其用啊！六层楼，爬窗户进来——放眼整个娱乐圈，能做到这一点的明星，有几个人？】 【我这一刻，终于知道，我是他妈没有理智的颜狗——如果罪犯是程灵这样的美女，我甚至会想，她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才会犯罪的……】 【程医生，我有罪，你来惩罚我吧，我绝对不会反抗的。】 【所以，老院长失踪案，消失的金子，以及三名老员工，全都是程医生干掉的？为什么？】 白沐川望着站在对面的程灵，挠了挠头：“程医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个嘛，”程灵笑得有一丝得意，“答案就在大家到齐后揭晓的。” 走廊外响起了脚步声。 【遇难】的三位嘉宾：史药剂、毛保洁和廖医生，陆续走了进来。 三人脸上带着跟侦探白沐川一样困惑的表情，显然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程灵【杀掉】。 “程医生，现在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对我下手了吗？”最先遇难的史药剂问道，“难道是因为我对你们母女两人不闻不问吗？” 程灵摇头，她挨个看了看四位的一副急于知道答案的脸，说：“看来大家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找到。不知道各位观众，有没有猜到谜题的呢？” 【……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我跟其他四位嘉宾一样懵逼。】 程灵拍拍手，“这样吧，不如大家都把自己收集到的线索，共享一下，看看会不会有头绪？” 于是，四人交换了下信息，除了【罪犯】程医生的信息。 交换完信息后，四个人凑在一起，展开热切讨论，但对于事实的真相，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大……程医生，我们真的想不到，你为什么这么做，你告诉我们，也让我们死个明白吧！”白沐川举了白旗投降。 程灵勾唇一笑，说道：“我想，你不应该叫我程医生，而是叫我史阿姨，我是院长的女儿，史药剂的姐姐，程医生的妈妈——” “现在，你们明白了吗？” “整个事件中，院长女儿，才是关键人物。也是被大家忽略的人物。” 白沐川、史药剂、廖医生和毛保洁，一脸震惊。 “什么？”他们异口同声地喊道。 【？？？】 【所以，大姐头不是院长的外孙女？而是院长的女儿？】 “你们有什么疑问，尽管来问我。”程灵抱着胳膊，面对四人。 白沐川首先发问：“那个假人模特，还有纸条，是什么意思？” 程灵说：“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纸条上写着【我在你失去的时候活过来】。这里的死，有引申意义：暗示着一个身份的结束，另一个身份的重启。” “整形医院也是如此。整形医院吸引人们前来，不就是为了让丑陋的自己死去，让漂亮的自己重生吗？” “女性人体模特——特点就是假人，或者说是假身份，假脸。暗示其中有一人用假身份混入。而且还是位女性。” 白沐川继续追问：“那我发现的那张照片，以及史药剂遗留在保洁室的照片，又起到什么作用呢？” “照片写着【丑八怪】、【去死！本来我比你漂亮】，大家第一反应，可能以为照片女人很漂亮，所以对方才会画花她的脸，”程灵耐心地解释道，“你们有没有想过，照片上的女人——院长女儿，最初可能真的很丑呢？所以，毛保洁才这样写？” “而且，照片上那句话，多么耐人寻味——【本来我比你漂亮】，毛保洁年轻的时候很漂亮，这句话的提醒大家，院长女儿变得漂亮了——是因为院长的女儿做了整容手术啊。” “而且，”程灵抬了抬自己脸上的红色眼镜框，“这张照片上用红色的笔写下的字，是因为这张照片上，【我】戴着红色框的眼镜，用刀画花了脸，但你仔细看，还可以看到耳朵上方的眼镜腿——” 红色的笔，会让人们更容易忽略红色的眼镜腿，转移了注意力。 程灵又说：“刚见面的时候，我也说了，我是收到了白菊花里的信才过来的。白菊花，是给死人送的——” 人们以为死去的院长女儿，冒用了“程医生”的身份，谋划了这次事件。 听到这里，史药剂一拍手：“信纸！信纸也是线索吧？那种信纸，是我上学那会儿，女孩之间流行的东西！” 程灵点点头。 ——信纸提醒大家犯人的年龄，并再次暗示了性别。 廖医生叹气：“我早该想到了……我接到的人物剧本里——廖医生对整形患者，实施了犯罪行为，其中包括院长女儿。” “院长本人为什么会激动的跟我争辩？明明院长赞同用患者的隐私胁迫整形失败的患者，不要追究医院的责任……可见，院长并不是善类啊！” “所以，院长跟廖医生争辩的原因，就是因为廖医生动了他的女儿。” “但廖医生没有受到处分，也是用医院的黑心行径，威胁了院长。” “……我们在分组寻找史药剂的时候，程医生……哦，假冒的程医生说：万一廖医生起了歹念怎么办？因为，她本人真的曾经被廖医生伤害过。” 白沐川也恍然大悟：“所以，当众揭发廖医生丑闻的史药剂，是知道这件事的！” “院长女儿受到了伤害和侮辱，可自己的父亲和弟弟，都没有为她做任何事。” “所以，院长女儿杀了院长，和弟弟史药剂。” 毛保洁一直紧皱眉，她说：“我知道院长女儿恨毛保洁的原因，因为毛保洁介入了她的婚姻，甚至应该说是故意的，因为她在嫉妒院长女儿，有个好爸爸，有个好丈夫，自己明明很漂亮，却只能打扫卫生……” 说到这里，毛保洁指了指白沐川：“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白侦探下手呢？” 程灵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怅然道：“因为，【我】怨恨一切以貌取人的人。” “毛保洁自负自己的美貌，利用自己的美貌，甚至因为院长女儿整容后比自己好看，都心生怨怼。” “整容，并非【我】的本意——四层病房那一层，有个藏起来的房间。那个房间，就是院长为我准备的——他讨厌我的丑陋，也不想让人知道我整容的事，所以将我藏在那个病房，让我在那里，经历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整形手术。” “《患者寄语》里，说明了白沐川的母亲，曾经是这里的患者，她身体有畸形，所以才整形。而且，她说：光明正大带自己的宝贝儿出去，不被自己的儿子嫌弃……” “白侦探在嫌弃自己的母亲——而白侦探母亲手术后三年死去，所以，这是失败的整形手术，大家可以想象，白侦探母亲在整形失败后，死去之前的心情吧？” “【我】很理解白侦探母亲的心情，因为长期待在医院，所以，很有可能跟白侦探母亲是相识，甚至可能是好友。” “想一想，史药剂做了什么？他偷换了药品——导致整形医院失败几率变高了。” “白侦探母亲的死，最根本的原因，可能就是史药剂更换药剂的原因。” 毛保洁长长出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 廖医生问：“那消失的院长呢？还有金子呢？” 程灵露出一个恐怖的笑容：“当然是关在曾经关【我】的隐秘病房里了——当初我并没有杀他，因为经常杀人的朋友知道，杀人容易，抛尸难。只要尸体臭了，就容易暴露，我也无法转移，也无法掩盖了。” “我胁迫他，呆在那间隐蔽的病房里，否则就要揭发他的整形医院的丑闻。” “等事情慢慢平息下来，人们也不再关注这件事，我才实施了犯罪行为。” 也就是说，院长躲在隐蔽的病房，是知道外面人正在寻找自己的下落的。 ——那个时候，他还活着。 “那院长没有想过逃走吗？”廖医生问，“他不怕你对他下杀手吗？” 程灵笑了一声，成功把所有人的鸡皮疙瘩都笑出来了：“因为他没有办法离开了。” “史药剂可以偷换药剂，【我】也可以。” “这里是整形医院，药品齐全——我可以让院长终日昏睡，失去行动能力，还能保证他不会轻易死去。” “那金子呢？”史药剂问。 程灵又摸了摸自己的脸：“你们都是见过【我】的人，我能整容变成一个年轻女人，你们又都认不出来，是因为我又做了整容手术——【当你死去的时候，我会活过来】，金子换了一种形式，用在了我的脸上——那些金子，就是我整容的本金。” 屋里的四个人，沉默了片刻后，纷纷鼓起掌来。 “叹为观止——”史药剂边摇头边赞叹，“你不知道，刚刚你从窗户爬下来，跳到我身后，捂住我的嘴时，真的快把我吓死了！” “我也是啊！我是真的没想到，你会不走寻常路，”白沐川说，“那个假人，也是你爬楼上来摆弄的吧？我真的要吓出心脏病了……” “屋里到处是垃圾，若我是走路上来，很容易弄出声响——假人能移动，也是提醒摆布假人的人，是从窗户爬进来的。”程灵说。 她深吸了一口气，调节了下自己的心情，尽快让自己从【院长女儿】的身份中挣脱出来。 “这要感谢节目组，给了我作案的时间，若他们一直给我直播，我也无从下手。” “当然，也要感谢大家，此次我获得了胜利，这一百万元的奖励金，我就收下啦！”程灵笑嘻嘻的说。 节目组是有奖励的。 如果罪犯赢了，可以独享一百万。 程灵对着屋子里的摄像头，也是对着观众说：“这部分钱，我会捐赠给那些身体有残缺的人士，希望他们可以去正规大医院进行正畸手术，可以更好的生活。” “同时，我也希望观众，能够给予身体有残疾残缺人士足够的尊重和礼貌，也希望大家不要以貌取人，不要利用自己的容貌占便宜，欺负人，也不要嘲笑别人的身材和外观。” 五位嘉宾对着摄像头，深深鞠躬：“谢谢大家！” 画面定格在五位嘉宾鞠躬那一刻。 节目组画外音：“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将会重现罪犯的犯罪过程——请大家不要走开，广告之后，更精彩！” 【卧槽！这一季《我是明星侦探》可以封神了！】 【我为我之前的颜狗行为道歉！】 【人们日益增长的容貌身材焦虑，就是因为大家过分关注容貌了。】 【谢谢《我是明星侦探》节目组，也谢谢各位嘉宾，这一期真的又可怕，又烧脑，又能引起我的共鸣和反思——】 电视机前的江起云，阿里克赛两人盯着电视屏幕，目不转睛。 ——两个孩子送到了江起澜和程灵家，他们两人可以享受无人打扰的甜蜜时光。 当然，有时候，程灵和江起澜也会把自己的孩子，送到江起云他们家。 ——孩子们开心，大人也可以享受没羞没臊的二人世界。 电视屏幕正在播放程灵“实施犯罪”的过程—— “太精彩了！”阿里克赛说，“我大姐头真的太帅了。” （下一章写江起云和阿里克赛一家人的小互动） （ps：我无法保证番外更新时间。请大家多多包涵，番茄很多很棒的书，欢迎大家去挖掘宝藏，享受美好的阅读时光） 番外16 江起云和阿里克赛 番外16 江起云和阿里克赛 番外16 江起云和阿里克赛 炎热夏季的清晨，温度清爽宜人。 江起云和阿里克赛两人昨晚睡在他们二层露台的帐篷里。 两人睡得正香甜。 这时，阿里克赛耳朵动了动——远处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咆哮声。 她推了推江起云。 “诺兰来送两个小家伙回来了。” 江起云“唔”了一声，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这并不容易，柔软干爽的大床，清新的空气，悠悠的鸟鸣，阿里克赛香甜的味道。 几个深呼吸后，江起云终于挣扎的醒了过来。 他俯身在妻子额头上亲了一口，下床穿鞋下楼去接孩子。 刚一开门，两个小家伙叠声叫着扑了过来。 “爸爸，爸爸！” 江起云蹲着，揉了揉儿子的头，亲了亲女儿的头顶。 “去吧，去楼上收拾下自己的行李，”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一个小时后，我们就出发去山里。” “好耶！”江叙言拉着妹妹江听晚的手上楼，还不忘跟刚停好车进门的诺兰打招呼，“诺兰叔叔，我们上去收拾东西啦，谢谢您送我们回来。” 诺兰露出灿烂的两排白牙：“去吧去吧！” 等两个小孩的身影消失在二层楼梯处，诺兰灿烂的笑脸瞬间垮了下来。 “——小孩子为什么精力那么旺盛！”诺兰竭尽全力压抑着声音跟江起云吐槽，“你都不知道我快被这四个孩子折腾死了！” “昨天陪他们玩电子游戏，还有捉迷藏，玩木头人……”诺兰扒拉着手指，“玩了五六个小时，四个孩子抽空睡了十分钟！十分钟！你敢信！睡醒了他们就恢复了满满的元气——真是充电十分钟，耗电八小时。” “我们几个大人累得眼皮打架，可孩子们却一点儿倦意都没有，昨晚，场面一度失去了控制。直到凌晨，拍摄完综艺节目的队长一进家门，发现孩子们没睡觉，发飙咆哮，四个孩子才嘟着嘴去洗漱。” “可就连躺下睡觉，孩子们都不肯老老实实睡，一会儿嘎嘎乐，一会儿要听故事……我都不敢想你们平时的日子是怎么过的，”诺兰神情相当憔悴，眼睛下面都有了一层黑眼圈了，“我这辈子是不可能要孩子的。绝对不会。” 江起云拍了拍诺兰的肩膀：“诺兰，辛苦了——喝点什么？咖啡？茶？果汁？” “我要黑咖啡，加两份意式浓缩！”诺兰说完，走到客厅开放式厨房的吧台边坐下。陪四个皮孩子实在是太伤元气了，只能用咖啡短暂提提神了。 江起云启动了咖啡机，他装填豆子，一边跟诺兰闲聊：“这次你打算在华国呆多久？” “今天就回去，傍晚的航班。” “这么急？”江起云有些吃惊，“是那边有什么事儿吗？” “不是，肯医生那家伙总是趁着我不在，带些不三不四的人回家。肯医生这个人吧，有的时候很精明，可有的时候感觉傻乎乎的。有的时候，对待一些美人，他是一点儿警惕心都没有——”诺兰叹口气，“某种角度来说，我也在照顾一个孩子，只不过这孩子是个三十多岁的成年baby。” “照顾孩子？你们两个难道……”江起云微妙的停顿了一下，回头看诺兰。 “我们两个怎么了？”诺兰一脸莫名其妙。 江起云耸耸肩，“……没什么。” “等等，”诺兰瞬间明白了，“你是说我们两个谈恋爱？” “有什么不可以吗？反正你们两个是男女不吝，生冷不忌，零一交替的双开门，你们俩又彼此欣赏，干脆在一起不好吗？”江起云将打好的热气腾腾的咖啡递了过来。 “当然不好，”诺兰接过咖啡杯，“我们两个可是好朋友啊！虽然我们现在生活在一起，但是完全没有任何暧昧氛围。而且，我很喜欢现在的局面，又互相支持照顾，又互不干涉。若是这种局面被打破了，那我们之间的那种自由、快乐的氛围，将会彻底被破坏掉。” 江起云端着自己的杯子，坐到了诺兰对面。 感情这种东西，往往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那肯医生跟你的想法一样吗？”江起云问。 “我不确定，”诺兰抿了一口咖啡，“不过，那家伙玩得比我花，经常带俊男美女回别墅，还得我打扫房子卫生——说到这里我就来气，真是的，肯医生真的一点儿都不检点。” “肯医生有留他们过夜吗？”江起云问。 “他敢！”诺兰一瞪眼，“敢在我房子里随意留宿陌生人？” 说完，诺兰一顿。 “我这出来几天，不知道肯医生有没有趁着我不在，偷偷留宿外人，不行，我得赶紧回去盯着点他！”说完，诺兰喝了一大口咖啡。 他说得激情四射的，一时之间居然忘了咖啡的温度，被烫的龇牙咧嘴的。 江起云耸耸肩，不再多言。 ——诺兰，是个优秀的特工，身手头脑都相当敏锐。 唯独对自己的情感，总是慢好几拍。 “嘿，诺兰，”阿里克赛洗漱完，从楼梯走下来，“你有事找我？” 原本阿里克赛和江起云两人是决定开车去程灵江起澜家接两个孩子的，可诺兰非要帮忙送过来——阿里克赛明白，他是有事找自己。 江起云端着咖啡杯站起来，亲了亲妻子的脸颊，“我去那边看看新闻，你们聊。” 他自觉地走到客厅另一端，坐到了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早间新闻正在播放最新简讯： “……松江警方近日破获一起重大走私案件，抓获以马某为首领的犯罪嫌疑团伙，共计46名……” 江起云喝了口咖啡——这案子他听过，是哥哥和嫂子两人联手解决的。 哥哥，嫂子真厉害啊。 江起云怅然的想。 更不用提爸爸，妈妈了。 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一群人…… 开放厨房那边传来了阿里克赛略有些提高的声音：“P国的海盗，居然敢这么嚣张？” ——就连自己的妻子，阿里克赛，她在孤儿院培养人才，甚至在闲暇的时候，还会帮H别动队处理下恐怖分子的问题。 看看自己，不过是个不入流的戏子罢了。 也许，只有像诺兰那样的精英特工，才配得上阿里克赛吧？ 江起云茫然地盯着电视屏幕，在内心对自己进行拷问。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失败。 ——以前，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儿子，不是一个合格的弟弟。 ——如今，他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一个合格的父亲吗？ 在歌王和影帝双重光环的加持下，出现在公众人面前的江起云，是个不折不扣的成功人士——只有江起云自己知道，他的内心，还住着一个幼稚的小男孩。 江起云出生在一个特殊的家庭里，他不能跟普通孩子一样，享受无忧无虑的童年。 母亲的缺位，父亲的威严，哥哥的冷酷——这样江起云不得不把自己内心的柔软，用铠甲一层层包裹起来。 直到，阿里克赛以势不可挡之势，劈入了他的生命中。 从此，他的生活变得不一样了。 阿里克赛，给了他一个实际意义上的，他梦寐以求的家。 在他们家里，江起云可以自在的做自己。 不用担心自己这样做是否够“爷们”，不用担心自己是否显得很幼稚，不用担心自己不够聪明。 他可以随时随地爆发“中二病”，可以忽然进入某个角色，开始演绎角色的动作和台词，阿里克赛总是第一时间跟他一起入戏，甚至表演得比江起云投入。 江起云偷偷瞥了一眼正在跟诺兰商量事情的妻子——那样的阿里克赛是锐利的，聪慧的，明媚的。 自己完全配不上阿里克赛的。 江起云自闭了。 “行，我会尽快将数据统计出来，就发到之前那个邮箱。”阿里克赛说完，一仰头将杯中咖啡全部喝了下去。 喝完咖啡，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客厅坐着看电视的江起云。 她能看见江起云的侧脸——他的眉头锁紧，嘴部线条紧绷。 他不高兴了？ 刚刚不还挺开心的吗？ 阿里克赛扫了一眼电视屏幕。 屏幕里正在播放一则娱乐圈采访。采访的对象是一位相当端庄大方的美女明星——秦蕾。 “恭喜秦蕾找到了自己的伴侣。”主持人兴高采烈的说，“不过，好多粉丝们心碎了一地啊。” 秦蕾大大方方的说：“据我所知，恭喜我的粉丝更多一些。” “听说您之前一直追求江起云……是放下了吗？”主持人问。 “江起云是我的白月光，是云层之上的，我只能仰望，不能触摸。”秦蕾神情黯淡。 阿里克赛手中的咖啡杯，发出一声不详的声响。 ——所以，让丈夫不高兴的原因，就是她？ 这个叫秦蕾的小婊砸？ ------------------------------------- “水流攻击——”江听晚奶声奶气的喊着，同时用手中滋水枪朝江起云发起攻击。 “人形护盾——”江起云将自己的儿子拉到身前，抵挡了女儿的攻击。 “老爸——你也太狗了吧！”江叙言摸了一把脸上的水，回手朝江起云就是一梭子水炮。 “啊——”江起云怒吼着，抓着自己的水枪，朝着两个孩子一顿输出。 欢笑声弥漫在山间溪边。 阿里克赛坐在帐篷前的野外餐椅上，眯着眼睛面带微笑看着家人们。 阳光晒过泥土的味道，青草小花的清香，蜜蜂时远时近的“嗡兹”声，耀眼的阳光中，她睡着了。 可能是因为跟诺兰讨论了海盗的事，阿里克赛梦到了很久以前出任务的场景。 到处都是枪击声，哭喊声，木板断裂声…… 阿里克赛的枪，对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她的扳机，却扣不下去。 这时，很近的地方，响起了枪声。 少年应声倒地，他的手上还握着一个没来及得拉开安全栓的手雷。 “阿里克赛，你为什么迟疑了？” “我……” “他们是会伪装的。他们都是恶棍。如果你迟疑了，将会有更多的人死去。不要动摇——记住，我们只是执行者，不是审判者。不要质疑审判者的结果。” “是。”阿里克赛的绿眼珠黯淡了。 “任务完成，我们撤退！” 阿里克赛跟着队友们撤退到阴影中，走入阴影中那一瞬间，阿里克赛回过头来。 她望向了在阳光下行走的人们——她永远不能走在阳光中，因为会有暴露的风险。 做她们这一行的，暴露那一刻，就是她们死期到来的一刻。 在阳光中，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笑脸——江起云。 他神采飞扬，眉眼都是笑容。 他距离自己那样近，又那样远。 阿里克赛刚要开口喊他，这时，她看见了他身边的人——一个温婉大方的女孩，是白天电视新闻上的那个女明星——秦蕾。 秦蕾拉着他的手，靠在他的肩膀上。 阳光洒了两人一身。 阿里克赛一下子醒了过来。 不远处，传来江起云和孩子们的喊声。 呼——阿里克赛压了压自己额角的青筋。 原来，只是一场梦。 阿里克赛弯腰从脚边的冷藏饮料柜中拿出了一瓶挂着水滴的冰啤酒，单手拧开了玻璃瓶盖，灌下去一大口带着泡沫的啤酒。 冰凉的液体顺着食管一路跌落到胃里，激得阿里克赛一个哆嗦。 是梦。 只是梦而已。 阿里克赛告诉自己。 夜晚很快来临。两个孩子吃完烧烤，钻进帐篷——接连两天的闹腾，他们其实早已精疲力尽了，很快，他们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呼呼睡着了。 江起云和阿里克赛两人没有浪费这美好的夜晚。他们两人坐在帐篷外的毛毯上，听着风吹过树林的声音。 阿里克赛的手，悄悄从江起云衣服下摆伸了进去。 江起云低头吻住了妻子的唇。 ——孩子们在睡觉，于是他们只能努力压抑自己的声音，快感来得如此强烈而绵延不绝。 两颗不安的心，借由着这样的亲密，不顾一切的发泄。 阿里克赛喜欢江起云，喜欢他干净的气息，深邃的眉眼，起伏的喉结，发狠的神情。 即便在这种恣意的时刻，他却依旧能照顾自己，配合自己，观察自己的表情，让她身心一次次攀越高峰。 她爱惨了江起云。 最后时刻，江起云抬手将她脸上的金发拂开，连连亲吻着她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最后攥着她的手，发着狠念着她的名字。 阿里克赛紧紧缠住江起云。 她不想松手。 这样的江起云，只能属于她一个人。 收拾干净后，两人披着毛毯，肩并肩对着篝火烤吃。 江起云看着一个个膨胀起来，他的脸颊还带着温存后的红晕，可眉宇却沉寂了下来。 阿里克赛抬手将他唇边蹭的黑色渣擦掉，刚要收回手，江起云却攥住她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亲。 江起云的气息，喷在她的手背上。 阿里克赛心里有个角落变得柔软，而虚弱。 “起云，”阿里克赛开了口，“你……看上去情绪不太好。” 江起云转动枝的手一顿，有些惊讶的望向自己的妻子。 被发现了？ 他觉得自己伪装的挺好的啊？ “很惊讶吗？”阿里克赛抓起啤酒瓶，喝了一口，“我喂了一辈子驴，还不知道驴肚子里什么饲料么。说给我听听，为什么不开心？” “你这形容方式，是跟白沐川学的吧，”江起云欲言又止，一会儿后，他将视线从妻子脸上移开，继续转动手腕烤，“……没什么。” 阿里克赛叹口气：“说吧，你是不是失恋了？” 江起云愣了：“你说什么？” “不用瞒我，就今天，电视里播放秦蕾结婚的新闻，你是不是很失落？我记得你夸过她演戏很有天赋……是不是你喜欢上了她，但是现实不允许你跟她进一步发展——发乎情，止乎礼。但今天她的婚讯传出来，你就彻底没希望了。我可看见你盯着电视时的样子了，那叫一个失落……” “什么啊！”江起云简直哭笑不得。 “别瞒我了，你看看你今晚，发泄得这么酣畅淋漓，还不是因为她？”阿里克赛鼻子哼了一声。 江起云望着妻子，忽然用力将她扯入自己的怀里，胸口发出了沉闷的笑声。 妻子居然会吃自己的醋。 他以为只有自己会吃妻子的醋呢。 “你笑什么？”阿里克赛的声音变得冷酷阴沉，“咱们夫妻做不成，还可以做姐妹，信不信我刀了你？！” “信信信！”江起云赶紧申明，“赛，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太庆幸可以拥有你，真的。” 阿里克赛推开江起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当时盯着电视可是一眼不眨的！” “我当时根本不知道电视里播放着什么！我在……我在羡慕诺兰。” “啊，那个反应迟钝的老光棍，有什么值得你羡慕的？” “因为他很强，强到足可以站在你的身边，而我……”江起云嘴角挂着自嘲的苦笑，“什么也不是。” “我是个合格的丈夫吗？” “我是个合格的父亲吗？” “我曾经发誓，要做一个让妻子幸福，让孩子喜爱的好父亲……至少能让孩子感到骄傲和自豪……” 江起云说不下去了。 阿里克赛想要挣脱江起云的怀抱，可没能成功。他抱得很紧。 江起云不想让妻子看见自己的脸。 一定难看极了。 这难不倒阿里克赛，她腰腹一扭，使了个巧劲儿，就一尾油滑的鱼，从江起云怀里挣脱出来。 “老公，这个世界上，人和人生活的方式不一样。” “如果所有人都去当英雄，那好吃的面包谁来烤？漂亮的衣服谁来设计？好听的歌曲谁来创作？好看的电影，谁来演绎？” “热爱世界，热爱生命的方式，不是只有一种。” “当人们辛苦劳累一天，需要放松一下时，美妙的歌曲，优秀的影视剧作品，就可以给人们带来心灵上的满足。” “而且，负责任的说，你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堪称完美的丈夫，父亲。我们能感受到你的爱，你的呵护，你努力让我们感到幸福，而实际上，我们真的非常非常幸福。” “一个幸福的人，可以将爱，将美好传递出去。” “我呢，会把从你这里得到的爱，传递给福利院的孩子们。” “叙言和听晚，将把这样的爱。传递给他们的朋友，同学，老师，他们未来的伴侣和孩子。” “爱，就是这样呈指数增长的。” “江起云，你是我最爱最爱的人。遇见你，跟你一起走进生活，经营一个家，是我一辈子最幸运的事了。” 江起云将阿里克赛抱入怀中。 怎么能不爱我的赛呢？ 阿里克赛在他怀里说：“在你感动完之后，我还是想要说一句话：记住了，我跟你是一家人。夫妻做不成——” 阿里克赛的手指点了点他的关键部位，“——我们还是可以做姐妹的。” 江起云笑起来。 笑声惊飞了林中酣睡的鸟儿—— ——相互的爱，是他力量的源泉，可以克服一切困难和挑战。 他的心，不再迷茫。 他会努力用自己的方式，来爱家人，爱世界。 （下一章写诺兰和肯医生。下下章写灵将军和澜将军） 番外十七 诺兰和肯 番外十七 诺兰和肯 番外十七 诺兰和肯 飞机在万里高空轰鸣着前进。 诺兰原本打算在飞机上好好补补觉——说真的，陪四个孩子玩，真的太累了。 真不知道那些父母们是怎么熬过来的。 诺兰吃完飞机餐，将自己座椅调整好角度，盖好空姐送来的毛毯，准备入睡。 然而，耳畔却响起江起云的问话：所以，你跟肯医生…… 我跟肯医生怎么了？我跟肯医生什么都没有！ 诺兰在心中回答。 我们是最铁的兄弟，虽然我们住在一起，但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而且，住在一起，也是因为习惯了——在江起澜伪装【方文谏】时，他跟肯医生就住进了方家庄园，方便保护江起澜。 后来，合济会轰然倒塌，江起澜完成任务回国，两人也没有必要再住在一起了。 可谁都没有主动开口提出要分开住。 反倒是诺兰自己主动提出，他在加州郊区有一座装修好却一直没有入住的别墅，别墅房间很多，住起来很舒适，也能给彼此留出足够的自由空间。 两人便一起搬进去了。 房子一共三层。 诺兰住在三层的东侧，肯医生住在三层的西侧。 除了睡觉，其余时间两人基本都泡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出去跑步，一起去电影院，一起去海滩晒太阳。 这种状态，诺兰非常喜欢——他害怕改变。 他真的对肯医生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诺兰不敢问自己。 他像一只把脑袋埋在沙子里的鸵鸟一样，回避了这个问题。 然而，江起云硬生生把他的头，从沙子里拽出来，将这个问题摆在他的面前。 诺兰再也无法视而不见了。 肯——是个相当有魅力的人。 他身上有股贵族浪荡子的气质，穿上西装，像个斯文败类，他穿医生的白大褂，也是花心医生那一挂的。 说真的，肯医生穿白大褂，真的很迷人。 想象一下吧，如果肯穿着白大褂，白大褂下面什么都没有，就这样趴在桌子上…… “啪”——诺兰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喂，你在想什么呢！ 肯医生可是你的铁子啊 诺兰“啪”地打了自己额头一下。 我在想什么？ 都怪江起云，瞎问问题，才让他的思想变得不纯洁的！ 十几小时后，飞机平稳的降落在加州国际机场上。 肯医生站在接机厅，望向通道。 没过多久，就看见诺兰打着哈欠，带着一脸倦容从通道里走出来。 “诺兰——”肯医生招呼他。 诺兰一个呵欠卡在了半截，抬头看着人群中的肯——肯医生的个子很高，气质不凡，站在那里就像一个杂志模特一样耀眼，不断吸引着周围人的目光。 不怎么的，那种目光让诺兰很不爽。 他大步朝肯走过来，伸长胳膊揽过他的肩膀，带着他朝停车场走去。 周围响起一片遗憾的叹息声。 肯医生自然而然的接过诺兰手中的行李箱，并仔细看了看诺兰的脸——诺兰的眼底有浓重的乌青，一向精神抖擞的金发，此刻没精打采趴在头皮上。 “你这两天没睡好吧？难道这次去华国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没有，去华国很顺利。队长他们都很好。”诺兰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回程的飞机上，为什么没补个觉？” 诺兰怎么敢说自己飞机上睡不着的原因，只能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睡不着……可能是因为时差没倒好。” “唔，这倒是有可能，你这次来回时间间隔太近。” 肯医生接受了诺兰的理由。 肯又接着说：“我刚从一位意大利酒商那里买了两瓶上好年份的白葡萄酒，订购了两盒法兰西吉娜朵生蚝，还请大厨做了一桌子你爱吃的菜，好好吃一顿喝一顿，保证你今晚睡得香甜。走，回家去！” 回家去——听到这句话，诺兰的心潮忍不住起伏了一下。 身后传来一个女人戏谑的声音：“哦——原来如此。” 肯医生回过头。 在他们身后站着一个身量高挑的波霸美女，手里拖着小巧空姐专用行李箱，海蓝色的空姐制服将她傲人的身材勾勒得分外惹火——更别提她故意解开的三颗衬衫扣子，露出大片白花花的乳浪。 “怪不得你不肯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呢，原来你已经有爱人了……” 说话间，空姐还不断地用意味深长的眼神，在肯医生和诺兰身上来回移动。 正在心虚的诺兰立刻否认三连：“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肯医生的眸色变得幽暗。 空姐也不高兴了：“你们不是一对儿？那你为什么拒绝我呢？” “因为你的妆化的太浓了，”诺兰心里有鬼，此刻被空姐追着问理由，更是心虚的不行，“我对卸了妆就变了一个人的女人，没兴趣。” “你——真是个恶劣的男人！”空姐气恼地一跺脚，随后甩着大波浪秀发，踩着高跟鞋掉头离开了。 诺兰这才对肯说：“抱歉……我很困的时候，脾气就会很差，还让你被她误会。” 说话的同时，他悄悄把掌心的汗蹭在裤子上——空姐那一句“原来你已经有爱人了”，真把诺兰吓着了。 肯医生沉默着。 诺兰鼓起勇气看了他一眼，只见肯医生低垂着眼睑，不知道在想什么。 “肯，你怎么了？” “没什么，走吧。”肯医生说。 说完，他迈开大步，朝自己车子走去。 诺兰落后一步，他的视线，忍不住落在肯医生的屁股和腰上—— 肯医生是个超级大美人——诺兰一直知道——只是他从来没有用那种眼光看过肯医生。 肯医生走得很快，下垂的衬衫后摆，不断地摆动，浑圆的翘臀若隐若现，白色的衬衫隐约透出他两条劲瘦的背肌，显得修长而有力，趴着的时候，一定性感极了…… 停！ 停停！ 诺兰，你醒醒啊！ 他可是你的朋友啊！ 诺兰用力摇了摇脑袋，企图把脑子里的黄色废料甩出去。 一定是太久没有性生活了，要么就是因为自己没有睡好，再或者就是周围人给的心理暗示太多了，所以，自己才止不住对肯医生产生不好的想法的。 肯医生把行李放在后排，然后拉开车门，坐到了驾驶位。 诺兰迟疑了片刻——他心怀鬼胎，实在不想坐在肯医生身边的副驾。 ——肯医生一向在奇奇怪怪的地方很敏感，若这个时候他坐到后排，肯一定会不高兴的。 诺兰吸口气，拉开了副驾的车门。 这台车子是肯医生的，车厢内部里收拾得很干净。 有股淡淡的男用香水的味道。 这是一辆肌肉型越野车，马力足，空间大，跟肯医生的斯文气质格格不入。 一般开这种车子，都是喜欢自驾游的——车子后排空间很大，足够躺着睡觉。 肯医生在后排睡过觉吗？ 是穿着白大褂吗？ 穿着白大褂的肯医生，趴在黑色皮质的沙发座椅上，然后，自己再欺身压上去…… “温度合适吗？”肯医生一边开车一边扭头问。 诺兰没有回答。一脸呆滞。 肯医生提高了声音，又问了一遍，可诺兰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肯医生担心地抬手去摸诺兰的额头，可他的手指刚刚触碰到诺兰的脑门，就看见诺兰整个人就跟触电了似的，浑身激灵了一下。 把肯吓了一跳。 “怎么了怎么了？”诺兰的语气显得心虚而慌张。 “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感觉车里温度如何？从机场开回去至少需要花费一个半小时，这段时间，你可以小睡一会儿。” “……嗯，那我睡会儿。” 车子平稳而沉默地向前驶去。 诺兰完全睡不着，他闭着眼装睡。 在经过一个路口时，肯医生靠边停了车，解开安全带，探身从后排捞过一件外套，替诺兰盖上，这才又发动了车子。 闻着肯医生外套上的香水味和淡淡的消毒剂的味道，诺兰更加心猿意马了。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终于到了家。 诺兰停止了装睡。 他坐起来，将肯医生的外套掀开，下了车。 “那什么，肯，我身上都是机舱的味道，太难闻了，先去冲个凉。”诺兰说。 他必须想办法冷静下来。 洗澡，是个绝妙的办法。 “去吧。”肯医生摆摆手。 诺兰奔上楼，跑到自己房间，三两下把自己衣服脱干净，冲进了浴室。 “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想……” 诺兰站在喷头下，感受着温热的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 水流柔和的流过身体，温温的，很舒服——诺兰想起了肯医生刚刚摸自己额头的手。 肯医生的手指修长而干净，若是这双手抚摸自己…… “该死！”诺兰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骂了句脏话。 片刻后，诺兰自暴自弃的手移动了。 氤氲的浴室，哗哗的水声，掩饰不住诺兰压抑的声音。 肯医生拿着诺兰的手机，站在浴室外抿着嘴唇，听着浴室里压抑的声音。 好一会儿后，肯医生将手机收回口袋，转身离开了。 冲干净后，诺兰神清气爽地走出浴室——欲望已经冲进了下水道。 现在，是可贵的贤者时间！ 他不会再对肯医生有奇怪的想法了。 他又可以用看待兄弟的眼光，看待肯医生了！ 来到二层餐厅，诺兰发现餐桌上摆满了美食：琥珀色透明白葡萄酒倒在水晶杯里，上等的生蚝开好了盖，整齐摆放在桌上的盘子里。除此以外，更有各式炸鸡块，冷烤牛肉，拌好的凯撒沙拉，烤的焦香的培根。 诺兰才发现，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可肯却不在餐厅。 诺兰拉开餐椅，坐下，探头朝门外喊了一声：“肯——” 话音刚落，肯医生就出现在餐厅门口。 等看清肯的打扮，诺兰愣了。 肯医生穿着的很正式，上身一件深蓝色质地良好的衬衫，下身黑色礼服裤，头发弄得蓬松中带着一丝散乱——像那是相当的魅力。 “……你一会儿要出门？” 天色已经黑了。 平时肯医生几乎不会在这个时间单独出门的。 “是啊。”肯医生点头。 他走到桌边，端起酒杯，一仰头，将杯中的白葡萄酒尽数咽了下去。 他喝酒时仰起头，露出干净的下巴，修长的脖颈，利索的喉结随着酒精吞咽的动作，不断起伏着。 诺兰的视线，忍不住向下游移——肯医生性感的锁骨，有着阴影的胸肌…… 停停！ 说好的贤者时间呢？ 诺兰赶紧给自己逐渐下滑的目光，踩了急刹车。 “你要去哪里？”诺兰端起酒杯——他的嘴里变得很干。 “约了炮友。”肯医生说。 诺兰含在嘴里的白葡萄酒差点喷出去。 “炮，炮友？”诺兰结结巴巴地问。 “对啊，我有炮友不是很正常吗？我这个年龄，没有生理需求，反而不正常吧？”肯医生笑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可是，你喝了酒……” 肯医生晃了晃手腕，酒精在杯子里打着旋儿：“喝了酒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也不开车，是他（he）来接我。” “他？”诺兰重复道。 “哥们，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男女不忌的。”肯医生说完，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喝完，他又去摸酒瓶。 诺兰按住了肯医生的手：“少喝点。你喝多了，被你的炮友开膛破肚了怎么办？” “谁给谁开膛破肚还不一定呢，诺兰，你别小看我。”肯医生将诺兰的手扒拉开，一边倒酒一边说，“而且略带微醺的状态，才能忽略对方的缺点，才能更爽啊。” 诺兰忽然觉得自己不饿了，美味昂贵的生蚝，也食之无味了。 而且，他在不爽。 可他为什么不爽呢？ ——也许真的是怕自己的朋友出门会遇到危险吧……现在世道很不好的。 “肯，”想到这里，诺兰放下餐巾，“这样吧，干脆你把你的朋友叫到家里来，万一有点什么危险情况，我也可以照应你。” 肯医生眼神黯淡了。 他根本不想见什么炮友……他只是想看看诺兰的反应。 ——之前有好几次，诺兰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异样。 可每一次，肯医生发现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他等累了。 最初，诺兰痴迷程灵，自己不能、更不想开口表白心意。 等到程灵死了，诺兰心神大乱，自己更不能说了。 如今，程灵已经结婚生子了，难道诺兰还是放不下吗？ ——去华国见了她一面，连波霸美女空姐都没兴趣了，一进门就跑进浴室打手枪？ 他不想再等下去了。 只听诺兰在那里兴高采烈地的说：“……带他回来住是不是更好？而且你们出去住的酒店，也不一定干净。虽然我不让你留宿外人，但也可以破例……” “我一个成年人，有享受性爱的权力，怎么？难道以后都要跟你请示，才能让我炮友留宿吗？”肯医生语气不善地说。 肯逼着自己现在就做出决定。 “算了，诺兰，我想，我还是尽快搬出去住吧。” 听说肯医生要搬出去，诺兰慌了，他没过脑子来了一句：“不行！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你是我的什么人啊？”肯医生冷笑。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哈——”肯医生冷冷一笑，咀嚼了一遍，“朋友？——朋友就有权力干涉我的个人生活吗？”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诺兰说，“只是作为朋友，我希望你能开心，希望能帮你解决问题，并不是想干涉你。” “解决问题——你能解决我的生理需求吗？”肯医生看着诺兰。 诺兰呆住了——肯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他无法回答肯医生的问题。也无法直视肯的眼睛。 肯站起来，将餐巾布扔到餐桌上。 “好了，我该出发了，就不请炮友来家里了，毕竟我们闹出的声音会很大，我也怕吵到你的清净——”肯医生推开餐椅，椅子脚在大理石地面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肯医生走到餐厅门口，身后传来椅子撞翻的声音。 下一刻，他被诺兰按在门上。 “肯——”诺兰呼吸略有些急促，咽了咽口水，“如果生理需求的话，我也可以帮你解决。” “抱歉，我对你的床上技术不是很信任。”肯医生没有表情回视着诺兰。 那双近在咫尺的蓝眼睛里藏着某种很陌生的情感。 是同情吗？ ——他才不要什么同情炮。肯医生想。 下一刻，诺兰忽然凑上前，轻轻吻住了肯医生的唇。 肯医生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诺兰，看他紧闭的双眼，额头上蹦出的青筋。 他的样子像是用了力，可嘴唇却是异常温柔的。 在亲吻住肯的一瞬间，诺兰的心里哆嗦了一下。 肯的味道，这么美妙吗？ 不不，诺兰，你不能这样做。 可这种滋味，实在是太蚀骨销魂了——以他超人的自制力，居然没办法喊停。 他不断不断地加深这个吻。 直到楼下传来汽笛声——肯医生的炮友来接他了。 肯医生推了他一把。 诺兰松开他，肯医生低头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对不起，我不该说你技术差的。我想你的技术很好。但是，你没有必要证明给我看。好了，我该走了——” “不，你不能走！”诺兰想也不想拽住了肯医生。 “诺兰，冷静点，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诺兰冷静了一点。 是啊，他在做什么？ 他在对肯做什么？ 他在对自己好朋友做什么？ 可是……诺兰的眼睛止不住下移。 肯医生那质地良好的丝绸衬衫，被自己弄得皱巴巴的。 “你的衣服……不如别去了。”诺兰拙劣的找着借口。 “我可以换一件。”肯医生说完，想也不想直接一扬手将衣服脱了下去。连扣子都没解。 诺兰的脑子嗡的一下，理智呼啸着离家出走了—— 陡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赤裸的肉体，是那样的性感：人鱼线隐秘地没入皮带下，肌肉均匀而漂亮，肩膀舒展，腰身劲瘦—— 肯要离开，可诺兰却抓着他的手，往下。 肯，愣住了。 “让他走——”诺兰声音变得沙哑，“要上，要下，你随意——” 肯抿了抿唇，掏出手机，“抱歉，今晚不行，改天再约——” “该死！”诺兰忽然吼了一声，“改天也不行！快滚！” 说完，他将肯医生电话挂断，然后将手机扔了出去。 楼下的车子响起了抗议的汽笛声，许久之后，愤怒的司机才松开车喇叭，踩着油门离开了。 心跳是剧烈的，手指是颤抖的，呼吸是炽热的。 当诺兰被压住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兴奋地脚趾血管都要爆开了。 他能清楚感觉到肯的抚摸，呼吸。 他从未感觉自己如此兴奋过。 在最后一刻，肯医生附身在他耳边说：“你知道我想上你多久了吗？” 诺兰没来及得说话，肯医生do了。 而且，这个家伙很恶劣，一顿蹦一句话。 “你以为我一直把你当兄弟吗？” “你知道我忍耐多久了吗？” “你以为我在你身边这么久，只是为了跟你做朋友？” “还是你以为我真的图你那点儿钱？” “还是我有什么崇高的理想？” “我还不是为了能上你！” 诺兰手背青筋根根暴起，身体精神双重刺激，令他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 头皮一阵阵发麻。 他感觉自己漂浮在云层之上。 最后，两人慢慢平息。 诺兰从牙缝挤出几个字：“你他妈是不是早就想上我了？” “废话，要不我放着满是世界的帅哥美女不去睡，跟你窝在这里图什么呢？” 诺兰从床上站起来，“你等着，我这是没睡好，等我睡好了，我告诉你，什么叫特工的野蛮无情！” 肯医生冷哼一声：“等着就等着，就怕你怂了！” 诺兰给肯医生留下一个冷酷的背影，甚至没在肯医生浴室洗澡—— 他穿过长长走廊，来到自己房间，进了浴室，诺兰踉跄着撑在墙上。 他腿软地几乎站不住了。 肯这家伙，这么强悍的吗？ 怪不得跟肯医生搞过一夜情的家伙，无一不对肯医生死心塌地，踢都踢不走。 可恶啊，诺兰，你在床上可不能输啊！ 诺兰心里盘算着复仇计划，当肯医生推门而入的时候，诺兰懵了。 “我……只是确认一下我不是做梦而已。”肯抱住了满身泡沫的诺兰。 诺兰抱住了肯。 这次诺兰坚守了阵地，反客为主了。 接下来几日，两人不分昼夜的恣意放纵。 直到第五天_诺兰不得不去P海解决麻烦了_那帮海盗，居然欺负到自己老朋友头上了,他不能坐视不理。 在此之前，诺兰还要给伊莎贝拉打个电话——伊莎贝拉冒着风险把未上市的游戏光盘借给自己。谁知道，原来游戏光盘背后的大股东，就是程灵队长。 “伊莎贝拉，谢谢你给我的光盘，有件事情告诉你，以后光盘不要给任何人了……” 诺兰没敢说伊莎贝拉的老板发现了她的违规行为。 伊莎贝拉“唔”了一声：“你以为什么人要光盘，我都会给吗？我也就是看在你和肯医生的面子上。” 诺兰原本以为，伊莎贝拉是喜欢肯医生，如今，诺兰才知道伊莎贝拉是他们两人的CP粉。 诺兰看了一眼慵懒靠在沙发上看医学书的肯医生——他只穿了一条黑色的三角内裤。 “呃，我俩在一起了。”诺兰对手机说道。 “什么——啊啊啊啊啊！终于！我磕到了，谢谢！谢谢！” 诺兰捂着被她喊得都快聋了的耳朵，将手机移的很远，“我的耳朵！” “抱歉抱歉，我太兴奋了！你知道我磕你俩多久了吗？恕我直言，诺兰你啊，就是太迟钝了！” 这时，一只修长的手，从旁边伸过来，将诺兰的电话拿走。 “喂，伊莎贝拉，你如果继续打电话，我还怎么干诺兰呢？” “啊——”伊莎贝拉发出了一声鹅叫，“诺兰居然被压了……你俩的体位……嘟……” 电话被挂断了。 诺兰把手指关节按得嘎嘎响。 “我很欣赏你无畏的精神，我现在就展示给你看我的真正实力！等着三天下不了床吧！” 肯医生叹了口气。 “你在干我的时候，在想着谁呢？你从华国回来，先跑到卫生间来了一下，我都听到了。” “我……” 诺兰有些尴尬，承认自己在想着肯，是不是太丢脸了？ “你一直热衷于在上面，是不是因为我的背影看起来跟曾经的程灵队长有几分相似？” “啊？绝对没有啊！” 肯悠悠地叹了口气。 诺兰没办法，只好用尽了浑身的解数，委曲求全在下面，还不停的抽空解释，他喜欢肯，跟任何人没关系。 直到诺兰的飞机飞到P海上空，他才意识到——他是不是又被肯医生耍了？ “肯——”诺兰在电话里咆哮，“你是故意的吧？” 肯医生笑：“当然啦！想找我算账，那就赶紧完成任务滚回来吧！” “你——”诺兰气愤地冲电话吼道，可肯医生完全没有给他咆哮的机会，直接将电话挂掉了。 诺兰气鼓鼓地把电话塞回口袋。 肯这个狡猾坏心眼的家伙！ 诺兰恨不得立刻解决了那几个不知好歹的海盗，然后回去找他的肯算账—— 下一刻，诺兰意识到，他不是想回去找肯算账。 他是想念肯，不想离开他，哪怕只有短短的一分钟。 诺兰笑了。 他的蓝眼睛比海水的颜色更蓝，更柔和，更坚定—— 他不再孤单了。 再也不会孤单了。 番外18 灵澜前缘（上） 番外18 灵澜前缘（上） 八百多年前。 京都南城。 街道繁华，人来人往，小商贩们吆喝着招揽生意。 路边茶楼前，站着个风尘仆仆的中年男子，手中牵着一个瞪大眼睛看着来往行人的小女孩。 小女孩大概三四岁，衣着干净整洁，小脸蛋胖乎乎的，很讨喜。 她扎着两个高低不平，一粗一细的羊角辫，头发分的缝也歪歪扭扭的。 那中年男人蹲下来，拽了拽女孩的羊角辫，企图使头发看上去顺眼些——可惜失败了。 正是三岁的程小灵，和她父亲——程观察使。 “一会儿见了人，知道要喊什么吗？”程父问。 程小灵脆生生地喊：“江大将！” “乖丫头！”程观察使轻轻捏了捏女儿的圆脸蛋，又拽了拽马尾辫，这才站起来，向街道两边张望。 程观察使此番携女来京都寻找十几年未见的故人——江节度使。 程观察使与江节度使曾是无话不谈的同窗知己，两人脾气相投，爱好相似，称兄道弟。 两人曾同床共榻彻夜长谈，也曾携手共游山川，直抒胸臆。 后来，两人各自到任地赴职。 初时，两人书信来往不断，可惜后来时局动荡，君主羸弱，周边列国屡屡举兵冒犯。 二人皆是武将，奔赴沙场—— 话说“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在战乱年代，书信是奢侈品，而两人疲于应战，慢慢的，书信越来越少。 再后来，就彻底断了音讯。 等时局稍稳，江兄已官至正二品——节度使，君主亲赐世袭“大将”的称号。文武百官，乃至黎民百姓，都喜欢喊他为江大将。 程父叹口气。 他不愿意来找江节度使——毕竟两人官职相差悬殊，容易引人非议，说他程观察使攀附权势。 只是……程父看了眼三岁的女儿，又是幽幽叹气。 君主令程父和程家大公子共赴西北战场迎敌——连年战乱，民心浮动，当地居民十有八九都已投敌。 敌军强大，兵精粮足。 而他们，国库亏空，士兵弱少。 可以预见，这是一场几乎不可能胜利的出征。 程父跟儿子，皆为武将，作为将领，保家卫国，是臣子本分，哪怕战死沙场，也在所不辞—— 可程父割舍不下年幼的小女。 妻子福薄，年前染病，缠绵病榻半年之久，才恋恋不舍撒手西去，留下一个刚断奶的小女儿。 小女程灵，虽顽皮好动，但还算乖巧懂事，也不爱哭闹。 非要说缺点，只是她有点贪嘴。 军情紧急，程父来不及找远方亲戚，想了一圈，想起居住在京都的故友——江兄。 官至正二品的江兄，还是曾经自己了解的那个江兄吗？ 他可以愿意照看程灵？ 程父不知道。 哪怕是在江府当个丫鬟，也比外面的百姓生活得安稳些。程父看着女儿天真烂漫的脸，怅然不已。 九岁的江起澜，跟在父亲身后，朝南城茶楼而去。 别看江起澜只有九岁，但气度不凡，腰背挺拔，眉宇间充盈着浩然正气。 街道上熙来攘往，百姓们见到江大将携子出行，纷纷上前打招呼。 不少小商贩想送东西给江大将，可不敢造次，就往江起澜手中塞——江起澜都躲开了，除了一个卖山楂糖雪球的老伯。 那位老伯趁着人多杂乱，往江起澜手中塞了一纸包糖雪球后，灵活地从人群中钻出去了。 江起澜追了几步没追上，只能拿着纸袋回到父亲身边。 “父亲，那位老伯跑远了，我追不上——” 江大将捋了捋胡须：“我知道了。那位是城北胡伯，回头我让门房把钱给他送过去。” 江起澜生性冷淡，不喜嘈杂热闹环境。 “父亲，街上这么多人，您为什么不乘马车出行？” 江父朗声笑道： “为官者，若只身居庙堂，如何能体察民生疾苦？只有脚踏实地，看一看百姓们的营生，才能知道百姓们生活有多不易——” “你要看一看，粮食是如何从土里长出来，如何一步步播种，养育，收割，运输，买卖……直到出现在我们的饭桌上。” “你要看看街道上，粮店、布店、药材铺、典当行进出的人们……他们为什么会去这些店铺？他们能吃饱饭，能穿暖吗？” “若不了解百姓民生，坐在庙堂之高，不假思索办法政令，那只会苦了百姓——” “食君俸禄，忠君之事——王若下了什么不理智的政令，作为臣子，应为王分析利弊，直到王修改或废止政令为止。” “为官者，要守护爱护百姓——战时纵马安天下，兴时纳言护和平。澜儿啊，你要牢记——” 江起澜沉吟半晌，最后鞠躬：“是的，父亲，孩儿知道了。” 接下来的路程，江起澜一扫烦躁。 他用心去观察路边来来往往的人：药材铺前哭泣的枯干老头，典当行垂头丧气的胖男人，抱着孩子认真挑选布料的妇人，卖力杂耍的艺人…… 众生百态，活泼有趣。 边走边看，不多时，行至茶楼所在街道。 “江节度使——”远远传来一声呼喊。 江起澜寻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男人，手中牵着一个胖乎乎三四岁小女孩，大步朝他们父子走来。他表情略有些忐忑。 父亲说了，今天见面的人，是即将奔赴西北战场的观察使，姓程。 曾是父亲的同窗知己。 江父朗声大笑，上前用力抱住了程观察使的肩膀，拍了拍：“程兄，别来无恙！” 程观察使脸上的拘谨忐忑，消失了大半。 他也用力拍了拍父亲的肩膀，笑得很真诚：“别来无恙啊，江兄！真是好久不见——粗略一算，你我一别，已有十八年之久啦！” “都十八年啦？人生短短几个秋啊——”江父脸上露出怅然的神情。 程父默然点头。 “这位是犬子——起澜。”江父介绍道。 江起澜抱拳失礼：“小侄——江起澜，拜见叔父。” “好好好！”程父上下打量片刻，连连赞许点头，“好儿郎，正所谓虎父无犬子啊！” 他夸奖完江起澜，抱起地上的程小灵：“这是我家小女，单字一个灵，还没过四岁生日。” 被抱在父亲怀里的程小灵，立刻大大方方施礼——她脆生生的说：“吾乃程观察使之小女——程灵，拜见江大将！” 小丫头声音稚嫩，姿态大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转，透着一股灵分劲儿。 “好孩子！有灵气——真是名如其人啊！”江父夸奖，“走走，程兄，咱们里面谈。” 茶楼小二将点头哈腰将几人带到五楼的雅间。 江起澜沉默跟在最后——上楼梯时，被抱在怀里的小女孩，冲自己笑了笑。 孩子虽小，但也有审美——拔高长的清绝少年，穿着青色衣衫，眉眼英武，相貌英俊，黑发如玉，相当好看——而且还是那种不娘的好看。 程小灵想：这个哥哥，长得比我哥哥还好看！ 走进雅间，小二将茶水茶点备齐，关上了房门。 程父从袖口摸出一个羊皮制拨浪鼓，放到女儿手里，叮嘱道：“父亲要跟这位叔父谈事情，你在旁边玩，切莫插话打扰我们，明白了吗？” “明白了！”小小灵兴高采烈接过了拨浪鼓。 她眼睛扫过桌子，在一盘蜜饯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但很快，她就移开了视线。 江父心细如发，自然没有错过小女孩的眼神。 他冲程小灵招招手，端起蜜饯盘子，递到她手边，笑着说：“你尝尝我们京都的蜜饯好不好吃。” “你们不吃吗？”程小灵并没接。 “叔父和哥哥都不喜吃甜的。”江父说。 程小灵看了一眼父亲，程父点点头，她这才兴高采烈接过盘子，跑到屋子另一端的窗边，规规矩矩坐下，吃着蜜饯，摇着拨浪鼓看楼下行人。 程父喝了一杯茶，踟蹰片刻，却不知如何开口。 江父亲自替程父斟满了茶杯，主动问：“程兄，我听说，君王派你去西北平定战乱？” 程父长叹一声，“是。此番我正是为此事而来。” “程兄此番找我，可是让我找人代替你去战场？”江父问。 程父一愣：“江兄何出此言？我并非贪生怕死之徒，保家卫国是我职责所在！” 江父面露疑惑：“那程兄找我是？” 程父看了一眼坐在窗边看景的女儿，又是一声长叹：“此次西北之战，极为凶险，我与犬子共赴战场，只怕是有去无回……” “大丈夫死则死矣，又有何惧哉？只是，我着实割舍不下年幼无知的小女啊……” “嫂夫人呢？”江父问。 “江兄有所不知，我只有一个发妻，未曾娶妾。妻子去年突发疾病，药石罔治，撇下我一人拉扯两个孩子。虽然苦了点，但日子勉强过得去。” 江父看了看小女孩那高低不平的羊角辫——程父一个男人，照顾两个孩子着实不容易。 “可怜小女，从小没了娘亲……只怕从今以后，她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了。” “军令如山，我在京城没有熟识的人可以将小女托付……思来想去，只能联系江兄你了。我只求江兄看在我们同窗之谊的情分上，帮忙照顾幼女，护得小女周全。不求锦衣玉食，只要给她口饭吃，有衣服遮体，哪怕为奴为婢，也……” “程兄，何出此言啊！”江父抬手打断了程父的话，“我江某人哪怕自己吃不饱穿不暖，也断然不会少了令千金的！我必将视她如亲生女儿——程兄信得过我江某人的人品，才找我，我自然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程兄尽管放心上阵杀敌吧！” “谢江兄！”程父深深作揖。 他心中一桩大事了了，感觉肩膀重担瞬间轻了大半。 坐在一边默不作声的江起澜，抬眼望了望窗边摆弄拨浪鼓的小女孩——天真娇憨的小女孩恐怕不知道，她即将成为孤儿吧。 江起澜心中也很困惑。 程观察使明明知道此次出征凶多吉少，为什么还要义无反顾的去呢？ 一时间，屋里陷入了安静。 每个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窗边的程小灵察觉到异样，望过来—— “父亲，您怎么了？”她跑过来。 父亲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程父赶紧低头撩起上衣擦拭眼睛，解释：“父亲被窗边的风沙眯了眼睛。” “我帮父亲吹吹——”程小灵胖乎乎的小手捧着父亲的脸，吹起来。 江父看程父嘴唇不断颤抖，怕他承受不住，清了清嗓子。 “澜儿啊，”江父说，“我听说北面有个捏面人的，捏的动物活灵活现的，可有趣了，你带程家小妹妹去看看吧。” 江起澜站起来：“好的，父亲。” 程小灵眼睛瞬间就亮了。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没有什么比热闹的集市更吸引人了。 她刚往门口走了两步，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看自己刚刚坐着的桌子—— 江起澜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桌子上原本装着五颗蜜饯的盘子里，还剩下两颗蜜饯。 江起澜善解人意地说：“我帮你把这两颗蜜饯装上，一会儿出去逛街可以吃。” 程小灵甜甜一笑：“谢谢哥哥！不过，这两颗蜜饯我不能吃，是留着给父亲和哥哥吃的。” 程父的眼眶又红了。 小程灵将两颗蜜饯拿起来，就要往口袋里塞。 江起澜伸手拦住了。 程灵用警惕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江起澜觉得好笑，他将装有糖雪球的纸袋撕下来一条，说：“不能放口袋里，会弄脏的，用这种油布纸包吧。” 目送两个小家伙出门，程父叹口气：“让您见笑了。” 江父夸奖道，“这么小的孩子，能忍着嘴馋，把零嘴留给父兄，真是个好孩子。” 是啊，多好的孩子啊——程父有些怅然地想——若有来世，若来世小灵不嫌弃自己，还愿意做自己的女儿的话，自己一定好好赚银子，把天南地北的零嘴都买来，送给女儿吃。 可人哪有来世呢？ 程父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粗布磨毛的钱袋，放在桌子上，朝江父推了过去。 “这是？”江父拎起来。 里面响起银两铜币碰撞的声音。 “说来惭愧，为官十多年，没攒下什么钱……”程父面露羞愧，“希望江兄不要推辞才好。小女没有别的毛病，只是……家境贫寒，虽然不至于饿肚子，但零嘴很少给孩子买。若小灵嘴馋，江兄就用这点钱，给她买点零嘴……也算我当父亲的一点儿心意。” 江父拿过那袋可怜巴巴的干瘪钱袋：“既是父亲给女儿的钱，我自是没有资格推辞。” 他郑重将钱袋好好收进了衣襟贴胸口的地方。 “说到底，还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无能，连孩子吃点零食的欲望都满足不了。” “程兄为官清廉，是我朝之福。”江父说，“若人人都能像程兄一样，那百姓就有福啦……” ————————————————————————————————————- 江起澜带着程小灵，来到了市集上。 市集上新鲜玩意儿多，程小灵边看边逛，不亦乐乎。 程小灵倒也有分寸，虽然每个摊位都会充满欣喜的凑过去看，可她从来不会动手摸。 若有客人到摊位前，程小灵也会知趣地躲开，不给摊主添麻烦。 江起澜带着程小灵看了捏面人，看了杂耍，还看了很多漂亮的琉璃摆件。 而对程小灵来说，最有吸引力的是点心摊。 而那些热气腾腾的喧腾大包子，白胖的馒头，甜丝丝的糖球，炸得酥香的小点心，橙黄的豌豆糕…… 程小灵不停地咽口水，艰难地让自己不要流露出馋相来。 江起澜一向讨厌小孩。 他觉得小孩贪婪，无知，顽皮又聒噪。 可眼前的程小灵不一样，她乖巧，可爱，灵动—— 孩子的领地意识比较强，江起澜也不例外。 可当他知道程小灵可能会住到自己家时，他一点儿也不反感，甚至还很期待。 有个这样的妹妹，也挺好的。江起澜想。 直到他看到卖糖雪球的胡爷爷，他才想起，他这里还有一袋糖雪球呢。 “小妹妹，”江起澜将手中的糖雪球递过去，“哥哥这里有一包糖雪球，送给你吃吧。” 程小灵听了眼睛一亮，伸出胖乎乎的小手，t去拿纸袋子。 可她的手伸到半途，就硬生生停住了。 小灵咽了咽口水，看着近在咫尺裹着雪白糖霜的山楂球，逼着自己移开视线： “不了，我不吃了。谢谢哥哥。” “为什么？” “我父亲说了，无功不受禄。” “可刚刚的蜜饯你不是吃了吗？”江起澜觉得眼前的小女孩一本正经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忍不住想逗她。 “那不一样。那是江大将给我的，而这顿吃茶的钱，应该是我父亲掏钱，我父亲花的钱，我自然可以吃啦。而且，这份蜜饯我也不是白吃的。我吃了蜜饯，就不会去打扰他们聊天了啊，这就算是我的功劳。” 这小家伙，人小鬼大的！江起澜嘴角微扬。 随后，他装模作样叹口气：“那怎么办？糖雪球放久了，糖霜就化了，就不好吃，不能吃了。那就只能扔掉了。可我又不想浪费，怎么办?” 程小灵眼睛滴溜溜一转。 “这样吧，我们玩个游戏，如果你赢了，我就把蜜饯给你，如果我赢了，你就把糖雪球给我，怎么样？” “很公平。” “可是玩什么游戏呢？你比我大，知道的比我多，力气也比我大……”程小灵犯了难。 江起澜慢悠悠开口：“这样吧，我抓一颗石子，藏在手心里。你来猜石子在哪个手里。如果你猜对了，你就赢了；猜错了，就我赢，如何？” “虽然有点幼稚，但也是可以的。” 江起澜弯腰捡石子。 片刻后，他站起来，两只拳头紧握，手背朝上，放在小姑娘面前。 “你猜，石子在哪个手里？” 程小灵非常认真的看着男孩的两个紧握的拳头。 “左……不，右……等等，左手！” 江起澜伸出左拳，展开手掌——在他的掌心中间，静静躺着一颗小小的石子。 程小灵开心的蹦起来：“好耶！我赢啦！” 兴高采烈的小丫头并没发现，男孩右手悄悄移到了身后：一颗石子从右手滑落到地面上。 程小灵接过纸袋子，捏出一颗糖雪球，放在嘴里。 她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糖雪球真的太好吃了！ 酸酸甜甜的，外面糊着的糖壳有股烤过后焦糖的甜香味儿。 程小灵低头专心致志吃了三颗糖雪球，这才想起江起澜来。 她拿出一颗糖雪球，递给江起澜：“哥哥，给你吃一颗——” “这是你赢来的，我就不吃了。” 江起澜明亮的眼睛微弯，抬手替程小灵擦了擦嘴角沾着的糖霜。 “啊……你要真不吃，可就没啦，”程小灵手指撑开纸袋往里看，“一、二……七，还剩七颗，六颗给我父兄，只剩下一颗可以吃了。” “你父兄爱吃甜的吗？” “不是特别爱吃，”程小灵小心翼翼拿出一颗糖雪球，这次她吃得很慢，“但我父兄平时都会把好吃的留给我，我当然也应该把好吃的留给他们。” 江起澜心里闪过一丝悲悯。 过了今天，小丫头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的父亲和哥哥了。 一个时辰后，江起澜带着脸上沾着糖霜的程灵回到了茶楼。 程父和江父站在门口等两个孩子。 程父看到女儿，好容易平复的心情，再次起了波澜。 “父亲，您眼睛怎么了？”程小灵问。 程父心头翻涌，难以开口。 程小灵忽然一叉腰，仰头对着江父凶巴巴地说：“是不是大将欺负我父亲了？大将，您不能仗着您官大就欺负人啊！” 程父赶紧拉住女儿，擦了擦眼角：“小灵，别瞎说！先前进眼睛里的沙子，还没出去……” “这样啊，对不起啦，江大将。”程小灵立刻道歉，道完歉，她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拽起父亲的衣襟，“父亲，您事情谈完了，咱们也该走啦。” 可父亲却没动。 “父亲？您怎么不走呀？” 程小灵抬头看着父亲。 程父蹲下来，揉着小程灵的头说：“父亲跟你兄长要去打仗，这次打仗可能会很久……所以，父亲暂时请江家叔伯和江家哥哥照顾你一段时间……你可以乖乖听话吗？” “啊？”小程灵有点慌，“刘家婶子不能照顾我吗？” “刘家婶子过些日子要回老家啦，她可不能带你回去。” “可是……”程小灵看了一眼江父和江起澜。 江父和江家哥哥人很好……可她更想待在家人身边。 “小灵，听话，”程父说，“父亲……一定想办法尽快回来的。” 程小灵咬了咬嘴唇。 “那好吧。” 半晌后，她点点头。接着从口袋摸出装着六颗糖雪球和两颗蜜饯的袋子，递到父亲手上。 “父亲，这是我给你和哥哥的零嘴，你可不能一个人全吃了，要留给我哥哥一半。” “好，好。”程父鼻子酸得发麻。 “父亲，请您一定要平平安安地，赶紧打跑那帮歹人，过来接我回家哦！” “……好！”程父拉了拉女儿一高一低的羊角辫。 “拉勾——”程小灵伸出白白胖胖的小手指。 程父伸出粗粝而布满疤痕的小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程父松开手指，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了女儿。 钢铁般的汉子，流下了几滴眼泪。 泪水滴落在坚实的黄土地上，很快就不见了踪迹。 “要听江大将和江家哥哥的话，就像听父亲和你兄长的话一样。” 程小灵点了点头。 金乌西垂——再磨蹭，就耽误出发的行程了。 程父一咬牙，松开女儿，站了起来。 他无言的冲江父深深作揖。 江父沉默着上前一步，搀起了程父。 两人相视一刻。 “就此，别过！” “程兄，珍重！我会好好待小灵的。” 程父一扭头，大步沿来时的路走去。 程小灵呆呆看着父亲宽阔的后背，在视野中逐渐远去。 江父将程小灵抱起来，一起目送程父。 就在程父背影即将被人群淹没时，程小灵忽然扬声喊： “父亲——” 程父的背影，猛地僵住了。 挣扎了许久后，他终于回过头，隔着人山人海，他深深望着自己的女儿。 半晌后，他摆摆手，回过头。 这一次，他的步伐更匆匆，更决绝。 不一会儿，就彻底消失在人群中了。 ————————————————————————————————————- 程小灵在江家表现得异常乖巧。 让吃就吃，让睡就睡，让晒太阳就晒太阳。 只是不怎么爱笑，不爱玩，更不爱吃东西了。 她一有空就搬个小板凳，坐在门房前，眺望远方。 江父听了下人们的汇报，长叹一声。 “是个有情有义又懂事的孩子……只可惜……你们照顾她，别磕着碰着就行。别的，就由着她去吧。” 一个月后，噩耗传来。 程父和程兄，连同出征六千将士，尽数死于沙场。 战败的消息，使得君主大怒。 程父、程兄，连同死亡的将士们，惨死战场，却没有得到君主任何追封赏赐。 江父听闻程家父子的死讯，连夜托裁缝赶制了一套白色麻衣。 清晨，程小灵在女仆的帮助下，穿好了麻衣，随着江父一起来到了京郊河边，对着西北方长拜不起。 纸钱四处飘散。 程小灵孤苦伶仃跪在河边，望着惨白的纸钱在半空飘飘忽忽。 江父撒完纸钱，将一排香插在香炉里，郑重地斟满了一杯酒，撩袖往地上一泼。 他一抱拳，朗声道：“程将军，程灵从今以后，就是我江某人的孩子，我定然视她如己出。你且跟程小将军一起放心去吧！” 程小灵明白。 父亲和兄长死了。 但她没哭。 曾经，她就是这样给母亲撒了纸钱，从此以后就没有母亲了。但她还有父亲，还有兄长。 而今，她什么都没有了。 回到家后，程小灵病倒了。 整整三天没吃东西。 大夫担忧的说：“小姑娘再不吃东西，恐怕就……” 江父将半个京城的好吃的都搬到程小灵面前，哄着骗着，可程小灵不为所动。 她就像个布娃娃一样躺着，不言不语，不吃不喝。 众人愁眉苦脸，却束手无策。 管家聪明，跟江父说：“小姐跟少爷关系好，不如请少爷回来劝劝？” 江父一拍手，立刻派遣下人去把在书堂里读书的江起澜喊了回来。 江起澜读的书堂，是住宿制的，十天他前住到了书堂，就没有再回家。 ——这时的他并不知道程父和程兄战死的消息。直到书堂的书童把江家家仆带进学堂，跟讲读先生说明了情况。 江起澜在旁边听了一耳朵，他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匆匆告别讲读先生，拽过家仆来时骑乘的马，朝自家飞奔。 路过一处点心铺，江起澜勒住缰绳。 片刻后，他怀里揣着几块奶白撒着桂花的乳糕，再次纵马而行。 奔到家门口，江起澜翻身下马，大步朝程小灵房间而去。 江父等在门口，看见儿子赶回来，简单叮嘱了两句，让下人们都退了出来。 江起澜一撩长袍，迈进了程小灵的房间。 小孩子见胖见瘦。 初次见程小灵，脸蛋圆润犹如满月。 不过几天功夫，她胖乎乎的脸蛋就缩水了大半，露出了尖尖的下巴颏。 程小灵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躺在床上。 江起澜坐在床边凳子上，轻声唤她。 “灵妹妹，是我，澜哥哥。” 女孩没动。 但江起澜敏锐地察觉，她的气息变得不稳了。 “我……听说了，你父亲和你兄长的事……你一定很伤心吧。对不起，你这么伤心的时候，我却不在你身边，是澜哥哥失职。” 程小灵的嘴一瘪，想哭。但她还是忍住了。 “记得我给你讲过的话本故事吗？人死后，魂魄会去自己最牵挂的人身边，看一看，看到自己最牵挂的人，好好的，才能无牵无挂的升天……” “你父亲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所以，他才把你送到我们家。他希望他的宝贝闺女，可以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若你的父亲，你的兄长，回来看你这么难过……他们该会多伤心啊。” 大颗大颗的泪珠滚滚而下。 程小灵捂住了脸，哭喊着：“可是……我都没有跟我父亲好好道别，也没有跟我兄长好好道别。” “我当时应该把所有的蜜饯和糖雪球，都给他们……” “而且我当时想，江大将家说不定会有很多好吃的……我……如果，当初我跟我父亲一起离开，至少不会剩我一人孤零零的。” 江起澜从桌子上拿起一块手帕，替程小灵擦泪，柔声宽慰：“那你想过，你父亲和兄长的心情吗？你若跟着他们上了战场，遭遇了不幸，他们会多痛苦吗？” “还有，谁说你是孤零零一个人的？你有我，有我父亲，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程小灵哽咽着：“可是，万一有一天，你们也离开了呢？” 江起澜拉起程小灵的手：“我以后绝对不会离开你的。哪怕我变成鬼魂，也要陪伴你左右。” 程小灵猛地坐起来，抱着被子哇哇大哭起来。 人在伤心欲绝的时候，往往是没有眼泪的。 但如果情绪宣泄出来，泪水释放出来，人才能从伤心的境地中走出来。 程小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两只眼睛都红肿了。 江起澜坐在身边，任由她哭。 哭痛快了，哭干净了，人才能站起来。 等她的哭声减低，诸多情绪感受，才慢慢恢复。 等程小灵彻底止住了哭，江起澜拍了拍小丫头的肩膀：“我去打点温水来给你洗洗脸。” 等他端着温热的水盆回来，程小灵已经睡着了。 江起澜轻手轻脚用毛巾沾着温水，替她把脸擦干净，将乱发拂到脸侧，替她把被子盖好，将乳糕放在她的枕边，保证她醒来就可以看到。 做好一切，江起澜起身出门，细心将门扉掩好。 江父等在屋外廊下。 “父亲，小灵睡着了。” “嗯。”江父点点头，“你可有什么要问为父的吗？从小灵到咱们家后，我就看你总是一副若有所失的模样。” 江起澜垂头，轻声说道：“父亲……我在想，为什么程观察使明知道此次出征有去无回，他还要义无反顾的去赴死呢？” 江父缓缓开口：“贪生怕死乃人之常情，趋利避害更是生存之道。有一天，你会发现，有的人，有的事，比你个人的生死利害更重要，你就理解程观察使的行为了。” 江起澜似懂非懂。 十年后，江父去世。江起澜子承父业，以将帅身份奔赴战场。 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程观察使视死如归，也终于理解父亲那些话的真正含义。 ————————————————————————————————————- 江父是个一言九鼎的人。 他说好好照顾程灵，就会好好照顾。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是真的以养千金的规格，来养育程灵。 京城姑娘有的，程灵都有； 京城姑娘没有的，程灵也有。 有人打趣：“别人家的童养媳，都是吃苦耐劳，你家倒好，比千金还金贵。” “程灵不是我家童养媳。”江父否认。 对方了然。 “江大将什么身份，寻常女子哪儿配得上江家的门楣啊。” 江父再次摇头。 “我把程灵当女儿养，而非童养媳——程灵有自己选择如意郎君的权力。我们不能在她什么都不懂的年龄，绑住她。” 托江父的福，程灵被养的很好。 等程灵十二岁了，就搬到了江宅外院，以免落人口实。 只是有一点，江父很头疼。 武将出身的程灵，对女孩家家的东西完全不感兴趣，偏偏对舞枪耍棒，兵法钻营感兴趣。 而江起澜从不藏私，他学到的所有知识，都会倾囊而授。 程灵的学识身法，早已超出了朝中大部分武将。 江起澜宽慰父亲：“父亲，如今世道越来越不好了。” “朝臣拍须溜马上位者甚多，反倒是耿直忠言的能臣，罚的罚，贬的贬……也许，用不了多久，天下就要大乱了。” “乱世时，人人自危，我们不能保证任何时候都可以在小灵身边保护她。她学点本事傍身自保，也是好的。” 江父默认了。 ————————————————————————————————————- 江父去世三年后。 江起澜二十二岁，作为将军的他，带兵杀敌已有三年。 三年的光阴，足以将一个少年的毛躁尽数剔除。 从血海中厮杀出来的江起澜越发沉稳，有种不威自怒的气势，是位人人敬仰而畏惧的少年将军。 而十六岁的程灵初长成，褪去了少女的青涩，眉眼充满魅力，身材越发玲珑。 此时的程灵，攀附在崖边，一抬手将一颗肥硕的菌子甩到后背的背篓里。 接着她一翻身上了平台，舒口气，擦了擦汗。 背篓沉甸甸的，令人心安。 她这时才发现日头已经西斜了。 “糟了，光顾着采草药，忘了看时辰了！澜哥哥估计都快到家了！” 程灵背着背篓，拔足朝山下的集市奔去。 背篓里都是她采的药材和菌子，可以换钱——加上她之前攒的钱，她今天就可以给澜哥哥买一把他心仪很久却没舍得买的短剑了。 “呦，灵丫头又去赚钱给你夫君添置物件啦？”卖鱼的刘小四打趣道。 “去你的！”程灵笑骂，“都要当爹的人了，能不能学点好！” “灵丫头，回来啦。” “是啊，张大婶——哎，您把袋子放那儿，我帮您搬，当心闪着腰——” “灵姐姐——” “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跑路边躺着啦？去去去！到树底下躺着去。万一有人推车看不见你，把你的肠子肚子都压出来怎么办？” “灵妹，回来啦？我听说江小将军今天回来，你还不赶紧回家去？” “我这就回。飞哥，喏，这是我给嫂子挖的草药，药铺大夫说了，这种草药跟母鸡一起炖，对产妇恢复有好处。嫂子刚生了双胞胎，身子一直不见好……可不能大意啊，让嫂子吃点好的，补补身子才行。” 程灵热心肠又开朗大方，人人都喜欢她。 等她换了银子，跑到铁匠铺买了短剑，匆匆往家跑。 远远就看见家门敞开着。 澜哥回来了！ 程灵三步并作两步，奔进了屋里，因为在山上半天，腿发软，进门时还被门槛绊了一下。 还好坐在屋里的江起澜眼疾手快，上前搀了她一把，才没让她扑倒在地。 江起澜的嘴角止不住上扬，还得打趣她：“程爱卿，何故行如此大礼啊！” “将军威名远扬，行个大礼，也是应该的！”程灵眼睛亮晶晶的。 半年没见江起澜，他更高，更黑，更瘦……更丰神俊朗了。 浸润过沙场的男人，眼神更加洗礼，威风凛凛，器宇轩昂。 程灵站起来，可腿此刻却抽筋了，一下子跌倒在江起澜怀里。 少女温暖的唇，无意间蹭过了江起澜粗糙的脸庞。 两人俱是心头一震。 （明天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