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剖腹惨死后，摄政王妃权倾朝野》 第1章 剖腹惨死 隆冬时节，大雪纷飞，一支精锐卫兵包围了整个丞相府。 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跪在血流成河的地面上，她的身前躺着满地的尸体。 那是她的父亲、母亲，以及两位哥哥……他们为了保护她，惨死在雪地之中。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姜晚宁顶着行尸走肉般的身躯，一脸恍惚地看着不远处立在廊下的一对男女。 那二人，一个是她爱慕多年的夫君，另一个则是她疼爱多年的妹妹！ “姐姐一定很疑惑，为何姜家谋逆犯上要诛九族，我却不必赴死吧？” 身穿白色狐裘的女子挽着身边男子的手缓缓朝她走来，娇俏的脸上满是笑意，“呵呵……自然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妹妹姜清玥啊！” “我与长卿哥哥青梅竹马，定情多年，可我们两家却因为你父亲而获罪流放！所以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想办法对付姜家，后来查到你们家丢了个妹妹，我便伪造了信物，顶替她来到了姜家……” “你们姜家人可真蠢，轻易便相信了我的身份，一个个对我掏心掏肺……你爹的书房我随便进出查看，你娘把手里大半的嫁妆都给了我，还有你那两个哥哥，也是被我下毒才成了废人！” “还有当初你长姐临盆难产，其实她原本可以顺利生下那个孩子的，是我买通了接生婆，才让那个孩子死在了她肚子里……因为只有她死了，太子才会悲痛欲绝，失去夺嫡之心，才有我们今日的大仇得报！” “贱人！！！” 姜晚宁死死瞪着眼前之人，双目赤红目眦欲裂，嘶吼道，“是你害了阿姐！是你毁了姜家——” “是又如何？谁让你们那么蠢！姜晚宁，你以为长卿哥哥为何会喜欢你这个蠢货？” 说着，女人便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扭头对身边人撒娇道，“长卿哥哥，你来告诉她，你为何要娶她！” “自然是为了利用她，来控制太子党最棘手的人了……” 顾长卿目光清冷地落在姜晚宁身上，满眼讥嘲道，“姜晚宁，你还不知道你肚子里的东西，是谁的种吧？” “来人，把他带上来。” 随着顾长卿一声令下，一个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琵琶骨与双手双脚都被铁索贯穿的男人，出现在了姜晚宁的视线之中。 姜晚宁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眸。 怎么会是他！ 那个清冷高洁、强大孤傲、手握权势却不屑与任何人为伍，如高岭之花的燕国摄政王燕珩！ 他这样谪仙般高傲的人……怎会落得如此凄惨下场？ “那日你醉酒，我偷偷将你送到了他的床上……姜晚宁，我实在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好用，堂堂燕国摄政王，居然会为了你放弃手中的兵权，哈哈哈……” 顾长卿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得意道，“我是答应他不杀你，可我没说不动姜家啊！” 所以，她腹中孩儿的父亲，是燕珩！ 所以，燕珩是因为她，才落得如此田地！ 可这些，她从来不知，从未起疑，只因她当初心里始终只有顾长卿一人，是她眼瞎心盲，才害了全家！ “畜生……贱人！你们狼狈为奸！禽兽不如！你们丧尽天良不得好死！” 姜晚宁满眼血红，嘶声厉吼，拔下发簪便狠狠朝二人身上刺去。 “砰——” 顾长卿毫不留情一脚将她踹倒在地上，随后用力地踩在她隆起的腹部，“燕珩，我再最后问你一次，玉玺在何处？” “啊——” 腹部传来一阵剧痛，姜晚宁再也无法忍受，无比凄厉地嘶吼了起来。 显然，他就是为了逼问出玉玺的下落，才会留着燕珩和姜晚宁的性命直到此刻。 鹅毛般的雪纷纷扬扬地落下，似乎要将一切罪恶掩盖。 迎着凛冽风雪，燕珩缓缓地抬起了头，黝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向了姜晚宁的身影，眼里翻涌着复杂情绪。 干裂苍白的唇翕动。 熬过了八十一道酷刑都未曾一言的他，终于在这一刻，说出了玉玺真正的下落。 “很好！” 顾长卿脸上浮现笑容，无比得意道，“摄政王果真是情意深重之人……既然如此，我便在你临死之前，送你一个礼物吧！” 话落，他一把抽出身侧长剑，倏地划开姜晚宁的腹部。 在燕珩不敢相信的目光下，在姜晚宁痛不欲生的嘶吼中，顾长卿亲手取出了她腹中的孩儿…… 那是一个，已然成型的男胎！ 滚烫的鲜血自姜晚宁腹部涌出，在她身下形成一片血泊，而她在血泊之中垂死挣扎。 “顾长卿……你丧尽天良……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她满脸血泪，怨毒双眸死死瞪着顾长卿，誓要将这份滔天恨意带入轮回，生生世世，不忘血海深仇！ 第2章 重回定亲之日 阳春三月，旭日东升。 姜府后院开满了春花，景色宜人，一抹窈窕的身姿携着清洌的花香步入屋内，带来一股湿润蓬勃的朝气。 “阿宁，今日是父亲大寿，前来贵客众多，你可不能再同以往那般懒怠了！” 床榻上，容貌精致的少女紧蹙着眉头，苍白的小脸上布满了冷汗，似乎陷入了梦魇之中难以自拔。 倏然，她睁开了双眼，澄澈的杏眸之中却是一片骇人的寒意。 “阿宁，怎么了？” 姜淑予的手轻轻抚上少女的脸颊，眼里充满了温柔的关切，“可是病了，怎么脸色如此难看……” “长姐？” 姜晚宁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熟悉的女子，满眼的不敢置信，她明明记得长姐已经死了，怎么会…… 熟悉的记忆涌入脑海之中，姜晚宁怔忪片刻后，眼底瞬间迸出惊喜之色。 她回来了！ 回到了十六岁那年，她父亲五十大寿，她和顾长卿定亲的这一天！ 这一日，姜晚宁曾期盼了许久。 年少的她爱得纯粹炙热，轰轰烈烈，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顾长卿是她的，所以她求着父亲在这一日当着所有宾客的面定下了她与顾长卿的婚事。 殊不知正是因为这个决定，整个姜家都陷入了深渊之中，她所有的亲人都被害枉死！ 这一次…… 她既然从地狱爬回来了，便绝不会再让这一切重蹈覆辙！ “长姐，我方才梦魇了……” 姜晚宁突然激动地抱住了姜淑予，眼里露出后怕之色，带着哭腔道：“我梦到玥儿还流落在外，她衣衫褴褛浑身是伤，还受到了土匪的凌辱，她哭着求我救救她，我好想冲上去救她，却怎么都做不到……” “傻丫头，玥儿她在家里好好的，她都回来三年了。” 姜淑予柔笑着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 “可是阿姐，我梦中玥儿的模样并非如今的玥儿。如若现在的这个玥儿并不是我们的妹妹，那真正的妹妹岂非还在外受苦？还记得当初玥儿回来时，身上除了信物之外什么都没有，问她小时候的事情，她也都含糊不清……” 似是回想起了梦中的画面，姜晚宁脸色愈发慌乱。 “这……这怎么可能？” 姜淑予一脸震惊，虽然觉得姜晚宁这番话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忍不住细想了起来。 这时，窗外有一道人影一晃而过。 姜晚宁的视线一直落在窗外，见到人影晃动，她眼底不由得划过一道暗芒。 “所以我想请阿姐用太子殿下的势力去调查一下玥儿消失的那几年流落在何处，是否有人照拂……” 姜淑予本是不愿相信的，毕竟姜清玥回来后便备受全家的宠爱，就连从前的掌中宝姜晚宁都被冷落了，若她并非姜家真正的女儿，真正的女儿还在外不知生死，父亲母亲该有多伤心？ 可对上姜晚宁那殷切的目光，她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 此时，姜家会客厅内陆陆续续有了宾客前来贺寿。 姜怀民与夫人柳氏正在接待着宾客。 “二位姐姐来啦！” 姜清玥甜腻的声音顿时便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便瞧见姜淑予牵着姜晚宁的手从内门走了进来。 姜家双姝的美貌在盛京是出了名的，一出场便惊艳了众人。 姜淑予温婉柔美，端庄大气，是皇后钦定的太子妃，亦是太子心尖上的人儿。 姜晚宁虽然气质不如长姐稳重，但容貌却更胜一筹，肤若凝脂，柳眉之下是一双极漂亮的桃花眼，分明一颦一笑都甚是勾人，偏偏眼神干净灵动，让人觉得她天真纯粹毫无心机。 相比之下，姜家三年前刚找回来的姜清玥，倒显得姿色平庸了。 但她今日一袭精工粉裙，头戴精美发簪，打扮得倒是比姜淑予还要仔细些。 “大姐姐、四姐姐你们可算来了！定是四姐姐又贪睡才来迟了吧？四姐姐这样贪吃贪睡，不知日后谁敢娶你呢！” 姜清玥像是生怕引起不了旁人的注意般，故作俏皮地跑到姜晚宁跟前揶揄道。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看向了姜晚宁。 “玥儿你胡说什么呢？我与四妹妹方才去厨房转了一圈，家中办事父母需在堂前接待，我们做子女的，自然是要处理好堂后之事，以免下人粗心怠慢了贵客！” 姜淑予淡声说道，语气虽然平缓，但却回击得十分直白有力，“此处贵客众多，五妹妹还是得谨言慎行，免得让人觉得我们姜家的女儿没规矩。” “长姐说的是，玥儿知错了……” 被当众教训，姜清玥像是挨了一耳光，一张脸迅速涨红了。 “门生顾长卿，特来向恩师贺寿，祝愿恩师身体康健，寿比南山……” 突然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只见一人步入厅内，谦和恭敬地朝着姜怀民行了一礼。 顾长卿一身鸦青色长衫，身材略显清瘦，相貌却十分俊朗，眉眼间有着一股清高的文人之气，儒雅的气质，不卑不亢的姿态，立刻便引来了众人赞许的目光。 “好好好！” 顾长卿一出现，姜怀民眼里便满是欣慰与骄傲，毕竟顾长卿在他的教导下高中了状元，叫他如何能不满意？ “阿宁，阿玥，过来见过长卿。” 姜怀民没忘了之前自己答应女儿的事情，有意朝着姜晚宁招了招手。 在座宾客大多都已听闻，姜家四小姐对顾状元一见倾心，爱慕之心人尽皆知。 顾长卿更是为她婉拒了公主殿下，因此任谁都能看出来，今日姜丞相大肆操办这一场寿宴，就是为了当众敲定这门婚事。 若是以往，姜晚宁见到顾长卿定会像小雀一样飞奔向他，然后甜甜地唤他一声长卿哥哥。 可今日，姜晚宁却什么反应都没有，她低头沉默着，将指甲狠狠地掐入了掌心之中。 那深刻入骨的恨意，令她难以冷静，一看见顾长卿那张脸她便忍不住作呕，她只能咬牙拼命隐忍，才不至于当众失态。 “玥儿见过长卿哥哥！” 姜清玥一看见顾长卿，立刻便笑盈盈地上前行礼。 “长卿今日除了来贺寿，可还有别的话说？” 姜怀民只以为姜晚宁是害羞才不说话，便故意问道。 顾长卿明白姜怀民的意思，而他也早已做好了准备。 深深看了姜清玥一眼后，顾长卿朝着姜怀民躬身一礼，恭敬道：“在下今日前来，还想求娶一人，还望恩师答允！” 第3章 求将妹妹嫁给顾长卿 “哈哈哈……你若有此心，我怎会不允？” 姜怀民一阵开怀大笑，周围的宾客们也纷纷道贺。 “太子殿下和国师大人来了！” 忽而有人高喊出声，打破了此刻的气氛。 一时间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只见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步入前厅。 最前方的男子一袭贵气紫衣，面容端正，眉眼温和，论相貌虽不及顾长卿俊美，但气质却极是尊贵，他微笑着看向姜淑予，眼里似乎只容得下她一人。 正是当今太子赵谦。 而他身后之人，瞧着却比太子更惹眼几分。 足下一双白色银纹云靴，身着一袭白色绣蟒纹缎袍，满脸清冷孤傲之色，眼神傲慢地无视着所有的人，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叫人连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 然而，姜晚宁却在他出现的那一刻，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了他的脸上，欣赏着他惊人的美貌。 此时的他虽然还只是燕国国师，并非后来权倾朝野手段狠辣的摄政王，但已经初露锋芒，以雷霆之势帮助年迈的老皇帝处置了好几个贪腐官员，因此来此赴宴的许多宾客一见到他便发怵。 前世姜晚宁和所有人一样不敢看他，生怕冒犯了这尊大佛，害了自家父亲。 但这辈子……姜晚宁可不会放过接近他的机会！ 她欠他一条命，不管他是否记得，是否在意，是否需要，她都会想尽办法还给他这份恩情。 曾经姜晚宁的眼中只有顾长卿，看不见任何人，如今见了燕珩，只觉他周身的光芒瞬间便彻底掩盖了顾长卿，衬得他再无半分颜色。 姜晚宁不由得在心中嘲笑自己，前世的她究竟是有多眼瞎，才会满心满眼都是顾长卿这种伪君子？ 这一次，姜晚宁可不会再犯傻，任由顾长卿踩着姜家往上爬，趴在她身上喝血吃肉，继续让姜清玥蛰伏在姜家探听消息，暗通款曲，埋下无数的隐患…… 这二人既然那么喜欢狼狈为奸，今日她便做一场媒，闹一出好戏来！ “父亲，女儿有一事相求！” 众目睽睽之下，姜晚宁突然在姜怀民的身前跪了下来。 “阿宁，你这是做什么？” 姜怀民被女儿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要将她扶起来。 姜晚宁却十分固执地跪着，一脸诚恳道：“女儿想求父亲，将玥儿妹妹嫁给顾长卿！”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一阵哗然。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震惊得目瞪口呆。 什么？！ 姜家四小姐竟然求着自己的父亲，将心上人送给自己的妹妹！ 就连平日里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的国师大人，都目光诧异地扫了姜晚宁一眼。 “姜晚宁你疯了吗！你不是一直倾心顾长卿，求着父亲将你许配给他吗？你为何要让他娶玥儿！” 姜晚宁的二哥姜琰向来最是沉不住气，忍不住开口说道。 沉默寡言的三哥姜瑞也皱起了眉，一脸不解地看着姜晚宁。 “从前我确实心仪长卿哥哥，可如今我知道了玥儿妹妹也喜欢他，我愿意把心爱之人让给她，从前她流落在外吃了太多的苦，往后我只想弥补她，让她幸福！” 姜晚宁直挺挺跪在地上，泪水却不受控制地自眼角滑落，委屈之意溢于言表。 “什么？” 姜怀民再度震惊，他看了眼姜晚宁，又看了眼姜清玥，突然有些恼怒道，“玥儿，你若有此心，为何不早早告诉为父？” 很显然，在旁人看来，今日姜晚宁会如此说，必定是姜清玥在背后说了什么，否则以姜晚宁的性格，怎么可能会突然放弃她钟情已久的顾长卿？ 可此时的姜清玥，却是一脸的错愕，几乎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姜晚宁，压根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说！ 她知道姜晚宁开始怀疑她的身份了，但她并没有证据啊，为何要在此时闹这么一出？ “阿宁，我心悦之人是你，我要娶的人也是你啊！” 顾长卿面色阴沉，双眼布满急切紧紧盯着姜晚宁，恨不能冲上前去向她表明心意。 他要娶的人一直都是姜晚宁，若此时姜清玥离开了姜家，便一点用处都没有了，会彻底打乱他原本的计划！ 他不知今日姜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姜晚宁态度如此改变，可有一点毋庸置疑，那就是姜晚宁的心里一定是有他的，所以变数一定就在姜清玥身上。 “父亲曾说过，玥儿自五岁那年走丢，在外受苦多年，只要是玥儿妹妹喜欢的，我这个当姐姐的都得让她，女儿谨记在心。所以，即便长卿哥哥不愿娶玥儿，我也绝不会嫁给他！” 姜晚宁一脸坚决地说完，便一副悲伤欲绝的模样，哭着跑出了前厅。 姜清玥面色发青地僵在原地半晌，直到所有人都用指责的目光看向她时，她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姜晚宁给摆了一道！ 被姜晚宁这么一闹，她就成了一个不自量力，妄图夺人所爱，破坏姐姐幸福，却惨遭未来姐夫嫌弃的蠢货笑柄！ 她会被所有人嘲笑，甚至就连长卿哥哥，都会责怪她不懂事坏了大事…… 一想到这里，姜清玥便委屈地哭了出来，可她的眼泪换来的，却是所有人的嫌恶。 顾长卿更是冷冷地看着她，毫不留情道：“姜清玥，不管你对阿宁说了什么，今日我便明白告诉你，我顾长卿此生只会娶姜晚宁一人，我心悦她已久，非她不娶！” “我……我从未说过要嫁给将长卿哥哥，我不知道四姐姐为何会如此……” 姜清玥委屈地流着眼泪试图解释，可在场却没有一个人相信她此刻的假惺惺，就连一向最偏疼她的姜夫人此时的面色也有些难看。 “我去找四姐姐解释清楚，我绝不会与她抢的！” 姜清玥大声说着，再也忍受不了众人的目光，哭着追了出去。 …… 姜晚宁佯装伤心地跑到了后院无人的湖心亭中。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去，湖心亭景色朦胧，周围水汽带着几丝春寒凉意，便显得格外僻静清幽。 “四姐姐今日为何要这般害我！” 姜清玥在姜府养尊处优了三年，早已没了当初的小心谨慎，面对平日里处处忍让她的姜晚宁，毫不客气地质问起来。 “我何时说过我喜欢长卿哥哥了？你怎么能当众说这些！你知不知道被你这么一闹，所有人都觉得是我想抢你的！” 姜晚宁看着眼前的姜清玥，很快她的脸便与前世记忆中那张脸重合在了一起。 前世的恩怨，便由此刻开始，一笔一笔地奉还吧！ 第4章 她要杀了姜清玥？ “姜晚宁，你究竟想做什么？” 见姜晚宁没什么反应，姜清玥愈发生气了，恶狠狠地瞪着她，指着她的鼻子骂道，“来到这个家三年，我自问从未招惹过你，你为何要当众陷害我……” “五妹妹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了？” 姜晚宁露出委屈的表情道，“前几日，我听妹妹身边的银杏说……长卿哥哥对我不过是虚情假意，他真正在意的人是你……她手里还有你偷偷写给顾长卿的书信……我今日选择了成全妹妹，你为何不感激我，反而还要怪我呢？” 说着，姜晚宁便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你说了那些话？” 闻言，姜清玥脸色一变，猛然转头，恶狠狠地盯上了自己身后的丫鬟银杏。 “什么？我没……” 银杏愣在原地满脸震惊，怎么也没想到姜晚宁会突然提到她，还说她传递书信一事，可她分明做的极为隐蔽从未被任何人发现过啊！ “啪——” 可银杏还来不及辩驳，姜清玥便气急败坏地打了她一巴掌。 “你个不知轻重的贱蹄子，竟然敢说这种话离间我与姐姐！我与顾长卿清清白白，从未有过什么书信，定然是你自己胆大包天敢觊觎他，被发现后还想嫁祸于我，你好大的胆子！” 姜清玥面无表情地冷喝道，“你现在立刻解释清楚，否则我立刻叫人将你乱棍打死！” 此话一出，银杏吓得脸色惨白，哭着道：“五小姐，我从未说过那样的话，也从未有过书信……我真的不知道四小姐为何要……” “闭嘴！” 姜清玥气急败坏一脚踹向银杏，直接踹在她心口处将她踹晕了过去。 姜清玥刚才的意思就是让银杏老老实实背锅认罪，可她一开口却是狡辩，显然是有问题，她实在是怕继续让她说下去，会抖出更多的东西来。 在姜府，银杏算是她的心腹，也是顾长卿好不容易才安插进来的眼线，很多事情她都是让银杏去做的，没想到这个银杏居然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让姜晚宁发现了她给顾长卿的书信…… 这只能说明，这个银杏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有了不该有的心思，想离间她与顾长卿让自己上位！ 瞬间，姜清玥看着银杏的目光之中，便有了杀意。 “四姐姐，此事一定是误会，你放心，我绝不会插足你和长卿哥哥之间的感情！” 姜清玥信誓旦旦道，“你若不信，我可以发誓……” “妹妹不必发誓，想知道长卿哥哥谁更重要，我们一试便知……” 姜晚宁余光扫见不远处有一道身影正朝着此处走来，立刻便打断了姜清玥的话。 “什么意思？”姜清玥不解地愣了一下。 就在此时，姜晚宁脸上纯洁无辜的表情突然一变，她缓缓勾起唇角，一把抓住姜清玥的头发便往水边拖去。 “啊啊啊痛——姜晚宁你疯了！你放开我！来人啊！” 姜清玥吃痛，感觉整个头皮都快被撕下来了，她拼命地尖叫痛呼起来，却怎么都挣脱不开桎梏，而刚刚唯一在身边能帮她的婢女银杏也被她踢晕了过去。 “哗啦——” 下一瞬，姜晚宁毫不留情地将她整个头按进了水里。 冰冷的水瞬间呛入喉中，姜清玥剧烈地挣扎了起来，窒息的痛苦让她惊惧到了极致！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死掉时，姜晚宁将她从水里拽了出来。 “长卿哥哥救命啊……唔……” 眼前依稀晃过一道人影，姜清玥立刻尖锐地呼救，却在下一刻又被狠狠按进水里。 姜晚宁以为来人必是顾长卿，因此毫不掩饰满脸的狠厉之色，像一个偏执的女疯子，一副要将自己妹妹置于死地的模样！ 然而，当那人走近时，姜晚宁却是直接愣住，脸上凶狠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随后十分生硬地转化成了尴尬和窘迫…… 什么情况？ 怎么会是他！！！ 他来这里做什么！！！ 眼前之人一袭白衣不染纤尘，身后的薄雾衬得他宛如谪仙之姿…… 而那双向来凉薄的眼神，却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 姜晚宁方才还呲着牙瞪着眼，这会子却是整个人都僵硬石化了，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为什么来的人是他，顾长卿呢？ 她让身边的大丫鬟去引来顾长卿，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亲眼看见这一幕，可为何来的人会是燕珩？ “四姑娘，在自家父亲寿宴上杀自己的妹妹，是否有些……晦气？” 他思索了片刻，似乎才想找合适的语言来形容眼前的画面。 显然，他压根就不在乎姜清玥的生死，倒是姜晚宁杀人时的表情，实在有意思…… 一脸纯良人畜无害的小姑娘，满脸狠戾地呲着牙，本以为她只是装腔作势吓唬人，可下手却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听到燕珩这番话，姜晚宁猛然惊醒，似是才意识到手里的姜清玥快不行了，连忙将她又捞了起来，这时候可不能让她真死了…… “咳咳咳……救命……救命……” 姜清玥被灌了一肚子水，精神恍惚几欲昏厥，虚弱到连声音都快发不出来了。 “阿宁……你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顾长卿终于姗姗来迟，他满脸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长卿哥哥快救我……她疯了她要杀我！” 在见到顾长卿的瞬间，姜清玥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拼尽全力挣扎了起来。 可姜晚宁又怎会松手？ 她没有丝毫留情，再度将她的头摁进了水里。 “长卿哥哥，我想清楚了，实在不想把你让给五妹妹，只要她死了，我们就可以毫无阻碍地在一起了……” 姜晚宁直直地看着顾长卿，死死地按着姜清玥，满脸的偏执疯狂之色。 “姜晚宁！你疯了！你快放开她！” 顾长卿被眼前这一幕吓到，眼看着姜清玥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他心急如焚，立刻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可就在此时。 “噗通——” 姜晚宁故意往后踉跄了一步，拉着姜清玥便一道栽进了水池里。 第5章 国师大人见死不救？ 水花飞溅，两道身影几乎是同时栽进了水里。 看到这一幕，顾长卿瞬间瞪大了双眼，根本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先抓住了奄奄一息的姜清玥，将她从水里拽了出来。 他第一反应就是，如果自己不先救姜清玥，她一定会死！ 可他心里也很清楚，既然要娶姜晚宁，便不能放任她不管不顾。 就在他准备放下姜清玥去救人时，死里逃生的姜清玥却被吓破了胆，拼命拽着他死活不愿松手。 而就是这么一耽搁，在水中挣扎的姜晚宁，便飘得离岸边越来越远。 “不好了不好了！四姑娘和五姑娘落水了！” 不远处的丫鬟瞧见这一幕，急得赶忙冲去前院叫人。 姜晚宁原本是会水的，且这池塘的水也并不深，她自以为淹不死人，可没想到早春的池水会如此冰冷，一下子便把她的身子给冻僵了，腿也开始抽筋起来。 呛了两口水后，姜晚宁彻底慌了，她好不容易才重活一场，可不能死在这里！ “救命……救我……” 姜晚宁拼命地在水中挣扎扑腾着，慌乱间她依稀在凉亭上看见一抹白影正在看着她，那人分明有能力出手，却丝毫没有要来救她的意思。 姜晚宁知道顾长卿此刻定会被差点溺死的姜清玥纠缠住，不可能下水来救她。 可她没想到燕珩竟也会死不救！ 还是说……他因为亲眼看见她险些杀了姜清玥，又故意落水，猜到了她是故意设局陷害，所以认为她现在的挣扎也是假的，才故意不救？ 想到这里，姜晚宁便有些欲哭无泪，若他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出手相救，那自己死得可就太冤枉了…… 姜晚宁到底是个弱女子，在水里扑腾了几下后便没了力气了，干脆放弃了挣扎，由着自己沉了下去。 …… 燕珩在凉亭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饶有兴致地瞧着那道在水里扑腾的身影。 小姑娘的演技不错。 吓唬人时够凶狠，设计人时手段虽然不高明但豁得出去，胆子也够大的，这么冷的天还敢往水里跳…… 看得出来，她是会水的，所以一开始的挣扎多少有几分假模假样，还故意往池子最深处扑腾。 不过现在这会儿，倒是有点像真的了。 眼见着池水没过了她的头顶，小姑娘吐着泡泡便沉了下去。 燕珩如冻结寒冰般毫无波澜的眸子像是突然裂开了一条缝。 这演技……是不是好得太过了些？ “阿宁！！！” 就在这时，姜家众人纷纷赶到，姜怀民看到沉入水底的女儿，吓得直接腿脚一软险些摔倒，幸好被下人七手八脚地扶住。 其余的人也都被吓傻了，姜夫人更是直接吓晕了过去。 一时间，所有人都乱了阵脚。 就在这时，忽然一道宛若仙姿的白色身影自湖面上掠过，足尖轻点了一下水面，身子便在空中灵活翻转了一圈，轻易便将水里的人儿给捞出来，又在瞬息之间带回了湖心亭。 刚捞出来的人儿脸色煞白，浑身冰凉，双眸紧闭，唇色发乌，已然没有了气息。 燕珩看着怀中的人，皱紧了眉头。 没有犹豫，从怀里取出了一枚金色丹药塞入她口中，又将手掌贴上她的后背，掌心蓄上几分内力后，用力一击—— “咳、咳咳咳……” 身子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下，空气瞬间灌入口鼻之中，姜晚宁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只觉得浑身剧痛，口里一片清苦的味道。 她缓缓睁开眼，对上了一双清冷好看的凤眸，深色瞳眸泛着的幽幽寒芒，却比池子里的水还要冷上几分。 “四姑娘好水性，自己跳入水中，怎么游着游着，便沉底了？” 燕珩在她耳边冷声说道，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凉薄愠怒之意。 明明冷眼旁观不愿搭救之人是他，怎么他反倒还阴阳怪气了起来？ 可看了眼他身上被打湿的衣襟，姜晚宁也意识到他虽然救得晚了些，但到底还是出手了，还因自己弄湿了他昂贵的衣裳。 什么小伎俩都被他看在眼里，姜晚宁自知理亏，只得低着头虚弱道：“水太冰，我脚抽筋了……多谢救命……” “阿宁！” 姜淑予第一时间赶到，看见姜晚宁在燕珩怀中虽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却尚在喘气，顿时松了口气，立刻将身上的披风解下盖在她身上，后怕地将她抱在了怀里。 “好端端的怎么会落水？幸好国师大人出手相助，否则可怎么是好……” “阿姐我没事，你别担心……” 姜晚宁安心地靠在姜淑予怀里，一脸虚弱地说道。 此时，姜怀民也带着一行人赶到，他面色铁青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这到底怎么回事？” 姜怀民既愤怒又后怕，但他理智尚存，第一时间朝着燕珩走去，深深朝他鞠了一躬，无比诚恳道：“多谢国师大人救了小女一命，这份恩情，老夫定当铭记于心！” 燕珩双手负于身后，神色淡然道：“举手之劳，相爷不必挂怀。” 顾长卿此时很想松开姜清玥，与她撇清关系，可她还是不肯松手，像是彻底被吓得失去了神智般，不论他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顾长卿，你不是说你心悦之人是阿宁吗？为何她落水你却见死不救？” 确认了姜晚宁并无性命之虞后，姜淑予抬眸冷冷地望向了顾长卿，厉声质问起来。 顾长卿一时无言，不知该如何与众人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只觉得刚才的姜晚宁极其陌生，像是换了一个人般，偏执的模样令他一阵惊心。 可他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旁人都不会相信。 “长姐……你别怪长卿哥哥……都是我的错……” 姜晚宁湿漉漉的身子颤抖瑟缩在姜淑予怀中，明明虚弱到气都喘不匀了，却还是费力地为他解释起来。 “是我和五妹妹争执时不慎落水，五妹妹不会水，我便让长卿哥哥先救五妹妹……可我没想到五妹妹获救之后，竟拽着长卿哥哥不肯让他来救我……池水太冷，我脚抽筋了，便怎么都游不上岸了……” 说着她便又低声啜泣了起来，显得无辜可怜极了，“我早说了我愿意把长卿哥哥让给她……可她就是不信……何非要置我于死地……” 第6章 姜清玥道歉服软 一席话，瞬间点燃了在场所有人的怒火。 姜怀民扭头看向了姜清玥，发现她果然死死攥着顾长卿的衣服不肯松手，而顾长卿明显是难以挣脱，又怕强行挣脱伤了她，这才进退不得。 没想到姜清玥竟然如此狠毒，妄图夺人所爱不成，便拉着姜晚宁下水想借此害死她，用心实在太过歹毒！ 一时间，从前再多的亏欠与怜悯都在这一刻消弭殆尽，姜怀民对这个小女儿失望至极。 震怒之下，他大步上前，一把便将姜清玥从顾长卿怀里拽了出来，怒不可遏道：“我怎会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 姜清玥看见了姜怀民的脸，恍惚间回过神来，惊恐地大叫起来：“爹爹救我！姜晚宁她要杀我……她要害我……” “啪——” 姜怀民脸色铁青，再也忍无可忍，一巴掌狠狠打在她的脸上，“你个混账东西，还敢攀咬你姐姐，你当我们的眼睛都是瞎的吗！！” 所有人亲眼看见，姜晚宁刚才差一点就死在了水里！ 可她呢？死死抱着顾长卿不肯松手，为了抢自己姐姐的男人，简直是半分廉耻都不要了！ “爹……” 姜清玥被打得披头散发，却也终于清醒了过来，看着姜怀民铁青的脸色，她忽然感到周身一股寒意袭来，整个人不禁打了个寒战，脸色变得惨白一片。 而与此同时，顾长卿冷冷地瞧了她一眼，眼神之中充满了警告之意。 姜清玥心头一惊，终于意识到自己已无退路。 此时她若还不服软，只怕要被赶出姜家，从前一切的努力筹谋都会化为乌有！ 于是，在彻底清醒过来之后，姜清玥毫不犹豫便冲着姜晚宁跪了下来，满脸愧疚道：“四姐姐对不起！我并非有意要害你……是我从前曾被老鸨几次按在水里险些溺死，所以对水太过惧怕，方才怕到神智不清了，才会误以为四姐姐想害我……我当真不是有意想害姐姐，求姐姐原谅我无心之失，不要将我赶走……呜呜……” 这一刻，姜清玥的哭声着实可怜，让人实在忍不住对她心生不忍。 即便她做得再过分，可看着她此刻惨白的脸，浑身湿透的身子，以及言语之中的恐惧悔恨，一时间都不忍再责怪她。 姜怀民纵然再生气，听到女儿讲述起曾经受的苦，心中也难免不忍。 纵然姜清玥有千般万般的不是，可她到底是他的亲生女儿，又自幼丢失，在外吃了许多常人意想不到的苦，今日虽然有错，却也罪不至死…… 仔细想想，哪怕她是真的喜欢顾长卿，也并非罪无可恕啊！ “阿宁，我想五妹妹她并非是真的有意要害你，她向来是最怕水的，定然是惊慌之下失了神志才会如此，不如就暂且先原谅她吧……” 此时，二哥姜琰有些看不下去了，一脸不忍地将身上的外衣披在了姜清玥的身上。 自从姜清玥回来了之后，他这个曾经弄丢妹妹的“罪魁祸首”便一直对她心存愧疚，所以在找回来了后便绞尽脑汁地想要补偿她，不管她做错了什么都会第一时间维护她。 而此刻，他虽然对姜清玥的这番话半信半疑，却还是下意识地选择了维护。 姜瑞却比姜琰冷静清醒许多，没等姜晚宁说什么，他便转头看向顾长卿质问道：“顾兄，刚才你比我们先赶到，也是你先救的五妹妹，我想问你一句，五妹妹是真的被吓得神志不清了，还是有意拖住你不愿让你去救人？” “五小姐呛了水受了惊吓，确实是神志不清了……” 顾长卿沉吟片刻后，倒是一副坦然的模样说道，神情语气并未露出任何破绽。 “既然如此，那此事确实不能怪五妹妹。” 姜瑞点了点头，随后一脸严肃地对姜怀民道：“父亲，儿子以为，顾兄既然在危急时刻第一时间救了五妹妹，说明他对五妹妹并非毫无情谊，且又在无意间与她有了亲密之举，不如干脆便将五妹妹许配给顾兄，如此一来，既可以保住姜家名誉，也可以保全五妹妹的清白，不至于让她遭人议论。” “只是不知四妹妹……意下如何？” 说着，姜瑞便又转头看了姜晚宁一眼，眼神意味深长，显然早已猜中了她的心思。 从今日她一出现，姜瑞便察觉到了姜晚宁的情绪不对，仔细观察一番后，他很快便发现姜晚宁对顾长卿已然没了从前的爱慕，反而有些隐藏不住的厌恶。 所以他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配合姜晚宁，让她可以顺利地摆脱顾长卿…… “不可！” “不行！” 顾长卿和姜清玥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二人的神色明显都有几分慌乱。 反倒是姜晚宁，此刻躲在姜淑予怀中一言不发。 旁人看来她是伤心得说不出话，但其实此刻她的眼里满是意外惊喜。 三哥平时看起来沉默寡言，没想到却是如此聪明，旁人察觉不到她的心思，可他却能观察细致，猜到她是想退掉与顾长卿的婚事，于是立刻便想到了应对办法，用姜清玥的清白说事，想逼迫顾长卿娶了姜清玥。 前世若非姜清玥在姜府暗中给他下毒害他彻底失明，或许当初姜家也不一定会败得那般快…… “为何不可？” 姜怀民目光沉沉地看着二人，显然他对于姜瑞的这个提议十分认可，甚至可以说这是目前来说最合适也最合理的解决方案。 只是……会委屈了阿宁。 “父亲，今日之事，本就是我有愧于四姐姐，我岂能抢她心爱之人！我知道她和顾公子是两情相悦，若还为了自己所谓的清白嫁给他，那我还有何颜面对四姐姐？” 姜清玥跪在地上，突然一脸决绝道，“若要我为了自己再伤害四姐姐，我宁愿一死！” 说着，她竟真的起身便要往湖里跳，被姜琰急忙拦下。 “玥儿，别做傻事！” 姜琰拉着姜清玥一脸严肃道，“你既然不是有意害阿宁，她自不会怪你，一码归一码，我只问你一句，你是否当真心悦顾长卿？” 第7章 本座不会挟恩图报 “二哥，我……” 姜清玥被姜琰一句话问住了，她下意识想摇头，可她很快意识到，在姜晚宁的一番表演之下，任谁都不会相信她对顾长卿没有情谊。 此时她若非说自己不嫁，只怕姜晚宁会扯出银杏书信一事，事情立刻就会变得难以掌控…… 姜清玥不敢摇头，只能楚楚可怜地流着泪看向顾长卿，满眼的之色。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她是对顾长卿芳心暗许，奈何顾长卿不喜欢她，不愿意娶她…… 姜琰看懂了，姜怀民也看懂了。 “阿宁，你怎么看？” 姜怀民到底还是没有忘记前些日子，姜晚宁一脸期盼地求着自己将她嫁给顾长卿时的模样，那双晶亮的眼眸之中满是少女的爱慕之意。 纵然他也很想成全姜清玥，却也实在心疼姜晚宁，毕竟今日她实在是太可怜了。 姜晚宁窝在姜淑予怀中头也不抬，却用浓浓哭腔道：“请父亲务必在今日筵席上定下这门亲事，免得误了姜家清誉和五妹妹的清白……” 说完，她不等众人开口便搂紧了姜淑予，“阿姐我冷，我想回房换衣裳……” “好。” 姜淑予直接便将妹妹横抱了起来。 她虽是女子，但曾习过箭术，手劲甚好，且姜晚宁身量轻巧，因此抱起来十分轻松。 临走时，姜淑予特意瞥了姜清玥和顾长卿一眼，冷冷道，“既然阿宁大度，那么此事便定下了！今日她受了惊吓又受了委屈，谁也别再来烦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将顾长卿欲开口的话堵了回去。 …… “今日小女之事，倒是让国师见笑了！” 姜怀民陪着燕珩往前厅走去，边走边道，“老臣有一坛珍藏了六十年的美酒，十分难得，今日便当作谢礼赠予国师，还望您笑纳！” 素闻国师不爱金银财宝，却甚是喜爱美酒，且最爱烈酒。 姜怀民除了报答他救命之恩外，也算是投其所好，想与他多亲近几分。 毕竟燕珩虽然一副不屑于玩弄权势，可老皇帝对他却是极为信任，甚至将京城之中大半的兵权都交给了他来处置，可以说他的存在，才是大燕朝稳定繁荣的关键。 听到有好酒，燕珩似乎多了几分兴致，他轻勾了一下唇角，道：“姜大人想得倒美，您女儿一条性命，你只用一坛酒，便想打发本座了？” “这……” 姜怀民脸上的笑意一僵，显然没料到刚刚还扬言“举手之劳不必挂怀”的人，立刻变了一副面孔，一坛存了六十年，千金难买连皇帝讨要他都舍不得给的极品美酒，也能算是打发？ 燕珩面色如常，却压低了声量道：“刚才四姑娘没了气息，本座喂她吃了一枚九转丹。” “咳咳咳！” 姜怀民顿时面如土色，连忙打断道，“国师不必多言了，一枚九转丹，您便是把我的酒窖都搬空了也远远不够偿还的！” 九转丹据说是可以起死回生的神药，用千年血参为药引制成的，不仅可以疗伤解毒，甚至能立刻给病重之人续命。 姜怀民实在不敢相信，如此珍贵的丹药，燕珩居然就这么给了自己的女儿！ 燕珩话锋一转，一派淡然道：“姜大人不必如此紧张，本座既然救了，便不会挟恩图报。” 他这么一说，姜怀民扯了一下嘴角，内心明显更忐忑了。 顿了顿。 燕珩又接着道：“只不过这九转丹药力强大，服用之人若体质虚弱，只怕是要承受不住……” “什么？” 姜怀民一惊，顿时急道，“那会如何？那该如何是好？” 燕珩沉默了。 姜怀民急得直冒汗，恨不得揪着他问个清楚，可碍于身份却也不敢太放肆，躬身一礼道：“还望国师救小女性命，无论您有何需求，微臣定全力相助！” 燕珩扶了他一把，脸上挂着一抹淡笑，道：“姜大人不必如此，本座既然救了，自然会救到底。” “那就多谢国师了！” 姜怀民虽然这般说着，但心情却是愈发沉重了。 只因他在朝堂多年，还是十分了解燕珩的，知道他虽然看似清冷高傲，极少管闲事，但只要他一出手，便必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他损失了一枚九转丹，就必然会在他，或者是姜家得到相对等的价值。 “四姑娘身子弱，受不住药力冲击经脉便会碎，需内功深厚之人每日替她压制药力，便能保住性命，还能强健体魄延年益寿……” 燕珩看向姜怀民，一脸平静道，“所以，这些日子姜大人是打算将她送入皇宫……还是留本座在府上暂住？” ~ 姜晚宁前一刻还觉得早春池水冷得刺骨，觉得自己定然要染上风寒，可回了房后，她反而觉得浑身燥热，体内像是有一把火在灼烧。 她实在是难受极了，换了衣裳后只能求助姜淑予，道：“阿姐，我有件事想拜托你帮忙。” “有什么事那么要紧，我瞧着你脸色不好，我需得陪着你等大夫来看过了才放心。” 姜淑予一脸关切地看着她，摸了摸她微微发烫的脸颊。 姜晚宁却坚持道：“不行阿姐，你得去找银杏，她或许知道姜清玥的真实身份！” “此话当真？” 姜淑予顿时严肃了起来，立刻起身道，“你安心歇息，我立刻去瞧一眼！” 若说之前姜淑予还对姜清玥的身份半信半疑，如今在经历了姜晚宁险些被害死一事后，心里几乎便笃定了姜清玥并非姜家人，正愁着找不到证据，此时既然有了人证，她自然是不会放过。 然而姜淑予前脚刚一走，姜晚宁脸色倏然一变。 “噗——” 随着胸口一阵剧痛，她直接吐出一大口鲜血，整张脸瞬间便失了血色。 “四姑娘！” 一旁伺候的贴身丫鬟春意见状吓得惊呼了一声，赶紧冲出门去寻找大夫。 姜晚宁也被吓到了，体内的疼痛灼烧感让她有一种命不久矣的感觉。 重活一世，她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做，还有太多的牵挂放不下，她还没来得及报仇雪恨，实在不甘心就这么死去，哪怕只再给她两年的时间，只要两年…… “呜呜……” 一想到自己快死了，姜晚宁再也抑制不住满心的委屈与不甘，一个人悄悄地哭出了声来。 而与此同时，一道白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房中，冷淡疏离的眸子正颇有兴致地盯着她…… 第8章 去告诉你父亲，你要嫁给本座 自重生以来，姜晚宁一直紧绷压抑着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得以释放。 就在她哭得忘乎所以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这笑声如同一道惊雷乍响，令姜晚宁的哭声戛然而止。 “嗝……”她哭声停得太突然，身子本能地打了个嗝，眼泪却并未收回，还全然包裹在哭红了的眼眶之中。 她抬头，只见泪眼朦胧的视线中，出现了一抹颀长的白色身影…… 表情一僵，她又惊又慌，一把抓起床上的枕头便盖在了脸上。 “谁许你擅闯……嗝……女子闺房的？出、嗝……出去！” 姜晚宁此时窘迫到了极点，都顾不得自己身体的不适，恼羞成怒道，“就算你是国师也不能……嗝……呜呜！” 话没说完，她便被自己的打嗝声尴尬窘迫到说不出话来，只想找个地缝赶紧钻进去。 “是你父亲让本座来的。”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抱着枕头捂着脸窘迫至极的模样，燕珩着实没忍住唇角的笑意，忍不住戏谑道，“四姑娘哭得涕泪纵横，是因为自己的心上人被抢走，还是因为……怕死？” “我……才没有呜呜……” 听着来人明显调侃的语气，姜晚宁意识到自己形象彻底毁了，没忍住又哭了出来。 重生归来，她除了报仇雪恨之外，也想试图接近他，给他留一个好印象，以便找机会报答前世恩情，毕竟她虽只是个弱女子，但却也知道一些即将发生的事情，能帮他避免即将来临的危机…… 可万万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她各种狼狈的样子都叫他瞧了个遍，她在他眼里直接就成了一个笑话了！ “我哭我的，与你何干？就算你救了我……也不该闯入我闺房看我笑话！” 姜晚宁气恼地直接将手里软枕丢向他，一双哭红的杏眼满是嗔怒地瞪着他。 “方才有人陷害人不成，反倒自己溺水险些没命，本座用了一枚九转丹才救活，如今身体承受不住强大药力，即将爆体而亡……” 燕珩侧身避开袭来的软枕，眉梢一扬便转身欲离去，“既然某人不感激本座救命之恩，本座便不打扰了。” “等等！” 姜晚宁神色一变，顿时明白了自己为何会吐血，而他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想活下去的欲望瞬间便战胜了她的羞耻心，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拉住燕珩的衣袂，哭着哀求道：“求国师大人救命！” 感觉到身后之人强大的求生欲，燕珩嘴角一勾，似是觉得好笑，但一转头便又冷了脸，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方才救你，是看在你长姐曾帮过本座的份上……”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不等他说完姜晚宁便识趣道：“只要您救我性命，无论让我做什么！” 见她反应还算快，燕珩点了点头：“还算识趣。” 说着，燕珩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一股清洌的内息便顺着她的掌心涌入，瞬间抚平了她体内的炙热。 姜晚宁没想到他会突然拉自己的手，指尖在触到他温凉细腻手掌的那一刻，心跳仿佛漏了半拍，随后便像是失控了般乱跳了起来，身子倒是凉下来了，脸颊却依然发热。 渡了部分内力后，燕珩便松开了她的手，视线转向了窗外，冷声开了口。 “去告诉你父亲，你要嫁给本座。” 姜晚宁低着头正心乱如麻，听到他提了要求，下意识便想点头，但脑子却在下一刻蓦地反应过来，整个人如遭雷击，身子也猛然僵硬。 “……你说什么？！” 她原本通红的脸在瞬间苍白，满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她这反应，显然不算高兴。 燕珩蹙起眉头，冷声道：“本座对你没兴趣，也并非真要娶你！” 姜晚宁：“……” “昨日，康安公主第十三次求皇帝赐婚本座，本座会在六个月内将她送去和亲，只要她一走，本座自会与姜家解除婚约。” 见她还是没什么反应，燕珩声音愈发冰冷，威胁道：“你身上的药力，至少需要十日方能化解，没有本座帮你，明日你照样会爆体而亡……想不想活，你自己慢慢考虑！” 说完，他转身便走，丝毫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 姜晚宁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半晌，满脑子都是他那句让她嫁给他的话，整个人都凌乱了。 她只是区区姜家嫡次女，不聪明也不出挑，满京城中比她高贵、端庄、娴雅的贵女比比皆是，他怎么就盯上了她呢？ 康安公主追求他之事满京城人尽皆知，世人都津津乐道，国师若连公主都瞧不上，世上便再无女子能与他相配…… 换句话说，只要有康安在，便没有女子敢觊觎他。 曾有宫女妄图接近燕珩，不等他处置，康安便剜了她的口舌眼将她做成了人彘…… 突然一股寒意袭来，姜晚宁终于明白过来，燕珩这是拿住了她的把柄在威胁她！ 他并不是心仪她，只是单纯拿她当枪使，用她和她背后的姜家来对抗康安公主，以避免皇帝强行赐婚的麻烦…… 康安若知道她要嫁给国师，估计会绞尽脑汁弄死她！ 姜晚宁觉得燕珩疯了，她自己也疯了！ 因为就在刚刚那一瞬，她内心竟然有些窃喜，窃喜自己能名正言顺地接近他…… “阿宁！” 突然姜淑予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她匆匆进了屋，打断了姜晚宁混乱的思绪。 “阿宁，银杏死了！” 姜淑予脸色十分难看，道，“我赶过去时，银杏便不知所踪，我命人寻了半晌，才在一处水井中找到了她的尸身，五妹妹身边的银芽说亲眼看见是有人推了她……” 姜晚宁感觉不妙，立即问道：“是谁？” 姜淑予犹豫了一下，道：“是墨玉，你身边那个会点武艺的丫头。” 姜晚宁突然想起来，前世的这个时候，因墨玉当着她的面说顾长卿居心不良配不上她，被当时的她一气之下责罚去了外院做粗活，后来听说她偷盗母亲的首饰被抓，她还来不及替她求情便被母亲急着发卖了。 如今想来，当时的墨玉所说的句句都是良言，只是她被顾长卿和姜清玥蒙蔽了，才会迁怒于她。 “墨玉是我的人，她根本没有理由杀银杏。” 姜晚宁面色阴沉，立刻下了定论，道，“只怕是有人害怕自己的秘密被银杏泄露才将她灭口，嫁祸给墨玉。” 墨玉是她的贴身丫鬟，等同于也嫁祸了她。 姜淑予拧眉，一脸凝重道：“所以我一路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你一说银杏可能知道姜清玥的真实身份，她便死了，这不是摆明了在告诉我，姜清玥的身份不简单吗？” 姜晚宁冷笑：“她何止是不简单……” 上辈子她可是害姜家灭门的罪魁祸首之一！ 第9章 姐姐别打我，我可不敢陷害姐姐 此时，姜夫人的主院热闹堪比前厅。 姜清玥披头散发地跪在门前，哭着恳求姜夫人替自己做主，身后跪着一个，地上躺着一个，还命人绑了一个。 姜夫人在大夫的施针下堪堪醒来，便听到外面传来的哭声，不得不在奴仆的搀扶下起身。 “玥儿，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姐姐呢？” 姜夫人刚才已经听身边的下人说了姜晚宁虽然落水但并无大碍，反倒是姜清玥这边出了事，还是死人的大事。 姜清玥直接跪行到姜夫人身前，哭着一把抱住了她，委屈痛哭道：“母亲……玥儿不是故意要害四姐姐落水的，玥儿真的没有要与姐姐争抢之意……可姐姐就是不肯原谅玥儿！” “玥儿，你快起来吧，你与她是亲姐妹，她怎会不原谅你？” 姜夫人看她哭得如此可怜，伸手便想将她扶起来，奈何自己身子实在是虚弱，根本没力气扶她。 姜清玥知道姜夫人向来偏疼自己，自然不肯起身，哭得愈发大声道：“玥儿求母亲做主！银杏虽然只是奴婢，可毕竟是一条人命，玥儿实在不忍心她平白被人害死……” 姜夫人脸色发白，看了一眼西院的管事张嬷嬷，强撑着虚弱的身子问道：“人命关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立刻如实说来！” “回夫人，就在刚刚银杏被发现死在了西院水井里，五姑娘身边的丫鬟银芽说亲眼看见银杏是被四姑娘身边的丫鬟墨玉推下去的。奴婢问了西院的洒扫丫鬟，有人说前些日子她们也曾瞧见墨玉偷偷跟踪银杏，二人似乎有过口角。” 张嬷嬷一副如实道来的模样。 姜夫人身子晃了晃，捂着额头虚弱道：“宁儿不是这样的人，她不会做这种害人性命的事……” “母亲……四姐姐误会玥儿与顾公子有私情，无论我如何解释都不信，非说是银杏告诉她此事的，可我分明从未与顾公子有过任何私情，银杏又如何会得知？只怕……” 姜清玥低头啜泣着，泪水掉得如断了线的珠子。 姜夫人想起姜晚宁之前对顾长卿的感情，又想到她今日突然的改变，心中也生了几分怀疑。 难道银杏真的是姜晚宁害死的？ 虽只是一个丫鬟，但毕竟是一条人命，若是传出去了，姜晚宁的名声定会受到影响，连带着姜家也会有影响。 姜夫人身子虚弱，但头脑还是很清醒的，她立刻看向了被绑过来的墨玉，问道：“你说，是不是你家姑娘指使你害死银杏的？” 墨玉跪在地上一脸倔强道：“奴婢是冤枉的，奴婢没有害死银杏，更无人指使奴婢害人！” 姜夫人当即看向姜清玥道：“既无人指使，此事便与你四姐姐无关。至于这个墨玉，你若有证据证明是她做的，便自行处置罢，莫要节外生枝。” 说完，她便再也撑不住头晕目眩，忙让身边的奴仆搀扶她回了房。 姜清玥本也不指望姜夫人会为了一个奴婢处置姜晚宁，她的目的本就是为了除掉墨玉，因为这丫头最近一直在跟踪银杏，她不确定她知道了多少秘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一起除掉。 “张嬷嬷，奴婢若因私仇害人致死，该如何处置？” 姜清玥不想自己开口，便故意问管事嬷嬷。 张嬷嬷道：“要么送去内狱交给官家处置，要么直接杖毙……这丫头曾是四姑娘身边的人，夫人的意思，怕是不想闹大。” 姜清玥抹了把眼角的泪，有些不忍道：“那便只能咱们自行处置了……” 张嬷嬷会意，直接朝府上的杂役使了个眼色。 几人便捂住了墨玉的嘴巴，准备将她拖下去行刑。 而墨玉似乎也早已料到了自己的下场，并未挣扎反抗，可那张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却是不可避免地露出了一抹自嘲的苦笑。 “住手！” 突然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五妹妹要动我的人，怎么不来知会我一声？” 姜晚宁大步流星闯入院内，嘴角噙着一抹讽刺的笑意，“就算墨玉做了天大的错事，要处置也该是我来处置，什么时候轮得到妹妹私自打杀了？” 姜清玥似乎没想到姜晚宁来得那么及时，毕竟从前她并不喜欢这个墨玉，所以才会随随便便将她打发了。 不过即便姜晚宁来了，姜清玥也并不慌张，因为她知道姜夫人就在屋子里，她能听到外面的声音，便会为她做主。 “姐姐误会我了……” 姜清玥一脸慌张楚楚可怜道，“姐姐别打我……我并非故意针对姐姐，是墨玉她害了人命，母亲才让我处置她的……” 看着她都舞到自己脸上来了还在装腔作势，姜晚宁觉得十分可笑，她摊开双手道：“我何时要打你了？你别污蔑我……” “你说墨玉害了人命，证据呢？墨玉毕竟曾是我的贴身丫鬟，她做的事情一半有我的责任，她若就这么被处置了，那我这个主子岂不是太冤枉！” 姜晚宁转头看向张嬷嬷，道：“张嬷嬷，你是府里的老人了，自小看着我长大的，你觉得我是那种会指使奴婢去害人性命之人吗？” 张嬷嬷本就不喜欢墨玉这个不听使唤的丫头，听姜清玥一哭诉，又暗暗收了她一只镯子，便想速速处置了，压根没想到姜晚宁会赶过来。 此时被姜晚宁这一质问，她顿时红了脸，道：“四姑娘心思纯良，自是不会轻易害人……” 姜晚宁勾起唇角，道：“那便是了！只怕有人想借墨玉来向我泼脏水，五妹妹，我都已经将顾长卿让给你了，你为何还要陷害我呢？” “妹妹我可不敢陷害姐姐！四姐姐自小在府里长大，有长姐爱护，有兄长疼爱，有父亲护佑，不像妹妹我，自由在外流浪，无依无靠……银杏在姐姐眼里或许只是个奴婢，但我却视她为姐妹，如今她被人害死，我便是豁出性命也要替她讨回公道！” 姜清玥红着眼眶大声说道，俨然一副重情重义的模样。 “玥儿说得没错。” 姜夫人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杀人便该偿命，任何人都不该包庇！” 第10章 裴大人不敢杀鸡？ “母亲说得没错，杀人者该偿命！” 姜淑予的声音突然响起，身后带着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步入了院内，朗声道，“母亲，女儿听闻府上有人被害，正好大理寺卿裴大人今日前来赴宴，便请他过来探查一番。如此既能查明真相，也能还五妹妹一个公道，更不至于冤枉了无辜之人。” 姜夫人今日身子不适，本就不欲声张此事，想大事化小，没想到姜淑予竟然还叫来了大理寺的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险些又要晕过去。 幸好大夫就在旁边，连忙又给她施了一针，这才缓过来。 “在下裴钰，见过姜四姑娘。” 穿着低调相貌却十分英俊的年轻男子主动走向姜晚宁，冲她拱手一礼，一双格外明亮的眸子落在她的脸上，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姜晚宁回了一礼，道：“听闻裴大人有一双能看透人心的眸子，破案速度无人能及，小女子甚是钦佩。今日大人前来做客，却要劳烦大人探案，实在是我姜家招待不周，还望大人见谅。” 裴钰笑道：“四姑娘客气了，承蒙姑娘信任，在下定查明此案，不叫任何人蒙冤。” 说完，他便迅速敛了笑容，神情严肃了起来，眼神也变得十分锐利。 他扫了一圈众人，第一时间掀开地上的白布检验了银杏的尸身，将她身上的物件都取了出来。 随后他又各自问了银芽和墨玉几句话，去出事的井口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墨玉的鞋底后，立刻便下了结论。 “杀人者并非墨玉姑娘。” “死者是在昏迷之时，被人丢入井中的。” 裴钰一脸笃定道，“此案手法并不难，轻易便可推论出来，井口很窄，离水面不远，人若在清醒的情况下被推一把，只要张开双手便可撑在井口。即便没有撑住掉进去了，清醒之人在水中也会挣扎一番，双手难免会蹭到井壁，可死者双手指上并无在井中挣扎痕迹。” “所以，银芽姑娘必定说了谎。” “在下方才检查了墨玉姑娘的鞋底，她的足印并未出现在水井边上，反倒是银芽姑娘在井边留下了一排凌乱的足印……” 说到这里，裴钰停顿了一下，并未继续说下去。 显然他很清楚姜淑予叫他来的目的，并非是寻找真凶，只是为了洗脱姜晚宁的嫌疑，所以他言尽于此。 但即便如此，案情也已经一目了然。 姜清玥脸色一变，很快她便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了银芽，质问道：“竟然不是墨玉……银芽，你为何要骗我？” 对上姜清玥的目光，银芽想到了自己远在塞外的亲人，瞬间泪如雨下。 “是我杀了银杏……是我嫉恨她比我更受五姑娘器重……所以杀了她嫁祸给墨玉！” 银芽跪在地上，立刻便承认道，“嫁祸墨玉，是因为她从前常常言语羞辱五姑娘，我以为只要陷害她，五姑娘就会看重我……” 说完，她便决绝地将一把早已备好的匕首刺入了心口之中。 “拦住她！” 姜淑予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却依然没能阻止银芽自尽，看着她倒下，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姜晚宁对于这一幕，却并不意外。 姜清玥既然敢闹到母亲跟前来，就必然有两手准备，绝不会轻易留下把柄，所以银芽不管说不说实话，今天都必死无疑。 若不出所料，银芽体内必然含有剧毒，就算她没有自戕，也会在被带走查问时毒发身亡。 姜清玥若是那么简单就能对付了，上辈子也不至于害得整个姜家满门被屠了…… “原来只是下人争宠闹出来的矛盾，让裴大人见笑了。” 姜淑予很快反应过来，露出端庄娴雅的微笑，吩咐道，“阿宁，你送裴大人去宴厅吧，父亲的寿宴要紧，我与五妹妹稍候便过去。” “好，裴大人请。” 姜晚宁亦是露出微笑，若无其事地引着裴钰往外走。 墨玉此时被松了绑，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姜晚宁转头看了她一眼，吩咐道，“去换身好看点的衣裳再来找我。” …… “在下有一疑惑想问四姑娘。” 路上，裴钰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将目光落在了姜晚宁的脸上。 姜晚宁察觉到他好奇探究的目光，忍不住打趣道：“裴大人审完疑犯之后，便来审问我了么？” “哈哈……四姑娘惯会取笑人的。” 裴钰轻笑了起来，原本有几分冷厉的丹凤眼瞬间变得如弯月一般，笑容甚是好看。 姜晚宁还是第一次瞧见有男子笑起来如此好看的，惊讶道：“裴大人似乎和传闻中不大一样……” 裴钰眯起眼睛道：“不知四姑娘听闻的在下是什么样的？” “唔……大约是……断案如神，铁面无私，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用刑甚毒……” 姜晚宁越说越小声，她原本可不敢得罪这样的人，但他今日帮了自己，又表现得十分和善，她反倒没了惧意。 “哈哈哈……” 裴钰被她的表情逗得开怀大笑，“那四姑娘觉得，在下与传闻有何不一样？” 姜晚宁也跟着笑道：“断案如神倒确实，杀人如麻心狠手辣我可看不出来，你瞧着连一只鸡都不敢杀的样子……” 裴钰笑得快要直不起腰来。 他不敢杀鸡？ 死在他手里的人命少说上千，否则他玉面阎王的名头从何而来？ 这话若是让他的手下听到了，只怕大牙都要笑掉了。 “方才的问题，在下突然不想问了。” 裴钰终于不再大笑了，而是用那双甚是明亮的眼睛盯着她，若有所思低喃道，“毕竟在下有一双能看透人心的眸子……” 姜晚宁只当没听懂，一路笑着引裴钰步入了前厅。 此时，会客厅内宾客满堂，热闹非常。 众宾客瞧见姜晚宁和裴钰一同入内，还有说有笑的样子，忍不住一阵侧目。 瞧这二人的样子，莫非是已经相看上了？ 怪不得之前姜四姑娘才当众拒了顾长卿的求亲…… 而与此同时，正在给燕珩敬酒道谢的姜怀民，突然瞧见了姜晚宁和裴钰一同入内的身影，手里的酒杯差点没拿稳撒出来，原本满脸的笑容也在瞬间僵住了。 裴钰虽然看起来相貌堂堂不输顾长卿，可他的名声实在不好，绝对不能让他影响了自家女儿的名声。 “阿宁，你笑什么呢？还不过来谢国师救命之恩！” 第11章 对国师有非分之想？ 今日姜府宾客众多，姜晚宁在后院落水被救之事自然是隐瞒不住，与其藏着掖着，倒不如大大方方道谢。 毕竟，国师大人与康安公主之事人尽皆知，谁也不敢传半句国师的谣言，自然也就不会产生什么误会。 姜晚宁听到父亲的声音，心里明白他是不想让自己和裴钰这样的人扯上关系，但她却还是转头对裴钰礼貌微笑示意了一下，这才朝着姜怀民走去。 她知道裴钰是什么样的人，并非对他有意，只是裴钰虽凶残，但确实能力出众，是个可用之人，而且，自己和姜家很快便会需要他的帮助。 “方才在后院不慎落水，多谢国师大人相救，小女不胜感激……” 姜晚宁恭敬说着，便将一盒造型别致精美的熏香双手奉上，当众落落大方道，“这是小女自己闲来调配的香药，听闻国师大人操劳国事辛苦，时常夜不能寐，此香有静心凝神之效，以还望大人不弃。” 姜晚宁幼时生在岭南，身子孱弱多病，当时姜怀民为官又要升迁，怕她小身板受不住路途遥远，便暂且将她养在了寺庙之中，让她姨母照料。 姜晚宁的姨母虽然已出家为尼，但擅长医术和制香，便一边调养她的身子，一边教她医术和制香。 姜晚宁对医术只学了点皮毛，但却在制香上却甚有天赋。 还记得前世顾长卿利用她制的各种有药用效果的秘香开了一家香铺，赚了不少金银献给靖王，又将这些香药送给权贵们以此拉拢，这才有了他后来的权势地位。 从前江夫人不让她制香，认为姜家有一个优秀的长女就够了，姜家如今家底殷实，不需要一个女儿家来挣那点钱，不想让她抛头露面影响了名声，更不想她太过出众拔尖惹人注目。 如今姜晚宁可不会再犯傻，她有这能力，自然是要施展出来，为姜家，也是为自己。 看到姜晚宁手中的香盒，燕珩明显有些诧异，他并未立即接过，而是意味深长道：“不知姜四姑娘是如何得知本座国师操劳，时常夜不能寐？” 闻言，姜晚宁微微一笑，依然落落大方道：“其实这只是小女的猜测。大人内功深厚，身体比常人强健，面上自是看不出疲惫之态，但小女略懂医术，到底能看出几分大人眼中倦色，又听父亲说大人喜好饮酒，便猜到大人时常饮酒助眠，但长此以往终究伤身。大人不妨试试此香，必不会让您失望。” 此话一出，立刻便引起了周围宾客的侧目。 之前只听闻姜家出了个才貌双全的姜家嫡长女，其余的女儿大多资质平庸，最多是空有美貌罢了，没想到姜晚宁不仅会制香，竟然还略懂几分医术？ 这倒是让人意外了。 裴钰也没想到外表单纯的姜晚宁，竟然会当众送给燕珩香料，且又如此高调地展示自己的才能。 不知她这么做，究竟是太聪明，还是太愚蠢？ 一时间，他看向她的眼神不由变得幽深了起来。 “阿宁！你快快闭嘴！” 姜怀民也没想到姜晚宁会这么说，顿时面色一沉，怒斥道，“你不过是幼时看了几本闲书，自己调制点熏香玩玩罢了，如何能登大雅之堂？国师大人的身子自有宫中太医照料，岂容你这丫头儿戏！还不快快收起来！真是半分规矩都没有！” 说着，他立刻又向燕珩赔礼道：“宁儿还小不懂事，拿了这等不上台面的东西来丢人现眼，国师大人千万别当真了！” 几句话的功夫，姜怀民冷汗都快冒出来了，他明明记得姜晚宁从前十分乖顺，怎的如今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这些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实在是太吓人了！ 殊不知，姜晚宁接下来要做的事，才是真的吓人。 “没想到姜四姑娘竟还懂医术和制香，看来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燕珩幽幽地说道，抬手便接过她递来的香，打开浅闻了一下。 香盒打开的瞬间，一股清雅的香气便飘了出来，那香味十分高雅，直接便让燕珩身旁的太子眼前一亮，随后十分诧异道，“孤瞧着这香甚是不俗，竟是比宫里的安神香还要好闻！” 有了太子这一席话，宾客们顿时便对这香提起了兴致，有几个与太子交好的贵公子也因为好奇忍不住凑上前来也想闻闻香味。 “啪！” 燕珩却突然扣上盒子，一派淡然道，“此香，本座收下了，多谢姜四姑娘！” 没想到燕珩竟然会收下别的女子送的礼，一时间，不少人都朝着姜晚宁投来了异样的眼光。 这其中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不屑的，自然，也有准备看好戏的。 国师大人是何人？ 是整个大燕朝最尊贵的公主殿下的心上人，寻常的贵女就算再喜欢爱慕，都别想碰他一根头发丝儿！ 凭什么她姜晚宁便能送他礼？偏偏国师大人今日还特别给了姜丞相颜面，给收下了！ 此事一旦传到康安公主的耳中，只怕这姜晚宁定是要遭殃…… “姜四姑娘，方才你可没说你竟还会制香，正好本官也想要一盒香味，去去身上的血腥味，不知可否也赠我一盒香呢？” 这时，裴钰突然开口，手里摇着一把折扇，脸上笑盈盈地说道。 此话一出，周围贵女们议论的声音一下子便消失了，全都怔怔地看向了姜晚宁。 谁人不知裴钰出身低贱，最不喜富贵人的那些高雅玩意儿，什么品茶熏香下棋听曲一概不感兴趣，女人更是碰都不碰，寻常人压根找不到机会攀附他。 如今他亲自开口索要香料，实在是令人诧异。 姜怀民也很意外，甚至还有些惊吓，生怕这尊大神看上了自己的女儿，他立即瞪了姜晚宁一眼，警告她千万千万不要乱说话。 燕珩手里把玩着那枚香盒，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可看向她的眼神却明显蕴含着几分冷意，似乎只要她胆敢点头答应，他便会立刻毁掉手里的东西。 姜晚宁恭敬而不失礼道：“抱歉裴大人，此香是小女专为国师一人调配，唯有他一人能用。大人若是喜香，小女过几日便会在四平街开一间香铺，到时候大人若是来捧场，小女自会送大人一盒香。” 闻言，裴钰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当即朗声问道：“为何你给国师的香，便只他一人可用，旁人便用不得？姜四姑娘，莫非你对国师有非分之想？” 第12章 我对国师一见倾心，非他不嫁！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侧目，准备看姜晚宁的好戏。 就算她是丞相之女，但姜怀民毕竟只是新晋的左相，在京城堪堪站稳脚跟，如何能与公主对抗？且还是那般性情的康安…… 姜晚宁就是有几百个胆子，也不敢承认她对国师大人的心思，否则就算康安不找她麻烦，清冷矜贵如国师大人，也必不可能会给她任何回应，今日这笑话，她是闹定了。 “裴大人说笑了，小女岂敢……” 姜怀民见气氛僵持，心里暗暗感到一阵不妙，立刻厚着脸皮站出来，笑着打圆场，“我家这丫头是被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什么开香铺制香都是胡说八道，诸位千万别放在心上！” 说着，他忍不住转头四顾，心里只盼着姜淑予能早点出现，赶紧把姜晚宁这不听话的给带走，别再继续闹事了。 但此刻，姜淑予并未出现。 姜晚宁瞅了燕珩一眼，觉着大约是时候了，于是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一种视死如归的坚定神色。 “父亲，女儿……” “你闭嘴！” 姜怀民听到姜晚宁的声音，立刻大吼，心中那不妙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让他恨不能直接冲上去捂她的嘴巴。 姜晚宁却不管三七二十一，豪气干云道：“裴大人说得不错，我对国师大人一见倾心，非他不嫁！” 姜怀民：“……” 丞相大人满脸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身子一阵摇晃，险些栽倒。 他唇上的两撇胡子抖动着，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她，颤抖着怒喝道：“你你你……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你从我女儿身上下来！！！” 周围的宾客们在一瞬的静谧过后，便是一阵哗然。 所有人都激烈地议论了起来，一时间其乐融融的席面便像是被油煎了一般。 裴钰脸上的最后一丝笑意都不见了，他直直地盯着姜晚宁，眼里尽是不解与探究之色。 显然，这个在他看来应该很简单的女子，已然变得极为不简单。 可如今他却实在分不清楚，她究竟是过分的单纯愚蠢，还是另有所谋…… 大约实在猜不透，裴钰并未再多言。 而此时，角落里的顾长卿却彻底急了。 他找准时机，第一时间冲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姜怀民，沉着脸道：“阿宁，我知你生气我方才并未第一时间救你，只因我不曾习武，又不会游水……此事确实是我体弱无能之过，可你就算再生气，也不该不顾廉耻当众说这种话……你不顾念自身，也该顾及姜家的颜面，你父亲的颜面！” 好义正言辞的一番话！ 顾长卿俨然一副把自己当姜家人的架势，还习惯性地和以往一样教训她。 众人闻言也纷纷鄙夷姜晚宁，认为她确实不知廉耻。 姜晚宁看着顾长卿一副自以为正义凛然的样子，却只觉得可笑。 什么时候，一个姓顾的人，也能拿着姜家人的颜面来教训她这个姜家嫡女了？ “顾公子此言何意？从前我对你钟情之事人尽皆知，如今我不过是瞧上了更好的移情别恋了，你为何要说我不知廉耻？我与国师大人男未婚女未嫁，且我与你从前从无半分逾矩，我要嫁他又有何不可？” 姜晚宁冲着顾长卿冷冷一笑，丝毫没有给他半分颜面，一脸坦然地说道。 顾长卿脸色一下子变了，像是被人当众甩了一耳光，面上一阵青一阵红。 姜晚宁这话显然是借着国师大人贬低他，当众说他不如燕珩，所以才瞧不上他！ 而顾长卿虽然如今官职不高，但在朝中的名声却响亮，自视甚高，又岂会容许自己被曾经的爱慕者当众羞辱？ “姜晚宁，当初是你说你心悦我，想嫁给我，我这才努力读书，考上功名来迎娶你，可我不曾想到你竟是这般拜高踩低，不知羞耻之人……我真是看错你了！” 顾长卿怒不可遏说道，随后又露出了失望伤心之色。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到底还是顾着自己的颜面，并未让自己显得太难堪，只给姜晚宁安了一个拜高踩低的罪名。 姜晚宁如今既然豁出去了，自然不会给他留情面，当即道：“顾长卿，我才是看错了你！从前我确实是想嫁给你，可我又怎知你早已与我妹妹两情相悦私下定情，既然你负了我，又何必怪我另选他人？”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又落在了顾长卿的身上，开始议论起他来。 没想到这顾状元看着十分正派的样子，私底下却也是个花心的，有了姜家四姑娘还和姜家五姑娘牵扯不清…… “我何时与她有私情……你休要污蔑！那可是你亲妹妹！” 顾长卿气得直咬牙，脸色愈发难看，可众目睽睽之下，他又无法去堵住姜晚宁的嘴，只能用眼神向姜怀民求助，让他管管姜晚宁，否则他是真怕姜晚宁会继续胡说八道毁了他的清誉，断了他的官途！ “阿宁，你休要再继续胡言乱语，否则别怪为父对你不客气了！” 姜怀民不得不摆出父亲的威严，想要以此来震慑姜晚宁。 姜晚宁却幽幽地看了姜怀民一眼，道：“可是父亲，您方才不是答应了，要将五妹妹许配给顾长卿的吗？” 此话一出，便是当众定下了顾长卿与姜清玥的婚事。 姜怀民原本不想在今日提起此事，可如今却被姜晚宁一句话给逼得不得不点头承认，否则姜清玥只怕是再无颜面做人了。 此时，姜琰的面色也很凝重，他同样也认为姜晚宁今日所做丢尽了姜家的颜面。 上头有康安公主压着，再加上国师那冷傲的性子，满京城敢去觊觎国师大人，谁敢提起此事？ 思索片刻后，姜琰上前一会拉住了姜晚宁，将她挡在身后，朝着众人道：“诸位，今日是我四妹妹不懂事唐突了，她说的话万不可当真，国师大人身份贵重，自然不是我姜家能高攀得起的！” 宾客之中有人笑道：“二公子放心，我们绝不会当回事的！” “就是就是，毕竟这世上想嫁给国师的人多了去了，但谁不都得排在康安公主后头么……” “呵呵……国师大人连康安公主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么可能会瞧得上她？谁知道她有没有被顾长卿夺了清白……” 第13章 姜四姑娘甚合本座心意 随着众人的嘲笑声响起，姜淑予带着重新梳妆打扮过后的姜清玥来到了会客厅中。 “都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姜淑予笑盈盈的上前，第一时间挽住了姜晚宁的胳膊，漂亮的凤眸含笑扫向众人，却无端端给人带去几分威压。如此这般架势，既有着身为主人家的客套，同时又有着身为太子妃的气势。 一时间，原本取笑姜晚宁的宾客们都讪讪得闭上了嘴不再开口。 毕竟得罪姜晚宁无所谓，但得罪太子妃可就不妙了…… “淑儿，你快管管你妹妹，我是管不了！” 姜怀民一看到姜淑予就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立刻告状道，“她自己异想天开也就罢了，竟然还妄想嫁给国师，你说就她这个样子，谁会愿意娶她！” 姜淑予闻言，也是十分惊讶，不由诧异地看了姜晚宁一眼。 姜晚宁对上长姐的目光，便心虚地低下了头…… 实在不是她不懂事，她也是被威胁的，她若不听话，那人不肯救她了怎么办？她现在这身子随时都会死，且并无药石可医，只能靠他出手，就算她不想嫁，也得把决心表露出来…… 只是……她都已经表现到这份上了，他为何还一点反应都没有？ 姜晚宁偷偷瞄了燕珩一眼，见他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心里不由得打起鼓来，他不会是故意戏弄自己的吧？ 姜淑予见燕珩没什么反应，心里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一把拉过姜晚宁责骂道：“你这实心眼的笨丫头，国师大人救你那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男女婚嫁必得家中长辈做主，你当众这般实在是没规矩！损了你父亲的颜面，也损了国师大人的清誉，还不快认错道歉！” 见自家长女这般懂事，姜怀民松了一口气，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一道声音打断。 “四姐姐，你与国师大人初次相见，此前从未有过交集，你突然说要嫁给他，是否唐突了国师大人？而且今日是父亲寿宴，你让父亲如此生气难堪，是否太不孝了！” 姜清玥被姜淑予警告，路上憋了一肚子气，见状自然是要狠狠踩上一脚，让姜晚宁声名狼藉才好。 此话一出，姜家众人的面色都变了变。 不孝可是大罪，这罪名给冠上了，姜晚宁的名声就彻底毁了！ 姜怀民一下子就急了，红着脸道：“胡说！阿宁只是不懂事说错了话，国师都不介意，我这个当父亲的又岂会真的生气？不至于不至于……” “谁说本座不介意？” 突然响起的冰冷嗓音，就像是一记耳光打在了姜怀民的脸上。 一时间，众人纷纷侧目。 只见国师大人面色冰冷，眼神幽暗，周身像是聚集了一股寒气，令人不敢直视。 他这样子，明显是生气了。 而谁都知道国师脾气不好，惹他生气的后果不敢想象…… 姜怀民浑身僵硬，心跳呼吸都急促了，他仔细观察着燕珩的表情，小心试探道：“国师放心，小女戏言，老夫绝不敢……” “姜大人说笑了。” 燕珩站起身来，突然冲着姜怀民微微一笑，道，“本座的意思是……既然姜四姑娘对本座一见钟情，那正好，本座前日卦算，姜四姑娘的生辰八字与本座甚合，婚事便定在六个月后的八月十七，不知姜大人意下如何？” 一瞬间，周围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姜怀民整个人僵在原地，像是有一枚惊雷在耳边炸开，炸得他脑子嗡嗡响，根本听不到旁边人在说什么。 不知为何，他看着燕珩脸上的笑容，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燕珩竟然答应要娶姜晚宁？！ 不该啊……实在是不该！ 燕珩从来与姜家并无太多出交集，今日他与姜晚宁又是第一次相见，因此姜怀民绝对不会相信他是对姜晚宁有好感，他必然是有所图谋…… 至于是什么图谋？ 姜怀民脑子一转，便想到他这些年在朝堂之中的手段，明显感觉到了他蓬勃的野心，难道他是想要谋反？怕姜家因为姜淑予力挺太子，所以便要娶姜晚宁来制衡？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到了姜怀民这个位置，儿女情长压根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只想保全自身，保全这偌大的姜家。 周围的宾客们如炸了锅，再次沸腾了起来。 因为这个消息是从国师大人的口中说出来，等同于是定了亲了，所以消息就显得更加重磅，更让人震惊。 之前嘲笑姜晚宁的那些人，此时却一个个都闭上了嘴巴，满眼妒恨。 “咳咳！” 姜怀民从极度的震惊之中缓过神来，面色严肃道，“此事事关重大，国师大人是否再考虑考虑？阿宁她还小，到底不懂事，更何况以国师您的条件，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 这话虽然听起来比较委婉，但是很显然就是不愿意嫁女儿的意思了。 毕竟，国师虽然权势滔天，但对于姜怀民来说，他并不希望自己这个不怎么聪明的女儿卷入权势的斗争之中，毕竟她样样都不如长女姜淑予，一直都是被保护长大的性子，所以这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面对姜怀民的婉拒，燕珩却显得很平静，他脸上也并没有被人扫兴的不悦，只是用格外幽深的目光淡淡地扫了姜晚宁一眼。 “噗通”一声。 姜晚宁直接重重跪在姜怀民身前，一脸决绝道：“父亲，女儿愿意嫁给国师大人！女儿此生非他不嫁，若不嫁他，女儿定然活不下去！” 此话一出，姜怀民气得险些栽倒，差点没忍住踢她一脚！ 明明他差一点就说服了燕珩，或许这个婚约就可以不作数了，没想到如今的姜晚宁竟如此有反骨，明明看出了他不愿意，竟然还以死相逼，简直太过放肆！ 殊不知此刻的姜晚宁说得句句属实，她若不嫁给燕珩，是真的要活不下去…… “是谁要嫁给国师？” 突然一道清脆响亮的嗓音自厅外猝然响起。 随着众人侧目，只见一抹亮红色的倩影在一众簇拥下款款步入了厅内。 女子身穿一袭华丽精美的红色霓裳，精美浓艳的妆容搭配着晃眼的金饰，全身上下无一不彰显着皇室的尊贵与傲慢。 “本宫听闻，有人落水得国师相救，便一见倾心，妄想以身相许？” 微微上挑的狐狸眼轻慢地扫过众人，最后直接落在了姜晚宁的身上，眼里带着一股再明显不过的敌意。 显然，来人正是康安公主！ 第14章 珩哥哥救我，公主要打我！ 大多宾客们一见到康安公主，便立刻安静了下来，闭上嘴不敢说话。 自然也有少部分的人准备看姜晚宁的笑话，就算她是丞相之女又如何，比尊贵到底是不如公主殿下，更何况，康安可不是一般的公主，而是与靖王一母同胞，均为贵妃所生，如今先皇后薨逝多年，皇后之位虽然空缺，但后宫之中却是贵妃最为尊贵。 康安聪慧机敏，模样又生得好，甚讨皇帝欢心，自小备受宠爱长大，想要什么都能轻易到手，除了一个人，她想要多年，却始终未能如愿。 如今，自己盯了多年的心爱之人，竟轻易便被人夺了去，这让向来心高气傲的康安如何能忍？ “不知公主殿下莅临，有失远迎，实在是臣不周到了。” 姜怀民立刻反应过来，堆起笑脸迎上前去，想来众目睽睽之下，又有这许多的宾客在场，公主必然会卖他这个脸面。 然而康安却是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直接越过他走向姜晚宁，冷冷睨视她质问道：“就是你想嫁给珩哥哥？” 姜晚宁知道康安不好惹，自己若是与她硬碰硬，没准会挨打，在众目睽睽之下挨打，虽然是康安的错，但她毕竟是公主，她既不能还手，也不会有人为了她这点小委屈责罚康安。 长姐虽然是太子妃，但姜晚宁也不希望此时长姐为自己出头，否则皇帝和贵妃定然会在背后为难她。 至于父亲与兄长们，就更是不敢得罪公主了，姜怀民虽然坐上了丞相之位，但地位并不稳固，只因她不愿意贪污受贿，且不肯攀附权贵，仅凭一身清廉政绩上位，所以在朝堂上随时都会被针对。 姜晚宁明白父亲的处境，自然也不会让父亲为难。 思来想去，她只能看向了燕珩。 事情既然是从他这里开始的，那他也别想着独善其身！ “回公主的话，臣女确实对国师大人一见钟情，愿意嫁给他……” 姜晚宁低着头，语气十分恭敬地说道。 康安闻言，微微上挑的眉梢一动，眸中寒意一闪，想也没想便抬起手要往她脸上打去…… 姜淑予眼疾手快，见状便想去挡，却被姜晚宁一把推开。 她小巧的身体异常灵活，直接一个侧身便钻到了燕珩的怀里。 由于她的动作飞快且突兀，以至于谁都没有反应过来，包括了燕珩，感觉到少女娇软的身子靠近，他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怔。 “珩哥哥救我，公主殿下要打我！” 下一瞬，一道娇软得有些甜腻的嗓音突然响起，直接惊呆了在场众人。 不仅仅是姜家人一脸震惊，就连姜晚宁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情急之下竟然会发出这样的声音来，脸色顿时就涨红了，紧张地等待着燕珩将她无情推开。 康安也是没想到姜晚宁会突然如变了个人般躲进燕珩的怀里，她举起的手掌顿时僵在了空中，看着她矫揉造作的样子，康安气得小脸几乎快要扭曲。 燕珩的怀抱，连她都不曾碰触，可这个女人竟然敢靠上？ 偏偏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燕珩完全没有要推开姜晚宁的意思，反而还将自己的胳膊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放心，她不敢打你。” 语气平淡的一句话，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目光冷冷地扫向了康安。 “公主殿下，她不仅是姜家嫡女，也是本座的未婚妻，你若对她动手，便是打本座与姜相的脸，莫怪本座不给你留情面！” 康安原本盛气凌人的一张小脸顿时变得苍白，她咬着唇不敢置信地看着燕珩，凄声质问道：“珩哥哥，你竟然真的要娶她？你究竟是真心喜欢她，还是只是想要摆脱我？” 燕珩冷冷看着康安，并未回答她。 因为不论是何种回答，对康安来说都是一样，并无任何区别。 连一个回答都得不到，康安伤心极了，但与生俱来的傲气让她倔强地睁大双眼，硬是没让泪水流下来。 她扭头看了姜怀民一眼，咬牙讽刺道：“姜大人还真是野心勃勃，家里有了一个太子妃还不够！” 此话的意思也是摆在明面上了，姜怀民如何会听不懂？ 但事已至此，与其这个时候还扭扭捏捏得罪了国师，倒不如干脆应下这门婚事，有了国师的庇佑，即便是康安公主也不敢对姜家如何。 毕竟康安公主已经数次想皇帝求嫁给国师，可是皇帝一直都没有点头同意，说明了皇帝并不想让国师娶公主，如此一来，即便皇帝知道康安公主受了委屈，也必然不会怪罪姜家。 这么一想，姜怀民也就想通了，他干脆装作听不懂公主的话，呵呵笑道：“今日是微臣的寿宴，公主殿下既然来了，不如坐下喝杯茶再走？” “好啊！那本公主今日就喝茶，不过，本公主要喝她亲手泡的茶！” 康安公主抬起下巴，傲慢地指了指姜晚宁。 康安不敢当众得罪燕珩打他的脸，但并不代表她就不能让姜晚宁好看，毕竟此时的姜晚宁还并未真正嫁给燕珩，但她却身为当朝公主。 公主要打人，姜晚宁可以躲开，但若公主作为客人，要喝她泡的茶，姜晚宁便没有办法躲了，甚至连借口都很难找！ 这毕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她总不能说自己连茶都不会泡吧？ 但熟悉公主的人都了解，她霸道蛮横，睚眦必报，一旦得罪了她，她便有无数种方法折磨羞辱对方，让对方痛不欲生，甚至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公主殿下想喝茶，自然是没有问题，只是……” 眼看局面有些僵持不下，姜淑予轻蹙眉头，站出来打圆场道：“小妹的茶艺不精，怕公主见笑，不如让本宫在旁指导，免得她粗手笨脚打翻了茶汤。” “太子妃闲着没事，还是多去伺候太子皇兄吧！你们成亲也有两年了，你一直未曾怀孕，不知道是你的问题，还是太子皇兄的问题呢？” 康安不屑地瞥了姜淑予一眼，丝毫没有给兄嫂半分颜面，简直轻狂极了！ 姜晚宁见姜淑予的脸色不好，生怕她气坏了身子，立刻站出来道：“公主殿下，能伺候您用茶是臣女之幸，今日后院正好摆了茶台，您里面请！” 第15章 一杯百里飘香征服众人！ 天色已暗，姜府的庭院却布置得灯火通明，满院嫩黄的迎春花倒是在夜色下显得分外雅致。 如姜晚宁所言，院子里布置了几张茶桌，上面还有精致糕点与新鲜水果供人享用，若宾客们在前厅待久了，也可来此散步透风。 此时晚宴刚刚开始，因此院中并无太多宾客，即便是有几个贵女在此路过，见到阴沉着脸的康安公主也不敢靠近，立刻远远绕开。 “不知公主殿下平日喜欢喝什么茶？家中粗茶必定是比不上宫中贡茶，不过臣女手中有一款新茶，想必是公主殿下从未尝过的。” 姜晚宁知道康安目的并非真的喝茶，但她既然点名了要喝茶，那么她便不能搞砸，否则便是给别人递鞭子，让对方抽自己了。 姜晚宁是姜家嫡女，自由便受名师教诲，纵然茶艺不如制香精通，却也是拿得出手的。 “哦？这世上还有本宫不曾尝过的茶？呵呵……自然，一些粗糙低劣的碎茶叶，都是送不到本宫面前来的。” 康安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染着蔻丹的指甲轻轻捻来一枚葡萄品尝，一脸轻蔑地嘲讽道。 “公主殿下今日好兴致，不知下官是否有幸，能与殿下一同品尝姜四姑娘泡的茶？”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只见裴钰摇着扇子便走了出来，微笑着问道。 而与他一同出现的，还有太子与姜清玥等人。 姜晚宁抬头看了来人一眼，并没有发现燕珩。 唯一能帮她的长姐也没有出现，倒是姜清玥厚着脸皮走上前来，道：“四姐姐，我来帮你吧……” “不必了！你离我远点就行！” 姜晚宁对姜清玥厌恶至极，自然不愿看到她，也怕她在自己身边动什么手脚陷害，巴不得让她原地消失。 然而姜清玥却死皮赖脸站着没动，一脸委屈道：“父亲与大姐姐不得不在前厅照顾其余的贵客，我在那边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才来帮四姐姐你的，你不肯让我帮忙，可还是在怨我？” “裴大人不是最讨厌品茶制香这等高雅活动，如今巴巴地凑上来，究竟是打的什么主意？” 康安公主一副谁的面子都不给的样子，来一个怼一个毫不客气。 裴钰却一屁股坐了下来，道：“我瞧着太子殿下似乎也想喝茶。” 太子也随即坐了下来，由于姜淑予实在是不放心姜晚宁，自己不方便出面，便只能求他过来，只求能在关键时刻帮一把，可他实在不愿与康安打交道，因此脸色并不太好。 此时，墨玉已经换了一身新衣裳来到了姜晚宁身边，姜晚宁便吩咐她回房间去取茶叶。 姜晚宁并不喜欢喝茶，只因觉得今年新采摘的龙井茶香味偏淡，口感又有些涩，于是她便突发奇想用自己自创的方法新制作了一款茶叶，本来是打算送给长姐当她的生辰之礼，如今看来只能先拿来伺候这位前来找茬的公主殿下了。 墨玉很快取了一罐茶叶来，茶叶是用精致的瓷罐密封，上面还贴了纸条，上面有她亲手写的四个字。 百里飘香。 姜晚宁将茶叶罐打开，瞬间一股浓郁的香气便从茶叶罐中飘了出来，随着晚风拂过，香气瞬间扑向了众人，整个院子里的人几乎都闻到了这阵阵芳香。 “这是什么香味？为何如此浓郁，却又如此清爽？” 裴钰第一个发问，满脸好奇地看着姜晚宁，含笑的视线亦是紧紧盯着她手中的茶叶罐子。 姜晚宁知道他是在给自己机会解释，直接微微一笑道：“这便是我自己制作的茶叶，与寻常的制茶方法不同，所以才会有如此浓郁的香味。” “这是茉莉的香味吧？” 康安公主闻出了这是一股花香味，立刻便嘲笑道：“你把茉莉花和茶叶放在一起了？你不会以为这样会让茶变得更好喝吧？呵，简直不知所谓！可笑至极！” 茶叶就是茶叶，茶叶自有独特的香气口感，拿花香盖住茶香，那还喝什么茶？可不就是不知所谓么？ 裴钰不懂茶，自然也不会明白这有何问题，反而对这茶的滋味愈发好奇了起来。 可太子却也是懂茶之人，听到康安这么说，也对姜晚宁的做法不敢苟同。 此时姜清玥插不上话，只能默默站在一旁观察。 姜晚宁却已经开始动作流畅的行茶温壶，随后将壶中翻腾伸展的茶叶给众人欣赏了一番后，便开始后续的流程。 一番动作自然流畅赏心悦目，丝毫挑不出来半分错处，而在她行茶的过程中，时不时便有馥郁芳香飘出，不仅眼睛舒服了，鼻子也舒服了。 康安接过姜晚宁双手递来的茶盏，浅碧色的茶汤干净清澈，散发着淡淡香气。 指尖传来的温度不冷不烫刚好合适，康安本想故意将这茶汤打翻烫伤自己，此时也只能作罢，闻着茶汤之中散发的淡淡茉莉香，突然便有些好奇这茶叶究竟是何滋味了。 忍不住浅酌了一口，康安明显一怔。 但凡这茶有一点不好，她都可以当场发作，可是这茶叶不仅闻着香，喝着更香！ 茶香与花香毫不冲突，甚至融合得恰到好处，口感上完全中和了龙井茶的生涩味，显得温和淳厚，细品之下，舌尖竟是一股清甜之意，轻轻吐气时，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便从口中溢出…… 康安是个吃穿用度上都极为挑剔的人，平日里见惯了顶好的东西，可这般新奇又独特的茶，却是她第一次见到！ 若是以往，她定然会十分高兴，可如今，看着眼前的人她却笑不出来。 自己明明是来找麻烦的，可此时若是认可了她的茶，那她公主的颜面往哪里搁？ 第16章 黑暗中摸到一个胸膛？ 而此时，太子和与裴钰也喝到了姜晚宁泡的茶，二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讶之色。 “想不到这茶喝着竟然比闻着还要香，姜四姑娘的手艺还真不错啊！” 裴钰说着便如同喝酒一般将茶水一饮而尽，笑眯眯地看着姜晚宁道，“再给我倒一杯，这还是裴某第一次喝到有甜味的茶，当真是稀奇。” 姜晚宁摇了摇头，笑着婉拒道：“此茶最多只能一泡，多了香气便淡了。” “孤倒也是第一次喝如此新奇的茶，不知这茶是如何制作的？又叫什么名字？” 太子品完茶，也是有些意犹未尽，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姜晚宁道：“此茶名为百里飘香，只因制作过程极为复杂繁琐，共需要十九道程序，且需要我亲自制作，过程中失败了许多，所以我手中仅有这一小罐，不知公主殿下可喜欢这茶？” 康安的脸色可想而知的难看，心里实在是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她实在喜欢这茶…… 见康安没什么反应，姜晚宁知道她心里想要只是面子上过不去，但既然她不肯开口要，她自然也不会送她。 毕竟康安看她不顺眼，即便送了茶也不会对她改观，反倒是裴钰她有心想要拉拢，毕竟自己很快便会有求于他。 “既然公主殿下不喜这茶，那这剩下的茶叶，便一分为二，送给裴大人和太子殿下吧！” 姜晚宁说着，便让墨玉将手中的茶叶分装好送出去，丝毫没有理会康安越来越阴沉难看的面色。 若是常人，即便康安不说，只要她一个眼神，对方便会巴巴地将东西送上，可没想到这姜晚宁竟然一点都不顾她的颜面，说不给就真的不给了！ 康安心里简直要气炸，面上却并未发作，她冷冷看了一眼姜晚宁身后姜清玥，突然道：“本宫听说你擅制香？拿一份最独特香来！若你的香能合本宫心意，本宫今日便不追究你了！” 此话一出，姜晚宁心里却是猛地一沉。 茶叶她可以靠着这一款独一无二的茶让康安挑不出错来，但香却不能。 毕竟每个人对香的喜好不同，有人喜欢清洌淡香，有人喜欢馥郁浓香，有人喜欢奇特异香，因此再名贵的香料也有人喜欢有人厌恶，而康安本就讨厌她，所以不论她拿出什么样的香献给她，她也一定不会满意！ 而只要康安一句贬低的话语，那么今日到场的宾客们便都会看轻她，之前的一切努力就都会白费，日后她想要开香铺赚钱的计划也无法实施，康安绝不会让她顺利赚钱。 想到这里，姜晚宁迟疑了起来。 “我记得四姐姐在闺房里存了满满一书架子的香，全是各种已经制好的香料，公主殿下既然想要，为何不请她亲自去那儿挑选？” 姜清玥突然开口，故作道，实则就是为了支开裴钰和太子，让康安可以有机会和姜晚宁独处。 毕竟是未婚女子的闺房，男子自然是要避嫌不得入内的，而康安既然来做客，想去姜晚宁的院子里转转，自然并无不妥。 康安立刻明白了姜清玥的意图，不等姜晚宁回答，便直接起身道：“这主意不错，本公主还真是很好奇，姜四姑娘的房里究竟存了多少好香！”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若姜晚宁不答应，那就是她不懂事了。 她不由得扭头看了姜清玥一眼，眼神冰冷。 姜清玥十分得意，立刻主动上前引路道：“公主殿下这边请！” 看她这样子，似乎是把姜晚宁那当成自己的院子了，毫无半点分寸。 若是姜淑予在这里，必然是要开口责骂，但姜晚宁却懒得和姜清玥起争执，毕竟此时的康安公主才是最大的麻烦，等康安走了，她有的是机会对付她。 但事已至此，姜晚宁也只得起身，带着康安去自己的院子。 裴钰和太子虽然是贵客，但却也是外男，即便是猜到康安定然是想找机会欺负姜晚宁，有心想要帮忙，却也帮不上什么忙。 太子只好回到前厅，第一时间寻找姜淑予的身影，想告诉她此事让她去帮忙，却不料此时的姜淑予被一群妇人围着说话，根本脱不开身。 而此时的裴钰，似乎是对接下来的筵席没了兴致，找到姜怀民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告辞离开了。 裴钰一走，在场的宾客们似乎都松了一口气，气氛也变得更加热闹和谐了起来。 太子落座后，正想找燕珩说话，可寻了半晌也并未看见燕珩的身影，便以为他也已离开，只得一个人兴致缺缺地喝茶，可桌上原本尚可入口的茶，如今喝着却怎么都不是滋味了。 与此同时，姜晚宁带着康安和姜清玥来到了自己的院中。 由于今晚的宴席，姜府大部分的下人都去前厅伺候了，因此姜晚宁的院子里一个多余的下人都没有，只有姜晚宁身边的墨玉一人伺候在旁。 姜晚宁吩咐她取来钥匙，随后打开了储物间的门，里面不仅储藏着她制出来的香，也存放着许多原始的香料，因此气味十分糅杂并不好闻，甚至还有些刺鼻。 “怎么这样刺鼻难闻？” 康安一闻到这气味便受不了地捂住了鼻子后退了几步。 “屋子里储存了上百种香材，由于存储需要十分干燥，因此即便是夜里也不能见一丝火光，否则极容易失火。” 姜晚宁解释道：“公主殿下不如在此稍候片刻，待臣女进去取一些成品香来，让殿下亲自挑选吧？” 康安点了点头，望着那黑漆漆的房间，确实不想进去，生怕自己的衣服上也染上那难闻的香料气味。 姜晚宁松了一口气，随后干脆便抹黑进去挑选香料。 这储物室她天天进出，极为熟悉，即便是抹黑也能轻车熟路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然而当她绕过几个储物柜，抹黑走进货架最深处时，却突然闻到了一股不属于这里的气息，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 她想抬手去取香，却摸到了一个温热坚实的胸膛。 姜晚宁被吓了一跳，刚要惊呼出声，便被人捂住了口鼻。 “是本座。” 熟悉的嗓音低低地响起，就在她的耳边，近得她都能感受到他吐出的温热气息。 大约是离得太近了，实在不习惯与人这般亲昵她耳尖瞬间一阵发热，紧张得一动都不敢动。 “别出声。” 姜晚宁立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发出声音。 虽然不知此时他为何会在这里，又有何目的，但既然自己的小命都被他捏在手里了，姜晚宁也不会对他有什么防备。 更何况，从名义上来说，这人还是自己未来的夫君，不论他想做什么，她都不算吃亏…… 自然了，她摸一摸未来夫君的胸膛，他也不算吃亏吧？ 第17章 康安即将毁容？ 沉稳而富有节奏的心跳声传来，纵然姜晚宁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当她感觉到男人身上的气息在糅杂着众多香料的空气中脱颖而出，霸道地冲击着她的嗅觉时，她还是不免紧张的心跳呼吸加快，整个人僵在原地，几乎快要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了。 燕珩垂眸看着眼前的少女，他的视线比常人更好，因此即便是在黑暗中，也能清晰地看出她的模样。 视线毫不客气地描摹着她的五官，从她微微颤抖的眼睫，到她发红的脸颊，再到轻咬着下唇的贝齿…… 人前胆大包天敢与康安对抗的少女，怎的到了他跟前，便瞬间熄了气焰了？就这么惧怕他？ “方才，本座得到消息，有刺客趁机潜入了姜家……” 见她吓得一动不敢动，燕珩便也不再吓唬，压低了嗓音与她解释道，“大约是冲着康安来的，今日宾客众多不宜声张，本座必须在暗处护她周全，你当心些，莫被刺客误伤了……” 姜晚宁听着男子在耳畔的说话声，只觉得脑袋空空，里边一阵嗡嗡作响。 只因此刻他说话的语气和声音实在特别，与在人前时那倨傲冷漠，寡言少语的样子截然不同，他在她耳边说话的语气，像极了夫妻之间的耳语，显得亲昵又自然，温柔之中带着一丝旖旎…… 姜晚宁甚至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一丝丝勾引之意。 她怎么都想象不到，外表清冷的国师大人，竟然会有如此一面？ 她只能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错觉罢了，同时强迫自己速速冷静下来，不可再继续胡思乱想。 而当姜晚宁彻底冷静下来，便感觉到一股寒意朝着自己袭来。 今日是姜府设宴，若放了刺客进来伤了康安公主，皇帝必然会十分震怒，必然会责怪父亲没有管好守卫放了刺客进来…… 姜晚宁记得，前世的今日，康安并未来姜家赴宴，因此也就没有刺杀这回事了，可是后来姜家设的赏花宴，康安受姜淑予的邀前来，却遇刺受伤，以至于皇帝大怒，不仅怪罪了姜家，也牵连了长姐和太子。 所以姜晚宁很清楚此事的严重性，绝不敢掉以轻心，更不敢让康安受一丝一毫的伤。 “多谢提醒……” 思索了片刻后，姜晚宁心里似乎有了主意，真诚地望着他道了一声谢。 此时竟然已经明白了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心里那紧张的情绪自然也就消散了，姜晚宁并不是一个拘泥于小节之人，立刻便摸索着准备取了香离开。 “姜晚宁，你好了没有？竟敢让本公主在冷风中等你这么久！” 门外恰好传来了康安不耐烦的声音，语气中已然有了一股子怒气。 “来了，马上就好！” 姜晚宁也不敢再磨蹭，随机取了十几种香放在托盘上，双手端起托盘便往外走去。 明明进来时熟悉的路，等到要出去时却晕了头，脚下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身子往前一个趔趄，手里的托盘更是直接飞了出去。 突然有人在她腰上扶了一把，将她整个人勾了回来，与此同时，飞出去的托盘也稳稳地回到了手上，上面的东西也丝毫未损。 燕珩一直注意着姜晚宁的身影，见她取了东西后若无其事地便要离开，连声照顾都不与他打，他微微眯眼，伸出一只脚拦在了她的身前。 在她险些被绊倒的瞬间，他扶住了她，顺势将手里早已准备好的东西放在了她的托盘上。 可即这一切都是他一手促成，当他的手搂住少女柔弱纤腰的瞬间，依然不可避免地感到心头一紧…… “多谢……” 姜晚宁并未察觉到异样，在感觉到手里的东西完好无损后，明显松了一口气，站稳身形之后，立刻小心翼翼地往外走去。 此时，康安和姜清玥已经在外等候许久，二人的脸上都明显有了不耐之色。 “本公主等你半天，你就拿了这么点东西出来敷衍我？” 康安一见到姜晚宁，便面露不悦之色，随后直接信手拿了一小盒香打开闻了闻，随后满脸嫌弃，“什么破玩意儿！难闻死了！” 说完，她直接将手里的香盒往地上一丢。 “啪”一声，香盒应声倒地，里面的香粉尽数撒了出来。 姜晚宁面不改色道：“公主殿下不喜欢这一款，可以再试试别的。” 康安又拿了一款，装模作样闻了闻，然后又往旁边一丢。 “不喜欢！” “不好闻！” “太臭了！” 说着，康安毫不客气地连着扔了几盒，满地都是姜晚宁精心研制出来的香。 这些香虽然不算最为名贵，但每一款都是姜晚宁的心血，有几款更是在未来即将风靡京城的。 不过面对康安的刻意刁难，姜晚宁却并不生气，也不觉得意外，她只希望这位祖宗赶紧撒完气离开，千万不要在姜家有什么万一。 比起姜家的未来，这点香的损失对于姜晚宁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眼看着姜晚宁手里的香已经不多了，姜清玥满眼幸灾乐祸，不仅没有替姜晚宁解围的意思，反而还火上浇油道：“看来四姐姐制作的香还不够好，康安公主身份尊贵，想来是喜欢更名贵高雅一些的香，姐姐不如再去取一些？” “嘶……好痒！” 康安闻完最后一款香，突然掀开手腕，上面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是红疹，她顿时怒瞪着她厉喝道，“姜晚宁，你好大的胆子！” 姜晚宁自然也注意到了康安手上的红疹，这红疹极像是过敏所致，所以发作得很快，不仅手腕上有，脖子上也开始飞快地冒出，逐渐蔓延至脸上…… “公主殿下请息怒，您身上的红疹恐怕是过敏所致，不知您可知自己对何种香料过敏？臣女房中有药……” 姜晚宁面露急色，说着便想要去给她取药。 但康安怎会给她离开的机会，立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冷笑道：“你别想跑！什么过敏？分明是你故意用制作的香害我，蓄意想毁了本公主的容貌！” 第18章 刺客来袭！ 听到康安的这番话，姜晚宁突然便冷静了下来。 她回忆了一下自己手里的这几款香，似乎并没有可致人严重过敏的原料，即便是香料中有可能导致过敏之物，康安不过是浅浅闻了一下，并非食用和涂抹，怎会有如此严重的反应？ 与此同时，她注意到康安似乎对自己此刻的反应并不意外和慌张，反而有一种隐隐兴奋之意，像是终于抓住了她的把柄，可以处置她般。 再看姜清玥的反应，也似乎半点不紧张的样子。 看来她一定知道什么…… 姜晚宁突然就不慌了，她看着康安试探道：“公主殿下身份尊贵，臣女万万不敢害您！臣女不知您为何会如此，但您的容貌万万不得有损，不如容臣女去取药来涂抹，或许红疹很快就会平息。” “我才不用你的东西！” 康安拽着她便往前院走去，一边走一边大声道：“我今日就要让所有人看看，你姜晚宁的险恶用心！” 见康安这反应，姜晚宁心里一下子便明白了，这一切恐怕是康安的自导自演。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身体，所以她刚才才会如此催促她快些取香，在发现自己这情况后又半点不慌张，只想着要给她定罪，让更多的人看到这一幕。 想到这里，姜晚宁立刻回忆起了刚才在花园里，康安在喝茶之前吃了一枚葡萄。 原本康安可能是想将身上起的红疹怪在喝了她泡的茶上，谁知裴钰和太子来了，也同她一起喝了他泡的茶，还取走了她送出的茶叶。 如此一来，康安便不能说她的茶有问题，只能另想别的方法来陷害她了，这也就有了后面，她非要一份她亲手制作的香了。 今日宾客众多，一旦康安将此事闹起来，即便后面查清了真相与她的香并无关系，但她的名声也会毁于一旦，日后自然也就没有办法明着售卖自己研制的香了。 看姜清玥的反应，似乎早就已经和康安相识，并且知道了她的谋划，所以才会故意开口让康安来这里，目的就是为了和她一起陷害自己！ 重活一世的姜晚宁反应到底比前世要更快一些，她趁着康安拽着她的手，反手便按住了她的腕脉，随后转头吩咐墨玉道：“去将柜子里的消红膏取来！快！” 说完，她一把拉住了康安不让她走，道：“公主殿下您且稍等片刻，我的膏药很灵的，您试试就知道了！” 康安见状，脸色顿时一变。 她当然知道自己身上的红疹并不严重，只要上了药顷刻就会消除，她身上都备着药膏的，太医给的药她故意不用，就是为了让她难堪，自然不可能用姜晚宁给的药了。 姜晚宁突然不走，恐怕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给她用药，一旦红疹消了，她也没有理由再责怪她了。 康安有心设计，又怎会让她如愿？ “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和本宫一起将她拖走！” 康安回头瞪了姜清玥一眼吩咐道。 “姐姐对不住了，妹妹不敢违抗公主殿下……” 姜清玥故意假惺惺地说了一句，随后便一把拉住了姜晚宁的胳膊，和康安一起连拉带拖着往人多的地方走去。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家丁打扮的下人拦住了康安的去路。 “滚开！”康安看都没看对方一眼便冷声呵斥道。 殊不知突然一道寒光闪过，那人直接从身后掏出一把匕首便朝她刺了过来。 “公主小心！” 姜晚宁立刻惊呼一声，直接扑向了康安，将她扑倒在地上，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来人的匕首。 经过燕珩的提醒，姜晚宁一直都在警惕四周，自然第一时间便认出了此人并非姜家的下人，所以她立刻便反应过来此人就是冲着康安来的。 她深知康安不能出事，一心只想着不让她受伤，一时间也就顾不得自己的安危了。 料想中的疼痛并未袭来，只见一枚箭矢从暗处袭来，直接洞穿了刺客的胸膛，令他瞬间断了气，举着的匕首自然也就没能伤到姜晚宁。 姜清玥看到这一幕，也是吓得不轻，生死存亡之际，根本顾不得旁人，直接尖叫着跑开了。 “来、来人……有刺客！” 康安吓坏了，一时间也就顾不得太多，狼狈地起身也想跟着姜清玥一起逃跑。 然而姜晚宁却一把拉住她道：“别动！” 这时候逃跑，定然会变成活靶子，在此处反而会更安全一些，毕竟刚才既然有人出手相救，那么能救她们的人必然就在附近。 她们这时候跑开了，对方反而不好救了。 “公主若是害怕，可以站在我身后，我替您挡着。” 姜晚宁还算冷静地说道，因为他想起了燕珩的话，认定了他一定会出手相救！ 只不过敌人现在还在暗处，他不方便现身罢了。 “我凭什么听你的……姜晚宁，你一定巴不得我死吧！” 康安见周围漆黑一片，根本不愿相信姜晚宁，只想往光亮人多的地方跑，直接强行甩开了姜晚宁的手往前跑去。 可她不知道，暗中的刺客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姜清玥并不是他们的目标，自然可以任由她逃跑，但康安跑了，就给了他们出手的机会，藏身在暗处的几个黑衣人一下子便冲了出来！ 姜晚宁暗骂一声，原本柔弱的身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立刻追上了康安。 几个武功高强的黑衣人迅速将二人包围。 康安脸色煞白，浑身颤抖却依然强自镇定道：“你们是谁的人？敢伤害本公主，就不怕诛九族吗？” 这些刺客本来的目标就是康安，又岂会怕她几句话？ 立刻二话不说便要出手。 说是迟那是快，姜晚宁直接掏出一把香粉洒向几人，趁着对方紧闭双眼屏息的瞬间，将手里刚捡来的匕首胡乱往前捅了几下，找到突破口之后拉着康安便跑。 “殿下快跑！” 姜晚宁大喝一声，推开了康安之后毫不犹豫转过身去，双手死死攥着匕首，浑身颤抖地盯着眼前一群已然被激怒的刺客…… 第19章 喊裴钰私奔，让公主去死！ 黑暗中，身材瘦弱的少女颤颤巍巍地举着一把匕首，分明已经怕得不行，却依然没有半分退缩之意。 原本康安还想逃命，可在经历了独自逃跑却被人包围的场景，她反而双腿发软不敢跑了，见姜晚宁手中有武器，便躲在她的身后拽着她不肯松手，直接将她当成了自己的挡箭牌。 看着该跑时不跑，不该跑时瞎跑的康安，姜晚宁简直无语至极，眼看着刺客袭来，她已然无计可施，只得紧闭双眼等人来救。 她之所以敢护着康安，除了不能让她在姜家出事这份信念，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相信燕珩，他既然提前藏身在暗处，就一定有所准备，绝不会任由她和康安出事…… 果不其然，黑暗中传来一道破空声。 “咻——” 一枚箭矢自暗处呼啸而来。 就在箭矢洞穿刺客身体的瞬间，康安吓得尖叫了一声。 姜晚宁只觉得身后传来一道力量，有人狠狠地推了她一把，而她正防备着前边，自然没有注意到身后，整个人被推得往前一个趔趄，膝盖重重地磕在了地上，痛得她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冷汗瞬间便冒了出来。 与此同时，眼前突然快速掠过一道黑影。 “没事吧？” 有人一把扶起了她，眼神充满了关切道，“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突然出现的几个锦衣卫开始和刺客交起手来。 姜晚宁摔得有些重，主要是膝盖落地的位置正好有一块凸起的石头，以至于右腿的膝盖磕破了皮，疼得她一时缓不过来。 可她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眼前之人，立刻推开他道：“我没事裴大人，你快去保护公主，她的安危更重要！” 这些刺客摆明了是冲着康安来的，而燕珩一直不出现，就说明了还有刺客藏匿在更深处并未现身，这只不过是第一波刺客，若此时裴钰不去贴身护着康安，她一样会有危险。 至于她，若不是被康安从背后推了一把，以裴钰赶来的速度，她也不会受伤，更不会造成如此局面。 裴钰看着眼前满脸苍白冷汗直流的姜晚宁，心里顿时生出了一股疼惜之意，刚才发生的那一幕被她尽收眼底，没想到康安都如此对她了，她竟然还担忧着康安的安危，让他去救人。 看着康安贪生怕死的样子，裴钰眼里不着痕迹地划过一抹嫌恶之色，但他还是起身朝她走去。 就在他即将靠近康安时，突然一道黑影的速度比他更快，宛如鬼魅一般出现在康安的身后。 银光一闪，锋利的长剑直接横在了康安的脖子上。 “啊啊啊！！” 康安吓得直接尖叫了起来，双眼死死瞪着裴钰，尖声嘶吼道，“裴钰你还不来救我！本宫要是有事，你们全都得死！” 冰凉的刀刃贴在脖颈处细嫩的皮肉上，康安整个人都不好了，直接吓得语无伦次了起来，面对平日里有些惧怕的裴钰，如今都毫不客气了起来。 “谢公主提醒，只是裴某贱命一条，如何比得上公主尊贵？” 裴钰懒洋洋地说道，脸上丝毫没有紧张之色，一双凌厉的眸子冷冷地盯着挟持康安的刺客，冷声问道，“你想要什么？” 那人只是挟持，而并未动手，就说明必有所图。 “我没什么想要的，我只想要她的命！” 刺客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仿佛对康安恨之入骨，竟然什么都不想要。 他挟持着她，语气阴狠道，“我只是不想让她死得那么轻松罢了……但谁若敢轻举妄动，我立刻抹了她的脖子！” 说着，他一边挟持着康安一边往后撤，眼看着余下的几个刺客都已经被锦衣卫制服，只剩下了他一人。 原本还指望着裴钰相救的康安，这下是彻底被吓哭了，一动都不敢动。 她知道自己曾经得罪了许多人，听这人油盐不进的样子，定然是来寻仇的，这种才最危险，因为对方什么都不图，只图她的命！ 裴钰亦是满脸凝重，身子定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他看得出来此人的杀意极重，而且说到做到，他若不能活着出去，就一定会立刻杀了康安！ 这么一来，他护主不利的责任是逃不掉了，这条命只怕也得交代在这里。 姜晚宁闻言也是心里一沉，寻仇之人最是棘手，因为没得商量，而且本身就是不要命的，没有威胁的余地。 若康安不推她这一把，姜晚宁或许还能帮她挡一下，可被她推倒之后，她一时半会连站都站不起来，又如何还能救得了她？ 眼下唯一的指望，恐怕就是依然没有现身的燕珩了。 此时那名刺客看起来十分警惕，恐怕不好出手，必须得有人分散他的注意力才行。 “阿钰哥哥，你别救她了！就让她去死吧！” 姜晚宁突然冲着裴钰大声说道，“我舍命救她，她却从背后将我推倒害我受伤，如此恩将仇报毫无德行之人死不足惜！你若担心陛下因此治罪，便带我私奔，大不了我陪你一起亡命天涯……” “姜晚宁，你这个贱人！你竟敢让我去死！” 康安原本被吓得涕泪纵横，突然听到姜晚宁这么说，顿时怒火中烧，愤怒瞬间盖过了恐惧，直接破口大骂道，“好你个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贱货，之前和顾长卿不清不楚也就罢了，还想霸占我的珩哥哥，现在居然还要勾引裴钰，这世上怎会有你这般无耻不要脸之人！” “裴钰你敢和她走，本公主诛你九族！” 骂完之后康安立刻便慌了神。 裴钰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抱歉，裴某孤身一人，无九族可诛。” 说着，他转头对着姜晚宁眨了眨眼，笑眯眯道：“姜四姑娘此话可作数？” 姜晚宁表情一僵，疯狂地给他使眼色，当然不作数了啊！ 她不过就是想让那刺客放松警惕罢了啊！ 然而裴钰却笑得更欢了，转过身背对着康宁看向她，双眼眯成一对弯月，眼神亮晶晶的。 “裴某当真了，你可不许耍赖。” 第20章 要不让你的钰哥哥抱？ 随着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清脆的“咔嚓”声响了起来。 康安脸色瞬间煞白。 因为那清脆的骨骼碎裂声，就在她耳边响起，近在咫尺，就像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般！ 在那个瞬间，一股森然刺骨的寒意袭来，她只觉得整个人如坠冰窟，浑身僵硬头皮发麻，吓得险些昏死过去。 但很快她便反应过来。 “咣当”一声。 横在她颈侧的剑滑落在地上，发出了一道声响，瞬间打破了僵持的氛围。 随着那刺客瞪大的双眸逐渐变得空洞失神，一道宛如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在他丝毫未曾察觉之事，拧断了他的脖颈。 一袭白衣宛如谪仙般的人，此刻却满脸阴戾之色。 一把将刺客的尸身丢开，他的手指上不可避免地沾满了鲜血，那看起来干净至极的人，此刻却满手鲜血的样子，像极了堕入黑暗之神，即便杀人之时却也依然优雅。 康安怔怔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愣住片刻后，眼里瞬间迸发出惊喜之色，声音带着哭腔道：“珩哥哥你终于来救我了！你果然还是在意我的！” 说着，康安便情难自禁地想要扑进男人的怀里。 燕珩直接一个侧身躲开，左手从怀中取出一块白色帕子，将手指上的鲜血一根一根擦干净，随后看也不看康安一眼，直接大步朝着姜晚宁走去。 “珩哥哥！你知不知道她和裴钰有私情？” 康安见燕珩依然不理会自己，气得直跺脚，眼泪不住地往下掉，“我刚才亲耳听到她说要和裴钰私奔，你……” 燕珩充耳不闻，径直朝着姜晚宁走去。 看着她狼狈地坐在地上，一双膝盖沁出了血，原本白净的脸上此时也沾了点泥沙，看起来灰扑扑的，看着着实可怜。 她一副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听到康安说的话，丝毫没有半分心虚愤怒之情，反而似乎觉得十分可笑，甚至都懒得理会。 康安的蠢显然令她无话可说，只能随便她怎么样了，只要她别再出事就好。 “不是让你当心了？” 燕珩面色阴沉，冷冷盯着她，没好气骂道，“不自量力的蠢货！” 他当真是要被她给气死了！ 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女子？ 没被刺客伤到分毫，却被康安给推得摔成了这副样子？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突然听到燕珩骂人，姜晚宁明显愣了一下，十分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人。 她哪里蠢了？ 若不是她突然灵机一动说了那些话来激怒康安，分散了那刺客的部分注意力，让他趁着裴钰转身的瞬间放松了警惕，他怎么能找到这么好的机会出手一击毙命？ 康安那个蠢货反应不过来也就罢了，她不相信燕珩这样的人还能不明白她的本意，若是如此，他们刚才也就不会配合得那般好了。 没等她开口反驳，燕珩突然俯身靠近，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突然悬在空中，姜晚宁吓了一跳，却也不敢搂他，一脸紧张道：“不，不必了……你扶我一把就成，我还能走的……” “你是自己能走，还是不想本座抱你？” 燕珩冷睨了她一眼，道，“要不让你的钰哥哥抱？” 姜晚宁：“……” 低头沉默不敢说话。 她现在好歹是燕珩的未婚妻，是当着众人的面定了婚事的，相比较于和裴钰……那还是同他合理一些。 话说他心里应该是知道她刚才说的话只是权宜之计，怎么好像还有点儿过不去似的？ 裴钰此刻站在一旁，脸上却没了刚才的笑意，反而目光有些幽暗。 有那么一瞬间，他看燕珩的目光甚是羡慕，只因他可以光明正大，而他却连扶她一把的资格都没有…… 但很快，裴钰便又露出了笑容，道：“国师大人放心，属下定会护好公主殿下。” 说完，他便直接命手底下的锦衣卫围住了康安，一路将她护送着离去。 见裴钰还算识趣，燕珩并未多说，只吩咐他们将此处清理干净，顺便去调查清楚这些人究竟是谁派来的。 方才刺客的那一番话，糊弄糊弄别人可以，但却糊弄不了他，此人身后若无靠山，定然不可能悄无声息地避过锦衣卫的视线混入姜府，且姜府的守卫实际上已经十分森严，若无人在内接应，这几人根本近不了康安的身。 虽然此时危机已经平息，但燕珩的脸色却依然很差，因为就在刚刚姜晚宁摔倒的瞬间，他险些就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如若被对方提前感知到他所在的位置，那么康安必然不可能像如今这般全身而退，至少也会受些伤。 幸好裴钰的反应够快，第一时间赶到，这才堪堪稳住了局面。 可裴钰来得太快太及时，却也令他心中发闷，像是憋着一股子怒气，偏偏还无处发泄。 此时的姜晚宁便成了低气压的受害者。 她任由他抱着，一声都不敢吭，心里慌得要死。 她实在不知道这人为何会生气，明明她觉得自己今日做得挺好的，虽然救了康安反倒被她记恨上了，可她到底也没有受伤，只要她没有受伤，皇帝就不会怪罪，姜家自然也就不会受影响。 而她虽然说错了话，但到底也算是康安的半个救命恩人，想来等她回过神来之后，也不会刻意为难自己…… 所以她实在不知道燕珩在生什么气，脸色为何会这么难看。 就在姜晚宁正满心疑惑之时，她突然抬头看了一眼周围，顿时慌了神，连忙出声道：“等等！这个方向不是我的院子，你要带我去哪儿？” “自然是去告诉所有人，刚刚有人舍命救了康安公主，否则某人这一身伤岂不白受了？” 燕珩看了她一眼，脸色依然很臭，不容置喙的语气之中，却明显带着一股讽刺意味。 姜晚宁听出了他话里带着的刺，想起自己为了救人被康安推倒在地摔得又疼又狼狈，而这人非但不关心自己，反倒还要嘲讽她，一股委屈之意顿时涌上心头，眼圈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第21章 带姜晚宁入宫请皇帝赐婚 怀里原本满脸倔强的小姑娘，突然就红了眼眶，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瞧，眼里满是委屈之意。 燕珩显然没有料到她竟然这么爱哭，可她方才明明摔得那么重那么疼都没有掉一滴泪，如今他不过是生气她没有保护好自己，也并未对她说太重的话，可她却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仿佛下一刻便会嚎啕大哭起来。 堂堂国师大人，何曾遇到过这种事，实在是摸不着头脑，却也拉不下脸来哄她。 见她只红了眼眶而并未言语，燕珩视而不见，只当没有发现她的情绪异样，抱着她大步走进了会客厅中。 此时会客厅里已有大半宾客散去，余下的宾客们也纷纷准备离去。 姜怀民与姜琰姜瑞两兄弟正应付着余下的宾客们，见到裴钰带着惊魂未定的康安出现，姜淑予第一时间迎上了前关切询问，显然她已经听说了康安在后院遇到刺客险些被劫走一事，因此面色十分凝重。 此事不宜声张，因此姜淑予在听闻后院出事时，并未立刻告诉姜怀民，而是吩咐了太子身边的隐卫去处置。 如今见康安已经脱离了危险，姜淑予心下稍稍安定了几分。 康安脱离了危险，却压根不理会前来关心的姜淑予，而是盯上了躲在一旁的姜清玥，勾唇冷笑道：“姜清玥，刚才碰到危险你跑得可真快啊！那是头也不回啊！” “公主殿下恕罪，我……我自知力量微博做不了什么，只能跑快些找救兵……幸好碰到了赶来的裴大人！” 姜清玥赶紧解释，她纵然是贪生怕死，却也怕得罪了康安，立刻便去找人帮忙。 康安却懒得和她争辩，冷静下来之后她也意识到自己今日能平安脱险，或许全靠了姜晚宁，虽然自己十分讨厌她，却也不可否认她到底不曾抛弃自己，反而是她因为一时失手害她的受伤。 如此，她也就懒得去追究红疹一事了。 “阿宁！你受伤了？” 就在这时，姜淑予脸色突然一变，看着被燕珩抱在怀中的姜晚宁，立刻快步冲了过去。 “阿姐，我……” 姜晚宁刚想开口解释，却被燕珩冷声打断，“方才姜四姑娘为了保护公主殿下伤了膝盖，恐怕这几日都不能行走。” 哪有不能行走？ 姜晚宁张了张口想要反驳，却被燕珩一个眼神给堵了回去。 好像也是，她此刻伤得越是严重，康安便越是愧疚，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刁难她…… 想到这里，她便乖乖闭上了嘴，可怜巴巴地看着姜淑予，方才眼眶里的红晕还未褪去，瞧着委屈可怜极了。 姜淑予看着自己妹妹这个样子，一时心疼极了，立刻便要去查看她的双腿，发现腿上竟然有血，惊得脸色一白。 “阿姐你别担心，我没事，就是磕了一下……” 姜晚宁连忙宽慰道，她也怕姜淑予被自己给吓到。 燕珩道：“她伤得重，必须要宫中太医医治才行，但这个时辰宫门下了钥只进不出，所以本座打算带她入宫。” “带阿宁入宫？” 姜淑予明显一惊，她立刻不能理解地看着姜晚宁。 殊不知姜晚宁更加震惊，不能理解地看向了燕珩，怎么自己受了点外伤，便要入宫去了？ “正好明日本座带她去参见陛下，让陛下赐婚。” 燕珩并未理会此刻震惊不已的姜晚宁，依旧用平静却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 “赐婚？！”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了，也包括了才注意到这一幕的姜怀民，一时间他什么都顾不得了，立刻撇下所有人冲了过来。 “这怎么能行！” 姜怀民看着自家女儿这模样，立即沉下脸来呵斥道，“你与国师大人尚未成婚，男女授受不亲，还不快下来让你阿姐抱你！” 姜晚宁毫不犹豫便要从燕珩怀里下来，怕自己站不稳，便又朝着姜淑予伸出手，反正阿姐肯定能抱得动她。 但谁也没想到，燕珩竟然没有半点要松手的意思。 “姜大人，公主在姜府遇刺……此事若让陛下知道了，定会震怒，本座明日要上早朝，还要处理一些公务，恐怕没有空余的时间再赶来姜府……” 燕珩疏冷的眸子看向姜怀民，定定说道。 姜怀民顿时反应过来，姜晚宁体内还有尚未消除的九转丹药力，若燕珩不出手，她的身体必然会承受不住，再加上腿上的伤…… 所以燕珩这句话，看似是解释，实际上却是威胁！ 还没娶到自己的女儿就敢威胁自己的未来老丈人，姜怀民顿时憋了一肚子气，却又无可奈何，还得陪笑脸道：“那小女就摆脱国师大人照料了，老夫明日定去向陛下请罪……” 这话的意思，就是同意燕珩将自己的女儿带走了。 “我不同意带她入宫！” 就在这时，康安突然站了出来，满脸不高兴道：“珩哥哥你不能带他入宫，她虽然救了我，可她居心不良，刚才险些害我毁了容貌，我绝不会让这样的人入宫见父皇！” “什么？毁容？” 姜怀民和姜淑予听了都十分震惊，立刻转头看向了康安，想看看她的容貌是否有损。 然而两人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反而是姜晚宁，因为摔跤而脸上蹭了些泥土。 康安自己不肯说，便给姜清玥使了个眼色。 姜清玥见状也很识趣，立刻将刚才在姜晚宁院子里发生的事情如实说了一遍。 “公主殿下，此事恐怕是个误会，阿宁制作的香料我们全家人都有在用，并无任何的异样，恐怕是因为别的缘故……” 姜淑予立刻替姜晚宁说话，对于自己的妹妹压根就没有任何的怀疑。 姜怀民也跟着点头附和，表示姜晚宁的香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但康安实在担心自己的父皇在见到了姜晚宁之后，会真的给二人赐婚，一旦皇帝赐婚，那么她自己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她追了燕珩许多年，实在是不甘心！ 于是她一口咬定道：“姜晚宁，你若敢入宫，我定把今日之事告诉母妃，你日后休想在京城里开香铺！” 第22章 未婚夫妻之间，有何不合适？ 听到康安的这番话，姜晚宁脸色迅速便冷了下来。 康安在惊慌失措之下从背后推她，她能忍，康安不愿意让她入宫，她能理解，但是她若是不让她在京城里开香铺挣钱，便是直接戳中了她的逆鳞，姜晚宁怎么都忍不了！ 这一瞬间，燕珩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生气了，气得浑身都在抖，脸上的冰冷愤怒之色再也遮掩不住。 第一次见她如此失态，燕珩眯了眯眼，冷冷看向康安，突然质问道：“康安公主好大的口气，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么？” “她才不是我的救命恩人！刚才分明是你救的我！” 康安不服气地说道，她显然接受不了燕珩站在自己的对立面，急得眼眶泛红。 燕珩却并未给她留半分颜面，冷声斥责道：“你可知若非有她，即便是本座，也难护你周全？你害她双膝受伤，她都未曾与你计较，你却口出狂言污蔑威胁，你可知你今日这般胡闹，丢的是皇室的颜面！” 这话，便是对姜晚宁绝对的维护了。 姜晚宁虽然知道他这么说大概率是为了摆脱康安的纠缠，而并非有意维护她，但心中的怒火还是平息了许多。 “我才没有胡闹！一码事归一码事，她制的香就是有问题，否则我又岂会满脸红疹！” 康安素来高傲，自是不会轻易低头服输，否则也不至于被燕珩冷拒了多年也不曾放弃追求。 燕珩嗤笑了一声，似乎早已料到她会有此一说。 “还请公主拿面镜子好好照照自己，诬陷旁人，也是要讲证据的。” 燕珩嘲讽完，便直接抱着姜晚宁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康安掀开衣袖一查看，自己手上的红疹不知何时竟然全部消退了！ 她连忙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和脸，发现所有的症状，竟然都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般…… 她顿时看向了姜清玥，刚才她和姜清玥分明同时看见了她手上和脖子上的红疹，所以必然不可能是她弄错了。 姜清玥也很奇怪，明明康安身上之前还有很严重的症状，那红疹几乎已经蔓延到下巴了，很快就会浮现在脸上，而这种情况只要不用药，短时间内绝不可能会消失。 而姜晚宁全程也没有任何机会给康安用药，可就是这么短短一会儿功夫，康安身上的红疹就全部消失不见了。 现在康安的身上没有任何的痕迹，自然也就无法证明姜晚宁用香害她毁容一事了，她就算去找皇帝贵妃告状，也拿不出证据来，就算是疼爱自己的母妃，也没有办法替她出气。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康安只觉得自己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憋了一肚子气，气得一阵咬牙切齿，却根本找不到由头发作。 突然她想到了姜清玥，于是故意瞥了她一眼，颐指气使道：“姜清玥，既然你姐姐都可以入宫，本公主也要带你在身边当陪读，你没意见吧？” 姜淑予一看就知道康安没安好心，就是想带走姜清玥，让她针对姜晚宁，于是立刻道：“公主殿下带走玥儿恐怕不妥，刚才父亲已经在众宾客面前定下了她与顾长卿的婚事，就在两个月之后，这些时日她恐怕得在家准备婚事，不便陪读……” “是吗？” 康安闻言，脸色迅速阴沉了下来，毫不客气道，“不是还有两个月吗？实在不行，也可以解除婚约，本公主自然会给她找一个更好的！” 她改变不了燕珩的决定，并不代表她谁的话都会听，特别还是她一直都很看不惯的姜淑予。 姜清玥听到康安或许有办法的解除婚约，顿时眼睛一亮，十分主动道：“臣女愿意成为公主殿下的陪读，殿下能看上臣女，是臣女莫大的荣幸！” 此话一出，就算是姜淑予也就改变不了什么了。 你情我愿的情况下，就算是姜怀民也说不了什么，毕竟被公主看中当陪读，也算是一件荣耀家门的事情，他这个当父亲的也找不到任何理由阻拦。 ~ 直到整个人被塞进马车的车厢之中，姜晚宁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被带出了姜家。 周围还有一些并未离去的宾客，看到她被燕珩抱在怀里，不知道日后会有什么样的流言蜚语，只怕她日后名节都要不保。 不过，这样倒也有一个好处，燕珩可以利用她来摆脱康安的纠缠，她也可以利用燕珩的势力，为姜家争取到一定程度的庇护。 “在想什么？” 耳边冷不丁响起燕珩的声音，姜晚宁恍然间回过神来，才发现他突然蹲在了自己身前，她顿时吓了一跳。 “啊……我在想康安的红疹……为何会无端消失……” 刚刚被他抱着，姜晚宁不敢抬头看他的脸，但此刻他蹲在自己身前，散发着幽暗冷光的夜明珠将他精美的五官照耀得格外清晰，如鸦羽般的墨睫在他眼下投出一片阴影，同时也遮掩了他眼中的神色…… “许是意外。” 燕珩无心去理会康安之事，手里拿着一瓶药膏，便准备掀起她的裤脚为她上药。 “不，不麻烦您……我自己来就好！” 姜晚宁哪敢让燕珩给她上药，连忙将自己的脚往后缩了缩，伸手便要想去取他手中的膏药，“大人，我知道您带我入宫是为了彻底摆脱康安公主，您放心，我知道自己的伤情，过两天就好了，我定不会拖您后腿的……” “大人？” 燕珩敏锐地听出了她话语中的疏离之意，顿时蹙起了眉头。 拿着药膏的手往后撤，他微微抬眸看她，眼里泛着冷光，道：“你现在，是在拒绝本座？” 言语间，尽是对她不知好歹的不满之意。 姜晚宁有些尴尬，莫名觉得眼前这人脾气实在不好，有些难相处，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他…… “男女授受不亲，我只是觉得让您给我上药不合适……” 她要是伤在别处也就罢了，偏偏是在膝盖上，上药得卷起裤腿，她还并未成婚，与燕珩也不过是挂了个名头，六个月后便会解除婚约，她自然不能让自己的身子随随便便就叫外人瞧了去？ “如何不合适？” 燕珩抬眸盯着她，突然压低了嗓音道，“如今所有人都知道你已与本座定了亲，未婚夫妻之间……何来男女授受不亲之说？” 第23章 不是说好了不看她的吗！ 昏暗的车厢内，弥漫着一股夹杂着药味的清雅松木香。 看着眼前之人满脸认真的样子，姜晚宁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怀疑，莫非他是真心想娶她？而并非只是利用？ 一想到这里，姜晚宁便不受控制地紧张了起来，手指攥紧了衣袖，思绪也逐渐混乱起来。 “罢了！” 燕珩见她如此为难，终于不再坚持，将手里的药膏递给了她，“既如此，你便自己上药，本座不看你便是。” 姜晚宁闻言重重地舒了一口气，立刻接过药膏道：“多谢！” 车厢很是宽大，姜晚宁坐着的位置足可以横躺两个人，铺了厚厚的褥子，她只敢坐在角落里，尽量不让自己弄脏他的东西。 燕珩坐在距离车厢门边上，正好与她形成一个对角，在车厢内尽可能保持了最远的距离。 见他果然没有看自己，姜晚宁便放心地卷起了裤脚，查看了一下膝盖上的伤势。 两只膝盖上都有伤，右腿比左腿更严重一些，刚好磕到石头，所以破了皮渗出了些血，不过好在骨头和关节没事，暂时不影响活动，只是走路的时候牵扯了破损的皮肉难免会疼。 姜晚宁小心翼翼地取了一些膏药涂上，她闻到这药膏里面有不少贵价的止血止疼药材，涂上后果然很快就止住了疼痛，只余下一片温和的清凉。 此时的她并不知道，在她低头认真涂药之时，燕珩已然回头在看着她，原本冷淡的目光落在她的伤口上，先是微微一惊，随后便是一阵疼惜。 燕珩素来喜怒不形于色，极少让人看出他的情绪，此刻却并未掩饰。 伤的比他预想的似乎要更严重一些，大概是少女的皮肤过于薄嫩，因此在玉藕般白皙细嫩的皮肤上，破损的伤口显得格外突兀和刺眼。 于是他不免又想起了康安那丑陋狰狞的嘴脸，心中厌恶之情更甚了几分。 涂完了药，姜晚宁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起了头。 只一瞬间，她便对上了燕珩的眸。 “你……” 不是说好了不看她的吗？！ 姜晚宁手忙脚乱地放下裤腿，红着脸气恼地瞪了他一眼，“原来堂堂国师大人竟也会出尔反尔的吗？” 见她恼羞成怒的样子，燕珩微不可查地轻轻勾了一下唇角，显然她不防备不伪装不掩饰情绪的样子更加生动可爱，看起来更像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而不是满腹心事，谨慎小心。 见他不说话，眼神之中满是坦荡之色，姜晚宁反而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毕竟他看都已经看了，她还能如何？ 但心中到底还是有些生气，总觉得眼前这人丝毫不将她当回事，做事情也从未尊重过她的意见，即便他救了自己，可为人实在与她印象中相差甚远，虽不至于让她觉得讨厌，却也让她不想过于亲近。 要不是因为自己的小命还捏在他的手里，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实在是不想理他，偏偏自己还要被他带入皇宫之中，届时她便更是孤立无援，只剩下他这一个倚仗。 见她方才还一脸恼怒，此刻却突然低下头不说话，燕珩便是再迟钝，也察觉到了她的情绪不对。 “生气了？” 燕珩显然并不习惯与女子单独相处，更不知该如何哄女孩子开心，因此表情很是不自然，只努力地放软了语气道：“你若生气了，不必藏着，尽可以说来。本座不会吃人，你不必如此谨慎对待。” “臣女不敢。” 姜晚宁依然低着头，语气发闷地说道。 他虽然不会吃人，但是他会威胁人啊，他会拿她的小命来威胁，还会拿救命之恩来绑架她，连她父亲都拿他没有办法，只能任由他将自己带走，面对这样权势滔天，手握自身与家人命运之人，姜晚宁哪敢不谨慎对待？ 她才不敢与他生气呢！ “是不敢，而非不生气。” 燕珩盯着她，突然声音发冷道，“你怕本座，所以你不喜欢本座抱你，不喜欢本座碰你，也不喜欢本座看你……” 姜晚宁没说话，她不承认也不否认，便等同于默认。 在她心里，燕珩是一个十分特殊的存在，因为前世与他有过阴差阳错的羁绊，所以她会对他特殊一些，会在一些必要的时候帮助他。 她不会害他，并不代表，她就会喜欢一个并不尊重自己的人。 燕珩虽然救了她，她也曾对他心怀感激，但同时她也不得不在感情上防备着他。 否则她若和前世一样犯傻，将一颗心随随便便就奉上，那么未来一旦她没了利用价值，燕珩随意将她抛弃，那么她这一世的下场也未必会比前世好。 突然之间，车厢内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低沉起来，空气压抑得快要凝固。 燕珩没再说话，也没再看她一眼，整个人绷得很紧，像是压抑着一股怒气，随时都会爆发。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她和裴钰说笑时的画面，那时的她满脸轻松，笑靥如花，眼里闪着星辰般的光泽，瞧着甚是明媚动人。 可她却从未对他这般笑过，也从未在他面前彻底放松下来过，柔软的外表之下，藏着一颗极为固执且坚硬的心，始终不肯对他卸下一丝防备。 马车缓缓在夜幕之中缓缓行驶着，车厢内的二人却始终未再交谈一语。 姜晚宁反而觉得他们二人本该如此相处，她不希望他太过靠近自己，也不想他对自己特殊照顾，以免她总觉得不自在…… 就在姜晚宁期盼着马车能快些停下，让她赶紧离开这个压抑的环境之时，燕珩突然紧紧地抓住了车厢的门框，随后隐忍着发出了一声低沉的闷哼。 只见他的身形紧绷，攥住门框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看那神情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脸色亦变得十分苍白，姜晚宁可以清晰地看见，一粒汗珠自他的鬓角处滑落，顺着他的下颌线滑入了他修长的脖颈之中。 “你怎么了？” 见状，姜晚宁心里一紧，再也顾不得什么旁的，立刻上前去查看他的情况。 却不料这一动作，刚好便扯到了膝盖的伤口，钻心的疼痛让她膝盖一软，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扑了过去。 眼见着她的膝盖又要磕到木板，燕珩下意识抬手扶了一把，却不料下一刻，她整个身子便迎面撞进了他的怀里…… 第24章 头疼发作，病弱国师反差巨大 “唔……” 姜晚宁的鼻子刚好撞在他的心口处，疼得她顿时轻哼了一声，意识到是自己不小心扑进他怀里，姜晚宁慌忙之下赶紧想要起身，手却刚好撑在了不该按的位置，惹得本就头疼欲裂的男人再也抑制不住地闷哼了一声，一把将她按在了怀中。 “别动！” 男人低喝了一声，语气中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声，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耳边传来她如同鼓点般的心跳声，姜晚宁头脑顿时一空，双手已然不知道该往何处放，身子更是僵硬得如同一块板子，靠在他身上一动都不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缓缓停下，有人掀开帘子探头进来。 “主子，您没事吧？” 燕珩身边的心腹暗卫竹俢看见车厢内的画面，便一副受了巨大惊吓的样子。 他知道燕珩每到夜里总会突发头疾，所以已经见怪不怪了，可平日里似乎远不如今日发作的这般严重啊……以前他头疼时，分明还能坚持批阅奏折，也绝不会在人前表露出半分痛苦之色。 可如今这大汗淋漓痛不欲生的样子，着实是有些吓人了！ 若非燕珩看向他时的眼神还算清明，竹俢差点就要背他去找太医救命去了！ “无事……让你姐竹莲过来……照顾她……” 燕珩艰难地吩咐道，随后轻轻推开了她，无力地偏过了头去。 姜晚宁看着眼前男子，他脆弱地靠在车厢之中，眉头紧蹙，双目紧闭，急促地喘息着，密集的冷汗顺着他苍白的面庞落下，顺着突起的喉结滚入湿透的衣领之中…… 她被眼前的这画面所震撼，竟是怎么努力都移不开视线去！ 她知道燕珩患有头疾，入夜时分都会发作，可她没想到会如此严重，竟让他变作了这副模样…… 而如燕珩这样在外高傲强势，不容侵犯之人，突然在她眼前变得如此脆弱可怜，巨大的反差感自然也带来了极大的冲击力，姜晚宁承认自己这一刻被美色所惑，心里生出了一丝想要照顾他的念头。 但很快，理智归拢，这念头被另一个想法盖了过去。 她只是怕燕珩出事，没人帮她消化体内九转丹的药力，再加上燕珩还救过她的性命，所以她帮他也是应该的…… “你先别动，试试我送你的香好不好？或许可以缓解一些……” 姜晚宁视线落在他起伏的胸口上，无比紧张关切地说道。 燕珩没回答她，就这么闭目靠在车厢的角落里，苍白的容颜在这一刻看起来毫无攻击性，脆弱得像是随时都会碎掉，任何人都可以在此刻取走他的性命。 姜晚宁之前亲眼看见他将自己送他的香收进了怀里，就放在他的怀里，她已经隔着外衣看见了微微突起的形状。 只是此时的他，似乎虚弱到已经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姜晚宁看了一眼车厢外站着的竹修，满眼求助之色，似乎是想请求他帮忙。 竹修自然明白姜晚宁的意思，顿时被吓了一跳，头摇得如同拨浪鼓，慌忙道：“属下可万万不敢！主子从不喜旁人触碰……不过姜姑娘您是一定可以的。” 姜晚宁自然知道燕珩并不排斥与她的接触，毕竟怎么说也接触了不少回了，之前也没见他因为自己的触碰而生气的，如今他难受成这样，姜晚宁若还端着男女授受不亲的架子，那她未免也太矫情了。 虽然她只是想帮忙，并无任何杂念，可是当她的手探进他的怀里摸索，隔着一层薄薄的里衣，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腹部肌肉的那一刻，她还是瞬间涨红了脸，手上像是过了电了般感到一阵酥麻。 压根不敢去细想她衣衫下的身形有多完美，姜晚宁屏住呼吸将那香盒取了出来，简简单单的一个举动，却让她紧张到手心冒汗。 好在燕珩始终没什么反应，依然闭着双眼，浑身无力地靠在车厢之中，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 姜晚宁点燃了香，又取出了一块帕子，小心翼翼替他拭了拭脸颊上的汗水。 密闭狭小的车厢之中，药香的作用或许能发挥得更好。 淡淡的香气夹杂着独特的药香味，有着很好的凝神静气之效，姜晚宁不敢夸口说这香能立即使人感觉不到疼痛，但却也能缓解些许，不至于令他如刚才那般难受。 果然没过一会，他的呼吸便平缓了下来。 “好些了吗？” 姜晚宁轻声询问，仔细地观察着他的面色。 燕珩睁开眼睛看向她，女孩眼里的关切骗不了人，他轻点了点头，心里一直憋闷压抑的情绪，被她轻飘飘的一句话给抚平了。 燕珩心中也有些诧异，平日他头一疼起来，至少需要一两个时辰才会稍有缓解，连太医们都束手无策。 没想到今日，只是闻了闻姜晚宁点燃的香，原本剧烈的疼痛立刻变得温柔了起来，虽然并未完全消失，但也没有那般难忍了。 “下次再多送我些这香，可好？” 燕珩突然开口，略微沙哑的嗓音显得异常温柔性感。 姜晚宁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答应：“好，要多少有多少。” 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要别的或许她给不起，但是要香，她自是不会吝啬。 “主子，竹莲到了。” 外面传来竹修的声音。 燕珩颔首，随即沉声吩咐道：“背姜姑娘去西偏殿暂住，顺便去请宋太医来替她治伤。” 说完，他又看向姜晚宁，放软了语调，“本座寝殿就在隔壁，有事吩咐竹莲即可，放心，竹莲与宋太医皆是女子，你不必有顾虑。” “那你呢……要不要我扶你下车？” 姜晚宁有些担心他，毕竟刚才的情况看着实在有些严重，不知道这时候能不能站得起来，他又不喜欢别人碰他，反倒是她，其实膝盖上的就是外伤，养几日就能彻底痊愈的。 燕珩见她都这样了还不忘担心自己，不由得轻勾了一下唇角，难得露出几分笑意，轻声道：“本座现在恐怕抱不动你，只想多闻会儿你送的香……” 第25章 贵妃有请 第一次瞧见燕珩露出这样柔和的笑容，姜晚宁竟是看呆了一瞬。 这一刻，姜晚宁的脑海中不由得便回想起了临死之前见到他的那一幕，当时的他虽然浑身是伤，却依然满身清冷傲骨，丝毫没有显露出半分脆弱之态，全然不似今日，苍白的脸上尽是虚弱的笑容，眼尾却泛着一抹妖冶的红色，清冷之姿荡然无存，反倒像个能勾人魂魄的妖精。 虽然口中说着要让她离去的话语，但无论是眼神还是姿态，都在期盼着她能留下来陪他。 姜晚宁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但很快便又清醒了过来。 “那就麻烦竹莲姑娘了……” 姜晚宁移开目光不去看他，随后便仓皇地逃离了车厢。 此时竹莲已在车厢外等候，立刻背上姜晚宁便离开了。 车厢内的人目送她离去，待她的身影融入黑暗之中再也看不见后，唇边的笑意顿时收敛，他缓缓坐直了身子，目光变得冷冽幽暗，身形与气质瞬间便恢复如往常，与方才的柔弱形象截然不同。 “竹修，” 他低头摩挲着手里的香盒，冷声吩咐道，“派几个人去盯着顾长卿。” “主子是怀疑……姜府的刺客与顾长卿有关？” 竹修有些不解，毕竟他今日一直跟着燕珩埋伏在暗处，也是目的了姜府发生的一切，并未觉得顾长卿有何可疑的，甚至还有些可怜，自己心仪之人突然就成了别人的未婚妻了…… 那刺客摆明了就是冲着公主来的，而公主与顾长卿并无交集，所以主子让他盯着顾长卿，大概率不是因为刺客，而是担心他会为了挽回姜晚宁，想办法破坏他们的婚约吧…… 竹修觉得自己越来越聪明了，然而他暗自得意地一抬眸，便对上了燕珩冷然危险的目光，吓得他赶紧闭嘴消失，再不敢多废一句话。 * 竹莲是个不苟言笑清冷霸气的女子，将姜晚宁送回偏殿之后，便叫来了两个宫女伺候她洗漱。 姜晚宁看着这偌大的寝殿和精致的床榻，虽然有些不习惯，但由于今日折腾了一天实在是太累了，随便梳洗了一番之后，便缩在榻上沉沉睡了过去，就连后来宋太医过来为她查看伤势都不曾醒来。 她大约是睡得太沉，亦丝毫不知有人夜半出现在她殿中，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良久。 少女紧紧裹着被褥，只露出一张白净可爱的脸，卸了发钗与妆容后，更显眉眼纯稚干净，白皙的面庞之上，双颊处微微泛着健康的淡粉，小嘴微张，隐约可见洁白细齿。 男子静静望着她良久，素来清冷的眼眸中尽是炙热，冷心冷情如他，心口已然一阵发烫。 无人注意到，此刻他的手里，正紧攥着一枚纯金制成的长命锁…… * 翌日，姜晚宁还未睡醒，便被两个小宫女给吵醒了。 “姜四姑娘，贵妃娘娘请您过去，我们得快些起来洗漱了。” “姜四姑娘，若是起晚了，贵妃娘娘等急了可是要发脾气的，到时候还是您受罪……” “四姑娘，国师大人正在上朝，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到时候您若受罚，没人能帮得了您！” 耳边传来无比嘈杂的声响，让本就没睡够喜欢赖床的姜晚宁烦不胜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却被眼前的阵仗给吓了一跳。 除了自己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两个小宫女之外，她住的寝殿里突然多了数十几个宫女，她们站成一排，手里拿着数套衣裳首饰供她挑选，还有人推来了一架轮椅，大约是以为她双腿残废不良于行了。 姜晚宁刚才醒来，脑子有些发懵，只记得耳边有人说，贵妃要见她，顿时便清醒了过来。 虽然眼前的阵仗稍稍有些夸张，但这里毕竟不是家里，她既然是被国师带入皇宫之中的，便说明她代表了国师的颜面，去见贵妃确实应该好好装扮一番，否则不仅仅是丢国师的颜面，也连带着丢家族的颜面。 对于如今的贵妃，姜晚宁前世也曾见过几次，不过那时候是作为顾长卿妻子的身份，在宫宴上遥遥一见，并未有过多的接触，只记得她姿容华贵甚是高傲，因相貌极美，家世又好而甚得皇帝宠爱，除了自己的一双儿女，并不待见任何人。 靖王与康安，便是由她所生。 今日她急着召见，想来应该是康安找她告状了，想探探她的虚实，考虑是否要帮康安出气。 姜晚宁记得长姐与她说过，贵妃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她为人极傲慢，做事从不顾及后果，因此在她面前，绝对不能有任何的无礼和顶撞，必然是要顺从到底，方能少受些罪。 思及此，姜晚宁便挑选了一身颜色清淡雅致的衣裳，又挑选了颜色并不明显的脂粉，让宫女给她梳了一个简单得体的少女发髻，不算出彩，但也不会失了规矩。 穿上衣裳后，姜晚宁在殿中走动了一下，膝盖处上了药，已经不怎么疼了，稍稍走几步还是没有问题的，但若是能走，那么见了贵妃之后必然就要下跪行礼，届时贵妃还不知会不会让她起身赐座…… 就在这时，沉默寡言的竹莲突然出现在姜晚宁的身后，提议道：“姜姑娘还是坐着去比较好，主上吩咐属下照顾好您，若您因为多走了几步路而伤势加重，主上定会责怪属下办事不力。” 昨夜竹莲一句话都没有与她说，今日突然冒出来说了这么多，反倒把姜晚宁吓了一跳。 “好……那我听你的。” 姜晚宁知道竹莲是好意，便同意了她的说法，抹去唇上的口脂后便坐上了轮椅。 竹莲又命人将她的膝盖多绑了几层厚厚的棉布，防止她万一必须下跪时加重伤势。 竹莲昨夜刚见到姜晚宁时，并未将她当回事，只以为是主上一时兴起带回来的人，可当她昨夜亲眼瞧见自己主上亲自在殿中守了整整一夜，像是好不容易才找回了失而复得的珍宝，生怕一眼没看见就又消失不见了的模样，她心中大为震撼，便再也不敢小瞧这女子…… 第26章 贵妃刁难 如今皇宫之中皇后之位空缺，整个后宫便以贵妃为尊，现在这个时辰，宫里的嫔妃纷纷来到了贵妃的琼华宫请安。 今日的琼华宫甚是热闹，只因康安一早便来请安，拉着贵妃殷如霜好生一番告状。 殷贵妃半倚半躺在软榻上，脸上化着精致浓艳的妆容，穿戴无不彰显雍容华贵，听着康安一番孩子气的告状，她眼神慵懒，语调散漫，道：“你自己废物演不过人家，便也难怪燕珩瞧不上你……” “母妃怎知她是演的？” 康安早已习惯了被骂废物，因此半点都不生气，两眼放光地看着贵妃道，“母妃您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她就是惯会装可怜装无辜博同情，昨日若非是她，珩哥哥怎会当众斥责我……” 殷贵妃其实并不希望康安继续纠缠燕珩，这些年康安的所作所为她一直都看在眼里，她也知道燕珩瞧不上她这个没脑子的女儿，可若燕珩想娶的人是姜家的女儿，她就不得不慎重起来了。 姜家如今已经有一个女儿成了太子妃了，若再加一个国师夫人，那么国师岂不是就明摆着成了太子一党了？ 如今太子势弱，没有母族协助的他如今地位已经摇摇欲坠，而自己的嫡子靖王如今因为修建河坝修水路的功劳在朝堂上风头正盛，就等着什么时候给太子致命一击。 此时若让国师与他为敌，岂非白白给了太子一个保命的底牌？ 想到这里，她不禁眯起了双眼，高高扬起的眼尾尽显锐利锋芒。 “启禀贵妃娘娘，姜家四姑娘来请安了。” 恰巧此时，门口的太监前来通传。 贵妃微微颔首，示意让她进来。 此时殿中除了贵妃和康安之外，还有几个平日里便与贵妃十分交好的嫔妃，以及康安带过来的姜清玥。 相比较于宫中嫔妃们的贵气华丽，姜清玥相貌平平，穿着简单，脸上满是疲惫之色，看起来连伺候的宫女都不如，实在不算太起眼。 姜晚宁被宫女打扮的竹莲亲自推着轮椅送进了贵妃殿中。 “臣女姜晚宁，参见贵妃娘娘。” 姜晚宁坐在轮椅上，言语恭敬地说道。 殷贵妃眯着眼，打了个哈欠，并没有理会她的意思。 姜晚宁见她不说话，也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看了身旁的竹莲一眼，让她搀扶着自己跪下，重新行礼，“臣女叩见贵妃娘娘，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竹莲也跟着一同跪下，算是给足了贵妃面子。 贵妃这才掀开眼皮正眼看了姜晚宁一眼，十六七岁的少女，模样生得倒是精致，但是那气质，比起她姐姐姜淑予却是差得远了，弱不禁风的样子，一看便是软柿子。 原本贵妃还对她有几分重视，想着能被燕珩选中，必然不简单，可就这么一个照面下来，她心里顿时便没了忌惮，觉得无趣起来。 “起来吧，来人赐坐。” 贵妃懒洋洋道，“听闻你昨夜舍命救了安儿，还为此伤了双腿，本宫甚是感激你，琳琅，将陛下赏给本宫的镯子送给她。” “多谢贵妃娘娘。” 姜晚宁连忙道谢，表情单纯的脸上满是受宠若惊之色，看着像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期待着。 宫女琳琅取来一枚水色极佳的翠玉镯子，直接便将镯子递给了她。 姜晚宁立刻抬起双手去接，可她的手还没碰到那镯子，琳琅便直接松了手。 眼看着镯子便要掉在地上，以姜晚宁的反应能力显然是束手无策，主要还是这琳琅手上有功夫，动作实在是精巧得很，几个嫔妃已经露出了惊讶之色，准备发作了。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伸出，稳稳地接住了即将落地碎裂的镯子。 “姑娘当心些，这可是贵妃娘娘的赏赐。” 竹莲微微一笑，拉过姜晚宁柔荑般的手，将完好无损的镯子戴进了她的手腕之中。 见到这一幕，康安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众嫔妃们准备好的说辞也哽在了喉间说不出来，一个两个面面相觑，一时也想不到办法来应对。 贵妃的脸色亦是微微一变，目光也随之变得阴沉，没想到这个姜晚宁竟然还带了这么一个高手过来…… 这个竹莲可不是一般的宫女，而是燕珩手底下的金羽卫中挑选出来的精英，这样的人武功高强，实力出众，一般都是用来探查刺杀的，没想到却被用来伺候一个女人。 看来，燕珩对她还真是有几分特殊…… “本宫听闻你擅长制香，正好本宫手里有一款香用得差不多了，香方也丢了，你便用剩下的香为本宫调制几份一模一样的出来吧。” 贵妃语气淡淡地说道，又给了琳琅一个眼神。 琳琅会意，取了一小份香粉过来。 姜晚宁如今已经被高高架起，自然是推脱不掉，只得取来香细细闻品。 而当她闻出这香粉之中所用的香料时，脸色却骤然一变，这并非是普通的香，而是一种药效极强的媚香，尚未燃烧时感受不到药效，一旦点燃过后，便会令人意乱情迷！ 这种东西民间少有，只有在秦楼楚馆里，才会有人使用，而且还是在经过客人的同意之后才能使用，没想到殷贵妃竟然也会用这种东西，而且还要求她配出一模一样的来！ 这摆明了就是在给她挖坑，一旦贵妃给皇帝用了这香被发现，便可以直接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她的头上来，说这香是她送的，自己则什么都不知道…… 思及此，姜晚宁的表情立刻变得惶恐了起来。 “贵妃娘娘恕罪，臣女并不知此香是如何制成的，请恕臣女无能，帮不了贵妃娘娘！” 姜晚宁想要没想便拒绝了她的要求，她宁可被贵妃打一顿，也绝不会为她做这种惹祸上身的事情。 闻言，贵妃的脸色果然沉了下来，危险地眯起了双眼。 “姜晚宁，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违抗我母妃之令！” 康安终于抓住了机会发作，迫不及待地站起来嘲讽道，“你若是制不成这香，便说明你根本就没有制香的本事，之前说的都是骗人的大话，自然也就不配在京城开香铺！” 第27章 贵妃说我配不上国师？我呸！ 此话一出，几个嫔妃也找到了机会，纷纷开始向她嘲讽了起来。 “臣妾听闻，民间的制香师傅，根本就不需要香方，只用鼻子那么一闻，便知道该如何制香，看来这姜小姐的技艺也并不精通嘛！” “她哪里是擅长制香，应该是擅长用香来讨好男人吧？还说什么自己制的香能缓解国师大人的头疼，真当自己是神医了！” “就是就是，若真有这么神，还要这满宫的太医作甚？还不就是那点子勾引男人的手段而已……” 说话间，几人便咯咯笑了起来，直接把姜晚宁送礼的行为说成了勾引燕珩，这才得以被他带入皇宫之中。 这样的羞辱，即便是姜晚宁心中早有准备，却也有些被激怒，毕竟没有哪个正经人家的贵女能够忍受别人将自己贬低成只会讨好男人的轻贱女子。 不过这里是皇宫，姜晚宁自然也不会和这些人真的计较。 她只抬眸看向贵妃，神色平静不卑不亢道：“启禀贵妃娘娘，臣女并非不知此香的原料，只是察觉到此香用多了对人体有害，而臣女的制香师父自幼便给臣女定下了规矩，不得制作有害人体的香，因而臣女无法制作此香，还望贵妃娘娘体谅。” 见她言语间丝毫没有半分被激怒之意，脸上也并无不满之色，贵妃顿时扬了扬眉梢，意识到她并非如看起来这般简单好对付…… 她目光流转，视线落在姜晚宁身后的竹莲身上，微微一停留，随后突然吩咐道：“你们都出去吧，本宫突然有些私密的话想和姜小姐说，康安和琳琅你们也一起出去。” 闻言，竹莲的脸色明显一变，她显然明白贵妃的意思，摆明了是想要将她支走，从而方便对姜晚宁下手，毕竟有自己在这里盯着，有些话她便无法说出口，因为知道她一定会将原话分毫不差地传去给燕珩，并且，她身为金羽卫的人，并不惧怕她在后宫的权势。 康安知道母妃赶走自己是想要警告姜晚宁，给她一个教训，又让她有苦说不出，于是立刻便起身告退，临走时还得意扬扬地看了姜晚宁一眼，试图从她的脸上看出惊慌之色。 然而姜晚宁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一般，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甚至还冲着满脸紧张的竹莲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离开便是。 竹莲虽然不放心，但此时殿内的人已经差不多都散去了，连伺候的宫女都没有，只有贵妃一个人坐在榻上，她实在也找不到理由留下，于是给了姜晚宁一个小心的眼神，便退了出去。 “不知贵妃娘娘有何指教？” 见殿内无人，姜晚宁便也就不装了，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贵妃看她这一脸平静的样子，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道：“也没什么，就是看你装得辛苦，给你机会让你和本宫说真话。” 姜晚宁知道贵妃是个聪明人，也知道她必然早早便已经了解过她，如今说这话，应该只是诈她罢了。 “臣女不明白贵妃娘娘的意思，不知您觉得臣女哪一句话是假话？” 姜晚宁一脸无辜不解地说道，完全是软弱无害的样子。 贵妃眯眼斜睨她道：“好，既然你听不懂，那本宫就明白告诉你，你配不上国师，就别妄想嫁给她了，不如趁早退婚，本宫可以帮你找一门好亲事，让你嫁去侯爵府。” 姜晚宁闻言，似乎是有些惊讶，故意十分不解道：“不知贵妃娘娘是以什么身份来要求臣女的？国师大人并非是您的孩子，不知您有何资格说臣女配不上他？而且……臣女也并非是您的孩子，您又是以什么身份来帮臣女说亲的呢？若是侯爵府是一门好亲事，贵妃娘娘为何不让公主殿下嫁过去？” “放肆！” 贵妃没想到看似软弱的姜晚宁竟然会顶撞自己，而且一字一句都直戳她的心窝，她瞬间怒火中烧，直接将手边上的茶盏推倒在地上。 她眼神凌厉，满含杀意地瞪着姜晚宁，冷喝道，“谁给你的胆子顶撞本宫？你信不信本宫割了你的舌头！” 姜晚宁知道无论自己如何退让，贵妃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既然忍无可忍，便也无需再忍，她不慌不忙道：“贵妃娘娘若是想割我舌头，尽管试试看，若臣女在您这里出了事，不知我父亲会如何针对您的母家，我的长姐又会如何为我讨公道，我未来的国师夫君，又会如何替我出气？” “你！你竟敢威胁本宫！” 看姜晚宁有恃无恐的样子，贵妃被气得脸色铁青，染着精美蔻丹的手指指着姜晚宁的鼻子，身子抖个不停。 她之前可真是小看了姜晚宁，如今见她这副模样，只想多叫些人来看看她的真面目！ “贵妃娘娘想尽方法对付臣女，殊不知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臣女一条贱命死不足惜，但公主殿下的性命，靖王殿下的前途……还请贵妃娘娘饶恕臣女不敬之罪。” 姜晚宁面色平静地说道，语气虽然谦卑恭敬，但是态度却是十分坚决，毫无退让之意。 若贵妃当真是个聪明人，就应该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想做什么事情，至少也不该把心思放在明面上让人看得太清楚，毕竟别人也不是傻子，可以任你揉搓。 贵妃瞪起双眼，重新打量起了姜晚宁，算是彻底改变了之前对她的印象。 “姜晚宁，本宫原以为你比你姐姐远远不如，如今看来，倒是比她要更大胆！竟然敢拿公主的性命来威胁本宫，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啊！” 贵妃冷冷一笑，情绪倒是暂时压制了下来，可眼里冰冷的威胁却比之前更甚，“那你可知，只要你在这宫中，本宫就有一百种方法让你悄无声息地死去！” 这番话一出，便等同于将杀意明晃晃地摆在了台面上，只看姜晚宁是否有值得她手下留情的价值。 姜晚宁没有恐惧，她突然站起了身来，双眸冷冷地望着贵妃，道：“贵妃就算杀了臣女，国师也不会迎娶公主，反而还会招来姜家的报复，您那么聪明，想来应该不会做这种惹祸上身的傻事吧？” 第28章 不惯着，狠狠摆贵妃一道！ “你以为本宫的母族是吃素的么？区区一个姜家而已，也配拿来威胁本宫！” 贵妃气急了，顿时什么仪态什么气度都顾不得了，原本精致华贵的面容也变得狰狞起来。 姜晚宁依然冷静至极，看着贵妃眸色幽深道：“贵妃娘娘您别忘了，臣女还有一个妹妹姜清玥在公主殿下的身边陪读，若我出了什么事，您觉得她会不会也对公主殿下做点什么？” 在外人眼里，姜清玥和姜晚宁的关系可是很不错的，也就是昨日她才彻底和姜清玥撕破脸，康安公主会相信姜清玥愿意与她为敌，贵妃会信吗？ 答案当然是不会！ 姜清玥并非姜家女儿之事，应该唯有她和顾长卿二人知晓，而如今顾长卿虽然依附于靖王，但他明显有着自己的野心和欲望，自然不会将自己的身世与手里的棋子和盘托出，毕竟他是聪明人，想做有用的权臣，而不是走狗！ 果不其然，贵妃一听到姜晚宁拿康安威胁，气得一把将茶几上的果盘朝她扔了过来，怒不可遏道：“你信不信本宫现在就能送你去黄泉，让你整个姜家都给你陪葬！” 而这一次，姜晚宁却并未躲避，而是任由那果盘砸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一个顺势便往后倒去。 “砰——” 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一道身影突然冲了进来。 “没事吧？可有受伤？” 燕珩第一时间冲到了姜晚宁的身边，目光紧张地在她身上仔细查看，显然是在担心她身上哪里又多了伤口。 姜晚宁可怜巴巴地看了他一眼，委屈的泪水一下子便涌了出来，却还是十分坚强地摇了摇头，一副不愿给他添麻烦的模样。 看见突然闯入的人，贵妃整个人都是一惊，当即怒喝道：“谁准许你闯进来的！就算你是国师，也没有资格擅闯后宫！” “是朕允许他闯入的！” 一道气势十足的低沉嗓音突然响起，带着一股隐隐的怒意道：“堂堂贵妃，竟敢口出狂言威胁臣子，是谁给你的胆子？” 同顺帝下了早朝后，便和燕珩在御书房说话，刚提到赐婚一事，正想见一见他心仪的姜四小姐，宫人便传来消息，贵妃一早便召见了姜晚宁，便想着走几步过来亲自看一看。 没想到刚走进琼华宫，便看到一群嫔妃候在殿外，和康安聊得正欢。 同顺帝对康安不可谓不是宠爱至极，听闻她昨日遇险，幸而被姜家四姑娘相救，这才完好无损，便在心里想着如何嘉奖姜晚宁了，正好又是燕珩心仪之人，赏赐自然是要加倍。 可让同顺帝没有想到的是，他一出现，几个嫔妃和康安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慌张心虚之色。 而他想去找贵妃，康安却一个劲地阻拦他不让他走，像是贵妃正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同顺帝虽然疼爱康安，却也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她求了自己多次想嫁给燕珩，心中必然不甘，恐怕就算人家对她有恩，她也未必会放在心上。 这么一来，贵妃单独见姜晚宁的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燕珩已然意识到情况不妙，立刻要求去见贵妃，毕竟是他带来的人，同顺帝不好拦着，便吩咐了旁人不得通报，亲自跟了上去。 二人赶到时，刚巧便听到了贵妃说的那句“你信不信本宫现在就能送你去黄泉，让你整个姜家都给你陪葬”。 此话一出，即便同顺帝以往再怎么宠爱贵妃，如今见了她这副狰狞面孔，一时间也是有些难以接受，觉得她实在太过分了些。 且不说姜四小姐昨夜才刚刚救了你女儿的性命，姜怀民又是朝堂上名声极佳的清流文臣，不攀附权贵，不贪腐，不涉党争，实在是为国为民的好官。 她就因为一个心气不顺，便要杀人，还要灭人家全族！这哪里是一个贵妃能做到的事情？ 就算是太后，要动朝中重臣，也得掂量掂量！ 而最让同顺帝无法接受的，还是贵妃这样的言论，竟然被燕珩给听见了！ 身为帝王，竟然让自己的贵妃恃宠而骄至此，即便燕珩什么都不说，皇帝自己都觉得自己脸上无光，臊得慌。 “臣妾不知陛下来了，一时失言，还请陛下恕罪！” 贵妃瞬间便没了刚才的面对嫔妃时的雍容姿态，立刻跪在地上向皇帝请安。 显然，她压根没想到皇帝会突然出现，而且看他此刻的神情，明显已经听到了自己一怒之下说的那番话，并且心里已经对她生了怒气。 “一时失言？” 同顺帝目光阴沉，视线缓缓扫过满地的狼藉，最后落在了此刻正靠在燕珩怀里啜泣的姜晚宁身上，怒声冷斥道： “朕从来不知朕的贵妃竟然如此狠毒跋扈，要将自己亲生女儿的救命恩人置于死地！不知姜家四小姐到底如何得罪了贵妃，竟要遭此横祸！” “陛下！您误会臣妾了！臣妾只是一时气话，并未真的要害人，臣妾陪伴您多年，难道您还不了解臣妾吗？” 贵妃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显然她从来没有见到皇帝如此震怒，竟半分颜面都不留给她，可见他是真的生气了，事态的发展已然超出了她的预期。 一时间，贵妃心里也乱了。 明明她今日只打算试探一下姜晚宁，并没有真的要对她如何，所以就算燕珩知道了，也不会找她的麻烦，可不知为何，明明是自己找茬，最后情绪和话语却全都脱离了掌控，像是被人引导着说出了最后那句话…… 想到这里，贵妃顿感一阵寒意袭来，浑身都凉了下来。 她满眼惊惧地看了姜晚宁一眼，却发现此刻她头也不抬，只缩在燕珩的怀中瑟瑟发抖，一副害怕极了的模样…… 可方才在她面前的姜晚宁，分明有恃无恐，张狂至极，哪有此时此刻的半分怯懦之意？ 见到这一幕，贵妃终于反应过来，因为自己一时轻敌，竟然被这个看似软弱的姜晚宁给狠狠摆了一道！ 第29章 册封郡主，皇帝赐婚 自从进宫以来，殷如霜何曾受过今日这般的屈辱？ 心里已然起了杀意，却不敢表露出分毫，在皇帝与燕珩的注视下，只得低声下气道：“今日是本宫口不择言，吓到姜小姐了，还望姜小姐切勿往心里去，本宫断然不会做那等仗势欺人之事……” 这话，便算是贵妃能说得出来的，最大程度表达歉意的话语了。 同顺帝知道贵妃的脾性，不管怎么样，到底是自己宠爱了多年的女人，见她这幅样子，也就心软了。 他看了燕珩一眼，道：“朕即刻便下旨，封姜家四小姐姜晚宁为庆宁郡主，赏赐黄金百两，赐婚与你如何？” 同顺帝如今虽宠爱贵妃，重视靖王，但却也怀念先皇后，心疼太子，否则也不会让皇后之位空缺多年，眼见着贵妃的母家殷氏如今地位愈发稳固，靖王野心渐渐展露，他有心想要帮一帮太子，自然是十分看好这门亲事。 即便燕珩不在明面上帮着太子，也无妨，只要有这么一个姻亲的身份在，朝堂上的一些人也会有个忌惮，不敢太过明目张胆地站队靖王。 所以，同顺帝并不在乎姜晚宁是否受了委屈，只要她以姜家之女的身份顺利嫁给燕珩就好。 因此贵妃刁难她，也算是在同顺帝的意料之中，他的怒火，也不过只是装给外人瞧罢了。 燕珩和姜晚宁都明白皇帝的意思，既然目的达到了，自然也就见好就收了。 “臣女多谢陛下隆恩！” 姜晚宁擦干净脸上的泪水，顿时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说道。 娇弱美人梨花带雨，未施粉黛的脸蛋精致如白瓷娃娃，瞧着我见犹怜，却又美得赏心悦目，同顺帝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心中暗暗感叹，此女样貌竟比太子妃更甚一筹，倒是难得能与燕珩相配，怪不得他如此急切，才见一面便把人带进了皇宫之中要求赐婚。 “贵妃言行无状，德行有失，自即日起禁足一月，无朕命令不得出宫。” 见燕珩一直不说话，同顺帝知道他心里有气，想到自己今日的折子还要他来批，便继而接着吩咐道。 “父皇凭什么责罚我母妃！” 殿外的康安一听到母妃被禁足，立刻便沉不住气冲了进来，指着姜晚宁便怒道，“你少在那里装无辜陷害我母妃，你连凶神恶煞的刺客都不害怕，怎么可能会怕我母妃？她不过是训诫你几句，你装什么可怜？” 康安今日在琼华宫就是为了要教训姜晚宁，没想到竟然牵连了贵妃，害她被斥责禁足，那岂不是让满皇宫的嫔妃看了笑话了？ 所以即便康安知道自己不该在这时候说话，她还是冲了出来，道：“今日之事都是因儿臣而起，还请父皇不要责怪母妃，父皇若是要责罚，便责罚儿臣吧！” “安儿！你给本宫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贵妃立刻出言训斥，却已然迟了。 同顺帝面色一沉，冷冷地看着自己这个娇纵的女儿，突然沉声道：“你说姜晚宁不怕刺客，这么说来，昨日你遇刺的时候，她确实在场了？” “她在场……儿臣当时正在同她说话……” 面对同顺帝的目光，康安不敢说谎，只好如实交代。 “这么说来，她的双腿也是为了保护你才受伤的了？” 同顺帝眯起双眼，紧紧盯着康安向她施压，显然对于此时不顾皇家颜面跳出来胡闹的康安极为不满了。 康安脸色青白，咬着牙根不愿承认，一旦承认了，自己就欠了姜晚宁一个天大的人情，自己若还要为难她，就太不是东西了。 可此时燕珩的目光冷冷地扫了过来。 他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眼神里的那股子寒意，令她感到一阵不寒而栗，瞬间便慌了神。 当时他之所以能第一时间出现，必然一直蛰伏在暗处，以他的眼力，恐怕亲眼瞧见了她当时的行为，即便姜晚宁什么都不说，他也一定猜出来了，是她吓破了胆想将她推出去挡枪这才害她受伤…… 燕珩若是说了出来，那她这个公主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即便康安再不乐意，最终还是选择了承认。 同顺帝见状脸色更加难看了，冷哼了一声道：“那你就是恩将仇报，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肆意欺压对方了？若是让旁人知道，教出了你这样的女儿来，你让朕的颜面往哪里放！” “父皇息怒……儿臣知错了……儿臣不敢了……” 康安跪在地上，哭着撒娇道。 若是以往，她一哭一闹，同顺帝必然会心软，如今却是不顶用了，毫不留情道：“以往你娇纵一些，朕念你年龄尚小，宠着你惯着你，如今你已经这般大了，若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懂事，你就别怪朕心狠，到时候将你送去北疆和亲！” “父皇！” 康安原本也没把今日之事当回事，突然听到同顺帝这么说，整个人瞬间就慌了，立刻求助地看向了贵妃，她才不想去和亲，无论如何都不会去的！ 贵妃脸色也很难看，抹着眼泪楚楚可怜道：“陛下，都是臣妾没有教导好康安，才会害她如此不懂规矩犯下大错，臣妾甘愿受罚，也愿意在受罚期间好好教导康安，还请陛下宽恕，臣妾实在不忍心让康安远嫁……” 同顺帝之前那番话明显就是吓唬吓唬康安的，见二人都已经服软，脸色自然也就缓和了下来。 “行了，你不忍心，难道朕就忍心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你们两个都给朕好好反省，下不为例！” 同顺帝训斥完二人，这才又看了燕珩一眼。 “谢陛下。” 燕珩见同顺帝都做到这份上了，便也就给了他这个面子，此事作罢，到此为止了。 “既然陛下无事吩咐，臣先行告退了。” 说完，他一把抱起了姜晚宁，带着她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琼华宫。 宫外，几个看热闹的嫔妃突然见到这一幕，顿时吓得面无人色，那几个刚才开口嘲笑过姜晚宁的嫔妃，更是如惊弓之鸟般跑得飞快…… 谁不知道，在这皇宫里，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了国师！ 皇帝如今年岁渐长，眼神越来越不好使，因此皇宫里的事物大多都是国师来处理，就连奏折都是借国师之手批阅，一旦得罪了国师，只要他一句话，内务府里写着她们名字的绿头牌，便再也不会出现在皇帝的眼中…… 第30章 狡猾的小狐狸 宫里的宫女太监们以往见到燕珩时，他都是独自一人，身边连伺候的宫女都不用，且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不知赶走了多少妄图接近他的美貌小宫女。 如今突然瞧见他抱着一个女子在宫中行走，顿时倍感惊奇，纷纷驻足观看，好奇地四处打探了起来。 姜晚宁也没想到自己会被燕珩如此明目张胆地抱着走，而且还是青天白日，在皇宫之中。 周围诸多的目光朝她投来，饶是姜晚宁脸皮再厚，此刻也是有些招架不住，窘迫地将脸埋进了他怀里，咬着下唇不敢说话。 “别怕，陛下已经下旨赐婚，你我之间便是名正言顺，旁人爱议论便议论，总之本座定会护着你。” 燕珩难得见她如此乖顺依靠着自己的样子，心中莫名感到一阵轻松愉悦。 姜晚宁语气有些羞恼，小声道：“我没怕，我知道你是做给旁人看的……如今我已经帮你打压了贵妃的气焰……康安短时间内也不会再来烦你了，你何时送我回家？” 听到她这么说，燕珩脚步微微一顿，似乎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想走。 还有，她说帮他打压了贵妃的气焰？ 燕珩垂眸看着她，蹙眉问道：“本座何时要你打压贵妃了？” 今日他带着皇帝匆匆赶来，是知道贵妃会为难她，所以特意赶来就是为了救她，他也并未料到会发生那一幕，看到她摔倒在地上时，他还真紧张了一瞬，也是后来见她哭得并不真切，才意识到贵妃是被这小狐狸给算计了…… 姜晚宁又小声道：“你虽然没有明说，但你有意让竹莲护着我来见贵妃，就说明了你一定猜到了贵妃不希望我嫁给你，所以她一定会为难我……而竹莲让我不要怕，就说明了你一定会借着为我讨公道的名义来打压贵妃和康安……那我自然是被欺负得越惨越好了，否则你怎么会有机会让皇帝向她们二人施压呢？” 听她这么说，原本还有些疑惑的燕珩突然便轻笑了起来。 他实在不知这小狐狸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大约是聪明过了头，所以才会下意识地将他所有的好意都当成是算计。 燕珩见识过她柔弱的皮囊下藏着的真正模样，自然不会小瞧了她，可她对皇宫并不熟悉，也怕她会遭到贵妃的暗算，虽然康安愚蠢，但贵妃却有几分聪明，难保不会对她使手段。 他让竹莲护着她，只是因为担心她受伤罢了，可并没有她说的那些计谋。 不过，有一点她说的倒是没有错。 他如今便是要让所有人都看见自己对她的偏爱，不管是任何人，只要谁敢让她受一丁点的委屈，他都不会轻易放过。 “你笑什么？” 姜晚宁被他突然露出的笑容晃了眼，忍不住问了一句。 燕珩唇边噙着一抹淡笑，垂眸注视着她温声嘱咐道：“你不必顾虑太多，宫中之事本座自会处理，也不需要你以身自身入局，替本座冲锋陷阵，本座只想让你多制些香，治一治本座的头疾。” 这一刻，俊美男子原本棱角分明的侧颜，在阳光的照耀下忽然变得柔和起来，唇角处那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令人如沐春风…… 姜晚宁看得愣住，她从未想到，燕珩也有这样温柔的一面，美好得简直摄人心魄。 但很快，仅存的一丝理智便将她拉回了现实。 见燕珩将她带回了无极宫，姜晚宁主动道：“国师吩咐，臣女一定谨记于心，一定为您好好制香，还请国师放下臣女，臣女双腿已无大碍了。” 她的语气又一次变得冷淡疏离，与方才的样子又有所不同，不过燕珩似乎已经习惯她突然的改变，并不在意，也压根就没有要放下她的意思。 “本座不信你已无大碍，除非你让本座亲眼看过。” 说完，燕珩唇角微勾，兀自抱着她往朝着自己的主殿走去。 姜晚宁直接傻眼，没想到世人眼中清冷矜贵如他，竟然也有如此无耻轻佻的时候，竟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她自知挣脱不开，一时间没了主意，见他抱着自己往陌生的方向去，心里既慌张又恼怒，一张小脸顿时急得通红。 “不是说好的只是逢场作戏，此处已没有旁人了，你快放我下来，我还没吃早膳呢，我要去吃……” 话没说完，燕珩抱着她一脚踏入了主殿之中。 一股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直接让姜晚宁闭上了嘴。 只见桌上摆了十几道精致的菜肴，全都冒着热气飘着香味。 燕珩将她放在了椅子上，道：“吃吧，早膳。” 平日里燕珩的早膳可没有这么丰盛的，他年幼时曾伤了胃，对食物并不挑剔，以十分清淡为主，喜食汤羹，但他知道姜晚宁是个馋嘴的，且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因此上早朝前便吩咐了宫人，为她准备一份与皇帝相同的饮食，一模一样地送过来。 姜晚宁看着满桌子的佳肴，也觉得拿来当早膳有些夸张了，但架不住她实在是饿了，原本没瞧见时或许还能忍得一时，可现在香喷喷的饭菜便在眼前，也就顾不得矜持了。 燕珩就坐在她的对面瞧着她吃，半天都未曾动筷。 她吃得很香，且并不挑食，荤素皆用，虽然吃得快，倒也并不失礼，咀嚼时并不发出声音，但食物却将脸颊两边撑得鼓起，像藏食的松鼠，甚是可爱。 看着她吃东西的样子，燕珩似是回忆起了什么，忽然柔声问道：“你可还记得……十年前在桐庐县，你曾救过一人……” “什么？” 闻言，姜晚宁吃东西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后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之人，眼里是一片茫然之色。 眼前之人的反应，似乎有些出乎意料。 燕珩眼神微微黯淡了几分，却仍轻笑道：“你记性倒差，竟就这么忘了。” 话落，他将一枚色泽陈旧的金锁从怀中取出，看着已然是多年前的旧物了，上面有着数不清的细微擦痕，像是被人攥在手心里摩挲了多年…… 姜晚宁一看到这枚金锁，脸色瞬间骤变，她一把抓起了这枚金锁仔细查看了起来。 随后又惊又喜，抬眸之时，一脸迫切地问道：“此物是我妹妹的贴身之物，为何会在你那儿？” 第31章 国师变脸，姜晚宁被赶出皇宫！ 燕珩脸上温柔宠溺的表情几乎是在瞬间冻结，眉眼迅速地冷了下来。 足足半晌过后，燕珩似乎才平复了内心涌动的情绪，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道：“你说，此物，是你妹妹的，贴身之物？” 姜晚宁点了点头，道：“这个金锁为长命锁，是我已故外祖父亲手打造的，我们姐妹三人出生时一人一把挂在脖子上，用来当作信物与保命符，若非危急时刻断然不会使用，轻易也不会丢失。我和长姐的金锁都还在，那么唯一可能丢失这枚金锁的，便是我那曾经走丢的五妹妹了。” 说着，姜晚宁还特意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锁拿了出来，给燕珩看了一眼。 在看见这枚金锁的瞬间，燕珩似乎确认了什么，面色在瞬间骤变，周身的气息也变得极为压抑。 姜晚宁似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继而道：“我妹妹在五岁那年走丢，一直找不回来，直到后来姜清玥突然出现，当时她的手里，也有一枚类似的金锁，但却远远不如您手中的这枚精致。” “所以，还请国师大人如实相告，这枚金锁，您是从何而来的？是否与我妹妹有关？” 姜晚宁满眼真挚紧张地看着燕珩，似乎十分迫切地想要从他这里得到回答。 燕珩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十年前，在桐庐县土匪窝，我被人打断了双腿，有个女孩用这枚金锁换来一碗止血药，喂我喝下……后来，我杀了所有的土匪，找到了这枚金锁，却依然没有找到她……” 姜晚宁听出他的声音在微微颤抖，显然这些年他一直没有忘了这件事，并且一直在痛苦。 “所以，您之所以会救我性命，帮我，对我好……是因为您误把我当成了曾救过您的那女孩了？” 姜晚宁眼神平静如水，定定地望着他，轻声问道。 燕珩没有回答，他沉默着，仿佛陷入了痛苦和懊悔之中。 姜晚宁继续道：“我想，曾经救过您的那女孩，应该就是我的妹妹小玥儿，只不过，她如今依然下落不明，如今我们姜家这个姜清玥，就是个别有用心的冒牌货。” 燕珩依然没有说话，此时的他思绪是前所未有的混乱，一时间根本无法梳理清晰。 当时见到姜晚宁的第一眼，他便觉得是她，是确切的，毋庸置疑的。 她在人前无辜柔弱人后冷静机敏的样子，与幼时的她分明一般无二，那狡黠的笑容，更是与记忆中一般无二。 所以他不受控制地被她吸引，想要接近她得到她，甚至还与她定下了婚约…… 可如今，她竟然说，那个女孩不是她！ 她说得那般煞有介事，又表现得那般真实，让他找不到任何理由怀疑。 因为那个女孩只存在于他的记忆中，而她的妹妹，如今依旧毫无踪迹。 燕珩没有见过真正的姜清玥，自然，也就无法判断姜晚宁所说的，究竟是真还是假…… 这两日心中所有的雀跃与欢喜，仿佛都成了笑话，内心的一腔热烈，被姜晚宁这一席话浇了个透彻。 一把从姜晚宁手中夺回了金锁，燕珩的面色已然变得阴沉，看向她的眼神也变得冷漠，眼里再无半分方才的柔情，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来人，送姜四小姐出宫。” 突如其来的一声冷喝，让姜晚宁明显一愣。 她怔怔地望着燕珩，喃喃道：“国师大人，您既然知道了我妹妹曾有恩与您，如今她下落不明，我想求您帮忙找找她的下落……” 然而燕珩却压根不想再理她，直接起身便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时，竹莲悄然出现在她的身边。 “姜姑娘，走吧，我送你出宫。” 此时竹莲的语气，明显比刚才要冷硬许多，态度也没有之前那般客气了。 姜晚宁只好放下筷子起身跟她走。 然而不走路不知道，一走路就感觉膝盖还是有些疼，伤口随着膝盖的弯曲一扯一扯地疼，若只是稍稍走几步或许无碍，但走得多了必然是要加重伤势的。 可此时的她，显然是没有资格坐轮椅了，就更不要说让竹莲背她走了。 姜晚宁没有这么厚的脸皮，也不敢回偏殿去取药，只能硬着头皮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尽量跟上竹莲的脚步。 从无极宫走到乘坐出宫马车的路程虽然不是特别远，但是路上会穿过御花园，也会遇到许多路过的宫女太监。 这些宫女太监之前才看见燕珩亲自抱着姜晚宁从贵妃宫里出来，正是议论得最火热的时候，突然又看见她一瘸一拐地独自往宫道走去，而在她前边引路的竹莲则是全程面无表情，顿时便引起了注意。 等等，这似乎和传言中不太一样啊！ 看这样子，姜晚宁好像是被赶出皇宫了啊？ 那膝盖走得都冒出血了，却也不见有人帮一把的，就这待遇，哪有被国师大人捧在手心里宠的样子？ 太监宫女们顿时便一传十十传百，将姜晚宁在瞬间失宠的事情在整个皇宫里传开了。 而这些皇宫里的风言风语，姜晚宁自然就不会知道，也懒得在意了。 她好不容易才坚持着走到了马车旁，却只能自己一人费劲地爬上马车，在坚持着坐进车厢之中后，姜晚宁整个人顿时瘫软了下来，靠在窗口处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这一刻，她的眼里满是庆幸之色。 幸好…… 幸好燕珩对她的话未有起疑，顺利放她出宫了。 并且，他一定会比她更迫切地去寻找姜清玥的下落…… 姜晚宁很清楚，相比起自己的能力，她更加相信燕珩在这个国家的权势和影响力，只要他想找一个人，无论是天涯海角，也必然会寻到。 想到燕珩望向她时温柔的眼神，姜晚宁有那么一瞬间，眼里闪过了一抹愧疚之色，但却只是那么一瞬间，很快就被坚定的信念所替代…… 这一世，她绝不让自己沉溺情爱之中，与其让自己与燕珩困在童年时的一段遭遇之中，不如干脆斩断这份羁绊，各自冷静，各取所需！ 第32章 倒霉的姜清玥吓破胆 宫里的宫女太监们十分迅速地将姜晚宁被国师赶出皇宫的消息传到了琼华宫中。 此时皇帝才刚离开没多久，康安和贵妃二人正在殿中大发雷霆，母女二人互相埋怨责怪，吵得不可开交。 “启禀贵妃娘娘……” 这时，一个机灵的小太监闯了进来，灵活地躲过了贵妃扔过来的花瓶，将方才在御花园小太监那儿听来的消息，添油加醋地回禀给了贵妃。 “你说什么？姜晚宁被赶出皇宫了？” 贵妃和康安明显十分震惊，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刚才二人亲眼所见燕珩对姜晚宁的维护之情，害得二人受到皇帝责骂不说，为了给她撑腰，还亲自抱着她离开，这才过了不到一个时辰，怎么风向就变了呢？ 而且这个变化，未免有些太大了，反倒是让贵妃起了疑心。 “这怎么可能呢？姜晚宁那个狐媚子绞尽脑汁地接近珩哥哥勾引他，如今好不容易得了陛下的赐婚，她怎么可能会轻易得罪珩哥哥被赶走？” 康安也觉得不可思议，虽然她知道燕珩向来脾气冷傲喜怒无常，但他对姜晚宁的态度明显不一样，是让她羡慕嫉妒恨的那种包容，他怎么会赶她走…… 小太监却信誓旦旦道：“奴才不敢乱说话，打听了一圈，都说那姜晚宁一定是被赶出去的，一路上膝盖都出血了，无极宫的下人都没搭理她，直接送她上了出宫的马车。” 此话一出，贵妃和康安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震惊之色。 旋即，康安顿时面色一喜，道：“那可有听说，国师要取消与她的婚约？” “这个奴才不知……” 康安拉着贵妃激动道：“母妃，儿臣现在就去找父皇，让他取消赐婚的圣旨，珩哥哥让她一个人出宫，一定是彻底厌弃她了，儿臣是不是又有机会了？” 贵妃微微蹙眉，道：“你先别冲动，本宫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若说他们是逢场作戏，那为何不一做到底？可若之前的情谊是真的，那如今国师的态度未免太奇怪了……” “或许是珩哥哥突然看穿了姜晚宁的真面目，不喜欢她了呢？” 康安满脸兴奋，兴冲冲地就想要去找皇帝。 贵妃如今尚在禁足，见自己压根拦不住康安，便只能将目光放在了一直躲在角落里不敢吭声的姜清玥身上。 “你过来，和本宫说说，你那姐姐姜晚宁，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姜清玥今日在琼华宫内目睹了一切，对贵妃又敬又怕，闻言立刻便开始说起了姜晚宁的坏话，同时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一定会竭尽所能的帮助康安。 看着姜清玥一副对姜晚宁恨之入骨的样子，贵妃缓缓地眯起了双眼，眼神变得十分幽深。 显然，姜清玥对自己亲姐姐的这个态度，让向来心思敏锐的贵妃觉得很不对劲。 姜清玥作为姜家的女儿，为何要对自己的姐姐不利？难道只是因为嫉妒？或是因为一时的口角之争？ 这显然很不合理，再加上之前姜晚宁曾亲口对她说的那句威胁，姜清玥有可能会对康安不利…… 这么一来，这个姜清玥更像是为了能够留在康安的身边打探消息，而故意假装的对自己的姐姐恨之入骨，从而让康安对她放下戒心利用她。 “难得你与康安有眼缘，本宫也觉得你是个聪明姑娘。” 贵妃微微一笑，给了琳琅一个眼神，道：“本宫今日也送你一个礼物。” 琳琅端来一份汤羹，送到了姜清玥的面前，让她喝下。 “这是……” 姜清玥一脸不解，她本以为贵妃会赏赐她一些首饰之类的，没想到居然是吃的，而且，这汤羹还有一股明显的腥臭味。 琳琅没有说话，动作利落地一把掐住了姜清玥的下巴，便将手里的汤灌进了她的口中。 这东西原本是给姜晚宁准备的，如今都已经冷透了，若是再不用，便没有用武之地了。 “别怕，这不是毒药，死不了人的。” 见姜清玥吓得面无人色，贵妃懒懒开口，微微一笑道，“只是会让人变丑，脸上长疮流脓，浑身发臭溃烂……”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姜清玥顿时便吓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无缘无故便被灌下了毒药，脸上此刻的表情简直比吃了苍蝇还要难看。 “你是什么都没做，可谁让你是姜家人呢？” 贵妃冷冷睨着她，嘴角噙着一抹轻蔑讥嘲的笑意，道，“今日你姐姐顶撞本宫，害得本宫被陛下责骂，本宫无法拿她出气，就只好拿你来撒气了！” 这一刻，贵妃彻底卸下了伪装，在她面前露出了上位者残忍可怖的獠牙。 闻言，姜清玥情绪彻底崩溃，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再也抑制不住痛哭流涕了起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此番入宫明明是为了找机会对付姜晚宁，如今却被姜晚宁给牵连，她成了贵妃的出气筒！只因为她现在的身份是姜家的女儿，所以就算她比任何人都要恨姜晚宁，也会被视为一党，被她所连累…… “行了，别哭了，本宫也不是心狠之人，只要你能有办法毁了姜晚宁和燕珩的婚约，并且让她受尽痛苦而死，本宫自会给你解药，顺便还可以赏你一个条件，如何？” 贵妃见姜清玥是真的怕了，便也不再废话，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臣女答应！一定答应！” 姜清玥早已被吓破了胆，如今听到还有希望，立刻跪在地上不住磕头，“还请贵妃娘娘赐药，臣女发誓，从今以后但凭贵妃娘娘吩咐！” 殷贵妃微微一笑，道：“不必慌张，此药七日后才会发作，只要你做得好，本宫自然会命人送解药给你。琳琅，送姜姑娘出去。” “多谢贵妃娘娘……” 姜清玥低声下气地离开了琼华宫，坐上了出宫的马车。 车厢之中，她满脸狰狞，几近癫狂…… 第33章 自作主张？竹莲受罚 姜晚宁，都是因为姜晚宁！ 若不是因为姜晚宁入宫顶撞了贵妃，她又怎会被贵妃灌下如此可怕的毒药？ 若不是因为姜晚宁勾引燕珩，她又怎会被迫和顾长卿定下婚约？ 可若非有燕珩和姜淑予护着她，她姜晚宁又算个什么东西？ 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疯子而已！ 如今，姜晚宁被燕珩赶出皇宫，便说明了她在燕珩的心中也没有那般重要，至少二人的感情并不浓厚，她只要想办法让姜晚宁清白被毁，声名狼藉，那么到时候燕珩自然就不会娶这样的人，到时候婚约也就不作数了。 到时候，她和顾长卿便能按照原定的计划行事，让姜晚宁顺利嫁给顾长卿，而她则是想办法得到靖王殿下的注意。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靖王荣登大位之时，得到他们想要的一切…… * 此时，无极宫内。 燕珩一脸阴郁地翻阅着奏折，紧锁着眉头，看起来似乎很是烦躁。 如此神情，显然在这张脸上十分罕见，不知情的人见到了，只怕是要以为燕国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主子，人送走了。” 竹莲回到殿内，送来一份清淡的汤羹，试探着问道，“方才奴婢经过御书房时，听到康安公主吵嚷着要让陛下取消赐婚……陛下让奴婢来问问您，是否要收回成命？” 燕珩批阅奏折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眸看了竹莲一眼，蹙眉道：“本座何时说要取消婚约？” 竹莲愣了一下，似乎也有些摸不清燕珩的心思，只能老老实实道：“您让奴婢将人送走，宫中下人便以为您厌弃了姜姑娘，因此……” “你让她自己走出去的？” 燕珩面色顿时冷了下来，眼神也变得十分凌厉，眼底燃起了一股怒火。 她膝盖才包扎好，就这么走出去，只怕是要流血…… 竹莲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顿时跪倒在地上，惶恐道：“奴婢本想背着她出去，只是她自己不愿，非要自己步行……” “说谎！” 燕珩直接冷冷地打断了竹莲的话，看都未看她一眼便知道她说了谎，直接下令道，“自己去金羽卫领罚，十戒鞭，若再有下次，便不必来本座身边伺候了。” “多谢主上……” 竹莲脸色苍白，却明显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这还是第一次，她猜错了燕珩的心思，本以为燕珩之所以会对姜晚宁与众不同，仅仅只是因为幼时那份让他念念不忘的恩情，因此当她不是她时，自然也就没多少价值了，更何况她原本就并不喜欢这种弱柳扶风的娇娇贵女，这才想让她吃点苦头再走。 没想到，她到底还是不一样，说到底，她终究还是姜家嫡女，纵然未来不一定会成为国师夫人，却也不是她一个下人能怠慢得起的。 * 姜晚宁的马车几乎是与皇宫里的赐婚圣旨同时到的姜家。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姜氏四女姜晚宁，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忠勇纯善，救公主于危难之功，今日朕特封此女为庆宁郡主，赏赐黄金百两，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庆宁郡主与国师燕珩郎才女貌，情投意合，朕闻之甚悦，特赐婚二人，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钦此！” 两道圣旨一同赐下，让整个姜府都陷入了欢腾的气氛之中。 唯有姜怀民有些笑不出来，自从昨日姜晚宁被带走，他就一直心事重重，生怕姜晚宁在宫里受人欺负。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脆生生地响了起来。 “臣女姜晚宁接旨，谢陛下隆恩。” 在众目睽睽之下，姜晚宁被墨玉搀扶着走上前来，亲自接过了礼官手中的圣旨。 礼官笑得见眉不见眼，道：“恭喜姜四小姐……不不不，是庆宁郡主！” 姜晚宁礼貌微笑，随后让墨玉取了一些赏钱赐给他，礼官还不知宫中肆意疯传的消息，笑呵呵地领了钱走了。 姜家人这才一拥而上，把姜晚宁给团团围了起来。 “阿宁，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你在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可有人找你麻烦？” 姜怀民立刻拉着女儿一阵上下打量，实在是从前的姜晚宁性子过于温和柔顺，让他怎么都放心不下。 姜晚宁回来时，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此时衣摆遮住了膝盖，便也就看不出来了。 “父亲放心，女儿没事，宫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国师大人待我很好，您看我不是好好的被送回来了吗？” 姜晚宁笑着安慰姜怀民，“以后女儿便是庆宁郡主了，父亲该笑一笑，不然您愁眉苦脸的，女儿多没面子？” 姜怀民又看了姜晚宁几眼，确定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出委屈之色，这才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他为官多年，一步步从地方知县爬到如今这个位置，他没有后台，没有结党，如今虽是丞相，却没有哪一日不是提心吊胆，紧张小心，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让全家都遭殃。 如今他已经豁出去了一个姜淑予了，心中实在不愿姜晚宁也成为上位者权力斗争的牺牲品，她这么单纯可怜的一个丫头，又怎么会知道燕珩求娶她的真正原因？ 看她笑得这般开心的单纯模样，姜怀民在心里甚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想了想还是不告诉她真相了，免得她接受不了一时想不开…… “去看见你母亲吧，她很是担心你，一夜都未睡好。” 姜怀民慈爱地拍了拍姜晚宁的肩膀，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姜晚宁乖顺点头，在墨玉的搀扶下朝着姜夫人的院中走去。 然而姜晚宁前脚刚走，姜清玥的马车便赶到了姜府。 听到赐婚的圣旨已下，礼官的马车已经往回走了，姜晚宁与国师的婚约算是彻底定下了。 一想到贵妃威胁自己的那些话，姜清玥的心里便像是压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她看到一脸愁容的姜怀民，突然心生一计，顿时满脸慌乱地朝他跑去，边跑边哭着喊道：“父亲……父亲不好了！” 第34章 设计送走姜晚宁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姜怀民本就心事重重，突然听到小女儿的哭声，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无比着急地询问道。 姜清玥像是被吓坏了一般，哭着扑进姜怀民怀中道：“我今日一直跟着公主殿下，听到贵妃娘娘说……说四姐姐她挡了公主的路，要派人来刺杀四姐姐……爹爹这可怎么办是好？” “什么？！” 姜怀民被吓了一大跳，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姜清玥，震惊道：“这怎么可能？贵妃怎会做这种事情！” 话虽如此，但他知道贵妃是什么样的人，为了她最疼爱的康安公主，她绝对做得出来这种事情，而自己的女儿姜晚宁，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她之所以能护得公主，绝不是靠她自己的本事，而是全靠那日有裴钰和燕珩在场的缘故。 昨日他在姜家布置了那么多的护卫，却依然没能阻止刺客混进来，如今若是贵妃出手，他府上的岂不是更加等同于摆设？ 姜清玥流着泪期期艾艾道：“我与姐姐之间虽然有所误会，但我作为她的亲人，自是不希望姐姐出事的……爹爹，女儿以为，不如趁着贵妃娘娘还未动手之前，我们将四姐姐藏起来，不让人知道她的行踪，等到风头过了再让她回来？” “这怎么能行……” 姜怀民眉头紧蹙，一脸严肃道，“不是国师说要娶她的吗？他应该会保护阿宁……” 姜清玥道：“可是……可是我听说，今日姐姐是被国师大人赶出宫的……她昨日膝盖便受了伤，今日又在宫里走了好长一段路，膝盖都流血了……父亲若是不信，可以亲自去打听打听，或是问问她身边伺候的人。” 姜怀民听得心头一沉，顿时怒火中烧。 他早就知道燕珩要娶她必然没安好心，也猜到了姜晚宁入宫之后定然会被贵妃刁难，只是他没有想到，燕珩竟是如此出尔反尔之人，明明答应了会好好照顾他女儿，结果竟然…… 虽然生气，但他到底还是有些不相信，于是立刻叫来看门的护卫询问。 门卫自然是不敢有所隐瞒，立刻告诉了姜怀民，姜晚宁回来时甚是狼狈的模样，面色苍白不说，身上的衣服明显脏了好几处，膝盖上全是渗出来的血，把他们都给吓了一大跳。 若非姜晚宁亲口制止了他们，只让他们把贴身丫鬟墨玉唤来，他们也不敢不第一时间过来禀报。 姜怀民听到门卫的话后，自然也就相信了姜清玥所言。 现在看来，想要依靠燕珩，是靠不住了，若让姜晚宁留在姜府，她的处境也会十分危险，可若是送她离开京城，姜怀民又实在是舍不得。 一番思量过后，姜怀民还是决定地将她送走。 皇帝赐婚，他自然是无法改变，但若是女儿有生命危险，他这个当父亲的又岂能坐视不理？ 思来想去，又要保证女儿的安全，又要女儿能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能时时瞧见，恐怕也只有一个法子了。 姜怀民想到了自己一个至交好友，对方是太常寺少卿，名为刘斌，这些年与他关系甚密，算是他在京都城中最说得上话的文官了，虽然官职比他稍稍低了一些，但为人却十分正直，不卑不亢，对他也从无所求。 他想对外宣称姜晚宁突发重疾，被送出京城养病，然后让她以刘斌远房亲戚的身份住到他的府上去。 刘斌家中子女众多，光是庶女就有好几个，姜晚宁若住进刘斌府上，断然不会太过起眼，到时候贵妃找不到她人，她自然也不会受到伤害，顺便还可以免去被燕珩纠缠的麻烦。 想到这里，姜怀民便觉得自己这办法甚好，于是立刻便去找姜夫人商量。 而此时，姜晚宁已经问候完母亲，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她捧着肿得老高的两条膝盖，小心翼翼地为自己上药。 “小姐怎么那么不仔细，昨日才摔倒的伤口，今日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还更严重了……” 香玉甚是心疼地说道，她不过一晚上没见到姜晚宁，她便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瞧着竟是憔悴了许多。 姜晚宁露出了一抹苦笑，毕竟这伤还真赖不了任何人，只怪她自己着急出宫，否则这个时候，她应该还在宫里被好好养着，到哪里都有轮椅推着，或者有人背着，或者有人抱着…… 虽然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决定，但一想到那人宽厚且极有安全感的怀抱，她心中难免悸动，毕竟那可是国师燕珩啊…… 他那样宛如谪仙般的人儿，寻常人瞧他一眼都倍感荣幸，能得到他的青睐，更是难能可贵，若无前世的那份羁绊，即便姜晚宁重生了，也不敢轻易接近这样的人。 可他却毫不掩饰地将所有的温柔和宠溺都给了她，愿意做她的后盾让她依靠。 只要她愿意，或许她这辈子，都会成为被他娇养在手心里的金丝雀…… 虽然那诱惑很大，但姜晚宁却是经历过前世满门被屠生不如死的人，血海深仇未报之前，她怎敢轻易将自己的命运交给旁人，又怎敢轻易去依靠旁人？ “叩叩叩——”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阿宁，是为父，为父有重要之事找你，你现在可方便说话？” 姜怀民的声音十分急切，甚至还有些小喘，显然是一路小跑着过来的。 姜晚宁连忙放下裤腿藏起了自己的膝盖，而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和发髻，这才吩咐香玉去开门。 “父亲，何事如此着急？” 姜晚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脸上还挂着浅浅的微笑。 姜怀民见女儿这模样，不由得想到了她在宫中所受的委屈，一时间是既心疼又生气。 “你这个傻丫头，在宫里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竟然还不告诉为父，你当真以为你不说，为父就不会知道了吗？” 姜怀民红着眼道，“阿宁，为父不希望你能嫁高门，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 随后，他便将自己得知之事和打算告诉了姜晚宁。 “父亲打算让我住到刘府去？” 姜晚宁明显有些惊讶，但在理解了父亲的想法之后，她只思考了一瞬，便毫不犹豫点头答应，“好，我同意。” 第35章 离开姜家隐姓埋名 听到姜晚宁如此爽快的答应，姜怀民反而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 毕竟，在他眼里的姜晚宁，一直都是一个没什么见识又胆小软弱之人，突然让她离开家里自己去别人的府上生活，她第一反应必然是慌张惧怕，不愿意离开家里的。 为此，姜怀民和夫人商量了许久，甚至还在心中想好了许多的劝说的话语，目的就是为了让姜晚宁能够同意暂时住到刘府去。 可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轻易便答应了，反倒显得姜怀民之前的顾虑都甚是多余了。 “阿宁，你当真同意了？你一个人住到别人家去，难道不害怕？你以后若是受欺负了，你姐姐可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护着你了，还有你以后也不能再任性妄为，更不能让别人知晓你是我的女儿……” 姜怀民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满眼心疼地看着自己女儿，心中也是万般痛苦，若不是因为和国师的这婚约，他又怎会舍得让自己的女儿离开家里？ “爹爹放心，女儿一点都不害怕，刘府离咱们姜府不远，刘伯伯又是个好人，不过您只怕也不能将我的真实身份告诉他，否则一旦我的身份泄露，他只怕也要担责。不如您只要告诉他，我是您养在外头的女儿，由于不能让我母亲知晓我的身份，所以暂时让我住在他府上一段时日，待母亲身子好些了就接回去……这么一来，刘伯伯定然会照顾我，同时也会尽力隐藏我的身份。” 姜晚宁立刻就替姜怀民想了个十分周全的办法。 姜怀民闻言，顿时一脸苦笑道：“你让我说你是外室女……这不是毁我自己的名声吗？若被人知道了，我老脸往哪搁？” “爹爹，我又不是真的外室女，而且刘伯伯不是您的至交好友吗？他定会好好替您隐瞒的。” 姜晚宁信誓旦旦地说道。 “你这么说，倒也确实有几分道理。” 否则，姜怀民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既能隐瞒身份，又能让姜晚宁受到照顾，同时还能自圆其说让人信服。 思索了片刻后，姜怀民便打定了主意，急急忙忙去找刘斌商量此事了。 “小姐，您的腿伤还没好就要离开，是否有些太仓促？更何况……您留在姜家，未必不安全。” 墨玉一直在房中，自然是听到了姜晚宁与姜怀民的对话，心中充满了疑虑。 连墨玉都看出来了不对劲，姜晚宁又怎会丝毫没有察觉？ 在姜怀民出现在她房中的那一刻，姜晚宁便已经猜到了必然是有人告密。 姜清玥突然回府，主动告诉姜怀民她在宫中与贵妃起冲突之事，必然不可能安什么好心。想来，应该是想借此机会将她赶出姜家，只要她没了姜家人的庇护，自然便能有机可乘对付她。 毕竟贵妃即便再恨她，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派人来刺杀她，皇帝又不是快死了，若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出了什么事，她长姐和父母岂会坐视不理？如今的姜家在朝中还是有些分量的。 这一层姜怀民自然是看不透的，他本就为人谨慎，又十分疼爱女儿，关心则乱之下，自然也就会做出一些看似合情合理实则荒唐至极的决定。 就比如说，以为把女儿送出姜家，她的处境就会安全。 但即便姜晚宁都已经想到了这一切，知道自己离开姜家只会更加危险，她还是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只因为，姜晚宁知道一件事。 前世姜怀民之所以会获罪，成为千万人唾骂的虚伪贪官奸臣，除了有姜清玥和顾长卿之外，这个刘斌的作用也是不小，可以说他的背刺，才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若非前世经历了一切，姜晚宁也猜不到，她印象中那个为人正直刻板，还有几分文人傲骨气质的刘伯伯，实际上早已经和靖王勾结，一边和自己父亲交好，一边搜集不利于他的罪证，随后更是联合了不少的文臣一同上奏，疯狂打压姜怀民，这才有了后来的姜府灭门惨案。 如此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虚伪阴险之辈，姜晚宁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 既然要报仇雪恨，自然是要将所有害过姜家的人一道算上，一个都不会放过！ 如今她虽然与燕珩说了清楚，但难保他不会为了试探继续接近她，为了避免与他之间产生不必要的牵绊，此时离开姜家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正好她可以趁着这段时间隐藏身份，悄悄筹备开香铺的事情，借用香料多赚点银钱，为以后要做的事情铺路。 “墨玉，背我去储物室，走之前我想再多制几份香。” 姜晚宁之前答应了燕珩，会多赠他一些安神香缓解他的头疼之症，离开姜府后她只怕是没有机会送他，便想着提前多准备一些，和皇帝赏赐的黄金一道给他送去，免得他再次头疼发作时无香可用。 毕竟今日若非有他护着的缘故，皇帝也不会赏她这么多金子，她无功不受禄，实在不敢接受这赏赐。 姜晚宁独自一人在储物室里配置香料，墨玉和香玉则是在房中首饰她的细软，虽然只是搬出姜府，但短时间内她必定是无法回来的，所以该准备的东西还是要提前准备好。 约莫到了入夜时分，姜怀民便从刘府回来了。 而此时，姜晚宁已经彻底换了衣着打扮，用姜黄粉调制了脂膏涂抹面部与双手，又用青黛描画了眉眼，点了一些麻子，将自己从头到尾装扮了一番，变成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小门户之女。 既然是小门小户的女子，自然是用不起两个丫鬟的，所以香玉暂时就留了下来，墨玉本就生得普通，身材瘦长却干瘪，随便换身衣裳便给人一种常常干粗活吃不饱饭的感觉，跟在姜晚宁的身后亦是毫不起眼。 姜怀民看到变了一副样貌的姜晚宁，先是十分惊讶，随后很是高兴道：“不错，这般伪装得很是不错，恐怕就是你长姐瞧见了，也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爹爹放心吧，您知道女儿最擅长的就是捣鼓脂粉香料的人，定然不会被人瞧出端倪来的。” 姜晚宁笑容满面地说道，为了隐藏身份，她连笑容都改变了，原本圆溜溜的杏眸，此时也变得有些细长，笑起来时不复甜美，反而略显憨傻。 姜怀民见状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了一沓银票给她，眼含热泪道：“这些银子你拿着用，若是不够了，便遣人来知会一声，爹爹会想办法给你送去的。” “多谢爹爹！” 姜晚宁并不推辞，爽快地收下了银票。 这些年她在家中并未存下多少银子，之前也从未有什么危机意识，如今手里的那点银两根本不够她开一间香铺的，何况她去了刘府，要用银子的地方更是不少。 随后，姜晚宁把要给燕珩的安神香和黄金托付给了姜怀民，让他等明日过后再将东西送去给燕珩，便趁着夜色坐上了去往刘府的马车。 第36章 她是本座的未婚妻 与此同时，姜怀民也另外安排了一辆离开京城的马车用来掩人耳目。 姜清玥一直在注意着姜晚宁院子里的动静，得知有马车连夜离开的消息，她立刻便跑去找了姜怀民。 “父亲，您把四姐姐送到哪儿去了？姐姐膝盖还未痊愈，就这么离开家里，我好担心她……” 姜清玥说着，还特意拿出了一对厚厚的护膝道，“父亲该提前知会我一声的，我也好将这个送给姐姐……” “玥儿有心了。” 姜怀民看看着姜清玥，想到姜晚宁临走前的嘱咐，不得将这个消息告诉家里的任何人，否则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分危险，便敷衍道，“你姐姐是得了急症，不得不离京休养，走得仓促，你也不便去送她，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我在她身边安排了不少护卫，路上必然不会出事的。” “不知父亲打算何时让姐姐回来？” 见姜怀民不愿说出姜晚宁的下落，姜清玥只好这般问道。 姜怀民叹了一口气，满脸惆怅道：“恐怕要等六个月之后，才能回来了……到时候直接回来成亲，便无人能阻止得了这门亲事了，到时候阿宁自然有国师为她撑腰。” “玥儿只希望姐姐平安康健。” 姜清玥一脸乖巧道，“父亲，那女儿就先告退了，两位姐姐都不在，玥儿定会照顾好母亲的。” 姜怀民一脸欣慰，心里倒是觉得姜清玥这个小女儿愈发懂事了。 可他却并不知道，姜清玥在回房之后，第一件事情便送信出去，让顾长卿立刻派人去拦截姜晚宁准备离京的马车…… 而此时，姜晚宁乘坐的马车，停在了刘府专供下人进出的后门处。 姜怀民虽然提前来刘府和刘斌打了声招呼，但刘斌并未亲自来接她，而是安排了一个老练的管事嬷嬷来接她。 “姑娘今日到的太晚了，老爷和夫人们都已经歇下了，所以不方便来见姑娘。不过，老爷特意吩咐老奴照顾好姑娘，还收拾出了西院的一处客房，供姑娘暂住。” 管事嬷嬷隔着车厢门帘和颜悦色地说道，但随着姜晚宁和墨玉从车厢内下来，嬷嬷瞧见了她的穿着和样貌，眼神之中顿时便多了几分轻蔑与鄙夷之色。 “听闻姑娘是桐庐县来的，想来赶了好些天的路了，今日就先洗洗歇下，明日再去见老爷和夫人们，老奴给你准备了一些新衣裳，明日记得换身颜色鲜亮一些的。” 姜晚宁背着包袱，怯生生道：“多谢嬷嬷，不知嬷嬷贵姓？” “我家那个是刘府的总管事，我本家姓王，你就叫我王嬷嬷就行。” 王嬷嬷特意告知了姜晚宁她在刘府的地位，无意中拉高了自己的身份。 毕竟，她在刘府虽然只是个下人，但穿衣打扮却明显比眼前这个一看就是乡下来的丫头要更好些，自然也就眼高于顶，有些目中无人了。 “那日后便劳烦嬷嬷照顾了。” 姜晚宁初来乍到，自然不会和一个嬷嬷计较什么，跟着她走到了自己的住处后，便安心睡下了。 这一夜姜晚宁睡得极好，也不知是不是体内还有尚未完全消化的九转丹药力作用，她睡着之后膝盖便不再感觉疼痛，反而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在消肿愈合，愈合的速度显然比寻常人的伤势要快得多。 她并不知道，因为她的突然消失，京城之中暗潮涌动，许多人都彻夜未眠…… 翌日清晨，姜怀民便收到了消息。 昨夜连夜出城的马车遭遇了劫匪，幸而遇到了巡城的锦衣卫，他派去的人并无太大的损失，但车厢中却并未见到姜晚宁，也无人查到她的行踪。 姜怀民本就十分担忧姜晚宁有危险，如今得到这个消息，一方面证实了自己的担心并非空穴来风，另一方面却也是彻彻底底地松了一口气。 幸好没有真的送姜晚宁出城，否则昨晚还不知道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只是，锦衣卫怎会突然出现？ 姜怀民心中顿时起了疑心。 正好此时，姜清玥主动送上门来，问她姜晚宁的下落…… 一时间，就算姜怀民再迟钝，也意识到了姜清玥恐怕有问题。 “玥儿，昨天可是只有你知道我将你姐姐送走了，结果马车刚出城便遇到劫匪和锦衣卫……你现在又来问我你姐姐的下落，我倒是想问问看你，究竟是想知道你姐姐的安危，还是有人想通过你了解你姐姐的行踪？” 姜怀民冷冷地看着姜清玥，眼里满是怀疑和警惕之色。 不是她不疼爱这个女儿，只是她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可疑了，让他不得不怀疑她。 姜清玥脸色一白，顿时意识到自己因为自己中毒一事而操之过急，显得太过刻意而引起了姜怀民的怀疑，她连忙解释道：“没有的事，我只是听到下人们都在说姐姐出事了，心中实在担心她，这才……” “你不必多说，也不必再来打听你姐姐的下落！” 姜怀民懒得与她多说，只冷冷道，“日后你只要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你姐姐的安危用不着你来操心，为父自有打算，你就好好待在家里准备自己的婚事吧！” 之前姜清玥和顾长卿的事情，在姜怀民的心中也留下了一些不可磨灭的坏印象，因此他对姜清玥的态度已然远不如前了。 见姜怀民的态度实在不算好，姜清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再找不到任何理由套话，只得灰溜溜地离开。 应付完姜清玥后，姜怀民便带着姜晚宁交代给他的东西入宫上朝，准备等早朝过后交给燕珩。 …… “姜大人这是何意？” 燕珩看着姜怀民送来的香盒以及明晃晃的百两黄金，不由地眯起了双眼，并无收下的意思。 姜怀民此时的态度算不上好，只用客气却疏离的语气道：“启禀国师大人，这是小女让臣代为转交之物，小女晚宁昨日突发急症，微臣怕她病气过人，便将她连夜送去了城外休养，只等她病好了再接回。” “姜大人。” 燕珩顿时沉下脸，冷声道，“她是本座的未婚妻，你将她送走，是否该提前知会本座一声？” 第37章 他迟早会将她揪出来 姜怀民闻言，直接在心里一阵冷笑。 还未婚妻子呢！ 若不是因为他，阿宁会被狼狈地赶出皇宫？连膝盖都磨出血？会被贵妃盯上要她性命？ 要带她入宫的人是他，赶她出宫的人也是他，现在居然还有脸来质问他！ 姜怀民强行压下一肚子气，冷声道：“国师大人若真把阿宁当回事，昨日她便不会独自一人回家了，自然也就不会将这些东西托臣送来了。” “昨日之事，是本座考虑不周。” 燕珩并未回避昨日之事，毕竟当时他思绪烦乱，并未想到竹莲会因为他的态度而怠慢姜晚宁，便直接承认了自己的过错，继而态度诚恳道，“还请姜大人告知本座她所在之处，本座会派暗卫保护她。” “不必了！” 姜怀民并不买账，依然冷着脸道：“阿宁她现在很安全，与她而言，您的照顾或许才是最大的麻烦，微臣今日过来，就是想提醒大人，莫要再去打扰阿宁，毕竟您与她的婚约，本就只是暂时的，微臣并不想让她参与朝堂斗争之中。” 燕珩微微一怔，似乎是没想到向来谨慎的姜怀民，会当着他的面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不过，对于姜怀民的不客气，他倒是并未生气。 他能理解姜怀民的怒火，毕竟不论是谁，在得知自己疼爱的女儿受着伤被赶出皇宫，都会十分生气。 只是，姜晚宁的突然消失，确实让他心中起疑。 既然她已经与他说明身份，他也放她出宫了，她为何要躲起来？ 即便是康安与贵妃有意为难，但以她现在的身份，继续留在姜府显然会更加安全，皇帝已经禁足了贵妃，康安愚蠢无脑，并不难应对。 可一旦她离开姜府，没有了姜家嫡女的名头庇护，凭她一个弱女子，一旦暴露身份，随便一个人就能置她于死地，反而处境更加危险…… “这些黄金是陛下赏赐给庆宁郡主的，本座并无留下的道理，麻烦姜大人带回去吧。” 燕珩最终只留下了姜怀民送来的香，便让人恭恭敬敬地将他送了出去。 看着桌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十盒香，燕珩清淡的眸色渐渐变得冷然幽暗…… 准备了这么多，足足半年的用量。 她这是打算接下来的半年，都不与他见面了？ 燕珩当时被她的一番话打击到，以为是自己认错了人才接近她，保护她，与她定下婚约，将她带回宫里，一时间思绪混乱无法接受，便让人将她送走。 可一夜过去，他也渐渐回过味来。 且不说那小狐狸满满都是心眼子，保不准会为了摆脱他而胡乱编瞎话…… 就算她当真不是那女孩，他接近她保护她，也并非全然因为恩情的缘故，这其中也有部分原因，是被当时狡黠灵动的她所吸引，无关于利益，只是纯粹对她这个人产生了兴趣。 即便姜怀民不说，燕珩也能够猜到，姜晚宁此时定然并未离开京城。 只是她消失得太过突然，他并未来得及在姜家放钉子，因此现在并不知她此刻的藏身之处，但只要她还留在京城之中，便迟早会被他给揪出来。 …… 刘府之中。 姜晚宁一觉睡醒，便被王嬷嬷通知要去给刘府的老爷夫人们请安，顺便认识一下刘府的公子小姐。 幸而昨日睡得极好，起来时精神奕奕，姜晚宁在墨玉的伺候下换上了刘府为她准备的衣裳，便扭扭捏捏地出了门。 “老奴还不知姑娘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岁数了？” 王嬷嬷一脸稀奇地看着姜晚宁，昨儿个天黑没瞧得太清楚，如今瞧着这样貌着实是平庸至极，说不上多么的丑陋，但瞧着实在又土气又俗气，让人看了一眼压根就不想再多看第二眼。 姜晚宁低着头，一脸羞涩道：“我叫小莲，今年十六岁，这是我的丫头，叫小墨。” 王嬷嬷一听这名字，便又是一脸嫌弃，这样的名字，在他们刘府连丫鬟都不用，实在是土气。 不过也是因为她的不起眼，王嬷嬷也懒得刁难她，路上还好心地嘱咐了她几句，让她千万不要得罪了府上的二小姐，别人都还好说话，唯有她脾气最是不好。 刘斌共有一妻三妾，嫡出有一子一女，其余的全部都是庶出，王嬷嬷口中的那个二小姐，便是唯一的嫡女了。 “老爷夫人，老奴把人带来了。” 此时，刘斌与家人正在用膳，闻言抬头看了一眼，随后直接一愣。 “咳咳！” 刘斌算是家里唯一一个知道姜晚宁外室女身份的人，在一瞬的惊诧过后，也很快反应过来，这养在乡下的女孩，必然是比不上养在京城之中的姑娘来得秀美的，因此便也轻易接受了她的样貌。 “你就是……小莲对吧？快过来坐下一起吃饭，以后你唤我一声刘伯伯。” 一脸和蔼地说着，刘斌给了下人一个眼神，专门给她腾了个位置出来。 刘夫人瞧她这副老实巴交的模样，也露出了亲切笑容，语气客套道：“小莲，不必拘束，以后便拿这里当自己家。” 话虽如此，但在座的其余人，在打量完姜晚宁之后，却都露出了轻蔑鄙夷之色。 坐在刘夫人身旁相貌出众的少女更是一脸嫌弃，直接蹙眉道：“哪里来的乡野村姑……也配与本小姐一桌吃饭……看着都倒胃口……” 刘斌立刻瞪了那少女一眼，一脸严肃地告诫道：“这是我恩人之女，初次来京城，因一些特殊的缘故，她在咱们府上暂住些时日，你们不许欺负她，日后要把她当作姐妹对待，知道了吗？” “知道了。” 刘舒颜不耐烦地应了一声，见姜晚宁满脸拘谨小心翼翼的模样，突然起了玩弄之意，饶有兴致地问道，“你叫小莲是吧？第一次来京城吗？” 姜晚宁轻轻点了点头，眼珠子却一瞬不瞬地落在满桌的佳肴之上，馋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瞧她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刘舒颜笑得更欢了，像是找到了新奇玩意儿般，一脸狡黠道：“那吃过饭后，本小姐带你去外头逛逛，让你见见世面如何？” 第38章 故意扮丑参加诗会 眼前的少女一脸憨傻土气，若是能时时带在身边，必然能以粪土之姿衬托出她的美貌与才华。 正好，今日京中最繁华的酒楼净水居正在举办诗会，而她作为世家中小有名气的贵女，有幸收到了邀请，因此正愁不知该带什么人一起去参加才能显出她的出众才华与姿色。 刘府的庶女们一个个虽然才华不如她，但姿色却不逊多少，且一个个都有攀附权贵之心，斗来斗去她早已厌烦透顶，眼下突然出来个与自己无法相争的丑女，刘舒颜当然是高兴还来不及。 姜晚宁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刘舒颜，一脸期盼且受宠若惊道：“真的可以吗？” 刘舒颜笑眯眯道：“当然，正好今晚有一场诗会，京中不少贵族和才子都会出现，你不仅可以见见世面，没准还能碰到自己心仪之人呢！” 这话，看似是在诱惑姜晚宁，实则却是在提醒刘斌与刘夫人，今晚的诗会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机会，她保不准便能借此机会攀上权贵。 刘斌原本还想阻止，却被刘夫人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我能尝尝这个吗？” 姜晚宁突然看着桌上一块精致的糕点，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满脸没见过好东西的馋样。 “当然！快吃吧！” 刘舒颜满脸笑意地盯着她，见姜晚宁直接用手拿起糕点，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毫无礼仪教养的模样，心里顿时乐开了花，愈发坚定了一定要带她一起去诗会。 到时候，她一定会成为一个笑话乐子，既可以拿来吸引旁人的眼球，也可用来衬托自己。 姜晚宁旁若无人地吃着东西，她向来不会在吃食上面委屈了自己的，即便是在刘府，也得吃饱饭才能做事。 刘舒颜为人自负，仗着美貌一心想要攀高枝，之前姜怀民也不是没有想过让她二哥娶她，但刘舒颜却看不上姜家嫡子，她的目标是当朝太子，可惜太子瞧不上她迎娶了她长姐，于是她便将目标换成了如今势头正盛的靖王，想找机会成为靖王妃。 前世姜晚宁便曾听说过，刘舒颜未婚先孕，成了靖王的侍妾…… 姜晚宁猜想，刘舒颜今晚应该是想借诗会之名去偷偷见靖王。 既然她都主动提起要带着她一起，姜晚宁又怎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她自然是要去见见世面的，没准还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会会这时候的靖王。 “小莲，今晚诗会可是十分高雅的场合，你可不能就这么不施粉黛就去参加，一会记得给自己上个妆，好好打扮一番。” 待她吃饱饭后，刘舒颜特意“好心”地提醒道。 姜晚宁讷讷点头，然后一脸羞涩地收下了她送过来的梳妆工具，还有一些样式十分土气的饰品。 “小姐腿伤才刚好些，一个人去参加宴会，恐怕不安全……” 墨玉一边替她梳头，一边忧心忡忡道。 姜晚宁用脂粉涂抹着面颊，一边道：“无妨，总归是在京城之中，出不了大事，你在外面接应我便是了。” 她知道刘舒颜带着她去见世面必然没安好心，也知道自己如今这个样子必然会遭到群嘲。 可她既然已经来了刘府，便不会当缩头乌龟，如若她现在什么都不做，以后姜家败落，她只会重蹈覆辙。 与其眼睁睁看着姜家日后被针对陷害，她宁可自己冒险，跟着刘舒颜反而有机会见到靖王，或许便能抓住他的把柄，甚至可能探听到他的谋划…… “小姐，这些头饰都要戴吗？会不会有些太多了……” 墨玉看着姜晚宁红如猴屁股般的脸，粗如毛毛虫的眉毛，以及那不合身份的大红唇，有些不忍直视。 姜晚宁恶趣味地笑笑，道：“既然是二小姐赏的，自然是要全部戴上了，否则怎么能哄她开心呢？” 她知道刘舒颜带着她，目的就是为了夺人眼球，用她的形象来衬托自身，她自然不会叫她失望。 过了一会，刘舒颜换了一身新衣裳，化了个极精美的妆容找了过来。 此时，姜晚宁也已经装扮好了，她穿着刘舒颜送来的红绿衣裳，满头珠翠，满脸夸张妆容，一副甚是扭捏的样子。 “二小姐，我这个样子……可行吗？会不会太华丽了些？” 姜晚宁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扑哧！” “哈哈哈……” 刘舒颜有些夸张地笑了起来，兴奋地拉着她的手道，“就这样刚刚好！一点儿都不夸张，哈哈哈……你放心，到时候你必然会成为整个诗会的焦点！” 说完，刘舒颜带着她便往外走。 姜晚宁膝盖还没好全，走路还有些一瘸一拐的，那模样看起来更是不堪入目。 刘舒颜心情大好，直接大方地让姜晚宁坐上了自己的马车，路上连着问了她好几个问题，得知她竟然还和村里的夫子学过写字，还会写对联之后，笑得简直停不下来，觉得自己今日可是捡到宝了，只要有姜晚宁在，她何愁自己不被人关注？ 静水居今日特意拦了门不接待外客，只有手里拿着请帖之人方能入内，而被邀请者，可带一个下人，或是志同道合的好友一道入内参加诗会。 由于刘舒颜打算带着姜晚宁这个显眼包，便让自己身边的丫鬟留在了外头等候。 二人一下马车，顿时便引来了街上不少人的侧目。 “哟，这不是刘家的二姑娘刘舒颜吗？今儿个怎么那么好兴致，竟然带着一个村姑来参加诗会？” 有同样是来参加诗会的贵女注意到了姜晚宁，立刻上前嘲讽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刘舒颜露出了一个端庄的微笑，转过头道：“原来是周家妹妹啊，许久未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寒酸嘛……不仅打扮得寒酸，嘴巴也一股子酸气呢！本小姐带什么人来参加诗会，你管得着吗？” “呵呵，刘家姐姐要带什么人我等自然是管不着，只是你带着这么个人来，就不怕在贵人面前丢人吗？” 周家小姐不服气地说道，与一旁的几个姑娘取笑了起来。 刘舒颜一脸宽宏大量道：“这是我父亲恩人的女儿，来我家暂住几日，她虽自小长在村里，但也并非大字不识，听闻本小姐要参加诗会，央求着非要来参加，本小姐可怜她没见过世面，所以带她来见识见识。” 至于丢人？ 反正丢的又不是她的脸面，也不是刘家的脸面。 她反倒希望姜晚宁越愚蠢越好，而她只要在所有人都无情嘲笑她的时候稍稍维护几句，便会被认为她人美心善，与众不同呢！ 第39章 诗会上丑得格外突出 静水居算得上是京都城内数一数二的酒楼了，里面的装修陈设自然十分高雅贵气，墙上挂着许多名画与诗集。 姜晚宁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跟在刘舒颜的身后，探头探脑地环顾四周。 看起来像是在好奇打量周围高雅的布置，实际上，姜晚宁却是在观察着此处的路线，可供藏匿的位置，以及来参加诗会的一些熟悉面孔。 人群中，顾长卿显得十分惹眼。 他被几个圆滑的文人围绕簇拥在中间，他随便说些什么，这些人便对他极尽恭维讨好。 而对于他们的各种讨好，顾长卿却摆出了十分清高的姿态，不仅不为所动，还隐隐对这些人流露出了轻蔑之意。 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与这些人区分开来，他明显要高人一等。 见姜晚宁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顾长卿看，刘舒颜取笑她道：“小莲啊，你不会是瞧上顾状元了吧？这么痴痴地盯着人瞧，也不害臊！” 姜晚宁连忙收回视线，故作害羞扭捏道：“才没有！二小姐别取笑我了，我哪敢……” 她眯眼看向了顾长卿，见他在人群之中鹤立鸡群甚是出众模样，却是有些惋惜道：“可惜了，这样有才华又有傲骨的人，却被姜家那两个小贱人给糟蹋了……若不是他出身寒门，本小姐早就拿下了……” 姜晚宁没想到刘舒颜会这么说，心里不免有些无语。 什么叫顾长卿被姜家人糟蹋了？ 她身为姜家嫡女，难道在外人眼中，还配不上区区一个顾长卿了？ 刘舒颜曾经也是一口一个好妹妹地叫她，在她这里讨了不少好处去，结果转头就骂她是小贱人…… 不过她早已知道刘斌不是什么好人，自然也明白上梁不正下梁歪，教养出来的刘舒颜拜高踩低贪慕权贵实属正常，也就懒得与她计较这些了。 “刘二姑娘今日瞧着似乎比以往更加美丽动人，气色也比平日更好，不知可有什么秘诀啊？” “就是啊，舒颜妹妹今日穿得也好，这颜色真是很衬你呢……” 没一会刘舒颜的身边也聚过来了不少世家女子，围着她说话。 刘舒颜自然明白，这一切全靠有姜晚宁这个小丑在身边衬托，她有多么的不堪入目，自己便有多么的光彩夺目。 不过，她自然不会将此事说出来，脸上始终挂着淡淡微笑，视线却时不时地往旁边看去，像是在等什么人一般。 突然，刘舒颜的眼睛一亮，身姿突然变得格外挺拔，笑容也端了起来。 姜晚宁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丰神俊朗的蓝袍男子从内阁间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看似低调的衣裳，头上却顶着一枚玉冠，腰间佩戴着彰显贵气的玉佩，虽然并未直接说明身份，但显然在场的大部分人，都知道此人的身份，因此，原本谈论说话的众人，全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 “诸位不必太过拘谨，也不必对本公子特殊对待。” 靖王赵晟一脸淡然地看向众人，面带笑容道，“今日的诗会，重在品诗交友，诸位若能作出好诗，对出妙联，便可得到本公子赏的彩头，彩头共有三份：一对价值百金的玉如意、一枚可自由出入本公子府上的玉佩，以及一枚白玉珍珠发簪……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明显激动了起来。 这三种彩头，分别对应的不同人。 第一种就是给有才华但是出身贫寒的寒门子弟，可以让他们兑了黄金去读书考学，等日后考上了便自然而然地成为了靖王手底下的党羽了。 第二种则是给本就已经科考中榜，已经在朝为官之人一个证明能力和投靠决心的机会，从他们之中拔尖的人里选一个成为他的心腹，随时出入靖王府。 而第三种，明显就是赠予女子之物，他有心要从京城高门才女之中，选择一个瞧得顺眼的留下。 靖王容貌英俊，自诩才华横溢聪明绝顶，与沉稳内敛的太子是截然不同之人，他性子傲慢随性，自幼便习惯了女子的贴身伺候，因此并非是专情之人，随意玩弄女子与他而言不过是寻常之事。 因此他一出现，视线便扫向了在场的贵女们。 他先是注意到了人群中丑得格外突出的姜晚宁，惊讶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半晌，才缓缓移开，显然有些震惊自己的诗会上竟然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但他的身份摆着，自然不会刻意提起一个丑女，只好顺势转移了视线，落在了一旁的刘舒颜身上，眼中顿时划过了一抹惊艳之色。 从前靖王也见过刘舒颜，当时对她虽然有几分印象，但是并未觉得她有多么的貌美，毕竟他身为皇子，自幼见过的美人并不少，没想到如今匆匆一瞥，竟然觉得她在人群之中显得甚是出挑，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刘舒颜一直都在准备着，此时自然也注意到了靖王看向自己的眼神，知道机会来了，于是冲他嫣然一笑，笑容之中暗含的隐喻，自然不言而喻了。 “今日本公子出了一些对联，不知在座的姑娘们可有兴致？对联不分好坏，只要能对得本公子的心意，这枚白玉珍珠发簪便是她的。” 靖王赵晟目光落在刘舒颜身上，随手便将彩头拿在了手上，饶有兴味地说道。 显然对联仅仅只是一个借口罢了，最终决定送给谁，还是看他的意思。 刘舒颜自诩才华过人，自然也是想名正言顺，否则难免惹来旁人嫉妒嘲笑。 “小女子才疏学浅，比不了在座才华横溢的公子们，亦不擅作诗，便只能试着对联了。” 刘舒颜浅笑着说道，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拉过了旁边的姜晚宁，介绍道：“这位是家父的恩人之女，名为小莲，她孤身一人初来京城，还不太熟悉京城的规矩，由于她对作诗对联十分感兴趣，舒颜这才带她前来，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诸位多多担待。” 原本刘舒颜不提，众人即便是注意到了姜晚宁，也不会主动过来冒犯，毕竟大家都是自诩有几分才华之人，自然不会像市井泼妇一般随意羞辱人。 但被刘舒颜这么一提，众人自然便注意到了她的穿着打扮，以及明显不太好的出身，顿时便觉得她这样的人根本就不该也不配出现在这里。 第40章 诗会展才华，打脸众人 “这位小莲姑娘瞧着可不像是会吟诗作赋之人啊，不知小莲姑娘识得几个字啊？” “刘二姑娘带着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远房表妹来参加诗会，不会是故意让她出丑，来衬托自己的才貌双全吧……” “哈哈……本公子倒是觉得，这小村姑打扮得如此夸张，定是自己要来的，那刘二姑娘定然是一时心软才带着她……” 在场众人的嘲讽络绎不绝传来，姜晚宁顿时瑟缩到了刘舒颜的身后，一副甚是尴尬窘迫的模样。 她偷偷朝着人群中看去，发现只有顾长卿和一个穿着破旧衣裳满脸不忿之色的穷书生并未嘲讽自己。 顾长卿一副故作清高的样子，似乎是不屑于将视线停留在她这种无关紧要之人身上。 而那满脸不忿的穷书生，则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顾长卿，眼里似乎压抑着许多的情绪。 “来者便是客，今日在本公子这里人人皆平等，不论相貌出身，只要有真才实学，便有机会得到这彩头，得到本公子的欣赏。” 靖王赵晟突然收敛了笑容，一脸严肃地对着众人说道，一番做派甚是宽宏。 当然了，这番话虽然看似是对姜晚宁所说，实则却是对那些寒门子弟说的，他深知皇帝改变科举规定，让寒门子弟有更多的机会出头，就是为了不让权贵与朝臣继续结党扩张，因此他除了与权贵交好之外，也需要在一众寒门子弟心中留下公平宽仁的好形象，只有这样他未来才能获得更多出身寒门的大臣们支持。 众人一听，果然便对靖王的形象有所改观。 刘舒颜一脸倾慕崇拜地看着靖王，恭维道：“赵公子心性高洁心胸广阔一视同仁，舒颜甚是钦佩！” 她说这话时的语气实在恭维谄媚，但赵晟却十分受用，他看着刘舒颜微微一笑道：“见到刘二小姐，本公子突然想到一个上联，不知姑娘可愿一试？” 刘舒颜微微一怔，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她似乎并未料到，赵晟竟然会临时想一个上联出来…… 为了自己今日能够出彩，刘舒颜特意花了许多银钱买到了今日所准备好的上联，因此提前准备好了许多对应的下联，所以她今日是志在必得。 可没想到靖王殿下竟然不按套路出牌，以至于她心里明显慌了神。 “上联为：月下佳人笑脸盈盈美如画。” 在说出这幅上联之时，靖王特意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刘舒颜，并且还特意想了一个应情应景且相对简单的对联，这意思显然是再明显不过了。 以至于在场的其余才子们，即便知道了下联，也不敢对答，毕竟谁都能看出来，靖王这一联，是专门为刘舒颜所准备的。 可就在众人等待着刘舒颜对出下联，顺利得到靖王殿下青睐之时，气氛却陷入了诡异的死寂之中。 刘舒颜笑容僵在脸上，久久未曾开口。 她像是被定身了一般，表情变得尴尬，两眼逐渐放空…… 什么笑脸盈盈美如画？ 上联是什么来着？ 她为了今日，背了几十道早已准备好的下联，就是为了能够在靖王殿下面前得脸，如今靖王明明就已经注意到她了，也给了她机会，可是…… 可是她此刻却满脑空空，什么都想不出来！ “扑哧……” 之前在门外被刘舒颜嘲讽的周家小姐直接没忍住笑了出来，道：“刘二小姐不是自诩才华出众，不会连这个对联都对不出来吧？” “自然不是！” 刘舒颜顿时急红了眼，下意识反驳，“我只是……只是害羞罢了……” 靖王似乎也没想到，刘舒颜竟然对不出来这联，一时间他也有些下不来台，面色也沉了下来。 一个女人若是空有美貌，实则是个草包，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见靖王脸色不好，刘舒颜有些急了，今日的机会那么难得，她怎能就这么错过？ 可她平日里实在过于目中无人，此时周围的那些贵女们压根没有人愿意帮她，她只能将视线落在了姜晚宁的身上，试图利用她来转移众人的视线。 只要姜晚宁出丑，他们自然就不会注意到她了，同时她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想一想下联。 “我想给小莲一个机会表现，她方才悄悄与我说，她最擅长的就是对联……我不忍抢了她的风头，不如就让她先来吧！” 说着，刘舒颜直接便把躲在身后的姜晚宁给推了出去。 众人瞧见姜晚宁那上不得台面的样子，顿时便被吸引了注意力，便在等着看她的笑话了。 姜晚宁早就知道刘舒颜并非真正的才女，可她也没想到她会脑袋空空至此，自己对不出下联，便想推她出来吸引注意力，好让众人肆意嘲笑羞辱她，以此来保全自己。 一想到这里，姜晚宁便觉得她甚是愚蠢可笑。 没有真才实学还来参加诗会，这不是摆明了告诉众人，她就是来攀附权贵勾引靖王的么…… 原本姜晚宁并不打算出头，只想躲在角落里暗中观察，可既然自己被推了出来。 那就别怪她让刘舒颜更加丢脸了。 “二姐姐，我……我……我只在幼时与私塾的夫子读过两年书……我只会一点点对联……我不太会对联……若是对得不好……会闹笑话的……” 姜晚宁神色慌张，一脸无措地说道，俨然一副乡野村姑的姿态。 刘舒颜勉强一笑道：“无事，你对吧，赵公子说了，人人皆平等，不会有人笑话你的……” 见状，周围的人也开始起哄，纷纷忍着笑道：“对对对，没人会笑话你，我们只会笑话自己，哈哈哈……” “那好嘛……” 姜晚宁低着头，故作矫情地扭捏了一阵，随后一脸害羞地看着靖王，眼波流转道：“月下佳人笑脸盈盈美如画……我对下联：花前君子丰神俊朗动人心……” 此联一出，周遭众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气氛再次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 那些原本准备好嘲笑姜晚宁的人，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震惊之色，一阵面面相觑过后，尴尬的气息顿时遍布了全场的每一个角落。 靖王看着眼前这妆容张不堪入目却正拼命朝他挤眉弄眼的脸，脸色难看得像是不小心踩到了狗屎般，嘴角亦是控制不住地一阵抽搐…… 第41章 两个格格不入的异类 谁也没有想到，靖王那暗含情意的上联，竟然会被一个瞧着如此土气丑陋的村姑给对出来！ 而且，还对得十分工整，让人根本挑不出来一点刺！ 靖王尴尬得半晌都没说出一个字来，显然是急需有人站出来解围的状态。 但在场的人也很尴尬，他们既然是来参加诗会的，自然懂得姜晚宁的下联无可挑剔，所以就算明知道靖王对她这个人极为嫌弃不满，却也没人敢站出来说她的对联不好，否则众目睽睽之下，岂非显得自己不通诗书了？ 就在这时，一道清朗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此时僵持的气氛。 “月下佳人笑脸盈盈美如画，花前君子丰神俊朗动人心，本公子以为，此联对得甚是不错！” 闻言，众人纷纷循声望去。 显然很好奇，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夸奖这个丑女的下联，岂不是正好往靖王殿下的枪口上撞去了？ 难不成他还想让靖王殿下把今日的彩头赏给这样一个女人不成？ 靖王脸色一沉，满眼怒火地抬眸看了过去，却在看清对方身份时，眉梢一扬，怒意顿时消减了几分。 只因说话之人，正是顾长卿。 “只是不知，如此工整的下联，是否当真是小莲姑娘自己所想？” 顾长卿唇角勾起一抹微笑，一派从容淡然模样，温润的目光淡淡扫过姜晚宁，并无半分轻蔑鄙夷，但说出的话语却是一针见血，“小莲姑娘既然说自己只读过两年的书，那么凭你的实力，自然是无法在短时间内对出如此工整契合的下联……” 随着他话音落下，他的目光在刘舒颜的脸上微微一顿，给了她一个明显的眼神暗示。 注意到顾长卿的眼神，就算刘舒颜再迟钝，此刻也反应过来了。 正陷入尴尬境地无法自拔的刘舒颜只觉得眼前一亮，像是突然开窍了一般，一把拉过姜晚宁大声道，“小莲，你怎么把我告诉你的下联说出来了？” 此话一出，包括靖王在内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就说一个没怎么读过书的小村姑怎么会有如此才华，轻易便对出了靖王殿下的对联？ 定然是刘舒颜早早想到了下联，自己不好意思说，所以才借着这个小村姑的嘴巴说了出来！ 这样才合乎情理嘛，靖王殿下也高兴。 霎时间，众人鄙夷的目光便朝她看了过来。 “小莲姑娘，对不出来下联就说对不出来就好了，谁也不会笑话你，可你若是抢了别人的东西当作自己的，那可就不单单是才华不济了，而是为人品性有问题了！” “就是，我等文人最瞧不起的便是弄虚作假，冒用他人作品来彰显自己才华的宵小之辈了！” “刘二姑娘实在不该将这样的人带来诗会，实在是丢人现眼，该速速将人赶出去才是！” 一时间，不堪入耳的话语此起彼伏。 姜晚宁听得简直想笑！ 这群不长眼的蠢货，何时见到刘舒颜和她说话了？ 就因为她看起来不像是有才华之人，她就可以随意被人污蔑羞辱嘲笑，她的东西便可以随随便便被人占为己有，而旁观的这些人，他们没有一个人看见刘舒颜将下联告诉她，没有一点证据，却也会为了上位者的心意而颠倒黑白，共为一党，群起而攻之。 这一刻，姜晚宁的心彻底沉了下来。 并不是因为自己被人谩骂羞辱，而是她开始渐渐意识到，这些本该最有根骨的文人，正在被靖王和顾长卿这样的人改变着。 一旦这些人考取了功名，在朝堂之中身兼要职后，也如今日这般结成党羽，颠倒黑白，无视冤屈，对上位者唯命是从的话……那么对于大燕国的百姓而言，这将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情？ 若让自己的父亲见到今日的这一幕，他会有多么的失望。 这些人里，除了顾长卿以外，也不乏有一些熟悉的面孔，曾经受过姜怀民的悉心教导…… “顾公子此言是否过于带有偏见了？” 就在这时，一道略显沙哑的嗓音突然响起，打破了眼下的局面。 姜晚宁不由得抬眸望去。 只见一个十分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名身穿满粗布麻衣、满身补丁的清瘦男子，正顶着一副憔悴的面容和凹陷的眼眶，满脸倔强地看着众人。 他咬着牙，一脸不忿道：“就因为，这位小莲姑娘看起来不像有才华之人，你们就认为她做不到，可是证据呢？” “你们有谁亲眼看见刘二姑娘说出此下联了吗？还是有人亲耳听到了？” “你们在嘲笑她的时候，可有一人站出来问小莲姑娘一句，哪怕是给她一个为自己分辨的机会？” 此话一出，周围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用怪异的眼神看向了他。 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一阵窃窃私语。 此人名为杨正浩，是来自扬州落魄世家，此人虽然颇有才华，但由于家道中落，且为人过于刚正不懂变通，所以人缘很差，几乎没有人愿意与他为伍。 不过，传闻他的天资过人才华斐然，曾被翰林院的夫子夸奖，以他的能力必能中榜，甚至有机会能进前三甲，一时在京城学子中小有名气。 可后来不知为何，竟然失利落榜，当时他还死活不信自己落榜，非要求见考官问个清楚，却被当成闹事者给打了一顿，之后他就一直疯疯癫癫的，今日也不知怎么混进了诗会之中。 很显然，在众人的眼中，他就是一个异类，与他们格格不入。 否则，他又岂会在今日这种场合下，不合时宜地站出来？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靖王不喜欢丑女，也知道他更希望刘舒颜对出下联，如此便可顺理成章地将彩头送给本就属意之人，所以大家都很配合没有出声。 如今顾长卿巧妙的一句话，立刻便让事情步入了正轨，给了靖王和刘舒颜一个顺势而下的台阶，这样一来大家都有面子，不至于尴尬，只要靖王殿下高兴了，谁又会去在意一个无权无势相貌丑陋之人的感受？ 可偏偏这时，杨正浩却跳了出来，一个一无所有的寒门子弟，却拼着不惜得罪靖王殿下的代价，为一个根本就不认识、不值得的人说话！ 这样的行为，在众人看来，无异于是在找死。 就在这时，靖王也看向了此人。 他面色阴沉，盯着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寒芒，冷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谁带你进来诗会的？” 第42章 才华不在顾长卿之下！ “在下杨正浩，今日来此，就是想证明自己的才华，并不在顾长卿之下！” 身穿粗布麻衣的男子，目光炯炯地望着靖王，满身的文人傲气在此刻尽数展现。 他知道眼前之人是当今的靖王殿下，也知道他在寻找有真正才能之人。 所以当他打听到今日的诗会有许多的寒门子弟也收到了邀约，便以为靖王是个正人君子，或许能看出他的能力，帮他正名，为他讨回公道。 “笑话！” “顾长卿可是今年的金科状元，是陛下钦定的翰林院副使，你算什么东西！也敢与他相提比论，简直可笑！” “听闻你榜上无名还不服闹事，说实话，像你这样自以为是的人我们见多了，但没中就是没中，与其到这里来丢人现眼，不如滚回老家喂猪去，呵呵……” 在场众人纷纷无情嘲笑起他来，显然根本无人相信他的话。 就算他真的有那么几分才华，可就这样贸然地闯入诗会，又如此大放厥词，就说明了他根本不是个聪明人，靖王殿下怎么可能会给这样的人机会？ 面对众人的嘲笑，杨正浩似乎并不生气，而是转而看向了姜晚宁，道：“我知道大家都不相信我的才华能够盖过顾长卿，同时，也不相信这位小莲姑娘的才华能够盖过刘二姑娘，既然如此，诸位不妨给我二人一个机会，让我们证明自己的能力！” 杨正浩刚才一直都在暗处观察着姜晚宁，发现在她那无比浮夸的外表之下，却有一双干净灵动的眼眸，便知道她绝非普通女子，众人不过是被她的外表给迷惑罢了。 而他之所以会主动提起她，也是因为刚才那一瞬间的对视，他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对自己那一闪而过的欣赏之色。 也就是那一瞬间，杨正浩顿时充满了信心。 姜晚宁一脸感动地看着杨正浩，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朗声道：“这位公子说的不错！我才没有拿别人的东西，没有就是没有！” 说着，她便转头看向了身后的刘舒颜，一脸无辜道，“二小姐，你说我抢了你的下联，那么想来以你的才华，再多出几个更好的下联也很轻松吧？要不你亲口对一个更好的下联出来？” 刘舒颜瞪大了双眸看着姜晚宁，像是难以置信她竟然有胆子当众质问自己，毕竟以她这种低贱的身份，如何敢得罪她？ 今日的诗会还是她带着她来的，否则就凭她，怎么可能进得来此处的门，又如何配见到靖王殿下！ 纵然那下联确实是她自己对出来的，她也确实是受了委屈，但她也不该当众驳她的颜面，她这么做，就是不将她放在眼里的表现。 刘舒颜刚刚对不出下联，此时自然也一样，因此面对姜晚宁的质问，她根本没有回答的意思，反而恼羞成怒道：“本小姐凭什么要听你的？你让我对，我偏不要！” 杨正浩道：“刘二小姐是不想对，还是根本就对不出来？” “自然是不想！” 刘舒颜怎么可能承认自己的无能，她红着眼眶看着靖王，一脸委屈地向他求助。 杨正浩微微眯起双眼，道：“那就请小莲姑娘证明自己的清白。” 姜晚宁明白他的意思，他这是想让她多出几个对联，以此来证明她并非无知之辈。 原本姜晚宁并不想太过张扬，以免自己的身份被人认出来，但此时此刻她却是不想让杨正浩失望，同时，她也想看看，若是她不愿退让，靖王和顾长卿究竟会如何处理自己…… “既然方才刘二姑娘说我抢走了她的下联，那么……” 姜晚宁露出了一个十分单纯的笑容，一脸无辜地看着众人，声音清脆悦耳字字清晰道，“灯下才子诗声朗朗志如虹、湖中清莲摇曳悠悠影如丝、雪中红梅傲骨铮铮韵自高……这些呢？” 随着她的声音缓缓落下。 霎时间，周围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之中。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样貌丑陋的女子。 她此刻的妆容依旧浮夸，衣着依旧土气，可是当她展露自己才华的那一刻，所有的光芒仿佛都落在了她的身上，那绝世出尘的高雅气质，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女子竟然有如此才华！ 就算在场的许多年轻才俊，自诩才华横溢之人，也难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如此轻描淡写地想出这么多既工整又十分有意境的对联，而这还并非是提前准备的题目，而是靖王殿下随口说出的，总不能说是靖王殿下故意给这个女子透露的吧？ 在场众人顿时哑口无言，再也找不到任何理由来嘲笑旁人了。 顾长卿原本显然并未将她当回事，可此时，看向她的眼神却明显与之前不同了，眼神中明显多了几分疑惑和探究之色。 刘舒颜亦是不敢置信，眼见着一众文人墨客都一副心服口服的样子，她脸色隐隐发青，气得快要怄出血来。 姜晚宁越是表现得淡定从容，就越是显得她愚蠢无知，同时也就证明了方才她就是故意污蔑，那对联压根就不是她的，否则如何解释她随随便便又对出了许多，而她却全程哑口无言？ 大约是因为心里的怒意太甚，刘舒颜忍无可忍，原本一张秀美的脸蛋此刻愤怒狰狞，再没了原先端着的美貌端庄。 靖王余光瞥见刘舒颜的表情，顿时蹙起了眉头，一抹嫌恶之色从眼底一闪而过。 女人若是轻易失了体面，那可就没什么意思了，他不喜欢不够聪明不懂隐忍的女人。 “刘二姑娘可有话要说？” 靖王突然开口，把玩着手中的簪子朝着刘舒颜微微一笑。 刘舒颜反应过来，脸上愤怒的表情微微一僵，立刻挤出一个牵强的笑容来，委屈示弱道：“我实不知小莲竟有如此才华，是我失策了，舒颜甘拜下风……” “好吧，那此物便赏你了。” 靖王将目光自刘舒颜身上移开，懒洋洋地开口，而后随手将簪子朝着姜晚宁的方向扔了过去。 下一刻。 只听得“当啷”一声脆响！ 姜晚宁还未反应过来，那精美的白玉簪子直接便摔在了地上，碎成了数段…… 第43章 她果然还是个傻子！ 簪子落地碎裂，众人都惊呆了。 下一刻，靖王低沉的嗓音冷冷响起，带着明显的愠怒之意道：“好大的胆子，竟敢摔碎本王送的簪子！” 此话一出，他直接将原先的自称改成了本王，就说明了他并不想姑息此事。 一些胆子小的人一听到他自称本王，直接就两腿发软险些跪下来了。 然而，姜晚宁却是一脸茫然地看着靖王。 她连碰都没有碰到这簪子，这显然就是靖王自己故意摔碎的，结果却反过来怪她？ 可还不等她开口为自己分辨，靖王勾起唇角冷冷一笑，道：“本王赏赐的东西，就算是你赢得的，也该小心翼翼地保存起来，你当着本王的面弄碎了发簪，莫不是瞧不起本王？” 随着靖王的话音落下，一股森然的寒意袭来。 姜晚宁明白，靖王这是觉得她的出现扫了他的兴致，因为她不是刘舒颜，所以根本没有资格得到他赏赐的彩头。 这么说来，他举办这个诗会，看似是寻找有才之人，实际上，就是在找自己中意的人。 如她这般的，纵使展现了自己的才华，也不会得到他的青睐，反而还会被随意定罪处置…… 这时候若是被赶出去了，只怕今日这一趟就算是白来了。 想到这里，姜晚宁一脸惶恐道：“我……我不知道您是王爷……我绝非故意弄碎这簪子的……” 靖王压根懒得听她说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便要叫人将她丢出去。 “王爷……我有法子能将这簪子复原！” 就在这时，姜晚宁突然大声说道，直接蹲在地上将碎裂的簪子捡了起来，一脸信誓旦旦的样子。 闻言，众人顿时被吸引了注意，纷纷好奇地看向她。 这簪子是玉石制成的，谁都知道玉器一旦碎掉绝对不可能复原，除非是拿金丝嵌合，但由于工艺复杂，所以几乎没什么人愿意费这个功夫。 靖王似乎也来了兴致，凉凉瞥了她一眼，道：“哦？” 姜晚宁低着头，一脸心疼道：“这个簪子这样好看，我都没能戴一下，太可惜了……” “行啊，那本王就给你一个复原它的机会。” 大约是因为姜晚宁脸上那信誓旦旦的表情，靖王难得宽宏大量，并未立刻让人将她赶走。 姜晚宁在此处环视一圈，随后找了个香炉，将手中的碎片放进了香炉之中，用香灰将其埋了起来，然后一脸信誓旦旦地与众人道：“我阿娘曾与我说，只要将坏掉的东西埋进香灰里面，过一个时辰再拿出来，就会完好如初了……” “扑哧……” 听到姜晚宁的话，刘舒颜直接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众人反应过来，也跟着笑了起来。 还以为她会有什么特殊的本事呢，结果却是个傻子！ “真的！以前我每次将摔坏的碗放在香灰里面，第二天就恢复如初了，我没骗人！” 姜晚宁一脸真诚地说道，“不信的话，你们等等看，只要过一个时辰，这簪子一定就完好如初了……” 见她如此信誓旦旦的样子，众人看她的眼神，顿时又变得轻蔑嘲讽了起来。 本以为她还有几分才华，如今看来，还是个傻子…… 靖王自然也意识到，姜晚宁是个憨傻无脑的，竟然会相信这种东西。 他身为堂堂王爷，自然不会自降身份和这样一个傻子计较，否则岂不是让人笑话了。 “那你就守在此处等着，若簪子复原了，本王便赏你个更好的。” “好！” 姜晚宁一脸欣喜，十分认真地蹲在香炉边上，一瞬不瞬地盯着里头正在冒烟的香灰…… 见她如此愚蠢可笑的模样，众人反而对她没了兴致，转移了注意力，开始互相作诗以此来争夺剩余的彩头。 这时，刘舒颜也开始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凭借才华让靖王殿下高看一眼了，于是，她想到自己最擅长的舞蹈。 “方才小女子一时失态，实在是因为并不擅长对联……不知赵公子可愿意给小女子一个机会，让舒颜为您跳一支舞，以表歉意？” 刘舒颜今日特意穿了一身仙气飘飘的裙子，在这样雅致的地方舞蹈，必然会十分亮眼。 既然是她主动要求，靖王又怎会拒绝？ 为了能看得尽兴，他特意命人叫来了几个乐师，专门为她配乐。 刘舒颜随着乐曲翩然起舞，她习舞多年，柔美的舞姿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靖王几乎是目不转睛地欣赏着刘舒颜的舞姿，嘴角含笑道：“刘姑娘的舞姿甚美，不如诸位以此为题，作诗一首，谁的诗词最好，本王便将这枚玉佩赐给他……” 随着刘舒颜一舞毕，靖王朝她招了招手，便将她揽入了怀中。 刘舒颜早已在等着这一刻，身子落入靖王怀中那一刻，顿时化作了一滩水，媚眼如丝地看向了靖王…… 在场的文人们不敢直视接下来的画面，只得一本正经地开始思考诗作。 就在众人都在苦思冥想之时，杨正浩却不假思索地开了口。 “舞袖轻盈似蝶飞，红颜一笑百媚生。 翩若惊鸿游龙舞，婉若游云映日辉。 玉足轻踏春风暖，金钗斜插月华美。 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 闻言，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了杨正浩，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靖王。 “这是你此刻作的诗？” 靖王显然不相信，一个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作出这样的诗来。 杨正浩摇了摇头道：“这是在下曾经作的数百首诗词中的一首，王爷若是想考验在下，不如换一个题目。毕竟刘二姑娘的舞姿，实在过于普通，难以让在下有创作之意。” 此话一出，蹲在一旁看好戏的姜晚宁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个杨正浩说话，未免也太有意思太耿直了，先是作了一首诗极尽夸赞，在刘舒颜暗暗得意之时，一盆冷水泼过去，轻飘飘的一句话，不光嘲讽了刘舒颜舞技普通，也暗讽了在座这些正在绞尽脑汁地想着自己该如何夸赞美人舞蹈的一众文人…… 第44章 顾长卿，你狗屁不如！ 面对杨正浩的讽刺，刘舒颜脸色不好，靖王的面子也挂不住。 他向她招手，自然便是认可了她的舞姿，将她搂入怀中，便是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女人。 如今，在自己举办的诗会上，有人当众羞辱了他的女人，自然等同于扫了他的颜面，靖王如此好面子的人，又岂会容得下这样一个人？ 一时间，对于杨正浩此人，姜晚宁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若说他是为了得到靖王的青睐，可他又不管不顾地得罪对方，若不是为了靖王，他偏偏又在努力地在展现自己，想让他注意到自己的才华。 “呵，你叫杨正浩是吧？” 靖王盯着他瞧了一会儿，随后缓缓地眯起了双眼，道，“既然你说你作了上百首诗，那你便挑一首你最得意的诗作，让在座的诸位一起看看，你究竟有多少才华。” “好！” 杨正浩闻言，眼里顿时亮起了一道光，似乎今日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只见他原本瘦弱的身形变得挺拔，憔悴的脸上布满了傲然之色，他扭过头，双眼死死盯着顾长卿，眼里满是挑衅之色。 “松柏挺立高山上，傲雪凌霜气轩昂。 岁寒时节无凋落，青翠葱茏绿荫凉。 枝叶繁茂遮日月，根深蒂固稳如墙。 不畏严寒不畏苦，千年长青永留芳！” 只见他满脸不羁之色，一字一字地将这诗词朗声念出。 霎时间，周围陷入了一片死寂，久久没有人发出声音。 在场的众人，在听到这首诗的瞬间，纷纷变了脸色，一个个面面相觑起来…… 这首诗……他们可太熟悉了！ 以松柏为题，不正是今年的科考试题之一吗？ 而杨正浩此刻念出这首诗，在场几乎是人尽皆知。 因为这首诗，正是今科状元顾长卿之作！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终于忍不住开口议论起来。 “你怕不是在搞笑吧……靖王殿下让你自己作诗，你把这首诗念来做什么？” “就是嘛！这首诗不光你会背，我也倒背如流，要不要我也背一遍来听听？” “这杨正浩怕不是读书读傻了，还是疯癫了，他不会以为这首诗是他作的吧……就凭他也配和顾状元相比……” 众人纷纷开始谴责辱骂杨正浩。 此时的顾长卿却一脸大度，他毫不失态地微微一笑道：“杨公子莫非是十分欣赏在下的诗作，所以才在此刻特意提及？在下深感荣幸！” “老子欣赏你个狗屁！” 杨正浩像是被激怒的狮子，突然破口大骂起来，微微凹陷的双眸目眦欲裂地瞪着顾长卿，满脸怨毒凶狠道，“你个狗屁不如的无耻之徒，你抢了老子的诗作，顶了老子的状元之位，怎么还有脸在老子面前得意叫嚣？” 歇斯底里的咒骂声，顿时响彻了整个静水居。 整个雅间内众人全都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此刻看见的听见的。 杨正浩心中的怒火与不甘，像是憋了许多个日夜，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他冲向了顾长卿，宛如枯槁般的手死死攥着顾长卿的衣襟，崩溃嘶吼道：“顾长卿，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你为何不干脆杀了我！你抢走了我的东西，却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凭什么那么嚣张？你凭什么羞辱我！” 士可杀，不可辱！ 杨正浩今日出现在这里，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才是真正的状元，他才应该是状元，而不是顾长卿这个偷走他一切的无耻小贼！ 杨正浩不知道顾长卿究竟用了什么办法，把自己在试卷上写下的诗作变成了他的，可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不是疯子，这首诗就是他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绝不可能是顾长卿的作品！ 落榜后，他几次试图查明真相，试图向所有人证明那是他的诗作，可是没有人相信他，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 是啊，他就是疯了！ 被这世道给逼疯的！ 到后来，就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疯了…… 可是才华与能力骗不了人，他作为文人满身的傲骨，弯不下！ 今日他来到这里，压根就没有想过活着离开，他必须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哪怕这个真相，要用自己的鲜血铸就！ 只要今日在场的人中，有一个人相信了他，哪怕只有一个人也好！ 就像刚才，所有人在嘲笑、讽刺、污蔑那个女子时，他却坚定地选择了相信她一样…… 他知道即便自己做了，也未必会掀起多大的波澜，他只知道，今日他若不出声，不努力，那么来日，必将会有千千万万与他一样的人，遭受不公，遭受欺压，奋斗十几年的努力，最终却成他人嫁衣！ 然而…… 面对歇斯底里的杨正浩，此刻正在被他辱骂的顾长卿，却显得异常平静。 他俊美的脸上，是一片淡漠之色，看着杨正浩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卑微的跳梁小丑一般，眼底甚至还有着一丝怜悯之意。 “你……” 杨正浩看着一言不发的顾长卿，整个人像是被扼住了喉咙，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为什么他会如此平静，半点愤怒之情都没有？ 为什么他会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为什么他一点都不害怕？ 就在这时，顾长卿突然伸手，手掌落在了杨正浩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他。 “杨兄，我知你骤然落榜，心中定然不好受，我能理解你拼命的想要证明你自己文采不输我……” 温润的嗓音缓缓响起，从容不迫的气质，配上端方君子的气概，二人之间的斗争，顿时高下立见！ 众人看向顾长卿的眼神，纷纷充满了欣赏与钦佩之意。 杨正浩如此对待他，可他却并不生气，反而还对他的疯癫行为表示理解，尽显君子风范。 闻言，原本歇斯底里的杨正浩也是彻底愣住了，直到这一刻，他似乎才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是输了…… 他光有才华又有什么用？ 他拼上一切的癫狂，在这一刻都变得极为廉价和可笑，毫无任何意义！ 没有一个人会相信他的话，都会觉得他只是在纯粹地发疯发狂而已…… 在顾长卿充满怜悯的眼神注视下，杨正浩整个人像是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彻底瘫软在了地上，他满脸灰败，失神空洞的眼里，再无一丝光亮…… “啪、啪、啪——” 目睹了这一切的靖王鼓起了掌，看向顾长卿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欣赏之色。 显然，只有这样的人，才配成为站在他身边的人…… “顾长卿，接着。” 靖王赵晟唇角扬起一抹发自内心的舒心笑容，一把将手中的玉佩朝顾长卿扔了过去。 玉佩落入顾长卿的手中，稳稳接住。 他微微躬身一礼，一如既往的温润从容…… 第45章 开溜，被裴钰盯上！ 靖王此举，便是摆明了告诉在场众人，从此刻起，顾长卿便是他的人了。 若说原来，顾长卿或许只是与靖王暗中来往，那么从这一刻起，他就是彻底在明面上选择站队靖王了。 姜晚宁记得，前世顾长卿一直将他野心隐藏得很好，在姜家人面前从来都表示自己和姜怀民一样，在朝堂上保持中立态度，绝对不会参与任何党争夺嫡之事，只求保全自己，也正是因为如此，姜怀民才会对他越发信任与倚重。 但如今，顾长卿竟然明目张胆地选择了站队靖王，今日来这里参加诗会之人众多，这个消息自然是瞒不住的，日后必然会传开，落入姜怀民的耳中，这么看来，莫非他是要与姜家翻脸了？ 突然，一个念头自脑海中冒了出来。 顾长卿应该是有意为之。 若和前世一样，与顾长卿定下婚约之人是她，那么顾长卿行事必定不会如此张扬，因为他需要获得姜家人的信任与支持。 但现在，由于姜怀民要让顾长卿迎娶姜清玥，强行将这二人绑在了一起，顾长卿为了维持自身的形象，不能自已开口拒绝这门婚事，但他又不想迎娶姜清玥，想让她继续留在姜家当钉子…… 所以，他故意在这个时候光明正大地站队，就是为了让这个消息能够传到姜怀民的耳中，让他因为靖王而有所顾虑，主动想办法取消姜家与他的这门婚约！ 想明白后，姜晚宁立刻便清楚了顾长卿接下去的动作了。 若非今日她混入了诗会之中，恐怕过几日就会收到姜怀民主动取消姜清玥和顾长卿的婚约，并且与他彻底翻脸的消息了。 不过既然她已经知道了顾长卿的打算，又岂会让他如愿？ 姜清玥这个祸害，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留在姜家太久。 “才华横溢，处变不惊，既有容人之雅量，又有文人之风范！很好，顾长卿，从今以后，你就是本公子的至交好友，只要持着玉佩，随时都可以出入我府上！” 靖王赵晟笑眯眯地说道，俨然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样。 众人闻言，纷纷一脸羡慕地看着顾长卿，愈发恭维客套了起来。 不过羡慕虽然羡慕，但他们对顾长卿能够得到靖王的青睐还是心服口服的，虽然被杨正浩闹了一场，却没有影响顾长卿的身份地位，反而让他更加瞩目起来。 至于此刻颓败的杨正浩，自然也就无人问津了。 靖王随意一个眼神扫过，便有几个人从暗处现身，走上前来准备拖走杨正浩，对于这种前来闹事的，被带走之后，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运气好一些的，打一顿还能剩个半条命，运气不好的，断手断脚被扔在街上无人问津，熬不过几天就断气了。 此时的杨正浩似乎也已经料到了自己的下场，他一脸悲凉地看着被众人簇拥恭维的顾长卿，嘴角噙着一抹极讽刺的笑…… 若这世道便是如此，只能如此，那他倒也不如不活了，反正这充满肮脏污秽的官场，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融得进去。 眼见着杨正浩被人拖走，姜晚宁悄然跟了出去。 这一刻，谁也没有注意到角落里已然不见踪影的姜晚宁。 自然，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室内香炉之中青烟袅袅，原本清淡的紫檀香之中，突然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异香，很快雅间众人便开始笑声不断，人人都好似醉酒微醺一般，显得异常亢奋了起来。 刘舒颜依偎在靖王的怀中，陪着他饮酒赏乐，喝得满脸醺红之时，又开始放肆舞蹈起来，看得人目眩神迷，渐渐地失去了理智。 本该雅致清净的诗会，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得喧闹嘈杂了起来，茶水换成了酒水，清雅弦乐换成了美人热舞，议论大笑的声音全然盖过了吟诵诗词声，在这样的环境里，众人似乎在无形之中，卸下了身上披着的文人皮囊，开始赤裸裸地放肆撒野。 靖王喝了几杯酒，脸上明显有了几分醉意，今日他心情大好，便也来了兴致。 当刘舒颜再次气喘吁吁落入他怀中的那一刻，他便再也忍无可忍，一把将她横抱起，转而带着她便入了内隔间。 此处既然是靖王的地盘，自然有专门供他小憩之处，虽然是个封闭之所，但却只隔着一扇薄薄的门，在里面依然可以听到外面的乐声，而在外面之人，自然也能听到里面发出的声音。 不过在座众人此刻全然沉浸在此时的氛围之中，自然不会觉得靖王此举有何不妥，就算有人注意到了，也只会觉得他恣意风雅，而不敢有任何的闲言碎语。 而与此同时。 姜晚宁跟着被拖走的杨正浩离开了静水居。 此时虽夜幕已深，但姜晚宁此刻所在的这条街却是整个京都城最为热闹繁华之处，因此主街上还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由于今日的静水居被靖王包了，因此对面茶楼内坐了不少人，生意很是不错。 裴钰正带着几个手下在茶楼内喝茶。 看似是喝茶，但谁都知道裴大人最讨厌喝茶，且以他的身份，若真的要喝茶，也不至于就坐在茶楼散坐，显然，他是为了盯梢。 他得到消息，今晚靖王会在静水居内举办一个诗会。 而这场诗会，显然并不简单，几乎邀请了所有新晋的文官，以及一些寒门学子。 被靖王选中之人，日后便是其党羽，他自然是要了解一番上报给上面人的，否则靖王野心和羽翼日益渐长，皇帝迟早会无法掌控，到时候可就棘手了。 就在这时，裴钰注意到有个人被架着带出了静水居。 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穷书生？ 裴钰虽然看见了，却没怎么放在心上，直到他的余光突然扫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女子，正小心翼翼地跟在这几人后头…… 裴钰眉尾一扬，原本百无聊赖的眼神明显一亮，他“啪”地放下了手里满满的茶盏，起身冷冷吩咐道：“你们几个继续守在这里盯着，我去放个水！” 第46章 救杨正浩，被裴钰抓包 杨正浩被三个伙计拖进了一处暗巷之中。 此处环境幽暗，无人经过，正是教训人的好地方，几人将他丢下之后，抬脚便踹。 “不长眼的狗东西，知道我们家主子是谁吗？也敢在他面前肆意妄为！” 其中一人张口骂道，“我家主子欣赏顾长卿，说了今日便只断你一条腿，若是以后还敢找麻烦，要的可就是你的性命了……” 杨正浩蜷缩在地上一声不吭，只死死抱着自己的头，大约是知道自己求饶无用，只想着能快些熬过去。 就在他等着痛苦袭来之际。 “住手！” 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几人的动作。 三人转身，目光在姜晚宁的身上一阵流转，随后便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冷笑。 其实他们早就已经知道有人跟在自己后面，他们故意装作没有发现，就是为了吸引她来到这里。 这巷子幽暗无人，眼前这女人虽然长得又丑又土，但好歹是个女人，也能玩得一时爽，反正此处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瞧不见。 “哟，怎么还跟了位姑娘出来？你有什么事吗？” 说话间，三人默契地将姜晚宁团团围住，将她彻底困在了墙根处。 “这位公子帮过我，所以我想让你们放过他，我可以给你们银子。” 姜晚宁一脸认真地说道，顺便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绣花的荷包，想要收买几人。 “哈哈哈……你说你想让我们放过他？” 男人突然大笑了起来，拿起她递过来的荷包掂量了一下，随后一脸不屑道，“就这么点银子就想收买我们？你可知我们在靖王殿下手里做事，能赚多少银子？就你这点，还不够我们哥仨喝一顿酒的！” 话虽如此，但他还是将荷包收了起来，一脸淫笑道：“除非你陪我们三人一晚上，我们便考虑放过他！” 姜晚宁微微一笑，很是爽快道：“好呀！” “不，不行！绝对不行！” 杨正浩突然大叫一声，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决绝道，“在下今日是咎由自取，落得今日的田地亦是早有准备，姑娘清白之躯，千万不要为在下如此牺牲，否则在下死不瞑目！” 闻言，姜晚宁也是有些诧异，没想到杨正浩竟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倒是有几分男人的硬气。 只是…… 这个傻缺怎么就不知道找机会逃跑呢？ 她好不容易将这三人都给拖延住了，这时候杨正浩赶紧逃跑去找官兵不就行了，他知道救人，怎么就不知道想想办法，就非要挨揍是吧？ 姜晚宁实在无语，眼看着这三人不肯放过自己，杨正浩又不愿丢下她跑，姜晚宁只能动手。 从袖中掏出一把香灰洒向三人面门，趁着三人被香灰迷了眼一时无法视物，姜晚宁直接抬腿，朝着三人的下身最脆弱的地方踹去。 “砰砰砰”连踹三脚后，姜晚宁一把拉着傻愣在原地的杨正浩拔腿就跑。 跑出幽暗的巷子后，杨正浩终于反应过来，看着被姜晚宁拽了半天的衣袖，他一时不知所措，紧张得满脸通红。 “多……多谢姑娘……在下杨正浩谨记姑娘舍身救命之恩，若有来日，必定涌泉相报！” 杨正浩此时的言语极为诚恳，紧张到甚至不敢抬头看姜晚宁一眼。 今日在诗会之上，杨正浩便已经注意到了姜晚宁，即便她妆容夸张，并不擅长打扮，但他还是十分欣赏她的才华，所以不顾一切地帮了她。可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在自己遇险之时，她竟然出现救了他！ 在那一瞬间，杨正浩狠狠地心动了，被拉着逃跑的过程中，杨正浩几乎快要在脑海之中与她度完一生了。 “你是白痴么？” 姜晚宁一脸无法理解的表情看着杨正浩，觉得他实在是傻得太离谱了！ 若不是觉得杨正浩确实有几分才华与文人傲骨，而且又是顾长卿抢人诗作的重要证人，姜晚宁是真的不想惹上这样的麻烦，可他今日在诗会上的所作所为，又是在不是一个聪明人的做法。 如此莽撞耿直，如此不计后果，岂非是白白送死？ 但转念一想。 若非是他这样的人，若非有他这样的性情，又怎会写得出那样的诗作，又怎会被顾长卿选中，而故意又留着性命至今…… 顾长卿只怕是料到了杨正浩只会用这种方式对付他，所以他压根就没有将他视为对手，反而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饶有兴致地瞧着他，瞧他是如何像个跳梁小丑在他跟前蹦跶，却永远也无法伤到他分毫。 真狠啊…… 若无人肯帮杨正浩，他即便不死在今日，也会死在未来的某一日，毫无差别。 而他的诗作，他的才华，都会被彻底抹去，或是永远冠上别人的名字。 “什么？我、我不是啊……” 杨正浩一脸茫然，随后一脸认真道：“我姓杨……不姓白……” “噗哈哈哈……” 姜晚宁看着对方一脸正经的样子，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第一次这般畅快地捧腹大笑。 杨正浩见她笑得畅快，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得十分大声，而他已经有很多很多年，都没有这样笑过了，笑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哈哈哈……”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也跟着响起了一道笑声。 姜晚宁感觉到有人靠近，顿时便停下了笑容，整个人瞬间警惕了起来。 然而一转头，她看见一双弯月般的笑眼，俊美清雅的男子，脸上挂着甚是怡人的微笑，身穿一袭黑衣，腰间却佩着一把绣春刀。 他视线落在姜晚宁的脸上，随后笑盈盈问道：“不知二位在笑什么呢？” 姜晚宁刚想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突然想到自己现在隐藏了身份且伪装得极好，于是露出一副受了惊吓的表情，“唰”的一下躲到了杨正浩的身后。 “浩哥哥，他是谁啊？你认识吗？” 姜晚宁拧着嗓子，故作天真问道。 闻言，杨正浩的脸一下子爆红，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就变得不一样了，立刻便把姜晚宁严严实实地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而与此同时，裴钰脸上的笑意却瞬间消失了，面色骤然阴沉起来。 浩哥哥？ 好一声甜甜的浩哥哥！ 感情自己不是她唯一的钰哥哥，她的哥哥可真不少啊！ 第47章 靖王光着腚被抬出！ “我与阁下素不相识，不知阁下有何贵干？” 杨正浩十分硬气地挡在了姜晚宁的身前，面对来者不善的裴钰，他虽然有些慌乱，但却默默在心中发誓，无论如何都一定要保护好身后的姑娘，哪怕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裴钰看着眼前弱不禁风的杨正浩，以及躲在他身后不敢抬头的姜晚宁，脸色奇臭无比，强忍住将人一把丢开的冲动，从怀中取出了一枚令牌。 “本官乃是大理寺卿，今日在此搜查逃犯，本官觉得你二人十分可疑，跟我走一趟吧！” 裴钰板着脸冷冷说道，说着便要拔出身侧的绣春刀吓唬杨正浩。 杨正浩顿时被吓得脸色煞白，想到姜晚宁方才的举动，顿时急中生智，一下子扑向裴钰试图阻拦他，回头冲着姜晚宁喊道：“小莲姑娘快跑！别管我……” “砰——” 杨正浩话音刚落，身体还未来得及碰到裴钰分毫，便被他一脚踹翻。 与此同时，几道身影自暗处现身，出现在了裴钰的身后，同时也堵住了姜晚宁逃跑的后路。 不过，在见到裴钰的那一刻，姜晚宁便没想过要逃跑，只是她不解，为何裴钰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又为何要刁难他们…… 如若不是冲着杨正浩来的，那么便只能是冲着她来了。 姜晚宁不确定他是否认出了自己，但只要他不说破，她自然不会主动暴露自己。 “哥哥你没事吧？” 姜晚宁顿时紧张地冲向杨正浩，将他扶了起来，一脸关切地询问道。 杨正浩摇摇头，却痛得直倒吸冷气，显然他这身板实在是弱，受不住半分疼。 裴钰看得一脸嫌弃，毕竟他方才连一分力气都未曾使出，何至于如此矫情？ “深夜出现在此，鬼鬼祟祟，不束手就擒还想跑？” 裴钰冷声开口，直接拔出腰间的佩刀，银色寒光一闪，甚是唬人。 眼看着杨正浩被吓得不轻，姜晚宁终于演不下去了，无奈开口道：“裴大人……” 她用回了原本的声音，看向他的眼神也透着几分无奈。 “裴大人？” 裴钰眉梢一扬，显然并不满意。 姜晚宁连忙改口道：“还请裴大哥高抬贵手，放过我俩……我们确实并非逃犯，出现在此纯属意外。” 见她还算懂事地放低了姿态，裴钰面色稍霁，但却依然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 “你怎会从那里面出来？” 裴钰指了指街对面的静水居，好奇地问道。 姜晚宁很想赶紧离开，对于裴钰的质问多少有些不耐烦，道：“自然是来参加诗会的，只不过被提前赶出来罢了，大人若是没什么事，我与杨公子就先走了！” 说完，姜晚宁便一把搀起了杨正浩，赶紧准备开溜。 然而就在此时…… “砰——” 静水居内突然发出了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声之大，顿时吸引来了一众路人的好奇围观。 而就在刚刚。 被姜晚宁踹了命根子的王六三人，灰溜溜地回到了静水居内，想要与靖王告状，让他下令直接杀了杨正浩。 可几人一进门，便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这里的人一个个宛若醉酒了一般，左摇右摆满面红光，神态和语言都显得十分疯癫无状。 而就在这时，靖王从内隔间里走了出来。 他似乎十分餍足，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步态一如既往的桀骜不羁，脸上的神态却与在座众人一样，充满了醉意。 其余众人似乎并未察觉到异样，依然还沉浸在狂热的氛围之中。 唯有中途回来还算是比较清醒的王六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大摇大摆朝自己走来的靖王…… “大哥……我……我是不是看错了？还是我在做梦呢……” “闭嘴，不许说出来！” “所以你们也看见……靖王殿下没穿裤子了？” 这一刻，王六三人恨不得直接弄瞎自己的眼睛，否则一旦被靖王知道他们看见了，只怕他们都要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靖王殿下，那杨正浩跑了……被那个小村姑给救走了，要不要属下去将他们抓回来？” 耳边传来的声音甚是混沌，靖王几乎没有听清楚对方说了什么，他摇摇晃晃地坐下，却在抬眸看向眼前之人的瞬间，发现眼前之人的脸突然就变幻成了他最恐惧之人的模样。 “燕珩！本王杀了你！” 随着靖王一声突如其来的怒吼，王六还未时来得及反应，靖王便一脚朝他心口处踹了过来……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 王六的胸口突然爆炸，连带着靖王的脚都被震伤，只顷刻间，他胸前的位置直接便冒起了火光。 “啊啊啊——” 看着胸口处燃烧着的火焰，王六直接被吓傻了，一瞬间惊得好似连胸口灼烧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只想赶紧找水来给自己灭火。 正好桌子上摆着一些茶水，他毫不犹豫地便冲了过去，将水往自己身上倒！ “轰——” 一壶酒水洒下，非但没有灭火，反而在他身上彻底烧了起来。 “啊啊啊！！！” 王六被火烧得浑身剧痛，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本能地四处奔逃起来…… 众人也彻底吓傻了，看着这一幕却是半晌都反应不过来，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时，不少人的身上也都着起火来。 加上今日举办的诗会，墙上地上到处都有着极为易燃的纸张棉布，在王六失去理智的拼命逃窜之下，火势一下子就蔓延开来。 “走水了！走水了！快救火啊——” “来人保护靖王殿下！！” “救命啊啊啊！！！” 下一瞬，原本在静水居里狂欢的众人便如同丧家之犬般蜂拥而出…… 而在那蜂拥而出的人群之中，有一道身影在其中显得格外的显眼。 几个明显身负武艺的暗卫，手忙脚乱地抬着被炸伤了右脚的靖王冲了出来。 事出紧急，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尚未来得穿上裤子的靖王，此刻一双毛腿正在风中凌乱…… 与此同时，隔壁的茶楼二层雅座内。 裴钰站在窗前，饶有兴致地瞧着外面的混乱。 而在他的身后，姜晚宁和杨正浩二人已然被五花大绑了起来…… 第48章 裴钰要带她私奔？ 跳跃的火光映照在裴钰的脸上，忽明忽暗，令人摸不透他此刻的情绪。 然外头嘈杂混乱的声音，却令人心情舒爽。 姜晚宁虽然被绑来了这里，没能亲眼看见顾长卿等人逃跑时狼狈的模样，但听到外面的声音，便知道事情已经如她所料想的一般发生了。 “啧啧啧……” 裴钰看着楼下的场面，忍不住发出了一阵感慨，不由得低声喃喃道，“没想到堂堂靖王，竟然在自己的诗会上受了伤，还伤得如此狼狈……这恐怕不是一般的刺客能做得到的……” 姜晚宁没搭腔，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毕竟她之前虽然有意想与裴钰交好，也曾试图让他对自己生出好感，但眼下她都已经被捆起来了，实在不敢保证，裴钰会不会帮她，亦或是把她交出去讨赏。 见她不说话，裴钰兀自道：“靖王的诗会走火，光着腚被人抬出来，被周围路人瞧见……京中富有才华的清贵文人一个个衣衫凌乱，满面红光，跌跌撞撞，如丧家之犬般四处逃窜，丑态毕现……” 说完，裴钰转过身来看向姜晚宁，那双素来都噙着笑意的眼眸，此刻却充满了探究之色。 姜晚宁感觉到了一股压力袭来，裴钰一定是个审问犯人的好手，所以当他不说话不笑的时候，就会让人感觉很可怕。 “裴哥哥你说什么？静水居走火，靖王光着腚出来的？真的吗？哈哈哈哈……” 姜晚宁故作惊讶，随后便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 这笑自然是发自内心的，别的算是在她的意料之中，但是靖王光着腚她还真是没有料到。 “啧。” 裴钰盯着她看了一会，随后一脸不爽道，“我一直自认为自己眼神挺好使的，否则也不会一眼就看见你鬼鬼祟祟地从那里头出来……可我却又实在瞧不明白，你这小丫头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憋了什么坏主意，竟然能把靖王折磨成这副模样……” 姜晚宁笑得一脸单纯无辜，随后笑眯眯地冲他撒娇道：“裴哥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能不能帮我解开，我也想看看靖王光着腚的样子……” 裴钰脸一黑，顿时呵斥道：“不行！你一个小姑娘，有什么好看的！你不如老实交代，你究竟在里面做了什么……否则你若是在里面留下了什么把柄，被靖王给查到了，到时候谁也保不了你！” 面对突然变得严厉的裴钰，姜晚宁心中疑惑了。 她有些不太确定，裴钰到底是想审她还是想帮她…… 前世裴钰似乎一直都与燕珩不对付，后来似乎还被燕珩揪住错处，直接给弄得流放边疆去了。 “我什么也没做，我只是跟着刘二姑娘来参加了诗会，然后提前出来救了个人……方才里头走火的时候，我可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你亲眼看见我什么都没做的，你怎能怀疑到我身上来？” 斟酌过后，姜晚宁还是决定死扛到底，她还就不信了，裴钰难不成还能对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用刑不成？ 更何况，这件事她做得极为隐秘，静水居里面走火，也会将证据彻底燃烧殆尽，想来就算到时候靖王反应过来要调查，也不会查出什么来。 当时的香炉里面，除了有她新添加的香粉之外，也还有不少其他的香灰混杂其中，这种香料配方极为复杂，若非精通制香之人，谁也不会知道这里面的端倪。 至于是怎么起的火，就更加难查了。 姜晚宁自信，就算是裴钰亲自去查，也不一定能查出来。 殊不知，姜晚宁心中在盘算着这些事的时候，裴钰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瞧。 他自然猜到，姜晚宁就是在胡说八道，她绝对不可能无辜，只不过是不肯相信自己罢了。 “我可以作证，小莲姑娘确实什么都没有做，她这么单纯善良的人，怎么可能会做放火害人之事？” 见裴钰死死盯着姜晚宁，杨正浩也是坐不住了，立刻信誓旦旦地说道，“裴大人若是不信，我可以拿我自己的性命来作保，若小莲姑娘真的与这场火有关系，就让我……” “杨正浩！” 姜晚宁脸色微微一变，立即出声打断了杨正浩的话，转头对裴钰道：“裴哥哥……你能不能把他关到别处去？我有些话，想单独与你说。” “好。” 听到姜晚宁软软的嗓音，裴钰心情愉悦了几分，终于露出了一个微笑，十分爽快地答应了，随后一只手拎着杨正浩便将他丢了出去。 外面有裴钰的手下们守着，很快便在杨正浩的嘴里塞了一块布，将他给带走了。 没了杨正浩，姜晚宁松了一口气，随后一脸真诚地看着裴钰道：“不知裴大人，要如何才能放过我？” 她知道裴钰不会伤害她，否则也不会把她绑到这里来，而是直接就带她去地牢里了。 如果裴钰是靖王的人，那么今日的事情，只要他怀疑了她，就可以带她回去慢慢审讯，连证据都不需要，何况她如今的身份也不再是姜家四小姐，只怕自己出了什么事，家里人也无法在第一时间知道。 所以现在，她必须要服软。 裴钰缓缓走向她，解开了她身上的束缚，微笑道：“你现在就可以走。” 姜晚宁：“？” 就这么简单？ 那他刚才把她绑来这里做什么？ “不过，靖王可不是会善罢甘休之人，今日在场这么多人，难保他不会发现，是有人用迷香……迷了众人的神智，才叫他们陷入如此混乱境地？……” 裴钰伸出手，拔下她头顶的一根发簪在手中把玩，里面赫然藏着香粉。 姜晚宁身子微微紧绷，满眼警惕地看着裴钰，却轻轻一笑道：“裴大人不但眼神好，鼻子也挺灵光的嘛……” “自然是因为，姜姑娘你身上实在是太香了……” 裴钰双眸定定地瞧着她，笑眯眯道，“姜姑娘不妨说说，自己是如何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让静水居内走火的，你若如实交代了，我便送你离开。” “若我不说出呢？” 姜晚宁无所畏惧地直视着他，道。 裴钰笑着逼近她，在她耳畔轻声魅惑道：“若你不说，我便绑了你私奔去，从此以后，除了我，便无人再能找到你……” 第49章 敢觊觎本座的女人，不该死么？ “扑哧！” 看着眼前之人故作正经的样子，姜晚宁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裴大人真会说笑，你带我私奔？你可知我是什么身份！” 姜晚宁缓缓伸出手，指尖落在他的心口位置，轻笑着道，“如今的我可是御赐的庆宁郡主，是国师燕珩的未来夫人……你有几个胆子，几条命，能带我离开？” 说完，她只轻轻一用力，便将裴钰给推开了。 裴钰捂着胸口，一脸受伤道：“宁丫头，你就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如今你都已经不在姜府住着了，自然也就不是你口中说的那个人了，你想隐藏身份不让那个人察觉……只能求我。” 姜晚宁哼了一声，道：“此番这身份既然已经暴露，我自会重新找个身份隐藏，不劳裴大人了。” “是吗？” 裴钰勾唇一笑，直接拉着她到窗前。 只见此时外面的街道上布满了官兵，而其中有一辆马车看起来十分的眼熟。 就在姜晚宁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辆马车，思索着自己从何处见过之时，一道熟悉的不能更熟悉的身影，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朦胧的夜色之中，那人身上的白衣泛着月华般的色泽，恍然看去，有一种恍若仙人般十分不真切的感觉。 就在姜晚宁盯得出神之时，燕珩像是有所察觉一般，突然回过头来，朝着她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姜晚宁的心脏在瞬间漏跳了半分。 身后一只手突然拽了她一把。 “瞧见了？” 裴钰在她耳后道，“你猜他是不是来找你的？” 听到裴钰的声音，姜晚宁突然感觉到一阵寒意袭来，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是你将我的消息告诉燕珩的？” 姜晚宁一脸震惊地看着裴钰，眼里顿时充满了防备。 裴钰眸色幽深，盯着她一脸坦然道：“你不知道么？大理寺的金羽卫……是他培养出来的人，我身边的那些下属们……总有那么几个，是他的人。” 言下之意便是，消息虽然不是他传出去的，但确实和他有关，只看她是否愿意相信了。 姜晚宁冲到窗户边上又看了一眼，发现此时街上已经没有了燕珩的身影，直觉告诉她，他上来了！ 转头看着裴钰脸上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姜晚宁知道凭自己怕是跑不掉了，于是一把抓住了裴钰的衣襟，道：“带我离开，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闻言，裴钰便不再犹豫，勾了勾唇角，直接上前搂住了她的腰，带着她运起轻功从雅间内唯一的窗口一跃而下。 姜晚宁不曾有过这种经历，自是被吓得双眼紧闭不敢出声，只得将裴钰当成救命稻草般牢牢抱住，避免自己摔下去变成残疾。 裴钰轻功卓然，带着她稳稳落地，却在落地的那一刻，脚步蓦然顿住。 姜晚宁明显感觉到裴钰的身形微微一僵，就连耳畔的呼吸都停顿了一瞬。 于是她很快就感觉到了不妙，身体也在此刻敏锐地感觉到一股压迫感朝着自己袭来，她顶着压迫感抬头看去，却发现燕珩就在街角静静地盯着她。 他压根就没有上楼，而是料定了裴钰会带她逃跑，所以干脆就守在裴钰的必经之路等着他俩…… 燕珩面色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他那冰冷的眼神，却给人一种极为强烈的压迫感，令人无端感到紧张，莫名觉得心虚，不敢与他直视…… 姜晚宁深吸了一口气，不由得在心里安慰自己，她现在这副鬼样子，燕珩定然认不出她来，而且她也并未做什么对不住他的事情，他不至于因为自己而发怒。 虽然心里是这般想着，但姜晚宁此刻却心虚得压根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国师大人这么好兴致，大晚上的也来茶楼喝茶？” 裴钰对于被燕珩截住，倒也不算意外，在惊讶了一瞬过后，便露出了惯用的笑容。 燕珩冷着脸，扯了下嘴角，道：“本座听闻酒楼走火，伤了靖王，特来此查看。怎么？裴大人已经抓住了纵火的小毛贼了？” 这话的意思，显然就是在针对姜晚宁。 说她是纵火的小毛贼？ 那是万万不能认的。 姜晚宁一把挽住了裴钰的胳膊，撒娇道：“裴哥哥，天色已经很晚了，莲儿得赶紧府了，否则刘伯伯知道了怕是要生气，你快送我回去吧……” 闻言，裴钰唇角扬起一抹自得的笑，冲着燕珩道：“国师大人，我家妹子说要回去了，属下恕不奉陪。” 说完，他带着姜晚宁便想绕道离开。 然而就在下一瞬。 燕珩突然出手，一记凌冽的罡风便朝着裴钰袭来，一掌击中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震得连退了三步。 “本座许你走了么？擅自做主，找死！” 说话间，燕珩再次毫不留情地出手，眉眼凌厉，低声喝道，“拔刀！撑过十招便饶你一命！” 没想到一贯都不需要自己动手的燕珩，竟然亲自出手展现实力，裴钰似乎十分震惊，随后立即反应过来，拔刀与之应对起来。 姜晚宁见状，哪还敢靠近，吓得赶紧开溜，仗着自己此刻灰头土脸的，轻易便钻进了围观的人群之中。 而燕珩和裴钰，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厮打了起来。 围观的众人显然都很懵，不理解为何高冷矜贵的国师大人，为何会与大理寺的裴钰打起来。 而那看似凶神恶煞的裴钰，竟然在手里持着武器的情况下，却依然被不执任何武器的国师给压着打，竟然隐隐有几分不敌之势！ 这一幕，就连围观的百姓们看了都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就不要说是裴钰手底下的那些人了。 自己那平日里凶神恶煞，心狠手辣，不服就干的顶头上司，竟然被地位更高的国师打得毫无还击之力，实力就像是被压制了一般，连平日里的一半都发挥不出来。 大约也只有裴钰身边真正的心腹才能看出来，他为了给国师面子，演得可以说是十分辛苦了，以他的实力，不能说完全赢过国师，但却也不至于输那么多…… “砰——” 十招过后，裴钰终于不敌，被燕珩一脚踹飞，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上，似乎震出了内伤，嘴角依稀见血，“不知裴某何处得罪了国师，国师竟要置裴某于死地？” 燕珩冷冷一笑，眸色深沉幽暗，盯着裴钰一个字一个字道：“敢觊觎本座的女人，不该死么？” 第50章 顾长卿强抢民女啦！ 此话一出，躲在暗处准备开溜的姜晚宁顿时便停下了脚步。 裴钰敢觊觎他的女人？ 燕珩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和裴钰还有旧账没有算清？ 迟疑了不过一瞬，姜晚宁立刻便意识到此事定然与自己无关，想来应该是裴钰在别处得罪了燕珩，所以他俩才会大打出手，至于胜负与后果都与她无关。 现在她继续隐藏好自己的身份，若无其事地回刘府才是正事。 不过若想要坐上刘府的马车，就必须要找到刘舒颜，确保她无事的情况下，她才能回得去。 于是，姜晚宁绕回了已经彻底灭火的静水居，准备去找刘舒颜。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出现，挡住了她的去路。 “小莲姑娘！” 微微嘶哑的声音响起，带着被毒蛇盯上般的凉意。 姜晚宁缓缓抬头，看见一张不能更熟悉的脸，不由得心头一紧，呼吸一滞。 只见顾长卿黑沉着一张脸，身上被火燎得略显狼狈，头发也十分凌乱，他用阴冷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神意味不明，却让人心头发悸。 “方才静水居内起火之时，你去哪里了？为何当时独你不在？” 顾长卿盯着她，沉声问道，神情压迫感十足。 姜晚宁没想到会在这时候撞见顾长卿，同时也很意外，他居然如此敏锐，第一时间便怀疑到了自己的身上，对于前世害自己与全家惨死的顾长卿，姜晚宁的心里总有一种难以避免的恐惧感。 没错，她虽然对顾长卿恨之入骨，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极为聪明，极擅长伪装，而且心思非常狠辣阴毒的人！ 前世她并非无脑愚蠢之辈，她父亲能够为官多年一步步爬上丞相之位，也并非等闲之辈，他们全家都能被顾长卿玩弄于鼓掌之中，就说明了顾长卿本身也不是泛泛之辈，这一世他依然很聪明，很善于伪装，也很洞察敏锐。 否则，他也不会在静水居起火之后，所有人狼狈逃窜之际，还躲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堵她，并且，还能在走火的紧要关头十分敏锐地观察到她不在里面…… 面对顾长卿，姜晚宁的每一个回答都必须要十分谨慎，她不敢随口编造，否则到时候顾长卿随便找王六等人一问，自己就会被识破。 “顾公子为何这么关心我？可是我已经有心仪之人了……” 姜晚宁红着脸，一副羞涩窘迫的样子，低下头扭捏道：“我……不忍心杨公子被打死，便跟出去看了一眼，想帮帮他，杨公子虽然疯癫，但却也有几分才华，而且也帮了我，我很欣赏他呢……” 顾长卿微眯双眼，冷冷道：“所以，你碰见带他出去的王六三人了？对吗？” 姜晚宁低头讷讷道：“我……自然是见到了，我求他们放过杨公子。” 顾长卿道：“然后呢？” 面对顾长卿接二连三的逼问，姜晚宁犹豫了，脚尖搓着地面，一副不想老实交代的样子。 “你若不说，我便抓了你送到靖王殿下面前，说你就是今日纵火之人！” 顾长卿咬牙低声威胁，脸色阴沉得可怕，此刻的他，可没有在人前时的半分儒雅，反而满眼凶光，十分渗人。 姜晚宁仿佛被吓了一大跳，哭着道：“我……我什么也没干，我就是踹了他们三个人一脚……然后就带着杨公子跑了！我让杨公子赶紧走，等他离开后，我就准备回去找舒颜小姐，可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走水了……顾公子您怎么能说我是纵火之人呢？我有几个胆子才敢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啊！” 顾长卿眼眸微眯，依旧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虽然她这一番说辞无懈可击，且她看起来也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聪明人，但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女人……不简单！ 之前的那些对联，便已经可以说明她并非普通女子，如今她出现在这里，与他说话时对答如流，丝毫没有之前装傻时的木讷蠢笨。 以至于他突然就开始好奇，眼前这个女人丑陋妆容之下的真实样貌。 “跟我走！” 顾长卿一把拉住了姜晚宁的胳膊，便要将她带走。 “啊啊啊！放开我！” 姜晚宁吓得大叫一声，一副备受惊吓的样子，“救命啊！有人要强抢民女了！！！” 此时街道上还有不少百姓聚集在此处，讨论着方才发生的事情，突然听到有人大叫，顿时便回过头来看她。 只见此时的姜晚宁，顶着一张妆容极为夸张的脸，用一个极为夸张的表情哭喊着道：“救命啊！顾大状元顾长卿要强抢民女了！” 原本围观的众人还以为只是一件小事，打算随便看一眼，没想到这女子一开口就是顾长卿强抢民女，顿时便吸引了一大波人的关注。 别人做这事儿可太正常不过了，但顾长卿这个状元郎，可是在京都城中出了名的，他做什么事都会被人拿来津津乐道，今日他深夜与一个女子当街拉拉扯扯，那女子还极为不情不愿…… 这可不就是一个惊天的大新闻吗？ 这消息一旦传开了，明日整个京都城都会沸腾起来，小道消息将会在顷刻间传递开来，成为百姓们至少未来一个月的茶余饭后闲谈谈资。 看热闹的群众顿时便围了上来，纷纷想要确认顾长卿的身份。 顾长卿哪里想到，这女子竟然会如此不在乎自身的清誉名声，当众便大喊大叫起来，眼见着众人都朝他看了过来，顾长卿立刻就用衣袖捂住了自己的脸。 “你给我闭嘴！谁强抢民女会抢你这种人！” 顾长卿简直要气疯了，他最在意的就是自己名声，最倚重的就是自己在外人心目中的形象，若今夜爆出此等丑闻，那他哪还有官途可言？ 可眼前之人这般可疑，顾长卿怎么都不想放跑了她。 于是顾长卿直接否认了自己的身份，怒道：“谁是顾长卿了？我是靖王殿下的护卫，你个小贼，偷了王爷的东西还想跑！” 姜晚宁哪里容她解释，继续歇斯底里地吼道：“来人啊！救命啊！状元郎顾长卿当街强抢民女啦！” 她嘹亮的声音顿时便掩盖了顾长卿苍白无力的解释，就算有人听到了，也不会相信眼前之人并非顾长卿，他们只会相信他们愿意发生的。 就比如说，毁掉一个原本对他们而言高高在上、众星捧月的人，将他拉下高台，让他成为和自己一样的普通人…… 第51章 一脚把顾长卿踹入水！ 瞬时间，百姓们便纷纷议论了起来。 “想不到金科状元郎顾长卿也是如此风流之人，大半夜的不休息，竟然当街与一女子拉拉扯扯……” “我瞧着这女子长得也不怎么样啊，没想到外表清高的状元郎，竟然如此不挑剔，连这样的女子都下得去手啊哈哈哈……” “嘿，你别说，就这人家还不情愿呢！你们说今晚这么一闹，姜丞相大人还会要他这个女婿吗？” 围观的百姓们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离谱，十分生动的将顾长卿今日是如何的狼狈不堪，如何不成体统的当街与女子拉拉扯扯，又是如何惨遭女子拒绝的画面给描绘了一番。 顾长卿哪里会想到，就因为他发现了这女人身上的端倪，想让她原形毕露，竟然会闹得如此之大，大到他苦心经营的形象都几乎破灭。 霎时间，顾长卿想杀了眼前这女人的心都有了。 “你果然是故意的，你这个疯女人，你死定了！” 顾长卿面容阴鸷，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这时候他也不敢再带着姜晚宁去无人的地方了，众目睽睽之下，他干脆拽着姜晚宁便将河边走去。 “既然你那么愿意喊，就去河里好好喊，我就不信见不着你的真面目！” 他的手死死攥着姜晚宁的手腕，如同一对铁钳，任凭姜晚宁怎么努力都挣脱不开。 周围的百姓虽然在看着，也在议论着，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来帮忙，因为顾长卿再怎么说好歹也是个官，他们身为平民百姓自然是不敢轻易招惹，生怕被当官的给记恨上。 姜晚宁被一路拽着走，见周围无人上前帮忙，顿时面露恐惧之色，大喊道：“顾状元，我只是一个小女子，你为何要如此狠心对我？我并不会水，你堂堂状元，难道要眼睁睁看我淹死背上一条人命吗？” 顾长卿这时候已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既然他的名声已经毁了，如今再辩解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不如就先让这个女人好好喝一壶，再拿了她去见靖王，让靖王来处置…… 他直接拽着姜晚宁便一路走向了湖边堤坝，湖面上飘着几艘花船，河边也有船夫，淹倒是淹不死人，但是大晚上的落入水中，滋味自然不会太好受。 眼看着顾长卿一副不把她弄进水里誓不罢休的架势，姜晚宁心里总算是有些着急了。 她清楚自己脸上的妆容并不防水，这时候若是落入了水中，虽然不用担心自己会被淹死，但必然会露出真容，让顾长卿见到了可就不妙了。 虽被顾长卿怀疑她与起火有关，但他毕竟没有看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她这时候逃跑才最省事，否则必将后患无穷。 情急之下，姜晚宁直接在人群中抓住了一人的衣袖，头也不抬便道：“好汉救救我，我实在无辜啊，只要您救了我，我给您五十两银子作为报酬！” “此女狡猾诡辩，实则是刺杀靖王的刺客，谁若是敢帮她，就是和靖王殿下作对！” 顾长卿低声冷喝，满脸阴沉怒容，倒是震慑住了不少人。 此话一出，刚才被姜晚宁拽住衣袖的那人立刻便割断了自己的衣袖，一副生怕被她给纠缠上的模样。 没人帮她，便只能自救了。 眼看着顾长卿已经带着她到了堤坝旁，姜晚宁想到了顾长卿虽然心狠手辣，但却并未习武，虽然力气比她这个女子要大一些，但他实际上并不灵活，并且对她并无多少防备之心…… 想到这里，姜晚宁故技重施。 “救命救命啊啊啊——” 她一副怕极了的样子大声哭喊了起来，一边哭喊一边观察着四周，同时拼命地挣扎起来。 就在这时，她在人群中看到了一抹十分惹眼的身影。 夜幕深深，湖边波光粼粼，人群不远处，一袭白衣的人在夜色中显得异常特别，他静静地看着她，一脸悠闲自得，双手负于身后，丝毫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看着这一幕，姜晚宁不免感到一阵熟悉。 这人果然还是盯上了她，结果面对她的求助，却丝毫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和之前在姜府时一样，明明随随便便就能救她，但他就是不出手。 不过这一次，姜晚宁不想怪他，毕竟这一次是她自己不愿意与他接触，不愿得他的保护，不愿让他找到她。 姜晚宁想证明，就算不依靠旁人，她也可以活下去！ 毫不犹豫地拔下头上最锋利的发钗，狠狠地往顾长卿的大腿上扎了下去。 “嗤——” 随着一声刺破皮肉的声音响起，顾长卿倏地瞪大了双眼，满眼的不敢置信。 她竟然敢伤他？！ 极度的震惊，几乎让顾长卿忘记了腿上传来的剧痛，连痛呼的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 等他反应过来疼痛之际，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时，姜晚宁又“嗤”地一下将那根发钗拔了出来，将那染血的发簪在顾长卿眼前一晃而过，随后又冷笑着将发钗重新插回了自己的头上。 “顾大人，一路好走！” 冰冷的声音轻描淡写地响起。 看着突然变得极为可怕的姜晚宁，顾长卿整个人都懵了，一瞬间脑袋一片空白，眼里只能看见姜晚宁那双充满讥讽之色的眼眸…… 没等顾长卿反应过来，姜晚宁毫不客气地抬腿，直接对着顾长卿的膝盖便是重重一脚。 “噗通——” 一声清脆巨响。 顾长卿像个装满货物的麻袋，毫无抵抗之力地摔进了水里，瞬间沉入了水中。 “快救人！是顾大状元落水了！” “但凡是朝廷命官，救了官府必有重赏！” “都让开，让我来救！” 有人围观者有人高喊了一声，一众会水的百姓们便如同下饺子一般跳进了水里救人，一瞬间湖边看热闹的人，便都成了水里的热闹，此刻淹在水里的顾长卿，便成了人人都可以捡的便宜，被人群哄抢了起来…… 姜晚宁趁着场面混乱之际便准备开溜，为防有百姓为了立功抓她这个刺伤官员之人，她用手抱着头护着自己的脸，半蹲着身子尽量往人群不起眼的地方钻。 果然，她一下就被人给逮住了。 第52章 本座凭什么要帮你？ 衣领被人揪住，拎起，眼前隐隐晃过一抹月白色。 姜晚宁认命地闭上了眼睛，一副任凭处置的模样，干脆摆烂了。 燕珩猜到了姜晚宁定然会趁乱逃跑，所以随便找了个地方站着等，没想到她居然就这么朝他冲了过来，若说他并非有意站在这个位置的，不知她信么？ 这小东西着实挺会跑的，也挺会玩的，闯的祸也是一次更比一次大。 竟然敢一个人跑到靖王的诗会上纵火，当街刺伤当朝官员，后又踹他入水…… 啧啧啧…… 这小东西不会以为换了一张漏洞百出的皮囊，就不会被人查出来了是吧？ 逮住她的那一刻，燕珩本以为她会张牙舞爪地试图挣脱，可没想到，眼前的人儿压根没有要逃跑的意思，十分干脆地闭上了眼睛，一副假装认命的样子。 “好玩吗？” 燕珩将她丢进了自己的车厢之中，唇角噙着一抹冷笑问道。 姜晚宁见车厢四周都是燕珩的人，顿时便松了一口气。 好歹不用担心会被百姓们抓去立功，也不用担心被靖王盯上了。 “一点都不好玩！” 姜晚宁心虚得不敢看他，故作生气地说道，“若不是你袖手旁观不肯来帮我，我又何必出此下策？这下好了，顾长卿又要来找我麻烦了！” 她此时的妆容简直不堪入目，配上她那娇俏的神情，实在是有些辣眼。 燕珩忍住笑意，故意冷声道：“你又不是本座什么人，本座凭什么要帮你？” 姜晚宁觉得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如今的她不过是投奔刘府的一个孤女而已，以现在的这个身份，让堂堂国师出手帮忙，也未免太奇怪了，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蹊跷。 可理解归理解，听他说得这般无情，姜晚宁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不过她很快便将这种感觉给忽视了，因为她实在不敢对燕珩有太多的期待，也不奢望他能对她多好，他们之间的关系，只要是互相利用，互不影响就行了。 见她突然不说话了，燕珩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她是被他的话给伤到了，但很快他便从她的脸上看出了无所谓。 “把你的脸擦干净，再和本座说话。” 燕珩忍不下去了，扔给她一块打湿的白色帕子。 “那不行！” 姜晚宁果断拒绝，道，“我手上没有多余的脂粉，我还得回刘府，到时候会被人看见的。” “靖王诗会失火，顾长卿又受伤落水，这两件事都与你脱不了干系，你觉得……你还能回刘府安稳住着？” 燕珩目光幽幽地看着她，眼神晦暗不明。 姜晚宁注意到燕珩的目光，便理直气壮地抬眸看向他，一脸无辜道：“诗会失火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当时都不在场，还有人给我作证！至于顾长卿受伤落水……所有人都看见了，是他先来招惹我的，我只是奋勇反抗而已，就算他事后来找我，我也不怕！” 顾长卿事件，是他亲眼目睹的，这小姑娘下手，还是一如既往的干脆果断，令对方猝不及防，根本想不到她会做这种事。 这画面他倒是见多了，也不觉得意外。 只是他有些不理解，为何她要在诗会上纵火。 若是憎恨什么人，那在场更多的人都是无辜之人，她这么做，难道就不怕伤及无辜？ 而且，诗会之中是有暗卫从中保护的，她又是如何放的火？ 燕珩虽然一时没猜到她的手法，但心中却始终没有怀疑过这场火可能与她无关，直觉告诉她，这只狡猾的小狐狸，必然就是闹出今日这许多事的罪魁祸首。 “靖王心机深沉，并非等闲之辈，今日或许中了你一时的算计，但你若不说实话，让他查到了是你动的手脚，只怕到时候会惹来麻烦，祸连姜家，你当真如此有自信，不在乎家人安危？” 沉吟片刻后，燕珩一脸正色地盯着她，认真说道。 这话裴钰也问过她，当时姜晚宁并没有告诉他，一方面是因为觉得裴钰实在不太靠谱，另一方面，也是觉得以他的能力，未必能对抗得了靖王的势力。 但现在，既然燕珩都开口说了，那么姜晚宁自然也就没有继续隐瞒下去的理由了。 “今日诗会上有一人，名为杨正浩，他说顾长卿高中状元的诗词，是他所作，并且也在诗会上展露了几分才华。觉得他所言或许属实，顾长卿很有可能是顶替了杨正浩，才成为的状元。” “当时靖王力保顾长卿，我便知道杨正浩定会被处理掉，我于心不忍，便在当时的香炉中添了一些可以迷乱人心智的香，此香效果很强，但气味却很淡，而且燃尽了之后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姜晚宁说到自己所制的香料时，满脸的骄傲得意之色，顺势补充道，“不过此香十分难得，有一味原料极为难得，如今已经全部用完了，若是国师大人能帮我找来那一味料，我制作成功之后，可以分给您一些……” “说重点！” 燕珩面色一沉，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她难道不知道，有些事情拖得越久，处理起来越麻烦么？ 若不是担心她屁股擦不干净，被靖王给盯上，他何至于如此着急地过来找她…… 姜晚宁老实交代道：“后来我就趁人不注意跟着杨正浩出来了……我原本并没有想纵火，只是想让里面那些……道貌岸然趋炎附势的学子们一个小小的教训，让他们在街上失态丢一番人而已……” “我想救杨正浩，原本准备用银子收买那几个人，可谁知，他们竟然连我如今这副尊容样貌的都不肯放过，我心中实在生气，于是就把装了火药炮竹的荷包，当作银子给了那人……” 说到这里，燕珩的表情越来越耐人寻味，姜晚宁也觉得有些心虚，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燕珩微微眯眼，饶有兴致地问她：“炮竹点燃也得需要火引子，你怎么就能料定，那东西一定会炸？”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姜晚宁自然也就不瞒着了，将所有的细节都倒了出来。 “因为我在那荷包里装了一些碎火石，只要遇到撞击，便会生出火星子，那火星子碰到里面易燃的粉末，便会瞬间点燃炮竹……那炮竹威力不大，虽然伤人不厉害，但声音大，便足够吓人，在当时诗会那样的环境里，起火是必然的。” 第53章 小嘴抹了蜜，哄得他一愣一愣 认真听姜晚宁解释完，即便是燕珩，也不免在心中暗暗惊叹，这小妮子实在是太……狡猾了。 正常人或许会想到纵火，但必然是想不到这个纵火的手法的，利用他人的身体来纵火，她这法子也算是奇巧了。 “此事，可还有第三人知晓？” 静默片刻后，燕珩心中似乎已经有了打算，又补充地问了一句。 姜晚宁摇了摇头，如实道：“方才我被裴钰大人抓住了，但我并未承认，也并没有告诉他这些……” “哦？” 燕珩闻言，倒是面露意外之色，唇角勾起一抹并不明显的轻微弧度，“怎么，你不信任你的钰哥哥？怕他会害你？”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些怪怪的？ 姜晚宁奇怪地看了燕珩一眼，心里暗道，他不会还在介意之前在姜府后院的事情吧？这人怎么那么小心眼，她当时也不过就是逢场作戏罢了，做什么一直挂在嘴边上？ 不过既然他都已经表现得如此在意了，姜晚宁自然是不会让他失望的，十分嘴甜道：“对啊，那裴钰看着像个好人，但实则就是个笑面虎，谁知道他背地里藏着什么阴暗的心思，我不过是惧怕他的势力，所以才会与他逢场作戏，我对他……自然不像是对国师大人您这般信任了，因为我知道您一定不会害我，更不会害我家人！” 一番话，听得燕珩顿时身心舒畅，之前的憋闷恼火之意顿时烟消云散。 “知道就好，那裴钰确实不是什么好人，日后你少与他接触，否则他若是对你不利，只怕到时候本座都来不及救你，记住了？” 燕珩一本正经地说道，眼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姜晚宁连连点头，她向来是识时务的，也明白这时候绝对不能惹了燕珩不高兴，否则她的计划必然就无法继续实施下去了。 “只是那杨公子如今在裴钰的手里，他的遭遇实在是有些可怜，而且他也是个有风骨，且十分刚正的文人，我想……大人不妨留他一命，或许日后能够派上用场……” 姜晚宁偷偷看了眼燕珩的面色，小心试探道，“靖王若回过神来，未必会轻放了杨正浩，而且如今顾长卿已经得到了靖王的青睐，摆明是要与靖王为伍了，那他之前抢了杨正浩的试卷顶替他成为状元一事……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看着眼前人小心翼翼试探自己的模样，燕珩知道她是想看看他究竟会不会管这件事，是否会对此坐视不理，或是不当回事随意交给下面人去处置。 她就是想借此来看看，他究竟是怎样的人…… 燕珩看得出来，她并非是拘泥于后宅，安分守己的普通女子，她有自己的小心思，有属于她自己的正义感，同时，她也有意图改变朝堂的野心，否则，她实在没有必要孤身一人接近靖王，去做如此危险的事情。 原本燕珩以为她执意要离宫，只是因为不想与他过分亲近，亦或是害怕与贵妃和公主接触，但现在看来，她离开自己，其实是有她自己的计划与打算。 想到这里，燕珩不禁又对她产生了几分探究欲，愈发地想知道她究竟要做些什么…… “此事，本座会亲自去向裴钰要人，向此人问清楚事情缘由。若真是顾长卿换走了他的试卷，本座会去调查清楚，还他一个公道。不过，科考之事已过三月之久，且试卷经手人员众多，证据很有可能已经被销毁或者篡改，就连本座也不敢保证一定能够找到证据。” 燕珩思索沉吟了片刻后，一脸凝重地给出了回答。 “那就多谢国师大人了。” 姜晚宁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由衷地表达感激道。 对于燕珩的回答，姜晚宁还算比较满意，他并没有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能做到，但是却给了她足够的重视，表示自己会亲自去查，至于能否查到证据，他不能肯定，这便说明了，这件事他会亲力亲为，但是不会为了帮她和杨正浩而故意去伪造证据。 说完了正事，姜晚宁便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眼看着天快亮了，她得赶紧回刘府了，否则她一夜未归，实在解释不清…… 燕珩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却并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 眼神落在她的身上，注视良久，他轻咳了一声，问道：“你伤好些了么？” 姜晚宁一脸茫然：“什么？” 她此刻的表情实在太过分，显得他的关心都有些莫名其妙，燕珩不由得皱起了眉，脸色也难看起来。 “哦！你是说我的膝盖？” 姜晚宁后知后觉想了起来，然后立刻便当着燕珩的面活动了一下膝盖，笑眯眯道，“已经不疼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伤口愈合得特别快，或许是因为大人您之前给的药效果特别好吧！” 看出燕珩此刻的心情不太好，姜晚宁嘴巴又开始甜了起来，笑起来时露出了两颗尖尖的小虎牙，顿时就连原本惨不忍睹的妆容都变得可爱了一些。 燕珩便又扔给她一小盒外伤药，补充道：“不疼了也继续用，能祛疤。” “那就多谢国师大人了！” 这么好的东西，姜晚宁自然不会推辞，立刻喜滋滋地收了起来，顺势道，“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吗？若没事了，那我就不打扰您了，我回去了。” 说着，她便想下车。 “跑什么？本座又不会吃人。” 燕珩一句话，姜晚宁便又乖乖坐下，她也不是怕他，只是觉得大晚上的，与他待在一个车厢里，说完了正事之后，便不知该说些什么了，继续说下去也只会尴尬，倒不如赶紧跑。 其实……姜晚宁也实在有点担心，他会问起她儿时的事情，万一说漏嘴了就不妙了。 “你妹妹的事情……”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燕珩斜睨着她，将她的小心思尽收眼底，淡声开口，“本座已经去查了，虽然才刚开始查，并无你妹妹的消息，但是有件事情你说对了，如今在姜府的这个姜清玥，确实不安好心。” 第54章 比起你，她更信任本座呢！ “你查到了？” 听到关于姜清玥的事情，姜晚宁顿时便又来了兴致，目光灼灼地看着燕珩。 燕珩见状却不肯说了，双手抱臂，冷声道：“你不是给本座准备了六个月的香料，打算一直隐藏身份到成亲当日？” 姜晚宁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立刻反驳道：“哪有？！谁说的！” “嗯哼？” 燕珩斜眼睨她，饶有兴致地看她打算怎么继续往下编。 姜晚宁振振有词道：“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我隐藏身份，那是因为我父亲担心我被贵妃娘娘所害，担心贵妃娘娘伺机报复我，现在连家都不让我回了，只能让我以外室女的身份住在他好友刘斌的家中暂避风头。此事他做得十分隐蔽，又再三告诫我一定要保密，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是姜晚宁……我自然不能让我父亲的一番苦心白费，能躲藏一时是一时嘛！最终这不还是被您给发现了，我早知道以您在京都城只手遮天的能力，必然轻易就能查到我，我哪能跑得掉啊……” 一张小嘴噼里啪啦的倒是挺能说的，就是说的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儿？ 压根就没有说到他在意的重点。 “小东西。” 燕珩一脸不耐地打断了她的话，冷笑道：“若本座不去找你呢？若本座今日并未出现呢？你打算什么时候来问本座，有关于你妹妹的事情？” 此话一出，姜晚宁顿时哽住了。 说起来，当时她虽然摆脱了燕珩，让他替自己去调查自己妹妹的事情，但她根本就没有指望他真的能去查，能查到……她真正的指望，还是在自己亲姐身上，因为之前她便已经让姜淑予去查了，所以在这一环上，就算没有燕珩也没有关系，并不会影响她的计划。 所以，当燕珩突然这么问时，姜晚宁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若是燕珩听了她那日的话，彻底将她当成了一个无关紧要之人不再理会，那么她自然也不会去找他求助帮忙，也不会指望他能来解决自己的麻烦啊…… 看着燕珩此刻的面色，姜晚宁很敏锐的意识到，自己此刻定然不能如实回答，否则就是自找麻烦。 “我……我那是因为你再也不想见我了……” 姜晚宁突然一脸委屈地说道，“那日脸色那么难看，二话不说就将我赶走，我在路上被好多人指指点点，走路回家膝盖都磨出血来了，我就想，反正你既然都已经知道了我并非当日救过您的恩人，您一定不想再见我了，我这才多给您准备了一些香料，想着……再不济，我也得报您对我的救命之恩吧……” 一番话，姜晚宁越说越委屈，前半段的委屈或许还是为了甩锅伪装出来的，可说到后半段时，当时的委屈之情竟然真的涌了上来，以至于说到最后一句时，她的眼眶都红了一圈。 看见她这副模样，燕珩直接愣了一下，表情一下子就凝住了，显然没想到她会如此委屈，眼神顿时就变得慌乱了起来。 本以为她并不会在乎，而她一开始明明也表现得对此事并不在意的样子，所以他当时才并未提及此事，但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委屈，而且看这样子，这份委屈似乎还藏在心里许久，如今才终于有了说出来的机会…… 燕珩心里一阵说不出来的滋味，仿佛有个地方在隐隐发酸，极为不忍。 望着她泪盈盈的目光，他自是拿不出先前兴师问罪的态度，放软了语调解释道：“此事，是本座的错……当时本座心绪烦乱，想独自静静，便让竹莲送你出宫……是竹莲会错了意，才会令你伤势加重，本座已经责罚了竹莲……” 姜晚宁再次哽住，心脏一下子跳得飞快。 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在与她解释，与她道歉？ 姜晚宁整个人如遭雷击，彻底懵了！ 她不知道燕珩为何要与她解释那么多，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责罚竹莲，她如今与他不过就是互相利用，她对他而言也不过只是一个工具而已，连之前那所谓的恩情都已经不作数了，他为何还要如此看重她？ 姜晚宁心乱如麻，根本不敢抬眸看燕珩一眼，这一刻她怕极了。 她害怕从燕珩的眼中看到一丝情意，因为她根本不敢接受，也不敢有多余的妄想！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娇贵，竹莲姑娘并未做错什么……她并未刻意为难我，是我自己执意要出宫的……” 姜晚宁胡乱地说着，心里乱作一团，直接便起身道，“我、我还有事，得先回去了，天色不早了，大人也请回吧！” 说完，她便再不理会燕珩，直接冲出了车厢。 车厢外，竹莲候在另一辆马车旁，正面带微笑地看着她，用极为温和的语气道：“姜姑娘，您上这辆马车吧，我想去哪里，我送您！” 姜晚宁看着竹莲那张阴测测的笑脸，顿时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她怎么觉得……竹莲不是来送她回去的，而像是准备送她上路的？ “不……就不劳烦了吧？我可以自己……” 姜晚宁刚准备开口婉拒，话还没说完便被竹莲打断，她继续挂着那渗人的微笑，温柔道：“所以您是想让属下再挨上二十鞭吗？” “不不……不敢！” 姜晚宁一骨碌爬上了车厢，乖乖地在里面坐好。 随着姜晚宁乘坐的普通马车缓缓驶向刘府，车厢内的燕珩竟也是轻轻舒了一口气…… 方才姜晚宁心乱如麻之时，他又何尝不是一样？ 说起来，他自己都不清楚，对她究竟抱着怎样的心思…… “出来吧。” 很快调整了情绪，燕珩冷着脸撩开了车帘。 幽暗的巷子里，一道黑影闪过，迅速来到了燕珩的马车旁。 “小丫头刚才亲口说的，比起你……她更信任本座……在她眼里，你就是个心狠手辣的笑面虎，她不过与你逢场作戏罢了……” 燕珩压低了嗓音幽幽说道，言语间的得意却是怎么都藏不住。 此时此刻，裴钰整张脸几乎都彻底融在了夜色之中，连一丝表情都看不到了，唯有一双瞪圆的眼睛，在冒着火。 燕珩勾唇一笑，冷声吩咐道：“火引在带走杨正浩那三人身上，你去将他们处理干净，杨正浩交给本座，他的事情本座亲自查，你吩咐下面的人盯紧顾长卿，若他敢动她……直接杀！” 第55章 刘二小姐成了秃子 此时，刘府后院内，满院的下人都在刘舒颜凄厉的哭声之中鸡飞狗跳。 刘夫人看着被抬回来满身狼藉的刘舒颜，心疼得眼泪不住地往下掉。 “颜儿……我的女儿啊！你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怎会变得如此这般……” 静水居起火之时，刘舒颜正在房间之中衣衫不整，等到火势起来时，她再想逃跑便已经来不及了。 当时外面乱作一团，她被堵在门口怎么都出不去，而她身上的舞衣由于裙摆太长，一个不注意便被火焰给烧着了，眼看着火势朝着自己身上蔓延，刘舒颜当机立断，立刻便脱掉了身上的衣服，但火焰还是烧到了她的一头长发。 最终刘舒颜被靖王身边的暗卫救走，由于身上不着寸缕，她反倒没怎么被烧伤，只是那满头的长发，已然被烧秃了大半…… 刘舒颜被送回刘府的时候，身上只卷了一块不知哪里扯来的打湿的脏粗布，丝毫没有一点尊严，她狼狈的模样，不仅被靖王身边的护卫看得一清二楚，就连诗会上的许多官员和贵女们都瞧见了，当时那个瞬间，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此时，刘舒颜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她看着自己一头长发全都毁于一旦，无比崩溃地大哭了起来。 如今她变成了这个模样，就算靖王殿下要了她的身子，还会要她这个人吗？ 这次的诗会，对她而言简直就像个噩梦，总有一种十分不真实的感觉，可是……可是她分明又清晰地记得，自己已经成为了靖王殿下的女人。 一想到自己今日丢尽了颜面，即便破了身子靖王恐怕也不会要她，刘舒颜抱着刘夫人嚎啕大哭起来。 “母亲……女儿的头发没了……清白也没有了……女儿不想活了，不要活了呜呜呜！” 刘夫人心疼极了，连忙道：“乖囡囡，你别哭了，头发没了还可以再长出来，只要你没有受伤就好了……你快告诉母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会成这副模样？” 刘舒颜想到自己至少美貌尚存，才稍稍缓过劲来，哭着将来龙去脉说了一番。 “这么大一个诗会，又是靖王殿下办的诗会，好端端的怎会起火？其中定有蹊跷，乖乖你仔细想想，这其中可有什么古怪？”刘夫人耐着性子问道。 刘舒颜止住了哭泣，随后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张脸…… “母亲！那个……那个小村姑人呢？她回来了吗？” 刘舒颜一把抓住了刘夫人的胳膊，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般，道，“那女人怪异得很，我本以为她是个愚蠢的，可没想到却在诗会上出了好几个对联，抢走了我的风头，后来诗会起火的时候她却不见了踪影，若要说有什么不对劲的，那一定是她！没准这个火就是她偷偷放的，就是为了拆散我和靖王殿下……” 刘夫人闻言，面色迅速地阴沉了下来。 沉吟了片刻后，她一把将刘舒颜按在了床上，安抚道：“乖女儿，你先好好休息，此事母亲一定会问清楚，给你一个交代。你放心，你的头发，母亲也一定会帮你弄回来。” …… 黎明时分。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刘府的侧门处。 “我到了，多谢竹莲姐姐送我……那个，实在不好意思，害你受了责罚，若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哈！” 姜晚宁从车厢内钻了出来，表情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竹莲依然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鬼样子，道：“主子让我跟着你保护你……” “不！不要了吧！” 姜晚宁看着竹莲此刻的表情，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连连摆手道，“真的不用了，我在刘府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就算真的有危险，我身边也有一个会武功的侍女，不会有什么事情的，你回去复命去吧，你放心，我已经和他说过了，他不会再责罚你了！” 让竹莲这样一个冷酷女杀手留在自己的身边，姜晚宁怎么都觉得不自在，更何况以她现在的身份，确实用不着这样实力的人，实在是太大材小用了。 “好的，那我就不奉陪了。” 竹莲见她如此抗拒，也并不强求，直接收起了假笑，架着马车就走了。 姜晚宁看着竹莲干脆离开的背影，也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不然她总觉得自己亏欠了竹莲，而她也摆明了对她十分记仇，二人相处起来怎么都不会舒服。 这个时间，墨玉应该已经在刘府的后门等她了。 姜晚宁见外头四下无人，便试探着敲了敲门。 然而她刚敲了一声，房门便被打开了。 “我……” 姜晚宁一句话还没说出口，里面便冲出了四五个力气极大的婆子，直接将她给团团包围了起来。 “诶？几位嬷嬷这是做什么？我是来府上暂住的小莲……不是贼人！” 姜晚宁被眼前这阵仗给吓了一跳，视线迅速往四周看去，却并未见到墨玉的身影，心里顿时便“咯噔”了一下。 “找的就是你，跟我们走一趟吧！夫人要见你！” 其中与她相对比较熟悉的王嬷嬷冷冷地说道，看着姜晚宁的眼神一如既往地充满了嫌弃。 听到王嬷嬷的话，姜晚宁显然有些惊讶，好奇地问道：“这天都还没亮，夫人这时候不应该是在休息么？为何突然要见我？” “你也知道天还没亮啊，那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府？今日二小姐回来时烧伤了头发，夫人十分震怒，你最好老老实实交代自己做了什么，否则有你好看的！” 王嬷嬷虽然十分嫌弃姜晚宁，但是毕竟和她还算熟悉，路上忍不住提点了几句。 姜晚宁听懂了，定是刘舒颜自己失了颜面，回来哭诉了，想找个人出出气。 “原来二小姐已经回来了！那太好了，二小姐她怎么样了？没受伤吧？当时诗会起火了，我到处找不到她人，一直找到现在才敢回府，你们不知道当时有多危险，可急死我了！” 姜晚宁拍着胸脯一脸庆幸地说道，仿佛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面临什么。 几个嬷嬷没想到她此刻竟然还能笑得出来，果然是个憨傻的，一想到平日里夫人磋磨庶子庶女们的手段，难免对她生出几分怜悯之意…… 第56章 刘府要把她交给靖王？ 与此同时，刘夫人的院中。 刘府的大公子刘子鸿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伸着懒腰，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道：“母亲，这天都还没亮呢，有什么急事要在这个时候叫我？我昨个在酒楼瞧了一出好戏，才睡了没一个时辰……” 刘子鸿刚一进门，便看见刘夫人铁青着一张脸，顿时闭上了嘴巴不敢再说话。 “你可知昨日发生了什么？靖王诗会起火，你的亲妹妹险些被烧死在里面！” 刘夫人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要不是你一天到晚只知道喝酒寻欢，不好好读书没本事科考，我至于让你妹妹去勾引靖王殿下吗？如今她在靖王诗会上出了事，一头秀发都被烧毁了，此事必须得有人来负责！” 刘子鸿脸色微微一变，道：“可不关我的事啊母亲，我压根就没有去参加什么诗会，我也只是听说诗会走火了，可并不知道妹妹伤着了……” “谁说你了，你个蠢货！” 刘夫人简直气死了，一脸凶狠地瞪着他道，“你爹昨日带回来的那个女的，和你妹妹一起去参加了诗会……一会儿你把她带去剃头匠那里，把她的头发剔下来做个假发赔给你妹妹，然后把她送去给靖王殿下，就说查到了纵火之人就是她，有了这份功劳，靖王殿下就不会忘了颜儿，自然也会记得我们刘家。” “可是母亲……父亲不是说，要我们好好对她吗？” 刘子鸿哪见过刘夫人这般模样，顿时有些被吓到了，直愣愣地说道。 刘夫人满眼狠辣之色，冷笑道：“你爹昨日睡在绮梦阁了，你动作轻一些，别让他知道就行了！她就是个穷乡僻壤里来的孤女，不过是你爹哪个朋友的私生女，就算到时候你爹问起来，那也是靖王殿下的事情，与我们有何关系？谁让她跟着颜儿却没有保护好她，颜儿变成这个模样，与她必然脱不了干系！” 刘子鸿想了想，觉得刘夫人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左右不过是个没什么背景的孤女，就算料理了，也没什么人会找上门来，自然也就不用顾忌太多了。 “你妹妹头发被烧坏的事情，不要让太多的人知道，等过几日假头发做好了，自然就看不出来了。” 刘夫人看着自己这个不靠谱的儿子，有些无奈地嘱咐道。 要不是这件事情关乎于女儿的清白名誉，也关乎于整个刘府的前途，刘夫人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刘子鸿去做，只有刘子鸿亲自为妹妹做这件事，靖王才会看重他，或许靖王就因此而记住他了呢？ 思及此，刘夫人总算觉得此事有了转机，心情也缓和了几分。 “总之，无论如何你一定要保住你妹妹的形象，想办法让她嫁给靖王成为靖王妃……” 刘夫人缓缓说着，眼里是疯狂滋长的野心和欲望，“当今太子无能，日后一定会是靖王殿下继承大统，到时候我们整个刘府都会跟着荣耀……” 最后一句话刘子鸿听懂了，就为了日后能有个当皇帝的妹夫，这件事情他如论如何都要办成才是！ “夫人，人带过来了。” 门外传来了女使通传的声音。 随后，刘夫人便见到几个嬷嬷把人扭送了进来。 刘子鸿原本对姜晚宁还没什么印象，只听人说她长得不怎么好看，可当她真的出现的那一刻，他还是被她此刻的样子给吓到了。 倒也不是他夸张，而是姜晚宁此刻的样子实在不太好看。 折腾了一晚上，她连洗把脸的功夫都没有，一进门便被扭送到这里来了，那模样自然是要多糟糕有多糟糕了。 “小莲见过夫人，给夫人请安……” 姜晚宁似乎牢记着规矩，都到这份上了，还十分恭敬地给座上的刘夫人行了一礼。 刘夫人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语气柔和地问道：“小莲，你怎么到这个时辰才回来？可是遇到什么事了吗？你有没有受伤？” 闻言，姜晚宁露出了一个受宠若惊的表情，满脸羞愧道：“多谢夫人关心，我并没有受伤，因为当时诗会起火的时候，我并不在里面，我被大理寺裴大人带走问话了……后来静水居里面起火了，我担心二小姐就去寻她，却半天都没有寻到人……听说二小姐已经回来了，她可有受伤吗？都怪我不好，没有一直陪在二小姐身边……” “她没什么大事，就是受了点小伤，是被靖王殿下的人给救了，早早便送回来了。” 刘夫人见她依然还是一副憨傻模样，便笑眯眯地哄道：“小莲啊，这是颜儿的亲哥哥，是你刘伯父的嫡长子，自然也就是你的大哥，颜儿身上的伤需要去外头买药，不如你陪着大哥一起去买药可好？” 姜晚宁闻言，不由得扭头看了刘子鸿一眼，对方一看就是在府里混吃等死的酒囊饭袋，突然把这样的人叫来见她……这刘夫人显然没安好心。 只怕是想让刘子鸿把她带到哪里去卖了吧？ 姜晚宁又不是真傻，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刘夫人的心眼，只是她不太明白刘夫人为何突然要对付她，这其中必然有什么古怪。 她虽然装得憨傻，但又不是七八岁的孩童，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立刻一脸奇怪道：“夫人，既然二小姐受了伤，为什么请大夫来府上看？若是少了什么药，大夫开了送来就好了，为何要我和大哥哥去买药？并非我不愿意去，只是我如今这样子，就算要出门，也得换身衣裳啊……” 见她不肯，刘夫人脸上的笑意僵了僵，面色迅速阴沉了下来，显然她的耐心十分有限，懒得再继续装下去了。 “愣着做什么？动手！” 随着刘夫人冷喝了一声，几个候在一旁的嬷嬷直接便开始动手。 两个嬷嬷将她死死摁在地上，一盆水朝她迎面泼来。 这一系列的举动行云流水般流畅，姜晚宁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有人用一块毛巾十分粗鲁地擦干净了她的脸，将她一头长发放了下来…… 第57章 露出真容，引纨绔倾倒 “嘶……” 片刻的寂静过后，突然响起了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只见那刘子鸿对着姜晚宁突然露出的真容，只觉得一阵惊为天人，那素面朝天的样子，竟然比他见过最美的青楼花魁还要更美上几分，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实在是太好看了！ 大约是因为之前她脸上的那些妆容实在是太丑了，以至于卸干净之后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不仅仅是刘子鸿，就连刘夫人见了，都觉得此女的样子美若天仙，一下子就怔住了，随后立刻就改变了主意。 “本夫人原不知，你竟然长了这样一副好相貌，真是把我们一家人都给骗了啊！说！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刘夫人厉声问道。 姜晚宁见刘夫人和刘子鸿这个样子，显然没有认出自己，她不由得暗暗庆幸，幸好她脸上还有部分妆容是防水的，应该没有完全擦干净，所以他们即便曾经远远见过她一眼，也不会立刻就认出她来。 姜晚宁跪坐在地上，一副快要被吓哭了的样子，颤声道：“我并非有意要隐瞒……只是我来京城时，送我来的伯伯说我这模样容易招来祸事，所以特意让人将我的脸涂黑了一些，我没有什么身份，真的没有！” 刘夫人仔细观察着她的脸，突然觉得若就这么送走了，那还真是有些可惜了。 想了想，她把刘子鸿叫到了自己跟前，附耳过去，低声道：“这女人长得太好看了，比你妹妹还要美上三分，这样的人，绝不能让靖王殿下看见，否则靖王必然不会再娶你妹妹。也别让她出现在你妹妹的面前，免得她看了心里不舒坦……你把她带走，想做什么便去做，记得做完了之后处理干净……只要留下她的头发即可，别再让她活着出现在京城内！” “母亲放心，儿子明白。” 刘子鸿虽然是个纨绔，但做起这种和女人有关的事情来，还是十分得心应手的，一想到事后不需要负责，也不需要和靖王打交道，他顿时便觉神清气爽。 一转头，他立刻便对着姜晚宁露出了一个自以为无懈可击的笑容，道：“这么看来，小莲妹妹确实是无辜的，快快起来吧，别怕，哥哥送你回房去可好？” 姜晚宁看了刘夫人一眼，见她没什么反应，便大约猜到了她的打算。 看这刘子鸿面色发暗眼下发青，走起路来脚步虚浮一身的酒气便知道他就是个纯粹的纨绔子弟，想来应当是个好对付的，便没有拒绝，而是一脸害羞道：“那就多谢大公子了。” 说着，她便站起了身来。 之前没多注意她的身形，只觉得她模样丑陋，穿什么都难看，如今露出了真容，即便是身上穿了一块破布，却也觉得她身段极好，瞧着别有一番韵味。 刘子鸿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凑了上去，伸手想要去扶她一把。 姜晚宁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伸过来的咸猪手，转头看向了王嬷嬷，一脸担心地问道：“嬷嬷，我想问问，您可曾见过我身边的丫鬟小墨？之前她答应了会在门口等我，我担心我太久没回来，她出门去找我了……” “你那丫鬟啊……” 王嬷嬷刚想回答，却被刘夫人使了个眼色，立刻便改了口道，“噢，她在你屋里了，你回去就能见到她了，就让大公子陪你回去吧。” 姜晚宁点了点头，虽然没再多问什么，但心里却已然明白了什么。 墨玉是个直性子，且习过武，在确保她尚未安全归来的情况下，她绝对不可能离开她们约定好的地点，一般人想要将她赶走也不太可能。唯一的可能，大约就是她不肯听话所以被关了起来。 乖乖跟着刘子鸿往外走，此时天色已经完全亮了，但院子里却没什么人，姜晚宁观察了一下周围，隐隐感觉到了几分不妙。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的第六感好像感觉到有人在暗中盯着她，可是当她仔细去看，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开始担心，这个刘子鸿身边是不是有什么人在暗中保护着他，若他有帮手，而墨玉又不在身边的话，那她的处境恐怕就不太妙了…… 如今她头上的首饰和身上的东西都已经被那几个嬷嬷给收走了，她们显然是做惯了这种事情，那是一丁点有可能被她拿来当武器的东西都没有给她留下，她现在只能指望这个刘子鸿不要太聪明。 “小莲姑娘今年多大了啊？平日里可有什么喜欢做的事啊？” 刘子鸿笑眯眯地说道，一双眼珠子恨不得长在她的脸上。 “十六了，平日里……就喜欢吃好吃的……” 姜晚宁微微低下头，一脸羞涩地说着，揉了下空空如也的肚皮，又抬眸可怜巴巴地看着刘子鸿，道，“大公子，您有吃的吗？我一晚上没吃东西了，好饿啊……” 刘子鸿一听顿时乐开了花，连忙道：“我知道有一家早膳铺子特别好吃，要不我带小莲妹妹去外面吃？” “真的吗？” 姜晚宁眼睛一亮，顿时看着他一脸惊喜道，“哥哥真的愿意带我去外面吃早膳？那太好了！” “当然是真的！” 刘子鸿没想到她会有如此反应，心里顿时美滋滋的，立刻忙不迭点了点头。 他虽然是个纨绔，但说到底也是个普通男子，又是锦衣玉食长大的，自然不是什么凶恶之辈，见她一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模样，即便心里打着不好的算盘，却也愿意在此之前哄一哄她，毕竟谁能不喜欢美人妹妹对自己撒娇的模样呢？ 姜晚宁瑟瑟发抖地抱着手臂，顺势又可怜巴巴道：“哥哥，我好冷啊，我能不能去换身干净衣裳再出门？否则我这般蓬头垢面地站在哥哥身边，被哥哥的朋友瞧见了，他们一定会笑话哥哥的……” 刘子鸿看她身上湿漉漉的，头发也有些凌乱，那双圆溜溜的小鹿眼可怜巴巴地瞧着他，心里顿时生出无限怜惜，瞬间便将刘夫人说的话抛之脑后了，毫不犹豫道：“那是自然！哥哥这就送你回去！” 第58章 靖王成了全京城的笑柄 听到刘子鸿的回答，姜晚宁才算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刘夫人她有些看不透，说明她是个极为凶狠之辈，但这个刘子鸿，却没什么心机，是个一看就很愚蠢好拿捏的货色，只要哄住他，自保不成问题。 刘子鸿是真的被姜晚宁这张脸给迷住了，即便心里有一百种不好的想法，可对着她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那双干净纯澈的眼眸，他也只能乖乖被她牵着鼻子走。 送她回房间之后，刘子鸿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坐在门口的廊上乖乖等着，时不时还在那傻乎乎地笑。 姜晚宁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发现她的房间已经被人搜过一般了，之前她带来的包袱都不在了，只剩下之前刘舒颜赏赐给她的旧衣服和一些土气的首饰。 没有包袱，姜晚宁便没办法再用化妆来遮掩容貌了，她只得在刘舒颜给的衣服里面挑了一件顺眼的换上，然后撕下一块布用来做成面纱。 除此之外，这房间里面便也找不到她需要的东西了，整个房间里几乎没有任何可以用来防身之物。 很显然，这必定是刘夫人的吩咐，她应该是在得知墨玉会几分武功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危险，所以提前做了一些准备，拿走了她房里所有的危险物品。 不得不说，刘夫人还算是这个家里比较聪明的，只不过她的一双儿女，就没有继承她的聪明了。 刘舒颜姿色一般，却心比天高，一心想要攀高枝变凤凰，前世也是一样用尽手段爬上了靖王的床榻，可即便怀了身孕，最终也只能当个妾室而已。 刘子鸿虽然是嫡长子，但是不论是文还是武都输给他那几个庶弟，随便拿一个出来都能盖过他的风头，刘夫人气得要死，却也无可奈何，一开始还会教训刘子鸿，后来就干脆放弃了，把所有的指望都放在了刘舒颜的身上。 前世姜晚宁并未太注意刘子鸿这个人，只依稀记得他后来通过刘舒颜成了靖王身边的一个狗腿子，通过巴结靖王混了个小官，贪污了不少钱，后来连带着刘家也过得滋润了许多。 姜晚宁忘不了前世刘斌的背刺姜家的后果，自然也不会原谅刘府上下任何一个人。 包括刘舒颜和刘子鸿！ 推开房门，姜晚宁换上懵懂天真的表情，提着裙摆跑向刘子鸿，怯生生道：“哥哥，我这身衣裳可以吗？” 少女清甜娇软的嗓音，配上那张精致小脸，刘子鸿嘴角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连连点头称好，有这样一张脸在，穿什么衣服都一样，还能又不好？ 姜晚宁笑眯眯道：“那我们走吧，我好饿好饿，好像快点吃到哥哥说好吃的早膳，连哥哥这样尊贵的人都觉得好吃的东西，那一定是非常美味的！” 刘子鸿乐呵呵地笑了起来，满脑子都是她脆生生的“哥哥”，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起来。 姜晚宁在他旁边蹦蹦跳跳，一会走路一会儿小跑，就是不让他碰到半分，可她身上的香味却始终缭绕在他身边挥之不去。 刘子鸿根本招架不住，嘴巴几乎都咧到耳根了，满脑子都是女孩精灵般灵动的身姿与清脆笑容，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 殊不知，此时花园的角落里，刘夫人阴暗的眸光正冷冷注视着二人的身影。 早就猜到自己儿子不靠谱，却没想到如此不靠谱，一转眼就把她的嘱咐抛之脑后，直接就被这小妖精勾了魂了…… 刘夫人原本想派人过去将二人拦下来，让他在府里解决。但转念一想，这种事情若是在府里反而不好办，一旦动静太大就很容易留下痕迹，万一被刘斌知道了没准还会责怪她，倒不如干脆放在外面，到时候处理起来也简单，不容易留下痕迹也不会惹人怀疑。 想到这里，刘夫人直接拿出了一千两银子交给了自己的心腹，吩咐她去一趟无名堂下单，让那里面的人安排最专业的杀手去做这件事。 一条人命一千两，不仅能把人杀了，还能把尸体处理得干干净净。 这对刘夫人来说，这显然是最省事的，虽然要花不少银子。但看她轻车熟路的样子，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原本她也舍不得花这个钱，只是她一看自己的儿子就知道他成不了事，既然如此，那么让他看着长长记性也好。 自然，在嘱咐手下时，她也并没有忘记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姜晚宁的头颅，必须得完完整整地送到她的手上来，头发上不能沾染一丁点血液。 …… 靖王府内。 顾长卿惨白着一张脸，一瘸一拐地来到了靖王赵晟的面前。 “你来做什么？” 靖王此刻的脸色奇差无比，看着顾长卿的眼神亦是十分不善。 只因天色一亮，满大街都在传昨夜他和顾长卿的事迹，如今他们已然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了。 可想而知这样的消息若是传入皇帝的耳中，他会有多么的震怒，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靖王因身体不适的原因，递了请假折子不愿去上朝。 虽然他伤得不重，但昨日光腚的样子被不少百姓看见，实在是羞耻至极，丢人至极，以至于他此刻根本就不想看见有关于任何昨日之事的人，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顾长卿。 自然，靖王也听闻了顾长卿的事情，见他如今狼狈的样子，也不免觉得有些失望。 本以为这个顾长卿是个聪明人，如今看他这窘迫的样子，属实不如之前那般顺眼了。 “下官此时赶来，是有要事与殿下禀报，昨日下官之所以会受伤，是因为抓住了昨日失火的罪魁祸首，奈何此人实在狡诈，下官一时不慎被她刺伤，这才让她逃脱……” 顾长卿一想起昨日之耻，便忍不住在心中咬牙切齿起来，若非昨日围观百姓众多，他落水之后及时被救了上来，后果他简直不敢想象…… 靖王闻言，脸上不耐烦的表情微微一变，立刻问道：“是谁？快说！” 第59章 靖王准备找刘舒颜算账！ 顾长卿之所以才处理好伤势便立刻过来找靖王，就是为了让靖王尽快抓到那个女人以报昨日之仇。 一想到自己被那女人刺伤了大腿，损害了名声，最后又惨遭落水之辱，他便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叫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当然，凭他自己的能力，虽然或许可以找到那个女人，但若想要杀她便没有那么容易了，毕竟他如今不过只是一个五品文官，没有那么大的权利动刘斌府上的人，刘斌的官阶到底比他高一级。 但靖王就不一样了，他是皇室，身负皇权，他若是想要杀人，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殿下难道不觉得，那日刘二小姐带来的那个妆容夸张丑陋的女子很是古怪吗？” 顾长卿立刻便将自己昨日的怀疑说了出来，“先不说后来诗会突然走火一事，在此事之前，殿下难道没有觉得当时气氛十分异常，明明没吃多少酒，却像是吃醉了酒一般头晕目眩浑身发飘，我怀疑当时是有人在食物或是茶水之中做了手脚，当然，也有可能是有人点了迷香，以至于大家都中了迷魂药，才会有后来的走火，却没能及时灭火导致火势越来越大……” “而当时走火，除了被带走的杨正浩不在场，剩下唯一不在场的，就是那个名叫小莲的女子，也就是昨日将我刺伤，故意将我推入水中，毁我清誉名节之人！只因昨日我便已经怀疑到她身上，想带着她来见您，却因势单力孤而被她逃脱……” 一番话，不仅表现了他的观察细致，解释了自己为何会名声受损，同时，也给了靖王一个为何会被光腚抬出来的缘由，让他有了一个明确的台阶。 他这是被人所害，而并非是因为自己的荒唐行事才会出丑。 “这么说来，是有人蓄意谋害本王，故意在本王的诗会上捣鬼了？” 靖王冷冷一笑，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真是岂有此理！你说的这个人，是刘舒颜带过来的？” 顾长卿确定点了点头，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且耳力极佳，是亲耳听到的。 “好，很好，本王还以为昨日之事只是一个意外，没想到……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啊……有意思！” 靖王缓缓地说着，目光在瞬间变得阴鸷了起来，低声喃喃道，“看来，本王得亲自去刘府走一趟了！” 其实用不着顾长卿来提醒，靖王在冷静下来之后，本就已经有所怀疑，只不过去调查此事的下人还未回来，他手里又没有证据，这才按捺住了没有发作。如今被顾长卿这么一提，他自然而然便又想起了自己迷迷糊糊与刘舒颜在一起时的画面，当时只觉得一时兴起，并未想得太多，如今细细深想，心里自然是明白七八分。 恰好此时，被靖王派去调查的下属回来了。 昨日身上率先起火的王六与他那两个小弟突然失踪了，杨正浩也不见了踪影，静水居里虽然起了火，但除了一些被烧毁的易燃物品之外，那些不易燃烧的茶碟碗盘一样都没有少，却唯独少了一个香炉。 这些消息一来，靖王便更加相信了顾长卿的怀疑，这件事情刘府是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关系…… “微臣愿意和殿下一起去刘府走一趟，此事断然不可拖延，必须速速去查，否则证据极有可能会被处理，到时候再想追究，恐怕就不易了……” 顾长卿看出了靖王的怒火，立刻便提议道，毕竟他也想速速揪出那个女人报仇雪恨，一直拖延下去也怕她给跑了。 靖王的性子本就傲慢自负，最讨厌被人愚弄算计，虽然表面看起来还算比较冷静，但心里其实早已怒火中烧，当即便吩咐了下去，命人找来两台轿撵，随后带着一群侍卫大摇大摆地便往刘府赶去…… …… 而此时，全京都城最繁华热闹的庆春楼内。 姜晚宁与刘子鸿坐在二楼靠窗的雅间内，小桌上满是精致可口的早膳，淡金色的晨光洒落在她侧脸上，衬得她宛如画中人，美得动人心魄。 “哥哥你对我可真好，我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美味的早膳，你却为我点了这么许多，我都不知该如何感激你了……” 姜晚宁一脸受宠若惊地说道，话虽如此，但是吃起东西来却又毫不客气，吃得又快又香，而且还专挑最贵的吃。 刘子鸿一脸宠溺地看着她，乐呵呵道：“你慢点吃，没人和你抢，这些都是你的，吃了不够便和哥哥说，哥哥再给你点。” 话虽如此，但其实庆春楼内的早膳价格十分昂贵，小小一份就要三两银子起步，即便是他这种纨绔，平日也甚少来此，就算来了也不敢点太多，如今为了哄姜晚宁开心，他已经算是大出血了。 姜晚宁将一块芙蓉鱼糕塞进口中，一脸感激道：“谢谢哥哥，这些菜都好好吃，能不能全部都再上两份？我实在是太饿了，昨日一天都没有吃饭……” 看着姜晚宁亮晶晶的眼眸，刘子鸿想也没想便叫来了店小二，十分豪气地又点了双份。 就在这时，外面街道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姜晚宁就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巧听到声音，便好奇地侧过头往外看了一眼。 只见街上过路的百姓全都被侍卫拦在了两侧，而在道路的中间，身穿一袭华贵紫色麒麟纹锦袍的靖王，坐在一张八人台的轿撵上，有着数百侍卫护卫周身，在众目睽睽之下，以一种极其傲慢的姿态路过。 而在他的身后，另一台轿撵上，还坐着一个顾长卿。 周围的百姓们纷纷跪地行礼，不敢有任何一个人对他不敬，那些原本还在谈论笑话昨日靖王与顾长卿之事的百姓们，顿时便闭口不言，再不敢胡乱说话了。 靖王就算出丑了，那也是王爷，是一只手就可以将他们碾死的存在，平民百姓有几个脑袋几条命，敢去笑话一个王爷？ 很显然，靖王故意带着这么多人张扬过街，就是为了震慑百姓，止住昨日的流言。 第60章 一具无头尸，是谁杀了她！ 姜晚宁看着靖王和顾长卿的身影，眼里闪过一道暗芒，缓缓地勾起了唇角。 “靖王殿下今日这是怎么了……好大的阵仗啊……” 刘子鸿就坐在姜晚宁的对面，见她好奇往外看，自然也跟着看见了街上的这一幕，忍不住一阵嘀咕。 姜晚宁却很是高兴道：“哥哥不觉得靖王殿下看着好像是往咱们刘府去的吗？昨日我亲眼看见殿下与二小姐一见倾心，他会不会是去和二小姐提亲呢？” 刘子鸿嗤笑了一声，道：“绝不可能，我妹妹是什么身份什么姿色？靖王殿下或许会因为一时兴起对她生出几分兴致，但是绝对不可能娶她的！” 显然，刘子鸿压根就没有把刘夫人的话放在心上，认为她对刘舒颜的那些期望都不过只是白日做梦罢了，特别是在她遇见姜晚宁之后，他瞬间便觉得她是这世上最干净最美好的女子，刘夫人那些恶毒的想法与教唆，他是一个都不会去做的。 至于刘舒颜，虽然是自己的亲妹妹，但是刘子鸿其实并不喜欢她，对于她一门心思想要爬上靖王殿下的床榻，心中其实也是十分的鄙夷。 姜晚宁倒是没想到，这个刘子鸿竟然会说出如此清醒的一番话来，看得出来，他其实并不是一个真正的蠢人，反而他比刘夫人和刘舒颜看事情要更加通透一些，至少能认清楚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人，不会对不该指望的事情指望太多。 “哥哥怎么能这么说呢？难道你不希望二姐姐嫁给靖王殿下吗？”姜晚宁一脸天真道。 刘子鸿道：“靖王殿下是什么人？他是如今皇宫之中身份最尊贵的贵妃娘娘的儿子，他们都说太子懦弱无能，日后必然是靖王登基，他若要夺嫡，自然会迎娶身份地位配得上他，能帮助到他的世家贵族，怎么可能会娶我妹妹，她长得不及你一半貌美，也不算太聪明，却毫无自知之明，也就我母亲成日里做春秋大梦想一步登天……” 闻言，姜晚宁倒是惊讶了，她还真没想到刘子鸿会与她说这些，要不怎么说祸害遗千年呢，他若真是个酒囊饭袋，也不至于跟着靖王混得还算不错。 不过幸好这个刘子鸿还有几分人性，她还能对付，若真是穷凶极恶之徒，她反而不知该如何应对了，毕竟她现在手里什么武器都没有，真要她杀人，她也不一定能下得去手…… “小莲妹妹，你吃饱了吗？要不要哥哥带你去四处逛逛？” 刘子鸿见她不说话了，也意识到自己与她多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便立刻转移了话题。 姜晚宁自然是吃饱了，她正准备点头，雅间门却突然被推开了。 店小二又端着一些刚才加点的菜肴送了上来。 姜晚宁瞥了一眼，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身上瞬间冒出了一片鸡皮疙瘩。 不对劲！ “等等！” 姜晚宁直接急喝了一声。 她突然发现，这个店小二并不是刚才那个人，且，此人身上有一股十分明显的……血腥味！ “哥哥，我吃饱了，不想吃了，你让他们把这些菜退掉吧，好不好？” 姜晚宁看着刘子鸿娇声说道。 那店小二僵在原地，皮笑肉不笑道：“客官，咱们店的规矩是不能退的，更何况菜都已经上了。” 这是小事情，刘子鸿直接掏出一张银票丢了出去，然后看着姜晚宁耐着性子道：“没事儿，现在吃饱了，那就带回去吃，等你饿了再吃。” “好！”姜晚宁甜甜一笑，直接起身坐到了刘子鸿的身边，将他挡在了自己的身前，笑盈盈道，“哥哥对我真好！” 美人突然坐在了身边，刘子鸿顿时心跳的飞快，忍不住就像搂住她的胳膊。 姜晚宁猜到他想做什么，立刻红着脸小声道：“哥哥……旁边还有人在呢……” 刘子鸿扭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刚才那个店小二还站在原地没动，顿时不满地皱起了眉头，愠怒道：“怎么？小爷我付了银子带走吃还不成吗？” “自然可以了，爷您稍等，小的这就去打包……” 那人脸上的笑意明显有些僵硬，拿着东西转身便欲离开。 然而就在此人转身的瞬间，他身形直接一个诡异的扭转，手里的木质托盘直接朝着刘子鸿的面门袭来。 “砰”的一声，整块木板直接砸在了刘子鸿的脸上，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后栽倒，后背重重地摔在地上，瞬间便失去了意识。 姜晚宁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银色锋芒，一股凌厉的杀意朝着自己袭来，眼见着那身穿店小二服侍的人拔出利刃，她只觉得浑身僵硬动弹不得，极度的恐惧之下，她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闭紧了双眼…… …… 一盏茶过后。 “啊啊啊——” 庆春楼内突然响起一道戳破天际的凄厉惨叫声，令在座的客人都吓了一跳。 被砸得满脸鼻血的刘子鸿正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下意识地想要去寻找姜晚宁的身影，便被满地的鲜血给吓得一个激灵，顺着血流往前看去，一具倒在地上的无头尸体赫然出现在他眼前！ 那尸体的身形和衣着，赫然就是他带过来的小莲！ 刘子鸿瞬间便被吓尿了，惊恐至极的惨叫声，带着明显颤抖的哭腔。 “啊啊啊！！！是谁干的！！！是谁杀了她！！！！” 刘子鸿刚刚被吓得魂飞魄散，如今却是忍不住伤心地痛哭流涕了起来，那可是他的小莲妹妹啊！他还没有来得及碰一下她的小手，就这么没了！没了！ 刘子鸿悲愤至极，伤心至极，整个人彻底瘫软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直到听到动静的庆春楼伙计上前来查看，众人顿时也被眼前这惨烈的一幕给吓到了，立刻便有人前去报官，同时也将被吓失禁的刘子鸿给抬走了。 一时间，整个庆春楼乱作一团，刘子鸿在一瞬间的惊恐悲伤过后，也逐渐回过神来，开始意识到此事或许是刘夫人所为，他眼里顿时燃起了熊熊怒火…… 不管是谁杀了他的小莲，他都绝不会原谅！ 第61章 靖王驾到，刘府瑟瑟发抖 刘斌刚下了早朝，正乘着马车回刘府，远远便瞧见自家门前围了许多人，他心中难免有些惊讶。 “去打听看看，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刘斌刚吩咐完小厮，便听到有人高喊了一声“靖王殿下驾到”，吓得他立刻就从车厢里麻溜钻了出来，立刻挤开人群冲了进去。 一抬头便瞧见靖王殿下坐在高高的轿撵之上，正一脸笑意地盯着他。 “刘大人，别来无恙啊！” 靖王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一身官袍却匍匐脚下抖如筛糠的男人，笑眯眯地同他打招呼。 刘斌见靖王虽然是面带微笑的，但是为官多年的他，却十分敏锐地从他的表情之中看出了一丝隐隐的寒意。 想来也是，今日早朝时，皇帝听闻靖王昨日之事已然十分震怒，朝中大臣们也是议论纷纷，靖王这时候的心情能好就怪了！ 可是刘斌万万没有想到，靖王竟然会突然出现在自家门口，这究竟是何意？ “微臣参见靖王殿下，不知殿下大驾光临，微臣有失远迎了！不知殿下今日特意来此，可有何要事？不妨进门去说？” 刘斌忍住胆寒之意，强自镇定且硬着头皮说道。 靖王盯着刘斌看了一会儿，缓缓眯起了双眼。 看他的样子，似乎对自己女儿昨日做了什么事情丝毫不知，看来有些事情，他还是得亲自去问问刘舒颜才行！ “刘大人，本王昨日伤了一条腿，如今走不了路了，只能命人将本王抬进去了，刘大人不会介意吧？” 靖王说着，将直接将一条腿高高抬起，在刘斌面前晃了晃，接着冷声道：“本王还带了一个人来，刘大人应该认识吧？昨日你府上有个人将他腿部刺伤，又推他入水险些害了他的性命呢！” “什么？！” 刘斌被这一番话给吓到了，他立刻向后看去，见到了脸色难看的顾长卿，他顿觉眼前一黑，险些栽倒过去。 他刘府什么时候有如此胆大包天之人了？竟然敢刺伤朝廷命官！ 感情他早朝时听到传言，罪魁祸首竟然在他府上？！ 刘斌为官多年，做事情极为谨慎，矜矜业业才爬到这一步，对自己的子女们也是一再教育，为人不可张扬，就算是当纨绔，也得保证不给家里惹祸，怎么可能会有人做如此大胆的事情？ “靖王殿下，这……微臣实在不知竟有此事！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不如进府里细说，若真有人敢如此胆大妄为，微臣定然不会姑息，不论是谁，都全权交给顾大人处置！” 刘斌虽然冷汗涔涔，但好在还有几分理智，恭恭敬敬地说道。 靖王见他如此识趣，便也懒得在外面吹冷风说废话，直接一个眼神，示意手下将他抬进去。 靖王的轿撵一动起来，刘斌才注意到，后面竟然还跟着将近百人的带刀护卫，看着根本就不像是来作客的，而更像是来……抄家的。 看到这一幕，刘斌心里顿时觉得拔凉拔凉的，吓得走路双腿都开始发颤了。 一进门，他便立刻命管家将大门关上，千万别让家里发生的事情传出去，万一误会解释清楚了，他刘斌还是要为官做人的，若实在逃不过此劫，那也只能自认倒霉…… 而与此同时。 外面这么大的阵仗，刘夫人自然也是得到了消息，一时间，她整个人急得团团转。 她万万没有想到，靖王会来得如此之快，快到她根本没有来得及给刘舒颜准备假发！ 若是以她现在这个样子出现在靖王的面前，那靖王还会对她有一丝感情吗？刘夫人随便想想都觉得玄之又玄，到时候靖王不仅不会认昨日之时，还会对她产生厌恶之情！ 一想到自己的女儿日后当不成靖王妃，刘夫人便急得冒火，眼看着儿子不在，无名堂的杀手又还没将人头送来，这时候再去想办法弄假发根本就来不及了，她只能翻箱倒柜找出来一顶帽子去给刘舒颜戴上，然后又命人给她仔细打扮一番，必须得以最美的样子出现，千万不能在靖王面前露出端倪。 刘舒颜昨日一夜未眠，因为失去了头发而哭得两只眼睛又红又肿，哪里还有心情打扮？ 她一把将被子蒙住头，哭着道：“我不要见靖王殿下，我现在这幅样子，我谁都不见！” 刘夫人恨铁不成钢骂道：“你如今身子都破了，都已经是靖王殿下的女人了，你这时候闹什么脾气？你还想不想成为靖王妃了？人家靖王的轿撵都已经在咱们府门口了，恐怕就是奔着看你来的，你还不给我打起精神来！难道你想一辈子嫁不出去吗？” 刘舒颜当然想嫁给靖王殿下，可是她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见不得人啊…… “母亲你不是说会帮我想办法的吗？我的头发呢？就这么一顶破帽子顶什么用啊！” 刘舒颜虽然还在发脾气，但却还是乖乖配合着将脸露出来让人给她上妆了，不过她并没有戴刘夫人给的帽子，而是让人拿来一顶可以遮住整张脸的帷帽，她自认为只要遮住了整张脸，靖王殿下对她的印象便会停留在昨日，等到她恢复好了再见面，自己在他心中依然是美好的。 刘夫人见女儿稍稍恢复了一些精神，倒是松了一口气。 “夫人，二小姐！靖王殿下进门了，已经在院中等候了，老爷让你们赶紧过去参见！” 恰好在刘舒颜穿衣打扮完时，管家匆忙前来通报。 刘夫人微微一笑，道：“知道了，我们马上就过去！” 说着，刘夫人还特意在镜子面前看了一下自己的妆容是否得体，顺手从刘舒颜的梳妆台上拿了一支凤尾钗给自己簪上，毕竟这可是见靖王殿下，她自然不能给自己女儿丢脸。 此时，刘府院中一片肃杀之气，压抑的气氛几乎快要凝固。 靖王依然坐在轿撵之上，手指敲击着座位的扶手，发出沉闷的“哒哒”声。 刘斌站在角落里看着，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突然，靖王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刘斌顺着靖王的目光看去，只见自己的夫人正打扮的花枝招展，满脸笑意地走来…… 第62章 刘府搜出人头，大祸临头！ 在见到刘夫人的瞬间，刘斌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当场晕厥过去！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站在这里瑟瑟发抖，感觉随时都要人头落地之时，自己的夫人竟然还一副喜事临门的样子，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他的夫人怎会如此愚蠢？ “臣妇携二女参见靖王殿下！” 刘夫人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紧张的氛围，只瞧见了靖王脸上带着笑容，立刻带着刘舒颜上前行礼，同时解释道，“颜儿她昨日受了惊吓，染了风寒，此时不宜吹风，所以只能以纱巾腹覆面，还请靖王殿下见谅！” 靖王垂眸睨视着二人，似乎也没有想到，刘斌在一旁都吓得快要晕过去了，这妇人竟然还能笑得出来，她不会以为……自己今日过来，是来娶她女儿的吧？ 猜到刘夫人的心思后，靖王忍不住嗤笑了一下，他眯起双眼扫了一圈四周，随后冷声问道：“昨日本王的诗会，似乎并非刘二小姐一人参加，另外一个呢？” 闻言，刘夫人表情微微一僵。 因为她一时之间，猜不到靖王突然找那女人做什么，若不曾见过那女子的真容，刘夫人倒是一点都不慌，可如今她知道那女子是个绝色美人，又已经安排了杀手去杀她，此时自然是不能将她的下落说出来，否则一切不都白费了吗？ 一想到这里，刘夫人便一口咬定道：“靖王殿下说的是颜儿的侍女吧？那丫头昨个夜里就没回来，臣妇派人出去找也没找到，不知道去了哪里。” “哦？是吗？” 靖王闻言，面色立刻便冷了几分，目光犀利地扫过刘斌，道，“刘大人，你说……那女人，究竟是你府上的人，还是……” 靖王的声音低沉，明显带着威胁之意。 刘斌冷汗瞬间便落了下来，双目死死盯着刘夫人，质问道：“马氏，你确定她昨日没回来？” 刘夫人终于意识到了情况有些不对，心下一慌，一口咬死道：“自然！她又不是我府上的人，我何必要护着她？刘斌，她可是你带来的人，你这般瞪着我做什么？” 靖王的眼神一下子便扫了过来，刘斌吓得魂都快没了，哪里还敢隐瞒，立刻道：“回靖王殿下，此女是微臣曾经一位恩人的私生女，微臣与她也不过只有一面之缘，真的不知道她做了何事……” 闻言，靖王和顾长卿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两个都是聪明人，一看就知道，刘家人这是想把事情都甩锅给那女人了，恐怕这时候，那女子早就已经跑路了！ 看不出来，这刘舒颜竟然还有几分聪明，知道把动手的人送走，亦或是……已经处理掉了？ “昨日，有人在本王的诗会上给本王与宾客们下药，以至于本王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做了一些荒唐事……之后又故意在诗会上纵火，以至于本王与顾大人都受伤严重，本王怀疑，此事就是刘二小姐带来的那名女子所为。” 靖王语调还算平和，慢慢悠悠地说道，但周身释放的威压，却足以令人难以喘息。 刘夫人终于意识到了情况不对，立刻跪在地上大声道：“靖王殿下，此事与我女儿绝无半点干系，定然是那小莲一人所为啊！” “是吗？”靖王瞥了刘舒颜，显然不相信刘夫人的话。 刘舒颜此时也是一头雾水，什么下药，什么纵火？ 难道昨日的诗会走火并不是一个意外吗？ 刘舒颜被烧了头发，伤心了一晚上，压根就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自然也不会去想昨日之事的端倪，如今听到靖王这些话，更是云里雾里，根本不知所谓。 可是眼下的这个情况，却已经容不得她云里雾里了。 靖王直接冷冷盯着刘舒颜，道：“是你，为了接近本王，成为本王的女人，故意让她在诗会上给本王下药的，对吧？” 此话一出，刘舒颜整个人宛如晴天霹雳，直接呆愣在了原地。 “什么？” 她直接懵了，讷讷道：“我……我怎么可能！” 然而这个时候，她惊慌失措的声音，在靖王和顾长卿听来，几乎等同于承认！ 刘夫人见状立刻道：“靖王殿下，颜儿她绝不可能做这种事！一定是那女人……” 她突然想起来，那女子的包袱里，就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香料…… 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一道声音突然重重响起！ “母亲！你为什么非要杀了小莲不可！小莲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你竟然要取她的人头！” 刘子鸿突然出现，赤红着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刘夫人，歇斯底里地冲她吼道。 此话一出，刘斌和刘夫人双双感到眼前一黑，整个人瞬间瘫软在了地上。 刘斌更是直接吓傻了，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夫人，只觉得眼前陪伴多年的枕边人是如此的陌生，视线一阵天旋地转，他跌坐在地上疯狂地喘息着，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才勉强保持着清醒。 刘舒颜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兄长，她从未见过自己哥哥这般模样，他满身狼狈，满眼血红，眼里是满腔的恨意，像是一头随时都会咬人的野狗。 怎么会变成这样？ “小莲姑娘单纯善良，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她不过是听了二妹妹的话，陪她参加了诗会而已，你却因为二妹妹被烧毁了头发，就要杀了小莲姑娘，安排杀手取走她的人头……我怎会有一个如此狠毒的母亲？你真令我感到恶心！” 刘子鸿一脸憎恶地看着刘夫人，丝毫没有意识到身后靖王此刻眼中的狠戾杀意。 “来人，搜院！” 随着靖王一声令下，靖王府的侍卫立刻便冲进了刘夫人的院中搜查。 片刻后…… 一个包袱，一颗人头，就这么被送到了靖王的面前！ 看到人头出现的那一刻，刘夫人脸色瞬间惨白一片，眼里满是慌乱恐惧之色。 刘舒颜从未见过如此情景，吓得惊呼一声过后，当场昏厥了过去。 刘斌一看刘夫人的脸色，就知道此事必然与她脱不了干系，直接从地上爬起来，冲到她面前，狠狠一个巴掌便打了过去。 “贱人！你到底做了什么！” 第63章 母女算计靖王震怒 “啪——” 一个极其响亮的巴掌声，直接就将瘫坐在地上的刘夫人打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头上的凤尾发簪在她妆容精致的脸上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痕，鬓发也跟着散落了下来。 事已至此，她还能说什么？ 证人，证物，一切俱在，根本容不得刘夫人狡辩，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告发自己的人，竟然是她的亲儿子，她的亲生儿子，她唯一的嫡长子！ “没错！那孤女就是我派人杀的！谁让她先来害我的颜儿的？就是因为她在诗会起火时推了颜儿一把，所以颜儿才会被烧伤，险些没了性命，所以我派人杀了她，但那也都是为了我的女儿！” 刘夫人突然急中生智，捂着脸一边痛哭一边大吼道，此时她必须要甩锅，绝对不能让旁人以为她是个心思狠毒之人，反正此时那女子已经死了，说什么也死无对证了。 然而…… “刘夫人的谎话，真是张口就来啊！” 顾长卿冷冷出声，毫不留情戳穿道，“诗会走火时，本官就在现场，根本没有看见小莲姑娘，不知她是如何推的二小姐？” 刘子鸿似乎也没想到自己母亲买凶杀人却丝毫不认错，还要这般狡辩污蔑已经亡故之人，他再也忍无可忍，一脸失望道：“母亲，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杀了无辜的小莲姑娘，却还要污蔑她，你怎么能如此狠毒！” “刘子鸿！我是你亲娘！你要为了一个只见了一面的女人逼死你亲娘吗？！” 刘夫人看着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儿子，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冲上去狠狠扇他一巴掌，可此时双腿发软，根本爬不起来。 若是以往，刘子鸿或许还会因为孝道而忍让自己的母亲，可今日杀手往他脸上拍的那一下，像是彻底打醒了他，也让他意识到，自己在所谓亲娘的眼中，也不过如此！ 她根本就不在意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她更想要飞黄腾达荣华富贵，为了攀附皇权，她可以滥杀无辜，可以买凶杀人，简直毫无人性！ 如若这时候他还对此视若无睹，还不大义灭亲，那么靖王会如何看待他？如果这时候连他都拎不清，那刘家才真的没救了！ 刘斌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马氏虽然是他的夫人，但毕竟是个妇道人家，她做错了事，未必会牵连整个刘府，但此时若护着她，只怕会连累整个家族！ “你瞒着我做出这种买凶杀人之事，杀的还是我恩人的女儿，你还有脸责骂你儿子？鸿儿他有你这样的亲娘，才是他的悲哀！” 刘斌怒不可遏地说道，直接跪在地上，一脸决然地对靖王道：“微臣的夫人做出此等不仁之事，微臣是断然不能容忍，今日便写下一纸休书，与她断绝一切关系！” 刘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刘斌，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出如此绝情的话来，她脸上的表情瞬间扭曲，刚想指着刘斌破口大骂，却被刘府的下人摁在地上死死捂住了嘴巴。 不管怎样，刘斌终究是这个家里最大的主子，既然他已经开口休妻，那么马氏自然就不再是从前的刘夫人了，下人们也就不会再任由她撒泼撒野了。 靖王见状，心中已经对此事十分明了，一切显然都是刘舒颜母女的二人的谋算！ 刘夫人为了让自己的女儿爬上他的床榻，便让投奔刘府的孤女在诗会上伺机暗中下药，事后又命人将她杀死，若非刘子鸿大义灭亲说出了真相，刘舒颜母女必然会将一切过错都推到一个死人的头上，到时候她们二人的算计没准还真能得逞！ 一想到自己身为堂堂王爷，却被一个后宅妇人如此算计，不仅烧毁了静水居，还令他声名狼藉，被百姓嘲笑…… 面对这两个罪魁祸首，靖王心中怒意翻涌，眼里顿时布满了杀意…… 大卸八块五马分尸，似乎都不足以平息他心头之怒！ “来人！” 盯着疯狂挣扎的刘夫人片刻，靖王似乎终于想到了该如何处置二人，他唇角微勾，冷笑道，“将刘夫人与刘二小姐一起带走，她不是想让自己的女儿入靖王府的大门么？本王今日，便成全二位！” “靖王殿下！” 刘斌跪在地上脸色骤变，道：“微臣的女儿恐怕也和微臣一样被蒙在鼓里，她性子胆小软弱，断然不敢做这种事情，想必全然是马氏的教唆，还请殿下看在小女……小女并不知情的份上，放她一马！” 显然，对于此刻的刘斌而言，能保住一个是一个，刘氏做了这种事，死不足惜，可是刘舒颜毕竟是他的嫡女，他自然不愿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就这么被带走。 “刘大人，昨日她特意在本王面前舞蹈，对本王投怀送抱，主动爬上本王的榻，你说她全然不知情？你当本王是瞎子还是傻子？” 靖王冷笑一声，显然他根本就没有要放过刘舒颜的意思。 刘夫人买凶杀人一事，在他看来算不了什么，毕竟杀的也不是他的人，可是他教唆女儿用手段接近他，便是狠狠地踩到了他的雷区，彻底将他皇族的威严踩在了脚下。 此事即便是刘夫人教唆，但做事的人是刘舒颜，因此靖王第一个不放过的，就是刘舒颜。 “靖王殿下，还请饶小女一命，她只是一时糊涂啊！只要殿下愿意放过她，微臣愿意给您当牛做马！如若殿下不喜小女，微臣立刻就将她送出京城，让她出家为尼，绝不会再碍到您的眼……” 到底是自己疼爱了多年的亲生女儿，刘斌实在不忍，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已然老泪纵横。 “刘大人爱女心切，倒是让本王十分感动。” 靖王垂眸看着刘斌，眸色突然变得幽深，缓缓道，“既然如此，本王便给刘大人一个面子，不杀你的女儿。” “多谢，多谢靖王殿下！” 闻言，刘斌顿时松了一口气，跪在地上满脸感激地连续磕了好几个响头。 第64章 国师吃醋，姜姑娘可真大度 “本王答应放过刘舒颜，但昨日之事，必须得有人为此负责，刘大人，你可明白？” 靖王坐在轿撵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刘斌，语气低沉冷酷道：“让本王看看你的诚意，是否有资格为本王做事！” 此话一出，刘斌顿时便看到了希望，他明白靖王这话的意思，也知道今日发生的一切对他而言未必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只要死一个人，只要死一个罪有应得的人，他便可以护住整个刘府，或许还能进一步往上爬！ 一想到这里，刘斌埋藏在心底的野心便开始疯狂滋长，他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起身便走到自己夫人马氏面前。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此时被按在地上狼狈不堪的马氏，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嫌恶之色。 显然，他早就已经厌弃了这个刻薄狠毒的妇人，若非看在她为他生了一双儿女，又容忍他纳了几房妾室，且尚还有几分管家的本领，否则，当初在她害死自己第一个庶子时，便早已将她扫地出门了。 如今，她教唆女儿，得罪了靖王，险些害了刘府全家，刘斌除了后怕之外，也是对她恨之入骨！ 即便靖王不杀她，刘府也是断然容不下这种人了。 “马氏，你可还有话说？” 刘斌眼神示意了下人，冷声问道。 刘夫人看出了刘斌眼里的杀意，瞬间惊恐到了极点，疯狂摇头嘶吼道：“不……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显然怕死到了极点，一时不知道该向谁去求救，只能拼命地去拽自己的女儿刘舒颜，希望她能够替自己求情。 刘夫人的指甲狠狠掐在刘舒颜的大腿上，疼得她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却在睁开眼睛的瞬间，看见自己的父亲拔剑毫不留情地刺向了自己的母亲！ “嗤——” 一道炙热的鲜血朝她脸上喷溅而来！ 头上的帷帽挡住了喷溅而出的鲜血，视线顿时被一片血红色覆盖。 “啊啊啊——” 刘舒颜彻底崩溃地大叫了起来，一把扯下帷帽，便扑向了倒在血泊之中的刘夫人，惊惧大叫：“母亲！！！为什么？为什么！”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刘夫人被割断了喉咙，倒在地上死不瞑目，而杀害她的凶手，正是自己父亲刘斌！ 一旁的刘子鸿“噗通”一声，重重地朝刘夫人尸体的方向跪下，虽已满脸泪痕，眼神却十分坚定，并无一丝悔恨之意，他终究还是和父亲站在了一起。 但刘舒颜刚刚一直都昏迷着，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能理解为什么父亲会杀人，她只知道自己一睁开眼睛便看到了惨烈的一幕，整个人彻底陷入了癫狂之中。 她已然顾不得自己在靖王面前的形象，只用极度恐惧的眼神看着刘斌，发疯地尖叫嘶吼起来。 此时的刘舒颜，满脸的红肿不堪，头发被火烧秃了大半，剩下的头发凌乱毛躁的贴在脸颊头皮上，再加上她崩溃尖叫惊恐的表情，赫然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模样…… 刘斌满眼复杂地看着已然被吓得疯癫的刘舒颜，想开口与她解释些什么，最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无奈而又痛心地给下人使了个眼色。 将刘舒颜的嘴堵上，又用软布将她捆了起来，避免她伤人以及自伤。 靖王到底还是将刘舒颜给带走了。 走之前，他顺便将一块玉牌丢给了刘子鸿，让他在办完他母亲的丧事过后，便去靖王府找他。 刘子鸿接下了玉牌，跪在满是母亲鲜血的地上，叩谢靖王！ …… 庆春楼隔壁的茶楼雅间内。 精致的香炉之中青烟袅袅，配合着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 姜晚宁一脸懵地看着坐在雅间内悠闲喝茶的白衣男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好……好香的茶……以及，好一幅赏心悦目的画面！ 但，此时的她尚且惊魂未定，自然是没有心情去欣赏眼前的这番美景。 要知道，就在前一刻，她还在隔壁的庆春楼内遭遇刺客，险些以为自己性命不保，当时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她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只不过因为死得太快，所以才没有感觉到痛。 然而，她一睁眼，便又好端端地坐在了这里，眼前就是这么一副看起来不大真切的画面。 燕珩穿着一身极为素雅的白衣，坐在茶桌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执着一只极漂亮的茶壶，在往桌上的茶盏之中斟茶，他神色淡然，眉眼低垂，视线认真地落在手中的茶壶之上，浑身都透着一股温润优雅，淡然从容的贵气。 姜晚宁看得有些恍惚，一度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就在她试图掐一把自己的大腿，看看这一切是否真实之时，“啪嗒”一声。 燕珩将茶杯送到了她的跟前，道：“吃饱了便喝口茶润一润，放心，不是在做梦。” 姜晚宁回过神来，觉得腹中确实有些难受，也确实口渴，需要喝点茶水润润，便端起茶盏浅啜了一口。 喝了茶，便有了几分真切之感，眼前确实不是做梦。 “这个时辰，国师大人怎会出现在此？” 姜晚宁故作疑惑的说道。 毕竟现在这个时辰，照理来说他应该在宫里处理事务才对，突然出现在这里，怎么看都像是故意在这里等她的样子…… 燕珩眯眼看着她，反问道：“那姜四姑娘又为何会在庆春楼，与刘家大公子吃早膳呢？” 这话的语气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听着属实不大舒服，姜晚宁莫名感到一阵心虚，但奇怪的是，理智却又告诉她，自己没有任何心虚的必要。 “刘公子请我吃早膳，我正好饿了，便同他来吃，也没什么不能的吧？” 姜晚宁理直气壮道，“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并没有要害我的心思，还为我花了不少银子……” “是吗？” 燕珩睨着她冷冷一笑，讥讽道，“他母亲花一千两银子买你的人头，你还觉得他没有害你的心思？姜姑娘还真是……既善良又大度呵！” 第65章 好好想想如何报答本座 听到燕珩这话，姜晚宁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一时间头皮发麻、冷汗涔涔。 原本她只以为，燕珩是不想让她和刘子鸿在一起，才故意让人将她绑来此处，没想到竟然是刘夫人要买凶来杀她！ 她猜到了刘夫人此番不会让她再回刘府，会教唆刘子鸿伺机对她动手，所以她故意配合与刘子鸿一起出门，又故意演戏让他迷上自己，目的就是为了给他一个对她下手的机会，但刘子鸿对她的态度，显然有些出乎意料，所以她才一直拖着没有进行下一步。 毕竟，她在诗会上彻底得罪了靖王和顾长卿之后，便也没打算继续呆在刘府，本就打算来个死遁，正好自己那装有香料和火药的包袱都被刘夫人给搜去了，一旦那东西被发现，下药与纵火之事自然便全都落在了刘夫人的身上，靖王一旦查出此事，必然会迁怒与整个刘家。同时，自己的父亲也会因此看清刘家人的嘴脸，便不会再信任刘斌，日后自然也就不会发生遭到背刺被陷害之事了…… 可她怎么都没有料到，刘夫人会如此凶恶狠辣，竟然愿意花一千两银子要她的性命！ 也就是说，若没有燕珩帮她，或许此时的自己，早已身首分离，死无葬身之地了！ 看到小姑娘突然变得煞白的脸，燕珩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冷声道：“刘府的人并不知道无名堂里全是本座的人，她在京城内想杀你，没那么容易。” 姜晚宁回过神来，立刻十分诚恳地道：“多谢国师大人救命之恩！” 这是此时绝对真心的感谢，不掺杂任何的虚假恭维，因为这一次她是真的害怕了，同时也清晰的意识到了自己的弱小和无知！ 她自以为谋算好了一切，认为一切都会按照她的预想发展，但实际上许多事情她根本无法掌控，在算计着别人的同时，她自身却也一直游走在悬崖边上，随时都会一个脚滑坠入深渊粉身碎骨。 她不该如此轻敌，不论是对靖王，还是对顾长卿，亦或是对刘夫人…… “本座虽救了你，却也不是白救的。” 燕珩似乎对她嘴上的感激之意十分不屑一顾，一边沏茶一边慢悠悠道，“自己好好想想，欠了本座几个救命之恩，再好好想想，打算如何报答本座。” 姜晚宁闻言，还真仔细回想了一下眼前之人对她的救命之恩。 且不说她落水的那一次，就光是今日的救命之恩，她都无以为报。 就在她犹豫不决不知该说些什么时，燕珩再次开口，继而缓缓道：“对了，你做了这么多，应该猜到，靖王与顾长卿此时去刘府是做什么的了……你放心，你的计划已经成了。” “我的计划？” 姜晚宁故作茫然，不到最后一刻，她才不会彻底暴露自己的心思，否则自己在他面前，岂不是连一点神秘感都没有了？ 顺便，她也想看看，这个男人是不是真的料事如神。 燕珩瞥了她一眼，对她的那点子小心思明显了然，幽幽道：“本座命人送了一颗新鲜的人头给刘夫人，又放了一具与你穿着相同的无头尸体在庆春楼，刘子鸿亲眼所见，他们会相信“你”已经死了。” 姜晚宁听得浑身一僵，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好家伙，这也太……太狠了！ 刚才那刘子鸿正对她感兴趣呢，突然自己就变成了一具无头尸体，不知她会作何感想…… 还有那刘夫人，虽然足够狠毒，但只怕也没有料想到，靖王的人会在她的房间里搜出来一颗人头吧？ 那画面，她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不过，虽然出乎意料，但燕珩这么做，也确实是帮到了她，因为只要她一死，那么为靖王诗会上发生之事负责的人，便只能是刘夫人和刘舒颜母女了，想来以靖王那样性格脾气的人，必然不会轻易放过二人。 “府衙那边，本座已经打好招呼了，他们不会发现，那尸体是昨日行刑的死囚犯，就算靖王和顾长卿有所怀疑，验尸的仵作也不会说真话。” 燕珩见她不说话，便又接着补充道。 他可不希望自己费尽心思帮了她，反而被当成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之辈，从此以后愈发的惧怕他…… 姜晚宁知道燕珩心思极为细腻，也明白他是不想让自己误会，所以才会解释这么多，她立刻变了脸色，一脸认真道：“大人不必解释那么多，我确信您绝非滥杀无辜之人……大人帮了我许多，我又岂会如此不识好歹？” “不过，本座有一件事十分不解。” 燕珩盯着她，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探究之色，道：“你父亲向来与刘家交好，更是视刘斌为至交好友，而你，在此之前也并未与刘家有过多往来，刘斌也并未与靖王过多接触，你为何……要费尽心机对付刘府？只是因为刘二小姐妄图嫁给靖王？” 姜晚宁原本脸上还带着几分笑容，突然听到燕珩问到了最关键的点上，她脸上的笑容顿时便消失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实在想不明白他怎会如此敏锐，在她完全没有表现出针对刘家人，一直以被动受害形象示人的情况下，能猜到她是有意要对付刘斌！ 这该是多么聪明的人，才能看破她隐藏得最深的这一点秘密？ “国师大人何出此言……我怎么会故意对付刘伯伯，我讨厌的人分明是靖王殿下和顾长卿，在诗会上做的那些，也只是单纯地想让他们那些虚伪之辈出丑罢了！对于刘二姑娘，我虽然利用了她，但她也利用了我，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她自己咎由自取，可怪不了我……” 姜晚宁在其他事情上或许可以告诉燕珩，毕竟他们如今算是同一个阵营的人，但是她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重活一世的人吧？ 这样的话，光是说出来都会觉得可笑。 “是么？” 燕珩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她不愿说实话了，便也没再继续追问，将手里的茶盏往桌上一搁，温声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住哪里？想让你父亲彻底和刘斌撕破脸，你可不能这么快回姜家……” 第66章 挫败 燕珩的最后一句话，摆明了就是在等着她求助自己。 毕竟，此时的她身无分文，有家不能回，似乎除了求助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姜晚宁想了想，道：“我想请大人帮我一个忙，我有一个侍女叫墨玉，她此时还在刘府之中，只要将她救出来，她便能回姜家取我偷偷藏起来的私房钱，有了银子之后，我打算买一间商铺，以她的名义开一家香坊。” “走吧，本座今日正好有空，可以陪你去选铺子。” 燕珩闻言，便直接站起了身来。 姜晚宁一愣，“现在？我没银子啊……” “欠着。” 随意丢下两个字，燕珩直接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姜晚宁手忙脚乱地找出纱巾覆面，确定了自己不会被人认出来之后，立刻屁颠颠地跟了上去。 一走出茶楼，姜晚宁便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 燕珩示意她自己上车，而他则是选择了另一辆马车，率先上了车。 姜晚宁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刻便钻进了车厢之中。 车厢内有着一道熟悉的身影，二人在看到彼此的瞬间，顿时眼睛一亮，满眼都是惊喜之色。 “小姐！” “墨玉，你怎么样？可有受伤？” 姜晚宁立刻拉着墨玉关切询问，生怕刘夫人会借此折磨她。 墨玉笑着摇摇头道：“那些个婆子伤不到我，就一些小手段，我皮糙肉厚的，早就习惯了！倒是小姐你一直没回来，可把我给吓坏了，我逃出来的时候，还听说你已经死了……差一点我就打算火烧刘府替你报仇了，幸好这时候竹莲姑娘出现，将我带来了此处等你。” “你家小姐我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而且我不是和你说过，我随时都会离开刘府，以各种方式消失，让你别太紧张么？” 姜晚宁浅笑着说道，一直紧绷着的身子在这一刻才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墨玉道：“我记得小姐和我说的每一句话，可是当我亲眼看见靖王的人从刘夫人的房间里搜出来一颗人头，并且那刘子鸿一口咬定亲眼看见你被害死，是刘夫人花钱买凶杀了你，我当时是真的害怕了……我原本想着，那刘夫人已经起了害你的心思，不管你是否真的还活着，我也一定要杀了她！但没想到，最终却是刘大人亲手杀了自己的夫人……” “你亲眼看见刘斌杀了刘夫人？” 姜晚宁一直很好奇靖王去刘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刚好墨玉亲眼看见了，立刻便追问了起来，让她将目睹的所有事情都详细说来。 墨玉平日里是个不太会说话的，今日明显话多了起来，显然是在刘府的这几日经历了许多，与姜晚宁的感情也加深了许多，因此说起话来也没有那么的小心翼翼了。 “这么说来，经此一事，靖王反而看上了刘斌父子，打算利用二人了？” 姜晚宁认真地听完全部，心情不免沉重了起来。 因为她开始意识到，即便自己从中作梗，毁掉了靖王对刘舒颜的好感，但却依然没能阻止刘府的人被靖王看上，冥冥之中一切好像又按照了前世一般发展着，真正的大方向上并没有彻底被改变。 刘斌依然还是加入了靖王的阵营，刘子鸿也依然接触到了靖王，有了进靖王府的资格，那本该从诗会上选择的名额，最终竟是落到了刘子鸿的手里…… 折腾了这么大一圈下来，似乎有些东西被改变了，但仔细一想，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被改变，毕竟前世的刘舒颜便只是靖王身边一个妾室，并不受重视，只是一个刘斌和刘子鸿攀附靖王的契机罢了。 如今，这个契机反而变成了刘夫人刺杀自己，刘子鸿和刘斌的大义灭亲。 想到这里，姜晚宁便觉得有些挫败。 她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首先靖王并非是个感情用事的人，他虽然傲慢自负，但也很聪明，很擅长用人，既然他从不把女人当回事，自然也不会感情用事。 其次，刘斌也不是愚蠢之人，相反他极有城府和野心，也能狠得下心，有大局观，且十分擅长伪装，否则也不会骗了姜怀民那么多年…… 等等……伪装！ 脑海中突然闪过刘子鸿傻笑的脸庞！ 姜晚宁突然打了个寒噤，一股寒意自脊背处袭来。 有没有一种可能，刘子鸿之所以能入得靖王的眼，能成为他身边受用之人……是因为他其实一直都在伪装自己？！ 想到这里，姜晚宁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如果刘子鸿真的是那么简单的一个人，那么他怎么可能会仅凭一个纨绔的外表便被靖王给重用，前世还在他手底下混得风生水起，连带着刘家也跟着富裕起来？ 所以，最终整个刘府，刘夫人才是那个最简单、一眼便能够看透的人，而刘斌和刘子鸿这对父子，才是她最应该警惕与防备之人！ “小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突然变得那么难看……” 墨玉一脸关切地看着她，随后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 “没事。” 姜晚宁搓了搓满是鸡皮疙瘩的手臂，一脸失神低喃道，“我只是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有没有能力做到想做的事……或许我做的一切，都只是白费功夫罢了……” “奴婢听不懂这话。” 墨玉道，“小姐应该将这话说给国师大人听，他必然能听懂。” 姜晚宁摇了摇头，下意识退缩道：“他太聪明了，敏锐得可怕，仿佛一眼就能将我看透，我……” 说了许多，墨玉似乎是有些饿了，从口袋中翻出一块馕饼，一边吃一边道：“以前院子里的嬷嬷们一直说我不聪明，我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够聪明，后来我发现，有时候我确实不如别人聪明，但不聪明就不聪明呗，我生来就是如此，已然改变不了。既然自己不聪明，那就找个聪明的人跟着，听聪明人的话跟着做就是了，对我而言，小姐你就是聪明人。” 第67章 打算报答他 墨玉的这番话，看似是在安慰她，但其实……姜晚宁很清楚自己并不是多么聪明的人，她仅仅只是有了前世的部分记忆，所以才敢着手去计划一些事，才敢独自一人去干一些危险的事情。 但只有真正去做了一些事之后，她才意识到，若非有燕珩在暗中助她，许多事情她根本就做不成。 她自以为的那些计谋，或许在对方眼中，不过就是一些不入流的小手段罢了。 也就难怪燕珩一眼就能够猜到她做了什么，甚至还能猜到她后续打算做什么…… 不过，墨玉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既然一个人是否聪明这件事无法改变，那就找一个聪明的人跟着，乖乖听他的话，或许有些事她做起来会更加容易，在达到目的的前提下，保全自身的安全。 这一刻，姜晚宁的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松动了一些，原本焦虑的情绪渐渐缓解，她低下头开始思索起来。 “墨玉，你说我该如何报答国师大人？” 想了片刻后，姜晚宁突然看向墨玉，一脸认真地问道。 墨玉正吃着馕饼，没想到姜晚宁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险些便噎住了。 姜晚宁见状，连忙给她递水，眼见着墨玉艰难地咽下食物，然后一脸震惊地看着他道：“小姐你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什么？” 姜晚宁一脸不解的问她，难道她的问题很奇怪吗？ 墨玉轻叹了一口气，道：“小姐你平时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在这种事情上如此看不透……国师大人是什么人？他那么高的地位，那么大的权势，那么好的相貌，那么厉害的一个人……他为何要屡次出手帮你？又为何要与你定下婚约，甚至让陛下赐婚于你？你觉得他图你什么呢？” “他帮我是因为他以为我曾经有恩于他……婚约是为了利用我摆脱康安公主的纠缠……”姜晚宁道。 墨玉摇了摇头，道：“我觉得吧，那都只是借口而已，像国师大人那样优秀的人，往往都非常要面子，所以他不会轻易承认自己被你的美色吸引，更不会主动说出自己心悦与你，所以他才会找各种借口来接近你！” “不然的话，报恩的方法有许多种，他完全可以施恩整个姜家，或是给你一大笔银子，送你奇珍异宝都可以，为何偏偏要娶你？还是小姐你以为，以国师大人那样的人，真的会拒绝不了康安公主吗？他明明都已经拒绝了十几次了……” 墨玉的一番话，像是彻底捅破了姜晚宁与燕珩之间那一层窗户纸，也彻底撕开了一道男女之情的口子，逼得姜晚宁不得不去正视这一切，再也无法畏缩逃避。 其实她早已感觉到了燕珩对她的特殊，也明白他对自己有多好，只不过一直以来她都不愿去想，不愿去接受罢了。 或许是因为前世受得伤太重太痛，又或许是觉得他太好太好，而自己这种人，终究是配不上他…… 可如今，墨玉都已经把话彻底说透，而他又再次救了她一命，欠别人恩情终究是要还的。 而且，依照眼下的局面，她日后还有的是需要燕珩帮忙的时候，就如同墨玉所言，想要护姜家周全，她必须去依靠比自己更聪明的人。 “墨玉，我想明白了，多谢你了！” 沉吟了片刻过后，姜晚宁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样道，“我想我应该知道自己该如何报答他了。” “不必谢我，我也只是随便一说，小姐你能想明白就最好了！” 看着姜晚宁自信满满的样子，墨玉相信了。 见马车似乎停了下来，墨玉便道：“小姐，方才竹莲姐姐和我说，我不能和你一起下马车，我得回一趟姜家，将事情和老爷夫人说清楚，否则他们听到了不好的消息，只怕会被吓到……” 姜晚宁正想和交代墨玉这么做，没想到有人已经提前替她想好了。 不过现在她已经毫不在意了，点了点头嘱咐她道：“等我找到了住处，便派人知会你。” 马车停在了一处无人的小巷子里，姜晚宁特意掀开车帘的往外看了一眼，发现旁边正好有一个制衣铺子的后门，她一下马车便可以从后门进去，如此一来便不会暴露身份了。 想来应该是燕珩特意安排的，这件铺子想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然而，姜晚宁走一下马车，便看到了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竹莲站在一旁盯着她。 不过这一次，姜晚宁却并无半分心虚之意，反而笑眯眯地冲她打了招呼，“竹莲姐姐这次应该没有被罚了吧？” 竹莲扯起嘴角，笑容冷硬道：“没有。” 她顺利地完成了任务，亲自扛着一具女士去了庆春楼，亲自将那女尸的透露送去了刘府，她做得几乎完美，无可挑剔，又岂会被罚？ “那就好！以后还请竹莲姑娘多多照顾！” 姜晚宁像是彻底忘记了之前的恩怨，心情极好地说道。 说完，她也没去在意竹莲那古怪的表情，直接便走向了燕珩的马车，一头钻了进去。 车厢内，燕珩看到她突然上车，明显微微一愣，道：“你上来做什么？去里面换身衣裳再出来，有竹莲跟着，你不必给银子。” “那个不急，我来，是想同你说一声。” 姜晚宁摇了摇头，目光清澈透亮，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片刻后方才低声道，“我知道该如何报答您了。” 燕珩闻言，身子往后一靠，盯着她唇角轻轻一勾，饶有兴致问道：“是么？” 方才明明想得很好，还很是信心满满，踌躇满志的，可如今上了马车，被他的眼神盯着，姜晚宁突然就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她怂怂地避开了他的视线，轻咳一声道：“我想住到您的府上去，以侍女的身份照顾您，顺便可以治好您的头疾与胃疾……” 她想……这样应该也算是一种报答吧？ 虽然和之前她心中所想的有几分出入，但她毕竟脸皮薄，总不能一上来就说要与他在一起吧…… 第68章 国师突如其来的怒火 “好。” 燕珩自然没有异议，他虽然因为政务繁忙，皇帝经常犯懒将许多事情都交给他，以至于他时常只能住在皇宫之中，但并不代表他在皇宫外便没有住处。 如今姜晚宁无处可去，她若不开这个口，他自然不好直接要求她住在他府上，只是此刻姜晚宁突然开口，他显然有些意外，反而有些猜不透她究竟在想什么了。 “本座在南街有府邸，不过平日里甚少去住，左右也是空置着，你去住也好。” 燕珩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只淡淡道，“至于本座的病，倒也不必你来操心。你且放心，送你过去之后，本座便会回宫去住，不会打扰你。” 听到燕珩这一番不咸不淡的话，姜晚宁微微一僵，反而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他这是要避开她的意思？ 还是他对她压根就没有那个意思？是她自作多情了？ 姜晚宁实在有些看不懂他了，主要还是眼前这人时常喜怒不形于色，让人很难猜到他究竟在想什么。 之前墨玉和她说那些的时候，她明显就感觉燕珩对她一定有好感，可现在听到她说想与他住一处照顾她时，却又半点情绪都看不出来，反而还打算避开她。 姜晚宁着实是看不懂他。 既然看不懂，那就凑近一些看看。 她起身坐到了他的旁边，紧紧挨着他的身子，随后朝他伸出了手。 燕珩原本倚靠在身后的软垫上，见姜晚宁突然坐到身边来，他立刻便坐直了身子，疑惑地看着她，嘴唇微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却在下一刻紧抿了起来，微微蹙眉。 “我医术不佳，或许医不好你的病，不过……” 姜晚宁伸出双手，将手指上落在他的太阳穴上，道，“我除了会制有药效的香，我还会按穴位，还会泡茶，还会做药膳……我做的药膳和我制的香一样，都是独一无二的，天底下只有我一人会。国师大人真的不考虑试试吗？” 少女软嫩细腻的手指带着一丝凉意，不轻不重地按揉着他的穴位，她靠得太近了，近得他能够感觉到她微微急促的呼吸声，可以闻到她身上传来的一股清淡的梨香…… 砰、砰、砰…… 燕珩听到自己变得越来越重的心跳声，他深吸了一口气，突然一把扣住了姜晚宁的手腕，将她的手拿了下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燕珩盯着她，目光突然变得无比幽深，像是黑夜中的漩涡，轻易便能将人的魂魄勾走。 而他此刻的表情，也明显变得与之前不一样了，他像是一头饥饿的野兽，在紧紧盯着眼前的猎物，但同时压抑着的情愫，又在心底里疯狂翻涌。 “我……知道的。” 姜晚宁一脸认真地说道，她刚才已经把一切都想明白了，所以在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燕珩眯起双眼肆意打量着她，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那你可知道，本座除了是国师，是你的救命恩人，也是个正常男子，你想与本座朝夕相处，共处一室……你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您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的未来夫君……您帮了我这么多，还救了我性命，是我本就应该舍身相报之人，所以……” 姜晚宁一脸坚定地说道，随后主动地闭上了眼睛，朝着他的唇畔吻去。 然而下一刻。 燕珩脸色突然一变，一把将她推开。 姜晚宁茫然地睁开双眼，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可燕珩却直接甩开她，一言不发地下了马车。 男人身上仿佛燃烧着熊熊火焰，周身的寒意宛若实质。 突然之间的怒火，让姜晚宁压根就摸不着头脑，根本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便生气了…… 明明他之前一直都表现出了对她的兴趣，也一直都在帮她，之前又在茶楼里暗示她要回报…… 如今，她已经想好了要如何回报他了，她自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很小心谨慎了，她并没有一上来便鲁莽行事，而是一步步一点点小心试探，而他也明显给出了回应…… 可是他为什么会生气呢？ 而且似乎不是一般的生气！ 自从认识他以来，这还是姜晚宁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生气，甚至比之前看见她与裴钰在一起时还要生气。 她独自一人在车厢内愣了许久，最终还是打算亲口问问他，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又或是哪一句话说错了，竟让他如此生气，顺便再好好道个歉，毕竟日后还是要依靠他的帮忙，否则万一燕珩厌弃了自己，日后再也不帮她了，那她恐怕夜里都不敢再睡觉了…… 走出车厢时，外面已经没有了燕珩的身影，只有竹莲还站在一旁，似乎是在瞪着她。 “竹莲姐姐……他去哪儿了？” 姜晚宁小心翼翼地问道，脸上再没有了之前的笑容。 竹莲看了她一眼，眼里隐约有着几分幸灾乐祸之色。 她肯定是一脚踩到主子的雷区上了，否则主子怎么可能会生那么大的气？ 竹莲跟着燕珩许多年，看他发脾气的次数一只手便能数得过来，像这种黑脸离开的情况，更是第一次见到。 姜晚宁见竹莲指了指旁边的半开着的后门，立刻便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家制衣铺子，穿过一条细长的走道，里面便有人迎了出来。 “姑娘这边请。” 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清秀女子面带笑意地引着她去了一间封闭的房间内，里面有着许多的样衣与布料。 “我给姑娘量身子，姑娘您自己看一下喜欢什么料子和颜色。” 女子温柔的说道，随后取来了尺子给她量身子。 姜晚宁此刻却没什么心思买衣服，只问道：“这位姐姐，你方才可瞧见……那位大人了吗？他在这里吗？” “我叫青雉，姑娘叫我青姐就好。” 女子落落大方地说道，“您是说国师大人吧，他在另一边，有专门的人接待他，姑娘一会选好了衣服，我便带您过去见他。” 姜晚宁道：“好，多谢青姐。” “方才我瞧见国师大人脸色不好，似乎十分生气，姑娘要不想想办法哄一哄他。” 青雉看出来姜晚宁有些拘谨，便语气温柔地劝道。 姜晚宁闻言，却是十分诧异道：“您怎知是我惹他生气了？” 青雉十分俏皮地眨了下眼，笑眯眯道：“自然是有人通风报信了。” 第69章 连哄他的机会都不给？ 姜晚宁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能暴露，本不该出现在京城之中，燕珩之所以会带着她来到这家铺子，便说明了这里面的人必然是足够可信的。 眼前的青雉，想来应该算是和竹莲差不多的存在，知道她是什么身份，自然也就能够猜到燕珩的怒火从何而来。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姜晚宁在愣神了片刻过后，便试探性地问她道：“青姐，那你能不能帮我问问给你通风报信的那个人，我究竟该如何做，才能哄好他？” 青雉闻言，虽然觉得自己没资格插手这种事情，但看着眼前一脸茫然的小姑娘，心里莫名地一软，便轻声问道：“那得先弄清楚主子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如此生气，姑娘可是说错话了吗？” 姜晚宁立刻摇头，刚想否认自己并没有说错话，但下一刻，小脸却又红了。 她讷讷道：“大约是我太过主动，惹他不喜了吧。” “主子确实不喜旁人碰他，也不喜女子身上的脂粉味，因此近身伺候之事，从来都是由竹修做的。” 青雉温声说道。 虽然她曾听竹修说，主子对眼前这女子格外特殊，极为关注和重视不说，还经常因为她的各种事情生出不同的情绪。 好像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主子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会毫不掩饰地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 顿了顿，她便又道，“可是姑娘你不一样，主子他不可能讨厌你，就算他再生气，也不会伤害你。所以姑娘不必害怕，直接亲自去问他便是了。” 姜晚宁觉得青雉这话甚有道理。 于是在青雉的建议下，换上一身清新淡雅的衣裳后，便跟着她去找燕珩了。 然而，姜晚宁怎么都没有想到，当她好不容易在心里想了许多哄人的话，准备好好哄一哄这尊大佛时，燕珩居然已经离开了。 这是连一点机会都不给她了？ 她看了一眼青雉，青雉也在看着她，二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主子可有说去哪儿了？” 青雉立刻转头询问候在一旁的小厮。 小厮道：“宫里来消息了，听说陛下突然晕倒了，宫里乱作一团，主子必须得回去处理，只留下了一块玉佩给姜姑娘……” 青雉一看到这玉佩，脸色顿时一变，险些都要跪下来了。 姜晚宁却并未在意什么玉佩，而是在听到皇宫里传来皇帝晕倒的消息时，心里猛然一震！ 皇帝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晕倒？ 她记得前世……皇帝也曾晕倒过一次，据说并无什么大碍，只是因为疲累过度，身子亏虚了，好好休养几日就好了。 但是，就是那一次，太子与太子妃受到了皇帝的斥责。 因为当时所有的皇子都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入宫侍疾，唯独太子与太子妃并未赶到，而太子更是在一个好友的宴席上被灌醉了酒，等到他得到消息匆匆赶回皇宫时，皇帝已经清醒了过来，一看到满身酒气的太子，自然是十分震怒，狠狠地责骂了一番太子，连带着她长姐也一同责怪，害得长姐偷偷哭了好几日…… “青雉姐姐，你能不能送我入宫一趟？” 在意识到事件很有可能会重演，姜晚宁想也没想便立刻准备入宫去。 见青雉有些犹豫，姜晚宁一把拿过了小厮手里递来的玉佩，是一枚十分精致的白玉，触感十分温润，她之前在他身上见到过，算是他的贴身之物，所以她想也没想便揣入了兜里。 青雉张了张口，原本还想说，没有主子的命令，她实在不敢贸然带她入宫，但没想到姜晚宁立刻就接过了那象征他身份的玉佩，而主子曾经有言，拥有这块玉佩之人，便如他亲临，可以号令所有金羽卫的人，无论要求他们做什么，都必须无条件遵从…… 青雉本以为竹修说话太夸张，说什么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姜晚宁，千万要把她当成女主子看待，绝对不能怠慢了她，还同她说了竹莲的前车之鉴，就是因为会错了意，挨了十几鞭子，伤到现在还没好…… 如今看来，主子将这么重要的信物就这么随随便便给了她，可想而知这个姜晚宁对他而言有多重要了，而且这还是在他被她惹怒的情况下，还给了她这么重要的信物…… 所以其实如果没有宫里突发的急事，其实他会进来这里，就是在等着她去哄他吧？ “可以……”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青雉点头应下，看向姜晚宁的眼神满是意味深长。 显然，眼前这单纯的小姑娘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她在主子的心里有多么的重要，也没有意识到，此刻的她已经可以号令让整个京城都为之震颤的金羽卫精卫三千人，她想做什么能做不成？ 姜晚宁松了一口气，随后问道：“青雉姐姐，你再去帮我打听一下，今日可有什么人举办宴席？太子和太子妃也去参加的那种，立刻想办法通知他们入宫！” “好，属……我立刻命人去查。” 青雉闻言，神态莫名地变得恭敬了起来，直接叫来一个暗卫，将事情吩咐了下去。 姜晚宁又拉着青雉，凑到她耳边小声道，“那个，你再帮我做一身太监服吧，我总不能这副样子入宫去，实在是太显眼了，顺便如果你身边有会易容地就更好了。” “宫里的太监服不必定做，我这里本就有。至于你的容貌，确实太显眼了，我来给你易容。” 青雉带着姜晚宁去了一间密室之中，里面有着许多的服饰，各种各样的款式，各种身份年龄的都有，专门给人易容的工具更是五花八门琳琅满目。 很显然，这些事情青雉做起来已经是轻车熟路了，比起之前姜晚宁自己给自己化妆，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不过一盏茶功夫，青雉便将她打扮成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太监，不仅帮她易了容，还教会了她太监说话的语气声音，以及走路的姿势。 姜晚宁一边惊叹于青雉的手艺，一边也在认真学习，她虽然手艺不及，但学习和模仿能力还是有的，很快便学得十分传神。 姜晚宁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十分满意，想来以她现在这个模样，到时候就算是站在燕珩的眼前，他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第70章 闯入南阳侯府救太子 而此时，前去探查消息的暗卫回来了。 “青姐，今日南阳侯府确实设宴了，也宴请了太子殿下与太子妃，但属下却并未在席上见到太子殿下……不知二位是否已经提前离席。” 听到这个消息，姜晚宁的面色肉眼可见地变得凝重了起来。 其中显然有问题，因为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燕珩这边既然都已经得到皇帝晕倒的消息并且迅速赶回去了，那太子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当时的情况，就算他没有第一时间得到消息，那燕珩也一定会派人去和他说一声，可当时他们还是喝了酒，并且迟到了。 这就说明，一定是有人故意拖着二人，目的就是为了让皇帝责骂太子，同时也让皇帝更加器重靖王…… 所以直觉告诉姜晚宁，这个时候的太子和她阿姐一定还在南阳侯府，并且被封锁了全部的消息，这也就是为什么，就连燕珩身边的人都找不到他们了。 看来诗会走火之事对靖王的名声打击太大，贵妃又被禁足了几日，所以沉不住气了，便将计划提前了。 “青雉姐姐，我得去南阳侯府一趟，我担心我姐姐会出事……” 姜晚宁一把拉住了青雉的胳膊，一脸哀求道，“你带我去找到他们好不好？你若帮我这一次，我肯定会报答你的……” “姜姑娘不必如此！” 青雉闻言，顿时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连忙道，“你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我们就是了，千万不要对我如此客气！” 更何况，这才多大点事儿？也值得她如此苦苦哀求？ “谢谢你，青姐。” 姜晚宁满脸感激地说完，又接着问道，“您这儿有解酒药吗？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买些药材和香料。” 青雉对于姜晚宁的要求，自然是无有不应的，而且她们这样的人，早就已经习惯了听吩咐做事，所以压根就不会去好奇他们做这些的理由，也不会有打探的意思。 将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后，青雉也换了一身妇人的衣裳，让姜晚宁先以她丫鬟的身份去南阳侯府赴宴。 而除了青雉和竹莲二人陪着姜晚宁之外，燕珩也早已经在暗中吩咐了两个实力更强的高手暗中保护她，所以此行去南阳侯府，倒也并无什么可担心的。 姜晚宁记得前世南阳侯府一开始的时候在朝堂上一直保持中立，从未与靖王一党有过多的接触，但其实南阳侯府的赵夫人其实一直都与贵妃的妹妹往来甚密，只不过她们相处时，一贯都会叫上许多京中贵妃打掩护，如此一来，她们的交情自然也就没有那么的显眼了。 如今看来，这南阳侯府也早就已经有点问题了，今日她便要去查个究竟，看看他们究竟是如何将太子灌醉，将这二人扣留许久的。 青雉手里拿着一份不知哪里来的名帖，轻轻松松便进入了侯府之中。 姜晚宁在经过易容之后，已然变得十分不起眼，跟在青雉的身后俨然就是个有些木讷的小丫鬟。 青雉虽然是贸然来参加的筵席，但是她却表现得十分从容，像是经常参加这类筵席一般，很快便与一些妇人打起交道来。 凤翎阁毕竟是整个京城里最好的制衣坊，这些贵妇人们经常逛，自然也就认得青雉这个心灵手巧能言善道的掌柜了，如她这样身份的人，来参加筵席并不奇怪，毕竟有些妇人会趁着宴会的间隙询问她一些新的布料与款式，因此她的出现反而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姜晚宁则是偷偷离开了宴席场地，开始往侯府后花园走去，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四周牢牢记着脚下的路。 她已经在宴席上看过了，她并未看见南阳侯夫人的身影，自然也没有见到自己的阿姐。 她怀疑南阳侯夫人此时一定就在盯着太子与她的阿姐，因为这件事情需要做得非常隐蔽，并且还不能让二人事后找上门来，又要确保他们不会悄悄离开，所以只要找到南阳侯夫人，就一定能找到太子和太子妃。 姜晚宁在偌大的院子凭着直觉朝着后院深处走去，说不紧张也不太可能，这里毕竟是别人家后院，万一自己被抓到了，也是会有些麻烦的。但她也不得不继续寻找，毕竟此事关乎于太子的前途，她绝对不能让皇帝责骂太子，所以她必须要及时找到二人…… 突然，姜晚宁看见一个侍女急匆匆地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她立刻便跟了上去，果不其然在一个十分僻静的院子里见到了南阳侯夫人。 刚才跑过来的小丫鬟来到南阳侯夫人的身边，急匆匆道：“夫人，侯爷让您过去，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与您说，让您速速过去！” “什么重要的事？这么突然……” 南阳侯夫人微微蹙眉，下意识地朝着身后那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她特意上了一把锁，确保里面的人短时间内不会出来后，她便跟着小丫鬟走了。 由于此事南阳侯夫人做得十分隐晦小心，因此这院子里几乎没有什么下人，毕竟她上了锁，里面的人就算突然醒过来，想来也一时半会出不来。 然而她却忽略了一件事。 姜晚宁在确认四周无人之后，直接走向了那间房，然后打开了窗户…… 顿时一股迷香的味道扑鼻而来，同时还夹杂着一股浓郁的酒气。 姜晚宁脸色微微一变，立刻从怀中取出一粒醒神丸放入口中含在舌下，而后动作十分灵巧地翻窗而入。 密闭的房间内点燃了迷香，太子赵谦与她阿姐姜淑予果然就在里面！ 二人和衣躺在一张软榻上，脸色都泛着不正常的醺红，俨然一副喝醉了酒的模样，但仔细一看，这分明是昏迷不醒的状态！ 看到这一幕，姜晚宁直接在心里冷冷一笑，狠狠地给南阳侯府记上了一笔。 来不及磨蹭多想，姜晚宁立刻掐灭了迷香，而后取来一盆清水，“哗啦”一下干脆利落地泼洒在二人的脸上…… 第71章 顺利营救太子夫妇 对于这种吸入了大量迷香而导致昏睡不醒之人，最好的方法就是用冷水刺激，毕竟他们并非真的陷入了昏迷，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凭自己很难清醒过来罢了。 随着冷水落在二人的脸上，太子赵谦第一时间睁开了双眼，他猛然坐了起来，下意识地将姜淑予护在了身后，一脸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姜晚宁，怒道：“你……你是何人？谁让你闯进来的？！” 这时，姜淑予也醒了过来，只不过她还有些醉眼迷离，一脸被人突然吵醒后疲惫绵软的样子。 “殿下，出什么事了？” 姜淑予声音有些沙哑，她试图坐起身来，却觉得浑身无力，因此连说话的声音都显得有气无力。 “无妨，淑儿你既然醉酒不适，就再睡一会儿，本宫会一直守着你的。” 太子温柔地说道，一转头看见了姜晚宁，脸色很是难看地呵斥道：“你知道本宫是什么身份，还不快滚出去！” 姜晚宁见状，心里顿时便明白了什么。 怪不得前世传信的人一直没有找到这二人，原来是姜淑予在席上饮酒后头晕不适，所以太子这才亲自将她送到了此处暂且休息，夫妻二人共处一室，即便是太子身边的人，也不会轻易去打搅，而太子本身便也喝了些酒，所以陪着太子妃在这里小憩一会儿也很是正常。 只是南阳侯夫人偷偷在房间里点燃了迷香，让他们多睡了一会罢了，就算事后太子反应过来了，以他那温和的脾气，也不会来找南阳侯府的麻烦，只当是自己饮酒误事罢了。 姜晚宁看着眼前随时准备喊人的赵谦，恢复了原本的声音道：“太子殿下，我好不容易才混入南阳侯府找到您，您这时候赶我走，我可太伤心了……” 听到姜晚宁的声音，姜淑予几乎是立刻就认出了她来，努力抬起头看向她道：“阿宁？你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见到姜淑予的反应，太子也有些惊讶，不可置信地看着姜晚宁，视线在她身上仔细打量，还揉了揉眼睛。 时间紧急，姜晚宁来不及解释太多，直接开门见山道：“我是来帮二位的，宫里传来消息，皇帝陛下突然晕倒了，其余的皇子们收到消息立刻就回宫去侍疾了，阿姐与姐夫身为太子与太子妃，若是这时候不在宫中，又或是因为醉酒而姗姗来迟，不知会有什么后果？” 闻言，太子赵谦脸色骤然一变，而他的眼里第一时间浮现出的却是关心之意，而并非担忧自己被骂得惊慌失措。 他立刻问道：“父皇他怎么了？为何会突然病倒？病得可严重吗？” 姜晚宁摇了摇头，道：“我并不知情，是国师大人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我想尽快通知二位，能速速入宫。” 太子自然是立刻就想要回宫的，但是又放心不下姜淑予：“淑儿，你身子不适，要不就先在此处休息，等好一些了再……” “不行！” 姜晚宁立刻打断了太子的话，冷声道：“殿下难道还猜不到，为什么阿姐会突然身子不适吗？她的酒量可比我好多了，就算喝了酒，也不至于浑身无力，头晕至此。” 太子虽然性情温厚善良，却也并非是愚蠢之人，听到姜晚宁这么说，立刻就反应过来自己恐怕是被人算计了。 只是他难以理解和相信，一直以来都与自己关系不错的南阳侯府居然也会算计自己！ “阿姐，把这个吃了。” 姜晚宁立刻便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解酒药给姜淑予服下，然后扭头对太子道，“殿下，一会儿我们可能得从后门绕着走，否则我担心一旦被南阳侯府的人发现你们二人已经醒来要走，只怕会遭到一些不必要的阻拦，导致浪费太多时间。毕竟你们越是晚入宫，便越容易落人口舌，万一被冠上一个不孝的名声，那可就不好了。” “好，本宫知道了，多谢你了，四妹妹。” 太子一脸认真地向姜晚宁道谢，随后跟着她一起小心地搀扶起了姜淑予，离开了这间密闭的房间。 姜淑予虽然知道姜晚宁出现在这里是为了帮太子，可是见到她易容成这副模样突然出现，心中还是有许多的疑问。 因为她明明记得前几日父亲便以她生病为借口将她送出城外休养了，而且绝口不提究竟将她送去了哪里，这显然令她觉得十分异常，可她又实在查不到姜晚宁的下落，这才没有怀疑她还在京城之中。 如今看她这个样子，很明显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京城。 “阿宁，这几日你究竟去哪儿了？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又是如何混进来的？” 服了药后，姜淑予恢复了一些力气，她原本身体就比较强健，所以稍稍一走动整个人就精神了许多。 “阿姐，此事说来话长……” 面对长姐的质问，姜晚宁有些难以启齿，毕竟这段时日她在刘府做了许多事，只怕这时候父亲已经得知了消息，准备去刘府大闹一场了，到时候一旦阿姐知道她做了这么多危险的事情，只怕是要把她的头骂扁…… “没事儿，回宫的路上你可以慢慢说。” 姜淑予一眼就看出了姜晚宁的心虚，因此根本不给她逃避的机会。 虽然三人故意挑选了没什么人走动的小道往外走，但路上还是会不可避免地撞见什么人，不过有太子这个身份在，寻常宾客也没有人会阻拦他，南阳侯府的下人们更是退避不及，于是三人倒是十分顺利地从南阳侯府的侧后门离开了。 门外已有一辆马车在候着，赶车之人正是竹莲。 这辆马车看着足够低调，而竹莲本就是燕珩宫里的人，经常出入皇宫，并不会引人怀疑，否则一旦被皇宫里的人知道太子从南阳侯府出来了，只怕这路上还会有人前来阻拦也说不准…… 在三人进入车厢坐定之后，马车便立刻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 姜晚宁从身上掏出了一些香料开始磨粉，随后便在车厢内点燃了香粉。 虽然刚才已经让太子与姜淑予服下了解酒药，但是他们身上的酒气却依然存在，此时再回去换衣裳显然来不及，只能用熏香来掩盖别的气味了。 第72章 满身酒气的国师大人 而此时，皇宫之中。 同顺帝还在昏睡之中，他的床榻前面却已经围满了人，除了太医之外，还有皇帝的一众嫔妃和匆匆赶来的尽孝的皇子们，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贵妃、靖王和康安三人。 如今后宫之中以贵妃为尊，皇帝突然病倒了，她自然是不必禁足了，妆容精致地坐在皇帝的床榻边上梨花带雨，脸上写满了担忧关切之色。 “李太医，你不是说陛下只是疲累过度才会晕倒吗？怎么昏睡了这么久还不醒过来？” 贵妃一脸关切地说道，她哭了有好一会儿了，若是皇帝还不醒过来，只怕她的妆容都要花了。 “娘娘不必着急，陛下他确实只是有些疲累，身子并无大碍，休息够了自然就会醒来的。” 太医看着挤满人的寝殿，也是有些无奈。 显然一开始他就已经说了此事，根本无需如此劳师动众，但贵妃却明显表现得过于紧张了。 靖王趁机道：“母妃别哭了，儿臣听闻父皇身子虚弱，特意去寻来了一根千年人参，送来给父皇滋补身子，如今已经送去太医院熬上了，等一会儿父皇喝了药，定会好起来的……” “千年人参？如此难得之物，就连宫里都没有，晟儿你为了你父亲，真是有心了！” 贵妃抹着眼角的泪花，一脸欣慰地说道，“有你如此孝心，你父皇怎会不好起来？” 一边说着，她一边扫了一圈众人，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太子呢？怎么还没过来？难道是有什么要事耽搁了？” 贵妃这番话看似是在关心太子，但实际上，就是在提醒众人，皇帝晕倒，太子这个嫡长子却到现在都还不出现，真是半点都不如自己的儿子孝顺。 毕竟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比皇帝病倒来得更加重要的呢？ 如若太子被冠上不孝的名声，那事情可就大了。 “太子皇兄还没来吗？这个时候，他不会还在哪里喝酒吧？若是父皇醒来时见不到太子皇兄，只怕是要伤心了，毕竟父皇可是最疼爱太子皇兄了……” 靖王一脸无奈地叹息道，显得对太子十分失望。 此时，太子不在场，场面完全就是贵妃和靖王掌控，宫里的这些嫔妃们只能仰仗贵妃的鼻息生存，此时立刻便跟着靖王的话茬附和了起来。 康安也在此时跟着附和道：“父皇处理政务如此忙碌，日日辛苦，太子皇兄居然还去饮酒作乐，丝毫不懂得体谅父皇，他还有什么资格当太子？身为太子，难道不该肩负起朝政之事，为父皇分忧吗？”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带着一股浓烈的酒气，摇摇晃晃地步入了皇帝寝宫内。 靖王和康安还未见到来人，只一闻到酒气，立刻便在心中窃喜，随后便露出一脸的怒容。 康安冷着脸，更是直接高声道：“既然喝了酒，就不必进侍疾了，我怕父皇闻到了酒味，更是不愿意醒来了！” 然而就在下一刻，康安脸上的表情就直接僵住了。 “本座……可不是来侍疾的。” 燕珩面带几分醉意，脚步微微有些凌乱，但身形却依旧挺拔，斜睨着康安道，“微臣听闻陛下晕倒……特意前来探望……怎么？就因为本座饮了几杯酒，便不能来见陛下了？” 宫中谁人不知，燕珩是个嗜酒之人，他几乎日日都要靠饮酒才能入眠，所以宫中人早已习惯了他身上沾染着的酒香。 如今陛下昏迷，可燕珩又不是陛下的儿子，如今能赶来探望，已然是诚意十足，谁又能说他半个不字？ 康安更是满脸懊恼，连忙解释道：“我不知是珩哥哥，我怎会怪你呢……都是误会……我扶你进来吧！” 说着，康安便凑上去想要主动搀扶燕珩。 燕珩直接避过康安，脚步却有些踉跄，在旁边的软榻上坐了下来，拿起桌上剩余的折子翻看了起来。 在这个皇宫里，皇帝的奏折从来不允许任何人查看，除了燕珩。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皇帝会格外的器重与信任燕珩，信任到允许他上朝，允许他批奏折，更是允许他手握大量的兵权。 但他如今在大燕国的地位，显然比在场的任何一位皇子都要重要。 靖王满眼阴鸷地看着燕珩，显然已经对他恨之入骨，只是即便他再恨，也不敢在脸上表现出来，甚至还必须对他恭恭敬敬。 诗会那晚，他在幻觉之中对“燕珩”踹的那一脚，或许是他这辈子做得最勇猛的事情了。 燕珩一出现，寝殿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原本还在那小声议论的嫔妃们此刻也不敢再说话，就连贵妃都不敢再哭出声音来，靖王和康安也找不到机会开口，只能将议论太子的那些话暂时咽下。 反正皇帝暂时还没醒过来，就算说再多也没什么意义，有些事情，就是要做在皇帝的眼前，才能达到预想中的效果。 这时，有一个小太监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药进来了，恭恭敬敬地将汤药递给贵妃，道：“贵妃娘娘，陛下的药熬好了。” 贵妃见状，立刻问道：“是用靖王拿来的千年人参为药引熬的汤药吗？” 这时候，她自然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用了靖王带来的药，皇帝的病才会好起来。 小太监点了点头，道：“回贵妃娘娘，是的。” 闻言，贵妃这才满意地端过药碗，准备给皇帝喂药。 就在这时，原本正低头看着奏折的燕珩突然抬眸看了一眼那突然出现的小太监，视线在他送来的那碗汤药上停留了片刻，突然出声道：“慢着。” 贵妃微微一顿，立刻转头看向了燕珩，满眼疑惑。 “陛下的药，向来都是要验过毒的，确保不会有事，才能让陛下服用。” 燕珩神色淡淡地提醒道。 贵妃想起确实是有什么这一回事，便将汤药递给了太医，让他们检查一番。 太医用银针探过，又用干净的小勺取来一点尝过，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放心地还给了贵妃。 燕珩见状，便也没再多言，低头继续翻看起奏折来。 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此刻他的余光，却一直落在那突然出现的小太监身上…… 第73章 贵妃的味道熏得朕想吐 燕珩在回宫之后，是真的喝一壶酒。 显然，之前在面对姜晚宁的主动接近时，他慌了，也怕了，他害怕姜晚宁只是因为自己对她的恩情，才愿意主动伺候他。 他害怕姜晚宁只是为了报答他，或者是为了利用他，才不得不强迫自己委身于他。 若她真的是因为这种原因而妥协，那么他对于她来说又算什么呢？他为了她所做的那一切，又算什么呢？ 燕珩不希望她在对他没有一丝真心的情况下，用任何的方式讨好他，迎合他，那显然不是他想要的。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看见她的眼中完全没有自己的情况下，却又主动靠近他的那一刻，会如此暴怒地将她推开。 可是，在推开她后，燕珩又有些后悔，他也渐渐意识到，姜晚宁她并没有错，他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吓坏这个本就对他十分害怕的小姑娘，他的喜怒无常，只会将她推得越来越远…… 同顺帝晕倒的消息，算是给了他一个避开她的理由。 所以他第一时间丢下她回了宫，心烦意乱地狠狠往肚里灌了一壶酒，勉强压下了心里的燥热之意。 自然，除了他本就想要喝酒之外，他也是在借用自己身上的酒气，以此稍稍掩护接下来必然会迟到的太子与太子妃。 “咳咳咳……” 就在贵妃给同顺帝喂了一口汤药后，同顺帝一边呛咳，一边缓缓睁开了双眼，彻底清醒了过来。 “陛下！您终于醒了！” 贵妃一脸喜极而泣的样子，带着哭腔娇声道，“您不知道，今日您突然昏迷不醒，可把臣妾吓坏了，您都昏睡了两个时辰了……” 同顺帝刚一睁开眼，便听到贵妃在哭哭啼啼，顿时觉得有些头疼，一看到自己的寝殿内跪满了人，更是一脸烦躁，怒道：“朕还没死呢，你们一个个都跪在那哭什么嗓？” 今日早朝听到靖王这几日传闻的荒唐事，本就气得头疼，好不容易躺在床上能好好歇会儿，结果一睁眼就见到这么多人，他顿时又烦了起来。 贵妃立刻安抚道：“陛下息怒，太医说了您是疲劳过度，再加上怒火攻心……您为了自己的身子，千万不要再生气了……晟儿他已经知道错了，今日特意来赔罪，他因为担心您的身子，特意寻来了一枚千年人参，就是为了给您补身子的……” 同顺帝闻言面色稍霁，斜眼瞥了靖王一眼，冷笑道：“你今日不是腿脚不便告假没来上朝吗？怎么这时候倒是有功夫入宫来了！” “儿臣听闻父皇身子不适，第一时间便入宫了，一刻都不敢耽搁，只想快点见到父皇，只有亲眼确认父皇无恙，儿子才能放心……” 靖王跪在地上一脸诚恳地说道，他现在这个表情，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孝心极重。 然而，同顺帝却一眼看出了他妄图用孝心来掩盖之前错事的小心思，不过当着众人的面，他也懒得去驳靖王的面子，道：“朕并无大碍，无关之人都退下吧，那么多人挤在殿内，朕看了都头大。” “好，那就让其余的嫔妃和皇子们都先退下吧……” 贵妃状似无意道，“只是不知，陛下可有什么事要与太子交代吗？” 同顺帝闭着眼揉了揉眉心，道：“太子也留下吧。” “可是陛下……太子似乎并不在殿中啊……” 贵妃立刻露出了一副为难之色，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陛下千万不要生气，或许是太子有什么急事耽搁了，正在赶来的路上呢……陛下平日里如此疼爱太子，他若是得知了陛下身子不适，一定也会第一时间赶来的……” 闻言，同顺帝直接蹙起了眉头。 他抬眸朝着殿中看去，随后目光顿时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贵妃娘娘说得没错，儿臣在听到父皇身子不适，第一时间便赶来了。” 太子的声音突然在寝殿中缓缓响起，他语气平缓，嗓音清润，神情姿态并无半分不妥。 听到太子的声音，贵妃直接一愣。 靖王和康安齐刷刷地回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太子和太子妃…… 这俩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为什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而且，这二人出现的速度，显然比他们预想到要快了许多，至少提前了半个时辰！ 在一瞬的死寂过后，贵妃脸上挤出一个微笑，道：“太子和太子妃是什么时候到的，本宫一直关注着陛下的情况，都没注意到你们二位。” 太子道：“贵妃娘娘叫了太多人在殿中，儿臣与太子妃怕吵嚷了父皇，所以一直站在边上没有出声，没想到竟让您误会了儿臣不关心父皇，没有在第一时间赶来侍奉……” 贵妃如何会听不出来太子话语中的嘲讽，只是她实在没有想到，这二人竟然这么快就赶来了，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并没有饮酒的样子，就算他们真的饮酒了，二人身上的酒气也完全被国师给彻底掩盖。 很显然，这时候再去追究二人究竟有没有喝酒实在不太明智，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贵妃只能端着手中的汤药道：“陛下，快把药喝完吧，这里面可是有千年人参的药力，怎么说也是晟儿的一片心意，不然一会儿冷了药效就不好了……” 同顺帝虽然听出来了贵妃是想借此替靖王说话，他虽然生靖王的气，但这毕竟也是他的一番心意，还是很给面子地喝了下去。 然而，同顺帝刚刚将汤药咽下肚里，却突然感到一股腥味从嗓子眼里冒了出来，一股极为反胃的感觉涌了上来…… “呕——” 同顺帝突然将所有的汤药都吐了出来，脸色也变得一片铁青，连带着刚才喝进胃里的药也给吐了出来，随后还难受得一直干呕。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贵妃吓了一跳，还以为同顺帝这个反应是中毒了，立即转头质问太医，“这是怎么回事？你刚才不是已经检查过了这个药没有任何问题吗？！” 见状，太医也愣住了，一脸惊慌道：“这药确实没有问题……” 同顺帝却在此时用力地推开了贵妃，捂着鼻子一脸痛苦道：“贵妃，你离朕远一点，你身上的味道太重了，熏得朕想吐……” 第74章 靖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啊？” 贵妃闻言，直接就愣住了，一脸不可思议道，“可是陛下，臣妾身上的熏香，是您往日里最喜欢的啊……还是您之前赏赐给臣妾的……” “走开！离朕远一点！呕……” 同顺帝刚说完，便又干呕了起来，脸色顿时变得奇差无比。 就在这时，太子急忙上前轻拍同顺帝的后背，一脸凝重地看着太医质问道：“父皇这究竟是怎么了？还不速速想办法！来人，立刻取茶水来！” 姜淑予反应极快，立刻便沏了一壶温度刚好的茶水送到了太子的手中。 “父皇，您若是觉得汤药恶心难受，不妨先喝口茶水漱漱口，一会儿臣让淑儿取一些爽口的蜜饯来。” 太子温和地说着，端着茶碗亲自给同顺帝喂了些茶水。 同顺帝方才吐过，觉得口里尽是酸苦之味，此时温热的茶水一入口，便觉得舒服了许多，面色也缓和下来了一些。 很显然，刚才之所以让他难受的，一个是靖王送来的药，另一个就是贵妃身上的气味了，这二人今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突然就触到了同顺帝的霉头，即便他们本意也是想要对同顺帝好，可就是让同顺帝十分难受，难受到根本就不想看见这二人。 倒是太子一过来，同顺帝闻到他身上有些清苦的香味，方才反胃想吐的感觉反而被压制了下去，不仅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反而还特别喜欢这股淡淡清香，能令人感到心旷神怡。 “贵妃和靖王都先退下吧，太子和国师留下来就行了，朕还有话与他们交代。” 折腾了这么一会儿，同顺帝显然已经有些疲惫了，一看见靖王和贵妃就觉得心烦，特别是今天早上他还对靖王做的那些荒唐事生气，此时当着众人的面，他还算是给靖王颜面没有责骂他，但并不代表他就愿意看见他了。 此时贵妃和靖王都傻眼了，根本没有想到事态会如此发展。 这么一来，靖王送的这根千年人参简直就一点作用都没有体现，同顺帝压根就没有喝下去，反而觉得恶心全部都吐掉了。 而贵妃特意盛装打扮而来，身上还特意熏了不少同顺帝平日里最喜欢的香料，目的就是为了能够陪在他身边多说几句话，再让同顺帝更加器重靖王而对太子失望…… 可是贵妃和靖王都没有想到，明明他们早就已经安排了人留住太子和太子妃，让他们无法立刻入宫，即便入了宫也是醉酒状态，但此时的太子和太子妃，却好端端地出现了，而且脸上并无醉意，身上也并无酒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陛下……臣妾实在是担心您的身子啊……” 贵妃跪在地上，红着眼眶泪盈盈地说道。 “若是真的担心朕，就赶紧离朕远一点，之前的那款香别再用了，在清理干净身上的味道之前，别来见朕了！” 同顺帝与贵妃也相处了多年了，如今的贵妃虽然身份贵重，但恩宠其实早就已经大不如前了，毕竟再美的容颜也会衰老，从前再多的爱也会随着时间的变长而慢慢的消磨。 同顺帝身边有了更年轻更温顺乖巧的嫔妃，自然而然就会对脾气越来越大的贵妃失去耐性，只是多年的情分在，以往他也不好太过苛责，所以在后宫之中十分纵容贵妃。 只是如今，因为对贵妃身上的香料味格外的厌恶，于是连带着她这个人都变得不讨喜了起来，即便她此刻看起来梨花带雨的，心里也满是烦躁，压根就不想见到她。 而听到这话的贵妃，显然伤心极了，她如何能听不出来同顺帝语气中的嫌恶之情，只是她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如果继续哭哭啼啼，非但不会让同顺帝心软，反而还会加重他对自己的厌恶。 没办法，贵妃只能暂且告退，在转身离开的同时，恶狠狠地瞪了姜淑予一眼。 姜淑予一看到贵妃这个表情，就知道她这是把今日之仇记在自己头上了，只怕日后一定会想办法磋磨她，对此她也只能无奈苦笑，毕竟眼前这人是贵妃，是她名义上的母妃，也是这个后宫的主人，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忍着，至少在外人面前她必须要忍耐。 此时，站在角落里的小太监姜晚宁，也瞧见了贵妃的眼神，她知道殷贵妃是什么性子，自然猜到了她那一眼的意思。 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姜晚宁心里却已然提防了起来。 她知道贵妃和靖王都是急性子的人，今日没能在同顺帝面前顺利压制住太子，他们必然不会轻易罢休，只怕还会做些什么事情来泄恨…… 而同顺帝留下了太子，他们自然就没办法明晃晃找太子的麻烦了，便只能找太子妃的麻烦了。 “父皇，儿臣也想留下来侍疾，儿臣知道自己做了一些荒唐错事，一心只想弥补……” 靖王跪在地上，显然很是不甘心地说道，明明他比起太子准备了这么多，最终同顺帝居然留下了太子和国师，却不愿意留下他，这摆明了就是在偏心太子！ 同顺帝一看到靖王这张脸，就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原本就是压抑着怒火不愿意发作罢了，如今他竟然还不肯走，怒火顿时便涌了上来，怒不可遏道：“你还有脸出现在朕的面前！你在自己的诗会上当着众多文人墨客的面光着腚大摇大摆，还明晃晃地出现在大街上，被满京城的百姓看笑话，你知不知道皇家的威严都被你给败光了，你个混账东西！” 若不是此刻手边没有什么趁手的东西，同顺帝真想狠狠揍靖王一顿，今日他之所以会晕倒，也未必不是被这件事情给气的。 贵妃和靖王原本是打算拿太子的事情来掩盖此事，让同顺帝转移注意力，如今太子这边挑不出来错处，而靖王刚好又犯了错，还非得凑到同顺帝跟前来，这不是正好给了同顺帝一个发泄怒火的机会吗？ “父皇……” “滚！” 靖王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同顺帝直接一声怒喝给直接赶了出去。 第75章 贵妃打算为难姜淑予？ 靖王一瘸一拐悻悻地离开了同顺帝的寝殿，脸上写满了不甘之色。 而此刻，贵妃与康安正在门口等着他，三人的脸色看起来这不算太好，很明显是吃瘪过后心气极度恼怒的状态。 “母妃不是说皇兄在南阳侯府宴饮，不会这么快回宫么？儿子还伤着腿，还特意准备了千年人参，结果父皇非但不在意，还将我臭骂一通！早知道如此，我还不如不回宫！” 靖王简直气得要死，即便面对贵妃，也口不择言的埋怨了起来，丝毫没有在意此刻的贵妃也是在同顺帝那里吃了瘪的状态，同样是满心的不爽，以她被娇宠多年傲慢的性子，又如何能忍受被自己的儿子埋怨责怪？ “谁让你自己做了蠢事，你父皇骂你你怎么还好意思怪本宫？本宫人在后宫之中，如何知道太子什么时候入宫！” 贵妃冷冷说道，丝毫没有给靖王面子，甚至直接冲他翻了个白眼。 康安听说靖王光着腚被暗卫们抬出来的事情，一度觉得十分丢脸，以至于连带着她也偷偷被京都城内的贵女们嘲笑，心中自然对靖王怨气十足。 于是，康安便跟着贵妃一道讽刺道：“兄长不是一直认为自己比太子皇兄更加聪明能干么？怎么这么聪明的你，如今反倒在那么多百姓面前闹了笑话，听说，还是被一个女人给算计了，呵呵……真有意思，某人不是说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的蠢货，只配在床笫之间发挥作用么？” 康安这话显然是踩到靖王的逆鳞了，他满眼阴鸷地盯着康安，语气甚是鄙夷道：“难道你就不是头发长见识短的蠢货了吗？都快二十岁的老姑娘了，死活不肯嫁人，天天追着燕珩往上贴，就你这种自甘下贱的女人，不是蠢货是什么？” “你！赵晟你敢羞辱本公主！” 康安气急败坏，直接张牙舞爪地扑了过去，便想对他动手。 “够了，全都给我闭嘴！” 贵妃本就心烦意乱，看到自己的一双儿女如此不对付，更是烦躁不已，她怒不可遏道，“你们有功夫在这里吵架斗嘴，不如好好想想办法，如何让你父皇回心转意，否则……” 贵妃的话还没说完，便瞧见姜淑予从寝殿内走了出来，她身后只跟着一个并不起眼的小太监。 三人对视一眼，眼里顿时生出了一股毫不掩饰的恶意。 “淑儿这是要去哪儿？” 贵妃见到姜淑予，立刻露出了笑容主动凑了上去，一副亲昵的模样拉住了她的手。 姜淑予显然很不习惯与贵妃相处，也不喜欢她的触碰，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挤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道：“儿臣去取些蜜饯来给父皇尝尝，他刚服了药，吃些蜜饯可以压一压苦味。” “去本宫那儿取吧，本宫宫里准备了许多蜜饯，康安以前最是爱吃了。对了，你与太子成婚也有好些日子了，身子却一直没有动静，正好本宫那里有一幅百子图可以送给你，盼望你能早日怀上子嗣，让陛下也能早日抱得皇孙。” 贵妃满脸笑意地说着，显然对是打定了主意要让姜淑予去她的宫里了。 此刻的贵妃虽然满脸笑意，但稍稍有些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她的不怀好意，虽然话说得漂亮，但只要姜淑予去了她的宫里，会发生什么就不好说了。 “多谢母妃……不过儿臣想改日再去，只因父皇刚才指明说了想吃梨顺斋的蜜饯，儿臣为表孝心，想亲自去买。” 姜淑予委婉地说道，神情仪态皆十分得体，让人寻不着半分错处。 但贵妃今日憋了满肚子的气，又怎会轻易放过姜淑予，也由不得她愿不愿意，直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道：“这有什么，既然陛下想吃梨顺斋的蜜饯，让晟儿去就行了，他是个男子，骑马过去还能更快一些，你一个女子，不好太过劳累，就去本宫宫里坐坐吧，你知道的，本宫一向喜欢你，康安也很想与你说说话呢！” 说着，贵妃扭头看了二人一眼。 靖王和康安顿时会意，一个立即道：“母妃说的没错，本王立即去买去蜜饯，皇嫂只管陪母妃说话就是了。” 康安立刻便跑上前来，一把环住了姜淑予的胳膊，与贵妃一左一右直接便把姜淑予架了起来。 这下子，她就是不想去也不得不去了。 姜淑予早知道自己一旦出来，贵妃定然不会放过她，可此时皇帝与太子国师在殿内聊国事政务，她一个妇道人家实在不好继续留在里面，只得离开。 可这么一来，就直接给了贵妃为难她的机会，姜淑予知道自己今日是怎么都避不开了。 不过在离开之前，她还是特意回头看了跟在自己身后的姜晚宁，用眼神示意她千万不要在这时跟上来，在这宫里，她很清楚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得罪贵妃，同时她也很清楚，如若是姜晚宁出了什么事，她绝对是不会袖手旁观…… 姜晚宁停下脚步，目送着姜淑予的背影，直到她们的身影再也看不见。 她和姜淑予多年默契，又怎会看不出来她眼神中的意思，只是，她既然都已经入宫了，目的就是为了救人，又怎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长姐被人欺负？ 更何况，还是被这样的人欺负…… 一想到贵妃上一次对她的所作所为，姜晚宁的目光顿时就变得幽暗森然起来，既然她们不肯放过阿姐，那就连带着上次的仇怨……也一起报了吧！ …… “淑儿，宫中最近有一位新来的魏太医，听闻最擅长的就是按照女子的体质开有助于女子怀孕的方子，本宫瞧你这么久都没有动静，不如就让这位魏太医来给你瞧瞧可好？” 贵妃十分亲昵地拉着姜淑予的手，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说道，“你放心，这个魏太医的医术你尽可以信任，他为本宫制作的面脂，本宫用了觉得甚好，一会儿本宫让他也给你拿几份过来。” “多谢母妃……” 姜淑予如今人都已经坐在贵妃的宫里了，自然是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她这个做儿臣的，唯有忍受。 第76章 康安的嫉妒心 贵妃一直都知道太子和太子妃的关系极好，二人早就相识，且互相钟情，太子又是个十分专一之人，在有了这个太子妃之后，便只宠幸她一个，身边连个真正近身的侍妾都没有，所以想要通过给太子纳妾来影响二人之间的感情，显然不切实际。 从前贵妃也不是没有给太子身边塞过女人，可最终这些女人一个都没能成功接近太子。 所以即便贵妃很不喜欢姜淑予，却也不敢在明面上为难她，只敢在暗中使绊子，但每一次太子都会帮着太子妃，久而久之的她也就对这太子妃无计可施了。 今日，太子在皇帝寝宫之中侍疾，一时半会儿恐怕出不来，这倒是给了她一个机会给太子妃一个教训了。 不过，贵妃也明白，姜淑予毕竟是太子妃，而她又不是太子真正的生母，只不过是个妃子而已，如果做得太过分太明显了，只怕太子会去找同顺帝告她的状，她虽然不怕，但也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毕竟皇帝年纪越大，脾气也越大，她也有些怕皇帝一怒之下扶持一个新的贵妃出来压制她。 所以，这件事情必须得找个替罪羊出来。 “康安，你去拿一些小厨房的点心过来，淑儿入宫这么久，应该饿了。” 贵妃冲着康安吩咐道。 “好，嫂嫂等我回来。” 康安很是听话的模样，笑眯眯地说着，起身便往外走去。 然而一出门，康安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上挑的狐狸眼缓缓眯起，眼里明显闪过了一道暗芒，唇角也缓缓勾起了一抹邪肆冷的弧度。 虽然姜淑予从来都没有得罪过她，但是康安却打从心底里讨厌姜淑予，说是讨厌，其实更像是嫉妒，嫉恨！ 因为姜淑予实在是太优秀太亮眼了，她是整个京城之中大家闺秀的典范，也是所有人心目中最完美的太子妃，未来的一国之母，她容貌端丽，为人谦和有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重要的一点……是她拥有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男人，她得到了所有人都羡慕的感情，她的存在，就像是一盏永远明亮的灯，一看到她就会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失败和灰暗。 而在康安心中，自己明明是一国公主，是最应该万众瞩目的存在，她想要的，就应该拥有，就应该得到，可偏偏她最想要的那个人，却被姜淑予的妹妹给抢走了！ 康安心里也一直憋着一口气，却因为姜晚宁不在京城之中而无法发泄出来，如今既然姜淑予送上门来，康安又怎会不抓住机会，狠狠毁掉姜淑予呢？ 毕竟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姜淑予和她妹妹姜晚宁的关系有多好，若能吹灭这一盏灯，不知道姜晚宁得知此事后会有多伤心？ 一想到姜晚宁会因为姜淑予的事情而伤心哭泣的样子，康安光是想想就觉得心中舒爽！ 一想到这里，康安几乎是蹦蹦跳跳地去小厨房取了吃食回来，她倒也不会愚蠢到在食物上面动手脚，毕竟这实在是太明显了，而且折腾了这么久，她也是有些饿了。 康安回来时，贵妃正和姜淑予聊天，二人俨然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 “淑儿，快尝尝！” 贵妃十分热情地让姜淑予吃些东西，为了避免她怀疑不敢吃，她自己也取来了一些尝了尝。 康安也笑着道：“我也有些饿了，嫂嫂不会介意我同你抢吧？” 姜淑予虽然不想吃贵妃这里的东西，但是这两人为了避嫌做得如此明显，她也是不得不取来一些尝了一小点。 “母妃，儿臣突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想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给母妃请安。” 姜淑予吃了一会儿，实在是不想继续留下来和贵妃周旋了，起身便想要离开。 贵妃蹙眉道：“怎么，淑儿是不喜欢本宫这里吗？你这么急着走，可是不想和本宫说话？” 姜淑予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很想说实话，她确实不想和她说话，明明知道她一定不安好心，却也不得不应付着，实在是烦得要死！ 可头顶上压着身份和孝道，姜淑予只能道：“自然不是了，只是儿臣身子有些不适……” “身子不适就快些坐下来，本宫不是和你说了吗，本宫已经派人去请魏太医来了，正好让她给你看看，你瞧你这小脸白的，定然是昨日没有休息好吧？让太医给你开一些滋补的方子，就当是为了日后准备着了！” 贵妃立刻说道，丝毫不给姜淑予离开的机会。 姜淑予见状，也只能无奈地又坐了下来，因为她知道，不论自己这个时候说什么，贵妃也绝不可能会让她离开的，哪怕是她强硬地要走，她也会找借口强硬地将她扣下，与其这时候撕破脸，她不如识趣一些…… 想来太子若是出来后知道她被贵妃请走了，必然会来救自己，她心里纵然再不耐烦，也只能忍下不提。 “贵妃娘娘，魏太医到了。” 就在这时，贵妃一直在说的那个魏太医终于到了。 姜淑予虽然心烦意乱，但碍于贵妃娘娘的颜面，也只得耐着性子等着。 很快，魏太医便拎着一个药箱走了进来，他看起来才三十多岁的年纪，虽然穿着一身太医院的官袍，但却依然掩盖不住他身上那股子江湖郎中的气息，一张脸看起来贼眉鼠眼的，远远的还未走近，眼珠子便不住地往姜淑予的身上瞄，毫无规矩地肆意打量着她的样貌。 虽然说医者除了要探脉之外，还需要观察病患的面容来判断病情，但是这魏太医看她的眼神，却还是让姜淑予感觉十分不舒服，有一种明显被冒犯到的感觉。 然而，贵妃却似乎十分欣赏这个魏太医，人一进来她就笑着道：“魏太医，这是太子妃，你可得给她好好看看，开些易怀孕的补药，务必要用最好的药材，本宫和陛下可是很期盼日后有一个皇孙的！” 魏太医立刻恭敬道：“那是自然，自然！” 说着，魏太医便开始给姜淑予诊脉。 然而这个魏太医刚一靠近，姜淑予便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扑鼻而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瞬眼前突然一黑，瞬间便失去了意识…… 第77章 卸磨杀驴 眼前这个魏太医，看似是御医院的太医，但实际上，却是贵妃从死牢里面弄出来的江湖郎中，目的就是为了让他给自己研制一些稀奇古怪的药物，同时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一件趁手的工具利用。 “贵妃娘娘，微臣给太子妃娘娘使了迷香，至少两个时辰之内，她都不会醒过来，娘娘请放心。” 魏太医笑得一脸恭维地说道。 贵妃看着晕倒在软榻上的姜淑予，唇角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道：“魏三钱，本宫之所以将你从死牢里面救出来，就是欣赏你的医术和胆色，现在本宫需要你为本宫做一件事情。” “娘娘对微臣有大恩，微臣对您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不论娘娘需要微臣做什么，微臣必定竭尽全力！” 魏三钱混迹江湖多年，自然很清楚应该如何讨好一个人，自从攀上贵妃娘娘这棵大树之后，他的日子可谓是顺风顺水，凭借那点歪门邪道的医术，也能够成为人人追捧恭维的对象，这叫他如何不感激贵妃？ 如今自然是好话说尽，只盼着贵妃能够更加器重自己一些。 贵妃勾起唇角，邪魅一笑，道：“本宫今日唤你过来，自然是有需要你赴汤蹈火的事情，本宫救你出来也有快半年了，这半年来你对本宫很是衷心，几乎把你拿手的东西都交给了本宫。” “是是是……” 魏三钱一脸谄媚地不住点头哈腰。 “康安，把这个赏赐给魏太医。” 贵妃淡声吩咐道，将一碗早已放凉的茶赐给了魏三钱。 魏三钱想也没想便接了过来，然而却在准备饮下时，脸色瞬间一变…… 这茶水里，放了他亲自研制出来的强效迷情药，能让饮下之人意乱情迷，失去理智，只想与女子进行欢好…… 这是魏三钱从前专门卖给妓院的，后来被贵妃救出来之后，魏三钱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就给贵妃献上了许多，他万万没有想到，贵妃今日竟然会将这个东西赏赐给自己！ “贵妃娘娘……这……微臣惶恐！” 魏三钱吓傻了，直接“扑通”一声跪下了，整个人瞬间面如土色。 贵妃眼神瞬间变得冷冽，道：“怎么，本宫赏赐你，你还不肯了？本宫要你毁了太子妃的清白，让她怀上你的种！你放心，只要你破了太子妃的身子，事后本宫会放你离开，再给你一笔银两。” 魏三钱听得冷汗直冒，他如何会不知道贵妃这是打算卸磨杀驴，一旦他玷污了太子妃，自己哪有命能离开？ 可是他现在若是不肯，贵妃绝不会放过他，只怕最后也是死路一条…… 魏三钱看了一眼贵妃，又看了一眼绝美的太子妃，想到自己既然已经死路一条了，倒不如干脆先爽一爽，临死之前能够得到太子妃这样的女人，这辈子怎么说也值了！ 更何况，见贵妃娘娘这模样，他若是配合了，未必就真的是死路一条，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一想到这里，魏三钱狠狠一咬牙，便将贵妃赏赐的“茶”一饮而尽。 “贵妃娘娘，微臣这条命是您的，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 贵妃见状，甚是满意的是勾起了唇角，起身道：“那这里就交给你了，你想对她做什么都可以……” 说完，她对康安使了个眼色，随后二人便一起离开了这间屋子，只留下了魏太医和姜淑予二人共处一室。 走出殿门外，贵妃叫住了康安，附耳过去与她道：“一会儿本宫去陛下寝宫，引太子过来，你守在这里盯着，那魏三钱是个极为狡诈之人，难保他不会为了保命逃走，你盯牢了，一旦有什么异样，立即命人来知会本宫……这一次，务必要做到万无一失！” “母妃放心！儿臣知道！” 康安极其兴奋地说道，她可是十分期待亲眼看见身份尊贵自恃清高的姜淑予被魏三钱这种猥琐又卑贱之人给玷污，毕竟这对她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快乐呢！ 贵妃自然看出来康安的那点小心思，也不说破，只是提醒道：“别弄得太显眼，找个不起眼的地方，免得被哪个小宫女瞧见了笑话你……” “母妃！你赶紧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够了！” 康安嗔怪地瞪了贵妃一眼，确认周围并无人注意，便偷偷绕到了偏殿的后方，找了个窗户缝趴着偷偷往里看去…… 而与此同时。 同顺帝的寝宫内。 “再过半月，南齐和北禹便会派使者来我大燕赴国宴，到时……朕打算将康安送去和亲。” 同顺帝躺在床上，面色有些凝重道，“太子，你觉得，康安更适合南齐还是北禹？” 很显然，这几日同顺帝心中一直都在苦恼这件事情。 虽然康安毕竟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但是她如今的年纪确实是不小了，而且又是唯一一个适龄且并没有出嫁的女儿，让她招驸马如今看来已经不现实了，在南齐和北禹两国之间挑一个和亲，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因为如今三国鼎立，虽然大燕如今发展得不错，但若是南齐和北禹联手起来，也是会让他十分头疼，倒不如选一国和亲，同时也可以震慑另外一个国家，可谓是两全其美。 “父皇，儿臣以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康安妹妹她性子高傲，又深得父皇宠爱多年，此时若是贸然送她去和亲，只怕她会伤心欲绝……” 太子虽然与康安的关系不算特别亲密，但也是把她当成亲妹妹看待的，深知公主和亲过后的日子会有多苦，自然心中有些许不忍，虽然他也明白，此事自己做不得主。 同顺帝叹了口气道：“朕又何尝不心疼自己的女儿，只是朕不得不为国考虑，有些事，是她身为公主必须要尽的责任！” 太子诚恳道：“若父皇已经打定主意，儿臣不便多说，只是儿臣希望父皇能为康安妹妹选一个品性好的夫婿。届时他们前来大燕赴宴，父皇也可稍稍展现我大燕国力，以作震慑施压，并且若要迎娶公主，便需让他们拿出足够的诚意来，只要我们的态度足够强硬，他们自然也就不敢怠慢康安妹妹了。” 第78章 太子妃突然晕倒了？ “太子对康安这个妹妹倒是十分的疼爱，比靖王这个同胞兄长更关心康安。” 同顺帝眉眼舒展，十分欣慰地说道。 实在不是他偏心太子，而是他太过看重太子纯良的品性，与已故先皇后一样，都是极温软的性子，他每每看到太子，就会想起自己的妻子，心中自然而然就对他更多几分疼爱。 “燕珩，你说呢？” 同顺帝见一旁的燕珩一直没说话，便问了一句。 然而此时，满身酒气的人却已经趴在桌案上睡了过去，听到同顺帝喊他，才迷迷糊糊抬起头来，醉眼朦胧道：“陛下说的是……臣并无异议……” “朕可什么都没说！” 同顺帝瞧了他一眼，见他实在是醉得厉害，双眸之中已无平日的锐利锋芒，有些无奈地道，“喝多了还跑到朕这里来做什么？罢了，谦儿你扶他回去吧，朕已无大碍了。” “父皇，那儿臣告退了。” 太子说着，便上前扶起了燕珩，刚一靠近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香。 太子见状倒也有些意外。 他知道燕珩常年酗酒，但却甚少见到他喝得那么醉，毕竟常常喝酒之人，酒量必然不会太差，如今他这般模样，倒是十分少见。 或许是有什么烦心事吧…… 太子并未多想，知道同顺帝这个时候必然是想要独自在寝殿内休息，便扶着燕珩离开了寝殿。 “太子殿下，不好了！太子妃在贵妃娘娘宫里突然晕倒了！” 突然贵妃身边的一个宫女匆忙地跑了上来通报，脸上满是情急之色。 “什么？！” 太子明显一惊，他下意识便想跟着这小宫女赶过去，可身边却还有一个醉得几乎不省人事的国师，他正想吩咐宫人将他送走，可转念一想，国师似乎不喜欢别人随意触碰他，就这么将他交给宫人，只怕他到时候定然会怪罪自己…… 一想到与其因此得罪国师，倒不如自己多受几分累，反正这里离贵妃住的宫殿也不远，干脆直接把燕珩整个人背了起来，带着一道赶了过去。 …… 而此时，康安正趴在窗前偷偷看得起劲。 魏三钱给的迷情药药力极强，是贵妃亲自检验过的，如今喝了药不过片刻功夫，他便已经浑身大汗，面红耳赤了起来。 康安瞧着那魏三钱开始脱自己的衣裳，心中便觉得一阵着急，显然她更加迫切地想要亲眼看着那魏三钱去碰姜淑予。 她看着魏三钱一步一步朝着姜淑予靠近，看着他将那双肮脏的手伸向姜淑予的身子…… 突然，她看到姜淑予倏地睁开了双眼！ 心下猛地一颤！ 在对上姜淑予那清冷目光的瞬间，康安直接惊得往后退了一大步，不敢相信姜淑予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然醒了！ 然而，还来不及去看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身后突然出现一道身影，随着一股异香袭来，她只依稀看到一抹黑影，便再也支撑不住软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与此同时，殿内的姜淑予也一掌劈晕了意图不轨的魏三钱。 她面色冰冷，眼里是一片极其凌厉的寒意。 魏三钱给她下药的瞬间，她确实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但她却并没有彻底昏迷，反而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因为魏三钱给她下的迷药，和她在南阳侯府时所中的迷药是一样的东西，只不过这一次的药力更强一些罢了，而她在入宫的路上，便已经服下了江晚宁给她的解药，并且，还在她的身上熏了一种可以抑制毒素的香药。 这也就是为什么，她明知贵妃不安好心，也敢过来的原因。 只不过，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一次的贵妃下手竟然会如此狠…… 平日里的磋磨刁难，甚至是羞辱责打，她都可以忍受，她也可以理解贵妃为了自己儿子的野心。 可是这一次，姜淑予是真的怒了！ 因为贵妃不仅仅想要她的命，还要彻底毁掉她的尊严，毁掉太子心中最后坚守的善良本性！ 不敢想象，如果她被魏三钱玷污的画面，正好被她的太子夫君看见了，他会有多么的痛苦和绝望，他会有多么的崩溃与愤恨……她不敢想象他会因此而变成怎样一个人，又会做出怎样极端的事情…… 姜淑予对自己的性命并没有那么看重，可她却想保全太子，想与她的太子长相守，想让他永远都是干净纯粹的，不必遭受痛苦，亦不必看见污秽。 所以……她必须要保全自己，同时也是保全自己的家人，保全自己的爱人。 她冷冷看着倒在地上的魏三钱，眼里迸发出一股冰冷的杀意。 她取出一把匕首，便准备了解了这个魏三钱。 然而，就在姜淑予刚准备动手时，“吱呀”一声。 窗户突然被人推开。 姜淑予浑身紧绷，立刻警惕地抬眸看去，手里紧紧攥着匕首，随时准备灭口。 然而…… 只见一身太监服的江晚宁，吭哧吭哧地拖着宛如一滩烂泥的康安从窗口爬了进来…… “呼呼……好沉啊……阿姐快来搭把手……” 江晚宁一边艰难地拖着康安的身子，一边扭头对着愣在原地的姜淑予说道。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让你别过来吗？你知不知道你……” 姜淑予一看到江晚宁整个人顿时就不淡定了，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快要崩溃的神情。 特别是…… 江晚宁居然还把康安给弄晕了，万一被贵妃知道了，那可如何是好？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姜淑予简直要崩溃了！ 江晚宁这丫头究竟要做什么？ “阿姐小点声，你小心一会儿把贵妃的人引过来了，那咱俩可都跑不了了……” 江晚宁压低了嗓音，一脸认真严肃地提醒道。 姜淑予自然知道贵妃此刻一定会找人过来，所以她实在不希望江晚宁出现在这里，一脸崩溃道：“你跑过来究竟想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里可是皇宫，容不得你乱来，你这条小命还要不要了！” 第79章 给你个活命的机会要不要？ 姜晚宁自然知道姜淑予不希望自己出现在这里，不希望她掺和宫里的事情，就如同前世那般，将所有的一切危险与压力都独自一人抗下。 前世的姜淑予将她保护得很好，让她始终保持着天真与善良，却也让她看不透这世间的险恶，看不透人心之狠毒，最终导致了全家冤死，自己也遭背叛而死…… “阿姐以为我想做什么？” 江晚宁收起了方才那玩世不恭的模样，一脸严肃地看着姜淑予问道，“阿姐希望我怎么做呢？眼睁睁看着你遭人迫害，看着你被贵妃和康安害死，而袖手旁观吗？” “阿宁，我不是在怪你，我只是觉得你没有这个必要冒险，如今这情况，我会处理好的，真的！你赶紧把康安带走，我会杀了这个魏太医，然后对外说他是刺客，想要刺杀我但最终被我反杀……这么一来，就算贵妃来了也说不了什么……” 姜淑予这些年似乎已经习惯了以这种保守的方式来应对旁人对她的迫害，只求自保，而丝毫没有想过反击。 这显然也是太子在用的方式，二人之所以能够情投意合，就说明了，他们之间不仅有着相似的品性，也有着相同的观念，终究还是太善良，太温柔了。 江晚宁早就已经看不下去了，直接毫不客气道：“杀了他然后呢？就死了一个魏太医，然后贵妃再继续安排张太医李太医王太医继续来害你！这一次你躲过去了，下一次呢？若我今日并没有去南阳侯府提醒二位，只怕你们此刻还在南阳侯府睡大觉，若没有我提前准备了解药让你们二人都服下，你觉得你现在还能保持清醒吗？这一次或许你觉得你能躲过去，可是以后呢？你能确保自己每一次都能躲过去吗？” 江晚宁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可以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很生气了，而且这一次，她压根就没有打算要原谅贵妃与康安二人。 其实姜淑予的心中又何尝不是生气至极，可是她不得不顾及自己太子妃的身份，不得不考虑到自己背后的姜家，所以她不能任性妄为，她必须要顾全大局！ “若是康安出了什么意外，且不说贵妃不会放过我和姜家，就连陛下也会怀疑，会记仇，所以不论你想做什么，也绝不能在今日！” 在一番沉吟过后，姜淑予一脸严肃地说道。 姜晚宁闻言轻轻一笑，道：“阿姐以为我想做什么？哈哈……我还没有愚蠢到要牺牲你和姜家，只为毁了康安的清白！” 这时候，姜晚宁大可以直接带着姜淑予离开这里，留下康安和随时都会醒过来毁掉她清白的魏三钱，然后让贵妃亲眼看见自己女儿的惨状。 但是这么一来，姜淑予就一定会被怀疑，而贵妃也一定会搜宫，到时候她的身份就很容易被暴露了，并且，一旦皇帝查出来此事与太子妃有关，那么即便真相原本是贵妃想要迫害太子妃，最终也会因为康安受了伤害而责罚姜淑予，这么一来，她今日苦心经营的一切，便都没有任何价值了。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狗咬狗，让贵妃自食恶果！ 姜晚宁直接给康安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太监服，确保她此时的样子不会太显眼后，便从怀里掏出一枚药丸塞进了魏三钱的口中。 一切准备就绪后，她一脚踹向了魏三钱。 “啊！” 魏三钱吃痛，立刻就清醒了过来，眼里闪过一瞬的迷惘，随后瞬间清醒了过来。 一把冰凉的匕首贴在了他的脖颈处，眼前陌生小太监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杀意。 姜淑予坐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太子妃饶命啊！小人也是被贵妃娘娘逼的，不然小人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碰您一根头发啊！！” 魏三钱眼看着情况不妙，毫不犹豫立刻跪地求饶道，能活一时是一时，他向来都是惜命的。 然而，面对自己的求饶，眼前的太子妃似乎并没什么反应，只冷冷看着自己，倒是眼前持刀的小太监，突然冲他露出了一个极为诡异的笑容，在他耳边用极为暗哑的声音幽幽道：“魏三钱，给你个活命的机会要不要？” “当然，当然要啊！” 魏三钱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立刻忙不迭开始点头，眼神瞬间就变得清澈了。 若能够活命，谁会想死？特别还是他这种原本被困在死牢里的人，本以为投靠贵妃自己就可以活命，没想到贵妃也是个卸磨杀驴的，发现他没什么用了之后，便逼他用这种方式去死，恐怕死后还要背负千古骂名呢！ 原本他做了这样的事情，太子妃完全可以直接杀了他泄愤，但自己竟然没有死，就说明了太子妃并没有要杀了他的意思，魏三钱此刻又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心里自然也就有了盼头了。 “贵妃与公主想让你玷污太子妃的清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以魏三钱你睚眦必报的性子，应该不会再继续效忠贵妃娘娘了吧？” 姜晚宁继续在他耳边幽幽道，“若我是你，贵妃卸磨杀驴，把我逼到这个份上，但凡我还有一口气在，也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就算不能杀了她，也绝不会让她好受……你说呢？” 贵妃如此，他岂能不恨？ 但凡有一丝活路，魏三钱也不想死！ 只可惜他的小命被贵妃捏得死死的，根本没有一点反击之力，他又能如何呢？ 就在这时，眼前的小太监开口了，宛如魔鬼的低语，带着致命的诱惑…… “看到了么？康安公主就在这里，你可以带走她，将她当作人质挟持出宫，贵妃最是疼爱自己唯一的女儿，她绝不会让康安公主受一点伤害，所以你只要带着她，就一定可以平安地离开皇宫……等出宫之后，你就可以向贵妃勒索一大笔钱财，到时候你离开皇城，天下之大，哪里都是你的活路……” 姜晚宁的这一番话，几乎顷刻间便勾起了魏三钱心底的贪念！ 第80章 我可是被国师燕珩看上的人 魏三钱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江湖才是他应该去的地方，身在皇城之中，虽然看似混得如鱼得水，但小命却被贵妃一直紧紧攥在手里，如今又亲眼见识过了贵妃的翻脸无情，现在有了这么一个逃离的机会，甚至还能狠狠敲上贵妃一笔，他自然不会拒绝！ “太子妃真的愿意放小人离开吗？” 魏三钱有些不敢相信竟然会有这种好事，毕竟他差一点就害了太子妃，于是他试探地看向了姜淑予。 姜淑予坐在贵妃椅上，大方一笑，语气轻柔道：“自然，毕竟此事，你我皆为受害之人。” 魏三钱一脸感激地跪地叩拜道：“太子妃娘娘仁义，今日之事，小人绝不供出您，多谢太子妃饶小人一命！” 说完，他二话不说就把昏死过去的康安给扛了起来，直接翻窗户跑了。 魏三钱是江湖中人，精通歪门邪道的东西，又懂得几分医术，靠卖假药忽悠人赚钱，自然懂得一些三脚猫的功夫。 姜晚宁相信魏三钱一定能够逃出去，像他这种人，一定会给自己留一些后手。 眼睁睁看着魏三钱就这么把康安给带走了，姜淑予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恍惚起来。 她忍不住盯着姜晚宁看，突然觉得眼前的妹妹变得有些陌生。 明明在她的印象中，自己的妹妹一直很单纯善良，连一只小兽都不忍伤害，经常医治受伤的动物……万万没想到如今竟然会变得如此心狠手辣，就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般。 “阿姐现在可以继续装昏，等人来了之后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行了，贵妃发现魏三钱和康安都不见了，一定会派人去找她，到时候她只会担心自己女儿的安危想办法救人，自然便没工夫来为难你了。” 姜晚宁冷静地说道，看向姜淑予的眼神，与之前充满依恋的孩子气截然不同。 她知道，是时候让姜淑予了解如今的她了。 长姐是她最亲密的亲人，也是最爱护她最值得信任的存在，从前姜晚宁可以心安理得地活在长姐的庇护下，但是现在，她已经长大了，已经可以保护她的阿姐了。 “阿姐，我知道您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会改变那么多，但是我只想告诉您，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你，保护整个姜家！您是太子妃，而我又与当朝国师有了婚约，我们不能再继续软弱下去了，我们必须要变得强大，变得心狠手辣，变得无所不用其极，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我们才能活下去！” 时间紧迫，姜晚宁知道自己不能久留，她走到姜淑予的身旁，语速飞快地说道，“阿姐，贵妃和靖王已经开始对你们下手了，未来他们的手段一定会越来越多，越来越狠……如若我们不进行反击，一旦太子殿下出事，整个姜家都会彻底覆灭！” “阿宁……你怎么突然会想到那么多？这些事情……不该你这个年纪的孩子考虑的啊……” 姜淑予心疼地看着姜晚宁，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脸颊，眼眶湿润地说道。 她自然不是怪自己的妹妹变得心狠手辣，而是心疼她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么多，她这个年纪，本该是最无忧无虑受人保护的时候，可她却要面对诸多的危险，一个人扛起整个家族的安危，要知道她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情，一旦踏错一步，都会让她粉身碎骨！ 姜晚宁用力抱了姜淑予一把，道：“阿姐，我可是被国师燕珩看上的人，我当然要多想一些，否则我怎么跟得上他？阿姐放心，我虽然不如他聪明，但我一定会想办法牢牢拴住他的心，让他辅佐太子殿下，保护姜家……”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姜晚宁意识到来人了，立刻一个箭步冲到窗前，无比灵巧地翻了出去…… 姜淑予擦干净眼角的泪花，收拾好情绪，重新躺回了榻上。 过了没一会儿，殿外便响起了贵妃的声音。 “本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方才还和淑儿说着话呢，突然便晕过去了，本宫立刻便命人去请了太医来，安儿也很是担心她嫂嫂，正在里面陪着她……” 太子担心太子妃，此刻已然是心急如焚，根本听不进去贵妃在说什么，也无暇回应，立刻推开门便闯了进去。 “淑儿！” 太子一进殿便看见了躺在床榻上的姜淑予，立刻疾步奔了过去，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的妻子。 贵妃紧随其后进入屋内，却在下一瞬直接愣住。 眼前的画面，显然与她所料想的截然不同！ 她身后特意带了许多宫人太监，目的就是为了让太子妃被玷污之事闹大，让整个皇宫都知道，从而真正地毁掉太子妃和太子…… 然而，殿内这和谐的画面，显然是有问题的！ 贵妃视线立刻在殿内扫了一圈，却根本没有发现魏三钱的身影，整个寝宫内便只有姜淑予一人躺在榻上昏迷不醒。 难道是魏三钱临阵脱逃，跑了？！ 贵妃面色顿时阴寒了下来，眼底浮现出一股凛然杀意，别让她逮到，否则他定让魏三钱生不如死…… 等等！ 她不是让康安盯着魏三钱吗？为什么这一路过来，她都没有见到康安，也没有收到她的消息？ 贵妃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心里顿感不安，她立刻扭头吩咐身边的太监道：“立刻去找公主，让她速速到本宫这里来！” 吩咐完，贵妃又走到了床榻边上，注视着躺在床上的姜淑予。 榻上那女子虽然脸色苍白，但鬓发完整，衣着整齐，丝毫没有半分凌乱…… 也就是说，魏三钱根本就没有碰她。 “母妃不是说已经请太医过来了吗？太医呢？” 看着昏迷不醒的姜淑予，太子心里很是难受，语气也变得有些急躁。 贵妃脸色很难看，她也想问，魏三钱到底在哪里！ 这里可是皇宫，那魏三钱怎么敢不听自己的话？凭他那点子三脚猫的功夫，难不成还能跑出守卫如此森严的皇宫不成？ 但即便贵妃心中再生气，眼下也只能挤出一个充满歉意的表情，扭头冲着宫女吩咐道：“许是太医动作慢，还未赶到，丹儿，快去催一催！” 随着贵妃话音刚落，姜淑予却突然睁开了双眼，幽幽转醒…… 第81章 康安被绑，贵妃惊慌 “淑儿，你醒了！你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水？” 太子一脸关切地看着姜淑予，语气温柔地询问道。 对上太子满是担忧的眼神，姜淑予心下无比感动，虽然不想让太子过于担心自己，此刻却也只能一脸虚弱道：“妾身没事，就是突然有些头晕，现在好多了……都是妾身自己身子虚弱，殿下千万别怪贵妃，贵妃她并未为难我……还专门为我请了一位魏太医来看诊。” 听到魏太医这三个字，贵妃面色微微一变。 姜淑予这话，看似是在为贵妃开脱，实际上，一字一句都在暗示太子，她之所以会晕倒与贵妃的为难脱不了干系。 太子自然听出了姜淑予言下之意，他转头看向了贵妃，眼里明显带着几分责问之意，冷声道：“不知贵妃今日为何突然带走淑儿，淑儿晕倒，为何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就连太医都不曾请来，还请贵妃给儿臣一个解释！” 贵妃表情略有几分尴尬，向来傲慢的她，此刻因为魏三钱的失踪而心烦意乱，以至于此刻竟然不知该如何与太子解释。 “殿下，您误会了，贵妃已替我请了一位太医了……” 这时，姜淑予主动开口替贵妃解围，一脸疑惑地问道，“只是不知这位太医去了何处，可是回太医院了吗？” 看着姜淑予一脸无辜的样子，贵妃的脸色如同吃了苍蝇般难看，扯着嘴角强行露出一抹笑意，咬着牙道：“淑儿真的不知道魏太医去了哪吗？刚才本宫离开时，魏太医明明就在你身边悉心照料你……” 听到贵妃的最后一句话，太子的面色明显阴沉了几分。 太医毕竟是男人，怎可让太医与太子妃单独共处一室？这未免太不合礼数了！ 姜淑予柔声道：“妾身只记得，方才晕倒前，看见了康安妹妹……怎么现下康安妹妹和魏太医一道不见了？莫非是康安妹妹身体不适，将魏太医请走了？” 轻轻柔柔的一番话，既解释了自己并未与魏太医共处一室，而是另有一人在场，同时又将话题引到了康安身上，让人不禁开始怀疑康安与太医之间的关系。 刚好这个时候，被贵妃吩咐着去寻找康安的宫人回来了。 “贵妃娘娘，奴才把整个芳华殿都找了一遍，却始终没有见到公主殿下，要不要属下派侍卫去殿外找找？” 听到身边奴才的禀报，贵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立刻派人去找康安和魏三钱！快去！” 贵妃立刻吩咐了下去，见不到康安的她心急如焚，已然顾不得理会太子和太子妃了。 而太子虽然心中有怒火，却懒得和贵妃继续废话了，既然这里没有太医，那就回东宫再说。 于是，他直接将姜淑予抱了起来，抱着她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这时候，由于康安突然不见了踪影，贵妃宫里的人都乱了阵脚，自然也就没有人去阻拦太子和太子妃了。 而躺在太子怀中的姜淑予，却在看到贵妃脸上那慌乱的表情时，悄悄露出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 半炷香后。 “贵妃娘娘！大事不好了！” 随着一声惊呼，芳华殿的首领太监连滚带爬地出现在了贵妃的面前，慌张失措地禀报道： “公主殿下被劫走了！那魏三钱就是个疯子，拿刀架在殿下的脖子上，说若是不放他离开，就要拉着公主殿下一起去死！” “咣当”一声，贵妃手里的茶盏摔在地上碎了一地，她的脸色也在瞬间变得煞白。 身子一阵发软，贵妃心神俱荡，吓得险些昏厥过去。 “贵妃娘娘，您可千万要撑住啊！若是您在这个时候倒下了，那公主可就真的没有指望了！” 身边的心腹连忙一把扶住了贵妃劝慰道。 贵妃两眼发直，浑身僵硬，嘴唇嚅嗫着，喃喃道：“快……快带本宫去见安儿，本宫绝对不能让安儿出任何意外……快！” 与此同时，宫门之内。 魏三钱终究还是被守宫门的金羽卫给拦了下来。 几十个侍卫将他团团围住，一时间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魏三钱拿着匕首挟持着康安，狰狞的脸上布满了杀意。 “谁要是敢轻举妄动，那就是在拿公主殿下的性命开玩笑，若是我手抖，公主殿下有个万一，你们可能担待得起？” 魏三钱并没有指望自己能够悄无声息地离开皇宫，毕竟他时常出入皇宫，很清楚这里的守卫有多么的森严，这些侍卫的武功有多强。 所以，若没有康安这个人质在手，他是一点逃出生天的把握都没有，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知道这位康安公主是贵妃的命根子，是她的软肋，他相信贵妃一定能够帮他离开皇宫。 看着此刻张牙舞爪的魏三钱，金羽卫首领宋南风眼里闪过一道轻蔑之色。 虽然此刻的局面僵持着，但其实，宋南风是有信心可以将这魏三钱一击毙命的同时，救下公主殿下的。 只不过…… 就如魏三钱所说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公主殿下因此而受了皮外伤呢？ 他这样的人，若没有上位者的命令，这是绝对不能自行出手的，有能力也不行，否则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自找不痛快。 而没有宋南风的命令，他手底下的那些金羽卫自然也不会出手，只维持着僵持的局面，却也不敢就这么放了他。 “康安！” 这时，一声惊呼响起。 贵妃在一帮宫人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赶来，此刻的她步伐凌乱，脸色苍白，已然没了当初那雍容华贵的气质，只剩下了紧张与慌乱。 魏三钱之所以没有强行闯宫，就是一直在等着贵妃的出现。 听到贵妃的声音，他立刻便转过身来看向了她，眼神之中带着一股狠劲，狞笑道：“贵妃娘娘，终于等到您出来了！微臣……噢不对，现在应该是草民了！草民现下多有不便，就不给娘娘您请安了！” 第82章 卸磨杀驴？驴急了也会咬人！ “魏三钱，你疯了吗？本宫辛苦培养你，让你在太医院风光无限，你就是这么报答本宫的吗？还不快放了我的安儿！” 众目睽睽之下，贵妃到底还是没有把魏三钱死囚的身份说出来，虽然担心康安，却也不愿自己的名声受损。 虽然这些金羽卫大概率也是知道这件事的，但只要她不明说，那就是没有的事情。 魏三钱笑了。 他早就已经知道贵妃是什么样的人了，今日他算是死里逃生，一个已经被放弃的棋子，一个已经被判死刑之人，才不会顾什么颜面不颜面的！ “贵妃娘娘当初看上了我的医术，将我从死牢里面救出来，又让我这个江湖骗子成了太医，我确实应该好好报答您！” “当初我也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报答你，好好的为你做事，可是你却想逼死我……” “贵妃娘娘，要不要我当众说出真相，让所有人都知道，身为贵妃的您，究竟是打算用何种方式逼死我的？嗯？” 魏三钱一脸嘲讽地盯着贵妃，故意笑眯眯地说道。 “魏三钱，你敢！” 贵妃闻言瞬间就慌了，因为一旦魏三钱说出了真相，那么所有人都会知道她下作狠毒的手段，到时候她恐怕会受到全天下人的唾骂，就连皇帝也会厌弃她，太子更是会疯狂地报复她！ 她不能！ 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魏三钱说出那些话！ 眼看着贵妃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魏三钱却是越来越得意。 他现在手里不仅仅有着康安这个保命符，还捏着贵妃的把柄！ “贵妃娘娘，狗急了也会跳墙，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还是我这样的人！你卸磨杀驴，却不知我魏三钱并非蠢驴！” 魏三钱道，“与其被你以那种手段逼死，我不如拿公主殿下的性命搏一搏，贵妃是你唯一的女儿，你一定不想让她出事吧？” “你究竟想要如何？你究竟要如何才能放了康安！” 贵妃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否则她真的怕自己会不管不顾地下令杀了魏三钱！ 因为只有死人的嘴巴才是闭着的，只有杀了这个魏三钱，她意图陷害太子妃的事情，才会永远不被人知道。 在自己的名声和康安的性命之间，贵妃显然陷入了痛苦的纠结和挣扎之中。 魏三钱十分敏锐的察觉到了贵妃眼里的杀意。 那一瞬间，他明显有些被吓到了。 因为他是真的担心贵妃会为了不让他开口，而不顾康安的性命！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魏三钱不敢再有任何挑衅之意，立刻识趣道：“给我准备一万两黄金，放我出城，我只要钱和命，只要离开京城，我发誓定会永远消失，绝不会再出现在京城之中，更不会说出有关于贵妃娘娘的半个字！” “好！本宫答应你！” 贵妃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便一口应下。 说完，她便立刻吩咐宫女去取黄金来。 虽然一万两黄金并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是对于贵妃这样家世的人来说，还是能够拿得出来的。 一万两黄金换康安公主的命，那自然是再值不过。 贵妃并不在意这些黄金，她在意的，是魏三钱的命，是他所知道的秘密。 不管他如何发誓，贵妃都绝对不会安心放过他，她必须要让魏三钱死，而且在他死之前，她一定会让他体验一下生不如死的感觉！ 没过多久，几个太监便抬着一箱黄金过来了。 一万两黄金不是小数目，自然分量也是极沉的。 魏三钱让人打开看了一眼，确认是黄金无误，便让他们将这些黄金抬上了马车，而他自始至终都挟持着昏迷的康安。 “你！过来给本大爷驾车！” 魏三钱指着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吩咐道。 “我……我……奴才不会驾车啊……” 小太监一脸惶恐，明显十分不情愿。 金羽卫之中倒是有人自告奋勇道：“我会驾车，要不……” “滚边去！” 魏三钱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让武功高强的侍卫驾马车，那不是给自己自找死路吗？ 他冷冷盯着那个小太监，冷喝道：“就是你，本大爷就要你这种废物驾车！否则，大爷我就不走了！” 说着，他将手中的匕首贴紧了康安的脖子。 “你！还不赶紧去驾车！” 贵妃见状面色一紧，立刻指着那小太监命令道。 小太监没有办法，只能磨磨蹭蹭爬上马车，拿起了缰绳。 金羽卫的人还拦在宫门口。 贵妃当即下令：“开门放行！” 宋南风有些犹豫道：“贵妃娘娘，此事恐怕需要陛下与国师大人的命令，要不等国师大人来了再说……” “陛下卧病，国师醉酒，如今这皇宫之中，唯有本宫能做主！本宫现在就命令立刻放行！” 随着贵妃的一声令下，宋南风得令，立刻吩咐手下放行。 显然，在听到贵妃如此明确的命令之后，他也是松了一口气。 毕竟在这皇宫之中，除了皇帝和国师之外，确实以贵妃为尊，既然是贵妃的命令，那么他们遵守就是了，也就不需要为放走魏三钱之事负责了。 看着马车缓缓驶出宫门，贵妃狠狠攥紧了手指，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面容变得扭曲狰狞。 “立刻命人通知靖王，让他即刻去救康安，活捉魏三钱，必须要保证康安活命，若活捉不了，就杀了魏三钱！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京城！！！” 贵妃到底还是不信任金羽卫，毕竟这些金羽卫都是皇帝的人，平时又是国师在管，她担心让这些人去，会从魏三钱口中知道有关于她的事情。 所以，她选择让靖王去做这件事情。 因为她知道靖王的手底下养了不少精锐影卫，这些年他养这些人可是花了不少精力与金钱，所以他们的实力必然强过金羽卫的人。 为了确保一定能够杀了魏三钱，救回康安，即便拼着靖王这支精锐暗卫暴露的风险，她也一定要动用！ 第83章 她要利用魏三钱 马车缓缓驶出宫门之外。 魏三钱在车厢内不住地回头往后看去，当发现金羽卫没有一个人追上来，他心中也是有些不敢置信。 他挟持着公主，拿走了黄金，贵妃竟然不派人跟着他，实在是意外之喜。 他拿出绳索，将康安捆了个严严实实，然后掀开车帘将头探了出去。 “小兄弟，今日魏某能活命逃出生天，多亏你了！” 魏三钱笑着拍了下正在赶车小太监的肩膀，一脸由衷感激地说道。 姜晚宁微微一笑，道：“那也是魏大哥自己有胆气，若是换了旁人，恐怕也没这个本事挟持了公主殿下从皇宫里闯出来。” 今日也算是他运气好，正好皇帝这时候卧病在床，国师又醉酒过甚，两个人都无法在当时出现，否则魏三钱也没有那么容易从皇宫里逃出来。 “若没有你的法子，我也想不到这一点……小兄弟，我这些金子，有一半都是你的，你去告诉太子妃，让她尽管放心，我绝不会说出她来的，等到了城外，剩下的黄金和公主就都交给你，我只要一匹快马离开就行！” 魏三钱也不敢确保眼前这小太监会不会是来杀自己的，因此他只能舍弃一半的黄金来试探对方。 姜晚宁道：“我只是个太监，要这些黄金做什么？而且……你竟然以为除了城门就会安全了么？居然这么快就想放了公主……” “只要金羽卫不追出来，我自然有法子逃走。” 魏三钱一脸得意洋洋道，他在京城这么些年，早就已经将宫中的各方势力摸得十分清楚了，寻常的守城卫兵并不擅长追击，轻易也不会离开，他有自信可以与他们周旋，而最让他头疼的，是守护整个皇宫的金羽卫，这些人若是一直追杀他，那他绝对会十分头疼。 “你知道贵妃为什么不让金羽卫来追杀你吗？” 姜晚宁冷声道，“你知道贵妃的许多秘密，今日也戏耍了她，你觉得贵妃不想杀你吗？她不让金羽卫追杀你，自然是因为，她有一股更强大的兵力，你信不信只要你一出城门，康安公主平安的瞬间，你立刻就会被箭矢射成筛子……” 闻言，魏三钱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僵硬，他再也不敢小看姜晚宁，立刻换上了恭敬的语气道：“小兄弟，这些黄金我都不要了，你全都拿去孝敬太子妃娘娘，我只要活命就行了……我也不能真的把公主殿下也一起带着逃亡吧？” 虽然离开之前，魏三钱心中已经想了千百种逃亡的路线和办法了，可是当他真的逃出来了，一时间反而没了主意，越想越觉得不安，不论什么方法，都变得危机四伏起来。 一时间，他只能求助于眼前这个小太监。 虽然眼前这人并不值得太过信任，但毕竟自己也是因为他才活命的，帮他逃跑也是他的办法，想来他就算不安好心，但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去死，否则他何必做这么多呢？ 魏三钱一时也有些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看他这样子，似乎对钱财也没什么兴趣，而明明自己之前还差点伤了太子妃，他若是太子妃的人，应该是对他恨之入骨想杀了他才对啊…… 姜晚宁自然知道魏三钱的想法。 不可否认，他确实不是个好人，也是一个本就该死的人，姜晚宁之所以会帮他，可不是因为魏三钱这个人本身。 她不让魏三钱死，是因为比起魏三钱，她更恨贵妃和康安，因为她们二人才是想要害死姜淑予的主谋，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该死的人是她们才对！ 只不过，若是就这么杀了她们，未免太便宜二人了…… 所以她要留着魏三钱的狗命，因为只有魏三钱知道贵妃这些年做了多少肮脏龌龊的事情，也只有他活着，才能发挥出他的价值，帮助她绊倒贵妃，让她受万人唾骂，让她就连死后，也会遗臭万年…… 而靖王，也会因为有这样一个心思歹毒的母妃而遭到百姓们的诟病，如此一来，太子的地位自然而然就会稳固了。 姜晚宁之所以会更跟着魏三钱一起出来，除了帮他保命之外，也是为了不让他真的逃走了，同时，她也得确保康安活着。 因为只有康安活着，贵妃才会有所顾忌，才能逼迫靖王出手，彻底暴露他的真正实力。 姜晚宁沉默了许久，直到魏三钱开始心头发慌，快要沉不住气时，才开口慢条斯理道：“想活命，这时候就不能出城，城外必定加强了守卫，你去了就是自投罗网。” “可我本就是个死囚，在京城之中无亲无故，带着公主实在是太显眼了，躲在哪里都容易被发现，而一旦被发现，我岂不是插翅难逃了！” 魏三钱显然还是有脑子的，虽然知道姜晚宁说得有道理，但哪怕是冒险，他也得离开京城，大不了他继续拿康安威胁，带着她跑远一点再丢下她。 对于魏三钱而言，这时候离开确实是最合适的，因为同样的情况，就算是她，也会选择了离开。 可是姜晚宁既然都已经跟出来了，怎么可能会让他跑了？ “魏大哥，你若是信我，我有个地方可以让你藏身……” 姜晚宁信誓旦旦地说道，“你只需要藏个几日不被发现，到时候公主回宫，贵妃娘娘必然会放松警惕，到时候你再悄悄混出城，如此一来，这一路上都不会遭到追杀了，只有那样你才有机会真正的逃脱。” “若我独自一人藏身倒也可以，可若是要带着公主一起，恐怕做不到……” 魏三钱愈发顾虑地说道，他知道自己若是想要活命，那么康安必然不能离开自己的视线，否则一旦他身边没有了康安这个保命符，自己必死无疑。 “我既然说了有地方让你藏身，自然是考虑到了公主的。” 姜晚宁说着，便将马车驶入了一条幽深的巷子之中。 看着姜晚宁一脸平静的样子，魏三钱心里却愈发不安了起来，频频回头看去，总觉得有什么人在跟着自己…… 第84章 靖王的围剿截杀！ 马车缓缓驶过一家棺材铺子，随后又在弯弯绕绕的巷子里转了好几圈，才朝着城门外驶去。 姜晚宁虽然并不擅长驾车，但是有些事情，她还是得亲自去确认才行。 她必须得亲自驾着这辆马车出城，靖王才会派人来追，才能够引出那些人，也只有她亲自在这辆马车上，才能知道靖王手底下究竟有多少人，实力如何。 而在此之前，她已经给裴钰那边留了口信了，想让他带着人过来救她，就是不知道裴钰能不能来得及赶来。 姜晚宁独自一人驾着马车往城外驶去。 魏三钱和康安被她安排在了一家棺材铺子里。 那家棺材铺的老掌柜前几日回乡探亲，路上突发疾病过世了，消息还未传回来，正好可以让魏三钱顶上，都不需要姜晚宁提醒帮忙，他便会将自己易容好。 而在棺材铺里，康安自然就有地方安置了。 整个铺子里足足堆放着几十口棺材，都是用极为牢固的木材制成的，放下一个康安绰绰有余，魏三钱只需要每日给她唯一些水和吃食保证她饿不死就行了，其余的时间，就想办法让她一直昏睡着就行，那是又安全又方便省事，保准谁来了都找不到！ …… 梨顺斋内。 靖王手里捧着一盒好不容易才请老师傅亲手制作完成的精致蜜饯，兴冲冲地准备回宫去献给皇帝邀功。 然而，他刚一出门坐上回宫的马车，一个消息突然传来。 “靖王殿下，康安公主被魏三钱挟持离宫了，贵妃娘娘命您去救人，说此事事关重大，请您务必动用您身边最强的力量，只要公主活命就行，让您务必活捉魏三钱，若是活捉不了，就地格杀！” 贵妃身边的心腹一脸凝重地与他说道。 听到这个消息，靖王顿时傻眼了。 他不过就是出来买个蜜饯而已，怎么宫里突然就出了这种事情了？ 魏三钱不是贵妃身边一直在用的太医吗？还是他提醒的贵妃，这个魏三钱是个人才，就这么死了未免有些可惜，倒不如弄出来为她所用，所以贵妃一直对他很是重用，利用他做了不少脏事…… 怎么突然之间，魏三钱就挟持了康安，还把康安给带出宫了！ 皇宫里的金羽卫都是废物吗？就这么一个魏三钱都拦不住！ 想到这里，靖王的脸色顿时变得黑沉无比，心里也是对贵妃充满了意见，他还以为贵妃将他支走非要留下太子妃，是打算做些什么事情，结果竟然发展成康安出事了。 虽然靖王和康安的关系平日里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好，但真要是出了什么事，靖王还是将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的，即便他再不愿暴露自己养的精卫，却也不得不去救人。 几乎没有犹豫，靖王立刻就决定去救人了。 “龙五，传本王之命，立刻召集龙影卫出动，让地字队全员出动，劫杀魏三钱，救回康安！” “是，主上！” 那名叫龙五的暗卫接下靖王给的令牌，瞬间便消失了，速度快如鬼魅。 靖王此时也没了入宫的心思，立即吩咐马车掉头，朝着城外驶去。 他断定那魏三钱带着公主一定不会留在皇城之中自寻死路，他若是想活，就必定会尽快离京。 而离开京城唯一的路，就是城门，只要守住城门，魏三钱绝对是逃不掉的。 虽然不知道金羽卫为何会放跑魏三钱，但靖王却对自己手底下精心培养的人十分自信。 他的龙影卫足足有一千二百人，分别为天、地、玄、黄四支队，其中天字队实力最强，人数也是最少的，只有五十人，地字队稍逊但整体实力却能比肩金羽卫，一共一百五十人。 虽然只有一百五十人，但是用来追杀一个魏三钱，显然是绰绰有余了！ 靖王培养龙影卫许多年，这些年为了隐藏实力，一直都不曾真正动用这股力量，如今为了救康安迫不得已动用，虽然有暴露的风险，但他心中还是不免感到一阵兴奋。 马车快速朝着城门外驶去，靖王坐在车厢内，取来一枚蜜饯放入口中，悠然自得地眯起了双眼…… 显然，他已经想魏三钱该怎么死了。 …… 姜晚宁故意将马车的速度放得极慢，就是为了能让人注意到自己，能让裴钰有时间赶过来帮她，也能让靖王有时间通知他手底下的那些人。 她本以为宫里出了这样的事情，城门口必然会戒严查验，但城门口却是空空荡荡，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画面。 看到这一幕，姜晚宁心里反而有一股不妙的预感。 这种时候，越是平静，就越是说明了危险，她开始有些担心自己了。 此时的马车内只有她一人，而她又明显穿着宫里的衣服，一旦自己的马车被拦下来，若说她并不知道魏三钱和公主的下落，就是傻子也不会相信。 可眼前明显风平浪静的样子，她若是不出城，只怕什么都不会发生。 可一旦出了城门，若是裴钰没有赶到，那她…… 虽然心里有些发怵，但姜晚宁还是咬着牙驱动了马车。 城门口的守卫异常松懈，像是被人打过招呼一般直接放行了。 一出城门，外面一片寂静，连个路过的人影都没有，车马也是稀稀拉拉的。 若说这其中没有问题，别说是姜晚宁了，就算是傻子也不会相信…… 幸好这时候魏三钱不在马车中，否则就算姜晚宁有三头六臂，也保不住他，他将必死无疑…… 毕竟靖王可不是贵妃，贵妃还会在意自己女儿的性命，还会被他威胁，一旦靖王出手，以他的脾气，只怕根本就不会在意康安的死活，活捉魏三钱自然也是手到擒来！ 驶出城门外还不足一里，前面的路便被堵住了，两三辆马车横在路上，直接将道路堵死。 姜晚宁被迫停下了马车。 虽然眼前只有三辆马车，但敏锐的直觉告诉她，周围已然布满了埋伏，粗略估计，是至少有百人在围剿她！ 第85章 身份暴露！姜四姑娘别来无恙 面对眼前出现的马车，以及埋伏在暗处的杀手们，姜晚宁整个人顿时兴奋了起来。 她本以为区区一个魏三钱，靖王最多会叫上十几个暗卫来追击，可是她没想到靖王竟然亲自来了，而且……还带了这么多人！ 这些暗卫身上的气息显然与普通的护卫有所不同，而且行动力极强，否则也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将此处清场，要知道这条道路，可是每日都会有许多百姓通行的，他们能够拦在这里，便已经说明了他们的实力…… 这时候硬闯显然是不行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在发现自己的后方空无一人，并没有人追来，裴钰的人也并没有给她半分消息，显然并没有赶来。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便将马车掉头，准备往回走，能拖延一时是一时。 此时，坐在车厢内等着的靖王，看到那驾着马车的小太监突然将马车掉头，显然已经发现了不对劲，想要趁机跑路了。 显然，靖王早就已经猜到会有这一步，他直接朝着窗外一挥手。 在他车厢两侧的另外两辆马车立刻便出动，以更快的速度冲上前去，再次将所有的道路堵死，三辆马车缓缓靠近，形成一个三角包围圈，让姜晚宁的马车再也无法前行半分。 “出来吧，魏三钱，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陪着周旋了半天，靖王已然失去了耐性，直接从车厢内走了出来，朝着姜晚宁身后的车厢内高声喊道。 然而，靖王等了半天，车厢内却静悄悄的，半天都没有反应，只有一个赶车的小太监正在瑟瑟发抖。 靖王又等了一会儿，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立即下令道：“进去搜！” 一道黑影倏然掠过，速度快到姜晚宁都没有看清楚那人的样子，车帘便被扯了下来，车厢内的景象顿时一览无遗！ 车厢之中，空无一人！ “人呢？！” 靖王顿时意识到自己被戏耍了，不敢置信地看着那辆空空如也的马车，脸色顿时变得漆黑无比。 马车内竟然没有人，那里面的人去哪儿了？！ 靖王像是被人狠狠抽了一耳光，眼里的怒火简直要喷出来，凶狠的目光直直落在了此刻那辆马车上唯一的活人身上。 “人呢？本王问你，车厢里的人去哪儿了！” 姜晚宁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茫然道：“奴……奴才也不知啊！奴才只是听了贵妃娘娘的吩咐，驾这辆马车出城……明明刚刚还在车上……突然就不见了……” 她说这话断断续续的，看着好像就是一个对此事毫不知情的小太监，但暗卫龙五却只瞟了她一眼，就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一把将她拎了起来，直接带到了靖王的面前。 “主子，此人有问题，她不是太监，而是个女人！” 龙五是龙影卫里的佼佼者，也是实力排行第五的高手，有着十分敏锐的感知力和观察力，仅凭姜晚宁身上那一丝与众不同的幽香，便意识到了她的不对劲。 “哦？不是太监！” 靖王顿时眯起了双眼，阴冷的目光幽幽落在她的身上，一阵上下打量。 姜晚宁感觉一股寒意袭来，身上的鸡皮疙瘩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她张了张口，刚想狡辩，却被一把撤下了头上的帽子。 长发散落，姜晚宁顿时暴露了女子身份。 她低着头，还想皆是自己只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小宫女，可以下一秒她的脸就被龙五粗鲁地擦了个干净。 这下好了，姜晚宁是彻底张不开嘴了。 靖王眯起双眼打量着此刻跪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子。 眼前的女子虽然穿着一身太监服，可露出真容之后的样貌，却如出水芙蓉般清丽绝美，竟是让平日里都见惯了美人儿的他都感到了一瞬的惊艳。 “你是何人？为何本宫从未在宫中见过你？” 靖王眯着眼打量了她一阵，语气突然就比之前缓和了几分，显然即便是他这样对女人毫不在意之人，在面对一脸惊恐的绝美弱女子时，也会不可避免地生出几分心软来。 姜晚宁没想到靖王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她来，心里顿时一阵窃喜，道：“奴婢是刚入宫的……奴婢真的不是故意扮作太监的，是因为家中母亲病重，我想出宫回家见母亲最后一面，只有扮作太监才能有机会出宫……” 靖王上前一步逼近她，缓缓道：“本王不想知道你为何扮作太监，本王要知道你的名字，在哪个宫里做事，还有……你为何要帮魏三钱逃跑？” 靖王的语气虽然轻缓，但是周身的气息却充满了压迫感，姜晚宁甚至还能从他的眼神中隐约感觉到一股杀气。 她小脸惨白，纤弱的身子开始瑟瑟发抖起来，心里却是在暗骂，裴钰怎么还没来救她啊啊啊…… “靖王殿下，奴婢……奴婢是浣衣局的……名叫……名叫翠芳……奴婢根本不认识魏三钱，又岂会帮他？奴婢是被迫的……奴婢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在车厢内……” 姜晚宁慌得不行，在靖王的凝视下，开始胡编乱造起来。 “嗤！” 靖王冷笑了一声，一把掐住她细弱的脖颈，轻易便将她提了起来。 “你编瞎话的本事，还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啊……” 靖王狞笑着，手指微微用力掐住了她的脖颈，他勾唇戏谑道，“姜四姑娘，别来无恙啊！” 听到靖王直接说出了她的名字，姜晚宁脑袋“嗡”了一下，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 靖王的手就像一把钳子狠狠掐住了她的脖颈，让她根本无法呼吸，窒息的感觉令她感到由衷的恐惧，小脸涨得通红，视线之中靖王的脸逐渐扭曲，变成了一个随时都会咬人的怪物。 在第一眼看见姜晚宁时，靖王还真没有认出来，毕竟他很少去姜府，也很少与姜家人打交道。 但当靖王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过后，渐渐的，一种熟悉感便在他心头浮现。 美人向来都是让人难忘的，特别还是让人感到惊艳的美人。 靖王虽然不会主动去了解姜晚宁，可是他十分仔细地去了解了顾长卿，而他记得，顾长卿曾经可是求娶过姜家四小姐的…… 于是，靖王一眼便将她认了出来。 若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宫女，靖王自然不会怀疑她和魏三钱的关系了，可是，她是姜晚宁，是姜淑予的亲妹妹！ 这么一来，那她为了自己的长姐而故意帮助魏三钱逃跑的可能性，就太大了…… 第86章 靖王想折辱她？正中下怀！ 眼看着被他攥在手里的女子面色青紫即将断气，靖王心中莫名生出了一股凌虐的快感。 但同时，理智也在告诉他，还不能杀了她！ 因为一旦杀了她，就无法得魏三钱和康安的下落了，直觉告诉他，这个女人一定知道内情。 想到这里，靖王强忍着拧断她脖颈的冲动松开了手。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姜晚宁跌坐在地上，捂着胸口疯狂的呛咳喘息了起来，难受得几乎睁不开眼。 她料到靖王不会轻易杀了她，可她却没有料到他会如此变态，差点将她掐死！ “说吧，你把魏三钱和康安藏在哪里了。” 靖王等她将气息喘匀了，便又开始了逼问，他邪佞地笑着，视线肆无忌惮地落在她白皙脖颈处那清晰的指印上，慢条斯理地威胁道，“你也可以不说，本王让你再体验一次濒死的感觉……” 说着，他伸出手将她侧脸的一缕碎发绕到了她的耳后。 姜晚宁被他这个动作恶心得不行，用力别过脸，恨不得狠狠啐她一口。 这一次，姜晚宁虽然落入他的手中，但她却也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所以目前的局面也不算太坏。 至少靖王没舍得真的杀了她，那她便还有机会。 “你不想说是吗？” 靖王看着她一脸倔强的样子，愈发觉得有趣起来，看着她的眼神，也变得充满了兴致，“没关系，本王有的是时间，陪你慢慢玩……将她带进来。” 说着，他直接转身回到了车厢之中。 龙五会意，领着姜晚宁便将她扔进了靖王的车厢之中。 “本王舍不得杀你，但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靖王一把将她按在了车厢内的软榻上，伸手便开始撕扯她的衣裳。 姜晚宁整张脸都陷在晦暗处，她并没有挣扎，这一刻，她的眼神冷静得可怕。 显然，靖王此举，正中下怀！ 她知道车厢外面有着无数暗卫在埋伏着，危机四伏，那些人随随便便一出手就可以立即要了她的性命，特别是一直在靖王身边的龙五，他一直紧盯着她，所以她必须要让自己看起来毫无威胁，只是一个弱女子，否则龙五一定会在将她送到靖王面前时，先废了她！ 但好在，由于她一直没有反抗，龙五并没有对她起疑心，而是想当然地认为，她绝对不可能是靖王的对手，从而直接将她塞进了靖王的车厢之中。 虽然车厢外面却不都是靖王的暗卫，但是只要在车厢内，她就是安全的，无论她发出怎样的动静，外面也不会有暗箭朝她袭来。 “不……不要！不要碰我！” 车厢内传出了女子惊惧害怕的喊叫声，整个车厢也开始剧烈地抖动了起来。 “你杀了我吧……你别侮辱我！求你……啊啊呜呜……” 车厢内不住地传出女子惊恐的尖叫痛哭声。 而姜晚宁却在车厢之中，用一块抹布死死地按住了靖王的口鼻。 她既然敢只身前来，怎么可能会一点准备都没有呢？ 用在康安身上的那些迷香，她身上至少还存了十倍的量，纵然靖王会一些武功，体质会比寻常人更好一些，但十倍量的迷药用在他的身上，而且又是在一个狭小的车厢之内，就算是一头牛也倒了，她不信靖王会受得住。 看着原本弱不禁风的女子突然暴起，一边惊恐地大叫着，一边死死将他制住，靖王明显感觉到身体逐渐无力，意识渐渐模糊，他拼命瞪大了双眼，想要暗示外面的龙五，却怎么都开不了口，压根抵不住那强大的药力，在极度惊惧的状态下，渐渐失去了意识…… 姜晚宁看着陷入昏迷之中的靖王，脸上顿时浮现出一股愤恨之色，直接扬起手掌，狠狠地朝着他的脸上抽去。 “啪——” 好不清脆响亮的一个巴掌。 随着巴掌声落下，车厢内又传出了女人吃痛的哭声。 “啪——” 又是一个巴掌，落在靖王的另一边脸上，一边一个才对称。 用力之大，姜晚宁感觉自己的手掌都有些疼得发麻。 候在外面的龙影卫听到这动静，也不免在心里一阵暗叹，这靖王殿下下手可真是有够狠的啊，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居然下手如此用力，也不怕给人打坏了…… 打了两个耳光后，姜晚宁显然还有些不够解气，又朝着他的下半身狠狠踹了两脚。 而这两脚，竟是让陷入昏迷之中的靖王都直接变了脸色，一张脸直接变成了猪肝色，露出了无比痛苦之色。 姜晚宁见状冷冷一笑，心中暗道，要不是怕脏了自己的手，今日她就能让他变成太监！ 虽然姜晚宁此刻在车厢内暂时还比较安全，但这显然坚持不了多久，很快就会被外面的龙影卫察觉到不对从而暴露。 只是姜晚宁没想到裴钰居然会来得那么慢，她之前让竹莲去找裴钰求助，让他赶到时学一声鸟叫，而只有他来了，姜晚宁才能进行下一步，否则凭她自己一人，是做不到全身而退的。 车厢外的龙五是算着时间的，他跟着靖王也有好几年了，自然是很清楚靖王做那种事的时辰，过了没一会儿，他便敲了敲车厢侧门询问。 听到这声音，车厢内的姜晚宁表情顿时一僵。 靖王竟然这么快的吗？？？ 这才十几息的功夫，她刚才抽他巴掌的手还疼着呢，这靖王就该结束了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姜晚宁终于听到了一声鸟叫。 虽然不确定这声鸟叫是不是真的鸟儿在叫，但是如今的她已然没有退路了，她眸色瞬间变得幽暗，从靖王的身上搜出了一把匕首，横在了他的脖颈处…… 车厢外的龙五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靖王的回应，他立刻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却在下一瞬，视线对上了一双含着冰冷杀意的黝黑杏眸。 他直接愣住。 车厢内的女子衣着完整，身上并无任何被人凌虐的痕迹，反倒是此刻在她手上的靖王，一张俊脸直接肿成了猪头，被人挟持在车厢之内，却没有半分意识，显然是彻底栽在了这女人的手里…… “嘘——” 姜晚宁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随后用缓慢的语气悄声道，“别出声……除非你想让他死。” 第87章 小心我废了靖王你的子孙根 龙五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车厢中的少女，显然对于眼前的这一幕震惊到了极点。 他万万没想到，这毫无内力，几乎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然有如此本事，能够制住靖王这个曾经习过武的男人！ 就算靖王的武功并不高强，但是对付一个弱女子，已然是绰绰有余了，而她之前又表现得毫无攻击力，他也在把她交给靖王之前探过她的内息，是确定了她没办法伤害到靖王，这才放任她独自进入车厢之中，而这本来也是靖王的意思，所以他当时也并未多想，而是将她和以往被靖王瞧上的女子一样对待，可这一次，他似乎是太小看这个女子了！ 姜晚宁知道龙五是个不好对付的，所以一开始她就防备着他，冷声吩咐道：“传你们主子的命，让他带来的人全都撤退，不许轻举妄动，你，上来驾车，立刻带我往城外走！” 龙五原本还在思考如何拿下姜晚宁救出自己的主子，突然听到她这么说，心里猛地往下一沉，她竟然知道外面埋伏了人，她不过只是一个弱女子而已，究竟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而她又是如何把靖王弄成这副模样的？ 此女之胆大，简直超乎想象！ 挟持靖王对他下令，更是让龙五打从心底里惊叹此女的胆量，也让他更加好奇，接下来她究竟还想做什么…… 龙五吹了一声口哨，似乎是让他们撤退的讯号，随后听了姜晚宁的吩咐，直接跳上马车开始驾车，朝着城外驶去。 此刻马车虽然开始动了，但是姜晚宁却不敢放松警惕，她知道龙五并非愚蠢之人，他一定会想办法救人，而她一旦有所松懈，就会立刻被擒住，到时候没有了靖王在手，她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在姜晚宁思索着究竟该如何脱困时，靖王突然睁开了双眼，清醒了过来！ 姜晚宁知道靖王是个男人，且会几分武艺，在内力的帮助下，即便是大量的迷药也无法控制他太久，所以她一直十分警惕，将匕首紧紧贴在他的脖子上，只要他敢乱动一下，那匕首便会立刻割断他脖颈处的血管，到时候就算是神医在世也救不了他。 “靖王殿下，这句话我还给你，别来无恙啊……” 姜晚宁冷笑着说道，冰冷的眼神之中并无丝毫的情绪，只剩下森然的寒意。 “你……贱人你敢诓本王！” 靖王怒瞪着姜晚宁，眼里满是怒火，恨不得直接撕碎了她，奈何此刻虽然意识清醒，但是身子却依然动弹不得。 “诓你？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何时与你说过谎话？” 姜晚宁甚是无辜地说道，“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是王爷对我见色起意，非要将我强行带上马车，为了不让人察觉此事，非要带我离开京城……想让我永远消失，永远都无法开口说话……” 靖王瞬间瞪大了眼眸，不敢置信地看着姜晚宁，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有如此厚脸皮，顿时咬牙切齿道：“你好大的胆子！分明是你帮助魏三钱挟持康安出逃，你死不足惜……何来的本王见色起意！“ 姜晚宁勾起唇角冷笑道：“帮着魏三钱出逃的，只是一个小太监而已，与我姜晚宁有何关系？就算是魏三钱自己开口，那也与我无关！倒是王爷你强行将我掳上马车想对我用强，可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你！你这个贱人，本王要杀了你！” 靖王怒到了极致，双眼充血，嘶声怒吼。 “闭嘴！” 姜晚宁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冷喝道，“你再废话，小心我废了你的子孙根！” 说这话的时候，姜晚宁的脸上尽是认真之意，手里泛着寒光的匕首，没有半分玩笑之意。 靖王吓得面色一白，直接闭了嘴再不敢说话，只能在心里发誓，等他脱困之后定要将这个可恨的女人碎尸万段！ 姜晚宁自然知道靖王心里的想法，不过她也不在意了，既然自己的身份都已经暴露了，也就没有必要在和靖王这种人客气了。 贵妃既然都敢用下药这种下作无比的方式意图毁掉姜淑予，就说明了她已经彻底打算和太子和姜家撕破脸了，这时候她若还心慈手软怕这怕那的，那就是在把自己和姜家往绝路上逼！ 此时她露出一些手段与狠劲来，虽然会让靖王自己更加防备，但是也会让他们更加沉不住气想要对她出手，只要姜家在明面上挑不出错处来，靖王对她暗中的报复，她也完全可以报复回去，只看谁的手段更狠，谁的本事更大，谁的后台更硬了！ 姜晚宁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攀上燕珩这棵大树了，如今她手里又有着他的贴身令牌，完全可以用这个让裴钰带着他手底下的金羽卫前来帮她。 而这，就是姜晚宁之所以敢这么做最大的倚仗。 这时，正在赶车的龙五已然听到了车厢内靖王说话的声音。 他知道靖王已经醒了，于是渐渐加快了马车的速度，显然是想令马车颠簸起来，而在颠簸的过程中，能够把姜晚宁从车厢内甩出去。 她是女子，身子必然会更轻一些，而且力量也不足，所以只要车厢晃动的幅度够大，靖王便有机会脱困甚至反制对方。 果不其然，在车厢内的姜晚宁身子不由得开始晃动了起来，以至于手里锋利的匕首直接在靖王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靖王明显感觉到脖颈最脆弱的地方传来一阵疼痛，随后便感到一股热流浸湿了他的衣襟，吓得他直接惊呼出声：“停车！立刻给本王停车！” 他是真的受不住这刺激，他现在只想远离姜晚宁这个疯女人。 否则他真的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死在她手里是了…… “不许停车！” 姜晚宁立刻冷喝了一声，大声道：“我可不是故意要伤王爷的，是你的人马车驾的不够好，才让这把匕首撞上了您的千金之躯……你不如让他速度再快一些，最好是翻车了，然后这把匕首就不小心插在了您的心口上……” 听到车厢内传出的声音，龙五整个人都要炸了，这时候他显然停车也不是，不停也不是，分明是想救人，却根本腾不出手来，而马车不停下，纵然龙影卫人数众多，却也无法救人！ 第88章 妒火中烧的国师初吻！ 就在龙五头驾着马车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前方道路突然出现了一行拦路之人。 “有官兵拦车，闯不过去！” 龙五意识到事情有了转机，立刻放慢了驾车的速度，在看清前方来人时，他明显有些惊讶，随后不得不停下了马车。 拦路之人正是裴钰。 他带着十几个穿着统一飞鱼服的金羽卫，一本正经道：“本官奉命在追查一批走私的军械，凡是今日经过此处的马车，必须得停下搜查才能通行。” 龙五拿出一块靖王的令牌道：“我乃靖王殿下亲卫，车厢内只有靖王殿下一人，裴大人也要拦路吗？” 裴钰扫了一眼他身后的车厢，皮笑肉不笑道：“是吗？那就请靖王殿下亲自出面，好让在下给殿下请行个礼问个安！” 见裴钰并没有给自己面子，龙五的表情微微僵硬，却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或许搜马车也是一个他出手的机会…… 龙五悄悄地将一枚飞镖藏在了手心，随时准备对姜晚宁出手，只要靖王一旦脱险，他便能够一击毙命。 然而就在此时。 “救命！救命啊——” 车厢内突然传出一声女子的尖叫声。 裴钰脸色顿时一变，直接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将龙五推开，掀开了车帘。 姜晚宁就在此刻从车厢内冲了出来，她发丝凌乱，满身狼狈，似乎是受到了惊吓被吓坏了，整个人一下子便跌进了裴钰的怀里…… 裴钰也没反应过来，一只手里还拿着佩刀来不及松开，她身子一落下来，另一只手便下意识接住了她。 一瞬香软入怀，淡淡馨香扑鼻而来，裴钰怔愣瞬间，随后一张脸顿时泛起一抹红晕，感觉到她的发丝扫过鼻尖，他顿时紧张得几乎不敢呼吸。 姜晚宁却并未察觉到裴钰有任何的异常，她直接挂在了裴钰的身上，哭着道：“裴大人快救救我！我是姜家四姑娘，我被靖王强掳上车，他想对我图谋不轨，见我不从，便想带我离开京城杀我灭口！！！” 话音刚落，车厢内的靖王便发出了一声怒吼。 “贱人！你血口喷人！龙影卫听令，立刻给本王杀了她” 随着靖王的一声令下，龙五直接出手，手里一枚飞镖瞬间朝着姜晚宁袭来。 与此同时，埋伏在暗处的一众龙影卫也瞬间出动，直接便将裴钰等人包围了起来。 眼见着自己终于脱困，靖王翻身坐起，摸了一把自己脖子上的伤口，瞬间暴怒了起来，熊熊怒火几乎令他发狂，已然顾不得思考，直接冲出了车厢，黑沉着一张脸怒吼道：“谁敢帮她，格杀勿论！” 裴钰抱着姜晚宁迅速后撤，堪堪避过了龙五的飞镖，却在下一刻被靖王带来的龙影卫包围了起来。 此番出现的龙影卫，足足有上百人！ 而裴钰带来的，不过只有手底下的十几个金羽卫，虽然这些金羽卫都是跟着他多年十分善战的，可是在人数如此悬殊的情况下，显然没有任何的优势。 而此处已是皇城之外，距离皇城还有一段距离，显然是找不来帮手的，靖王这时候完全可以下令将他们所有人都杀了，然后随便找一个借口搪塞过去，将他们的死栽赃到别处去，此事很快就会不了了之。 “裴大人，你若是识趣，就立刻将这女子交给本王，只要你不插手此事，本王便不会牵连于你，会放你们所有人离去。” 靖王冷冷盯着裴钰威胁道，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疯狂杀意。 裴钰扫了一圈周围的人，突然缓缓眯起了双眼，微笑道：“靖王殿下好大的阵仗啊……手底下竟然带着这么多的私兵……啧啧……” 靖王也开始意识到，自己带来的人手数量着实有些多了，虽然这次只叫来了一百多人，但是皇城之中是绝对不能养私兵的，就连自家院子里的侍卫看守都不能养超过五十人，而他却带出了这么许多精锐暗卫，此事若是被皇帝知道了，一定会疑心他有谋逆之心！ 瞬间，靖王看向裴钰的眼中杀意尽显。 若是裴钰识趣，一开始知道是他就立刻放人离开，那么他或许还会留他一命，但是此刻他既然开了这个口，那就彻底没有活路了。 哪怕是为了保守这个秘密，靖王也一定会杀了今日在场的这十几个人，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裴钰！ 一个眼神扫过，靖王直接下了击杀令。 顷刻间，姜晚宁便感觉到四周铺天盖地的杀意袭来，几乎要将她彻底吞没，吓得她几乎不敢从裴钰身上下来，悄声在他耳边道：“你怎么回事，为什么就只带了这么几个人来……咱们跑得掉吗？” 原本姜晚宁以为裴钰是来救自己的，所以她第一时间跳进他的怀里，目的就是为了躲过暗卫龙五对她的攻击，同时也能够让裴钰带着她快点跑。 可是她没想到，裴钰似乎并没有要逃跑的意思，以至于她现在心中十分不确定，裴钰他究竟是不想跑，还是他觉得反正也跑不掉所以才干脆不跑的…… “自然是跑不……” 裴钰的话还没说完，一枚箭矢瞬间朝着他面门袭来。 他身上还有一个姜晚宁，一时躲避不及，只能用手里的佩刀去抵挡，身后却突然袭来一股力量，将他猛地往前一推。 裴钰下意识想护住姜晚宁，可怀中的人儿却被人一把夺走，他踉跄着跪倒在了地上。 不过瞬息功夫，姜晚宁便落入了另外一人的怀中，一股淡淡的酒味夹杂着清洌的松木香气扑鼻而来…… 她一抬头，便对上了燕珩冷白的面庞，泛着寒光的眸子，耳边传来他略略粗重的呼吸声，她感觉到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心跳得飞快。 “你……你怎么来了？” 姜晚宁愣愣地问了一句，他不是醉酒了吗？不是醉得不省人事了吗？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燕珩垂眸，眼里明显燃着怒火，他咬牙切齿道：“本座若不来，怕是你被人活吞了都不知道……” 姜晚宁闻言，不由得看向了他身后，顿时被眼前的这一幕彻底惊呆了。 在他的身后，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金羽卫，一眼看去根本看不到尽头，粗略估计，竟有足足有上千人赶来支援！ 看到这一幕，姜晚宁彻底傻眼了。 “为何，不来找本座？” 燕珩低头，在她耳边沉声问道。 “什么？” 见她发愣，他怒火更甚了。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在她耳边道：“如此危险，你为何宁可去找裴钰，也不来找本座！” “我……” 姜晚宁刚想解释，眼前的人却突然低头，狠狠地咬住了她的唇瓣！ 试图解释的话语一下子堵在了喉中。 眼前的人似乎再也压不住满腔的妒火，攻势凶猛至极，撬开她的唇齿后，便展开了疯狂的掠夺城池，不留一丝余地…… 他怒极、妒极、恨极，却又爱极了她。 许久的忍耐与压抑，似乎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第89章 告状撒娇，他把我的脖子都掐红了 夕阳西下，城外荒郊，金羽卫踏马而来，卷起黄沙漫天。 姜晚宁做梦都想象不到，自己会在数千人的注视下，与燕珩拥吻。 这一刻，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整个身子都变得轻飘飘的，就像是飘荡在水面上的浮萍，随着流水飘荡起伏，唯一可以依靠的，便只有眼前的这个人，他坚实胸膛，有力的臂弯，以及他那强大的气势…… 姜晚宁的气息被他霸道的吞噬，直到她快要喘不上气，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之时，他却依然没有立刻放过她。 而是在离开她之前，惩罚性地咬了一下她的下唇，在听到她疼得轻哼了一声，便又安抚似的舔了一下，直到将那柔软的唇瓣蹂躏到又红又肿，才终于作罢。 而当他终于松开她时，周围的目睹了这一切的人，几乎全都石化了一般，直愣愣地注视着二人，满眼的震惊之色。 而这其中，靖王此刻的表情最是精彩。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这一幕，眼神之中除了极度的震惊之外，还有几分恍惚与茫然。 燕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又为什么带了这么多的金羽卫？ 他为什么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强吻那个女人？ 燕珩对姜晚宁那宣誓主权般的举动，让靖王一阵头皮发麻，本就不大好看的脸色，顿时如吃了苍蝇一般铁青。 他想，燕珩那样狂傲自大的人，应该是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到如此地步的吧？ 如若不是为了这个女人，那……他一定是想借着这个女人对付他了！ 在靖王看来，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足轻重的东西，只有权势才是最迷人的，而一旦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势之后，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会没有呢？ 所以，他心中明显还抱着一丝侥幸，反正他并没有真正地碰过这个女人，只要他稍稍服软，说句好话，燕珩应该不会对他如何…… 靖王正这般想着，燕珩却突然开口了。 “不知靖王挟持本座的未婚妻出城至此，意欲何为？” 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语调平缓一如往常，让人听不出来丝毫情绪，却依然能够感到心头一震。 靖王闻言，原本想要解释的话语，却如鲠在喉。 众目睽睽之下他要如何解释？ 难道是要让他昭告天下，自己原本是想对姜晚宁不轨，但是没能得手……且自己不仅仅只是没能碰到他一根头发，还被她给反制住痛揍了一顿。 出城也是她挟持了他的缘故…… 虽然他带来的人手众多，但那原本并不是用来对付姜晚宁，而是用来找康安和魏三钱的啊！ 他若是说出实情，不仅仅会暴露康安之事，也会让自己丢尽颜面。 可他若是不说，那看燕珩如今的这个架势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他虽然带了一百多精卫，可是这些人就算再强也没办法和一千人的金羽卫对抗啊！ 就在靖王根本不知该如何解释时，有人开口替他解释了起来。 “方才国师没赶到，所以没有听到刚才姜姑娘说，是靖王殿下见色起意，强行将她掳上了马车，想对她图谋不轨……不知他究竟是想如何图谋不轨？” 裴钰此刻已然缓过神来，面色恢复了平静，用一贯轻佻的语气道，“本官瞧靖王殿下带着足足数百人的私兵倒是有些担心他是否想利用姜四姑娘的性命做些什么事情……” 此话一出，立刻便将靖王架在了火上烤。 不管他到底是不是真的见色起意，姜晚宁出现在他的马车上是事实，他带着这么多的私兵出城也是事实，在被裴钰撞见了之后，想要杀了所有人灭口也是事实！ 所有的一切，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莫大的罪名，足以彻底将他摧毁。 看着燕珩越来越冷酷的面容，靖王彻底慌了，虽然他是王爷，燕珩只是国师，他是半个主子，而他只是大臣。 但是…… 燕珩他在摄政啊！ 他是皇帝的一只胳膊，而且还是掌权的那只胳膊！ 他或许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当真正的皇帝，但是他绝对有办法让他绝对当不成皇帝！ 靖王面色一阵变幻，最终还是选择了退让，咬着牙试图解释道：“此事全是误会！本王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碰姜四姑娘一根头发，是康安被人劫持，本王情急之下，这才带着人手追出城外……姜四姑娘之所以会在本王的马车上，是因为当时她和康安在一起，本王怀疑她知道康安的下落，这才想让她帮忙带路……” “是本王一时心急，才让姜四姑娘误会了本王欲图谋不轨，其实本王并无此意……” 要不是因为此时的局面对他过于不利，靖王绝不可能轻易放过姜晚宁！ 他一想到这个疯狂的女人在车厢里面对他所做的那些事，他就恨不得撕碎了她，将她的骨头一根根敲断以此泄恨，绝对不会心软半分！ “误会？” 燕珩幽幽开口，垂眸看向了怀里的人，慢条斯理地问道，“他说的可属实？” 姜晚宁咬着水润艳红的唇瓣，小脸还红扑扑的，眼珠子却滴溜溜地转着，似乎才反应过来般，靠在他怀里娇声道：“才不是！” 她宛如被人欺负的孩童，终于找到了可以为自己主持公道之人，软软的嗓音带着一丝委屈的哭腔。 “他险些将我活活掐死，什么叫没有碰我一根头发？” 姜晚宁抬起脸，故意指了指脖子上的红痕叫燕珩瞧见，“你看，这就是证据！” 燕珩的视线落在他纤细的脖颈上，那白嫩细腻的肌肤之间，有着一道清晰可见的掐痕，宛如雪中成片的红梅，而随着她仰头的动作，精致的锁骨在领口处若隐若现，横生几分诱惑之意。 燕珩忽然觉得嗓子微微发紧，眸色瞬间变得幽深了起来，喉结微微滚动。 初尝甜头后，他食髓知味，盯着她的眼神愈发深邃。 但现在，显然还不是时候。 燕珩抬眸，眼神漠然看向他，薄唇微启，只轻描淡写丢下了一句话。 “靖王赵晟，豢养私兵，挟持官眷图谋不轨，有犯上谋乱之嫌，即刻押送回京，听候处置！其手下私兵尽数带回，不降者，杀！反抗者，杀！逃跑者，杀！” 第90章 你哪只手掐的她？断你一条胳膊！ 随着燕珩的一声令下，所有的金羽卫顿时出动，直接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将靖王以及他手底下的所有暗卫全都包围了起来。 燕珩这一次既然会选择带这么多人出来，就说明他早就已经有了准备，自然是不可能会让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逃走。 而听到的燕珩这一番话，靖王面色黑沉如铁，眼神阴鸷地望向他，咬牙切齿道：“国师今日当真要如此行事，半分颜面都不肯留给本王吗？” 他显然还想仗着自己的身份来压一压燕珩，毕竟他是皇嗣，身后还有整个殷氏，此事他纵然有错，但皇帝必然不可能会严惩他，所以他即便回京请罪，最多也就是挨打，并不会影响他原本的地位。 所以他现在的这番话，看似是在给自己求情，其实也是在威胁燕珩。 而他不知道，此时的燕珩心中，早已盛满了怒火。 虽然方才对姜晚宁的惩罚，让他心中的怒火得以暂时被压制，但是，并不代表他就会轻易放过靖王。 有些事情他原本不想做在明面上，但此刻…… 燕珩微微眯起双眼，冷声道：“方才，你用的哪一只手掐得她？” “你说什么？” 靖王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他会突然之间这么问，毕竟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与他刚才所说的没有任何的关联。 燕珩却懒得再问，低头看了眼姜晚宁。 “是右手。” 姜晚宁乖巧地窝在他怀里，老老实实地说道。 燕珩右侧眉梢微微一扬，随后右脚抬起，直接将地上一块尖锐的碎石踹飞。 那石块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靖王的右臂上。 “咔嚓……” 随着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 靖王呆愣一瞬，随后脸色猛然一变，抱着手臂痛苦地惨叫了起来。 “燕珩！你竟敢如此对本王！本王日后定要你付出代价！！！”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燕珩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弄断他的手臂！ 如此放肆狂妄的行为，他难道就不怕皇帝知道了之后治罪他吗？ 此刻的靖王心里满是不愤与不甘，殊不知，燕珩对他已然是手下留情了，否则刚才那一下，便可以轻易要了他的性命。 就算皇帝知道了又如何？ 他都敢挟持燕珩的心上人，当朝丞相的嫡女出京，想要对她图谋不轨，还险些要了她的性命，这一切都可是铁证如山，燕珩不过是一怒之下断了他一条胳膊而已，而且那胳膊还连在手臂上，还能治得好，已然是很给皇帝颜面了，皇帝又怎么可能会责罚他？ 面对歇斯底里的靖王，裴钰直接带着金羽卫将他押下，上了锁链后毫无尊严塞进了车厢之中。 而他此番带来的龙影卫们，也全都选择了束手就擒。 因为此刻靖王并无性命之忧，回京也是顺理成章，所以他们并没有反抗的必要，毕竟就算反抗了也只会徒增伤亡。 于是，一行人在金羽卫的押送之下，浩浩荡荡地往京城走去。 此时，天色已暗，待一切平息过后。 姜晚宁被燕珩塞进了车厢里。 车厢内熏着熟悉的香，是她为他特制的安神香，很浓郁。 姜晚宁心里打起了小鼓，莫名紧张了起来。 说起来，她刚刚在靖王的车厢里时，都没有现在这么紧张。 毕竟在刚才的那个吻里面，姜晚宁很清晰的感觉到了燕珩的怒火，虽然她不太清楚他的怒火究竟是因为什么，但想来，他的生气应该又是因为自己闯的祸…… 或者说，其实他先前的怒火就没有消，一直持续到了现在，所以怒上加怒，这才…… 姜晚宁忍不住摸了摸微微发麻的唇瓣，心里愈发不知所措了起来。 然而，她等了虚假，都没有等来燕珩说话。 他一回到车厢内，便开始了闭目养神，压根不理她，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姜晚宁心里正紧张着，等着他开口说些什么，他突然不说话，她反而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他不理她，姜晚宁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车厢内顿时安静得可怕，气氛压抑几乎快要凝固。 这时，正闭目养神的燕珩突然皱起了眉，眉宇间隐隐透出几分痛苦之意，脸色迅速变得苍白起来，前额冒出了细碎的冷汗。 姜晚宁立刻猜到，他是又开始头疼了，而这次，光靠她的熏香显然已经不够用了。 想到他刚才在外面时还那么威风凛凛，此刻却因为自身的顽疾变得如此脆弱，不免令人感到一阵心疼。 她是真的有些心疼他，如果他没有这病，是否也就不会有那样古怪的性子和脾气了？ 记忆中，他对自己的态度虽然不是特别好，语气也总是冷淡且充满嘲讽意味，但他所做的事，却全是在帮她…… 他对自己的恩情，她数都数不清了。 刚才若没有他的及时出现，她又岂能让靖王如此吃瘪，想削弱他的兵力更是难以做到。 似乎每一次，她想做些什么事的时候，他都提前替她将事情给想周全了，然后让事态顺理成章地按照她所想的发展。 他猜到她想做什么，并不阻拦她，却又在想尽办法帮她周全，如此费尽心力，又何尝不是一种温柔呢？ 想到这里，姜晚宁心里顿时生出了密密麻麻的感动之情与感激之意。 看着他疼痛难忍的样子，她心中愈发心疼和不忍。 哪怕是面对普通的友人，见他如此难受，她也会想要上前帮一帮忙，更何况，眼前的这个人还是她的恩人，是她……未来的夫君。 想到最后两个字，姜晚宁的脸瞬间就红透了。 此刻的她，哪里还有在靖王面前时的冷酷和疯批模样？ 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扭扭捏捏小心翼翼地靠近自己的心上人。 温凉的小手紧紧攥着干净的帕子，一点一点温柔地替他擦拭着额头鬓角处的冷汗…… 感受到她的靠近，燕珩紧闭的眼睫微微一颤，他显然是清醒着的，却并没有立刻睁开眼看她，也没有抗拒推开她。 见他没有反应，姜晚宁悄悄松了一口气，动作也变得大胆了起来…… 第91章 国师难哄，她究竟错哪儿了？ 指腹轻柔地按在他头面的穴位上，不轻不重地按揉了起来。 虽然不知是否有效，但姜晚宁希望他能够舒服一些，至少……她怎么都不该对此不闻不问袖手旁观。 夜幕降临，月色朦胧。 马车在金羽卫的护送下，缓缓朝着京城驶去。 车厢内静悄悄的，只有二人轻缓的呼吸声相互交织，气氛从原本的压抑，渐渐生出了几分暧昧旖旎。 二人就这么沉默了良久。 燕珩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似乎有所缓解，他睁开眼眸，幽暗的目光定定落在她的脸上。 姜晚宁被他猝不及防盯着，小脸一红，眼神闪烁道：“你……可好些了吗？我帮你这样按揉，可有帮到你？” 眼前的小姑娘眼神闪躲心虚，似乎连看都不敢看他，语气之中也是充满了谨慎小心，像是被他今日的举动吓坏了般。 看她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燕珩心中愈发地烦躁了起来。 显然，今日他虽然生气，气她始终不肯信他，不肯依靠他，不肯对他付出真心，不论发生什么事，遇到什么危险，她宁愿自己一个人扛着，都不肯求助于他，始终将他拒之门外，虽然敬他，感激他，却也怕他，抗拒他。 燕珩不希望姜晚宁远离他，不希望她畏惧他，自然也不希望她只因为想要报答恩情所以才接受他，因此他根本不知道该拿她如何是好。 这小狐狸在别人面前时，明明张牙舞爪甚是凶狠，根本不知道害怕这两个字怎么写，就连靖王这样自诩有几分聪明与心机之人，都被她玩弄在鼓掌之中，在她手里吃了瘪，怎么到了他的面前，就变得这般胆小了起来？ 他虽然因为一怒之下而对她做了有些过分之事，可他宁愿她对他发脾气，与他大吵一架，哪怕是在他面前表现出愤怒之情，他或许也就不会如此憋闷了。 可她在他面前，就像一个没脾气的软柿子，任他揉捏，却偏偏打从心底里不拿他当回事，真叫他束手无策，甚是头疼。 燕珩沉默了许久，都不曾开口，脸色却愈发地难看了。 姜晚宁见状，心里那叫一个煎熬，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招惹了他，自然也就不知该如何哄他了。 虽然之前一心就想着，既然自己已经打定主意要抱住他这条大腿，让他帮自己，对于自己有求之人，她自然是要想尽办法讨好他，可燕珩实在是太善于隐藏心思了，压根让人猜不到他任何的喜好，想要对他好一些都无从下手。 说起来，她也就只能靠着为他缓解疼痛这一个法子来还他恩了，其余的，她真是束手无策！ 可不论再如何束手无策，这种时候，似乎也不该是他主动开口。 姜晚宁总觉是自己理亏，所以就算要给台阶，也是她来给。 于是她在斟酌了一会儿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心一横，主动开口道：“我错了！不管您因为什么在生气，就看在我主动道歉的份上，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莫再与我这小小女子计较了……” 说这话时，姜晚宁满脸的认真与诚恳，她是打从心眼里想哄他，让他息怒的。 而说完这番话之后，她便又眨巴着眼睛盯着他，十分殷切地等着他的回应。 她都已经那么主动地示弱服软了，想来，以燕珩那样脾气冷淡的人，应该不会再揪住不放，会顺着她给的台阶下了吧…… 然而…… 眼前的人微微一眯双眼，冷睨着她道：“你说你知错了……错哪儿了？” 这一次，姜晚宁反应很快，立刻道：“我不该求助于裴钰，更不该不顾自身清誉故意落在他的怀里，虽然当时情况危急，乃是情势所迫，但我与你毕竟有婚约在先，让旁人看见了定然会误会我与他之间的关系，一旦传扬出去，便会影响了你我之间的婚约，给你平添麻烦。”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他之前要怒声质问自己，为何宁可找裴钰，也不去找他的缘故。 此事确实是姜晚宁考虑不周，她之前只知道裴钰手里有金羽卫，且他本身武功高强，唯有他才有能力从靖王的手里将她救下并且护她安危。当时若不是那名叫龙五的暗卫距离她实在是太近，她本也不想和裴钰接触，可若她当时不如此，仅凭她自己，恐怕是躲不过那龙五的偷袭。 “是么？” 燕珩神情依旧冷淡，语气不咸不淡道，“只是怕给本座添麻烦，而不是担心本座误会你对裴钰有男女之情？” 闻言，姜晚宁一愣，立刻失笑道：“我对他有男女之情？怎么可能！” 燕珩盯着她，默然。 姜晚宁解释道：“自然是没有的，我既与你有了婚约，便不会对任何男子生出男女之情，我之所以求助于他，是因为青雉姐姐告诉我，若我有急事相求，便可用你留下来的信物号令金羽卫，而在我认识的人之中，我只知道裴大人手中有一支金羽卫可以动用……当时情况实在紧急，容不得我去寻找别人，我只能找他……” 她所说着的这些，燕珩自然知道，青雉和裴钰都是他的人，玉佩也是他留给她的，所以她的这番解释，显然并没有真正说到重点上。 不过，她愿意同他这样解释，是否也算是一种在意？ “当时你就在宫中。” 燕珩盯着她的目光愈发幽深，语气笃定道，“你不仅入了宫，你还进了皇帝的寝宫，那一碗让皇帝呕吐不止的汤药，便是你亲自送来的，不仅如此，你还在贵妃的身上撒了让皇帝一人闻着刺鼻的香粉……” 听到燕珩毫不留情地说出了她所做之事，姜晚宁心里又是一阵发怵。 知道他洞察敏锐，可是没想到他如此敏锐，居然连细节都被他给瞧了出来…… 但转念一想，那青雉都是他的人，自然知晓她的伪装和行动，猜到她所动的手脚也就不意外了。 于是，姜晚宁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如实承认道：“确实是我做的。皇帝陛下突然昏迷不醒，我长姐和太子却被人迷晕在南阳侯府之中，我若不去救人，我阿姐与太子殿下必然会被皇帝责骂不孝。贵妃联合南阳侯夫人如此陷害我阿姐，我自然是要想法子还回去！” 第92章 你若娶我，便不能赋我锁链，困我于安逸 见她又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却依然没有说到重点上，燕珩缓缓蹙起了眉头。 “所以……你是如何知道太子和你长姐会被人迷晕在南阳侯府？此事连本座都是在事后才得知，你是如何未卜先知的？” 燕珩的一席话，让姜晚宁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 燕珩不愧是燕珩，每一次都能从她回答之中精准地找到问题所在之处，让她根本无法回答，他的洞察力，精准到让她害怕。 只有这个问题，姜晚宁无法回答他。 因为那是来自前世的记忆，而并不是因为她有多么的聪明，亦或是有人告诉她的，所以她没有办法告诉他，也没有办法去解释这件事情。 燕珩一直盯着她的眼神，在看出她下意识地闪躲之后，他不由得露出了自嘲之色。 小丫头显然还是不够信任她，显然还是在防备着他的。 她所如实相告的一切，都是他本就已经知道的，而他所不知的，她藏在心底里的真正的秘密，她却始终不肯告诉他。 不过这事他还算能够理解，毕竟他们相识的时间还不长。 而他真正在意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你不愿说此事，倒也无妨。本座只问你，当时本座也在宫中，你发现贵妃意图让魏三钱谋害太子妃时，为何不来求助本座？为何不直接让本座出手，而要自己处理！” 燕珩当时特意装醉，让太子将他带去了贵妃宫中，虽然后来太子将他安置在了便殿之中，但他不信当时在场的姜晚宁没有看到他。 只要她当时来找他，后续的事情他完全可以替她安排妥帖，根本不需要她自己以身犯险，去到靖王的身边。 虽然知道她有把握保住性命，但其中的危险，与她所需要付出的代价，都是不值当的。 就为了削弱靖王的龙影卫，她险些被靖王掐死，这值得么？ 她就那么不信任他会替她做到她所希望的一切？ 只要她愿意相信他，愿意依靠他，她又何至于如此只身赴险…… 而他又何必如此紧张担心，召集了整整一千金羽卫快马加鞭赶来…… 姜晚宁没想到他竟然是因为这个才生气，显然有些诧异。 毕竟她自以为此事本就不该去麻烦他，毕竟当时他醉了酒，又在生她的气，她若是贸然出现，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愿意帮忙，而且当时情况紧急，她实在不敢拖延分毫，只能一步步往下走。 可是一对上燕珩那充满质问的目光，姜晚宁又不敢理直气壮，只能小声解释道：“因为当时你喝醉了嘛……而且你先前还在生我的气……我怕你不肯帮我，毕竟我这么做很有可能会伤害到康安公主，万一事发，我自己做的事，总不能牵连了你……” 听到她小声的解释，燕珩简直气得想笑。 “怕本座不肯帮你？怕牵连本座？” 燕珩盯着她，幽深的黑眸之中好似燃着一簇火焰，冷笑道，“就算你认为本座真的喝醉了，你身上分明有解酒药！只是你压根就不想求助本座，不想与本座亲近，打从心底里不肯信任本座！你不愿再欠本座人情，因为不想与本座牵扯太深，你给自己留着退路，盘算着有朝一日能与本座两不相欠，再无瓜葛！” “我……” 姜晚宁第一次听到燕珩一次性说这么许多的话，她惊得愣住，直愣愣看着他，半晌过后，方才讷讷道，“不是您之前亲口说的，与我的婚约只是用来对付康安的……日后定会解除婚约的吗？” 她这话说得甚是无辜，反倒显得燕珩像是一个无理取闹之人。 他顿时被这话打了个猝不及防，满腔的憋闷之意顿时一噎，如鲠在喉。 感情她一直以来的留退路，都是因为当时他随口说出的那一句话！ 燕珩气急，胸口顿时剧烈的起伏，一把将她拉到跟前，手指用力戳了戳她的脑袋。 “你长着这个脑子究竟是做什么用的？你真看不出来本座为何如此对你？” 瞧着她如此无辜的模样，燕珩心中是又气又好笑，偏偏又拿她无法，只得如实道，“本座既与你定下婚约，便不会后悔，终有一日，你会是吾妻，本座会护你一世周全。” 他这番话说得极是认真，望着她的眼神之中亦是充满了从未有过的复杂情愫。 姜晚宁能感觉出来他是认真的，也知道让他亲口说出这些有多么的不易。 她心里曾猜到过几分，不过从前她不敢确认，所以始终在逃避，如今他终于捅破了这一层窗户纸，让她确定了他对自己的心意。 能得到燕珩的青睐，或许是这天下女子的梦想，这本该是一件极为荣幸之事，可是姜晚宁的心里却满是惊慌与害怕…… 她不敢！ 她实在是害怕，怕自己配不上那么好的他，怕他会被自己所累，怕家族的未来重演，更怕自己会被他保护得太好，有朝一日会忘了当初的仇恨，从而一味沉溺在温柔乡之中。 从前的她就是因为这诸多的原因，从而始终不愿对他敞开心扉。 可是如今…… 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姜晚宁开始意识到，自己的敌人究竟有多么的强大，仅凭她独自一人，根本无法抗衡，她必须要找一个比她更聪明更强大的人，与他并肩作战才行！ 燕珩无疑是她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 她已然打定主意要抓住他的心，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她实在不能再因为害怕受伤而继续逃避。 她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压下了心头的忐忑与紧张，鼓起勇气对上他的眸光。 “燕珩。” 她第一次这般认真平等地喊了他的名字，不是国师大人，不带一丝敬意。 燕珩凝视着她，眉目舒展平和，轻轻答应了一声。 姜晚宁语气轻缓却笃定道：“你见我行事，应该便知我并非寻常柔顺女子，我不愿困于内宅后院之中，将自己的夫君视作天，全然将自己的命运交托于他人手中……你若娶我，便不能赋我锁链，困我于安逸……若你愿助我一臂之力，我愿将后背交给你，只盼你能信我怜我，任我翱翔，救我于水火之中。” 第93章 宁儿，过来 看着眼前第一次勇敢直视着自己的少女，她眼里的坚定与澄澈，让燕珩心里猛然一震，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瞬间翻起了汹涌波涛，久久未能平息。 “好。” 他认真地看着姜晚宁，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便许诺道，“本座答允你，不论你想做什么，本座都不会阻拦你，本座愿为你一生的后盾。” 燕珩一直都知道她心思重，身上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所以她会去做一些危险的事情，也会有一些针对性的谋划，这一切他都能够理解，也愿意静静看着她去放肆撒野，只想默默地保护着她，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出手。 如今她能够对自己迈出这一步，已然十分不易，虽然他也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她真正信任的人，可以放心地依靠他，不要再独自一人苦苦支撑，弄得自己满身是伤疲惫不堪，但他绝不会逼迫她。 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她想要翱翔，他若真的心悦她，就应该放任她翱翔成长，而不该为了让自己安心，便剪去她的羽翼将她困在安逸之中。 听到他确切的回答，姜晚宁心里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绪，像是略略松了一口气，但随后又立刻变得紧张起来，突然意识到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有所不同了，她反而不知该如何与他相处说话了，既尴尬又羞赧，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小丫头，既然你已经答应本座了，是不是该对本座换个称呼了？” 燕珩靠在车厢之中斜睨着她，饶有兴味地欣赏着她突然变得羞赧窘迫的模样，仿佛此刻的她的模样，才是她这个年纪本该拥有的模样。 姜晚宁也偷偷看了他一眼，不由得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在没有经历过那些痛苦回忆的时候，她也是个十分天真烂漫的姑娘，对于自己的心仪之人，她也会笑靥如花地唤对方一声哥哥，等到有一日是她成了对方的妻子，她也会温顺柔软地唤对方一声夫君…… 只是，姜晚宁并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自己会与燕珩在一起，如今突然让她和从前一样唤对方哥哥，她实在是张不了这个口。 可既然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要与他在一起，那自然不能再和以前一样拒绝他。 红着脸扭捏犹豫了半晌，姜晚宁终于打定了主意，瓮声瓮气道：“那我以后唤你……阿珩可好？” “好。” 燕珩对她无有不从，笑盈盈说道，看向她的眼神之中满是温柔。 昏暗的车厢内，容貌俊美的男子眼含笑意静静靠在车厢之中，淡黄色的夜明珠散发着幽冷的光芒，那一点光亮映入他的眸中，却比星辰更为璀璨，以至于她瞧着便恍了神。 忽然想到自己前一刻还在与靖王斗智斗勇，如今瞧见这般美好的景象，竟是宛如做梦一般不真切。 “宁儿，过来。” 燕珩轻声唤她，温柔的语调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 姜晚宁甚是听话乖巧地过去了，随后一下被他扯入了怀里。 身子顿时被一股淡雅的清香所包围，她身子立刻紧绷了起来，紧张的心跳加速，她能感觉到他沉稳的心跳与呼吸声，也能感觉到他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 她不知他会如何对她，也不知自己该如何回应。 在彼此都清醒的情况下，姜晚宁并无与男子亲密接触的经验，即便前世她曾嫁给顾长卿，可是除了不小心醉酒的那一晚，她为了守孝服丧，一直没有让顾长卿碰她一根头发…… 而此刻。 她虽然不是第一次被燕珩抱着，心境却与之前有了极大的不同，如今她既忐忑不安，又在隐隐期待，期待着他能对她做些什么，可又担心自己招架不住…… 就在她忐忑不安之时，燕珩却只是轻轻揉了揉散落下来柔软的长发，柔声安抚道：“别怕，本座不会吃人，也不会做你不情愿之事。” 瞧她紧张的那个样子，真以为他要饿狼扑食了？ 燕珩本就不是一个急于求成之人，只是因为心里的怒火憋了多日，一时情急才在刚刚会对她做出不合礼数之事，如今他们既然都已经将话说明白了，她也接受了自己，他自然便会徐徐图之了。 听到他半开玩笑的话语，姜晚宁顿时松了一口气，身子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燕珩今日出现得太突然，虽然二人已经把话说开，但有些事情她确实还没有做好准备…… 见她果然因此放松了下来，燕珩收回了轻抚她发丝的手。为了让她与自己相处得更加自如一些，他转移了话题。 “靖王此次虽然暂时落入了本座之手，但他身后毕竟有这个殷氏家族，贵妃殷如霜的哥哥平海将军还在边关镇守，陛下需要殷氏一族，也需要用康安去和亲，所以……此次最多只能削弱靖王，而不能将其扳倒，更是无法动摇贵妃在后宫之中的地位。” 燕珩知道她想要帮助她的太子妃长姐，所以一直刻意针对打压靖王。 而贵妃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人，确实罪该万死。 但眼下，却还是动不得这二人，也必须要让康安回来。 姜晚宁听到他开始说起了正事，与她之间似乎又恢复了之前冷淡的关系，她虽然因此而不再紧张，心里却也对于他突然的冷淡疏离而生出了些许失望。 她本以为…… 本以为他会忍不住想与她亲近的，可他之前分明表现得那样迫切，如今得到了她的回应之后，反而就好像无所谓了似的…… “我知道，仅凭一个我，是没有办法动摇靖王在皇帝心里的位置的，哪怕我真的死在靖王的手里，他最多也就是责骂几句罢了。所以我今日所做的一切，原本就是为了削弱他手里的龙影卫。” 一说到关于靖王的正事，姜晚宁立刻凝重了起来，“靖王野心勃勃，早就已经在暗中培养他自己的势力了，今日的这部分龙影卫，恐怕只是他手底下私兵数量的十之一二，自然动摇不了他的根基。但这一百多的龙影卫如若彻底折损，必然能让靖王和贵妃十分心痛，我不想让靖王再继续顺风顺水地壮大他的势力，必然要给他们添些堵，唯有这样他们才没有心思对付我阿姐和太子。自然了，今日之事，不过只是一个开始！” 第94章 太可爱，想狠狠咬她一口 果然，一提到正经事，姜晚宁就立刻变了一个人，在说起贵妃和靖王时，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恨意。 燕珩在朝堂上虽然一直保持中立，并不帮扶太子，也不插手靖王之事，对于后宫之事更是毫不关心，但相比起靖王，他显然更加欣赏性情仁厚的太子，自然便也更愿意辅佐太子登基。 只不过他身为国师，又手握权势，自然不能在一些地方做得太明显，就比如说他对太子的帮助，就必须做得十分隐秘。 皇帝之所以愿意让他与姜晚宁订下婚约，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让他与姜家交好，而是当时的太子被压制的厉害，而姜怀民又是极为保守之人，就算他的嫡女成了太子妃，也依然无法压制住靖王的势头，而康安又一直盯着燕珩不放，皇帝是怕大臣们会因此而愈发不将太子放在眼里。 而一旦靖王稍稍势弱几分，他便又会想一些别的方法来维持一个平衡。 同顺帝自以为自己还年轻，又有他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国师辅佐他，帮他处理大部分的政务，因此他还想再多做几年的皇帝，并不想这么快就传位给他的儿子们。 燕珩清楚同顺帝的想法，所以他心中已经对接下来的发展有了一个大概的预估，便也顺便提醒一下姜晚宁，让她不要对此事抱有太大的希望。 “你打算将康安藏个几日？” 燕珩道，“本座要入宫去处理靖王之事，此事皇帝那边必须要有个交代，只怕不方便带着你入宫，即便你入了宫，也见不到本座。不如先送你去本座在南街的府邸，你且在那里安顿住下，等本座忙完了之后再来见你。” 眼看着马车已经驶入了京城之中，金羽卫还有大批人马需要安顿，余下的这些龙影卫也需要处理，燕珩今晚必然会忙得脚不沾地，姜晚宁此刻浑身狼狈，精疲力尽，也确实不适合跟在他身边。 想了想，她点点头道：“我不入宫了，明日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办，康安我会在七日后将她放了，贵妃既然敢对我阿姐做那样的事，我自然要给她一些教训，让康安吃些苦头。不过那魏三钱却是个十分重要之人，绝对不能放跑了他……得需你想办法帮我找个安全的地方将他关起来，得保证他的安全与行踪不被泄露。” 到时候贵妃一定会想尽一切方法派人追杀魏三钱，如果没有燕珩的实力帮忙，姜晚宁没什么自信能处理好此事。 魏三钱如今一时半会或许还派不上用场，但是来日必然是扳倒贵妃的一把利刃！ 燕珩满眼欣赏地看着她，这丫头小小年纪，心思却还算缜密，并不会意气用事，还知道留下把柄以备未来所用。 不得不说，姜晚宁的一些动作虽然十分鲁莽，但是也算得上是有勇有谋，只要稍稍调教一番，待她成长过后，只怕会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狠角色。 眼下她还十分稚嫩，燕珩尚且还能掌控她。 他亲昵地捏了捏她还有几分青涩的圆润脸颊，道：“这种小事，你同竹莲说就是了，金羽卫有的是人手给你用，那魏三钱逃不了，你不想让他死，谁也找不到他。” “嗯……那个……你头还疼吗？可好一些了？” 说完了正事，姜晚宁对上他宠溺含笑的眼眸，不由得又紧张了起来，心里明明十分不舍就这么与他分别，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听话，只能磕磕巴巴地说了几句关心的话语。 见姜晚宁又开始紧张害羞了，被他碰过的脸颊那处，嫩嫩的脸颊肉瞬间便红透了，再配上那闪烁的眸子，轻咬下唇露出了一截雪白贝齿，那窘迫的模样，简直可爱极了。 燕珩被她此刻的模样勾得心口发痒，加上与她说了这么久的话，口也干了，忍耐度似乎快要到极限了。 视线再度落在她泛着莹润色泽的红唇，燕珩眸色变得幽深，心里莫名生出一股邪念。 真想咬一口，用力地咬一口，在她的身上永远烙下一个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痕迹，任何人都抢不走她。 但他到底还是忍住了，强迫着自己移开了视线，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掀开车帘看了一眼。 此刻，马车已然停在了南街府邸正门处。 “不疼了，每日就疼这么一阵，早已习惯了……无碍的。” 燕珩不去看她，提醒道，“天色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宫里的事情放心交给本座处理。” “嗯……” 姜晚宁轻轻应了一声，身子却依然在车厢内没有动。 方才燕珩盯着她瞧的时候，她不好意思看他，如今他挪开了视线不看她了，她反倒大着胆子盯上了他。 他的侧脸在夜幕之中显得棱角分明，冷白的肤色在透窗而入的月色之下，泛着如白玉一般清冷的色泽，那完美无瑕的容貌，当真是好看极了。 虽然一直都知道燕珩的容貌甚是绝色，但从前她敢大大方方的看，是因为知道他不是坏人，不会因此等小事而生气，如今她再看，就是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属于她的，是她未来的依靠，也是她心中暗慕许久的存在…… 虽然不知道他现在究竟在想什么，又为何突然对她变得如此冷淡，但这一刻，姜晚宁并不想就这么离开。 她想，用自己的方式，向他表达自己的心意。 她起身，双手捧过他微微带着凉意的面庞，闭紧双眼，郑重其事地在他柔软的薄唇上落下一吻。 她的吻轻柔之际，仿若一片圣洁的羽毛轻轻拂过他的心间，却又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 下一瞬，她睁开双眼，对上他幽深的眼眸，顿时如受了惊的小鹿般将他推开，慌乱地逃窜而去。 燕珩望着她的背影怔愣了一瞬，突然忍俊不禁，抚摸着还留有一丝清甜梨香的唇瓣，轻轻笑了起来。 想报答他，就给这么一点甜头，如何够？ 第95章 贵妃哭嚎 姜晚宁慌不择路逃出车厢，在竹莲与竹修颇为震惊的目光之下，暴红着一张脸却又强自镇定故作淡然地朝着府邸走去。 姜晚宁虽说时而表现得甚是成熟，但却也不可否认她不过只是一个才刚及笄不久的小姑娘，情窦初开的表现倒也能够理解。 竹莲看了竹修一眼，微微一挑眉，眼里尽是一副被她说中了的了然得意之色。 竹修一脸苦笑着递给了竹莲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明显有些不甘心。 明明他只比竹莲多算了几日而已。 二人在七日前悄悄打赌，看他们家的主子何时能够拿下这个棘手的小姑娘，竹修说至少十天，竹莲却说最多七天。 结果就是，从姜晚宁离开皇宫竹莲挨打那一日算起，到今日正好七天。 这是姜晚宁两辈子以来，第一次来到燕珩的私宅，这里比她想象中还要更加冷清一些，地方虽然足够大，但由于燕珩常年不来这里居住，所以只有寥寥几个下人打扫，院子大部分的地方都是空置着，偶尔才会打扫一番。 “姑娘，我是这里的管家，我姓吴，您有什么事都可以吩咐我。” 一个精神奕奕步态稳重的中年男子十分恭敬地领着姜晚宁去了她的院子，和气道：“这院子主子早早就吩咐收拾出来的，里面只有两个负责洒扫的丫头，怕伺候的人太多姑娘反而不习惯，不过，姑娘若是有需要，我也可以为您寻几个机灵听话的来当您的贴身丫头。” 姜晚宁摇了摇头，道：“多谢吴管家了，不必如此麻烦，我的丫头很快就会过来。麻烦您命人帮我准备一些热水和干净的换洗衣物，还有一些吃食，随便什么都好。” 折腾到此刻，她是又累又饿，再顾不得想其它的事情。 沐浴过后，她囫囵吃下一碗热腾腾的汤面，便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她这一晚休息得极好，是从未有过的放松与安心，梦中再也没有了前世那段痛苦不堪的回忆，而是变成了她与燕珩在一起之后的美好时光，仿佛一切的痛苦与磨难都不复存在，她在他怀里笑得天真烂漫…… 然而，此时的皇宫之中，却已然鸡飞狗跳。 同顺帝才刚一觉睡醒，耳边便又传来了贵妃的哭声。 她倒是换了一身素净的衣裳，头发也散落下来，并未梳妆，一看就是沐浴过后的样子，可不知为何，他一见到贵妃，便又隐约感到了一阵反胃，总觉得她身上的那股味道挥之不去。 “怎么了？朕不是让你不要随便来见朕吗？你现在又哭什么？” 同顺帝满是烦躁不耐地说道。 以前他一直觉得贵妃的性子比较傲慢，但是由于她生得实在美貌，而且不失情趣，因而他对她十分宠爱，容忍度也是极高。 但如今他年岁渐渐大了，对着再美貌的一张脸也终有厌倦的一日，虽然还有着往日的情分在，可是感情却早已不如从前，虽然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哭得梨花带雨。但他却只觉得烦躁，根本不想与她说话。 “陛下……臣妾知道陛下还病着，原本不想来打扰陛下的，但是，有件事情臣妾实在是不得不求助陛下……” 贵妃抹着泪道：“是康安她出事了……她被刺客挟持离宫了。” 同顺帝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他便果断摇头道：“此事绝无可能！皇宫之中守卫森严，怎会突然之间闯入刺客，而且还偏偏挟持了康安，这又是何道理？” “那是因为……” 贵妃刚想解释，忽然一道清冷的嗓音响起。 “那是因为，挟持公主的刺客，是原本就在宫里的人。” 燕珩突然走进了皇帝的寝宫之中，道，“微臣有急事禀报陛下，因此并未来得及通传，还请陛下见谅。” 现在这个时辰，燕珩极少会来找他，突然听到他说有急事，同顺帝脸色微微一变，明显变得紧张了起来。 旁人若是说有什么急事，他或许不会当回事，但如果是他燕珩说有急事，那恐怕真的就是不得了的事情了。 “出什么事了？这样着急。” 同顺帝一脸凝重的说道，随后又看了贵妃一眼，冷淡道，“国师有急事要与朕商量，贵妃若无事就先退下吧，一会儿再说。” “不必了。” 燕珩打断同顺帝，冷声道，“此事也与贵妃娘娘有关。” 贵妃原本都已经打算退下了，突然听到燕珩这么说，也是愣了一下。 他与皇帝说的事情大多数都是国家大事，一般这样的正事，她这个后宫妇人是不能干涉的，除非他说的事情，是有关于靖王的。 “启禀陛下，由于今日陛下病重，而又事出紧急，微臣私自动用了手里的兵力，缴获了一支足有一百五十人的私兵，这些私兵十分精良，能力更胜金羽卫，显然是有人精心培养的。” 燕珩沉声说道。 “什么？！” 同顺帝脸色顿时一变，随后目光迅速地阴沉了下来，很显然此事，是结结实实的戳中了他的逆鳞。 养私兵的用意昭然若揭，野心更是展露无遗，他绝不能容忍任何人在京城之中私自养兵，不管是谁这么做，那都是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大燕朝律法早已规定，如若有人知法犯法，那就是罪加一等。 那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执法犯法呢？ 同顺帝可不是什么蠢笨之人，听到燕珩的禀报，他在一瞬的震惊过后，心里很快也就有了猜测，顿时便将视线落在了贵妃的身上。 这些年来，贵妃的野心早已显露无疑，她的儿子自然也是一样的，只是他原本以为他们在朝堂之上结党也就罢了，而一旦开始豢养私兵，那就是有谋反之嫌了。 贵妃当然也听出来了燕珩话里的意思，脸色顿时一阵苍白，不等皇帝开口，她就下意识地辩驳了起来。 “陛下难道是在怀疑晟儿吗？他没有这个胆子！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贵妃顿时急了，跪在地上高声说道。 第96章 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见贵妃忽然变得如此失态，同顺帝和燕珩都冷冷看着贵妃。 就她现在这个样子，还需要去怀疑有什么误会吗？ 燕珩一脸平静的将今日发生之事全然告诉了同顺帝。 其中自然是巧妙地避过了姜晚宁在暗中对魏三钱和康安的谋算。 显得全然只是一个误打误撞落入了靖王之手，被靖王拿来要挟他保密的一个借口罢了。 同顺帝听得怒火中烧，怒视着贵妃道：“你来告诉朕，那魏三钱当初难道不是你亲自举荐为太医的吗？为什么他会劫持康安！皇宫里有这么多的金羽卫，你为何不直接下令杀了那魏三钱！为何偏偏要去找靖王，让靖王派人去找人！现在好了，康安没找到，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靖王豢养私兵，你让朕如何信他！” 听到皇帝这些话，贵妃彻底傻眼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事态竟然会发展至此！ 照理来说，那靖王本不该是如此鲁莽之人，而且就算他想玩女人，也不会去选择姜家的女儿，燕珩的女人！ 贵妃可以接受靖王没能救出康安，也能接受他做一些混账荒唐的事情，可是却没有办法接受他手底下的私兵被燕珩给缴获，如此巨大的损失，那可是会影响他未来的夺嫡之路的啊…… 一想到靖王花了这么多的银子培养出来的人，就这么成了别人的嫁衣，贵妃的心里气得简直快要怄血。 “不……我不相信晟儿会做这样的事，本宫要见他！燕珩，你听到没有，立刻带本宫去见他！” 贵妃气急败坏地说道。 燕珩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看她，直接转头对着皇帝道：“靖王当时掐着姜四姑娘的脖子，用她的性命来威胁臣，微臣不忍心让金羽卫的暗器伤到靖王，于是便断了他一条胳膊，如今正将他押在殿外，还请陛下定夺。” “你弄断了他的胳膊？” 同顺帝和贵妃异口同声地开口，显然都十分惊讶。 燕珩道：“还请陛下责罚。” 同顺帝摆了摆手，道：“算他活该，竟然敢做如此混账之事，立刻将他带进来，朕要亲自问他！” 说完，他便坐起身来，在太监的搀扶下，大步朝着正殿走去。 听到同顺帝要见靖王，贵妃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还愿意见面，就说明还有机会，还能辩解。 这时候，她得赶紧想想办法，如何将事情推到别人的身上去，就比如说姜家那两个女儿…… 康安被劫持，当时姜淑予也在场，这其中也未必没有她的手笔！ 然而，就在她准备跟上同顺帝的脚步时。 燕珩突然冷冷睨了她一眼，在她耳边用仅她一人能听到的声音冷冷威胁道：“贵妃别忘了，那魏三钱究竟是为何要挟持康安，如若贵妃不想陛下知道你的意图……就别试图将太子妃牵扯进来。” 贵妃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眸，满眼震惊地看着燕珩，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他怎么会知道！ 当时他并不在场，而且还醉了酒…… 贵妃突然觉得心慌至极，冷汗直接就冒了出来。 如果燕珩知道了，那是不是就代表了他可能知道康安的下落？ 贵妃浑身发冷，颤声道：“只要你帮我找回康安，我可以既往不咎……不再针对姜氏女……” 燕珩冷眸微眯，嗤笑道：“你大可以试试对付看看，从来只有本座威胁别人！” 还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他。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贵妃，直接拂袖而去。 另一边，同顺帝一看到靖王，就被他狼狈的样子吓了一跳。 此时的靖王，一张脸红肿不堪，几乎看不清楚原本的五官，脖子上似乎有一道伤痕，旁边领口处全部都是血迹，一条胳膊软塌塌地搭在身侧，身上的衣裳也是又脏又乱，整个人充满了颓废与无力。 “你……你怎么是这个样子！” 同顺帝原本满心的怒火，在看到靖王如此狼狈的模样时，突然就散了大半，显然是心软了。 虽然靖王做事情确实有些不对，可是他自小聪慧，且事事要强，是最骄傲的人，如今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同顺帝显然很不习惯，觉得他简直都不像自己的儿子了。 “父皇，都是儿臣的错……” 靖王跪在地上，用力地将头磕在地上，悔恨道，“都是儿臣不好，不该因为担心康安妹妹，便去向外祖和舅舅借人手，不该因为怀疑姜氏女与魏三钱勾结伤害妹妹，便强行将她掳走……都是儿臣的错，还请父皇责罚！不论父皇如何责罚儿臣，儿臣都绝无二话！” 这一路上，靖王也实在想尽一切办法为自己减轻罪责。 虽然有燕珩在，他很清楚自己手里的这些人是必然回不来了的，但是他可以借着皇帝对他的心软和怜惜，来减轻自己的罪名。 他当然知道这些私兵定然会触怒皇帝，可这并非是死罪，而他也并没有做有损他皇位的事情，最多就收走这些私兵然后责骂他一番，只要有个借口与百姓和大臣们交代就行了。 他就说是因为关心妹妹所以向外祖家的人借了人手来用，既然是借来的，自然也就不算是他养的私兵了，皇帝也可以有个台阶下。 主要还是靖王此刻的模样，实在是太狼狈了，让同顺帝也不可避免地心软了。 而这时，贵妃也赶了过来。 她一看到靖王这个样子，立刻就冲了过去，抱着儿子就开始嚎啕大哭，心疼得简直要哭晕过去了。 同顺帝被贵妃的哭声闹得头疼不已，直接命人将贵妃带了下去，又让靖王去找太医治手，治好之后回去禁足一月便罢了，也等于是静养了。 同顺帝的处置，果然如燕珩所料想的一般，并无多大的差别。 看似高高举起，实则轻轻放下。 同顺帝一直都知道靖王有野心，所以对于他有私兵这件事情，他其实心知肚明，只要他不做过分之事，他都不会去主动调查，只不过有些事需得在外人面前藏着掖着罢了。 处理完贵妃和靖王之后，殿内便只剩下了他与燕珩二人。 “靖王之事，到此为止。你若想活到娶妻之日，就别把手伸得太长，动了朕没让你动的人！” 再次看向燕珩时，同顺帝突然变了一副面孔，满眼的阴狠愤怒之色。 第97章 陛下舍得臣死？ “陛下舍得让臣死？” 对上同顺帝阴狠的眸子，燕珩并不觉得吃惊，而是一脸讥讽地嗤笑了一声。 他这是在责怪他弄伤了他心爱的儿子？ 燕珩在他面前丝毫没有半分敬畏惧怕之意，反而愈发漠然，毫不客气地睨着同顺帝，冷笑道，“陛下为了自己省事，这些年的奏折大部分都是微臣替您批阅的，大臣的名字您记得几个？金羽卫如今一共有多少人，分布在皇城哪些地方，今年税收几何……这些需不需要微臣一一向陛下禀报？” 闻言，同顺帝一副被他戳到痛处的模样，一阵咬牙切齿道：“你别以为朕多给了你一点权利，你自己就能威胁到朕！你别忘了，你是如何活到今日的……你不过是朕养的一条狗罢了，朕是舍不得杀你，但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让生不如死！” “是吗？” 燕珩眼神愈发讽刺，似乎早已习惯了人后这般模样的同顺帝，面不改色道，“陛下不会以为，靖王手底下养的私兵只有区区一百多人吧……” 同顺帝面色一僵，看向燕珩的眼神变得幽深，情绪终于逐渐平静了下来。 他知道燕珩是在威胁他，因为如今的靖王愈发地强势了，所以他不得不压制他，否则以后会越来越无法掌控局势。 同顺帝心中清楚，毕竟如果没有燕珩，他的皇位只怕早就保不住了，他真正忌惮的，倒不是靖王，而是整个殷氏！ 有燕珩在，他方才能安心睡觉，方才能有一个太平繁荣的燕国。 当年那道士说的没有错，燕珩是治国奇才，只可惜他身份低贱不配当皇帝，所以只要拥有他，掌控他，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治理好一个国家。 这些年，他表面上虽然对燕珩不错，给予他足够多的权势，但是心里却始终没把他当作一个人来看待，而是一个物件，一个只属于他的极好用趁手的物件，他们共生共赢，但是燕珩离了他却会活不下去……那是一种多么令人感到愉悦安心的状态！ “靖王的事情，你可以去查，也可以打压他，削弱他，甚至是控制他，但是你绝不能伤到他！他毕竟是朕的亲生儿子，你没有资格对他动手！” 同顺帝在殿内来回踱步，沉吟了许久之后，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命令道，“朕不管是不是你亲自动手，总之，靖王若是因为任何原因再次受伤，朕都会算在你的头上，到时候……你就别想舒坦！” 说完，同顺帝从怀里掏出来一枚瓷瓶，随手将此物丢给了燕珩。 “滚吧。” 燕珩稳稳接住同顺帝扔过来之物，一如往常那般淡淡道：“臣告退。” 说完，他当着同顺帝的面，将瓷瓶中的药丸倒入口中服下。 然而，当他走出殿门，却又将那药丸吐了出来，丢进了角落的烂泥之中。 他满眼讥讽。 如今的他，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听话乖巧的傀儡了。 从前的他一无所有，如今他有了软肋，有了想要保护的人，又岂会任由自己继续被这样的人毫无疑义地掌控？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罢了…… * 这一夜，整个京都城内都传遍了靖王与他养的私兵被国师大人带着一千人的金羽卫押送回京，顿时，大街小巷都传言靖王有谋反之嫌，此番必然会被废黜。 顾长卿听到这消息时，明显震惊了一下，没想到靖王会如此沉不住气，这么一来，他岂不是既折损了一大波实力，又损害了他自身的颜面？ 这事情虽然对靖王而言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对他来说，却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展现自己的用处，得到靖王器重的机会。 于是，顾长卿连夜坐上了马车，第一时间赶到了靖王府。 “你动作倒是挺快的。” 靖王才刚处理完自己受伤的胳膊处理完伤口，半躺在软塌上不咸不淡地看着顾长卿。 现在这个时辰，他手底下的那些门客，也就顾长卿敢在此时赶过来，也能看得出来，他还是一个很有野心想往上爬的人。 不可否认，靖王还是非常欣赏这样的人的，若无野心，对什么事情都畏首畏尾，那又如何能帮他夺嫡呢？ 顾长卿道：“微臣听闻殿下出事了，立刻便赶来探望，深夜叨扰，还望殿下见谅……” “怎么，你是有什么急事来找本王，还是有什么想法要告诉本王？” 靖王虽然已经十分疲惫，但面对顾长卿，他还是耐着性子说道。 顾长卿恭敬道：“微臣听闻公主殿下被劫持，殿下心急如焚，所以才会带着人马去寻，却没想到被金羽卫撞见，不知微臣是否有这个荣幸，能替殿下分忧？” “你有办法找到康安？” 靖王顿时正色道，如果顾长卿可以找到康安，那倒确实替他省事了。 顾长卿看靖王的面色就知道，皇帝并没有重责他，所以他还是有机会可以翻身的，他必须得抓住这次机会，才能真正得到靖王的信任与器重。 “微臣想尽力一试。” 顾长卿定了定心，鼓足勇气道，“虽然微臣只是一个普通文人，出身寒门，并无一技之长，但殿下若能信得过微臣，微臣愿意替殿下分忧，找到公主殿下！” 靖王眯起双眼，狐疑道：“你说你想替本王分忧，倒是一件好事，可你既无背景，也无人手，你拿什么去找人？” “微臣听闻此事与姜家四姑娘有关，所以，微臣今日特意带了一人前来觐见。” 顾长卿微微一笑，十分自信地说道。 听他这么说，靖王倒是坐直了身子，饶有兴味道：“你想和本王举荐人？你不是说自己是个孤儿么？” 靖王之所以愿意用顾长卿，就是因为他在京城之中举目无亲，又有几分聪明，所以用起来才十分放心。 顾长卿没有回答靖王，而是直接将人带了上来。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蒙着面纱的女子，靖王显然愣了一下。 不等靖王开口询问，那女子便轻轻掀开面纱，露出了真容…… 第98章 姜清玥的野心毕露 “臣女姜清玥，见过靖王殿下……” 姜清玥这几日一直闷在家中，由于姜晚宁不在，姜家其余的人都不搭理她，她被困在后院之中，实在是要憋坏了。 所以，一收到顾长卿的来信，她便立刻换上了贴身丫鬟的装扮，乔装一番过后，趁着夜色偷偷溜了出来。 听到顾长卿说要带她来见靖王，姜清玥特意将自己打扮了一番。 显然，相比于按照婚约嫁给顾长卿，她更希望能够攀上更高的枝头，能爬到更高的位置。 她与顾长卿虽然青梅竹马，自己也对他有几分情谊，但是这远远比不上她想要成为王妃，乃至后妃，甚至是皇后的野心。 一路上，姜清玥都在心里盘算着如何能够勾引到靖王，因为一旦她成了靖王的人，那么她就有机会爬得更高，能够把姜晚宁以及整个姜家都踩在脚下。 自然了，到时候她也可以帮到顾长卿，可以让他的地位更加稳固，这对于他们二人来说，都极有益处。 “姜清玥，本王记得你……当初你和顾长卿一同来求助本王，想让本王给你一个身份，正好姜家丢了一个女儿，本王就想办法将你放在了姜家……” 靖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多年不见，你竟长得那么大了……有意思。” 为了避嫌，靖王从不去姜家做客，自然也就没有这般近距离地见过姜清玥，但凡有什么事，都是通过顾长卿，或是手底下的人传递。 如今靖王看着姜清玥这张脸，虽然不觉得有多么的惊艳，但一将她此刻的容貌与从前重合起来，倒也甚是有趣。 姜清玥有些不好意思，柔声道：“殿下还记得臣女，臣女甚是荣幸。” 靖王没说话，转头看向了顾长卿，似乎是在问他，为何突然要把姜清玥送到他的面前来。 姜清玥这枚棋子，可是他早就埋下的，日后大有用处，他把她送过来，万一暴露了那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不就白费了？ “如今姜家并无事发生，臣女听闻殿下受伤了，便想来探望殿下……臣女虽然不知道四姐姐她如今身在何处，但是，臣女今日却在府上见到了她的贴身侍女，那侍女在她房中取了不少银子，出门时被臣女截了下来。” 姜清玥一脸自信道，“我想，只要找到了四姐姐，就一定能找到公主殿下，殿下的烦恼也就迎刃而解了。” 靖王闻言，倒是饶有兴味地勾起了唇角，含笑道：“你倒是挺细心的，不过……你那么确定那姜晚宁会说实话？” “她或许会很强硬，但是再强硬的人，也会有软肋，她很在意她的这个丫鬟，再不济，还有姜夫人，还有二哥哥和三哥哥，总有一个人是她在意的，是她不能失去的……只要让她感觉到疼痛，她自然什么都会交代了。” 姜清玥用极为温柔的语气说道，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微笑，眼里的那股子狠劲，显然与她的外表十分不符。 但就是她这一番话，让靖王对她产生了兴趣。 他看惯了身边美貌温顺的蠢女人，比如他身边那些一看到他便怕得要死的侍女，又比如说故作清高实则一味讨好的清倌人，又比如说自以为有几分才华，实则愚蠢又可笑的刘舒颜。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有一个特点，就是愚蠢。 靖王讨厌愚蠢如呆鹅的女人，哪怕对方拥有绝色容貌，也只会让他觉得无趣。 如今他看着一脸乖巧内心却带着一股狠劲的姜清玥，倒是有一种别有趣味的感觉，如果她是个聪明人，那可就太有意思了。 “你在姜家住了许多年，姜家的每一个人都对你不薄，你就真的忍心拿他们来威胁姜晚宁？” 靖王慢条斯理地问道，眼神却紧盯着她的脸，观察着她细微的表情。 姜清玥微微低头，眼里是一片漠然之色，冷声道：“他们并非我真正的亲人，我的亲人早已经死绝了，姜怀民是我的杀父仇人，是害我族人惨死之人，他的家人自然也就是我的仇人，他们对我好，并非是真的对我好，不过只是为了弥补他们丢失的那个女儿罢了，他们对我再好，与我又有何干？” 听到姜清玥如此清醒的话语，靖王满意地笑了起来。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个姜清玥，竟然是少数聪明且清醒的女人，他还真是有些欣赏她了，毕竟她虽然样子并不是绝美的，但是她给她的感觉，却不像是一张白纸，而是藏着许多秘密和故事的，让他觉得新奇，也想把玩一番。 “很好，既然你那么恨姜家人，本王日后必然会给你复仇的机会。” 靖王冷声道，“如今本王虽然损失了一批精锐暗卫，但父皇却并未重罚本王，只是让本王好好在府里养伤，说明父皇并没有真正疑心本王。再过六七日，南齐和北禹国会安排使臣前来赴宴，到时候，本王会负责接待南齐，你们务必在此之前把康安找回来！” 这时候靖王为何好端端的提起两国的使臣？ 顾长卿很快反应过来，道：“王爷是打算……让康安公主去和亲？” 靖王看了顾长卿一眼，颇为愉悦地笑了。 显然，他这反应的速度让靖王很是满意。 “本王这些年一直与南齐皇子交好，让康安和亲南齐是最合适的，所以在此之前，康安必须要完好无损地回到宫中。” 靖王一脸严肃地说道，随后丢给了顾长卿一块令牌，道，“本王手底下还有一些人，你拿着这个，便可以指使他们。” “多谢王爷信任微臣！微臣定不负殿下所望！” 顾长卿激动地说道，心想今日这一趟，还真是没有白来。 “你退下吧。” 靖王吩咐完顾长卿后，便将视线落在了姜清玥的身上，他姿态慵懒地靠在榻上，眯着眼饶有兴味道：“姜清玥，既然你都已经来本王这里了，今晚便留下吧，本王有许多话，想问问你……” 第99章 墨玉遭到陷害！ 翌日晨。 姜晚宁从美梦中醒来，整个人神清气爽。 她在燕珩的府里转悠了一圈熟悉了一下环境后，便出门去了。 姜晚宁先去了金翎阁找青雉，想问她关于自己让她帮忙物色铺面的一事。 然而青雉一见到她，便一脸凝重地将她扯到了角落里。 “你那丫头墨玉，可能出事了。” 青雉的表情难得如此严肃，姜晚宁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刻问道：“出什么事了？” “自从姑娘您离开姜府之后，主子为了防备那姜清玥，一直有安插人手在姜府，此事本不便让您知晓，但今日，探子传来消息，今日一早，墨玉姑娘被发现突然出现在姜家二公子姜琰的床榻上……听闻姜琰最恨女子以色侍人，醒来后勃然大怒，准备重罚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青雉沉声道：“若是旁地什么人，或许咱们的人还可以帮忙，但是此事牵扯到二公子，我们也束手无策……” 姜晚宁闻言，也是十分惊讶，没想到她只是让墨玉回去传个话，拿一些银子出来，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若说姜府有别的丫鬟爬上自己哥哥的床榻，她倒也并不意外，但若那个人是墨玉，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姜晚宁怎么都不会相信墨玉这丫头会做这样的事情，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想也不用想，姜晚宁便知道此事一定与姜清玥有关。 “除了今日早晨发生的事情，还有什么别的消息吗？” 姜晚宁凝眸问道，对于墨玉的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着急。 青雉道：“昨日姜清玥偷偷出府了一趟，扮作侍女的模样，被顾长卿去了靖王府，到了三更时分才回得姜府。” “你们的消息竟然如此灵通？” 姜晚宁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一阵惊叹，没想到他们这么厉害，竟然连这种消息都能够打探到。 青雉笑着摇了摇头，道：“也不是所有人的消息都能知道得如此详细，只不过……顾长卿和姜清玥，是主子特意吩咐我们盯牢一些的，他们出府之后的动向自然是要无比清楚的，至于姜府内部的事情，就没办法知道得太多了。” 姜晚宁懂了，燕珩为了保护姜家，所以在姜府的外面安排了一些暗哨盯着出入姜府之人的动向，但为了尊重姜家人，又并没有真正在姜府内部安插眼线，所以姜府里面发生的事情，就没有办法清楚知道了。 所以，青雉显然也是怀疑墨玉的事情与姜清玥有关系，所以才会与她提到姜清玥去靖王府的事情，只不过她也不确定姜府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墨玉又是否真的与姜琰发生了关系。 “姜清玥去找靖王，想来必然不可能是筹谋什么好事，靖王恨我入骨，只怕是想让姜清玥引我回府，我一旦回去身份暴露，再想离开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姜清玥，她是算准了我在意家人，在意自己人！” 姜晚宁冷冷说道，显然是猜到了姜清玥的意图。 “那……姑娘的意思是，你不回姜府，不管墨玉了？二公子虽然生气，但想来应该不会要一个女子的性命，只是这么一来，墨玉岂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了。” 青雉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件事情说大可大，说小也可小，若是那姜二公子是个风流之人，大不了就将墨玉收作通房，也就没什么事了，可偏偏他又是个极为端正，极重清誉之人，自然是不肯随随便便就收通房的。更何况，又是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必然是以为自己被这个丫头给算计了，所以才会如此生气，如此看来倒也能够理解。 “墨玉是我的贴身丫鬟，我若是不管，就太说不过去了，且不说到时候墨玉心中定然会对我有想法，就连我二哥也会觉得，是我没有教好这个奴婢，才会让她做这种事情，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也一定会对我有芥蒂……” 姜晚宁缓缓的说着，脸色阴沉的可怕，姜清玥这一次的算计，还真是让她感到有些棘手了。 此事她一旦出面，不管是向着哪一边，都会让另外一方的人对失望，墨玉和二哥，这两人都是她在意的，所以不论她如何处置，都不会有好的结果。 或许二哥并没有那么心狠，不会轻易要了墨玉的性命，但此事对她名节有损，而她又是无辜受害，姜晚宁是断然不能让她受刑的。 沉吟了片刻之后。 姜晚宁拉着青雉的手与她沉声道：“青雉姐姐，麻烦你亲自去一趟姜家，去找我三哥哥，让他来帮忙！” “我？我如何去得姜家？” 青雉倒不是推诿，而是他与姜家人几乎不熟，姜夫人由于身子不大好，所以并不出门，也很少在金翎阁定制衣裳，她如今这身份，实在是找不到理由去姜家。 姜晚宁急得不行，摘下一枚发簪塞给青雉道：“我没有办法信任别人，你拿着这个去见我三哥，一定让他帮忙就是了！” …… 与此同时，姜府之中。 姜琰怒不可遏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墨玉，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与厌恶之意。 他与杨家妹妹情投意合，早已私定终身，只等她及笄那日，便娶她为妻，他向来洁身自好，这么大了，连一个通房都没有过，更是对所有主动凑上前来的女子不假辞色，没想到他维持了这么久的清白之身，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一个突然出现在他床榻之上的丫鬟给毁了！ 而偏偏这一幕，还被自己的亲妹妹给瞧见了！ 姜清玥早早过来给他送亲自煲的羹汤，刚好就撞见了这一幕。 “二哥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墨玉不是四姐姐的贴身丫鬟吗？她怎么会做这种事呢……” 姜清玥一副被姜琰吓到了的模样，试图为墨玉说话，然而她的这一番话，却是成功的将姜琰对墨玉的怒火，也转移了一部分到姜晚宁的身上。 虽然此刻她不在府上，但这个丫头既然是她的贴身侍女，她也难辞其咎，谁让她教出来这样不检点的丫头？ “若不是她心怀不轨，趁我入睡潜入我的房中爬上我的床榻，难不成还是我放她进来的？” 姜琰冷冷道，“纵然她是四妹妹的丫鬟又如何，难道我就不能处置姜家道下人了么？来人！把她捆起来，先杖责二十，再叫人发卖去窑子里，她不是喜欢爬男人的床么？” 墨玉始终跪在地上面无表情，一声不吭。 第100章 姜琰的怒火！ 虽然墨玉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突然出现在姜琰的床榻之上。 但是她知道既然是有人蓄意陷害自己，那么自己这个时候无论如何解释，都没有任何的用处，因为她只是一个下人而已，谁都不会相信她的话。 既然如此，倒不如干脆不要说，不管他们想要如何，她受着就是了。 “二哥哥，且慢……这丫头毕竟是四姐姐最喜欢的贴身侍女，虽然她做错了事情，但是还请二哥哥看在四姐姐的面子上，等四姐姐回来让她亲自处置可好？你现在就将她处置发卖了，到时候她回来若是生气了可怎么好？” 姜清玥一脸单纯地劝道，一副于心不忍的样子，看似是在替墨玉说话，但是这样的话语，在此时本来就已经怒火中烧的姜琰看来，就等同于是在火上浇油。 “她生气就生气！她自己的丫鬟做出这种如此不知检点的事情，我还生气呢！你不必再说了，我能够饶她一命，就已经足够给四妹妹颜面了，但是这样的人绝对不能再继续留在姜府！” 姜琰说罢，直接下令便要叫人将墨玉拖走。 若是没有姜清玥，或许姜琰还会让墨玉辩解几句，但是被姜清玥这么一掺和，姜琰心里更加的烦躁，根本就不想再看见墨玉，只想速速将此事摆平。 姜琰算是姜家的嫡长子，姜家的下人们自然听他的话，处置一个小丫鬟，根本就用不着让老爷夫人知道，且不说是她做错了事情要挨打，就算是打死了也是活该。 于是几个婆子直接就将墨玉给拖走了。 墨玉虽然会一点武功，但她的那点三角猫功夫，在这个时候根本就派不上任何用场，也确实没什么反抗的必要。 这时候，姜府之中唯一一个信任她，可以救她的人不在，她确实不知此刻自己该如何是好，毕竟事实摆在眼前，她确实出现在姜琰的床上，她没有办法辩解，大不了就是挨一顿打，罢了！ 墨玉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眼看着那厚厚的板子就要落下，突然响起一声急喝。 “住手！” 听到来人的声音，那高高举起的板子突然停了下来。 墨玉吃惊地睁开眼睛，显然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会来救自己。 来人正是姜瑞。 他并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而是带了一位嬷嬷，一位郎中。 “就算是审犯人，也得找到证据才行吧？” 姜瑞淡声道，“康嬷嬷，你经验足，去给墨玉姑娘检查一下身子，确认一下她是否还是清白之躯，身上是否有伤处。” “李郎中，你随我来。” 姜瑞倒是并没有多注意墨玉，对着带来的两人吩咐完，便和李郎中去找姜琰了。 “我知道二哥很生气，毕竟这种事情若是发生在我的身上，我只怕会更加生气。” 姜瑞看着依然还怒气冲冲的姜琰，先是劝慰了一句，随后道，“但二哥难道不觉得此事颇有蹊跷吗？那丫头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爬上你的床？姜府上下，谁人不知道你最讨厌女子攀附，她这么做岂非自掘坟墓！” “我怎知她究竟在想些什么！你不必劝我，我不管他到底是如何跑到我这里来的，反正我不想在姜府看到她！” 姜琰满脸烦躁地说道，此刻的他头疼欲裂，明明没有醉酒，却也有一种宿醉般恶心的感觉。 姜瑞自然是看出了姜琰的异常，毕竟平时的他可不会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发脾气，他为人虽然刚直，但是却也并非视人命为草芥之人，就算有再大的怒火，他也会保持理智的状态。 今日他这样子，显然很不正常。 “李郎中，你给我二哥看看，他是否有什么异常，昨日可是有吃错了东西，或是用错了什么东西。” 姜瑞淡淡地吩咐道，“李郎中的医术在京城之中也是小有名气的，我瞧着二哥似乎不太舒服，便自作主张将他请过来了。” 姜清玥看着突然出现的姜瑞，脸色明显不如刚才那般自然了，她显然意识到了姜瑞是有备而来的，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整个姜家，最让她感觉难以接近和了解的人，就是姜瑞了，不论她如何讨好他，使用各种各样的招数，也始终没有办法和他更加亲近。 如今，他一开口，虽然语气淡然，但是却给人一种不容拒绝之意，就算是姜琰，也在他三言两语之下，渐渐平复了情绪。 李郎中很快便给姜琰检查了一番，随后语气恭谨地询问道：“公子昨日可有吃酒吗？若是没有吃酒，可是吃错了什么东西，老夫瞧着您像是服用过迷药的样子……” “我昨日并未吃酒。” 姜琰脸色十分难看，咬牙道，“所以，我是被人下药了？” 一想到下药，姜琰心中怒火更甚了。 恰好这时，姜清玥幽幽地来了一句，“四姐姐的院子里放着好多的药材香料，刚才又从墨玉身上搜出来不少的银钱和香粉药包，不会是她偷偷给二哥下药，这才……” 姜琰起身便想去找墨玉算账，却被姜瑞一把拉住。 “二哥，你先坐下，听郎中好好说。” 姜瑞说着，眼神冷淡地撇了姜清玥一眼，道，“五妹妹一大早跑来二哥这里做什么？像是早就知道二哥这里出事了似的？” 姜清玥早有准备，直接道：“我是来给二哥哥送羹汤的……” “是吗？” 姜瑞淡淡道，“李郎中，帮忙查看一下五妹妹送过来的羹汤，看看这其中是否有什么问题……” 姜琰蹙眉道：“用不着检查了吧，我一口都没有喝，更何况，五妹妹有什么理由害我？” 他向来是最疼爱姜清玥的，自然不愿意去怀疑他。 但李郎中既然是姜瑞请过来的，他的吩咐，自然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而姜清玥也没什么反应，直接便将羹汤送了过去。 李郎中按照验食物的流程，先取出了一枚银针，将银针插入了这羹汤之中。 然而就在下一瞬，姜琰看着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的银针，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第101章 姜清玥送的汤有毒？ 而看着这一幕，姜清玥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她不敢置信地惊呼道：“不，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怎么可能会给二哥下毒呢？” 姜瑞一脸诧异地看向了姜清玥，问道：“下毒？五妹妹怎么知道这碗羹汤里有毒？” 姜清玥脸色顿时如吃了苍蝇般难看。 她当然没有在这个时候给姜琰下毒的必要，这碗汤里明明一点问题都没有，可是为什么银针突然会变黑呢？ 一般来说银针变黑都是有毒的表现，可是这碗羹汤，完全只是她今日过来找姜琰撞见他和墨玉的由头罢了，且不说她根本不确定姜琰会不会喝，就算他喝了，那她也没有必要下毒啊！ 这摆明了就是有人诬陷她！ 可现在，显然还不是发作的时候。 “这是怎么回事？” 姜琰显然不愿意相信，自己疼爱了多年的亲妹妹会下毒害自己，他立刻看向了正在验查的李郎中，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为何这银针会突然变黑？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不一定银针变黑就有毒，对吧？” 李郎中道：“若以银器置入硫磺水中，同样会变黑，但硫磺水并无毒，所以老朽现在也没有办法确定这碗羹汤是否真的有剧毒……容老夫再验一验。” 姜琰听闻不一定会有毒，顿时松了一口气，想来也知道，姜清玥绝对不可能会毒害自己，他没有任何的理由这么做。 “月儿，你不会害哥哥的，对吧？你根本就没有理由这么做。” 姜琰一脸认真道，“你不必害怕，此事若有蹊跷，为兄一定会查明真相还你一个公道。” “二哥，你对我这么好，全家人中，只有你最偏疼我，我怎么可能会害你呢？如果你真的因为我而中毒……我宁愿替你去死！” 姜清玥顿时红了眼眶，晶莹的泪珠在眼里打转，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姜琰见状，心里对姜清玥便又信任了几分。 姜瑞则是在一旁默默不语，显然，他非常的了解自己的这个二哥哥，知道他一向最为疼爱姜清玥，必然不会轻易相信她会害人，只会一味的维护，因此就会被自己的感情冲昏了头脑。 “老奴见过二少爷，三少爷。” 就在这时，为墨玉查验身体的康嬷嬷回来了，上前恭敬地行礼道。 姜琰一脸疑惑地看着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老奴突然出现在这里是做什么？ 姜瑞这是示意她说话。 康嬷嬷道：“老奴方才按照三少爷的吩咐，给墨玉姑娘查验了一下身体，她如今依旧是清白之躯，且脖颈处有明显的瘀痕，想来是昨日受人击打所致。” “什么意思？” 姜琰脸色微变，冷声道，“你是说她是受人所害，被人击晕了以后放到我的床上来的，而并非是她自己自愿的？” 康嬷嬷是姜瑞的奶嬷嬷，在姜家还算是有些地位，低着头恭恭敬敬道：“老奴不敢妄言，老奴只是听了三少爷的吩咐，检验了一番，说出了实情罢了，要如何处置墨玉，但凭二少爷吩咐。” “我……” 姜琰顿时一阵语塞。 他很明显怒气未消，这个时候若是完全不处置墨玉，他心里实在是不痛快，可若是非要处置墨玉，既然嬷嬷都已经说了她依旧是清白之躯，说明昨日他们两个人什么都没有发生，而她似乎又是受人陷害之人，他的为人品性又不允许他故意去冤枉一个无辜女子。 这时候，姜琰的理智基本上已经回来了，他也逐渐意识到了一些不对劲，扭头看了姜瑞一眼，咬牙道：“是不是姜晚宁那丫头和你告状了，让你来帮她的？” 姜瑞毫不犹豫道：“自然不是。” 是一个叫青雉的女子来寻他帮忙的，与姜晚宁那丫头有何关系？ 姜琰冷哼了一声，明显是不信的。 他摆了摆手冲着下面的人吩咐道：“既然她有可能是受人所害，那就暂时先不责罚了，先找个地方关起来，等查明真相之后，再将她找个地方发卖了，总之我不想再在姜府看见她！” 一大早上一睁开眼就看见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姜琰着实是被吓了一跳，就算墨玉真的是无辜的，他也不想再见到她了。 对此，姜瑞倒是没什么反应，反正他的任务只要保住那丫鬟的性命就够了，别的事情，就留给姜晚宁那丫头回来了之后再自己处理了。 虽然姜琰嘴上说着是要查明真相，但其实他自己心里清楚，此事不好查，既然是在姜家内部发生的事情，就说明一定是姜家里面的人出了问题，一旦深究，不仅查不出真相，而且还容易影响了一家人之间的感情。 所以他说不责罚墨玉，其实就是变相地放过她了，因为眼下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查清楚。 那就是姜清玥手里的那份羹汤。 李郎中端着那羹汤研究了半晌，似乎终于有了结论。 “如何？” 姜琰立刻第一时间问道，显然他非常地紧张这件事情，毕竟此事关乎于自己的性命安危，这可比墨玉之前所做的毁他清白的事情要严重多了，令他不得不紧张。 李郎中面色不太好看，还有些犹犹豫豫的不敢说。 直到姜瑞开口道：“李郎中请放心，既然是我请你来的，自然是会护你周全的，此事只会在姜家内部处理，不会传扬出去的。” 听到姜瑞这番话，李郎中才算是稍稍放心了一些，沉吟了片刻之后道：“老朽查了许久，才认出来，这羹汤里面下的并非是让人致命的毒药，而是加入了一种可以让人手脚麻木，失去力气的药物，此药短时间用来只会给人一种酒醉之后的疲惫之感，但是长久服用，却可以让人武功尽失，渐渐成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可谓是杀人诛心暗啊！”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凝固，室内死寂一片，落针可闻！ 第102章 准备彻查，姜清玥慌了！ 三双眸子齐刷刷地看向了姜清玥，特别是姜琰，他显然根本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眼里满是不能理解，不愿相信。 姜清玥脸色惨白，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今日不是来对付墨玉的吗？她不是想利用墨玉让姜晚宁遭到姜琰的厌弃，离间二人之间的感情，然后引她出现，逼迫她说出康安公主的下落…… 可是为什么突然之间，事情就变成了她给姜琰送有毒羹汤了？ 最主要的问题是，她今日根本就没有在姜琰的羹汤之中下药啊！ “二哥哥，你刚才不是说你愿意相信我的吗？我没有啊！我怎么可能会对你下毒呢……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姜清玥此刻是有嘴也说不清楚了，整个人急得不行，满脑子都在想着自己该如何办。 “玥儿，你若说你没有下毒，那你便好好想一想，今日是谁跟着你一起做的羹汤，中途是否有人接近过厨房，你可有离开过厨房，是否有怀疑的对象，只要查出了下毒之人，你自然可以洗脱嫌疑，否则的话……就算你二哥哥再如何宠爱你，此事也是他断然不能容忍的……” 姜瑞语气冷淡地说道，看向姜清玥的眼神之中，尽是锐利与洞悉之色。 姜琰此刻反而没有说话，他虽然疼爱姜清玥，但他显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最近这段时间，他确实有着李郎中所说的症状，每日晨起时，时常感觉到不舒服，像是宿醉醒来之后的感觉，但是他最近根本没有醉酒的情况，只是在最近的这几日才有这种情况，他以为是自己身体的缘故，所以暂停了晨练休息，没想到竟然是因为有人给他下毒了！ 如今想来，昨日他之所以睡得沉，就连有人进入他的房间里他都没有察觉，未必不是自己中毒所致。 此事就算不是姜清玥所做的，但是既然是她送来的东西里面有毒，那就与她脱不了干系，特别是最近这段时间，姜清玥特别频繁地给他送东西，而他也确实是吃下了不少。 以前吃的那些自然是无从可查了，可怀疑的种子已然在心里种下，就算平日里姜琰再如何疼爱姜清玥，此刻也不得不为了自己的身体考虑。 姜清玥此刻已然快要哭出来了。 因为一旦这时候姜琰去彻查她的房间和厨房，那么必然就会查到她和顾长卿的来往，而她的房中，也确实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二哥哥，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些东西到底是怎么进入到我的羹汤里的……但我当时确实没有一直守着，或许是有人趁着我去更衣时偷偷在里面下了毒？我没有任何人理由害你啊！” 姜清玥开始拼命地在脑海之中思索着，到底有谁可以拉出来顶包…… 虽然她今日并没有给姜琰下毒，可是昨晚她从靖王府上回来时，便将李郎中口中所说的这种毒药给带了回来，准备日后伺机给姜家下毒的。 而此事她明明做得极为隐蔽，连身边最亲近的丫鬟都不知道，绝对不可能泄露，但只要有人去查，去翻找，就能够找到她藏起来的毒药，所以这一刻，她是真的慌了，她只能祈求姜琰相信自己。 然而。 姜琰沉着脸道：“此事必须要查清楚，这种毒药实在是太过阴毒了，不论是谁，不论此毒是下给何人，只要敢在姜府用这种毒药，就必须彻查到底，绝不容许这样的人继续留在姜家！” 说罢，姜琰直接吩咐道，“来人，立刻将这个姜家封起来，不允许任何人离开，今日进出过五小姐院子的下人，全都给我带过来，一个都不许漏掉！” 这一刻的姜琰，彻底换了一副面孔，变得严肃又霸气，再没有了平日里的亲和。 姜清玥心头一紧，脸色愈发的难看了起来。 此事若是要严查，那必然会查到她的头上去，现在她人在这里，根本没有办法处理掉房间里的东西，手底下也根本无人可用，而一旦那东西被查到了，她就再也说不清楚了。 姜清玥急得冷汗直冒，眼前一阵晕眩，干脆便身子一软，任由自己倒了下去。 “玥儿！” 姜琰见状，顿时心头一紧，下意识便将她扶了起来，蹙眉道，“这是怎么了？李郎中快过来看看！” 李郎中正好就在，自然是义不容辞，立刻上前把脉查看了一番。 “没什么大碍，只是血气上涌，一时情急没缓过来才昏厥了，只需要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李郎中缓缓说道，“或许老朽用银针刺激一下，也能清醒过来。” 姜琰虽然生气有人下毒暗害自己，但他对姜清玥却还是很有感情的，这时候也不愿抛下她不管不顾。 犹豫了片刻之后，姜琰还是选择了相信姜清玥，一把将她抱起，将她送回了她的房中。 “定然府上有人暗中下手，我绝对不相信玥儿会如此对我！” 把晕倒的姜清玥送回房间之后，姜琰喃喃自语般的说道。 姜瑞虽然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也知道姜琰此刻的心情，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要求姜琰继续查下去。 因为他很清楚，在姜家人的心中，姜清玥是家人，是整个有着浓厚感情的存在，所以不论此刻她做了什么事，只要她辩解，他们就会相信她，原谅她。 所以现在，只要姜琰不愿意再查，他也不会继续调查。 因为只要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总有一日会生根发芽，有些事情，必须要忍耐，要耐心地看着事态发展到无法忍受的地步，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斩草除根。 想到这里，姜瑞缓缓地眯起了双眼，眼底闪过一抹锐利的寒芒。 姜琰亲自去盘问了姜清玥院子里的所有下人，将她们的房间全都彻底搜查了一番，结果并无所获。 而姜瑞，则是带着墨玉回到了前厅之中。 “青雉姑娘，人我给你带来了。” 姜瑞穿着一袭低调的鸦青色长衫，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事情我也已经办妥了。” 青雉看了墨玉一眼，发现她并未受伤，顿时松了一口气。 视线落在姜瑞的身上，青雉莞尔一笑道：“那就多谢三公子了，三公子气质卓然，在下以为，以您的肤色气质并不适合沉闷的绛紫色，而更适合颜色淡雅的竹青色，为了感谢您今日出手相助，今日我便自作主张送您一身衣裳，还望您务必笑纳！” 第103章 不打算放过姜清玥 其实今日的事情，姜瑞心知肚明是姜晚宁的意思，这个青雉不过是被她叫来帮忙的而已，而他做的这些事情，也是为了帮自己的妹妹，而并非真的帮了她，她完全没有必要感谢自己。 但是，听她这么一说，姜瑞反而没有理由拒绝了，看着眼前这谦和有礼的清丽女子，他自是大方一笑，点头应下。 青雉并未再多言，直接带着墨玉便离开了。 回到金翎阁之后，心急如焚的姜晚宁终于看到墨玉来了。 “怎么样？没让你受委屈吧？” 姜晚宁看着完好无损的墨玉，这才松了一口气。 墨玉一路上都沉默着没有说话，因为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姜晚宁会为了她这么一个丫鬟，如此费劲周折地救她，将她从一个看似必死的局里面拉出来。 姜琰看向她时那嫌恶的目光，以及不由分说对她的处罚，都让她倍感耻辱和委屈，她虽然是婢女，是下人，但也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子，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被人陷害，便要如此受辱，这让她如何会不委屈，如何会不难过？ 在姜府之中，墨玉知道无人在意她，自然也就不会表露出任何的情绪，如今，看着姜晚宁关切的目光，紧张的神色，心底的委屈之意顿时涌了出来。 “小姐，我……我真的有那么不堪吗……” 墨玉再也忍不住，流下了一行清泪。 她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从来不会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姜晚宁第一次看见她苍白清瘦的脸上布满了泪水，心里自然也是十分心疼，一把将她抱住，柔声安抚道：“我相信你，墨玉，我一直都相信你，你很好，你若不堪，我又怎会花那么多心思救你出来？我二哥他就是这样的性子，与是何人无关。” 姜晚宁虽然用很是温柔的语气安抚着墨玉，但此刻她的眼神冷得可怕。 这件事情，绝不会那么轻易就过去了。 墨玉是因为她才会受人所害，姜晚宁即便不为了她出口恶气，也要为了自己和姜家人考虑。 虽然姜晚宁并不确定，此刻姜清玥是否已经开始给姜家人下毒，但是这一次，她绝不会再给她机会毒害自己两个哥哥。 为了让从前最为偏疼姜清玥的姜琰提高警惕，姜晚宁特意让三哥姜瑞提前去姜清玥的院子里搜查了一番，看看是否私藏了毒药。 如果有，那就将这个毒药悄悄放进姜清玥送来的羹汤之中，若是没有，那么就让李郎中按照她提前告知的这种毒药的药性去编。 姜晚宁既然都已经知道了上辈子姜清玥会给姜琰下什么毒，那么只要那“李郎中”一开口解释，就算这羹汤原本无毒，也会变成有毒的。 而这个所谓的京城闻名的“李郎中”自然也是姜晚宁让青雉去找的自己人假扮的了，否则姜家内部出了这样的事情，一旦传扬出去，岂不是要遭人耻笑了！ 好不容易将墨玉安慰好，姜晚宁并没有让她立刻就跟着自己，而是让她先好好休息一下，平复一下心情。 青雉陪着她去了一趟南街巷尾，将原本就已经看好了的香铺买了下来，做好了批文收好了地契，便开始找人修葺。 处理完这些繁杂琐碎的事情后，天色便暗了下来。 青雉回金翎阁处理事务。 姜晚宁则是趁着夜色，独自回了一趟姜家。 原本姜晚宁是打算去看一眼康安，确保她的安全，但今日她一直感觉到有人在跟踪自己，既然如此，她自然是要做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身为姜家嫡女，回自己的家还要偷偷摸摸的，自然是不准备做什么好事的。 …… 姜琰这一天哪也没有去，将整个清月阁上下所有的下人都仔细审讯了一番，不仅亲自审讯，还将他们所有人的身上和房间都搜查了一遍。 然而即便是如此，也什么都没有查到。 没有人下药，没有人有嫌疑，这件事情唯一有可能做的，就是姜清玥！ 可是姜琰始终不愿意接受，也不愿意就此作罢。 直到姜夫人听闻此事，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主动站出来说和，让姜琰相信妹妹，他这才作罢。 而此时，姜清玥却也并不好受。 姜琰虽然没有派人将她的房间搜查一遍。 但是，当她在姜琰离开之后，打算将自己先前藏起来的东西烧毁之时…… 姜清玥突然发现那里面的东西，消失不见了。 瞬间，一股寒意袭来，她整个人如坠冰窟，彻底傻眼了。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消失了？ 是谁做的？又为何会知道她将此物藏在了何处？ 一种极为诡异的感觉袭来，这是姜清玥第一次感觉到极致的恐惧与无助。 死亡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等待的过程就如同现在的姜清玥。 有人偷偷拿走了她藏起来的毒，就说明那人必然知道她的心思了，也就等于说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把柄，随时都可以给她致命的一击。 到底是谁…… 很显然，姜清玥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姜晚宁，可是，她敢肯定，昨夜姜晚宁根本就没有回姜家！ 因为她和顾长卿早就已经在姜府的附近埋伏了人手，只要姜晚宁一出现，根本就不会让她进姜家的大门，立刻就会被人带走。 毕竟要找到公主殿下，最关键的人就是姜晚宁，只要撬开她的嘴，事情就会变得简单太多了。 而姜晚宁的心腹丫鬟，昨晚也被她的人给弄到了姜琰的床榻上…… 这么一来，就说明了姜家除了姜晚宁之外，还有更加心思缜密的恐怖存在，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这种未知的恐惧，让姜清玥晚上睡觉都不敢闭眼睛，心里顿时滋生了想要赶紧离开姜家的想法。 而她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因为昨夜，她已经彻底成为了靖王的女人，所以现在她是有机会入靖王府，成为他的王妃的。 只不过在此之前，她得想办法解除和顾长卿的婚约才行…… 第104章 久候多时，就等姜清玥送上门 姜清玥一想到自己能够得到靖王殿下的青睐，心中便是一阵飘飘然，脸上也不由自主的浮现了笑容。 就算姜淑予嫁给了太子，成为太子妃又如何？ 那太子如此的庸碌无为，显然必不可能登上皇位，她和顾长卿始终认为，只有像靖王那样有心机，有谋略，有手段，且足够狠心之人才有资格成为帝王。 所以顾长卿从一开始就选择了站队靖王，筹谋着扳倒姜家。 可是姜清玥如今渐渐发觉自己在姜家越来越派不上用场了，姜家人虽然对她表面上还是一如既往，但是自从发现她和顾长卿有来往之后，家里人都渐渐开始防备起她来。 以前她总是能够随意的出入姜怀民的书房，与他说说话，给他送些东西，但是现在姜怀民总是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她，还将书房给上了锁。 姜夫人以前对她也是极好，总是给她多一些零钱，也总是做些美味佳肴给他吃。 但是如今，她开始忙碌着给她和姜晚宁置办嫁妆的事情，根本无暇理会她，家里所有的银钱也全都拿来做了嫁妆，如今自然是动不得的。 姜琰就不用说了，算是唯一一个愿意和她说说话的人了，可如今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恐怕日后他也不得不疏远自己。 而姜瑞么…… 姜清玥想到自己这个不怎么说话的三哥哥，便想起了今日他突然出现，间接地帮了墨玉的事情。 不由得缓缓眯起了双眼。 这件事情会不会是他故意搞的鬼呢？ 这个姜瑞，平时在姜家十分的低调，让人很没有存在感，但是姜清玥仔细想了想，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他，在姜家这么多年，连他喜欢什么都不喜欢，什么都不知道，但每一次他那轻飘飘的眼神一看过来，她就会觉得莫名心虚。 姜清玥突然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是被姜瑞给盯上了！ 等等！ 今日那郎中是他请来的，可他为什么会突然请郎中？ 是不是他早就已经料到了会有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那么她屋子里的东西，是不是被姜瑞给拿走了？ 姜清玥瞬间想明白了一切。 原来是他搞的鬼！ 姜清玥顿时冷笑了一声。 原来如此。 今日她的计划之所以会失败，没有彻底处置了墨玉那个小贱丫头，都是因为姜瑞在从中作梗。 也就是因为他，自己错过了一个很好的报复姜晚宁的机会！ 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怒意。 姜清玥顿时冷冷一笑。 既然如此……那大家就都不要好过了。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漆黑一片了，姜家之中也是静悄悄的。 姜清玥毫无困意，披上一件外衣便走出了院子。 她独自一人闲庭信步地朝着姜瑞的院子里走去。 既然墨玉这样下贱的丫头出现在二少爷的床上，都未能够在姜家掀起轩然大波，那若是她这个五小姐，被自己的亲哥哥强行带回房中，意图对她行不轨之事呢？ 她就不信了，到了那种时候，这个姜瑞还能够表现的平静无波。 正好顾长卿也可以趁此机会与他解除婚约。 至于靖王殿下那边，她自然会好好解释，告诉他自己这么做的真正目的。 想到这里，姜清玥心里便顿时生出了一股甜蜜之意。 她一边不由自主的笑着，一边开始回忆起昨晚靖王在她耳边说的那些甜言蜜语。 很快姜清玥便来到了姜瑞的院子里。 听说他向来都比较喜欢安静，所以院子里并没有太多伺候的人，如今他的院子里也是空空如也。 姜清玥走到他的寝屋门外，敲了敲门。 “三哥哥，你歇了吗？玥儿有些话想要对你说……事关玥儿的清白一事，还请三哥哥务必与我一见。” 姜清玥故意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语气之中却明显带着一股威胁之意。 很明显，如果这个时候姜瑞不开门或者不理她，她一定会立刻闹得人尽皆知，如果姜瑞不想要将事情闹大，就必须入局。 在这一点上面，姜清玥还是非常有自信的。 然而。 姜清玥站在门口等了半天，里面却一点声响都没有，像是里面根本就没有人。 可现在都已经这个时辰了，本就应该是要就寝的时候了，姜瑞怎么会不在呢？ 姜清玥既然都已经来了，就自然不会轻易的回去，万一姜瑞把东西藏在房间里了也未可知，正好现在他不在房中，她可以进去搜查一番，只要将那东西找出来销毁了，就算他知道自己有可能害人，也就没有任何证据了！ 想到这里，姜清玥用力的推了一下门。 然而，只听“吱呀”一声，房门却比她想象的更加轻松就推开了。 姜清玥左右环顾了一圈，确定没有人发现自己之后，悄悄的钻进屋内，转而便将房门给关上了。 就当她准备在姜瑞的房间里查看一番时，在他房间的帘帐后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嗤笑。 姜清玥顿时一个激灵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明明做贼的人就是她，可是突然听到房间里面有人在，姜清玥反而还理直气壮了起来。 “三哥哥竟然在屋内，为何不吭声？难道你就不怕我发出些声响来，引来父亲和母亲！到时候我就说是你强行带我来此……” 姜清玥今日摆明了就是来找姜瑞麻烦的，同时也是为了试探看看她房中之物究竟是不是他拿走的，说话自然是不那么客气的。 如果姜瑞当真毫不知情的话，她自然可以息事宁人，暂且放他一马。 但如果此事明明就是他所为，但是他却故意威胁她，或是有什么别的图谋，那她就绝对不会放过他。 毕竟，她在外人眼中可是他的亲妹妹啊…… 见里头又没了声响，姜清玥干脆就走进了里屋。 然而下一瞬，她便对上了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五妹妹，数日不见，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不知廉耻啊……” 姜晚宁坐在窗口的位置，满眼讥讽地睨着她，嘲弄道，俨然一副在此久候多时的模样。 第105章 慢慢折磨姜清玥 在看到姜晚宁的一瞬间，姜清玥脑袋瞬间一片空白，整个人僵在原地，如遭雷击！ “你怎么会在这？！” 姜清玥几乎是颤抖着问出了这句话，眼里满是惊恐和不敢置信。 不敢置信是因为，这里明明就是姜瑞的房间，而她和顾长卿又在姜家附近埋伏了不少靖王给的人手，姜晚宁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就回来了！ 而她之所以会感到恐惧，则是因为她已经不止一次，在只有她和姜晚宁二人单独相处的情况下，被她折磨和羞辱了！ 姜清玥早就已经知道，姜晚宁在外人面前看起来十分乖巧无辜，但其实内心却是一个十足的疯子，她根本不敢去想今天她会对自己做些什么！ “这里是三哥的房间，为什么我不能在这儿？” 姜晚宁笑着说道，“那我倒是想问问，这大晚上的，五妹妹你来这里做什么？” 面对姜晚宁这张脸，姜清玥自然是回答不出来，她心里感觉到十分不妙，下意识转身就想跑。 然而，一转身她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自己费尽心机对付他的丫鬟墨玉不就是为了让姜晚宁回来吗？现在她已经回来了，自己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姜晚宁，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姜清玥扭头看着她，突然抬高了声音大声说道。 她故意大声说话，就是为了能够吸引来人，最好是让那些埋伏在暗处的影卫能够注意到这里。 姜清玥之所以能够顺利地将墨玉送到自己二哥哥的房间里，就是因为靖王送给了他两个贴身的影卫，那两个人在她看来已经是高手中的高手，神出鬼没，即便是在姜家内部也可以随意出入而不被任何人发现。 这时候，既然姜晚宁都已经出现了，那么只要靖王的人直接把姜晚宁给带走，让他们拷问她，自然也就会知道康安的下落了。 然而，听到姜清玥刻意的说话声，姜晚宁却是嗤笑了一下，丝毫没有一点慌张的。 有时候姜晚宁是真的觉得，姜清玥实在是有够愚蠢和天真的。 但姜晚宁越是觉得姜清玥愚蠢，就会忍不住回想起前世的自己，当初的自己岂不是更加的愚蠢，才会被这样的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五妹妹不必费尽心思，试图将什么人给引出来了。” 姜晚宁看了她一会儿，突然一脸嘲讽道，“否则你以为我是怎么悄无声息地回到姜家的？还是你以为，这天底下，就只有靖王手底下的人才是能用的？” 姜清玥肯定不知道，靖王给她用的那些人，不过只是他手里那些下等的人手，连之前被俘虏的那一百五十人的品级都够不上，竹莲一人便已经轻轻松松地将府内那两个影卫给揪了出来。 至于姜府外面的那些人就更加没什么用了，她也是清理得差不多了，这才顺利摸回了姜家。 如今，姜家内部基本上已经干净，就只剩下了姜清玥这么一个棘手的麻烦。 姜晚宁看着眼前这张可恶又可恨的脸，强行压下了心里滋生的那股直接杀了他的冲动。 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还没有找到真正的妹妹，所以在家人的眼中，她依然还是那个姜清玥，是他们失而复得才找回来的亲人，她现在若是杀了她，父亲母亲和二哥哥一定会伤心欲绝，万一查出来了，是她动的手脚，心里或许还会怨恨她。 姜晚宁这辈子最顾念和最在意的就是家人，她绝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否则在他们的心里，姜清玥就会永远都是从前那纯洁善良的形象，他们会永远记住她，永远怀念她，永远对她有心结。 所以她必须要让姜清玥活着，要活到她彻底露出一切丑恶的嘴脸，生出那狰狞的面容，彻底让姜家所有人都对她彻底失望，再无情分可言的那一日！ 而此时此刻。 姜晚宁虽然不打算杀了她，但她既然回来了，就没有打算轻易地放过她。 她敢对墨玉下手，就说明她一定也会对其他人下手，只要她不回来，这件事情就不会了结，所以她怎么都地为墨玉出口恶气，给姜清玥一个警告。 “你……你怎么知道靖王与我……” 姜清玥闻言微微一愣，随后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惊喝道，“姜晚宁！这一切都是你动的手脚！是你故意往我送给二哥哥的汤里面下了毒陷害我！” 姜晚宁没有说话，只一脸讽刺地看着她。 她这反应还是一如既往的慢。 姜清玥死死盯着她，一阵咬牙切齿道：“就算我与靖王在一起又如何？他派人保护我也是情理之中！今日我来找三哥，就是想与他解释今日下毒一事，我不希望他误会我！所以你现在出现在这里是想怎么样？难不成你还想杀了我吗？” “呵……” 姜晚宁冷冷一笑，“这么说来，靖王给你毒药，让你给你自己的家人下毒，你觉得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姜清玥反应过来，自己房间里面的东西果然就是被姜晚宁给偷走的！ 既然是她做的，姜清玥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反正自己早就已经和她撕破脸了，多这一笔也不算多，而且她也未必就能拿她怎么样。 一想到这里，姜清玥干脆死不认账道：“什么给我的家人下毒？你在说什么东西，我根本就听不懂，什么毒药啊？我的房间里面有毒药吗？我根本就没有给任何人下毒！这一切都是你嫉妒我在家中受宠爱比你多，所以你故意污蔑我，想要破坏我与二哥哥的感情罢了！” 姜晚宁早就已经见识过了，这个女人的无耻与可恨，如今对于她的所作所为，心里早已没有任何波澜。 “我知道你不会承认，也知道你并没有开始下毒，但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偷偷地取走你房间里的毒药，而不是命人去搜查你的房间，让你下毒害二哥这一事变得证据确凿？” 姜晚宁笑着问道，随后起身缓缓的朝着她走去，一点一点逼近她…… 闻言，姜清玥脑袋懵了一下。 她仔细一回想，突然意识到姜晚宁说的话很有道理。 既然她早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在房间里面藏了毒药，那么她为什么不直接告发她？让人来搜查她的房间，这样她就会百口莫辩了。 难道说姜晚宁是故意让她怀疑是姜瑞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将她引到这个房间里来的？ 可是她怎么可能会猜到自己想要做什么！ 姜清玥再次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寒意朝着自己袭来。 姜晚宁所做的这一切都让她觉得极为不安，因为此刻的她根本就猜不到现在姜晚宁到底在想些什么，她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她到底想如何对她？ 第106章 你骂我可以，但不能羞辱他！ 看着眼前这疯批一步步朝着自己逼近，姜清玥几乎快要癫狂，浑身都在颤栗着。 她试图逃跑，可是此刻双腿发软，她不得不面对姜晚宁。 “姜晚宁，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你杀了我……整个姜家的人都会恨你，靖王殿下也绝对不会放过你！如今我已经是他的女人了你知道吗？只要我怀上了他的孩子，以后我成了靖王妃……到时候你就死定了！” 姜清玥惊恐到了一定程度，反而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姜晚宁听着他这一番威胁的话语，却觉得甚是可笑。 她真当以为自己还能和上辈子一样赢过她，扳倒姜家？ 和她磨蹭了许久，姜晚宁显然有些失去耐心了，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你夜半跑到这里来，是不是怀疑三哥偷了你藏起来的毒，想要用自己的清白来威胁他，让他替你保守秘密？还是说你打算用你的清白来毁掉他，让他这一辈子都遭受旁人的鄙夷和唾弃？” 姜清玥一脸怨毒地瞪着姜晚宁，干脆破罐子破摔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能拿我如何？你觉得你说出来这种话有谁会相信？恐怕父亲母亲听到你这样编排我，反而会觉得你很心思歹毒，见不得我好呢！” “哈哈哈……” 姜晚宁直接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来，“我真是搞不懂，你这么天真又愚蠢，我当初怎么就会相信了你，而且还相信了你这么多年！” 姜晚宁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你以为我不敢杀了你，真的是因为怕遭到靖王的报复吗？还是你觉得，你自己在靖王的心里有多么的重要？” 姜晚宁嘲讽道，“你对他而言，不过是一枚尚且还可以利用的棋子罢了，你觉得如果你在姜家待不下去了，他还会在意你吗……” “我当然不会杀了你，因为就这么让你去死，实在是太便宜你了，而且，你不是我的妹妹吗？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能杀你！那岂不是让天下人都觉得我心狠手辣，不配为人？” 姜晚宁缓缓说着，眼神却变得越来越冰冷，眼底慢慢地浮现出了彻骨的恨意，第一次用咬牙切齿的语气说道，“像你这种人，当然是活得越久越好，只有你好好地活着，总有一日，才会被所有人看清楚你的真面目啊！” “姜晚宁，你这个贱人！你说我倒是一套又一套的，那你自己呢？你觉得你自己算是什么好东西吗？你自以为你攀上了国师这棵大树，你以为他就能够护你周全了是吗！可笑！” 姜清玥显然被她刺激到了，面容狰狞道，“他不过就是陛下豢养的一条狗罢了，陛下让他往东，他便不敢往西，他不过是个臣子，迟早有一天，他也会变成靖王殿下的狗，到时候，你……” “啪——” 姜晚宁再也忍无可忍，抡圆了胳膊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这一下直接就将姜清玥打得摔在了地上。 姜晚宁只觉得整个手掌一阵发麻，她不由得甩了甩胳膊，随后一脚踩在了姜清玥的脸上。 “你骂我就骂我，你扯上他做什么？嗯？你知不知道，你羞辱他一句，我就会让你痛十倍，百倍！” 这一刻，姜晚宁的脸色阴沉到了极点，眼神更是幽暗得可怕。 姜清玥一开始被打懵，现在却是彻底被吓到了，她整张脸都火辣辣的痛，被她用鞋底踩住的地方，更是感觉到了尖锐的疼痛。 “不……不要……不要毁我的容貌！我错了！姜晚宁你放过我！你放过我这一次……” 姜清玥整个人蜷缩起来，几乎是哭着求饶道。 姜晚宁眼里是一片漠然之色，她自然不会相信姜清玥是真心悔改。 她直接从身上取出了一瓶早已准备好的酒，朝着她的脸上倾倒而下。 清亮的酒水溅入她的口中，姜清玥的表情却愈发的惊恐，拼命的想要往外吐。 “给我喝下去！否则我一定弄烂你的脸！” 姜清玥很早以前就已经见识过了她的疯批，以为姜晚宁给的是什么毒药一类的，虽然被迫喝了几口，但是整个人吓得又哭又叫，不仅仅涕泪横流，就连屎尿都被吓出来了。 将满满一壶酒倒完，姜晚宁才终于松开了她。 接下来，就看她自己能做到怎样的程度了。 姜晚宁直接拍拍屁股翻窗走人。 竹莲就在外面接应她，轻松地运起轻功带她翻墙离开了姜家，仿佛从来都没有回来过。 而此时…… 姜瑞正和姜琰在姜怀民的书房之中。 姜琰把今日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了姜怀民，同时，也说出了他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 “阿宁她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她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可是她的贴身丫鬟墨玉却在府上，今日又出现在了我的房中，若说是有人陷害，那为何要害她一个小小婢女？” 姜琰今日满肚子怨气，直接开始逼问起了自己的父亲。 因为他突然想起来，姜晚宁是被姜怀民给连夜派人送走的，她的丫鬟出事，自然是与她脱不了干系，又或者说，是姜晚宁她得罪了什么人，而对方找不到她，所以才会去对付她的丫鬟。 姜琰今日他调查了姜清玥院子里上上下下的人，对于自己差点中毒之事，却一点结果都没有，可他总觉得此事与墨玉一事脱不了干系，也就和姜晚宁脱不了干系了。 姜怀民闻言面露难色，实在是不知该如何与二人解释。 因为如今他与刘府，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由于姜晚宁被送去刘家的时候，是以他养在外面根本不存在的，外室女的身份去的，所以当死讯传来时，他即便去了刘家向刘斌讨说法，却也无法将此事闹大。 虽然墨玉告诉了他，姜晚宁并没有死，只不过是因为被刘家人欺负狠了，所以逃跑了，恰好有一句女尸可以顶上，如此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离开刘府又不叫人怀疑。 所以现在，姜怀民其实也不知道姜晚宁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第107章 姜清玥的假身份暴露 说起来，姜琰刚才和他说墨玉的事情时，姜怀民心里是根本就不相信墨玉那丫头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的。 毕竟，墨玉从小伺候姜晚宁，到现在也这么多年了，也算是忠心耿耿，姜晚宁都愿意将她带出门让她传话，就足以说明了她是可用之人，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自己去做这种蠢事呢？定然是被人所陷害的。 所以姜怀民其实倒不是特别的在意墨玉的事情，他更在意的是在这个府上居然有人敢对姜琰下毒，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琰儿，有件事情为父不得不提醒一下你，我知道你平日里最疼爱的就是玥儿，毕竟她走失了多年，回来时候彻底变了个样，我们自觉亏欠了她，自然对她格外疼爱一些，但……” 姜怀民一脸凝重地说着，话说到一半，突然犹豫了一下，停顿了许久之后方才面色复杂道，“但如今，她与顾长卿牵扯不清，而我最近一直听闻顾长卿已经入了靖王麾下，成了他的党羽为他做事了……不管你妹妹日后到底愿不愿意真的嫁给他，但既然她选择了顾长卿，咱们就得提防着些……你没有去搜查她的房间吧？” 姜琰脸色有些难看，父亲的这一番话，显然是证实了他心中的猜想，这显然让他心中有些难以接受。 他摇摇头道：“玥儿突然晕倒了，我发觉自己心里更加担心她一些，便没有去查，我怕她因为我疑心她而伤心，我总觉得……自己的妹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也没有理由害我……” 听到姜琰的话，姜怀民心里也是一阵叹息。 他这个儿子哪里都好，为人正直，心地善良，对兄弟姐妹也都十分疼爱，还能文能武，算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孩子了，可是他这一生实在是过得太过于顺遂了，并没有经历过挫折，也不知道人心的险恶，对自己的亲人可以说是绝对的信任，这样的性格，终究还是太容易吃亏了。 姜怀民犹豫了许久，终于开口道：“其实当年……我和你母亲怀疑过玥儿并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不是你们的亲妹妹，因为有些地方，实在是不像……毕竟玥儿走丢的时候都已经很大了，六七岁了，身上总是会有一些印记，我们当亲生父母的，又怎会不知道自己的亲女儿是什么样子的？但当时的她不过只是一个孩子，而你的母亲又十分心软，觉得这女孩子也挺可怜的，怕你继续自责下去，这才将她收留了下来，当作亲生女儿来养着……从前一直觉得这样也挺好的，一家人其乐融融，可如今我瞧着玥儿，却总觉得有些陌生，与她之间像是隔着什么似的……” “父亲！” 听到姜怀民说的这番话，姜琰顿时震惊地叫了出来，不敢置信道：“您从来都没有与我说过此事！她竟不是玥儿？！” 姜怀民苦笑道：“我以为……你们几个大的心里都猜到了，所以便没有明说，如今看来……我倒不是说，玥儿她真的会给你下毒，我只是怕她被人利用，所以想叫你多多防备，如今就凭这件事情便怀疑她，也确实有些不好，容易伤到你母亲，毕竟当亲女儿疼爱了多年……” 姜琰被这个消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直接扭头看了姜瑞一眼，那眼神明显就是在问他，他是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此事。 姜瑞撇了撇嘴，一脸无奈的表情。 很显然…… 他早就已经观察到了此事，而且，他可能是比长姐和阿宁更猜到这件事情，只不过碍于家人们对她的这些年的感情，所以他并没有说出来。 如今看来，还是因为父亲和母亲的仁慈与善心，这才收留了姜清玥这么多年。 只可惜啊，那姜清玥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姜琰若是知道了她的真面目，只怕是要伤心死了…… 看出姜瑞眼里的意思，姜琰感觉自己像是被人狠狠打脸了一般，心里难受得不得了。 原来这些年只有他被蒙在鼓里，只有他像个傻子一样，还在拼命地弥补姜清玥…… “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样骗我！” 姜琰明显有些难以接受，他近乎是嘶吼着道，“若她不是我真正的妹妹，那真正的玥儿呢？她现在在哪里？是不是还活着？她若是活着，岂不是吃了很多很多的苦？” 姜琰难受极了，眼眶通红。 姜瑞似乎也没想到姜琰会有如此大的反应，见他如此伤心，连忙安抚道：“二哥，这件事情……你不能怪爹爹瞒着你，当初你年纪也还小，因为丢了妹妹日日自责到伤了自己的身体，几年都不开口说话，他们也是为了你好这才瞒着你，若是能找到真正的玥儿，你觉得他们不想吗？” 姜琰喘息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地平息下来，可心里依然还是难过得不行，久久都不能释怀。 “琰儿，瑞儿，这件事情我只告诉了你们两个，淑儿和宁儿我并没有说，从前我怕她们知道了之后会对她不好，如今却是怕她们对她太不好，从前我瞧着玥儿也是个挺好的孩子，若她日后能好好的，她依旧还是我们姜家的女儿，依旧是你们的妹妹，等到她出嫁的时候，我们也会按照阿宁的份，给她也备上同样的嫁妆。” 姜怀民一脸凝重地提醒道。 姜琰沉默着没有说话，姜瑞道：“父亲放心，此事我们必然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行了，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那就自己以后多多留心吧，别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说了这么多，姜怀民也有些疲惫了，挥了挥手便打算让二人退下，自己也准备回房休息去了。 然而就在这时，管家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老爷不好了，出事了！五姑娘她……她出事了！” 管家急得满头大汗，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道。 在场父子三人脸色齐齐一变，立刻起身异口同声地问道：“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第108章 姜清玥发疯，得了花柳病！ 管家整个表情都不对劲了，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欲哭无泪道：“五姑娘她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突然就发疯了，怎么都拦不住啊……没有老爷您的吩咐，我们也不敢对五姑娘如何，真的是怕伤到了她……” “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还不快说清楚！” 姜怀民急了，忍不住低吼了一声。 姜琰和姜瑞却直接冲了出去，既然已经出事了，问又有什么用，倒不如直接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赶紧出手，一个管家能有什么办法。 姜怀民见管家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也就匆匆起身跟了出去。 当他和两个儿子来到院子之中，看到姜清玥的那一刻，三个人几乎是同时闭上了眼睛，齐刷刷地转过了身去！ 三个大老爷们险些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不然他们怎么会看到姜清玥衣衫不整地在院子里，抱着一个府里的一个看门小厮的大腿死不松手？ 她满脸通红，醉眼迷离，身上只穿着一件肚兜，光秃秃的膝盖就这么跪在地上，嘴里不断地念叨着一个名字。 “靖王殿下……求您了……您就给我吧……呜呜……我好热……我呜呜……” 姜清玥神志不清地说道，那被她死死抱住的看门小厮吓得脸都白了，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 “五姑娘求你饶了我吧……我真的只是路过啊……我不是什么靖王殿下，你快快放开我！” 看门小厮拼命地挣扎，可是姜清玥却死命攥着他的裤腿不肯松手，还妄图主动去解他的裤腰带。 小厮哭都哭不出来了，只能手脚并用地夹紧自己的裤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怀民听到身后的动静，脸色简直比锅底还要黑。 姜琰也是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彻底粉碎了他之前对于姜清玥的一切美好印象，只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无比荒谬起来。 姜瑞虽然也转过身去并没有查看身后之人的情况，但他隐约可以猜到是怎么一回事，心里不由得一阵暗暗感慨，这丫头真是要么不出手，要出手就来个大的，这可真是要把人往死里折磨啊！ 看门小厮一看到姜怀民，就宛如看到了救星，立刻大声道：“老爷这不关我的事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出门准备去门口换班，我压根就没有和五小姐说话，她突然就冲了上来，我绝对没有碰过她一根头发丝！我是无辜的啊老爷！” 姜怀民自然看得出来，这个看门小厮是无辜的，可他眼前的这一幕实在是太辣眼睛了，那毕竟是自己的女儿，怎么能做如此不体面的事情，简直太丢人了啊！ “来人，快点……” 姜怀民刚要开口叫人把姜清玥带回房间，可是为了她的清白着想，立刻又改口道，“立刻去叫几个壮实一点的嬷嬷过来，把五姑娘送回房间里去，不管用什么方式，只要别伤了她！再找个人去叫大夫来！” 虽然姜清玥不是他真正的女儿，但相处了这么多年，姜怀民还是很了解她的，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姜清玥绝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哪怕是因为醉酒也不会如此失态，这其中一定另有隐情。 下人们顿时手忙脚乱地去找人去了。 好不容易才叫来几个力气大的嬷嬷，可这几人一见到姜清玥这个样子，第一反应居然就是一阵大呼小叫。 “我的亲娘嘞！五小姐这是在做什么！” 嬷嬷们彻底惊呆了，连忙七手八脚上去拉扯姜清玥。 然而姜清玥看似没有理智，但居然还有小姐的架子，大声嚷嚷道：“你们这群贱婆子，你拉我做什么？我也是你们能随意欺负的吗？！滚开！谁也别想拆散我和靖王殿下！” “以后等我成了靖王妃……等我怀了靖王殿下的孩子……我定能母仪天下！到时候，我要你们一个个都去死！” “姜家……姜晚宁……你这个贱人……我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 姜清玥像是喝醉了酒发酒疯一般，拼命地嘶吼着，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此刻的她，全然分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自然也就看不见站在不远处的姜怀民等人。 听到姜清玥的这番话，三人的脸色顿时又是一变。 姜清玥在说什么？！ 她竟然口不择言地说要嫁给靖王，还要母仪天下？！ 她还想杀了阿宁？！ 原来她竟然那么恨阿宁的吗？ 这显然颠覆了所有人对她的印象，谁也没有想到，姜清玥会说出这种话来！ 虽然姜清玥此刻看起来已经失去了理智的样子，但是她说的这些话，听起来实在是太像她的真心话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她心底里的话，那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她的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一刻，对于姜怀民和姜琰的触动，不可谓不是巨大的，毕竟他们还是第一次真正的看清楚姜清玥的这个人，虽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却也彻底颠覆了他们二人。 “还不快动手！堵上她的嘴巴别让她再说了！” 姜怀民铁青着脸怒吼道，他实在是不敢让姜清玥继续说什么要嫁给靖王，未来要母仪天下之类的话语了，毕竟这样的话语一旦传扬出去，可是要大祸临头的！ “父亲，今日之事事关重大，今日在场的下人们，必须要守口如瓶才行……儿子以为，您必须亲眼看着才行，否则一旦消息传出去，只怕整个姜家都会获罪！” 姜瑞还算是比较清醒理智，提醒了姜怀民一句。 姜怀民自然明白事情有多大，比起姜家的名誉和前途，姜清玥的个人清白实在是不值得一提的。 想到这里，姜怀民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了，直接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姜琰也在这时转过了身来，眼里是一片平静冷然之色，很显然，在这一刻，他已经彻底不再把姜清玥当成亲妹妹来看待了。 眼前那个如此放浪形骸，满心怨毒，还那般自以为是，看起来令人作呕的女人，当真是他用心当作亲生妹妹那般疼爱了多年的那个人吗？ 第109章 姜清玥已不再清白！ 听到姜怀民的怒吼声，几个嬷嬷也是终于回过神来，不再对姜清玥客气，而是死死捂住了她的嘴巴，一人一条腿将她给硬生生抬走了。 但这时候再将她抬走，却已经迟了，姜清玥那疯癫无状的样子和她口出狂言的话语，让整个姜府的人都看尽了笑话。 而且，还是在姜家父子三人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姜清玥的清誉和清白，就算是彻底毁了。 由于担心姜清玥还会继续胡言乱语，姜怀民也不敢去外面请好一点的大夫，更是不敢请御医之类医术高超的人，只能请平日里经常来姜家看诊的大夫替她查看。 回了房间之后的姜清玥，依然不肯配合，在床上不停地挣扎着，嘴里不断地念叨着一些淫荡之语，简直不堪入耳。 姜琰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直接一掌过去，将人拍晕了才算作罢。 大夫瞧过之后，只说她是中了迷情药，没办法解，只能等药效自己慢慢过去，虽然不至于损害性命，但是这一晚上如若不行男女之事，恐怕是不会太好受，强行熬过去，只怕以后也会影响受孕。 “她好端端地在府里呆着，怎么会突然中这种药？我且问你，倘若不解开，就让她扛过去，便当真无法再受孕了？” 姜怀民面色凝重地说道，看着姜清玥的眼神充满了复杂。 “这个……我也说不好，或许还有一线希望，但大概率是很难了……” 郎中说得还算比较委婉，但话里的意思却已经十分明确了。 姜怀民看了一眼姜琰和姜瑞，眼里明显带着纠结和无奈之色。 对于女子而言，倘若日后不能有孕，那她这辈子恐怕都废了，而现在唯一能够保住她身孕的办法，就是让她…… 可眼下这个时候，她全然是神志不清的状态，他们也无法替她做主，便只能被架了起来，一时间都拿不定主意。 虽然姜清玥做了这么离谱的事情，但凡这样的事情传扬出去，不仅仅姜家的名声毁了，她这辈子都会嫁不出去，但看姜清玥这个样子，明显是被人害的，就算有错，也罪不至此，他们还是想保住她的。 “此事……若真的束手旁观，眼看着她痛苦难受，日后无法受孕，只怕玥儿她清醒过后，定然会心中记恨。” 姜瑞还算是比较冷静，道：“父亲倒不如给她找一个咱们家签了死契的下人，替她解决了此事，也免得她日后身子出什么问题，怪我们……” “不行！” 姜琰几乎是下意识道，“若是如此，那她日后还如何嫁人？她……” “二哥，你要不要去问问府里的下人，他们是在什么地方发现她的。” 姜瑞目光冷沉，缓缓说道。 姜琰看了他一眼，心里显然还是不愿接受，转身便去外面，抓着那个看门小厮便询问了一番。 在确定了姜清玥是从姜瑞的院子里出来之后，姜琰内心仿佛又有什么东西崩塌了！ 现在是晚上，姜清玥跑到姜瑞的院子里去做什么？她能做什么？ 如今的姜家，又有谁会用这种药来害她？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唯一的可能……就是她自己！ 她给自己下药，然后出现在姜瑞的院子里？ 姜琰实在是想不明白，可是这件事，他又不能去问姜清玥，毕竟当时的姜瑞一直和他在一起，根本不可能对姜清玥如何，比起姜清玥，现在的姜琰显然更加的信任姜瑞。 如果她真的能够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来，那么…… 按照姜瑞所说的那个方法，就让她自作自受去吧！ 姜琰再也不愿多看姜清玥一眼，几乎是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只怕今日一过，他再也无法直视姜清玥了…… 而姜怀民在与姜瑞讨论了一番之后，最终下了个结论。 找个人来替她解药，然后将此事隐瞒，不让她知晓就是了。 姜瑞道：“父亲不如先找个经验老道的嬷嬷，给妹妹查验一下身子，看看她究竟是否还是清白之身，我听她方才嚷嚷时说的话，有些担心她已经被靖王给……那靖王是出了名的风流，若非如此，她又怎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姜怀民闻言，瞬间面如土色，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她若真的已经不是清白之躯，那…… 那这个姜家，可就真的就容不下她了。 “就按你说的做，倘若她还是清白之躯，便找个人替她解毒，倘若已经不是，那便随她去！不必理会！” 姜怀民冷冷说道，终于恢复了理智。 如果姜清玥真的和靖王已经勾结，那么不让她怀孕，反而是一件好事，姜清玥自轻自贱，自甘堕落，做出这种事情，显然是不拿自己当姜家人了，既然如此，他也可以反过来利用姜清玥，找到靖王的把柄，更好地扶持太子。 姜瑞看出了父亲眼中神色，心里顿感欣慰。 好在，父亲并不愚蠢，他对于姜清玥的那点子宠爱，显然是比不过姜家一门的荣辱的，更何况，还有长姐和太子那边…… “那就按照父亲所说的做，此事暂且瞒着母亲，能瞒住多久就瞒多久吧。” 姜瑞说着，便吩咐了下去。 然而，等嬷嬷查验过后，她的面色十分异常，甚至脸上还有几分惊慌恐惧之意。 姜怀民和姜瑞一看这嬷嬷的脸色，心里大概就已经猜到了什么。 “五姑娘她……她确实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不仅如此……她还……还……” 嬷嬷说着，脸色愈发古怪了起来，嗓音几乎是颤抖着道：“她还染上了花柳病……” 此话一出，姜怀民脚下一个趔趄，险些跌倒，幸而被姜瑞眼疾手快一把搀扶住。 “怎么会这样！” 姜怀民赫然一副天塌了的表情，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竟然会染上这种脏病！ 她如此自甘堕落下贱，亏得他，竟然还想保全她的名誉，保住她的生育能力，日后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护她一世周全…… 今日发生之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姜怀民不知是受了刺激还是怎的，竟然感到一阵反胃，险些便吐了出来。 第110章 姜怀民对姜清玥失望透顶 这一晚，姜怀民和姜瑞二人一直守在姜清玥的院子里，命人将她整个人捆绑起来，又在嘴里塞了东西堵住她的嘴巴让她无法喊叫出声，连开口求饶都做不到。 就这么让她硬生生地熬过去，直到翌日天亮，她这才消停下来。 可这样的损耗，显然也是巨大的，姜清玥躺在床上脸色惨白浑身是汗，俨然一副虚脱了的模样，看起来虚弱可怜极了。 丫鬟给她喂了一些水和汤药，姜清玥缓缓睁开眼睛，便看到姜怀民和姜瑞站在床旁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复杂之色。 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回过神来，突然想起了昨日发生的事情，突然满脸惊恐地尖叫道：“父亲救我！四姐姐要杀了我！她要害死我！” 姜清玥满脑子都是昨晚被姜晚宁折磨的样子，惊恐到浑身战栗，瑟瑟发抖，哭着道，“昨天她一定给我下毒了，我好难受啊父亲，我身上好痛……呜呜呜……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四姐姐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求爹爹为我做主……” 听到姜清玥的这番话，姜怀民和姜瑞全都沉默了，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里看出了讽刺之意。 姜晚宁昨日根本就不在府里，怎么可能会害她？更何况，姜晚宁又有什么理由这么做，这一切不过都是因为她内心恨极了自己的姐姐，所以才要会故意污蔑。 若是从前，姜怀民或许还会相信她，去调查一下这件事情，但是现在……在见识过了姜清玥的真面目，以及知道了她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之后，不论她说什么，他是半个字都不会相信了。 见姜怀民没什么反应，姜清玥哭得更加惨烈了，嘶声道：“阿爹，你要相信我……真的是四姐姐她害得我，求爹爹救救我，否则我真的会被她折磨死的啊……” “你说，是阿宁害你，那我倒是想问问你，阿宁她为何要害你，又是如何害的你？” 姜怀民冷声问道，眼神更是冰冷。 姜清玥突然停了哭泣，抬眸看向了姜怀民，注意到他异常冰冷的面色，心里顿时感到了一阵不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离她而去。 姜清玥磕磕绊绊解释道：“我……我昨日……也不知道为什么，四姐姐她突然出现在我房中，说是我陷害了她的丫鬟墨玉，险些害死了她，所以她要来折磨我，可我根本就没有做这件事，我是无辜的！爹爹，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 “呵，是吗？可是昨夜，府里的下人说，你可是从姜瑞的院子里出来的，大晚上的，你为什么要去他那儿？还有，为什么你的房中，会有药性如此强烈的迷情药，这都是从哪儿来的！” 姜怀民冷冷质问道，看着她的眼里丝毫没有情绪。 姜清玥突然懵了，道：“我……我房中没有啊……我根本不记得昨日发生了什么……三哥哥，昨日不是你让我去你院子里，说你有事要找我说话吗？” “我可没有，你少扯上我。” 姜瑞立刻打断她，眼里隐隐透着几分嫌恶，仿佛与她说几句话都嫌脏。 姜清玥立刻便叫嚷起来，大声道：“那就是四姐姐她故意引我去的，这一切都是她设计的！是她用三哥哥的名义将我骗了过去人，然后给我灌了毒酒，害我……” “行了，你闭嘴吧！” 姜怀民再也听不下去了，直接怒喝一声，道，“你知不知道昨日你做了什么事情，说了什么话！你知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不仅仅会毁了你一辈子，还会连累了整个姜家！” 姜清玥还是第一次看见姜怀民如此生气的样子，显然十分震惊，要知道，从前的姜怀民对她可是连一句重话都没有的，反而对其余的几个孩子十分严格，如今看到他这个模样，显然是有些陌生。 “父亲，我……我不知道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您不认我这个女儿了吗？” 姜清玥红着眼眶，流着眼泪问道，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姜怀民脸色隐隐发青，很想告诉她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一张口，却又怎么都说不出来。 他怎么有脸和自己的“女儿”说这种事情！ “我说不出来，我说不出口！姜清玥，日后你若是安分守己，愿意找个老实人嫁了，我还当你是我姜怀民的女儿，也算是对你还留有情分，但你若是还不知廉耻，还妄图勾搭靖王，从今以后，你便不再是姜家人，随你自生自灭去吧！” 一脸凝重地把话说完后，姜怀民便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只给姜清玥留下了一个冷漠的背影。 姜清玥满心疑惑，一头雾水，抓住了一旁的小丫鬟便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爹爹会这样对我？！” 小丫鬟被她抓得吓了一跳，通红着一张脸支支吾吾不敢开口，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声道：“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姑娘别为难奴婢了……” 昨晚姜怀民已经放了狠话了，昨日的事情，整个姜府的下人都绝对不能提起一个字，谁若是敢乱嚼舌根，不仅仅要被割了舌头活活打死，就连自己的家人都会受到牵连…… 姜怀民毕竟身居高位，说话还是很有威严的，一时间整个姜府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所有的下人都将自己的嘴巴闭紧，不论是谁都不敢乱说半个字。 小丫鬟不敢说出来，自然也是情理之中。 姜清玥只能将目光看向了还未离去的姜瑞。 这时候姜怀民都已经走了，但是姜瑞还留了下来，就说明了他一定有话要说，既然如此，姜清玥干脆便等着他主动开口了。 “你是不想问我，昨日你做了什么事，又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吧？” 姜瑞满眼讽刺地睨着她，冷笑道，“还是……你想问我，你昨日在房中私藏的毒药，是不是被我给拿走的？” 姜清玥闻言，脸色顿时一变，看向姜瑞的眼神，顿时从无辜可怜变得冷然怨毒起来。 “原来你全都知道了，所以，昨天就是你和姜晚宁联合起来害我的？” 第111章 香铺开业，靖王砸场 “若不是你自己心术不正心怀不轨自甘堕落，谁会来害你？” 姜瑞冷笑着，毫不客气道，“昨日你私自去我房中，到底欲以何为？别说是我和阿宁引诱你，就算真的是，那你也该明白自己这么做于理不合，你若是不上钩，谁又能强迫你？” “昨日你自己喝下迷情药，跑去我的房中，想要以此威胁我，毁我的清誉毁我一生。幸而我当时不在房中，而是与二哥和父亲在书房商量事宜。结果你自己药效发作受不住，抱着一个看门小厮的腿便将他当作了靖王殿下，当众说尽了淫靡之词，父亲原本想救你护你，甚至还想找一个干净清白的人来替你解毒，谁知你竟早已不是清白之身，还染上了只有青楼才会有的花柳病，就连下人都嫌你脏不愿碰你！你如此不知检点，毫无廉耻之心，当真是令人作呕，怎配为我姜家之人！” 姜瑞那充满鄙夷嫌恶的话语，就像一根根尖锐的毒刺，狠狠戳进了姜清玥的心里，将她打击得体无完肤，脸色也是从未有过的惊慌与恐惧。 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姜瑞的这一番话，她每一个字都能够听得懂，但是组合起来就变得如此令人难以置信！ 这怎么可能呢？ 她怎么可能会抱着一个小厮的大腿将他当成靖王殿下，又怎么可能会得花柳病呢？明明她一直都守身如玉，只献身给了靖王殿下一人，莫非…… 姜清玥实在是不敢置信，毕竟靖王殿下是那样尊贵矜骄之人，他怎么会有那种难以启齿的病呢？ “这绝对不可能，你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你就是想从我的口中套话出来对不对？我是不会相信你的！我和靖王殿下之间也是清清白白的，你一定是骗我的……” 姜清玥口中不断地低喃着，显然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 姜瑞自然不会与她辩驳什么，冷然一笑道：“信与不信，与我何干？我只是将事实告诉你罢了。对了，还有一事我忘了说了，由于你昨日中毒一直未解，是被绑在床上强行撑过去的，郎中说，你日后恐怕不能再有孕了，所以……你也不必妄想嫁给哪个富贵人家了，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姜清玥，转身离去了。 留下姜清玥愣在床上，足足半晌过后，才终于回过神来，趴在床上歇斯底里地大哭了起来…… * 三日后，京城南街巷尾的一家香铺开业了，名为药香阁，据说这里面的每一款香，都有独特的药效，而且比其余家香铺的香药效更明显数倍，不仅用料好，而且每一款都是美人掌柜亲自调配研磨的，虽然价格不菲，可品质却堪比宫中贡品。 开业当日，所有人都可以前来品香，来买香也会格外便宜一些，至多便宜五成。 由于这药香阁的掌柜与金翎阁的青雉掌柜相熟，她主动邀请了一些平日里相熟的客人过来捧场，送了人家一些试香，场面倒也十分热闹。 墨玉被青雉好生地打扮了一番，穿上了一袭清雅低调但不失贵气的浅绿色青竹纹的苏绣锦缎，勾勒出她纤细修长的身形，将她身材的优点顿时凸显了出来，又给她仔细梳了发髻，簪了一支淡雅的翠色玉簪，显得格外清雅动人。 一些前来买香的豪门公子瞧着她，简直看直了眼，显然是平日里看惯了身边桃红柳绿莺莺燕燕，所以看到这样清爽的人，再配上那样清新好闻的香，自然觉得赏心悦目，高雅至极。 原本墨玉还有些因为姜琰看她的眼神而自卑痛苦，如今换了一个身份，摇身一变从一个下人丫鬟成了一个香铺的掌柜，又得到了许多贵公子的青睐，她受宠若惊，却也有些不太习惯，显得很是不自在。 而此时的姜晚宁，却穿得十分简单朴素，将自己打扮成了一个普通的伙计，仗着自己身材娇小，灵活地穿梭在人群之中，口齿伶俐地给他们介绍自己铺子里的香，如此一来，既可以快速地了解客人的喜好的需求，给他们推荐香品。 能够熏香之人，大多都是出身富贵，追求的就是高雅与情趣，就是喜欢独特并且价格昂贵的香，如果遇到特别有钱特别喜爱香的，姜晚宁便会给他们推荐一些限量的香，价格自然是普通香的十倍不止，但却胜在独特和量少，且包装特别的精美，最是不容易与人撞香，拿去送人都是十分拿得出手的。 就在姜晚宁忙得不亦乐乎时，突然有个身影步入了她的药香阁中。 原本热闹的气氛，顿时就变了，顿时安静了许多。 许多客人一看到那人来势汹汹，顿时便没了兴致，直接放下东西就走了。 “本王听说你这里的香十分独特，还有药效，本王倒是很感兴趣，把你们店里所有的香都拿出来给本王看看！” 来人俨然就是靖王，他今日穿着格外高调，一身绣着金色麒麟纹的深蓝色锦袍，脸上脖子上的伤痕还未全消，但脸上那股欠揍的傲慢不羁，却已全然恢复如初。 靖王在京城之中，到底还是有一些自己的耳目的，他纵然身在王府之中，却也能知道，京城之中新开的一家铺面，与姜晚宁脱不了干系。 而如今，听闻姜清玥突发急病昏迷不醒，对她自然是指望不上了，而顾长卿虽有几分聪明，但终究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并无权无势，就算给了他一些人手，也不堪大用，根本找不到康安。 事到如今，距离使臣入京赴宴之日越来越近，却依然没有找回康安，靖王不得不亲自出马，找上门来。 而眼下这种局面，显然不是墨玉能招架住的，更何况，这是姜晚宁的铺子开业的第一日，自然是不能慢待了贵客的。 “还请贵客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取更好的香来。” 姜晚宁再看了一眼靖王之后，便立刻十分机灵地说道，转而便去了后院之中，端着十几盒香便出来了。 靖王大剌剌地坐在椅子上，随手拿起姜晚宁送过来的香，打开闻了一下。 随后…… “什么垃圾玩意儿？想熏死本王？就这种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来卖！” 靖王一脸鄙夷地说完，直接就便将手里的香扔在了地上。 而他此刻的表情，赫然就与当初在姜家闹事时的康安一模一样，两个人不仅做了同样的事情，就连说话的语气都相差不大。 果然是亲兄妹，这性格还真是如出一辙！ 第112章 让靖王娶了姜清玥？ 但这一次，姜晚宁可不会再像上次一样那么傻乎乎地，拿出来一堆好东西给人砸了。 她知道靖王今天过来就是来砸场子的，所以她压根就没有给他准备什么好的香，拿过来的全部都是最次等的香粉，随便他如何处置。 靖王当然不会认真地去品香了，扔了一盒便没了耐心，直接连闻都不闻，直接掀翻了姜晚宁手里的托盘，将上面所有的香都挥在了地上。 众人见状，顿时变了脸色。 一些还未离开的宾客也开始探头往里看，想是有什么热闹可以瞧，胆子也就大了起来。 墨玉看靖王这个样子，顿时警惕了起来，想要上前保护姜晚宁，却被青雉给拦了下来，示意她不必冲动。 “看来客人是不喜欢我们家的香了，既然如此，不如去别家看看？” 姜晚宁像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一般，弯腰将地上的装香料的盒子捡了起来，然后微笑地看着靖王道。 靖王原本还没认出她来，如今瞧见她露出了那令他感到十分熟悉的笑容，顿时吓得后退了一步，一脸震惊道：“是你？！” 显然靖王是被之前的姜晚宁给吓到了，如今一见到她就下意识便有些紧张起来，生怕她又对他发疯，做出什么事情来，毕竟之前他也是在她这里吃过不少亏的。 姜晚宁只是面带笑容，眼神平静地看着他，虽然知道靖王来势汹汹，但是她却也半分不惧。 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可是国师的未婚妻，是他摆明了要护着的人，今日青雉又在她的店铺之中坐镇，且不说这附近本就有不少暗卫镇守，就算靖王真的带着人进来砸场子，那也是得赔钱的，毕竟她开的这家店铺，那可是有官府的批文的，也就是受到保护的。 “你竟然还敢明目张胆出现在京城，还敢出现在本王的眼前，你就不怕……本王今天就直接杀了你！” 靖王眯起眼冷睨着她，咬牙威胁道。 姜晚宁倒是丝毫不慌，闻言一脸疑惑道：“杀人？王爷好端端的，杀了我做什么，我一不曾得罪王爷，二又不是什么重要之人，我不过是这家铺子的伙计，您总不能因为这香不好闻，便要杀人吧？这要是传出去了，百姓们岂不是要以为靖王殿下是个滥杀无辜之人了！” 靖王看着眼前这个可恨的女人，心中的怒火轻易便被挑了起来，只恨自己当初没有一把拧断她的脖颈，才让后面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如今自然不是杀她的时候，靖王今日过来，也并非是真的为了杀人或者泄愤而来的，他之前那么做，也只是为了能够见到姜晚宁而已，既然现在她就在眼前，靖王也就不再废话了，直接开门见山道：“这里的香都不够好，本王要看更好的，你直接带着本王去里面挑！” 这话的意思，就是嫌这里人太多了，要找个没人的地方与她单独说话，有些话显然是不能被太多的人知道。 “我陪着一起去吧！” 一旁的墨玉看不下去了，想要陪着姜晚宁一起，万一有什么事也好上前帮忙，总不至于让姜晚宁独自一人面对靖王，万一那靖王要害她，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可怎么办是好？ 青雉也一脸紧张，显然心中也有顾虑，不愿让姜晚宁单独和靖王相处，毕竟明眼人谁都能看得出来，靖王这次过来，就是来找麻烦的，保不准还真的会杀人！ “不必了，我带着靖王殿下去就是。” 姜晚宁却并没有同意让二人陪同，她并不担心靖王会对她动手，因为她已经猜到了今日他来这里的目的。 姜晚宁选的铺面后有一个非常大的后院，比较方便平时晒一些材料，今日香铺伙计都在前厅帮忙，因此后院之中并无多少人。 “说吧，靖王殿下今日来此所谓何事？” 姜晚宁在院子里找了一个可以喝茶待客的凉亭，故作不解地问道。 靖王恶狠狠地盯着她，像是一头随时都会冲上去将她撕碎的恶狼一般，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冷冷道：“你胆子还真不小，真不怕本王对你做什么？” “靖王殿下今日既然是来我这里求和的，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姜晚宁一脸平静地说道，眼神更是淡漠，显然是把靖王的心思给彻底拿捏住了。 靖王怒极而笑，道：“求和？呵！你还真拿自己当根蒜啊！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本王与你求和！” “王爷若不是来求和的，那看来我与王爷也就没有说话的必要了。” 姜晚宁冷声说道，转身便要走。 “站住！” 靖王简直要被这个女人气得喷火，咬牙切齿道，“康安她到底在哪里！本王在京城里搜寻了整整三天，却始终没有找到她，你到底把她藏在哪里了？” 姜晚宁转头看他，一脸无辜道：“王爷都不知道康安公主在哪里，我怎么会知道？” “你少废话！本王的耐心有限，你有什么条件只管说来，本王明日必须要见到康安完好无损的出现！” 靖王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怒火咬牙切齿地说道。 姜晚宁望着天边的夕阳，缓缓道：“虽然当时确实是我驾着马车带着康安公主和魏太医一起出宫，但我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车厢的，不过……若是王爷答应我一件事，我倒是可以帮您找到魏三钱。” “快说！什么事？” 靖王早就猜到姜晚宁一定知道内情，所以他才会一直盯着她，如今见姜晚宁终于松口，他自然是愈发心急。 只要姜晚宁说出魏三钱的下落，那么他自然就可以找到康安，杀了魏三钱，从此也就了结他母妃的心事，不再让她日日胆战心惊无法入眠了。 闻言，姜晚宁终于转过身看向了靖王。 很显然，她心中早就已经想好了要求，就在等着靖王主动开口问她。 “我想让靖王殿下，立刻去姜家提亲，迎娶我妹妹姜清玥为妃！” 第113章 靖王答应娶姜清玥！ “什么？！” 听到这话，靖王直接愣了一下，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显然在来这里的路上，他脑子里已经想过了很多种可能性，可是他无论如何都猜不到会是这件事情！ 姜晚宁竟然想让他迎娶自己的妹妹，而且还是姜清玥，这实在是……太古怪了！ 靖王根本猜不到她这么做的目的，也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要求。 “你说想让本王娶你妹妹？你是在开玩笑？” 靖王实在是觉得不可思议，忍不住又重新问了一遍。 姜晚宁一脸平静地看着他，“王爷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她自然不会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了。 “为什么？” 倒不是做不到，只是靖王实在不能理解，因为他和姜家早就因为太子的缘故而是撕破脸的程度，姜怀民一直对他敬而远之，在朝堂上也是于他的人形成了对立，在这种情况下，他娶了姜清玥，对姜家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同时对她本人也没什么好处。 姜晚宁却冷然道：“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不想让她嫁给顾长卿。顾长卿曾经与我订下了婚约，就算我如今不要他了，也轮不到姜清玥嫁给他！当初她抢了我的男人，如今我也要让顾长卿体会自己的女人被人抢走的感觉。” 靖王闻言，顿时露出了几分古怪之色。 他本以为姜晚宁是个聪明狡诈的女人，没想到再聪明的女人，在男女之事上还是会犯蠢。 看她的样子，竟然还有些放不下顾长卿，想要报复他的意思，否则怎么会莫名其实地提出这样的要求来？ 想到这里，靖王原本郁闷的心情反而舒缓了不少，毕竟如果姜晚宁只是一个感情用事的女人，那可就好对付多了。 至于那个姜清玥…… 靖王不由得想起了前几日与她的见面和相处，那天晚上，她的表现倒是格外地令他感到愉悦。 虽然以她的身份，做他的王妃实在是有些不够格，但一想到她并非是姜家真正的女儿，自己还可以利用她来对付姜家，心里也就松动了几分。 只要找到了康安，让康安顺利与南齐和亲，到时候有了南齐的帮助，他想要得到皇位便是轻而易举，之后他坐拥天下，想要什么女人会没有？ “好！本王答应你。” 想到这里，靖王便也不再犹豫，直接开口应下。 姜晚宁闻言，虽然面上不露声色，但心里却十分惊讶，没想到他会答应得如此爽快。 毕竟，前世他可是娶了南齐的公主为妃，之后靠着南齐的兵力压制，再慢慢地蚕食原本属于太子的势力，一点点将他压制，最终给他盖上了一个谋逆的罪名，彻底将他压制到无法翻身。 如今南齐很快就要派使臣前来，前世就是在这个时候，那跟着使臣前来的公主看上了靖王，最终就成了靖王妃，帮了他不知多少。 靖王应该是知道此事的，可他却依然还是答应了迎娶姜清玥，这是为何？ 他如此迫切地要求明日就让康安回来，莫非这一次，他是想让康安成为与南齐结亲的对象？ 一想到这里，姜晚宁心中便感到一阵恶寒。 还以为他有多么地疼爱自己的亲妹妹，那么迫切地想要得到她的下落，原来到头来还是为了一己私欲！ 康安即便是回了皇宫，只怕也没有几天好日子可以过了。 “既然如此，那就请靖王殿下准备好聘礼吧，明日只要你去姜家提亲，我便会让人将魏三钱的下落告诉你，到时候，你找到了魏三钱，自然便能找到康安公主。” 姜晚宁慢条斯理道，“顺便，方才殿下打翻了我药香阁一共十三款香，这些香料都是我香铺中正在售卖的香料，还请王爷看在我小本买卖的份上，赔我香药钱，算每一款一千两，一共一万三千两白银。” “什么？？” 靖王瞬间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一万两本王都能将你这店铺买下来了，就你这些破香，你要本王一万三千两！” “王爷若是觉得贵，我可以给您把零头抹了，只要一万两就行。” 姜晚宁一脸认真地看着他，眼里充满了对他拿不出银子来的怜悯之意，定定说道。 靖王被她那充满怜悯的眼神给刺激到了，顿时怒道：“你少瞧不起人，这点银子本王还是有的！” 说着，他从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三张五千两的银票丢给她，“本王给你一万五！你的消息最好是真的，若明日本王还找不到康安……你就给本王等着！” 说完，靖王怒气冲冲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等到他一走，躲在暗处时刻警惕着的青雉和竹莲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姜晚宁示意了让她们不必跟过来，也不必担心，可那样的情况下，她们怎么敢让她真的和靖王单独相处，万一有个什么好歹，上面的主子追究起来，她俩一个都逃不了。 姜晚宁立刻将地上的银票捡了起来，喜滋滋地收了起来，这和白捡的银子有什么区别呢？ 这种钱财，也就只有从靖王那种人手里坑来的，才会让她感觉心安理得，不会觉得丧良心了。 回到前厅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来凑热闹的客人也都散了，墨玉此刻也没什么心情做事了，一脸的忧心忡忡。 姜晚宁刚得一大笔不义之财，又哄得靖王答应了娶走姜清玥这个祸害，顿时心情大好，从自己的账上支出了五百两银子来赏赐给今日的伙计，并打算带着众人去酒楼一起吃顿好的。 虽说今日卖香赚的钱并不多，但靖王的出现，反而还给铺子带来了更多的讨论度，想来明日来买香的客人也不会少。 看姜晚宁春风得意的样子，墨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意来。 “走走走，为了庆祝我们药香阁顺利开业，我请大家喝酒，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眼下既然都没有外人在了，姜晚宁自然也就不装了，直接挥着手里的银票甚是大方地说道。 第114章 放肆醉酒，调戏国师 若说要去喝酒，那自然是要去京城最好的酒楼瑶光阁了，虽然价格昂贵，但胜在环境幽雅别致，而且这里的酒大多品质极好。 瑶光阁之中虽然也有雅座，但更多的人还是更喜欢在庭院雅座之中一边宴饮一边赏月景，而在庭院的最中间，还有搭建了一个圆形高台，台上会有俊美男子抚琴，也会有美貌的女子伴着琴声翩然起舞。 如今姜晚宁的药香阁中并无太多的人，除了她和墨玉之外，便只有青雉、竹莲，和两个被青雉精挑细选送过来的一对双生小丫鬟，一个叫雪芙，一个叫雪蓉，二人生得几乎一模一样，都有着一张青涩可爱的小圆脸，一副涉世未深的单纯模样，但姜晚宁却见识过二人的武功，四把弯刀配合使用，默契程度十分了得，肉眼几乎找不出来破绽。 虽说除了墨玉之外，其余的这些人都是燕珩安排保护她的人，她们也都只是听命行事而已，但日后大家都要一起相处，姜晚宁还是希望能和她们都处好关系，特别是竹莲，因为曾经因为她而挨打一事，只怕心里一直都过不去，所以每次见她都笑得十分牵强和僵硬，兴许喝了酒聊过天之后，就会不计前嫌了。 然而，姜晚宁带着几人一进瑶光阁，便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她那二哥姜琰和三哥姜瑞就坐在里头对饮，看样子已经喝了不少了，二人的面色都有了几分醉意。 姜晚宁心里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去打声招呼，便注意到身旁墨玉的脸色瞬间一变，下意识地畏缩了起来，一副生怕被姜琰瞧见的样子，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姜晚宁意识到前几日在姜府发生的事情，给墨玉心中留下了伤痕，便打消了上前说话的念头，而是转身对青雉道：“青雉姐姐，你去同我两位哥哥说一声，就说我一切都好，顺便和瑶光阁的人说，他们今日的酒钱我来出。” 青雉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便过去了。 姜晚宁则是带着墨玉绕到了另一侧，刚好有屏风挡住姜琰和姜瑞视线的位置坐了下来，十分大方地让侍者上些好酒好菜来。 此时，高台上正在奏乐，清雅的琴音弹奏着凤求凰的曲目，月光浅浅洒落下来，衬得景色愈发令人迷醉。 姜晚宁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了，仿佛一切的烦恼都已经烟消云散，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计划慢慢进行，未来的一切都将被彻底改写。 只要家人认清楚了姜清玥的真面目，只要她不再嫁给顾长卿，只要靖王抓不住燕珩的把柄，只要她和燕珩都好好地活下去，那么未来的一切，都会向着有利的方向发展。 瑶光阁的酒，自然是极为香醇的，虽然一坛酒便价值千金，但姜晚宁花起靖王的银钱来，那是一点儿都不心疼。 竹莲和那两个双生小丫头也是好酒之人，她们喝起姜晚宁的酒来也是一点儿都不客气，加上她们都是常年习武，身怀内力之人，比起寻常人来说更不容易喝醉，所以姜晚宁找她们喝酒，显然就是自讨苦吃。 姜晚宁从前几乎就没有怎么喝过酒，最多也就是在府里待客宴席之时，尝尝味道罢了，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酒量有多少，喝了约莫五六杯酒后，她已然满脸通红，头晕眼花起来。 “姑娘……差不多了，咱们不喝了，回去吧？” 墨玉一眼便瞧出她醉了，顿时一脸心疼地劝道，她和竹莲她们毕竟不一样，自然是不能跟着一起放肆喝酒的，她还是得醒着神，总不至于说大家一起喝醉了酒，到时候连个能做事的人都没有了。 姜晚宁这才坐下没一盏茶功夫，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她推开了墨玉，嘴里含糊道：“不回去……还早……他又不在……回去也没意思……” 说着，她便又给自己倒满了酒，“今天高兴……我想多喝点……醉就醉了……” 前世发生的一切依旧历历在目，她心底压抑了太多的情绪，如今终于得到了一点释放，她终于不用再遮遮掩掩，终于不用再担惊受怕，她实在是高兴，可是高兴之余，她心中也有一些烦闷和苦恼…… 因为自从上一次她与燕珩在车厢内表明了心意之后，她虽然住进了他在宫外的府邸之中，可连着这么多日子，她却一次都没有见到他，也没有任何有关于他的消息，她就像是被彻底遗忘了一般。 姜晚宁虽然嘴上不说，忙着自己的事情，可是心里时而还是会想起来，想起来时心里又会觉得有些难受，越来越猜不透他的心思，便越来越苦恼。 想了又不能言说，说了又不敢去直面，她讨厌自己在感情上的谨慎和畏缩，却又盼着有人能够不顾一切地爱她。 又是三杯酒下肚，心中的郁结仿佛有所好转，姜晚宁望着天上摇晃的圆月，突然傻笑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看见月亮，就会想起他身上那一袭月白色的衣裳，想起他在夜色之中，肩上洒下的那一抹银白色月华。 恍惚间，记忆中的那个人，逐渐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模糊的身影浅浅重叠，像是幻影突然变得真实了起来。 于是她笑得更欢了，大概又是在做梦了吧？ 她试探着伸出手，摸了一下男人的脸颊，微微带着凉意的触感，细腻得像是在摸一块玉玦。 “你来啦？” 姜晚宁呲着大牙笑得将圆圆的双眼眯成了一条如弯月一般的缝，道，“你怎么才来呀……” 燕珩抓住她的手，眼里尽是宠溺之意，轻声道：“是我不好，来得迟了些。” 姜晚宁却压根不听他说什么，笑着笑着突然就不笑了，低下头喃喃自语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躲着我……”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燕珩凑上前去，在她耳边问道：“什么？我故意怎么？” 他声音低沉轻柔，带着几分轻哄的意味，可是落到了姜晚宁的耳中，却莫名其妙地就成了质问了，语气也带着几分冷意。 第115章 我只是亲一口，有很过分吗？ 于是，姜晚宁瞬间便感到一阵委屈，委屈之意涌上心头，借着酒劲，根本就压制不住。 等她再次抬起头看他时，眼眶就已经红了，眼里包着一汪快要溢出来的泪花，一张脸更是彻底红透了。 她瞪着眼前的男人，充满委屈地控诉道：“我不过就是……亲了你一口……你为什么……就要故意躲着几天都不来见我？” “我……我就只是……这样亲了一口……有很过分吗？” 大约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委屈，她双手捧过他的脸，和之前一模一样地又亲了一遍，然后嘴巴一扁，恼怒道：“明明你之前更过分……明明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她醉态毕露，嘴里的话说得稀里糊涂的，但做的事情却是比从前要大胆了许多，面对燕珩时也没有了从前的小心谨慎，完全展露了她原本的性格，有些霸道，有些蛮横，在亲人面前还特别爱使小性子。 毕竟是被家里面娇养长大的姑娘，又有哥哥姐姐护着，她若不是前世受了太多的苦和痛，这一世的她，本来也该快活任性的过一辈子。 如今她喝醉了酒，自然是什么都顾不得了，顾不得身份差别，顾不得瞻前顾后，也顾不得遮掩自己的心意，她现在就是想问问他，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这几日都不来见她，就这么不搭理她了。 然而，看到这一幕的墨玉竹莲几人却是彻底傻眼了。 竹莲和雪芙雪蓉三人在燕珩出现的一瞬间，便已经跪在了一旁的角落里不敢吭声，如今看到这一幕，三人的心情可想而知是会有多么的复杂。 然而，就在墨玉准备上前拉走姜晚宁，顺便再给燕珩请罪之时，却被竹莲给拦了下来，一脸严肃地冲她摇了摇头，这种时候，但凡有点眼力劲的人，都知道绝对不能去打扰两人，之前她是如何挨打的，她可是铭记在心的。 墨玉实在是担心自家小姐会做更过分的事情，毕竟她若是在清醒的时候，或许还有几分收敛，但是现在这个样子，估计就和小时候一样了，她小的时候，可不是什么温顺乖巧的主，那可是比二公子和三公子都还要顽劣的存在！ 而此刻。 燕珩也是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到，还愣了一瞬。 随后看她满腹委屈的样子，觉得又好笑又心疼，意识到她定然是误会了，还以为他是故意不来见她，毕竟当时的她恐怕也是鼓足了勇气才敢对他那般…… 如今她虽然醉了酒，但与他说话和相处，却是比以前要大胆多了，显然他更喜欢她此刻的状态，便忍不住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那你倒是说说……我如何对你过分了？” 燕珩站在原地垂眸问她，双手故意负在身后不去扶她，任由她摇摇晃晃地挂在自己的身上。 姜晚宁双腿如灌了铅一般沉重，光凭自己一人根本站不稳，只能将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像是溺水之人抱着最后一根浮木。 耳边传来他冷然的声音，姜晚宁心里更加生气了。 她可还记着当时的感受呢，他居然好意思问她如何过分了！ 姜晚宁皱着眉头冷哼了一声，直接她踮起脚，“啊呜”一口不轻不重地咬在他的唇上。 咬完之后，她又立刻退开，得意扬扬道：“就像……这样过分！” 少女那醉眼朦胧的模样，配上那占了便宜之后得意扬扬的小表情，着实可爱极了，饮过酒之后的脸蛋比平日更红一些，连带着嘴唇也格外通红，像雨后熟透的樱桃，又红又亮，诱人极了。 燕珩视线落在她的唇瓣上，眼神逐渐变得幽深。 “其实你还可以……更过分一些……就当是我迟来的赔罪。” 燕珩微微俯身，将整张脸都凑到了她的跟前，在她耳畔用低沉的嗓音蛊惑道。 闻言，姜晚宁愣了一下，不解地歪了一下脑袋，眼里的迷雾更甚了。 “更过分……？” 姜晚宁仔细想了想，却也想不出来自己还能做什么更过分的事情了，只是看着他放大在眼前的脸，试探着掐了一下，然后喃喃道，“你是梦里的燕珩……对吧？” “对。” 他忍住笑意，并未否认。 得到了确认之后，姜晚宁顿时松了一口气，十分放肆地呵呵笑了起来，道：“那……那我就放心了……” 说完这话后，她便忍不住又亲了上去，这一次她胆子大了许多，用舌尖一点一点勾勒起了他的唇形，然后试探着探入他的口中，既主动又放肆。 既然是在梦中，她自然是不需要有任何的顾虑了，自然是想如何便如何，所以她不仅吻得大胆，小手也没有闲着，直接顺着他的衣襟伸进了他的怀里，隔着薄薄的里衣便摸索了起来。 燕珩原本只是想逗弄她一番，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如此大胆，眼看着她的手越来越往下探，连忙一把按住，然后迅速地夺回了主动权，若是再不制止她，任由她胡来，只怕这丫头要翻了天去。 虽然此时瑶光阁内的其余客人都已经被清了出去，周围并无外人打扰，但这里毕竟是在外面，并非是自己府里，若是做得太过分，到底还是不成体统。 让她尝了几分甜头之后，燕珩便将她横抱了起来，在她耳畔哄道：“乖，先不闹了，咱们回府了。” 姜晚宁还沉浸在那浑浑噩噩的美妙感受之中，突然被他制住打断，明显有些不满。 不过这会子，虽然亲不到他了，但是反而腾出了双手来，在他脸上好一阵揉捏把玩。 “阿珩……你可真好看……” 姜晚宁双手在他脸上摸了又摸，半天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由衷的感叹。 燕珩轻轻一笑，眼神纵容地看向她，道：“你若觉得好看，那我这张脸，便没有白长。” “嗯！只有我能看！” 姜晚宁一本正经道，“不许给别的女人看……” 燕珩抱着她一边往外走，一边却又不忘配合他，有些为难道：“嘶，你这话说得迟了些，这些年恐怕已经被不少人看过了。” 姜晚宁笑了笑，大概也是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于是便改了口道：“那就……只有我能摸……我能亲……好不好？” 燕珩再也压不住唇角上扬的弧度，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郑重地承诺道：“好。” 只给她一个人碰，只给她一个人亲。 第116章 要做一款和你味道一样的香 姜瑞今日陪着姜琰出来散心，在瑶光阁也是难得喝了几杯酒，大约是因为这些年来一直以来对姜清玥压抑着的不满，如今终于得以释放，姜琰也终于看清了她的一些真面目，他心情好了不少，所以也就跟着他一起多喝了一些。 姜琰于他不同，他心中十分伤痛，他一直都是性情中人，极为重感情，也十分相信他自己的直觉，因此对于姜清玥，他心里伤心是多过于失望的。 也正是因为不知该如何面对，所以姜琰不愿意待在家中，不愿听到有关于她的消息，仿佛只要不见面，她就依然还是他心目中的那个妹妹，一切都还能回到原点。 “二位公子，今日的酒菜可还满意？” 就在这时，青雉突然走上前来，微笑着问道。 虽然明面上看，瑶光阁和金翎阁没什么关系，但其实，每个月的账目，青雉还是要亲自过目的，这两家铺子，都是燕珩在京城之中的产业，所以她这个二掌柜得来询问，倒也说得过去。 此时的姜琰已经醉得有些意识模糊了，姜瑞还好些，听到熟悉的声音，他微微抬眸看去，便看见了一张带着温柔笑意的脸。 青雉虽然已经三十多的年岁了，但是她身材依然窈窕，美貌犹存，看起来甚至比年轻的女子更有韵味，特别是与人说话时的语调和状态，都十分令人感到舒服。 姜瑞看愣了一瞬，随后意识到自己有几分的失态，轻咳一声掩饰了尴尬，道：“青雉姑娘，怎会在这里？” “我与瑶光阁的金掌柜是好友，今日过来与他说话，恰好瞧见二位在此，所以特来告知二位，我家有位主子说，今日二位的这桌酒菜，她请了。” 青雉微笑着说道，随后眼神示意了身后跟着的侍女，道，“这是之前答应送给三公子的衣裳，今日刚做好的，既然您已经在这里了，我就不送去姜府了，还望您能笑纳。” 姜瑞立刻看了一眼那衣裳，正是她之前说适合他的竹青色，衣裳的料子很好，在夜幕中泛着点点荧光，一看便价格不菲。 姜瑞出身不算差，自小倒也没有缺过银钱用，可他向来不喜外物，因此极少花钱，穿着打扮都十分低调，几乎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裳，如今青雉送了这一身衣裳给他，他心里顿时生了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有些惊喜，也有些无措。 “其实……青雉姑娘不必谢我，我所做之事，皆是因为我自己想做，并非是特意要帮姑娘，你送我这么好的衣裳，我若不收，却是我不识好歹，可我若是就这么收下，却也是无功不受禄，心里还有几分不安。” 姜瑞双手将那衣裳接过，眼里是掩不住的愉悦欢喜。 借着浅浅的醉意，他抬眸看向青雉，发出邀约道：“明日我想请姑娘喝杯茶，不知……青雉姑娘可愿意赏脸？” 姜瑞平日很少出门，在家中不是读书便是对弈，时而无趣了，也会跟着姜琰一道出去打打马球，除此之外，他并无太多喜好，不爱喝酒，不爱出去宴饮，连好友都没有几个，自然是没有接触过太多的女子。 如今他主动开这个口，已然是用尽了全部的勇气了，那还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 相比于他的紧张与不安，青雉反而显得很是从容。 她在金翎阁做掌柜多年，每日都要接待不少的客人，什么样的人她都能够应付得来，面对姜瑞，她显得很是从容淡然。 青雉微微一笑道：“我不过是个商人罢了，三公子说什么赏脸不赏脸的话？我送你衣裳，自然是只望着你日后多来我这儿捧场了！您若是就为着这事儿便要请我喝茶，不如多来我店里买些衣裳，我也好多赚些银子，毕竟家里还有几个小的要养活呢……” 姜瑞何其聪明敏锐的人，如何会听不出来青雉这番话的意思，眼里微微闪烁的光芒顿时便暗淡了下来。 “呵呵……青雉姑娘说笑了，你们金翎阁生意那么好，实在是不差我这么一个。” 姜瑞笑着道，“这身衣裳我就收下了，替我谢谢你那位主子……” 青雉没有再看是姜瑞，转身离开时，只留下了一句话。 “那位主子说她很好，让您不必担心她，希望你们保重自身。” 姜瑞目送着她离去，看着她的背影，眼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惆怅与惋惜。 直到青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姜瑞自嘲一笑，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约是不匹配的，毕竟自己与她不过有着一面之缘，而自己又比她的年岁要小那么多，她瞧不上自己，也是情理之中吧…… 将手里的衣裳交给身后的小厮，姜瑞扛起不省人事的姜琰，便准备回府去了。 他并不知道，方才离去的青雉，此刻正躲在暗处望着他的身影。 她眼里尽是复杂的情绪，像是长期处在黑暗阴霾中的人，仰望着在阳光下干净美好的存在。 他这样的人，值得更好的人去相配，绝不是她这样的人，能够染指的。 青雉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 她只盼着姜瑞永远都不要知道，送给他那身衣裳上面的一株青竹，是她一针一线亲自绣上去的。 …… 回去的马车上，姜晚宁不知怎么回事，眼神中迷蒙之意散去，整个人竟然愈发精神了起来。 昏暗的车厢内，她黝黑的双眸显得无比透亮，宛如两颗黑曜石一般，像一只小狐狸般趴在燕珩的怀里，而后对着他的身上一阵嗅闻。 “你在闻什么？还是在找什么？” 燕珩扯不开她，怕自己太用力了会弄疼她，可被她如此折腾，显然也有些不太自在，忍不住又想欺负她了。 姜晚宁一脸认真道：“我在闻你的味道。” 她的表情太严肃了，让燕珩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她可能已经酒醒了，便低头认真闻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虽然他日日都会沐浴更衣熏香，自认为还算比较爱干净，但被她这般嗅闻，他也开始担心自己身上是否有什么异味了。 “嘿嘿……” 姜晚宁闻了一会儿，突然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我要做一款香，要和你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这样我想你的时候……就闻一下，再闻一下……然后……你就会来我的梦里……我就又能见到你了……” 第117章 谁对你思念太甚了！ 昏暗的车厢之中，少女的双眸璨若星辰，比泛着幽幽光泽的夜明珠还要明亮。 “真的……真的很好闻……你知道吗……我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你……” 她就这么看着他，嘴里呢喃着，念叨了很久很久。 燕珩望着她的眼眸，突然有片刻的失神，像是有人在他心上狠狠落下了一记重锤，心跳宛如擂鼓般又急又重，心口一阵滚烫，竟是不知该如何回应她如此真挚热烈的感情，只剩下复杂的情绪翻涌。 姜晚宁到底是醉了的人，折腾了一会儿之后，便心满意足地靠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那令人安心的味道带着甜甜笑意睡去。 她终于不再折腾，平静地睡着了，可燕珩的心却早已被她搅得天翻地覆。 她竟然……这般在意他，竟然这般思念他，以至于，才会如此期待着在梦中与他相遇？ 这几日燕珩一直在宫中处理一些事情，他自然不是抽不出一点空闲来，只不过，有些事情他确实得想清楚。 就比如……他如今的身体状况，真的能够带给她长久的安稳，有能力护佑她一辈子么？ 他不确定，也不敢确定，为了能够顺利地迎娶她，顺利地活下去，能够更长久地陪伴她，燕珩必须要做得比从前更多，要有更加周密周全的准备。 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这同时，将自己手里的一些东西，一点点转移给她，让她慢慢了解和掌控他从前所用之人，让她在这个过程中渐渐成长，直到有一日，她成长到如她所愿的那般，能够独当一面之时，他便可以彻底放心了，真到了那个时候，她的身边有没有他，其实都无所谓了。 可现在，燕珩突然发现，姜晚宁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加在意他，更喜欢他…… 意识到这一点，初时燕珩觉得甜，嘴里心里都是甜的，可过后便觉得苦涩，疼惜，但最终，一切的苦涩都转化为了坚定。 他没有什么不可以失去的，除了她。 他只希望，她永远都不要知道，燕国国师存在的意义，只是因为她…… 看着她傻乎乎的笑脸，燕珩手里轻轻摩挲着那枚磨痕严重的金锁。 其实她早就已经认出他了，对么？ 这个小骗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最喜欢骗人了…… * 翌日，晨。 姜晚宁宿醉醒来，只觉得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眼皮像是粘在一处了般睁不开，嗓子也干得很。 可她知道今日不能懒怠，今日是靖王去姜府提亲的日子，她虽然不能回家，但是却也得去看一眼，确保事情能够顺利。 于是她干脆闭着眼喊道：“墨玉……端水来匀面……要冷水……” 她昨日大约是喝得多了些，所以发生什么事基本上都不记得了，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只觉得现在困得很，若是拿冷水洗把脸，或许就会清醒一些了。 然而，她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墨玉进门的声音。 许是刚才在忙没有听到？ 她正想再叫，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道男子低沉暗哑的嗓音，“墨玉此刻怕是不敢进来，要不你松开本座，本座替你去取水？” 听到熟悉的声音，姜晚宁“唰”的一下睁开了眼睛，眼前赫然出现一张放大的俊脸，那双如琉璃般的眸子正在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有那么一个瞬间，姜晚宁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于是再次闭上眼睛后，用力地睁开。 发现自己像一条八爪鱼似的盘在他的身上，吓得瞬间弹起，整个人都懵了。 “你……你！你怎么会在我房里？！” 姜晚宁整张脸都熟透了，反复确认了自己和她身上的衣着完好，并未行逾越之事，这才松了一口气，可她还是想不起来昨日发生了什么，只一脸迷惑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燕珩看她的样子，便知道她大约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也就不细说了，怕她脸皮薄受不住。 于是便挑了简要的说道：“昨晚你醉了酒，本座便送你回来了，大约是几日不见，你对本座思念太甚，所以抱着本座死活不肯松手……本座怕你弄伤自己，便只能屈尊陪你躺了一夜。” “我……谁对你思念太甚了！” 姜晚宁今日还未梳妆，宿醉刚睡醒的样子就被他看在眼里，本就羞愤难当，又被他言语调侃，顿时恼羞成怒，道，“我都喝醉了，哪还有什么本事强行将你扣下，定然是你自己偷偷闯入我房中……” “是么？” 燕珩自是不恼，一脸悠闲地睨着她，“这么说来，还是本座占你便宜了？” 说着，燕珩伸手指了指自己下颌角的一处梅花般的红色痕迹，道，“昨日不只是被什么蚊虫咬的，你来瞧一眼，可有什么药膏可以用？” 姜晚宁倒是听话，闻言还真就凑过去看了一眼，待仔细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之后，她整个人瞬间弹开，脑海之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轰”一声炸开了，下意识就想要逃跑，恨不能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 燕珩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又将她扯了回来。 这一次，他可不会再轻易地让她跑掉了。 “昨日……你醉了，本座不会趁人之危。” 燕珩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意味深长道，“但你现在醒了……本座是不是就可以……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了？” 姜晚宁视线始终落在他下颌角的那枚红色印记上，不敢想象那玩意儿和自己有关，可被他这样一瞬不瞬盯着，大约自己是真的做得很过分了？ 她已然无地自容，可既然逃不掉，便只能硬着头皮面对，强行道：“你……你不是说我昨日醉了……醉酒之人做的事，当然不作数了，反正我一点点都不记得了，你不能怪我！谁让你自己要冒出来的……” 之前她好好的时候他不在，怎么就偏要挑一个她喝醉了的时候出现，那也就不能怪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了啊…… “那可不行，你说的话，做的事，就算不记得了，也必须做数。” 燕珩将她拉到跟前，在她前额轻轻落下一吻，玩笑道，“你若敢耍赖不认，我便将昨日重演一遍与你看，如何？” 第118章 靖王上门提亲 “不不不……不用了！” 姜晚宁本就已经有些无地自容了，大约也猜到了几分自己对他做了什么，毕竟之前她也曾做过类似的梦，梦中的自己显然更加大胆，而他却一味地纵容自己，所以她越来越放肆…… 如果昨日发生的事情，与她梦中的相似，那恐怕在燕珩的心里，她岂不是就成了那样渴求的人了？ 姜晚宁羞得抬不起头来，脚趾头都快将地面抠出一个窟窿来了。 若是燕珩再将昨日她所做的事情重演一遍，细说一番，那她只怕是要去撞墙了，这辈子在他面前都要抬不起头来。 “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过分。” 燕珩看她这样子，终究是于心不忍，忍不住安抚了一句，实在是怕她羞愤太过，反而日后再也不肯醉酒了。 “真的？” 姜晚宁将信将疑地抬眸看他，在心里安慰了自己一番，也许她也没有那么过分？ 燕珩忍住笑意，认真点了点头，道：“不过分，而且，你那样，本座很喜欢。” 他刻意加重了“喜欢”二字，想让她更加安心一些。 然而，姜晚宁却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一丝异样，心里刚升起的希望瞬间就破灭了。 完蛋了，她一定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然以燕珩那冷淡的性子，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绝不会有那样的神情和语调！ 可是姜晚宁显然不会问他，她得去问墨玉，墨玉那么乖巧，一定会说实话的！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你快去忙你自己的事吧，不用管我了！” 姜晚宁说着，便想开溜了。 这次燕珩并没有拉住她，而是起身跟在了她的身后，慢悠悠道：“今日休沐，本座正好没事，一整日都可以陪着你。” 姜晚宁脚步一顿，心情说不出来的复杂，既有一些高兴，又觉得尴尬，不知该如何面对他，而且还要一直面对，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那个……我今日打算出门办点事儿，事情有些繁琐无聊，你定会觉得无趣，要不你还是留在府里歇息……” 没等她把话说完，却听燕珩冷不丁道：“你这是在嫌本座烦了？还是你不愿本座陪着你，不愿看见本座？” “自然不是！” 姜晚宁几乎是立刻否认，急急忙忙转过身看他，辩解道：“我才没有嫌你……我只是……罢了，你要跟着就跟着吧，但记得把脸遮上。” 说完这句话，姜晚宁就直接破罐子破摔，不再管他了，假装自己根本没有看见他，就当他这个人不存在。 如此，她的心情才终于平静了下来。 门外，墨玉已然准备好了洗漱的用品久候多时了，看见姜晚宁和燕珩一起出来，她的表情明显有些复杂，但她自然是不敢多言的，跟着姜晚宁便回屋去梳洗了。 燕珩看着姜晚宁面对墨玉时那故作镇定一本正经的样子，心中觉得一阵好笑，但到底是没有再去打扰主仆二人，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间准备更衣。 然而燕珩一走，姜晚宁就绷不住了，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墨玉，你快点和我说说，昨日我究竟做了什么事？有多过分？我是不是又发酒疯了？” 趁着墨玉替她梳头的间隙，姜晚宁一脸崩溃地问道。 墨玉扯了一下嘴角，粗略地将昨日的事情说了一遍，她并不是一个非常会形容的人，所以用词十分的简洁，大约就是，她醉酒了之后，主动投怀送抱，亲了国师，不仅亲了，还摸了，摸完还咬了他好几下…… 姜晚宁：“……” “你为什么不拦着我点儿！” 姜晚宁欲哭无泪，她知道自己喝了酒，认不清现实和梦境，定然会做一些过分的事情，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过分！ 墨玉一脸无辜道：“我想拦你的，可是竹莲她不让，还非说我没有眼力劲。” “竹莲她一定是在报复我！就是因为我上次让她挨打了，所以她才一直记仇到现在！一定是她故愚将我灌醉，然后传消息让燕珩过来，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亲眼看着我出丑……呜呜！” 姜晚宁无处发泄，便干脆开始口不择言起来，因为她知道竹莲一定会听到，就算事情不是这样的，她也要让她听见，大家一起不爽！ 躲在暗处的竹莲果然一脸的无语。 这都什么和什么？她是这样小气的人吗？ 不就是二十鞭子，现在她身上还留了疤痕么？ 她至于如此耿耿于怀？ 当然了，灌她喝酒这件事儿可不能怪她，谁让她自己非要喝的，既然她那么想跟她喝酒，那她自然是要整点儿瑶光阁内最烈最够劲的酒了…… * 今日休沐，所有大臣都不必上朝，姜怀民却并未闲下来，早早便起来在书房之中翻看查阅着今年的税案。 就在这时，姜府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像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由于姜怀民的书房距离正门相对比较近一些，所以不等人前来通报，他便听到动静走出了书房。 “怎么回事？怎么外头那么喧闹？” 门外的小厮一脸茫然，显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试探着问道：“要不小的出去看一眼？” 姜怀民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自己去看吧。” 外头那么大的动静，想来也不是什么小事，反正现在还早，他就亲自过去看一眼了。 然而，一出门，姜怀民就傻眼了。 外面堆山码海的箱子，道路上全是整齐的马车队伍，看这个样子，像是来送聘礼的？ 谁会那么突然来送那么多聘礼？ 姜怀民显然是有些不敢置信，左右环顾了一圈，想看看是不是邻居或是对面哪个人家要做喜事。 反正不管怎么想，也不该是自己家的。 可偏偏这时，车队为首的那辆格外华丽的车厢之中，突然走下一人，在万众瞩目之下，缓缓朝着自己走来。 姜怀民瞬间瞪大了眼眸，不敢相信地看着来人。 今日的靖王穿得格外华贵，头戴玉冠，一身满绣宽袍，显得肆意又张扬，尽显皇室贵气。 “姜大人，没想到您竟然亲自出来了。那本王就直说了，今日本王特意过来，是专门来给姜大人您下聘的。” 靖王缓步走上前，脸上带着十分虚伪的笑容，看着一脸震惊的姜怀民说道。 第119章 姜父当众拒婚 “靖王殿下……您是在开玩笑吧，您确定是来下聘的？” 到底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姜怀民自然是不能下靖王的面子，只能硬着头皮问道。 靖王大手一挥，指了指身后的这一堆聘礼道：“姜大人以为，本王拿着这么些东西过来，就是为了开个玩笑么？” 姜怀民自然看得出来，靖王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缘由，可是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靖王做这样的事？ 他将事情弄得如此高调，一点余地都不留给自己，到底是为什么？ 姜怀民想不通，只能深吸一口气问道：“不知王爷想娶臣的哪位女儿？臣还有两个女儿未嫁，但是都已经定了亲，而且，宁儿的亲事还是陛下的赐婚。” “定了亲，也可以解除，这个无妨。” 靖王知道这时候姜晚宁一定派了人在附近，于是故意放大了声音道，“本王对你家四姑娘不感兴趣，对五姑娘姜清玥一见钟情，本王想娶她为妃，即刻便准备成婚，还望姜大人成全！” 随着靖王话音落下，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一阵哗然，纷纷议论了起来。 靖王竟然要娶姜家的五姑娘！ 可是那五姑娘之前不是和原本和四姑娘牵扯不清的金科状元郎顾长卿定了亲吗？这成亲的日子都快将近了，怎么突然出来了个靖王横插一刀了？ 听说那顾长卿，还是靖王手底下的人，如今自己的女人被抢了，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想来应该也是敢怒不敢言的吧！ 可是姜家那五姑娘资质平平，不仅相貌不如两位姐姐出色，听说小时候还走失过几年，所以琴棋书画这等才华也并不如二人，她真的能够配得上靖王吗？ 看着众人议论纷纷，靖王便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他就是要将事情闹大，要把姜怀民给高高架起来，他不是因为嫁了一个女儿给太子吗？现在他要娶他另外一个女儿，看他要如何抉择。 果不其然，姜怀民在听到这一番话时，面色直接就变了。 “靖王殿下，虽然男女婚嫁之事可由父母做主，但此事……请恕臣不能答应，小女玥儿和金科状元顾长卿两情相悦，已经定下了婚约了，此事若无缘无故作罢，只怕会伤了小女的心，还望靖王殿下另觅佳人吧。” 姜怀民当然不想让靖王娶了姜清玥，且不说姜清玥之前在姜家做的那些事情，就算她真的是自己的亲女儿，他也不想让她嫁给靖王，那不是活生生把人往火坑里推吗？ 虽然姜清玥做的那些事情确实让他这个当父亲的十分失望，但看靖王此刻的样子，一眼便看出来了他不安好心，他送过来的这些东西看似数量众多，但谁又能保证他收下了这些聘礼之后，会不会付出更多的代价呢…… 虽然拿姜清玥和顾长卿来推辞只是一个借口，但若女子本就已经心有所属，那么即便是王爷，也不能强人所难。 “本王早就猜到了姜大人会这么说，所以特意带了一个人前来，咱们今日便把话说清楚，也就免了日后的麻烦了。” 靖王丝毫不意外姜怀民的拒绝，直接便把顾长卿给叫了出来。 今日靖王来姜家下聘之事，顾长卿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因此他也早早就来到了靖王府，跟着靖王的马车一起来了姜家。 周围的百姓们看见顾长卿都出现了，对于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加感兴趣了，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多了。 “姜大人，在下当初答应和五姑娘定亲，只是为了维护她的清誉，在下心中所属之人，一直都是四姑娘姜晚宁，对于五姑娘姜清玥，在下对她仅仅只是兄妹之情，还请大人将当初的婚约作废，成全靖王殿下和玥儿妹妹。” 顾长卿自从之前损失了一支暗卫队，始终没有找到康安的下落之后，被靖王责骂了一顿，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大不如前了。 如今若是能让姜清玥成为靖王妃，对他来说也是稳固地位的一种方式，毕竟他和姜清玥自小便约定好了要彼此信任，并肩作战，虽然并无男女之情，但是青梅竹马同甘共苦的情谊，还是十分浓厚的。 之前姜清玥见到靖王，也是他引荐的，若是这一次姜清玥能够顺利嫁给靖王，自然也是他心中所愿，总比自己强行娶了她要好。 姜怀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顾长卿了，倒不是在朝堂上见不到，而是顾长卿已经很久没有来姜家拜访他了。 看着顾长卿，姜怀民不免想起了从前自己对他的调教和照料，心中难免唏嘘。 如今的顾长卿，既然成了靖王的人，就说明了要与姜家彻底划清界限了，如今看似辩解澄清的这一番话，也就是这个意思。 想到这里，姜怀民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对顾长卿，显然就没有那么客气了，直接冷声道：“既然你不愿娶我姜家的女儿，这婚约自然是可以作罢！只是我把女儿嫁给谁人，也就不用顾大人来插手操心了！” 说完，他再也不看顾长卿一眼，而是转头看着靖王，语气恭敬却坚定道：“靖王殿下请回吧，小女清玥高攀不上靖王殿下，这些聘礼，就不必入姜府的门了，殿下带回去吧。”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不愿嫁女儿。 听到姜怀民的这番话，周围的百姓们顿时一阵哗然，对此显然十分惊讶，没想到他竟然会当众拒嫁女儿，而且拒绝的对象，还是当今的靖王殿下。 这不是摆明了让靖王下不来台吗？ 当然了，人群中也有聪明一些的人，猜到了姜怀民不愿嫁女儿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姜家支持太子的缘故，拒绝靖王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谁也想不明白，靖王为什么要如此大张旗鼓地求娶姜清玥，难道就是为了让姜怀民故意拒绝下自己的脸，从而找到机会和姜家彻底撕破脸？ 第120章 姜清玥急了，一定要嫁靖王！ 听到姜怀民丝毫不留余地的拒绝，靖王脸上的笑容自然是挂不住了，面色也冷了下来。 “姜大人这是不同意本王迎娶你的女儿为妃了？本王今日特意带了这么多的聘礼前来，大人就这么当众扫了本王的颜面，是不是有点太不识抬举了！” 靖王沉着脸，十分不客气地说道。 姜怀民面无表情道：“并非我扫了王爷的颜面，只是此乃婚嫁之事，小女不愿嫁，王爷难道还要强迫不成？” 这世上可没有强娶的道理，哪怕是皇帝选妃，那也是臣子们先主动将女儿送入宫中，皇帝才有的选，就算他是靖王，也没有强娶豪夺的道理，姜家在京城之中，也还是有几分地位的，此事就算闹到皇帝那里去，姜怀民也是占理的。 靖王虽然蛮横，但也清楚这其中的道理，若是姜怀民强硬地不肯嫁，他也没有办法，毕竟这件事情闹得那么大，恐怕明日就会满城皆知，而他若是没能娶到姜清玥，怕是要被不少人暗中嘲笑，身为堂堂王爷，却连姜家五姑娘都娶不到，可不是要被人笑话。 靖王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心里开始怀疑，那姜晚宁是不是料到了姜家不肯嫁女，所以故意让他这么做，目的就是为了看他的笑话？ 眼看着气氛逐渐变得僵持，百姓们议论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杂乱。 而在街道的不远处，有一辆看似十分不起眼的马车。 “想迎娶你们姜家的姑娘，还真是不容易啊……” 燕珩懒懒靠在车厢之中，透过掀开的车帘往外看去，正好就能够看到姜家发生了什么事，虽然距离较远，不容易听到他们说了什么，但他却能够通过看唇语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姜晚宁趴在车窗上看着，道：“那是自然，我爹爹他可是出了名的疼女儿，怎么可能会轻易嫁女，我阿姐嫁得尚且是太子殿下……” 燕珩沉吟了片刻后，突然问道：“靖王突然求娶，不会是你的主意吧？所以昨日你才那么高兴地去喝酒？” 姜晚宁扭头看他，一双杏眼亮晶晶的，笑容狡黠道：“那你说说看，我为什么会让靖王娶了姜清玥？” 果然是她的意思，怪不得一大早便兴冲冲地带着他赶来这里看好戏，连早膳都没有用。 “先吃些东西，容本座想一想。” 燕珩说着，便将一枚精致的芙蓉酥递到了她的唇边。 姜晚宁此时的注意力全然在外面，根本没有注意到他递过来的东西，虽然并不是很饿，但既然都送到嘴边了，便乖乖地吃了。 燕珩又给她喂了一块玉脂软酪，姜晚宁来者不拒，又听话地吃了。 燕珩瞧她吃得飞快，脸颊鼓鼓囊囊的，觉得甚是有趣，便又给她递过去一杯温热的牛乳茶。 姜晚宁喝了两口，便打了个饱嗝。 “等等……你不是在想我为何要让靖王迎娶姜清玥吗？唔……” 姜晚宁摸了摸鼓起来的肚子，开始担心自己会越来越胖。 “吃饱了吗？” 燕珩耐心地问她。 姜晚宁将手里半杯牛乳茶放下，后知后觉地看着桌上的“残羹剩饭”有些不好意思道：“吃饱了，也喝饱了……你也没吃早膳呢，别都叫我吃了……” “我食量小，不用吃很多。你还在长身体，多吃些，不然抱起来太轻。” 燕珩淡淡的说着，随后拿起了她喝剩下的半杯牛乳茶，一饮而尽。 姜晚宁看着他如此自然的举动，微微有些脸热，强行扭过头不再看他，虽说二人如今已经算是确定了心意，他也不再表现得高高在上，可她终究还是有些不习惯，总觉得他那样清贵之人，不该与她做这种事。 “你想让姜清玥主动和姜家断绝关系，对么……” 看着她略显僵硬的背影，燕珩笑着说道，顺手便拿起了桌上的筷子，慢条斯理地吃起了她用剩下的早膳。 平日里不用早膳的人，如今大约是心情好了，突然就有了胃口，难得吃得津津有味。 ～ 自从那日的事情发生之后，姜清玥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整整三天都没有下床，也没有和任何人说话。 直到今日一早，突然有个小丫鬟冲进了她的院子里，告诉了她一个惊人的消息。 “五姑娘，靖王殿下突然带着好多好多的聘礼来了姜家，说要迎娶你为妃！” “什么？！” 听到这话的瞬间，姜清玥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她震惊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一切并不是做梦，而是真的！ 巨大的惊喜朝着她狠狠砸来，让本以为自己已经彻底陷入死局的姜清玥瞬间燃起了生的希望！ 她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嘶声吼叫道：“来人！快来人给本小姐梳妆！” 由于在床上躺得太久，姜清玥下床时双腿一软，直接便跌在了地上，可她却毫不在意，连滚带爬地便爬到了梳妆台前。 看着镜子中面容憔悴的自己，她拼命地拿起脂粉就要往脸上用。 身后的小丫鬟开始给她梳头，可是她已经有好几日没有梳洗了，头发也打了结，有了一些异味，可现在再去沐浴清洗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在她头上多用了一些桂花油强行梳开，然后用一些香粉来掩盖她身上的那股异味。 而就在姜清玥满心欢喜之时，又一个消息传了过来。 “五姑娘不好了，老爷不肯让你嫁给靖王殿下，说让靖王殿下把聘礼都给拿回去，他说他绝不会让姜家的女儿嫁给靖王殿下……” “什么？不！不行！我一定要嫁！” 姜清玥被这个消息吓得脸色惨白，生怕靖王殿下会因此离开，而她就永远错过了这位一翻身的机会。 如今的她在姜家显然是活不下去了，不仅仅是姜瑞对她虎视眈眈，现在就连姜琰和姜怀民也对她不复从前，而唯一可能还对她有几分情谊的姜夫人，也是个没什么用处的病秧子，她绝对不能继续留在姜家了，她已经失去了清白，没有了生育的能力，她唯一的生路，就是嫁给靖王！ 原本姜清玥都不指望自己能够成为靖王妃，只要能够嫁给靖王，哪怕是侧妃，哪怕是个妾都是好的，可现在靖王竟然愿意明媒正娶，而且还要娶她为妃，这样的机会砸下来，她怎么可能会放过？！ 来不及认真打扮了，姜清玥实在是太害怕这个机会错失了，匆忙换了一身她自认为最美的衣裳，戴上一顶帷帽便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 第121章 我姜清玥，不再是姜家女儿！ 姜清玥冲出姜家时，刚好就听到了姜怀民拒绝靖王的那一番话。 她在看到靖王的那一刻，便直接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 “父亲！” 姜清玥扑通一声跪在了姜怀民的身前，大声道：“女儿一直仰慕靖王殿下，一直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嫁给靖王殿下，如今靖王殿下前来提亲，您为何不肯让女儿嫁给他！为何要拆散我们？” 此时的姜清玥，羸弱地跪在地上，清瘦的背影我见犹怜，靖王看向她的目光也充满了柔情。 周围的百姓们见到姜清玥突然出现，也是心生感慨，原来这是情投意合的一对啊，若是那姜清玥真心仰慕靖王，那姜大人这么做，可不就是在棒打鸳鸯了吗？ 事情一下子就又有了一个反转，众人也开始偏向了靖王这一边，开始觉得姜怀民太过自私了，为了一己私欲，竟然要毁了自己女儿的幸福。 姜怀民早就已经想到此事绝对不能让姜清玥知道，所以特意命人死守她的房门，不让她出门来，可没想到姜清玥还是硬闯了出来，这显然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姜怀民面色一沉，直接呵斥道：“谁让你出来的？谁家女儿的婚事不是父母来做主的，你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来人！” “父亲大人！我不要走，您不愿意让我嫁给靖王殿下，不就是因为长姐嫁给了太子殿下的原因吗？” 姜清玥跪在地上哭着道，“就因为您想帮太子殿下，所以就关着女儿，不肯让女儿嫁给靖王殿下，可是女儿是真心仰慕靖王殿下，您为何就不能成全女儿呢？还是说您从一开始就偏心几位姐姐！” 姜怀民闻言，面色瞬间铁青，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姜清玥竟然会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要知道他从前可是最疼爱这个女儿的啊，怎么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了？ 眼看着她像是把靖王当成了她的救命稻草，姜怀民心里只觉得一阵心寒，可他心底里终究还是有着一丝不忍，对着身边的下人怒喝道：“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五姑娘带回去，在外面说这些话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 姜府的下人们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想要带走姜清玥。 姜清玥是好不容易才出来的，怎么可能会任由自己被带走，她直接冲进了靖王的怀里，冲着姜怀民道：“父亲这是还要将女儿囚禁起来吗？女儿这几日在姜家过得生不如死，您若是不肯让女儿嫁给靖王，那女儿就不要再回姜家了！” 姜清玥突然冲过来的时候，一股浓郁的桂花油味道扑鼻而来，靖王差点被熏得睁不开眼，他显然也是没有想到这女人会突然变得如此主动。 不过，她如今戴着帷帽，一身格外精美的烟粉色长裙，倒是显得身姿格外的清丽绰约，便自然地一把搂住了她的纤腰，有些得意道：“玥儿都已经亲口说了，她与本王情投意合，希望嫁给本王，姜大人现在还是不肯让她嫁给本王吗？” 姜怀民看着二人搂抱在一起，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根本没眼看眼前的这一幕，气得想骂人，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就在这时，姜琰和姜瑞也得到消息赶了过来。 看着姜清玥大庭广众之下丝毫不顾姜氏一门的颜面，故意往靖王的怀里送，姜琰对自己这个妹妹已经彻底失望透顶，看向她的眼里尽是凉意。 “既然你不顾父亲的颜面，不顾姜氏一门的清誉，做出如此不知廉耻，自行择夫之事，若你今日非要嫁给靖王，那么从今以后，你便不再是我姜琰的亲妹妹了，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日后别再扯上姜家，我姜琰不会再认你这个妹妹！” “二哥哥……” 姜清玥看着昔日对自己那般宠爱的姜琰，如今却将自己视作陌生人，心里终究还是有些落差，可她如今，唯一的指望就是靖王，她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所以，她当然可以毫不犹豫地舍弃姜家。 有了姜琰和姜瑞的出现，姜怀民的情绪这才稍稍平静了一些，看着姜清玥道：“为父养你这么多年，是真心对你，真心宠你，无论从前发生什么，只要你现在乖乖听话回家，之前你所做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计前嫌，日后定给你找个好人家，让你舒舒坦坦地过一辈子，你的两位哥哥也会替你撑腰，即便你……” “够了！” 姜清玥突然冷声打断了姜怀民的话，态度无比决绝道：“姜大人不必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了，这几日你们对我的态度，早已让我看清楚姜家人的嘴脸，既然你们对我早已没有情分，那我要这个姜家做什么？不必姜大人将我赶出姜家，我自愿与姜家断绝一切关系，从今以后，我姜清玥，不再是姜家的女儿，我只是靖王妃！” 此话一出，周围再度一阵哗然。 百姓们对于姜清玥此举，纷纷感到无比的震惊，没想到姜清玥竟然为了是嫁给靖王，自己断了自己所有的后路。 她难道不知道，嫁给靖王，若是没有娘家的支持，她就算当上了靖王妃，也只是徒有其表，谁来了都可以踩她一脚吗？ 当然了，也有一些百姓对她此举十分的佩服，认为她一定是和靖王情意深重，所以才会如此决绝，只是这靖王一直流连花丛，日后恐怕是要辜负她的一腔深情了…… 百姓们议论的议论，唏嘘的唏嘘，但大多数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 唯有姜怀民却是一脸的痛心，气得身形摇晃，险些要晕过去，幸好被姜瑞给一把扶住了。 “既然五妹妹做了这个决定，日后就与姜家没有一点关系了，你的生死荣辱，我们也都不会再关心，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 姜瑞冷冷地说完，指着地上的这些聘礼，冲着靖王道：“既然她都已经不再是我们姜家的人了，这些聘礼，我们姜家也没道理收下，靖王请拿回去吧！至于原本给姜清玥准备的嫁妆，也就用不着给了吧？那就只能全都留给四妹妹了。” 第122章 靖王殿下大获全胜？ 姜清玥闻言，心中并无一丝波澜，显然她这些年打从心底里根本就没有把姜家人当回事，如今与他们断绝关系，心中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情绪。 但如今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姜清玥不得不表现出自己心中的不舍与难过。 于是她再一次跪倒在地上，朝着姜怀民重重磕了一个响头，道：“清玥谢过父亲这些年来的养育之恩，如今这一跪，就当是女儿最后的尽孝了！女儿今日做出如此决定，此生绝不后悔，望父亲与兄长日后多多保重！” 说完，姜清玥便不再留恋，转身再一次投入了靖王的怀抱。 靖王看着姜家众人难看的面色，得到了姜清玥，便仿佛打了一场胜仗一般，露出了甚是得意的微笑。 “本王还真是没有想到姜大人竟然会如此狠心，不愿与本王结亲，竟然连自己的亲女儿都不要了，既然如此，那本王明日就和玥儿大婚，到时候，还请姜大人与令郎赏脸，前来喝个喜酒啊！” 说完这话，靖王直接搂着姜清玥便转身离开，宛如大获全胜般朗声道， “来人啊，将这些聘礼都抬回去吧，姜大人说了，如今的他已经没有资格收本王的聘礼了！”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娇养了多年的女儿，就这么跟人走了，姜怀民终于忍不住，露出了心痛不忍之色。 “父亲，您别太生气了，注意您自己的身子，别气坏了自己，为了这样一个人，不值当。” 姜瑞在他身旁一脸关切道。 姜怀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再也不愿多看二人，直接便转身回了府。 “我不是生气，我只是太心寒！一个养育了这么多年的女儿，竟然是这么个人，说走就走了！在她心里，我们到底算什么？这么多年来的情谊，到底又算什么？” 姜怀民既愤怒又伤心地说道，“她难道看不出来，那靖王压根就没安好心吗？她不会真的以为靖王娶她是为了让她去过好日子的吧！靖王又不是傻子，他怎么会真的娶一个对他来说毫无用处的女人？” 姜瑞安抚道：“我们都明白父亲的心意，就算她再不堪，父亲也想拉她一把，不愿她就这么深陷火坑之中，但是父亲要明白一件事，有些人，是没办法劝的，她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好人，这么多年来，我们对她那么好，也没能改变她，既然如此，她的离开或许对姜家来说还是一件好事。” 姜琰这几日想了很多很多，如今也是想明白了，一脸漠然道：“她既然早就已经对靖王以身相许，就必然会有今天这一幕，她自命不凡，心比天高，又怎会甘心这样一个资质平庸的人，靖王即便不肯娶她，她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攀上他，更何况如今靖王不知为何竟然亲自登门迎娶她，她为了这门亲事，与我们断绝关系也实属正常！父亲不必伤心，日后定然有她回来求着我们的时候！” 姜怀民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独自一人回了书房。 姜瑞看姜琰终于是想明白了，心里也是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这几日他正愁着，要如何把姜清玥这个祸害给送出姜家，让她没有办法再祸害姜家，损害姜家的名誉。 没想到今日竟生出了这么一遭事情，如此光明正大地让姜清玥主动离开了姜府，还成了靖王妃！ 若是那靖王日后知道，姜清玥根本就不是姜家的亲生女儿而只是一个养女，且她日后还无法受孕，还有着花柳病，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最后一点，或许靖王并不会太意外，毕竟，谁也不敢确定，那病是不是靖王传给姜清玥的…… 总之，这么一闹，虽然暂时看来，或许会影响姜家的名声，但是长久来说，却还是一件极好的事情，也就避免了以后日子久了，父亲和二哥渐渐淡忘了那件事情，便又会对她心软。 …… 巷尾的车厢内，姜晚宁亲眼看着姜清玥坐上了靖王的马车，终于是舒了一口气。 很好，一切都在按照着她原本的设想进行着。 靖王和姜清玥果然并没有让她失望，当真是一个愿意娶，一个愿意嫁。 也就不枉费她之前筹谋许多了。 没有了姜清玥在姜家打探消息，在家里留下祸患，她心里终于可以放心了。 “你猜得没错，我知道这几日因为父亲和二哥对她的态度有所改变，她心里既惊慌又害怕，怕我又会找她的麻烦，所以她现在一定非常的不想留在家里，想赶紧找到另一个去处，一个能够帮她压制住我的人。” 姜晚宁兴奋地解释道，“正好这时候，靖王为了找到康安，主动来找我，我便让靖王娶了她，一方面可以让她彻底与姜家断绝关系，日后做了什么事情，也就与姜家无关了，另一方面，让靖王娶了她这么一个没什么用，成事不足又败事有余的空花瓶，总好过让他日后去祸害别家有权有势清贵人家的好女子，借着人家的势力往上爬。” 燕珩瞧她如此高兴的样子，唇角也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十分宠溺地看着她道：“靖王并非蠢人，他未必真心想娶姜清玥，只不过他为人自负，向来只当女人为物品，并不会太过重视，就算带回去了，也未必会把她当回事，你父亲看得清楚，不愿将她嫁出去，其实是为了最后护她一次，可惜她看不懂，宁愿跳入火坑之中。” “所以，你是拿什么条件来与靖王交换的呢？” 他心中虽然已有猜测，但看她那一脸狡黠的样子，燕珩还是更愿意给她机会，让她自己来说，或许她会更开心一些。 姜晚宁果然笑了起来，笑得眼眸眯起，一副得意扬扬的神情道：“自然是拿康安的下落来换了，其实就算靖王不来找我，最后我也是会放了康安的，但没想到靖王如此沉不住气，既然他主动找上门来了，我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坑他的机会的了！现下靖王应该就在等着我的消息呢！走走走，我们一起去看好戏去！” “好。” 燕珩瞧她这笑容满面的模样，唇角忍不住地勾起，只觉得她无论做什么都又有趣又可爱，无不宠溺地点头应下。 第123章 姜清玥狼狈摔跤，靖王丢尽颜面 这时候，靖王的车厢内。 姜清玥看着车厢内英俊非凡的靖王，满眼的崇拜之色，像是在看着英勇无比救她于水火之中的天神一般。 这几日，她在姜家过得简直就是生不如死，她恨自己为什么永远斗不过姜晚宁，恨姜家人为什么不再如从前那般愚蠢，她更恨姜晚宁，为什么她可以拥有那么多，甚至可以得到国师的青睐！ 但如今，她即将成为靖王妃，她也得到了靖王殿下的青睐，所以未来的她，自然也是不会比姜晚宁更差的。 帷冒之下，她笑容显得无比狰狞扭曲，眼里闪着几乎要满到溢出来的兴奋与癫狂。 而此刻的她却并没有意识到。 车厢内的靖王根本心不在焉，他一直在等着有人来给他送信，好让他早一点找到康安，早一点把魏三钱杀了，好让贵妃安心，否则她每晚都无法入眠，人看着都憔悴了许多。 正想着康安的事儿，靖王突然在车厢内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异味，像是什么东西馊了的味道，虽然有浓浓的脂粉香味掩盖，但是那股味道还是变得越来越明显，甚至久了还能闻出来一股腐臭味。 “什么味道？本王的车厢内，怎么会这么臭？” 靖王蹙起眉头，一把撩开了车帘透气。 姜清玥脸上的表情明显一僵，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她已经有三四日没有修剪指甲了，手指上还有一些污泥，身上也因为没有沐浴而感觉黏糊糊的，那不会就是她身上的味道吧？ 想到这里，姜清玥突然惊恐了起来，她不能让靖王殿下看见她现在这个样子，绝对不行！ 她捂着脸颤抖着，心里只想着赶紧跳下马车，找个地方仔仔细细地给自己梳洗打扮一番。 然而靖王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直接一把掀开了她头上的帷帽，让她此刻的模样彻底暴露。 “你……” 靖王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头发凌乱不堪，全都油腻腻地打结在一起，像个几年没有洗过头的疯子一样，她面色苍白，脸颊凹陷，眼神充满了闪躲，根本没有前几日他瞧见时那样的清丽动人。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靖王不敢相信地看了姜清玥半晌，实在是没忍住心里突然生出来的恶心之意，无比震惊地问道。 “殿下别看我……求您了……” 姜清玥捂着脸哭着道，“我这几日在姜家，被他们折磨成了这样，他们打我，侮辱我，囚禁我，就是想让我承认和您有过接触，但我一直都没有说……我没想到，您居然会愿意娶我，我这才拼了命地跑出来……刚才我对您说的那些话，全都是我的真心话，没有一句是作假的，殿下……” 靖王大约也知道姜清玥这个样子，定然是受了些折磨，也知道她原本是什么样的人，他心中本该对她有些怜惜之情，可如今看着她这个样子，他却只觉得恶心反胃，根本不想看见她哭哭啼啼的样子。 只有最没有用的女人，才会在男人的面前哭哭啼啼，诉说着自己有多么的不容易！ 靖王看了她几眼，终究是看不下去了，可嘴里却也说不出一句重话来，只能对着外面的人吩咐道：“停车！” 马车立刻停了下来，靖王直接起身往外走。 “本王还有事，马车会送你去王府，等你把自己弄干净了再来见本王。” 靖王强忍着恶心之意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姜清玥愣在车厢之中，满心慌乱，她很清楚此刻的自己有多么的狼狈，也知道靖王对她的感情并不深，所以很有可能会因为嫌弃她如今的模样而后悔要娶她。 “殿下……” 姜清玥生怕自己被送走之后，便再也见不到靖王了，立刻重新戴上帷帽追了上去，带着哭腔急急道：“别丢下妾身一人，妾身害怕……” 刚离开姜家的她，只身一人，根本不知自己以后该何去何从，她唯一的依靠便是靖王，唯一的依仗也是他，自然是希望他能够亲自陪着她，不论何时何地。 眼见着靖王头也不回地离开，姜清玥顿时追出了马车，可她长久卧床，双腿早已不如从前那般灵活，跳下马车的瞬间，双腿一软，便直直地跪在了地上，头上的帷帽也因为这一摔而掉了下来。 “这不是未来的靖王妃吗？怎么如此狼狈？” “咦……这女人这副模样也能当靖王妃？这头发该是有半年没洗了吧，这也太恶心了！” “啧啧啧，没想到靖王殿下的口味竟然这么重，竟然愿意娶这样一个女人！就这么一副尊容，便是放在俺们村，也没人要啊！” 今日靖王的排场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京都城内一大半的百姓们都瞧上了姜府的热闹，大家一传十十传百，大家自然是知道靖王今日所做之事，如今姜清玥突然从靖王的马车内摔下来，百姓们自然知道她的身份，纷纷议论嘲讽了起来。 原本百姓们都在看姜府的笑话，姜大人娇养大的女儿就这么跟男人跑了，为了嫁给靖王连自己的家都不要了，如今一看见姜清玥的样貌之后，顿时便开始嘲讽起靖王了，毕竟这可是靖王非要娶回去当王妃的，谁知道堂堂靖王会看上这样的人？ 此时，靖王都不用回头就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瞬间他的脸色便如一脚踩到狗屎那般难看！ 姜清玥那副样子，就连他看了都受不了，所以才让她先回府清理，可谁知道她竟然会如此愚蠢，在大街上出丑，如今她是他选定的王妃，也就是他的女人，她出丑便等同于他出丑，最后受人嘲笑的还是他自己！ 靖王简直要气疯了，他可以理解姜清玥在姜家被人欺负成这个样子，可是却没有办法容忍她的愚蠢和自以为是！ 他转身恶狠狠地瞪着姜清玥，眼神凶狠得像是要吃人，咬牙切齿道：“谁让你滚出来的？你是在找死？” “殿下……我没有……” 姜清玥也意识到自己完蛋了，她拼命地护住了自己的脸，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是她这一下显然摔得不轻，凭她自己一人实在是爬不起来，众人只能看见她像个虫子一样在地上蠕动，十分可笑。 见靖王面若寒霜无动于衷，姜清玥心里像是被针扎一样，哭得愈发崩溃绝望，“殿下……我方才实在是腿软了，我不是故意的……” 第124章 找到康安下落 靖王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愚蠢又丑恶的女人，心中并无半分的怜惜。 他之前之所以会看上姜清玥，将她收入房中给她一夜的恩泽，那完全是看在她还有用处的份上，同时也是因为觉得她确实有几分小聪明，所以才多看了她几眼。 如今没想到她竟然表现得如此愚蠢，在外人面前出丑，丢尽了他的颜面，靖王气得简直咬碎了后槽牙，恨不得直接掐死这个蠢女人，怎么可能还会对她有半分的怜惜？ “来人……” 靖王冷冷开口，刚想吩咐自己手底下的人把姜清玥带走处理干净，然而视线一扫，突然在人群中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在围观的百姓之中，有一道身影显得格外的出众，虽然她给自己易了容，将那份美貌彻底掩盖了，看起来五官显得平平无奇，但那独特的气质，却让他无法忽视。 靖王看着那道身影，突然就想起了之前那女人素面朝天时的样子…… 同样都是素面朝天，同样都是狼狈处境，可当时的姜晚宁却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貌，一头柔顺的墨发宛如瀑布般柔顺，身上带着一股干净独特的清香，即便是当时的他怒火中烧，瞧了她的样子也会心生不忍。 但此刻的姜清玥，却像是淤泥里爬出来的一条蛆虫一般，纵然她再如何矫情做作，也只会令人作呕！ 自然了，在如今靖王看来，这两个女人如今最大区别，还是头脑与手段。 姜晚宁从不聪明暂且不提，但她好歹不会做蠢事，能够让他屡屡吃瘪，虽然可恨，但还算是有些头脑，配让他正眼去看。 如今的姜清玥，那可真是愚蠢的让他懒得多看一眼。 不过，既然姜晚宁那女人提出来的要求，是让他娶了姜清玥，那么在没有找到魏三钱救出康安的情况下，他自然不能失约，不能对姜清玥如何。 “来人，立刻把她带回王府，没有本王的吩咐，不许她离开院子半步！” 靖王很快便冷静了下来，沉声对着手底下的人吩咐道，没再多看她一眼。 靖王手底下的暗卫，效率自然是极高的，根本容不得姜清玥开口说一个字，直接捂着嘴便带走了，周围瞬间就清静了下来。 “本王既然答应了回家娶姜清玥，那么不管她现在是什么样子，都会娶她，即便姜家人将她折磨得不成人样，本王也会救她于水火之中！” 当着周围百姓的面，靖王一脸严肃地说道，眼神十分威严地扫过看笑话的众人，周身释放出强大的气势，狠狠压向众人。 周围那些原本笑话靖王的人，顿时便噤了声，再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若是靖王自己也因此而觉得丢人，那么他们的嘲笑才有效果，若不然，那就是在找死！ 毕竟那姜清玥模样再狼狈，人家好歹也是未来的靖王妃，靖王不嫌弃她，还是靖王本身重情重义的缘故，谁敢嘲笑有如此情谊的靖王？ 真正可恨的，应该是姜家才对。 没想到那姜怀民在外看似对女儿十分疼爱，没想到背地里竟然如此虐待她，这也就难怪了女儿死活要跟着男人跑了，也就能理解姜清玥为什么不要回姜家了。 没想到靖王只用了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找回了自己的颜面，反而让姜家落了个虐待女儿的名声。 姜晚宁倒是有些佩服起靖王了，毕竟他刚才看姜清玥的眼神，实在算不上情深意重，那眼里的厌恶之情简直都要溢出来了，如今却又为了自己一时颜面在百姓们眼前装深情的人设。 这么一来，他日后在外人面前，不得一直和姜清玥“恩恩爱爱”来维持今日他给自己塑造的人设了？ 不过这种事情，就轮不到她来操心了。 姜晚宁给了靖王一个眼神，随后转身便走。 靖王一直注意着姜晚宁，见状自然立刻便跟了上去，为了顺利抓住魏三钱找到康安，他这次也是带了不少的人手来，本来他这次来送聘礼，就需要不少的人来打下手，因此这次就算是被燕珩再次撞见，对方也拿不住他的把柄，动不了他的人。 姜晚宁引着靖王和他的人朝着棺材铺子走去。 此时，棺材铺里静悄悄的，里面一个活人都没有，店铺里的掌柜和伙计似乎消失了般。 靖王一走进这里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立刻便吩咐人将此处彻底包围起来。 那魏三钱一定是察觉到了他带着人靠近，所以找地方躲起来了，他到来的速度极快，所以他绝不可能跑远，只要仔细搜查，定然能够搜查到。 但眼下，还是找康安最重要。 “靖王殿下，我只是个带路的，只知道他藏身于此，可以放我走了吧？我还得回去卖香呢！” 姜晚宁一发现棺材铺子里没人便想溜走，却被靖王沉着脸拦了下来。 “康安还没有找到，你岂能离开？本王为了康安的下落，都已经按你所说的娶了你妹妹，若是今日找不到康安，本王便立刻将她掐死！” 靖王咬着牙根发狠地威胁道。 姜晚宁脸上一副惶恐的模样，心里却是不屑冷笑，掐死就掐死呗，反正又不是她亲妹妹，她的死活和她有什么关系，和姜家有什么关系？ 不过她既然是来看好戏的，自然本就没有要离开的打算，反正燕珩就在暗处保护她，有他在，整个京都城内她都可以横着走，自然不怕一个区区靖王，而且她知道靖王绝对不敢杀她。 “给本王撬开这里所有的棺材仔细搜，一个都不准漏掉！” 靖王看着后院里停着的许多棺材，缓缓眯起了双眼，冷声喝令道。 怪不得他搜查了整个京都城，将几乎有可能藏人的地方都仔细搜查过了，都依然没有找到康安的下落，没想到竟然会藏在棺材铺里。 棺材里面装的往往都是死人，而且只有死人才能在封死的棺材里面躺着，所以搜查的时候谁也不会想到要撬开棺材检查里面的死人！ 第125章 康安已经死了？ 靖王手底下的人动作很快，十几人很快就将所有并未封死的棺材都搜了一遍，最后在院子里找到了三个已经被封死的棺材。 “给本王撬开！” 随着靖王的一声令下，棺材被一个一个撬开。 第一口棺材里躺着一个已经过世的耄耋老人，应该是那位百姓家已过世的老者，将人抬了过来放在此处，棺材铺子也并非只卖棺材，有时候也会接办丧事下墓的活，所以在这里见到已故之人倒也并不令人意外。 第二口棺材一打开，里面并无人，却装满了一堆黄金！ 显然这就是魏三钱的藏身之地，当初他威胁贵妃给了她一大笔黄金，魏三钱不敢用银票，所以这些黄金都没有动，全都完好地放在了这口被封起来的棺材之中。 靖王冷笑了一声，眼里杀意凌然，看着第三口棺材，再次吩咐道：“快撬开！” 随着第三口棺材被撬开，靖王带来的暗卫们脸色瞬间就变了，纷纷扭头看向了靖王。 靖王意识到不对劲，立刻便冲上前去，便看见脸色惨白的康安静静地躺在棺材之中，已然气息全无。 “康安？！” 靖王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吓到了，还以为康安真的已经没了，吓得脸色都变绿了，要是康安就这么死了，那谁来与南齐和亲？ “快来人！快去请郎中来！” 靖王一边发疯似的吼着，一边伸出手去想探一探康安的鼻息看看还没有救，然而当他的手一伸过去，心就凉了半截。 康安死了？ 就因为贵妃始终不肯放过魏三钱，不肯放他活着离开，所以康安就这么被活活耗死在了这口棺材里！ 靖王愣在原地半晌，头脑里一片空白，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现在他该怎么办？ 康安若是就这么死了，那她的死必然需要有人来负责，谁来负责？ 搜查了这么一大圈，魏三钱呢？ “魏三钱呢！还不速速将魏三钱给本王找出来！本王要他生不如死！” 靖王回过神来，顿时冲着身边的暗卫们一阵怒吼。 众人顿时如鸟兽状散开，谁也不敢在这时候触靖王殿下的霉头，唯有姜晚宁还站在原地没有动。 靖王注意到她的存在，顿时目眦欲裂，怒吼道：“姜晚宁！！！这就是你说的帮本王找到康安？” 姜晚宁远远看了一眼康安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显得十分淡定从容，一脸无辜的样子道：“王爷这么生气做什么，难道我带路带错了？康安公主难道不就在这里吗？” “你！本王要的是活人！你自己过来看！康安她都已经死了！本王找来有何用？！” 靖王气急败坏的嘶吼道，双眼赤红充血，简直气得快要发疯。 因为康安已经死了，那么她自然就没有价值了，贵妃知道了只怕是要伤心死，而他也就少了一大股助力，接下来的事情他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姜晚宁！ 若不是她一直隐瞒着消息威胁他，若是她早一点告诉他康安的下落，或许康安就不会死了！ 靖王死死盯着姜晚宁，一副简直要杀人的模样。 姜晚宁缓缓走向棺材，垂眸往里看了一眼，随后拉起康安的胳膊捏了捏，道：“胳膊还是软的，说明她还没死，还有得救呢！” 靖王原本愤怒的表情顿时一僵，不可思议地看着姜晚宁。 她说什么？！ 还有得救？ 康安在密闭的棺材里面都不知道躺了多久，气息都已经没有了，这显然就已经是没了，怎么可能还会有救呢！ “棺材里面确实是密闭的，若康安真的是憋死的，里面定然会有抓痕，她不可能躺得如此安详，所以她定然是躺在棺材里之前就已经这样了。” 姜晚宁看了靖王一眼，淡淡说道，“这应该是有人给她用了龟息术，短时间内可以不用呼吸，或者呼吸极为清浅，让人无法察觉到，若是不解开，时间久了人就真的死了，但现在嘛……还有得救。” “当真？” 靖王激动地看着姜晚宁，顿时没了怒火，“你可有什么办法解开？” 姜晚宁唇角一勾，再一次露出了之前的那副表情，幽幽道：“我既然知道她是怎么回事，自然也知道如何解开，只是……” 姜晚宁此刻的表情，与之前在凉亭里和靖王谈条件时的表情一模一样，那靖王就算再傻也反应过来了。 帮他找到康安是一回事，现在要解救康安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她本就与他和康安有仇，自然不能轻易救人，否则等康安活过来了，她岂不是又要被二人找麻烦了？ 靖王知道姜晚宁在想什么，眼下他心急如焚，显然什么都顾不得了，直接便道：“你有什么要求就直说，只要能救回康安，你让本王拿什么来换都可以！” “我是个生意人，要不了什么太好的东西，王爷只要给我银钱就行了，不知道王爷愿意用多少银子来买康安公主的性命呢？” 姜晚宁淡淡地说道。 靖王闻言，顿时心中一喜，道：“你想要银子那还不简单！这里所有的黄金你都拿去，本王一分不要！” 这些金子虽然是贵妃之前拿出来给魏三钱的，但只要魏三钱一死，最终这些银子不还是会落到他的手中，既然姜晚宁开口要了，他自然十分大方。 姜晚宁摇了摇头，道：“我不要这些，这些银子于我而言并没有太大的用处，而且……这些金子太多了，我搬不动，也没处去放，还要担惊受怕被人给盯上偷了，王爷不如将这些金子折算成宅邸、铺面与田地，日后我在这京城之中也好有个落脚之地。” 姜晚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靖王觉得她提出这个要求也不算太过分，便想也没想点头应下。 “行！本王答应你就是了，立刻派人去准备，你速速救活康安，只要康安无碍，本王可以对你不计前嫌！” 靖王说完，便给了身边心腹随从一个眼神，让他立即去办。 姜晚宁补充道：“我想要靠北边的宅子与铺面，南边我已经有一家铺子了，等过段时日我还想再在城北开一家香铺。” “随你随你！” 靖王早已不耐烦了，直接摆了摆手，让手底下的人速速去办。 第126章 意外之喜，再坑靖王一把！ 靖王答应得如此爽快，对于姜晚宁而言，却是意外之喜。 她知道靖王在城北有一个荒废的宅子，靖王嫌那地方离皇宫太远不方便，所以一直没有去，也懒得让人打理。后来顾长卿给他办事得力，他便直接赏赐给了顾长卿，所以上辈子姜晚宁嫁过去之后，便在那宅子里住了一段时日。 后来姜晚宁便在里面发现了一个密室，找人一打听才知道，那宅子曾是多年前某个逆王修建的，对方早已有了谋反之心，所以在修建院子的时候，特意在地底下修了一个通道，而这个通道刚好就可以通往城外，也就是说，只要有了这个通道，就可以随意出入城门而不会被任何人察觉。 姜晚宁如今盯上的，就是那个宅子，至于其余的，她并不在意，靖王愿意给她多少都行。 这时候康安显然是不能死掉的，见靖王着急，姜晚宁也就不再拿乔，直接便动手开始给康安解穴。 在靖王的注视下，姜晚宁将一根细长的银针从她头顶取出，然后将她从棺材里面扶了起来，一只手抓着她的头发，另一只手高高举起…… “啪！” 一个巴掌狠狠摔在她的脸上，声音清脆响亮。 康安并没醒来，姜晚宁便又打了一巴掌，依然还是没醒来。 “你这样行不行啊？” 靖王看着自己妹妹的脸一下子肿得老高，心里虽然说不上心疼，但也对姜晚宁生出了几分怀疑，觉得她是不是在故意以此泄愤。 姜晚宁白了靖王一眼，没说话，而是深吸了一口气，右手握拳，朝着康安的腹部猛击一拳！ “咳——咳咳咳！” 康安被捶得吐出一口气后，顿时拼命咳嗽喘息了起来，虽然脸色依然煞白，但好歹有了气息了。 “康安？” 靖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立刻冲上去扶住了康安，到底是自己的亲妹妹，他也不至于一点都不在意。 康安醒过神来，看见靖王的那一刻，她便再也忍不住痛哭了出来。 “皇兄！你终于来救我了呜呜呜呜……我快被人折磨死了呜呜……” 康安一脸惊恐地趴在靖王的怀里好一阵哭天抢地，哭得涕泪横流不能自己，全然没了当初那尊贵公主的气势，只剩下了惊慌失措。 靖王见康安活了过来，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放心吧，皇兄自会护着你的。” 这还是这对兄妹俩第一次表现得如此亲密，若是以往，二人哪里会如此和谐。 康安这次是真的被吓傻了，她虽然多数时候都被困在这棺材里，但是每日都会醒过来一次，然后她一醒来，魏三钱便会给她强行喂水喂吃的，然后给她一个恭桶让她在棺材里面排泄，她若是不从吵嚷，魏三钱就直接威胁她要将棺材封死把她给活埋了，康安知道那魏三钱是个亡命之人，自然是不敢有任何的想法，随后魏三钱就让她陷入昏睡之中，再将她封死在棺材里面，如此往复，康安每一次都担心自己再也无法醒来，或者醒来之时，被活活钉死在棺材里面…… 这种恐惧，可远远比关在笼子里面要可怕得多，即便是康安这样骄傲的人，被如此对待了几日之后，整个人也变了许多。 “皇兄！那魏三钱……你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帮我杀了他！不，不，我要亲自杀了他！你知道他是如何折磨我羞辱我的吗？” 康安大哭着说道，眼里满是憎恶怨恨之色。 靖王立刻扭头去问手底下的人，凝眸沉声道：“搜到了吗？” “主子……这院子里全部都搜查了，就连地窖和茅坑都搜查了，一个活人都没有看见，兴许是已经跑出去了？” 靖王的暗卫如实回禀道，他们显然也已经尽力了，毕竟这里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怎么着都不可能再藏人了。 靖王面色一沉，直接道：“那就扩大搜查的范围，去附近继续搜，就算是掘地三尺，本王也要将魏三钱找出来！” 这不仅仅是给康安一个交代，同时也是为了他自己的母妃，毕竟那魏三钱手里还捏着贵妃的秘密，这样的人若是活着，永远都会是个祸患。 “王爷若是没什么别的事，那我就走了？” 姜晚宁看着靖王和康安兄妹情深的样子，忍不住打岔道。 康安刚刚才醒来，并不认识易容过后的姜晚宁，一脸疑惑道：“皇兄，这是谁啊？” “她不就是那姜……” 话未说完，靖王便立刻止住了话语，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毕竟他是求着姜晚宁才找到的康安，又是求着她救人才将她给救活的，若是那康安知道救她的人是姜晚宁，还指不定会怎么闹呢，还不如不说的好。 靖王随口敷衍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就是个女大夫而已，如今你既然已经醒了，她自然就没什么用了。” “慢着！” 然而看着姜晚宁准备离去的身影，靖王很快便又反应过来，将她叫住，“你这么急着走做什么？你说会告诉本王魏三钱的下落，可现在他人呢？若是不帮本王找到魏三钱，那些东西你就别想要了！“ 姜晚宁回过头来看向靖王，一脸的震惊之色。 “靖王殿下你这话就不对了吧？你让我找人，我帮你找了，你让我救人，我也帮你救了，不管那魏三钱现在跑到哪里去了，但有这一棺材的黄金在此，就是那魏三钱在此处的证据，你自己手底下的人不争气找不到人，何苦要来怪我？居然还拿原本就答应我的东西来威胁我，你可真是有够无耻的！” 靖王虽然本性无耻，但是也是有基本的人性的，知道自己今日这么做确实不太好，可他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毕竟那魏三钱躲在这里这么久他都没有找到，就足以说明了他有多么的狡猾，这样的老泥鳅想要揪出来，就必须得是极为狡猾且十分了解他的人，否则就算他真的掘地三尺，也是找不出来的。 眼前这姜晚宁，显然就是那极为狡猾之人。 “你若是能帮本王找到魏三钱，本王再给你加银子，给你五万两银票，如何？” 第127章 找到魏三钱！ “靖王殿下还真是有够阔气的啊，就为了这么一个人，竟然愿意多出五万两银子……” 姜晚宁一副极为惊讶的表情看着他，道：“可惜我实在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话虽如此，但她显然还是留了一手，道：“除非王爷现在立刻就将田产地契与银票都拿来给我，或许我会替王爷想想办法，没准有可能能找到那魏三钱……” “呵！你这个女人……还真是有够贪财的！” 靖王冷笑着说道，虽然语气和表情十分不善，但为了能够早点处理掉那魏三钱，他还是答应了。 不得不说，靖王手底下的暗卫虽然不太聪明，但是办事的效率却很高，很快便带着她需要的东西赶来了。 北城的私宅地契一张，良田五十亩，城北闹市铺面一家，还有整整五万两的银票，全都一次性交到了姜晚宁的手中。 姜晚宁看了一眼地契，正是之前他赏赐给顾长卿的那座宅子，她心下暗喜，面上却不显，只高兴地捏着那好地段的铺面瞧了半晌，最后才将这些东西仔仔细细地收了起来。 靖王看着姜晚宁那财迷的样子，虽然觉得十分可笑，倒也并不讨厌，只是他现在着急寻找魏三钱，所以心中难免有些不耐烦。 “你动作快点，就这么点东西，你至于如此这般么？姜家这么大的产业，还能把你饿死？” 靖王不耐烦地说道。 “姜家？” 康安傻眼了，直愣愣看着姜晚宁打量了半响，“她不会是姜晚宁那个贱人吧？！” 靖王还没说什么，姜晚宁便冷笑一声道：“公主殿下如此称呼自己的救命恩人，是不是太不礼貌了点？” 听到这语气，康安直接就要爆炸了，怒视着靖王道：“皇兄你为什么要和这个贱人在一起？都是她抢走了我的珩哥哥，还有她姐姜淑予，若不是因为她，我怎么可能会被……” “够了！你给本王闭嘴！” 靖王烦躁地打断了康安的无理取闹，霎时间，二人方才的和谐画面荡然无存，兄妹二人再次回到了从前互看不顺眼吵架斗嘴的模样了。 康安又哭了起来，哭着诉说着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所受的苦，都是拜姜家人所赐，与姜家人有关。 “公主殿下别一口一个姜家人了，靖王殿下如今都已经准备娶姓姜的人了，难道你日后也要称呼自己的嫂子为姓姜的贱人么？我倒是无所谓，只怕被旁人听到了，会觉得你们兄妹俩不和。” 姜晚宁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架势说道。 靖王顿时怒瞪了她一眼，道：“你给本王闭嘴，还不快去给本王找人！收了本王的银子若是不做事，你今日就别走了！” 康安则是一脸震惊地盯着靖王，不管不顾地讽刺道：“难道你要娶姜清玥不成？她有什么好的，她算什么东西？也就勉强给我提鞋罢了，你居然要娶了她，你脑子进水了吗？” 靖王气得一阵咬牙切齿，但他心中也很清楚康安说的也没什么问题，只是这中间发生的许多事情，他几句话实在是解释不清楚，本就在因为魏三钱的事情心急如焚，康安又在耳边叽叽喳喳，他实在是烦得头大，无处发泄的他，直接便挥出去一巴掌，落在康安的脸上。 “你能不能安静点！” 靖王忍无可忍地一阵怒吼，打完之后看着愣住的康安，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顿时傻眼了，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对康安动手，而康安本就受了惊吓和刺激，才刚刚救回来，不管怎样他这个当哥的也不该对她动手。 “康安，本王不是有意的……” 靖王还想说些什么，康安却再也受不了刺激，直接一口咬在靖王的胳膊上，死死咬住就是不肯松嘴。 靖王吃痛挣扎，可他手底下的人却知道康安的身份，怎么也不敢对她动手，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两兄妹闹腾。 就在这时，姜晚宁走向了院子的另外一口棺材旁，目光落在了棺材里面的尸体。 那棺材里面躺着一个看着已故的耄耋老人，整个人干瘦如柴，俨然一副死去多时的样子，但…… 既然这棺材铺子里面找不出来活人，而魏三钱又逃不出去，那就只能从死人这里找了。 姜晚宁取来一把长剑，直接便对着棺材里的尸体旁边狠狠扎了下去。 长剑直接扎穿一层薄薄垫板，刺进了肉体之中。 “呲啦”一声，清晰可闻！ 姜晚宁勾唇一笑，果然就藏在这里，她拔出剑来，便准备继续往下捅。 “若是用剑还捅不出来，便只能用火烧了，只要将这棺材烧了……” 姜晚宁自言自语地对着棺材说道。 靖王此刻正与康安难舍难分，看到姜晚宁此刻的举动，急急问道：“你方才说什么？本王没听清楚，你……啊！本王错了，康安你快松开！” 下一瞬，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棺材板突然四分五裂，魏三钱直接就从棺材里冲了出来！ 若是再不出来，他只怕是真的要被人给捅死了。 看到这一幕，靖王和他手底下的暗卫都惊呆了，他们根本没想到，那一口棺材里面，竟然能够躺下两个人，那魏三钱竟然一直躲在那已故老人的尸骨下面！ 他们一直以为是棺材木板本身比较厚，没想到那魏三钱竟然有着如此厉害的缩骨功，能够藏身在这种地方，这也就难怪他们找不到了，毕竟普通人就算有那个想法，也做不到如此。 魏三钱胳膊上冒着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整个人的骨骼在他的活动之下咔咔作响。 魏三钱恶狠狠地瞪了姜晚宁一眼，虽然自己被姜晚宁给找了出来，还因为她而受了伤，但此刻的魏三钱显然是没工夫找姜晚宁的麻烦，他必须赶紧想办法逃命。 他直接朝着靖王丢出一枚带着迷药效果的烟雾弹，在短暂地阻碍了他们的视线之后，他拔腿就跑。 “立刻给本王杀了他！杀了他！！！” 靖王立刻反应过来，直接强行推开了康安，赤红着双眼厉声喝令道。 好个狡猾的魏三钱，若不是靠着姜晚宁的手段，他还真是想不到这魏三钱竟如此能藏，藏在了这么一个令谁都意想不到的地方！ 第128章 只是为了让她高兴罢了 随着靖王的一声令下，他手底下带来的暗卫瞬间出动，埋伏在暗处的弓箭手也立刻将弓弦直接拉满，显然是不会让魏三钱活着离开这里。 但这个时候，魏三钱已然穷途末路，他不想跑也不行了，不管前方有多少人，他也只能逃。 “不！不能杀他！现在不能让他死！” 康安突然大叫一声，死死拉住了靖王的一片衣角，道，“他给我下毒了，不能杀他只能活捉！” “什么？！” 靖王顿时一惊，立刻便改口道：“不许杀，只能活捉！” 然而这命令显然是来得太慢了，弓箭已然射出，下一瞬便要将魏三钱直接变成刺猬。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黑影倏然闪过，如同鬼魅一般闯入靖王的包围圈中，直接赶在他被箭射中之前，一脚将魏三钱给踹飞了出去…… 靖王刚准备松口气，可转念一想，自己手里的暗卫，似乎并没有哪个的轻功如此卓越啊，谁的反应竟然会如此之快？ 他正这般想着，那黑影却直接冲到了魏三钱身边，将彻底昏死过去的他随手一拎，而后身影再次一闪，瞬间便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 眼前的这一幕简直就像是在做梦似的，靖王是在不敢置信，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魏三钱，居然就这么被别人给带走了？！ “你们……你们这群废物！还不快……快去给本王追！” 迷药的劲上来了，靖王整个人摇摇欲坠，就连说话的声音都轻了下来，眼看着即将就要栽倒过去。 姜晚宁随手将一盒香粉丢给了靖王，道：“这算是今日看在靖王殿下送我这么多好东西的份上，送你的，闻一下即可解开迷药，若是用得好了，下次可再来我香铺购买哦！” 说完，姜晚宁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既然目的已经达成了，自然就没有继续留下来浪费时间的必要了，至于康安的事情，就让他自己操心了。 靖王看着姜晚宁潇洒离去的背影，心里就算再不愿承认，却也还是拿起她的香闻了一下，瞬间感到神清气爽，原本身上那疲软无力的感觉也有所好转。 发现有效果之后，他便将这香递给了自己身边的几个暗卫，让他们也能够用这香来解开迷药，却是根本懒得去管康安，任由她再次晕倒在了棺材之中。 …… “哗啦——” 一盆冷水迎头泼下，魏三钱猛然惊醒过来，惊恐得瞪大了双眼。 眼前一片幽暗漆黑，以至于他一度以为自己已经下了地狱，直到铁链的声音响起，眼前出现一张带着笑意的熟悉脸庞，他才反应过来…… “裴……裴大人？” 魏三钱看着眼前手里拿着铁鞭的裴钰，声音颤抖着开口，心中满是绝望。 此刻的他双手双脚都被铁链锁着，周围充斥着浓郁的血腥气息，一看就知道这里就是内狱的死牢。 “魏大人，好久不见啊！” 裴钰微微一笑，语气甚是熟稔道，“如今魏大人的身价可是不比从前了啊！” 魏三钱看着裴钰那似笑非笑的样子，吓得简直要尿裤子了。 从前他当太医的时候，也没少来内狱这种地方和裴钰打交道，自然知道他的手段有多残忍，很多半死不活的犯人，想死都死不成，就必须得让他想办法把人给救活了，然后再严刑拷问，榨出他最后一丝的价值。 从前魏三钱倒是没有什么感觉，每每瞧见了也只觉得唏嘘，如今自己身处在这个位置，裴钰还什么都没做呢，他就彻底被吓破了胆了。 “我交代，我什么都交代！裴大人，你就看在我老老实实的份上，给我一个痛快吧，别折磨我了……” 魏三钱有些崩溃地说道，看着裴钰手里的铁鞭子就发怵。 “哦？那魏大人就先说说看吧。” 裴钰知道魏三钱是个怕死的怂蛋，且他其实并没有真的要对他动刑，毕竟这样的人留下来，也还有一些用处的。 “不知道裴大人想知道些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 魏三钱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有些不知该从何说起，毕竟这些年他也确实做了不少的事情。 裴钰找了一张椅子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语气带着几分玩味道：“说说这些年，你为贵妃娘娘做了多少好事吧！让我看看你有多大的用处。” 魏三钱闻言一愣，直勾勾盯着裴钰道：“你不是贵妃娘娘那边的人？” 说完这话之后，他立刻就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若是贵妃那边的人，恐怕自己现在早已经死透透的了，还能有睁开眼说话的机会？ “若是要说贵妃娘娘吩咐我去做的事情，那可就太多了！一天两天的恐怕都说不完！” 一想到自己还有一线生机，魏三钱顿时松了一口气，语气也变得松快了许多。 只要不是贵妃的人，他就能想到办法让自己活下去，毕竟他还是有点本事的，总还是有被利用的价值。 就在魏三钱滔滔不绝地说着这些年贵妃让他做的那些龌龊事时，牢房审讯室隔壁，一间干净的密室内。 姜晚宁撑着下巴，津津有味地听着。 “啧啧啧……真没想到，贵妃竟然如此过分，为了维持容貌美容养颜，哪种东西都能吃得下……” “那迷情药的药性如此强烈，她竟然为了固宠，夜夜涂抹唇上，以此魅惑君王……” “太狠了！为了不让宫中嫔妃怀孕争宠，又嫌麻烦不想给她们一个个绝育，居然把皇帝给绝育了！” 听着隔壁传来的声音，姜晚宁忍不住惊叹道，脸上的表情愈发兴奋了，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着。 一旁的燕珩瞧着她这个样子，只觉得甚是好笑，满眼宠溺道：“其实你若是想知道这些，我也可以说与你听，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嗯？你竟早就知道了？”姜晚宁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我入宫多年，岂能没有一点自己的耳目？陛下将大多事物交于我处理，自然也会给我足够大的权利……至少在旁人看来，我深得陛下宠信，不是么？” 燕珩淡淡地说道，魏三钱是否活着，对他而言并无太大区别，之所以亲自将他救出来，也仅仅只是为了让姜晚宁高兴罢了。 第129章 国师燕珩命不久矣 如今魏三钱入了内狱大牢之中，靖王自然是用尽手段也找不到人了。 不过，靖王心里也清楚那魏三钱狡猾，加上救他那人轻功高超，就更加不可能轻易被他的人抓到，于是他干脆就让手底下的人暂且收手，让他们直接找一具差不多的尸体先顶上用，且先让贵妃放下心来，然后再派人暗中去搜查，能找到就最好，实在找不到那也没办法。 主要也是因为如今靖王手底下的人数实在是不够用，之前被金羽卫搜缴的那一百五十多人，到现在都没被放出来，剩下的人他大多也不敢动用，怕再次泄露，再加上那魏三钱实在狡猾，真要找到他杀了他也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今日靖王在姜家求亲之事闹得那么大，他又扬言明日便要娶姜清玥，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又怎么管得过来贵妃的事情？ 于是，趁着天还没黑，靖王直接带着康安便回宫去找贵妃复命去了。 “安儿！” 殷贵妃一看到康安便哭着扑了过来，一把将她搂入了怀中。 这几日因为皇帝不愿见她，康安又下落不明，贵妃夜不能寐，脸色看起来憔悴了许多，如今终于见到康安了，母女俩顿时哭成了一团。 “魏三钱已死，还请母妃放心，如今康安妹妹也已经回来了，今夜可以睡个好觉了。” 靖王露出了得意之色，故意和贵妃邀功道。 “当真？” 贵妃明显松了一口气，随后抱着康安安抚道，“没事了安儿，以后都不必再担惊受怕了，母妃绝不会再让你身陷险境……” 康安却脸色突然一变，扭头恶狠狠地瞪着靖王，咬牙怒道：“我不是和你说了不能杀他吗？他在我身上下了毒！你杀了他，谁来给我解毒！” “宫里有那么多的御医，还能治不好你体内的毒？你就放心吧，这世上就没有银子解决不了的事情，就算宫里的御医解决不了，你皇兄我也会花重金为你遍寻名医的。” 靖王一脸不耐烦地说道，要不是当时因为康安在那不分轻重与他纠缠，或许那魏三钱就跑不了了，哪还有如今这麻烦。 贵妃一心就想着要了魏三钱的命，免得自己的秘密被他给说出去，如今知道他已经死了，心里也就放心了一大半，至于康安是否中毒，她倒也并未特别紧张，毕竟靖王说得有理，那魏三钱也不是什么医术高超之人，他下的毒，只要找到医术比魏三钱更高超的，就一定能解开。 “好了安儿，杀了魏三钱是本宫的命令，人死了总好过跑了，那人生性狡猾，万一逃跑了将后患无穷，你放心，太医一定会帮你解毒，帮你调理好身子。” 贵妃顺着靖王的话再次安抚道。 康安咬着下唇没说话，心里却是有着说不出的苦楚…… 魏三钱那样的人给她下的毒，怎么可能轻易就能解开？ 那毒名为情丝缠绵，每到夜里都会发作，浑身又痒又热，情欲变得极旺，她必须要想办法自己解决，魏三钱那变态就会在旁边盯着她看，虽然并没有碰她，可那样耻辱，她是再也不愿忍受了。 魏三钱说，那是他最新研制出来的情毒，药效会随着时间慢慢增强，欲望也会变得越来越强烈，这东西他原本准备拿来献给贵妃的，没想到自己会被贵妃抛弃，如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这药留给康安用下，到时候自然有她来求着自己的时候，魏三钱也是想着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没想到如今魏三钱死了，她身上这个毒可怎么办？ 若要找太医，只怕也不一定查得出来她身体上的毛病，可这症状，她也实在是难以启齿，她毕竟是大燕朝公主，总不能让外人来看她的笑话吧？ 短时间康安自己还能解决这需求，但时间一长，那药性只会越来越强烈，到那个时候，她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于是，在靖王离开之后，康安便悄悄将这些事情说给了贵妃，毕竟是自己的母亲，说些这样的私房话也没什么问题。 “原来是这种毒啊！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贵妃闻言，反而是松了一口气，笑着道：“不过就是找几个男人的事情罢了，也不是什么费劲的，你只管放心，到时候本宫给你挑选几个样貌身段都绝佳，干干净净的男宠，保管伺候得你舒舒服服的！” “可是母妃，女儿就想嫁给珩哥哥，就想得到他一人，女儿这么多年都只心仪他一人，得不到他，女儿根本就瞧不上任何人……” 康安一脸不甘心地说道，毕竟自己这些年一直拖着不肯嫁人就是为了等他，如今燕珩虽然已经和姜晚宁有了婚约，但是二人毕竟没有成婚，就算真的成婚了，她也根本不会在意，只要能够得到他，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贵妃当然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了，只是如今，那燕珩确实不适合与自己的女儿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安儿，那燕珩你就别想了，你父皇是绝对不可能允许让你嫁给他的。” 贵妃想了想，在犹豫纠结了片刻之后，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将她所知道的有关于燕珩的秘密说了出来。 “你若真心喜欢他的皮囊，只想要与他一度春风，那倒是容易的，尝尝鲜也就罢了。可你若是真心嫁他，实在是没有必要，因为他只怕是命不久矣了，你身为公主，总不能因为一时的新鲜，就耽误了自己一辈子吧？” 贵妃语重心长地说道。 “命不久矣？怎么会命不久矣？珩哥哥他那么强大，他内功深厚，轻功卓越，为什么会命不久矣？！” 康安明显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贵妃。 贵妃连忙捂住她的嘴巴，紧张道：“你小点声！这件事情是整个皇宫的秘密，要不是因为我母族当初在陛下身边安插了个眼线，此事陛下绝不会让任何人知晓……” “母妃你就告诉我吧，求您了！不然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康安闻言，顿时急了，拉着贵妃便问道。 第130章 燕珩身世之谜！ 一说到燕珩的把柄，贵妃心中还有几分得意，悄声与康安道：“你们都不知道，那燕珩其实是当初逆王的子嗣，当初你父皇成功夺位，打算灭了逆王那一脉所有的人，却没想到还跑了两个人，正是燕珩和他母亲，那女人是个黎族人，生得貌若天仙。在抓捕到二人之后，那女人将你父皇迷得神魂颠倒，怎么都不舍得杀了她，可那黎族女是个极高傲的，不堪受辱选择了自尽，临死之前，便在皇帝与自己儿子身上下了一道蛊，让他们二人性命相连，二人同生共死。” “后来你父皇花了重金遍寻名医，终于找到了一位高人，将他体内的蛊虫引了出来，放在了一个培养出来的心腹身上，而燕珩体内的蛊虫则是继续留在了他体内。那燕珩毕竟是逆王的儿子，当初你父皇也是想杀了他，后来他发现，只要那暗卫受了伤，那燕珩也会跟着痛，那暗卫若是无碍，他也就变得活蹦乱跳了。当时燕珩被下蛊时昏迷了好几日，醒来之后就完全不记得自己的身世了，还将你父皇视作救命恩人，你父皇觉得他虽然异常聪慧，还有这么一个蛊虫留在体内，极容易掌控，于是就为他编造了一个身世，将他收为养子，开始培养他……” “所以啊，燕珩此人，表面看着风光得很，但其实就是你父皇豢养的一条狗，不管他再如何嚣张，他的命终究是被你父皇捏在手里，但凡他做错点事，你父皇找到那暗卫一顿折磨，那燕珩便会去半条命，你说你要嫁给这样的人，你父皇怎么可能会同意呢？” 贵妃苦口婆心地说完，还颇为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其实若是没有这回事，她看着那燕珩也觉得此人不论是相貌还是能力都十分不错，也能配得上自己的女儿，但若有了这么一档子事，她自是不可能让自己女儿嫁给这么一个随时都会没命的人。 不过，她方才也说了，若是康安仅仅只是看上了对方的皮囊，倒也没什么关系，也不过就是一晚上的功夫，享受一下也无妨。 本来这种事情，贵妃也是不愿告诉旁人的，之所以告诉康安，也是为了让她能够彻底死心，毕竟南齐那边马上就要来人了，康安若是能去南齐当个太子妃倒也不错，以后也能给靖王多谢帮助。 听到贵妃说完燕珩的事情，康安愣住了许久，她怎么都没想到，燕珩的身世竟然如此可怜，他这些年竟然过得如此痛苦！ 怪不得他常年头疼，怪不得他总是要酗酒，怪不得父皇对他如此信任，却又如此喜怒无常，对他表面客气实则却将最累最繁琐的事情都让他做，从不真心将他放在心上…… 康安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她看着贵妃，眼里满是不忍之色，喃喃道：“母妃，我实在是没有想到，珩哥哥他竟然如此可怜……” “嘘！闭嘴！” 贵妃一巴掌打在她脑门上，怒目圆瞪道，“你别想着去救他，燕珩这样的人，不知道那些事还好，一旦知道了，他怎么可能还能乖乖受你父皇的掌控，到时候恶犬扑人，你想害死我们所有人吗？！” 康安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兴奋了起来，道：“若我非要和珩哥哥在一起呢？若我成了他的人，他一定会想办法帮我们，帮我皇兄，父皇毕竟年龄大了，只要到时候父皇将那暗卫留给我们，那不就不用担心他随时会死了吗？而且这样一来，他就一辈子都不会……也不敢离开我了！” “不行！” 贵妃果断拒绝，根本不给康安一点机会，道，“绝对不行！我说了那燕珩是个恶狼，危险得很，这样的人本就不好掌控，所以你父皇绝对不会轻易放手，一旦你父皇觉得自己掌控不住了，就会立刻击杀，才不会给他活到你皇兄登基的那一刻！你要是真耐不住性子，想与他春风一度，母妃帮你就是了，但嫁人这事儿你就别想了！给我老老实实往高处嫁！” 康安虽然心疼燕珩，但想到这些年他对自己从来都是不理不睬的，若是不来硬的，没有这个把柄，估计这辈子自己都别想碰他一根头发。 如今他虽然和那姜晚宁定了亲，但二人毕竟还没有真的成亲，若是再继续等下去，恐怕就不好下手了。 仔细想了想，康安体内那股子不安燥热的感觉又升了起来，总觉得自己若是必须要找一个男人破了身子解决此事，最好的人选就是燕珩，她也只想让他得到自己…… “那母妃……您说说看，要如何才能做到与他共度一夜？珩哥哥他武功高强，为人又十分谨慎，一般的酒水和药根本就对他毫无用处，那迷香更是毫无作用，若是在清醒的情况下，他根本不可能碰我……” 康安从前也不是没有动过这样的歪脑筋，之前她也试图让宫女偷偷给他的酒水里面下药，然后自己伺机接近他，可没有一次是成功的，那些宫女直接就消失无踪了，而她也每次都会莫名其妙遭罪，总之就没有一次成功过。 贵妃戳了下康安的脑袋，一脸恨铁不成钢道：“本宫瞧着你平时也不笨，怎么如今瞧着还有些变傻了，那燕珩若是无碍之时，你去做那种事，不是自讨苦吃么？你得等他受到重创之时，比如说你父皇对他极为不满，想惩治他一番时，趁着他最为虚弱的时候，你主动去照料他……到那时候，自然便能水到渠成，或许你帮了他，他还会感激你！” 听到贵妃这么一番话，康安顿时两眼放光，彻底兴奋了起来。 若是有这样的机会，她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只要她成了燕珩的第一个女人，万一运气好怀上了他的孩子，那还有姜晚宁那贱人什么事情？ 就算到时候她要嫁给别人，也不妨碍她要让燕珩成为她的第一个男人，日后万一她父皇没了，燕珩成了阶下囚了，她没准还有机会收他来做男宠，到了那时候，就算燕珩他自己不愿也没有办法，这么一想，倒也是一件极美妙的事情！ 第131章 学聪明的姜清玥 靖王离宫后，回到了靖王府。 一路上他都在猜测，那魏三钱究竟是被谁给救走的，对方如此高强的武艺，为何要特意带走魏三钱，这其中是否与那姜晚宁也有关联？ 姜晚宁她既然早就知道这魏三钱的下落，康安一直被藏在这里，却一直不肯说出来，只等着他去求，直到她提出了要求后才说出来，可她让他迎娶姜清玥的这个要求，也实在是有些奇怪，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靖王想来想去都想不通，而此刻他脑子里又不断地浮现出姜清玥那张憔悴不堪的脸，越想越觉得没胃口，心绪也变得越发烦躁了。 事到如今，他自然是有些后悔了，当时大庭广众之下扬言要娶她为妻，除了答应姜晚宁之外，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和姜家斗法，如今他就算再不想娶，为了自己的面子也得娶。 而与此同时，在靖王府里的姜清玥也得知了靖王回来的消息。 这一次她有了足够的时间打理自己，将身上用花瓣水完完全全搓洗干净后，她将衣裳薰香，仔细地将指甲修剪干净，染上蔻丹，再用脂粉巧妙地涂抹在脸上，掩盖住那股憔悴之意，让自己看起来楚楚动人，虽然还有几分病态，但却别有一番韵味。 在梳洗妆扮的过程中，姜清玥还收到了顾长卿送来的秘信，上面给了她一些提议，让她事已至此，无论如何都要抓住靖王的心，靖王喜欢聪明有价值的女人，千万不要意气用事，更不要无理取闹惹靖王厌烦，她的优势并不是美貌，而是能给靖王带去帮助。 姜清玥知道顾长卿不会害她，也知道顾长卿比她聪明一些，所以她非常听话地冷静了下来，心里重燃了希望，也就有了更新的盘算。 如今整个姜家的人都已经厌弃了她，她与其彻底烂死在姜家，如今嫁给了靖王，反而是一个往上爬的机会，她只要哄好了靖王，日后想要什么会没有？还有那个姜晚宁，等她成了靖王妃之后，她难道还能当众杀了她不成？ 她知道如果这次她不做出点让靖王刮目相看的事情来，靖王就算一时娶了她，也不会重视她，而她又没有了怀孕的可能，以后很难稳固自己的地位，所以她还是得趁着现在，牢牢抓住靖王的心！ 姜清玥盘算许久，心里渐渐打定了主意。 于是，她吩咐了身边的伺候自己的王府下人，去和靖王通传一声，她有重要的事情要与靖王说，且此事还是有关于是姜家的。 她有自信，只要一提到姜家，靖王一定会来。 姜清玥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靖王果然来了。 “听说你找本王有要事？” 靖王刚进门时，脸上明显带着几分不耐之色，但当他的目光随意地扫过姜清玥时，眼神却是明显一顿。 姜清玥独自一人坐在床上，身穿一袭轻薄淡雅的丝质寝衣，柔顺的长发松散地垂下，将她本就清瘦的脸蛋衬得愈发娇小，脸色虽然略显苍白，但眉宇间的那股病气和忧郁，却为她原本并不出色的容貌平添了几分惹人怜惜的韵味。 靖王原本还满心的不耐烦，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或许这个姜清玥，也没有他想的那么不堪吧，毕竟换作任何人被折磨的体无完肤时，多多少少都会失去理智，显得十分惶恐。 “妾身参见王爷……” 姜清玥目光清冷，面色平静，拖着柔弱的身子便起身准备给靖王行礼，却因双腿无力险些再次摔倒。 靖王闻着她身上的淡淡清香，忍不住上前一把将她搀扶住，搂入怀中。 香软入怀中的那一瞬间，靖王心头一软，顿时就忘记了之前所有的不愉快，低头眼神怜惜地看着姜清玥，声音温柔道：“身子还未修养好，不必急着行礼，更何况你明日便是本王的妻子了。” “王爷不必哄我高兴，我知道王爷娶我，并非是真心喜欢我，我也不敢妄想王妃之位，但如今我已经离开了姜家，可以依靠的就只有王爷您了，我想，只要能留在王爷身边，为您排忧解难，便是做个女使也心甘情愿。” 姜清玥轻声说道，看向他的眼神中有着明显克制压抑的情意。 靖王原本就已经被她此刻的模样所吸引，对她再次产生了兴趣，在发现她表现出来的聪慧和敏锐之时，又觉得异常新鲜，毕竟寻常的女子可不敢在他面前这样直接地说话，她能将自己的处境看得如此清楚，便也是说明了她的知情知趣。 “玥儿何出此言，本王对你，自然也是心仪的，不然也不会为了你得罪整个姜家。” 靖王心里虽然高兴，但是面上却还是显得十分冷淡。 姜清玥垂下眼眸，轻声道：“王爷愿意将妾身救出姜家，并且给了妾身名分，妾身已经十分感激，并不敢奢求太多，妾身只盼着自己，对王爷还有几分用处，愿意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从今以后，妾身不再与姜家有任何关系，妾身只是您的人，妾身的存在，只是为了帮助您达成心愿，陪伴您向上攀登……” 此话一出，靖王看向她的眼神愈发地亮了起来，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懂他的人，顿时将她的身子搂紧了。 “玥儿此番心意，本宫必不辜负，明日，本宫便设宴娶你为妃，任何人都改变不了本宫的决定。” 靖王一脸坚定地说道，心里已然有了筹谋。 倒也不是他急着要娶妻，而是再过两日南齐和北禹的使臣便要过来了，到时候皇宫里会再次设宴，他也会公务繁忙起来，所以若要办婚事，就必须要尽快。 正好，他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避免了到时候被他那父皇强迫他娶北禹那个长相出了名肥胖丑陋的荣昌公主。 听闻那荣昌公主是北禹国君唯一的嫡女，不仅长得丑陋身材不好，就连说话的声音都粗得像个男人，所以都到了二十五的年龄，却依然还是嫁不出去，这次他们的使臣过来，也是主动想将这公主嫁过来。 靖王这边打探到消息，皇帝有意要与两国和亲，南齐最好的人选是太子妃刚过世还未续弦的太子，而北禹这边，就是这位尊贵的荣昌公主了。 如今大燕朝没有婚嫁的皇室之中，最适合拿来和亲的也就是他靖王和康安了，和亲之事有利有弊，靖王既不愿意娶那样的人，也不想让这样的好事便宜了别人，所以他才打算先找个人娶了堵上皇帝的嘴，等到使臣走了之后，他等哪一日看上了新的人选，也可以找个理由休了姜清玥再另娶，再不济，等到他君临天下的那一日，自是他想如何便如何，还用得着为一个女人操心？ 第132章 燕珩又生气了，难哄！ 姜晚宁和燕珩从内狱出来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府。 马车上，姜晚宁从怀里将一张地契拿了出来，得意扬扬地在燕珩的面前晃了晃。 “看看这是什么好东西？” 燕珩随意瞧了一眼，而后十分配合地问道，“什么好东西？” 姜晚宁高兴道：“这是我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宅邸，在城门附近的北街九尾巷中，地段非常好，宅子一共加起来有好几亩地，到时候我就有了自己的私宅了！” “你要私宅做什么？” “当然是住啊！我现在没办法回姜家住，贵妃那边一直盯着我呢，搞不好会找人来暗杀我，我爹爹自然是不肯我回去的。但我也不能一直住在你那儿，我总还是得有自己的住处嘛……” 姜晚宁想了想，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道，“一会儿你陪我去那看一眼，就当是散散步了，好吗？” 燕珩眉头微蹙，眼神似有不满，“为何不能一直住在本座那儿？不喜欢？还是他们伺候不好？” 姜晚宁怕他误会生气，立刻摇头果断道：“自然不是了！我很喜欢你那儿……其实这宅子是从靖王那坑来的，他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嘛！若是有这么一座地段又好地方又大，又清净的宅子摆在那空闲着，你不想要吗？” 燕珩果然轻笑了起来，揉了揉她松软的头发，宠溺道：“你父亲这些年来从未薄待你，你一直都衣食无缺的，怎么就养成了这般贪财的性子？金银钱财宅邸铺子，你想要多少，本座都可以给你，何必如此费尽周折去招惹靖王？” 姜晚宁和靖王提出的那些要求，得到的那些东西，对于燕珩而言，并不值一提，虽然之前答应了不会插手她想做的事情，但他总也要让她明白自家的实力，省得她再为了那一点点小钱而浪费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姜晚宁当然明白燕珩的意思，他掌权多年，虽然受皇帝的控制，但经年的积累之下，他的权势和财富，已然是她无法想象的庞大，实在是看不上她的这一座小小的宅邸和铺面。 不过，姜晚宁这次急着带她去看宅子，自然是有原因的。 她要带着燕珩去确认一下那个通道现在是否还存在，是否通畅，这件事情让燕珩知道了，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万一他日后有用得着的时候呢？ 想到这里，他便拉着燕珩的衣袖撒娇道：“你就陪我去一趟嘛……你的东西是你的，我才不会惦念，只有我自己努力得来的，才是我自己的东西，是我自己的私产，若我一味地依靠着你，依靠家里，那我这辈子岂不是都会担惊受怕，生怕哪一日家道中落而却束手无策，怕哪一日你将我抛弃后我一无所有……” “抛弃你？” 燕珩面色顿时沉了下来，表情变得十分严肃，冷声道，“你觉得本座会抛弃你？” 姜晚宁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带上了一股子寒意，气压也变低了些。 她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狡辩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打个比方……” “是吗？你这个比方打得挺好的，所以你根本就没信任本座，你就是在给自己留退路。还说什么喜欢与本座在一起，如今连自己的私宅都准备好了，你这是无时无刻不在准备着跑路啊！” 燕珩冷声说道，看向她的眼神却带着明显的幽怨和受伤之意。 姜晚宁看到燕珩露出这样受伤生气的表情，整个人直接就傻眼了，她刚才怎么就又说错话了，平时能言善辩的她，此刻突然就词穷了，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那个……” 姜晚宁手足无措地挠了挠头，绞尽脑汁地想着该如何解释，毕竟她的本意并非给自己留退路，而是有别的缘故，但是这个缘故她现在又没办法明说，毕竟她从来都没有去过那个宅子，自然是不可能也不应该知道那里有个密道的。 而她若并未重生，就更不可能知道那宅子如今在靖王的手中，就更没有理由哄得他将这地契给她了。 燕珩冷笑一声，干脆负气的不再理她，明明前一刻还唇角带着笑意，此刻却是直接冷了脸，说什么也不肯在多看她一眼了。 但好在，他人还坐在马车上，并没有生气到直接甩手离去，所以他多少还是给了她一个哄他的机会的，只看这个机会她要如何把握了。 此时，车厢外天色已黑，马车朝着北街驶去，却行驶得很慢，沿街可以看见一些热闹的铺面和在街上散步的路人。 周围声音嘈杂，眼前的人又气得不说话，惹得姜晚宁愈发烦躁了起来。 原先她还规规矩矩地坐在他的对面，这会子却是再也忍不了了，直接挪了位置，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腿上。 “哎呀！我不知该如何同你解释，反正我从未想过离开你，我也不是不想和你住一起，总之你不许再生气了！你要是再生气，我就……我就！” 姜晚宁霸道地将他的脸掰了过来，强迫他看着自己，嘴巴翘得老高，“我就对你不客气！” 燕珩看着她生气的小表情，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轻笑了出来。 “如何不客气呢？”他饶有兴味地问道。 姜晚宁自然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调侃之意，直接冷哼了一声，随后干脆一点都不客气地动起手来。 仗着自己坐在他腿上的方便，姜晚宁直接出手，一把扯开他束紧的衣襟，低头便在他那无比清晰的锁骨上狠狠一咬！ 第133章 她的烙印 “唔……” 一阵轻微的刺痛感传来，燕珩仰起头，低沉地闷哼了一声。 姜晚宁这一下咬得并不重，明明疼痛不是那么剧烈，却在他锁骨上留下了一道清晰可见的咬痕，整齐的一排牙印，带着一点粉嫩的颜色，在他锁骨的位置上，看起来更像个独特的印记。 “疼吗？” 姜晚宁仰起头看他，眼里明显带着几分得意狡黠之色，仿佛在他身上烙下了这么一个印记之后，他就成了自己的所属物般。 燕珩自然不会觉得疼，毕竟这些年来，他所承受的疼痛，早已超越了一般人的极限，姜晚宁对他的所作所为，哪里像是给他教训，反而更像是在与他调情，调戏他呢。 他面色还算十分平静，但原本白皙的脖颈处，却是彻底的红透了，被姜晚宁咬过的地方，更是红透了。 姜晚宁瞧着他此刻的样子，后知后觉地生出了几分羞涩来，毕竟自己方才的举动是那样的亲密，而他看起来又是那样干净圣洁不容侵犯的模样，可此时衣衫凌乱，脖颈通红，锁骨处咬痕清晰的样子，倒像是被她给狠狠玷污了一般，这巨大的反差，画面感实在是太惹眼了。 姜晚宁红着脸，强行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道：“还敢生气吗？” 燕珩垂眸，泛红的指尖一点点拢起衣领，整理好自己的衣襟，哑声道：“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现下确实是不敢了，小丫头越来越大胆了，居然敢这般……这般戏弄他。 这还是在外头，若是在屋子里，还不知她会不会做什么更过分的事情…… 嘶……这么一想，还真有些期待起来了。 燕珩整理好衣襟的同时，马车适时地停了下来。 靖王给的宅子距离繁华的闹市区并不远，但隔着一条极深的巷子，所以周围还算比较清净，极少会有人路过此处。 宅子已经荒废了多年了，一直都没有人打理，姜晚宁手里拿着地契和大门钥匙，和燕珩一进门，便看到了一片荒芜的景致。 宅子里长久无人打理，所以院子里长满了杂草，地上到处落了灰，落叶铺满了走廊和走道，到处都是脏污。 但是，脏乱归脏乱，粗略一看也能够看得出来，这里的宅邸和院子从前也是被人精心地打理过的，一切布局都很是精妙，地处的位置也很不错。 “这么好的一座宅子，就这么荒废在这里，真是可惜了！阿珩你说呢？” 姜晚宁装模作样地在里面逛了一圈之后，一脸惊喜地感叹道。 燕珩道：“这座宅子，应该是从前逆王的老宅，从前逆王和他的手下，便是惨死在这里，当今陛下最忌讳的便是逆王，他的从前的旧宅，自是无人敢来住，大约也是觉得不吉利吧，后来这宅子兜兜转转地落到了靖王的手里。” 姜晚宁心中暗暗感叹，燕珩他果然知道这宅子的情况。 不过，他应该没有真正的进来过，所以虽然知道这座宅子的信息，但他不一定知道这宅子里藏着的秘密。 “逆王……当初的逆王究竟做了什么，竟让陛下如此忌讳他，难道真的是谋反了吗？” 姜晚宁一边往宅子的深处走，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 燕珩短暂地沉默了一瞬，随后道：“逆王之事，发生的太早了，我并不知情。” 姜晚宁惊奇道：“这世上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燕珩看着她生动的表情，忍俊不禁地捏了下她的脸，轻笑道：“自然有啊，就像我猜不透你心里头在想什么，在打什么坏主意。” “哼哼，我能有什么坏主意，每次有什么坏心眼，还不是被你一眼看透了！” 姜晚宁撅着嘴说着，有意无意地带着燕珩往密道所在的方向走去。 燕珩跟着她的脚步往前走，心里显然生出了几分疑惑，但却并没有开口询问，而是顺着她的意思往前走。 突然，姜晚宁的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狠狠绊了一下，身子往前一个趔趄，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 “当心些。” 燕珩眼疾手快，一把搂着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捞了起来，且不说他早有准备，就算是下意识的动作，也足够护着她。 若是平时，突然被他搂着腰，她多多少少还会有几分害羞，可如今却一门心思想着要找到密道入口，于是立刻挣开他，蹲在地上一阵摸索。 “这里有个奇怪的石头，给我绊了一下，我看看能不能给它挪开！” 说着，姜晚宁便试图将这个石块搬，但很显然以她的力气很难做到。 燕珩配合着她，蹲在她身旁，低头看着她的动作。 姜晚宁铆足了劲，打算将这石头搬开，一张小脸憋得通红，却丝毫撼动不了分毫。 而燕珩，就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也不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出手帮她，就只是十分配合地扮演了一个陪伴者的角色。 姜晚宁其实也知道自己突然被石头绊一下，就死活非要将这块石头搬走的行为很古怪，很不合理，很莫名其妙，但是除了这个办法，她实在是没有别的更加自然的方法告诉燕珩，这下面有密道…… 燕珩不问，姜晚宁自然也就没有理由主动解释，于是二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维持着这种状态，直到姜晚宁彻底筋疲力尽，也依然没有将这块石头挪开分毫。 “要不……还是算了？” 燕珩见她累得蹲不住了，十分体贴地扶了她一把，轻笑着问道。 姜晚宁明显从他的语气中察觉到了一丝调笑之意，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他是故意的，这人早就看出来了她的心思，但就是不说，就是在这戏弄她，非要她开口求他，真是过分！ “不行！这块石头刚才绊了我，我看它不顺眼，今日非要将它搬走，不然我就不走了！” 姜晚宁恨恨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又抬脚狠狠踹了这石头一脚。 燕珩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那你要不吃些东西再继续？” “燕珩！” 看着眼前之人明显故意的揶揄，姜晚宁终于忍无可忍了，气鼓鼓地喊了他的名字。 被她这么一声吼，燕珩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顿时收敛了笑意，赶紧将这石头一脚踢开。 第134章 痛苦的回忆 石头下面的杂草堆里，果然压着一块铁板。 姜晚宁心里还留着一股子火气，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直接双手叉腰，吩咐道：“把这玩意儿掀开，我看看里面有什么，是不是逆王在里面藏了宝藏。” “好，本座遵命。” 燕珩就猜到了她大晚上非要来这个宅子，必然是有目的的，否则，就算她再喜欢这宅子，也会在自己空闲的时候挑一个时间，去买一些下人再过来收拾。 她故意在夜里，只让他一人陪伴着过来，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早就已经知道这个宅子里面有秘密，只是这个秘密无法明明白白地告诉她，所以就需要找个借口，以这种方式让他自己发现。 这样一来，她就不必与他解释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宅子里的秘密了。 燕珩虽然嘴上会逗她几句，但这次却不打算戳穿她了，毕竟小丫头脾气实在是不小，真恼起来了又要哄，还是先办正事的好。 他轻松将地上的盖子打开，露出了下面的通道。 “进去看看，我正好准备了一枚夜明珠，刚才在你的车厢里扣地。” 姜晚宁立刻说道，顺手便将夜明珠取了出来。 燕珩看了她一眼，眼里满是无奈，却又透着宠溺…… 怎么办呢？就算有再多的破绽，再多的不合理，既然她不肯说，那他还能如何？只能宠着呗！ “我先下，一会儿你再下，我接着你。” 燕珩说着，便毫不犹豫地往下一跳。 “不深，跳下来吧。” 等下面传来燕珩的声音，姜晚宁随后便跟着跳了进去。 姜晚宁并不是第一次进来这里，所以她知道这下面的秘道并没有危险，但是这个密道却有很多的分支，并不是每一条道都能通往城外，原先设计这个密道的主人应该是有一份地图的。 虽然当初的姜晚宁并没有得到地图，但是她却看过顾长卿让人特意做出来的图纸。 前世，顾长卿在得知了这个密道之后，立刻就派了许多他自己的心腹去将这个密道都探查了一遍，自己花费了不少功夫做了一份地图。 姜晚宁当时只匆匆看过一眼，记得并不真切，只知道有一条道路是通往城外的，其余的她也不是特别清楚。 于是她转头便问燕珩：“阿珩你说，这条密道会通往哪里呢？” 身后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方才道：“不知……” 姜晚宁听出他的声音有些不对，立刻捧着夜明珠凑到他跟前，突然发现燕珩的脸色有些难看。 “怎么了？是头疼了吗？” 姜晚宁立刻意识到燕珩的不对劲，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道，“你若是不舒服，我们先离开这里！” “没事……” 燕珩声音有些颤抖，此刻他并未觉得头疼，但身体却突然感到一阵极度的不适，眼前这个幽暗的通道，给他带来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同时也让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 他虽然不觉得头疼，可脑海中突然闪现出来的画面，却抽干了他浑身的力气，巨大的冲击袭来，浪潮袭来，眼前突然一黑。 姜晚宁只看着燕珩脸色突然变得极为苍白，气息也变得极为紊乱，身子突然开始颤抖起来，随后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阿珩？阿珩……阿珩！” 姜晚宁被他突如其来的这个样子给吓坏了，立刻紧紧抱住了他，而后感觉到他的身体变得僵硬，随后失去了力气，软软倒向了她…… 这一瞬间，姜晚宁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跳了半拍。 她不知道燕珩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 他倒在她怀里，脸色惨白，已然失去了意识。 “竹莲，竹修！快下来！” 姜晚宁垂眸心疼地看着怀里突然昏迷的燕珩心急如焚，如今他们二人在这密道之中上不去，她现在只能求助于外面的人。 可是这通道，比她想的还要深一些，姜晚宁唤了两声，却并无人回应。 “唔……” 就在这时，怀里的人再次闷哼了一声，像是陷入了梦魇之中，被巨大的痛苦所侵蚀。 姜晚宁从未在这张脸上看到过这样痛苦的神色，哪怕是之前他头疼发作的时候，也不曾见到他如此难受。 他到底是怎么了？ 看着他这个模样，姜晚宁心中实在是难受极了，恨不能替他分担一些痛苦。 而此时的燕珩，确实是陷入了梦魇之中。 这些年他一直都极少入眠，只有强行将自己灌醉，才会短暂的陷入睡眠之中，可他从来都不会做梦，他的梦境永远都只是一片黑暗，无尽的黑暗，他一旦意识到自己在梦中，就会瞬间醒来。 而此时此刻，他却陷入了一个极为真实的梦境之中。 他的梦境之中第一次出现了画面和色彩，到处都是鲜艳的红色，到处都是刺鼻的血腥味。 身中数箭的人拼死护着他，带着他穿过满地的尸骸。 一个长发的女人，将他丢进了一个黑暗的通道之中，他的身子突然就变得极为脆弱，他的腿在摔落地面的瞬间折断，剧烈的疼痛袭来，是那样的清晰…… 那女人是谁？ 为什么会有人拼死救他？ 明明他记得自己只是一个孤儿流民，流离失所，只能靠着乞讨为生，他被人殴打，被人拐卖，被土匪圈禁，在他最无助最痛苦的时候，有个女孩给了他一枚金锁，帮助他逃跑……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女孩亮晶晶的双眼，她并没有告诉他她的名字，可是他却怎么都忘不了她。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未来一定要找到她，然后默默地守护她一辈子。 后来…… 后来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打死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了那个将他扔下的长发女人，他看不清她的脸，却永远记得她落在他手臂上那一滴滚烫的泪。 第135章 梦魇醒来 梦里的疼痛与恐惧的情绪太过真切，以至于燕珩一时间全然分不清楚现实和梦境，也分不清楚他如今所见到的这一切是否都是曾经他所经历过的，亦或是……仅仅只是一个梦魇罢了。 姜晚宁将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第一次从他身上感受到如此急快的心跳，他的身子也比以往要更加的滚烫。 而在他的脉息之中，姜晚宁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打乱他的跳动节奏，形成一种十分古怪的脉象，而这，是她从未探到过的。 虽然姜晚宁医术不精，只早些年跟着姨母学了一些皮毛，但是正常的把脉还是会一些的，但很明显，燕珩此时的状况，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能力，她不知道他究竟为何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救他。 她只能无助地陪着他，急得眼眶通红，却终究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了她的身前。 “主子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竹修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显然他跟着燕珩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见到过他如此模样，就算是头疼发作的最厉害的时候，也不至于完全失去意识…… “不知道，一进来就变成这样了，这下面并无危险，也并无毒气，像是他自身原本有的隐疾突然发作了，竹修你认识他的时间比我更长，你应该更了解他的身体状况！” 姜晚宁语速飞快地将自己的想法和推测说了出来。 竹修沉吟了片刻，他当然更清楚自家主子的身体情况，只不过他体内蛊毒的事情，主子曾经有交代，不让他告诉姜晚宁。而现在燕珩突发的情况，显然更倾向于是皇宫里面那人出了事，他这边受了影响…… 想到这里，竹修立刻蹲下身子，将一枚九转丹送入燕珩口中，而后朝着他的体内输送部分的内力，帮助他暂时压制体内的蛊毒。 然而即便竹修耗尽了自己的内力，燕珩的情况却并未有多少缓解，脸色依旧还是苍白，冷汗不住地往外冒。 梦中，燕珩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张满脸都透着无比虚伪的面庞，那人眼里布满了关切之意，亲切地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是在说着宽慰他的话。 可透过那张脸庞，燕珩却清晰无比地看见了他狰狞丑恶的模样。 一身龙袍的男人，自以为坐拥天下，便拥有了一切，便可以为所欲为。 殊不知那光鲜亮丽的龙袍之下，那肥腻的身体简直令人作呕，他以为凭借他的身份，便可以强迫任何人。 昏迷中的他，听到了女人受辱时嘶声的厉吼，听到了她宁死不屈的决绝，也听到了男人被一脚踢翻滚落在地上恼羞成怒的咬牙威胁。 他听见了一切，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可是他动不了，一点都动不了…… “活下去……我要你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再痛也要忍着……总有一日……你会明白一切……” 梦中，女子温柔的嗓音略带几分嘶哑，一字一句却是那样的坚定决绝。 为什么？ 为什么要抛弃他？ 为什么要他承受非人的痛苦和折磨？ 燕珩拼命挣扎着，想睁开眼睛，想看清女人的样子，可一切都是徒劳，像是有人刻意将他锁在黑暗的牢笼之中，他被困在其中，一旦离开这片黑暗，当痛苦退去的那一刻，所有的记忆也会彻底消失，再次被尘封。 突然。 一滴滚烫的泪水，落在了他的眼皮上。 燕珩眼皮一颤，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倏地睁开了眼。 眼前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庞，一双泛红含泪的杏眼正紧张不安地注视着他，少女不安地紧咬着下唇，在对上他眸光的瞬间，露出了欣喜之色。 “阿珩！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姜晚宁的嗓音中带着一抹哭腔，却十分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因为她的手指一直都搭在他的手腕上，便也能够察觉到，在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的脉象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并无之前那般的怪异了。 这也就说明了，燕珩此刻的情况稍稍稳定了一些。 看到燕珩终于醒来，竹修也是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如虚脱了一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呼……累死我了……” 燕珩如今在京城中的身份十分特殊，许多人之所以敬重他，不仅仅是因为他深受皇帝的信任，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本身的实力强悍，所以无人敢欺，若是让人知道他有这么一个致命的弱点，或者发现他也有这种虚弱的时刻，必然会一窝蜂地冲上来对付他。 这也是为什么竹修在听到姜晚宁的呼唤时不敢第一时间出现，而是要先去探查四周，确保没有人跟踪，没有危险的情况下，才能现身。 见到燕珩之后，他也不敢立刻将他带走，而是想办法等他清醒过来，也是这个原因。 国师燕珩看似风光，实则也不过就是空中楼阁，看似风光的背后，处处都是危机。 燕珩醒来后，怔了片刻，随后动了动手指，调动体内内力，将竹修输送给他的多余那部分内力消化。 等到身子有了一些力气之后，他方才能坐直身子，伸手抹去姜晚宁脸上的泪水，嗓音低哑却温柔道：“哭什么，我这不是没事吗？” 这话虽然说得轻松，但是燕珩此刻的样子，明显还是很虚弱。 姜晚宁之前一直紧绷着，强忍着没有让泪水掉下来，如今见他醒了，便再也忍不住，泪水直接夺眶而出。 “你说得轻松……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吓死我了！你快老老实实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了，到底为什么会突然昏迷？要是还有下次，我……你……” 姜晚宁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哭腔，虽然因为太过担心而有一些生气，但更多的还是心疼，所以半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看着她真心关切自己的样子，燕珩的心中十分感动，但这一次，他确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陷入昏迷之中。 因为以往就算体内的蛊毒发作，他也会有部分的意识，哪怕身体内的疼痛十分剧烈，他也能够凭借自己的意志力压制住，但是这一次，他竟然直接就失去了意识，而且还陷入了一场梦魇之中无法醒来。 这显然也是他第一次有这样的经历。 第136章 偷藏国师的画像？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方才似乎是梦魇了，难以清醒。” 沉默了片刻之后，燕珩低声说道，语气中也有几分捉摸不透的疑惑。 姜晚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确定他并没有故意隐瞒自己，便是信了七分，道：“以前可有过这种情况？与你的头疾可有关系？身子呢？还有没有什么地方疼的？” “并无，现下并不头疼，身子也不疼，只是没什么力气……” 燕珩如是说道，语气还有一些虚弱。 “你是进来了这里才突然昏迷的，若不是你自己的身子原因，莫不是这个地方有问题？” 姜晚宁环顾了一圈四周，道，“这里像是有人刻意修的密道，不知道会通往哪里……要不我们先回去，等明日我们再派可信之人来探查一番这密道。” “不，” 燕珩目光幽暗地看着眼前的密道，道，“此地隐秘且古怪，不宜被太多人知晓，既然已经进来了，便找一找出口。” “你身子可受得住？要不然让竹修背你？” 姜晚宁艰难地将他搀扶起来，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心疼得不行。 燕珩轻轻一笑道：“竹修现在只怕是比本座还虚弱。” 虽然没什么用，但竹修刚才为了救他，几乎将体内所有的内力都渡给了他，此刻怕是路都走不了几步了，他只有呆在原地打坐至少三五个时辰，才能缓得过来。 “好吧，那我扶着你走，你当心些，要是累了就和我说，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姜晚宁将他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让他能够撑着自己走。 她显然是将他当成了重病之人了，以为他连走路都困难，所以步伐格外的缓慢。 燕珩其实已经好多了，就算有短暂的虚弱，也不至于连路都走不了，可看着姜晚宁如此紧张他的样子，他心里软软的，闻着她淡淡的发香，燕珩愈发眷恋起这种感觉，只想与她更近一些，让这独处的时光变得更漫长一些…… 密道并不算狭窄，两人并肩走十分宽裕，且脚下的道路平坦，并无磕绊，只不过，这里的通道就像一个巨大的迷宫，有许多的分支，到也不会将人困住，而更像是每一条路都会通往一个新的出口。 而神奇的是，每一次遇到分叉口的时候，姜晚宁和燕珩都会很默契地选择同一个方向，而此时的二人也都心照不宣，并不去提及为何彼此会对这个密道如此熟悉。 “没想到，国师大人也会有梦魇的一日……我从前还以为，国师和神仙圣人一样，根本没有弱点，做什么事情都胜券在握，没想到你也会有无法掌控自身的时候……” 密道内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的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心跳声，姜晚宁忍不住开口说道。 燕珩轻笑一声道：“这世上哪里有神仙圣人？我不过也就是肉体凡胎一具，这身子与旁人并无区别，又怎会没有弱点？而且这世上，我无法掌控的事情，实在有太多了。” “你与旁人怎么会一样？” 姜晚宁果断道，“在我眼里，你与任何人都不一样，我知道你或许经历过一些痛苦的事情，你对自己身体上的一些疾病，或许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但我知道你那么聪明的人，一定会有办法解决这些事情的，不论是那些有关于痛苦的回忆，还是未来可能会让你感到棘手的事情，我都相信你一定可以解决。当然了，如果你需要帮忙的话，也可以告诉我，我和你一起想办法。” 这番话，姜晚宁说得还是十分的委婉，她知道燕珩一定还藏着一些秘密没有告诉她，她并不想逼问他，因为她自己也有一些难以启齿的秘密，所以她并不怪他，也不想为难他。 可她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他独自一人承受，她还是希望他能不要太小瞧了自己，她才不是那种只能享福而不能共患难的人！ “原来本座在你心里竟是这般厉害啊……可如今本座却还需要你搀扶着才能走路，岂不是惭愧？” 燕珩自嘲地说道。 姜晚宁冷哼了一声，道：“你少装蒜了……你敢说你不知道满京城有多少贵女对你朝思暮想，将你的画像偷偷放在闺房里日看夜看，要不是康安死活非要霸着你，她们才不敢向你示好，否则你早就被人给抢走了！” “嗯？竟然还有这种事……” 燕珩的语气听起来倒是货真价实的惊讶，但随后便凑到了她的耳根，故意道，“你说那些贵女们既然都是偷偷看本座的画像，你又是如何得知此事的？莫非……你是同那些贵女们一道偷偷看的？还是……其实你早早的就已经开始盯上本座了，所以才会格外留意打听本座的事情？嗯？” “咳咳咳！” 姜晚宁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却被他如此反击，顿时恼羞成怒，气不打一处来，“你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可见是有力气了，你自己走吧，别挨着我了！” 说着，姜晚宁便将他的胳膊从自己肩膀上拿了下来，一个人负气地往前走去。 燕珩笑得开怀，跟在她身后不依不饶追问道：“小宁儿，你房中可有我的画像？还是偷偷藏起来了？” “当然没有。” 姜晚宁看他此刻步履轻快的样子，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他其实早就已经没事了，居然还故意让她搀扶着走了那么久，害她肩膀都酸了，又累又心疼，没想到自己那么紧张他，他居然还那么不正经地戏弄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她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他，勾起唇角故意道：“别瞎猜了，那时候的我心里满满的都是我那位‘长卿哥哥’，又怎会注意到神出鬼没的国师大人长什么模样？” 第137章 竟然还敢叫他哥哥？ 此话一出，周围的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本就狭窄的环境里，气压也在瞬间变得低沉了。 燕珩原本脸上还带着淡淡笑意，听到姜晚宁这番话，想起从前发生的事情，发现她说的并不是故意编纂出来骗她的，而是真实发生过的，整个表情瞬间就凝固了，根本就笑不出来了。 “姜晚宁，你好大的胆子！” 燕珩黑沉着脸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按在墙上，咬牙切齿道，“竟然还敢叫他哥哥？” 若是从前，姜晚宁面对燕珩还会有几分惧意，毕竟当时的他还是那高高在上不容靠近的形象，而且自己和他也并没有那么熟悉，所以说心里偶尔还是会发怵，如今既然都已经和他确定了关系，又对他有了一些了解，知道了他也有弱点，自然就没有之前那么的怕他了，不仅敢反击了，也敢挑衅了。 “可是我说的是事实呀，当时我确实没注意到你……谁让你神出鬼没的，每次出行都是坐在封闭的马车之中不露面，偶尔露面了，也根本不敢直视你……” 姜晚宁一脸无辜地说道，心里却在偷偷笑，谁让他刚才故意揶揄她，现在她可不是好惹的，才不会在他这里吃了亏去。 燕珩被她这番话激得气不打一处来，以前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小姑娘，如今愈发嚣张了，他心中虽然觉得欣慰，但却也不可避免地气恼，毕竟自己如今是愈发拿捏不得她了。 他虽然平时出行的时候确实不怎么在人前露脸，可是他却没少来姜家。 当时他在太子妃姜淑予的身上看见过与他手里是一模一样的金锁，所以他便怀疑了当初救她之人就是姜家女，时而会来找姜怀民，也会注意到她和姜清玥。 可以说是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心中便已经笃定了，出门在外时，也会有意无意地与她制造偶遇，只要她真的对他有那个心思，或许二人早就已经相遇了。 可那时候，她说得没错，她一门心思都扑在顾长卿的身上，对他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燕珩当时虽然对她心存感激，但那时候她尚未及笄，便也并未对她生出不该有的情愫，只是在朝堂上默默地帮扶姜家，同时在得知顾长卿是姜家扶持起来的寒门学子时，也偶尔会多提点他一些。 没想到那顾长卿后来会和靖王牵扯在一起，这倒确实是出乎他的意料，后来仔细一查，才发现此人的不简单。 虽然如今已经可以确定，姜晚宁对那顾长卿绝无半分感情，但一想到她曾经真心倾慕过那顾长卿，他心里就平白冒出一股怒火来，那股子酸酸的醋意怎么都压不住，就想找个宣泄的口子！ 偏偏眼前这人一脸的无辜，就好像这件事情根本就不值得一提，根本就不在意他的想法一般，心里就更加生气了。 “等本座一出去，就杀了顾长卿！” 怒火在胸口憋了半晌，燕珩都不知道该如何发泄，最终只能冷着脸，气急败坏地说道。 姜晚宁听他憋了半了这么一句话，顿时一阵哭笑不得，也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如此幼稚的一面，忍不住刺激道：“他如今怎么说也是个官员，还是状元郎，你就这么杀了他，会不会太便宜他了？若是被人知道了，你岂不是理亏得很？” “本座若想杀他，自然有一万种让他身败名裂的办法！” 燕珩冷声说道，直接将脸瞥向一边不看她，一脸傲娇。 提到顾长卿，姜晚宁突然想起来那杨正浩，立刻正色道：“其实我也很想让他身败名裂，只不过……我不想让你用手段来让他身败名裂，我要的，是用他自己做下的罪孽，来让他付出他本就应该有的！阿珩，杀他那样的人，实在不至于脏了你我二人的手。”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姜晚宁的表情十分严肃，这些事情她显然早就已经想明白了。 她知道以燕珩如今的实力和手段，完全可以让顾长卿死得轻巧，但是这么一来，他就会因为杀死顾长卿而脏了手，毕竟此时的顾长卿，还没有做什么罪恶滔天的事情，他最多也就是背信弃义罢了，还没有到最无可恕的地步。 燕珩看向一脸认真的姜晚宁，虽然心中知道她对顾长卿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可他却还是故意道：“你说这话，莫不是故意替他求情，舍不得他死？” “嘿！我和你说正事呢，你怎么还抓着不放了，以前怎么没觉得你那么幼稚！” 姜晚宁扯了扯他的袖子，道，“我之前在靖王办的诗会上，见到的那个杨正浩……那顾长卿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你说他为什么要那么紧张那个杨正浩呢？定然是因为心虚，他的那个状元之位根本就是抢了别人的，我现在苦恼的是，究竟要如何才能将此事公诸于众昭告天下……毕竟这关乎于朝堂的威信，若是让人知道科考都有人舞弊，天下学子该会有多么失望和寒心？可若是将此事隐瞒下来，那又要如何让顾长卿身败名裂……” 燕珩闻言，面色严肃了几分，他自然是知道此事的严重性，所以才一直没有着手去做，只是他没想到姜晚宁竟然也会顾虑到这些，倒是令他刮目相看了。 姜晚宁比他想的更加聪明和成熟，也明白顾全大局，并不会因为自己就不顾朝堂，不顾天下百姓。 “科考舞弊之事，此事太大，暂时确实还动不得顾长卿，他若是死了，就查不出来后面的人了。” 沉吟了片刻之后，燕珩自然也就改变了主意，可这么一来，他的怒火，就只能往姜晚宁的身上烧了，幽暗深邃的目光落在姜晚宁的脸上，幽幽道：“本座可以为了大局而暂且放过那顾长卿，但是……本座却不打算轻易放过你，你这个大胆狂妄的小骗子！” “我才不是小骗子，况且……明明是你先来惹我的！” 姜晚宁抱着胳膊甚是不服气地说道，她可不认为燕珩会拿自己如何，毕竟他刚才还是那般虚弱的样子。 第138章 给她一点教训 燕珩何其聪明，怎会看不出来她那点小心思。 看来今日不给她一点教训，她是不会再拿他当回事了，竟然还敢小瞧他！ 将她困在臂弯之中无处可逃，燕珩俯身便欲吻她，姜晚宁小脸一红，却故意调皮地偏过头去不给他亲。 本以为她的逃避会让燕珩更生气，却不料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他一低头，直接用唇瓣衔住了她圆润如玉珠的耳垂，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炙热的气息落在耳畔，又酥又麻，姜晚宁整个半边身子顿时起了一大片的鸡皮疙瘩，双腿一软，连连告饶。 “不不不……我错了……别闹我……好痒啊哈哈……” 姜晚宁止不住地缩脖子告饶，整个人恨不得缩成一团，她实在不知，燕珩究竟是怎么发现她怕痒的，竟然用这一招来对付她！ “休想……” 燕珩含糊地说着，一把将她的腰身紧紧箍住，细碎的亲吻便落在她娇软的脖颈深处，气息愈发粗重。 “呜呜……错了……真的错了……” 姜晚宁从未有过如此感受，被他所触碰过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红发烫，身子愈发酥软，体内像是被勾起了什么异样的情愫，她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狭窄寂静的甬道内，空气逐渐变得稀薄，她一边讨饶，一边轻喘着粗气，身子很快便出了汗，鬓角的一缕碎发被汗湿之后贴在额角，给人一种凌乱的美感，带着一股不自知的媚意。 燕珩原本是想教训一下姜晚宁，让她难受一阵，没想到最后难受的反而成了自己…… 少女身上淡淡的体香仿佛带着致命的诱惑，宛若实质地侵入他的身体，冲击着他的理智，勾起他的欲望，撩拨他的意志，让他不受控制地想要得到更多……更多。 如今的少女虽然才刚及笄，但身段已然十分傲人，她的腰身纤细，山峰却已十分挺拔，他将她搂得越紧，那感觉便越发地清晰。 最后姜晚宁实在是站不稳了，便干脆扬起脖颈，将双臂环在他的身上，沉醉地闭上了双眼，放任自己由他摆布。 大约是感受到了她的配合与放任，燕珩仅剩的最后一丝理智回归，在她的锁骨上用力咬了一口。 姜晚宁轻轻闷哼了一声，脸色愈发红了起来，微微迷离的眼神中氤氲起一抹水汽，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燕珩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心中暗骂一声，突然一把松开了她，猛地将她推开了一些。 这丫头小小年纪，哪里学来的如此勾人的模样？ 燕珩这些年虽然一直清心寡欲，身边连个近身伺候的丫头都没有，可他到底是二十出头血气方刚的年纪，面对自己心爱的女子怎会一点感觉都没有？若是平日，他并不会想那么多，可是如今在这狭窄寂静四下无人的甬道之中，只有彼此的呼吸交缠，他心中已然不定，身体又岂会毫无反应？ 她还小…… 此刻他的心中唯有这么一个念头，便再也不敢多看她一眼，生怕自己意志不坚。 姜晚宁被他推开，身子软得只能依靠着墙壁才能勉强站住，她眼神有片刻的迷离恍惚，但随着他的退开，意识逐渐回归，整个人也终于清醒了过来。 她按着心口处感受着狂跳的心脏，那种异样的感觉……莫名的熟悉。 这辈子的她虽然尚未嫁人，还是完璧之身，但是上辈子她却也是有过孩子的，虽然那个孩子已经不在了，但是拥有孩子的那一晚，她还记得…… 那时的她还是初经人事，将那晚的人当成了顾长卿，并没有丝毫掩饰自己的对他的情谊，她主动迎合对方，求他要了自己一遍又一遍，只想在自己心爱之人面前摆脱一切的束缚，纵情放肆一次。 殊不知，那一夜过后，顾长卿又对她恢复了冷淡，像是彻底将那一晚给忘却了。 他忘了，可姜晚宁却忘不了，她永远也忘不了那种感觉。 直到今日，直到此时此刻，燕珩身上的气息，和他在她身上落下的熟悉的亲吻，让她想起了那一次…… 毋庸置疑是他的那一次。 想到这里，姜晚宁突然涨红了脸，心里像是被勾起了一种莫名的期待，期待着他们的下一次，期待着再一次陷入那沉浮的浪潮，体验与他的新婚之夜…… 二人互相背对背沉默着缓和了许久，才终于从刚才那种感觉之中抽离出来，逐渐恢复了理智和冷静。 “咱们继续往前走吧，不然等找到出口时天亮被人瞧见就不好了。” 姜晚宁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就当作是刚才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并不去想太多。 “好。” 燕珩应了一声，虽然语气还算是正常，但嗓音却明显比之前要暗哑几分。 接下去的一路上，二人都十分默契地没有说话，但气氛却异常的和谐，并无多少尴尬，只专注着牢记下面的路线，同时尽量快地找到出口。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左右，终于到达了通道的尽头，尽头处有着一个阶梯可以往上。 自然是燕珩先上。 然而当他尝试着打开通道口时，却发现这通道并不容易打开，像是被什么东西给锁住了，轻易无法推开。 “不能确定这个出口是否被人从外面锁住……” 燕珩说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突然一变。 “这里既然是出口，怎会被人锁住？应该不会……或许是内部有机关，只有明白如何打开机关的人才能出去，否则就算是到了这里也无用。” 姜晚宁很快反应过来，冷静道，“你先下来，既然现在我们已经确定了这里就是出口，就一定会有办法打开并且出去。” 燕珩直接跳了下来，落在姜晚宁的身边，随后伸手从她头上取下了一枚发簪，道：“你说得对……外面并无锁，锁在内部。” 他想起来了。 记忆中那一头长发的女子，正是因为用了一枚发簪开启了这个通道，所以才顺利地将他送出了城外。 第139章 城外遇到北禹公主 思及此，燕珩便拿着这枚簪子开始在出口的位置寻找了起来，当他找到那个关窍位置，将簪子插入其中，便听“咔哒”一声轻响，就像钥匙打开了锁扣，当他再去推时，轻松便推开了这扇暗门。 二人从密道里面出来之后，发现这个出口就在城外的一处偏僻树林之中，林子里的落叶将这个出口遮蔽得十分严实，因为四周时常会有野兽出没，因此很少会有人经过此处，就算经过了，也只会发现这里有一块石头，而并不会发现这下面的密道。 “没想到我的宅子，竟然有一条可以通出城外的密道……看这长度和修建密道的复杂路线，可不是一日之功啊……” 姜晚宁一脸得意地感慨道，“靖王既然如此轻易地就将这宅子卖给了我，就说明了他自己必然不知此处有密道，看来我这一次……可是赚大了呢！” “你那么费尽心思带我发现这密道，又一步步引我至此，怎会没想到这些？”燕珩环顾了一圈四周，很快便将这里的地形和位置牢牢记了下来。 “此时城门已关，你我又并无坐骑，恐怕只能原路返回了。” 姜晚宁也看了一圈四周，发现周围都是茂密树林，隐约还能听到野兽经过的声音，她心里不免有些害怕，便萌生了回去的想法。 然而燕珩却并没有要立刻离开的意思，他内功深厚，耳力会比寻常人要更好一些，所以他比姜晚宁能听到的声音更多，范围更广。 而此时，他在密林深处，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公主殿下，您女扮男装混入使臣队伍之中，偷偷跑来大燕，若是被人发现了可如何是好？到时候陛下只怕是要震怒……” 密林深处，一处幽静的小溪边，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脱去了上衣，用一块干净的布子动作十分粗犷地蘸了水擦拭着自己的身体。 她的身段不似寻常女子那般清瘦，皮肤也并不光滑细腻，反而呈现出淡淡的小麦色，显出清晰的肌肉线条，上面有一些已经淡去的凌乱伤痕。 听到身后丫鬟聒噪的声音，正在擦拭身子的女子却并无多大的反应，像是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喋喋不休，直接选择了无视。 随后便听那丫鬟接着道：“奴婢知道您不想和亲，不想嫁给大燕的靖王，所以才一直散播传言，说您自己模样又丑又胖……听闻那靖王已经另寻了佳人，明日便准备迎娶了。” “既然如此，您明日为何还要提前进京呢？还非要去参加靖王的婚礼，到时候万一身份被人发现，那可怎么办是好……” “其实奴婢倒是觉得咱们这个时候回北禹才是最安全最不费事的，到时候靖王娶了妻，您求一求陛下，他或许就打消了让你和亲的念头了……” 丫鬟也不管眼前的女子是否给反应，自顾自地说道。 女子擦拭完身子，动作麻利地穿上了衣裳，从地上捡起佩剑重新戴在腰间，这才转过身看着身后的丫鬟，漫不经心道： “我总归是要被和亲的，靖王大婚之日，府上定然会有不少人，与其到时候被随意安排，倒不如我自己去选一个！” …… “怎么了？” 姜晚宁察觉到燕珩的表情有些许变化，不由紧张了起来，生怕一会儿会遇到危险。 燕珩犹豫了一下，便将刚才听到的声音告诉了姜晚宁。 姜晚宁认真听完，立刻便抓住了几个关键点。 “北禹国的公主竟然就在这附近？而且还打算去参加靖王的婚礼？” 姜晚宁对此事显然很是惊讶，一方面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北禹公主，另一方面，也是没想到她竟然并不愿意嫁给靖王。 因为，前世这个北禹公主，可是给了靖王很大的助力的。 那北禹公主虽然是女子，但是却武功高强，实力堪比裴钰，不仅有谋略有头脑，且十分擅长领兵打仗，是个前世令她十分钦佩的女子。 前世就是在她的帮助下，靖王才能坐稳太子之外，后来南齐那边动乱，又是她第一时间领军出兵镇压，还真是将南齐给彻底打服了，虽然她帮助了靖王，但更多的还是帮助了大燕朝南边的百姓。 所以，姜晚宁是打从心眼里是钦佩并且欣赏这个女子，即便她前世和靖王是一体的，她对她也并无半分恨意。 如今，姜晚宁听到她的消息，心里反而有些期待与她的见面了。 这一世，她绝不会再让靖王得到北禹公主这把剑，最好是将她抢过来，抢到自己的手中才好。 听燕珩话里的意思，那北禹公主明显是看不上靖王，打算趁着靖王的婚礼上另外物色一个和亲对象…… 原本姜晚宁并不打算去靖王府凑热闹的，但若是能遇到这北禹公主，那她就必须得去了。 不过嘛…… 她扭头看向了燕珩，目光在他那俊美无铸的脸上扫了一圈，最后果断道：“明日我要去靖王府赴宴，你不许去！还有，不许你这张脸出现在北禹公主的眼前，你要是敢让她看见，被她给盯上，你就完了！” “被她瞧见了又如何？你之前不是还说……倾慕本座的人数不胜数？怎么多一个就不行了？” 燕珩好笑地看着她，觉得她的占有欲真是越来越强烈了，他有那么不让人放心吗？ 姜晚宁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干脆冷哼了一声，耍着小性子道：“反正就是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若是换做别的女人，或许她都不会有什么感觉，更不会担心，但是换做那北禹公主，她就有压力了，实在是有些担心万一人家看上了燕珩，到时候自己根本抢不过对方。 “好好好，绝不让她看见。” 燕珩难得见她如此耍小性子，一面觉得好笑，一面又宠溺着。 他大约也能够猜到她的心思，从那北禹公主说话的语气可以听出来，她并不是个柔弱女子，不仅随身戴着佩剑，还敢在深夜出现在这样深的密林之中，便知道她武功不低。 第140章 靖王大婚送喜帖 翌日天色刚一亮，靖王府的门外便放起了鞭炮，挂起了红绸灯笼。 全京城的有头有脸的门户，全都已经知道了靖王和姜家五姑娘的事情，正瞧着热闹，就被送来的喜帖给吓到了。 昨日才将人带回府上，今日便要成亲，还要宴请，这速度也是没谁了，大家显然都没有什么准备。 可是靖王大婚，平日里不管是相熟的还是不相熟的，有事还是没事的，总是要挤出一些时间来，给个面子去参加一下。 姜家作为姜清玥的“娘家人”，虽然看似已经和姜清玥断绝了关系，但还是收到了请帖，毕竟去不去参加是姜家人的事情，但有这机会恶心一下姜家人，靖王又怎会放过呢？ 除此之外，太子和太子妃那边，自然也得到了消息，他们一个作为靖王的兄长，另一个作为姜清玥的长姐，岂有不参加的道理？ 就算姜淑予再不愿去，最终也会迫于各种压力去参加，她还得护着姜清玥，还得帮衬她，才能维持自己太子妃的名声。 而此时，刚收到喜帖的姜怀民，正在书房中震怒。 “他竟然还有脸给我姜家送喜帖！真是混账！混账！” 姜怀民一生勤勤恳恳，向来与人为善，身为文臣，他可以说是从未说过脏话，如今却是再也忍不住了，恨不得将那靖王骂个狗血淋头，可是话到嘴边，言辞却十分匮乏，实在骂不出什么肮脏词语来。 姜琰和姜瑞也在书房之中，二人看到如此震怒的姜怀民，姜琰也是立刻安抚道：“父亲不必为这种人生气，咱们不去就是了！” 姜瑞也道：“此事本就是他们有过在先，也是姜清玥主动与我们断绝关系的，我们不去参加也没什么，并不会有人说咱们的不是。” “我当然不会去！” 姜怀民还是很生气，气靖王，气姜清玥，也气自己，明明是人家自己不要姜府了，不要姜家这些亲人了，可他却还是放不下姜清玥，还对她抱有最后一丝期望。 面对这样生气又伤心的姜怀民，姜琰和姜瑞都不知该如何安慰，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这一刻的僵局。 “父亲可以不去，但是靖王大婚，我和两位哥哥却是要去的，否则就长姐一人去参加，岂不是要被外人给欺负死？” 来人赫然就是姜晚宁。 她和燕珩从密道出来之后，便暂时分开了。 燕珩要回宫一趟，她则是回姜府换了一身衣裳洗了把脸，没来得及休息便听到靖王送来了喜帖，猜到姜怀民必然会因此而震怒，于是立刻就赶了过来。 “宁儿！你怎么回来了？” 姜怀民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许久未见的女儿，立刻起身走近，扶着她的肩膀上下一阵打量，担忧道：“你这段日子去哪儿了，可有吃苦？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你不该回来的……” 姜晚宁想告诉姜怀民，她其实一直都没有走远，中间还回了几次家里，只不过他一直都不知道罢了。 “父亲，我一点事都没有，国师将我保护得很好，您放心好了！这次我既然敢回来了，就说明我已经完全没有危险了，不用再担心我了！” 姜晚宁微微一笑，露出明媚的笑容柔声安抚道，她知道自己说得再多也没有用，只有搬出燕珩，才会让父亲真正的放心。 姜怀民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亲女儿，不由得红了眼眶，颤声道：“阿宁……从前是为父的错，不该偏疼外人而忽视你……如今，我只有你和淑儿两个女儿了！” 在姜怀民看来，姜晚宁或许并不是特别清楚姜清玥在姜家做的事，但其实她比任何人都要更加清楚，所以她并未多言，而是直接打断姜怀民道：“父亲不必再提她了，如今她已经不再是我姜家人，还请父亲也不要再为了这样的人伤怀。女儿这次回来，主要是为了和两位哥哥说一声，让他们跟我一起去靖王府，参加靖王的婚事！” “你要和他们一起去参加靖王的婚事？为什么？你不能去！太危险了！你不知道那贵妃和康安公主有多恨你，她们一定会对你不利的！” 姜怀民显然是被之前贵妃的手段吓怕了，所以一味地就想要把姜晚宁藏起来，哪怕现在姜晚宁已经成了燕珩的人，他还是会下意识地担心。 “父亲！” 姜晚宁一把抓住了姜怀民的手，用力握紧，道：“不要害怕，不要退缩，想想您自己的身份，您不是一无所有的小民百姓，您是朝廷官员，您是重要文臣，您还有我们，为何要怕区区一个贵妃？如今我已不是孩子，有些事情，是躲不开的，只有迎面而上，才能变得越来越强，才能让人不敢小觑！” 姜晚宁此话一出，姜怀民直接愣住，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觉得她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让他都耳目一新了。 而姜琰，也是在听完姜晚宁这番话之后眼前一亮，像是被点醒了一般，将这几日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说得没错，不论是他，还是姜家，都不该再继续畏缩保守下去了，有的时候，就是应该要主动出击，迎难而上，才能占得上风，他并非无能之辈，也并非胆小如鼠，只是因为一些心事，一直将自己给困住了，从今以后，他才不要再去管姜清玥的事情，拘泥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为不值得的人沉沦，日后他要为自己而活！ “二哥，三哥，你们先回去换一身最好的衣裳，我在前厅等你们，一会儿我们一起出发去靖王府参加喜宴！” 安抚完姜怀民，姜晚宁扭头对二人说道。 二人没有任何的犹豫，同时应下，头也不回地便回房去了。 姜怀民深深地看着与记忆中截然不同的姜晚宁，突然喃喃道：“阿宁，我这个当父亲的是不是太失败了？如今我瞧着你，竟然有些分不清楚，究竟从前的你是你真正的模样，还是如今的你才是你……” “父亲不必思虑太多，不论是从前，还是如今，我都是姜晚宁，都是您的女儿，作为您的女儿，我定会和您一样，用尽全力，保护整个姜家。”姜晚宁一脸笃定道。 第141章 赴宴 今日的靖王府门外比姜晚宁想象中的还要热闹些。 靖王到底是贵妃唯一的儿子，背后又有着整个殷家的支持，京中自然有着不少人的支持，听闻他今日大婚，就算再忙的人，也会抽出空闲来参加他的大婚。 前来送礼的人自然也是不计其数，成堆的箱子都来不及搬进王府，直接就在门口堆成了一座小山。 “看来朝堂之上，支持恭维靖王的人还是不少啊……” 车厢内，姜晚宁发出了一声由衷的感叹，眼神也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姜琰自然明白姜晚宁这番话的意思，他们姜家虽然表面上在朝堂上保持中立，并没有过分的倾向于太子，但是由于姜家长女已经成了太子妃，并且与太子情意深重，自然在外人眼中，他们就是太子一党。 姜怀民虽然身为文官清流，但是也难免会被排挤，加上他如今和刘斌已经彻底撕破脸，因此在朝堂上更是艰难。 姜琰虽然考中了举子，但他从前并无太多的野心，也不想往上爬，因此只在朝堂上当了一个清闲的六品文官，如今看这个形势，他也不得不开始想办法了，他必须要一步步往上爬，才能给家族带来足够多的势力，才能帮助到父亲，帮助到长姐，甚至帮助到姜晚宁。 且不说如今姜晚宁尚未嫁给燕珩，就算未来真的有一天嫁给了他，也得需要有一个强大的娘家支持，她才能被对方看重给予一些帮扶，这样家族才会越来越强大，否则迟早都会被取代。 “朝堂之上，趋炎附势之辈众多，这些人也未必都是真心，表面上的恭维谁不会？” 姜琰一脸淡漠地说道，眼里透着淡淡的嘲讽之色。 姜晚宁早就知道自家哥哥其实并非无能之辈，姜琰自小便熟读四书五经，开悟也比别人更早，自然不会蠢笨，只不过之前实在是太重感情了，加上小时候留下的心理阴影，所以一直都放不下，如今姜清玥这么一闹，倒是让他清醒了许多，这也是一件好事。 姜瑞倒是没说什么，他一贯知道靖王是什么样的人，今日来参加宴席，也只是因为姜晚宁的要求罢了，而且他还特意穿了青雉送给他的那身青绿色的衣裳。 三人一下马车，便瞧见一辆特别华丽的车鸾在皇宫禁卫的护送下浩浩荡荡地朝着这边驶来。 都不用想，就知道里面坐着的人是谁了。 贵妃难得才有机会出宫一趟，今日是自己儿子的婚事，她自然是要前来观礼的，就算心中对那姜清玥再怎么不满意，她也必须要给自己的儿子面子。 康安和贵妃就坐在一辆车上，母女二人今日显然都盛装打扮了，琳琅满目的头饰，加上满身华丽的霓裳，当二人从车厢内下来时，顿时便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微臣参见贵妃娘娘，参见康安公主殿下！” “奴才叩见贵妃娘娘，叩见公主殿下！” “草民拜见贵妃娘娘，公主殿下！” 原本聚集在靖王府外的众人见状，纷纷下跪的下跪，行礼的行礼，不可谓不是给足了二人的面子。 而人群中的姜晚宁和姜家两位公子，却并没有如众人那般恭维行礼，只是悄然退至一旁，并不想太显眼，也不想主动惹事。 然而就算姜晚宁不愿惹事，但康安却不会轻易放过她！ 姜晚宁今日并未易容，完全就是她平日里的在姜家的打扮，虽然并不是特别的显眼，但是康安却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她。 在见到姜晚宁来赴宴的瞬间，康安的心里便兴奋了起来，显然没想到她会出现，但她既然出现了，给了她这么好的一个教训她的机会，她又怎会放过？ 就在众人行了礼，贵妃准备入王府的时候，康安突然一把拉住了贵妃的胳膊，没让她继续往前走。 “母妃，您看看那是谁……” 康安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角落里，露出了一个得意扬扬的笑容。 贵妃顺着康安的眼神望去，一眼便看见了站在人群中的姜晚宁和她那两个哥哥，眼里明显闪过一抹意外之色。 这死丫头躲了那么久，叫她安排的杀手都未曾得逞，如今竟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出现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还真是胆肥了啊！ 贵妃眼里顿时闪过一道冷芒，显然她和康安一样，都对她恨之入骨，心里盘算着如何折磨她。 姜晚宁知道二人心中的想法，不过她并不畏惧，面对贵妃的目光，她浅浅微笑，再次冲她行了一礼。 众目睽睽之下，贵妃自然不会当众为难她，毕竟她也不想弄乱了自己儿子的婚事，所以直接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不必急于一时，等入了内，本宫有的是手段折磨她！” 贵妃咬牙低声说道，在康安的搀扶下，大步流星地走入了靖王府内。 虽然只有一晚上的时间布置，但是由于靖王府的人手众多，倒也还挺像那么回事的，菜品也都十分齐全。 贵妃刚一步入宴席厅，早早已经赶到的京城贵妇人们便上赶着来巴结了，相比之下，贵妃的身份自然是比她们要高出不少，因此她们也很希望自己能得到贵妃的青睐，这样不仅对自身有益，也对自己的家族有利。 “都给本宫闭上嘴，叽叽喳喳地吵得本宫头疼！本宫不管你们都存着什么心思，但伺候本宫……还轮不到你们这些人！” 然而，向来高傲的贵妃却压根不给任何人面子，直接当众一脸不耐烦地呵斥道。 在皇宫里，她面对帝王，只能温顺谦和，但对宫里面的女人，那是雷霆手段，将所有的妃嫔都治得服服帖帖，自然就养成了这样的性子。 如今，面对这些试图上前来巴结她的朝堂贵妇人，也是丝毫不给颜面，言语间甚是轻蔑，甚至还有一些鄙夷。 这些贵妇人们平日里也都是高人一等的存在，如今都已经放下了身段迎合贵妃，居然还被如此对待，一个个脸色都不大好看，虽然表面上不敢有半分不满，但心里却也暗暗记下了这一笔账。 “太子妃呢？还不来给本宫侍茶？” 贵妃才懒得去看那些贵妇人的脸色，直接在一堆下人的侍候下，施施然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屁股还没坐热便高声唤道。 第142章 贵妃摆架子 贵妃虽然并不是太子的生母，但是如今的太子已然没有了生母，她作为后宫之首，自然便等同于太子的母后，自然就有资格使唤太子妃。 从前太子妃刚进门的时候，便被要求日日去向她请安，还要各种站规矩，如今虽然有太子护着不必再请安了，可贵妃的架子却依然还端着，还没打算放过姜淑予。 然而贵妃坐在椅子上等了半晌，也并无人前来答应。 身旁的女使十分机灵地立刻躬身送上了一杯热茶。 贵妃虽然接了过来，但十分不满地皱起了眉头，道：“太子妃好大的架势啊，来参加自家皇兄弟的婚宴，竟然来得比本宫还要晚！” 没能找到机会下姜淑予的脸面，贵妃显然很是不高兴，毕竟今日来赴宴的宾客不少，这样当众下人脸面的机会可不多。 “母妃，您先歇着，我去转转。” 康安一想到姜晚宁来赴宴，便迫不及待地想去找她的麻烦，自然是坐不住了。 然而没等她起身去找人，便看见姜晚宁挽着姜淑予的胳膊，二人一边亲昵地说着话，一边光彩照人地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今日的姜淑予一改往日的低调，穿着一身奢华却又不失低调优雅的淡紫色苏绣锦缎华服，头上戴着高贵典雅的东珠头冠，看那款式，似乎是先皇后赏赐给她的，虽然她的相貌并不是极为出众，但是那气质已然有了几分母仪天下之感。 一瞬间，姜淑予的风头不仅盖过了康安，就连贵妃都被她衬托得多了几分俗气。 贵妃正喝着茶，一抬眸看见姜淑予的身影，动作瞬间便停住了，她眼里有那么一瞬间划过了一抹惊艳之色，但很快就被浓浓的嫉妒所替代。 为什么姜淑予可以戴连她都没资格戴的东珠？ 她今日特意戴着先皇后的赏赐来赴宴，莫不是来向她耀武扬威的？还是故意来打她的脸的？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刚刚试图与贵妃套近乎却被无情羞辱的贵妇人们一见到太子妃，便立刻转移了阵地，纷纷堆起笑脸迎了上去。 “太子妃今日这身衣裳可真是衬得您容光焕发，好看极了！” “太子妃这头冠莫不是从前皇后娘娘戴过？这上面的东珠独一无二着实珍贵，我等瞧一眼都觉得甚是荣幸呢！” “不知太子妃您身上熏的什么香？竟如此沁人心脾，我竟是从未闻过，实在是太好闻了！” 姜淑予面上挂着和顺亲切的笑，对于贵妇人们的恭维一一应对，对她们的疑问也不加掩饰地回答，进退有度，态度温和但也有着上位者的威严，并不会一味地纵容。 “本宫身上的香，是我家妹妹阿宁自己制成的，若诸位觉得我身上的香好闻，日后可以去她的药香阁捧场。今日她也带了一些试香过来给诸位品鉴，诸位喜欢哪一款，只管问她要就是了。” 姜淑予笑容温和地说完，便把姜晚宁推了出去，自己则是朝着贵妃走去。 贵妇人们闻言顿时眼前一亮，顿时便把姜晚宁给团团围了起来。 姜晚宁自然不会浪费时间亲自与她们谈论香的事情，她特意把墨玉带了过来，让她给这些贵妇人推荐香，自己随便找了个由头便开溜了。 今日姜晚宁之所以会来靖王府，显然并非是为了卖香来的，推销香料不过是随便顺带的而已，她这次过来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找一个人。 那位北禹公主，今日一定会来参加靖王的宴席，所以她得提前找到她，再想办法得到她的注意。 对于那位公主，姜晚宁并不熟悉，但大约能猜到她应该不会以女子的身份出现，所以她需要格外注意年轻的男子，尤其是觉得脸生的。 就在她视线扫向周围，寻找着那人身影时，康安突然朝她走来。 “姜晚宁，你在找什么呢？” 康安突然笑着凑上了上来，语气竟然是出人意料的柔和，并无多少敌意。 姜晚宁一看康安那样子，就知道她指定是没安好心，不过她并不怕她，微微一笑道：“我在看今日前来的宾客，不知公主殿下有何贵干？” “我听皇兄说，是你促成的这桩婚事，让他娶姜清玥的？” 康安盯着她压低了声音幽幽道，“我倒是想问问你，究竟为什么要帮姜清玥？你明明很讨厌她，为什么要帮她成为靖王妃？” “公主殿下怎知我讨厌姜清玥？毕竟我从前一直都将她当成妹妹看待，帮她一把也无可厚非。” 姜晚宁没想到她会过来问这件事，心里略略意外，面上却是饶有兴味地说道。 康安勾起唇角，十分得意道：“我猜……你应该还没放下顾长卿吧？你是不是还在心里记恨他，恨他为了姜清玥抛弃了你伤害了你？你故意和燕珩定下婚约，就是想打他的脸，让他痛苦，对吗？” “哈？” 姜晚宁一脸可笑，没想到自己今日会听到如此荒唐的话，偏偏这康安还一副深信不疑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笑了。 康安凑到她耳边，悄声道：“我劝你最好还是别妄想和国师在一起了，倒不如干脆回头选顾长卿，只要你选了顾长卿，从前你我之间的恩怨便可以一笔勾销，未来你很有可能就会是首辅夫人……” “公主殿下这话说的不对吧……” 姜晚宁一脸好笑地看着康安，语气明显带着一丝嘲弄，道，“既然您那么看好顾长卿，为什么自己不选他，非要跟在国师的屁股后面这么多年死活不肯嫁人？如今我与他成婚在即，你还要与我来抢？” 见姜晚宁不识抬举，康安面色微沉，眼里泛着冷芒，冷笑道：“燕珩不娶我，我自会找个更好的嫁，至于你……既然你那么不识抬举，那你就等着吧，很快，燕珩就护不住你了，等到时候，我看你还有没有如今这般嚣张！” 第143章 太子妃的翅膀硬了？ 说完这话，康安便得意地笑了起来，仿佛是知道了什么秘密一般，等着看姜晚宁的笑话。 姜晚宁对她这话自是毫不在意，且不说如今的她早已不是当初的姜晚宁了，就算有朝一日燕珩真的落魄了，她也还有姜家，还有长姐，还有太子，还有自己的产业，怎么就没有能力护着自己了？ 当然，对于今日康安的异常，她还是多留了一个心眼，心里敲响了警铃。 康安的性子张狂跋扈，若无特殊情况，必然不会给她好脸色看，她表面上虽然还算比较和气，但心里必然是憋着坏的，只是眼下这个时候，她还真是猜不到她到底在打什么坏主意。 就在这时，一旁的贵妃斜睨着姜淑予，突然冷声呵斥道：“姜淑予你给本宫跪下！” 这一声呵斥极为响亮，顿时便吸引了众人的视线，自然也引起了姜晚宁的注意。 她不由地朝着贵妃看了过去，眼神冰冷。 而此时，贵妃正端着茶盏，带着护甲的手指翘得老高，一脸傲慢地斜睨着姜淑予。 这一刻，在场所有宾客的视线几乎全都看向了二人，眼里满是看热闹之色，毕竟贵妃娘娘是出了名的难搞，太子妃又是出了名的谦和恭顺，不知是否真如传言那般，太子妃会被贵妃欺压。 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姜淑予站定在贵妃的身前，微微躬身，不卑不亢道：“母妃，不知儿臣何错之有？还请母妃明白告诉，否则儿臣实在不知自己为何要下跪。” 这番话说得看似谦恭，但实际上却带着一股硬气，说到底，太子妃是太子的正妻，而贵妃不过是皇帝的一个宠妃罢了，叫她一声母妃已经是给她面子了，她又并非是太子的生母，又有什么资格在太子妃的面前摆架子？ 贵妃脸色一变，似是没有想到姜淑予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顶撞她，突然就变得如此硬气。 “姜淑予，你什么意思？你竟然敢顶撞本宫？本宫让你跪下，自是因为你有错处！” 贵妃可不容许任何人扫她的颜面，直接疾言厉色地呵斥起来。 姜淑予嗓音温柔，语气却定定道：“臣媳不敢顶撞贵妃，也不敢对贵妃不敬，但今日儿臣身上的这身衣裳，是先皇后在世时赏赐给儿臣的，儿臣实在不敢轻易下跪，怕弄脏了这身衣裳，还请贵妃恕罪，若贵妃确实觉得儿臣有错，待儿臣换下这身衣裳之后再罚也不迟。” 此话一出，贵妃的脸色顿时便阴沉了下来，没想到姜淑予竟然变得如此狡猾，在这种时候直接把先皇后给搬出来了！ 要知道，先皇后在所有人的心中，那可是白月光一般的存在，就连皇帝都对她十分敬重，绝不容许任何人玷污先皇后，也是因为先皇后，所以他对太子也是十分重视。 所以贵妃很清楚，自己这时候若是再叫姜淑予跪下，必然会被所有人认为她不敬先皇后，且此事必然会传到皇帝的耳中，到时候她少不了会受斥责，实在是得不偿失。 这么一想，贵妃干脆也就不再要她下跪了，冷冷一笑后，直接道：“既然你不能下跪，本宫也不为难你，你亲自给本宫奉茶吧！本宫就想喝一杯你泡的茶。” “是，儿臣遵旨。” 姜淑予深知今日贵妃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了，于是看似恭顺地答应了下来。 随后，姜淑予便动作优雅地给贵妃泡了一壶茶，然而等她端着茶准备给贵妃奉上时，却突然一个手滑。 “咣当”一声，贵妃的手还没碰到茶杯，杯子便落了地。 “儿臣一时手滑，还请贵妃恕罪，儿臣这就去换一副新的茶具过来。” 姜淑予一脸愧疚地说着，直接便给了身后跟着的女官一个眼神，对方直接便将摔在地上的茶杯碎片收拢了，又将原本桌上的茶具收了起来。 很显然，姜淑予就是故意如此的。 因为姜淑予心里很清楚，这杯茶，不论她奉不奉，贵妃都不会喝一口。 以贵妃一贯的做派，要么，贵妃会一时失手，让茶水烫到她自个儿，以此为借口顺理成章地责骂姜淑予，要么，会把茶水故意泼在姜淑予的身上弄脏她的衣裳让她出丑。 而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不是姜淑予想要面对的，所以她干脆选择了自己失手，直接收走茶具暂时离开，让贵妃找不到机会对她下手。 “姜淑予你给本宫站住！” 贵妃看出了她的心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拧着眉头大喝一声，丝毫不顾自己的仪态，让一旁看热闹的贵妇人们看了，只觉得她身为贵妃，却甚是粗鄙不堪，只会无理取闹，仪态性情完全比不上太子妃。 姜淑予却根本不理她，带着身后的女官迈着优雅的脚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而她这反应，却是让贵妃更是怒火中烧，觉得她今日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若是往日，她怎么可能敢如此对她不敬？ 姜淑予这是翅膀硬了？还是觉得自己有了倚仗了？ 贵妃虽然生气，但到底没有彻底失去理智，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冰冷的视线转向了一旁的姜晚宁。 姜淑予的性子，原本应该是不敢如此对她的，这样的做派，根本就不想她平日里的样子，反而像极了姜晚宁那个贱人的做法，她之前可是见识过这丫头发疯的，姜淑予这般，定然是她唆使的。 一想到姜晚宁还活蹦乱跳的，她就觉得烦，可一时半会儿却又想不到办法处置她，脸色愈发地难看了。 姜晚宁看着贵妃吃瘪的样子，心中一阵冷笑。 看贵妃此刻的样子，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从靖王娶姜清玥的这一刻起，她和她背后的殷家，就将彻底开始走下坡路了。 靖王娶了这么一个毫无用处的王妃，从前支持靖王的大臣们，必然会对他感到失望，渐渐疏离。 康安公主也会被迫去和亲，一旦她离开了京城，贵妃便只有靖王一个依靠了，而如今的靖王，不仅名声差，人缘差，就连手里的私兵也折损了许多，正是需要养精蓄锐的时候…… 可这一世，太子却不会再和从前一样止步不前，等着靖王慢慢壮大了！ 第144章 顾长卿鳄鱼的眼泪 自从上一次贵妃在皇宫里试图让魏三钱毁姜淑予清白的那一刻起，姜淑予便已经见识到了贵妃的阴狠，她将此事告诉了太子，太子怒极攻心，险些失去理智要冲入宫里杀人，好在被姜淑予给拦了下来。 但也是因为此事，彻底激起了太子的怒火，也勾起了他的野心，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为君之人，不能一味包容忍让，也该有一些雷霆手段，让人敬畏，让人忌惮，也让自己身边的人对他有信心，不必再忍气吞声。 于是，今日来参加靖王的婚事，他与太子妃盛装打扮，一改往日的低调，行事作风也不同往日。 而此时，太子正一袭亮眼的杏黄色四爪蟒袍，头戴玉冠，在人群中十分鲜艳，仿若鹤立鸡群，由于只有太子能穿杏黄色的衣裳，因此所有围在他身边的官宦子弟在他面前都有一种低人一等的感觉，显得他愈发有皇室气度和威严。 今日的太子不论是穿着气质，还是言谈举止，都与往日有了很大的不同，特别是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人。 一袭深紫色的飞鱼服，一把御赐的绣春刀，却满脸笑意的裴钰。 由于这把刀是皇帝御赐的，所以不论走到哪里都可以戴上，并不受约束，所以他来到靖王府，也是唯一一个可以戴着武器之人。 裴钰在朝堂上可是十分独特的存在，他平日里虽然干的活脏，但却深得皇帝器重，不受任何规矩的束缚，只听皇帝一人的吩咐，因此很多人想要巴结他都没有机会。 而一旦他在明面上倾向太子，就代表了皇帝此刻倾向了太子！ 如此明目张胆的意思，就算皇帝不开口明说，朝堂上的那些人精也会一眼看出来，自然也就对太子格外的热络起来。 “太子今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像是变了个人，竟然在我儿的婚礼上如此高调，莫不是想故意盖他的风头打我儿的脸？” 贵妃死死盯着太子那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康安冷笑一声，却满眼妒恨道：“就凭他也想抢风头……不过就是仗着那身衣裳罢了，没了那件衣裳，他算得了什么……” 若太子是她的亲皇兄，她如今又怎会如此憋屈，恐怕早就已经得偿所愿了…… 只是…… 康安视线在四周扫了又扫看了又看，却始终没有看到燕珩的身影。 今日太子和姜晚宁都来了筵席上，照理来说，燕珩定然也会来参加，可她却始终没有见到他的身影，难不成他是躲在暗处没有现身？ 若是燕珩不来，那康安的计划就很难实现了，所以她开始四处搜寻可疑之人。 突然，康安在人群中看到一抹清瘦高挑的影子，只见那青年穿着一身颜色特别低调的玄衣，虽然看似很不起眼，但是此人举手投足间却给人一种特别的感觉，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总之就是觉得他和旁人不一样。 与此同时，姜晚宁也注意到了此人，目光几乎是同时和康安一起看了过去。 姜晚宁在看到此人的一瞬间，便在心里断定了此人应该就是那位北禹公主！ 但康安却在注意到姜晚宁眼神的那一刻，便在心里断定了，此人一定就是燕珩易容过后的样子，否则此人为何穿着如此平庸，却会吸引她的视线？ 否则姜晚宁为何会在人群中注意到他？必然是因为此人就是燕珩！ 一想到这儿，康安便感到一阵得意，认为自己实在是聪明绝顶！ 她起身，嘴角挂着了然的笑容，十分得意地朝着此人走去。 姜晚宁注意到康安的举动，却觉得有些莫名，不知她为何要注意那人，这般贸然上前又要做什么。 她正准备跟上去看看，突然一道身影挡在了她的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阿宁，我有话想要对你说，可否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借一步说话……” 顾长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一脸哀求地看着姜晚宁，仿佛被她伤透了心一般。 姜晚宁突然被他拦住去路，脸上顿时浮现出不耐之色，冷声道：“我与顾大人恐怕无话可说，请让一下！” 说完，她便准备绕过顾长卿。 “阿宁，你听我说……就当是我求你了……” 然而，顾长卿却压根没有要让开的意思，他伸手在便朝着姜晚宁的胳膊抓去，想要拉住她的手。 看到顾长卿的动作，姜晚宁脸色一变，立刻后退了一大步，厉声喝道：“顾长卿！你放肆！” 随着她的声音一下子放大，顿时引来了周围人的注目。 而此时，姜琰和姜瑞也注意到了这一幕，立刻便冲了上来，将自己的妹妹护在了身后。 “顾长卿，你这是做什么？我家阿宁如今已经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了！对你也没有任何话可说！” 姜琰怒视着顾长卿愤然说道。 顾长卿面对姜琰，却也并没有退缩的意思，面色发白道：“姜二哥，就算我从前确实有错，可你也不能连辩解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之前和姜清玥之事，全都是误会，我从来都只是将她当作妹妹来疼爱而已，我真正在意，真正爱的人是阿宁，我从未变心！” “顾长卿你给老子闭嘴！” 还没等顾长卿说完，姜琰便怒不可遏地大吼了一声，双眼死死瞪着顾长卿，眼里冒着火光。 他当然知道，顾长卿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这些话，根本就不是为了表达爱意，那完全就是为了毁掉姜晚宁的名声！ 所以他根本就不想知道顾长卿到底想说什么，他只想让他闭嘴，让他永远消失！ 然而顾长卿就是料定了众目睽睽之下，姜家人根本拿他没有办法，于是他直接双膝一软，直挺挺地跪在了姜琰和姜晚宁的面前，满脸悔恨痛苦道：“长卿此生别无所求，只愿阿宁能再给我一个机会！阿宁，失去你之后的每一日，我都痛苦万分，我如今才知道你在我心中有多么的重要，没有你我实在是活不下去……” 第145章 顾长卿欲毁姜晚宁清誉 顾长卿的这番话，直接让在场的众宾客都一阵哗然。 谁也没有想到，顾长卿竟然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当众对姜晚宁说出这样的话来！ 从前姜晚宁和顾长卿的事情也算是闹得沸沸扬扬，许多人都听说过姜家四姑娘和金科状元郎的故事，也曾看过热闹议论过，还听说二人差一点就成婚了，只是后来被姜家的五姑娘给横插一脚抢了去。 如今姜清玥就要嫁给靖王成为靖王妃，与顾长卿的婚事自然也就作废了，可谁又能料想到，他会在靖王大婚当日，再一次与姜晚宁当众表明心迹？ 周围的宾客们虽然也有清醒之人，觉得顾长卿这么做并不合适，觉得他的行为实在是太不体面，但还是有不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在那起哄。 “没想到顾状元竟然是如此深情之人，还真是叫我等刮目相看，姜四姑娘，你要不就答应了他吧，反正你们也有旧情在！” 人群中，有个纨绔子弟嬉笑着说道，眼里满是幸灾乐祸之色。 姜琰顿时狠狠地瞪了过去，怒道：“什么狗屁旧情？休要妄图用一两句话就来毁我家阿宁的清白！我家阿宁从未与任何人有过旧情，那不过就是从前的一句戏言罢了！” 姜瑞此刻也面露凝重之色，难得硬气地呵斥道：“没错！我姜家儿女家教甚严，绝不会与人有私情！顾长卿，你若再胡说八道毁我妹妹清誉，我姜家定不会放过你！” 姜瑞的这番话里显然透着浓浓的威胁之意，似乎只要他再敢口出狂言，他和姜家就会立刻与他翻脸，甚至会报复他。 若是常人，听了这样的话定然不会再继续纠缠，毕竟人家都已经这么说了，他若是还继续抓住不放，那只会得不偿失。 但很显然，顾长卿此番就是有意为之，就是故意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毁了姜晚宁！ 所以即便姜琰说了那样的话，他依然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虚假的泪水从眼底涌出，顾长卿满脸悔恨道：“从前我就是有太多的顾虑，有太多的担忧，所以才会失去阿宁这一次我绝对不会退缩！只要能让阿宁再多看我一眼，今日我便是死了，也绝不后悔！” “你！你还敢说？你听不听得懂人话？！” 姜琰简直要被气死了，指着顾长卿的鼻子便要冲上去揍他。 然而却被身后一双小手给抓住了。 “二哥不必生气。” 身后传来姜晚宁平静的声音，相比较于姜家两位公子的怒火中烧，当事人姜晚宁反而没什么反应，显得一脸无所谓。 她见顾长卿说得也差不多了，旁边人好戏也看了一会儿了，便不再继续躲避，而是直接站了出来。 “顾长卿，你说你心里只有我？你说的是真的吗？” 姜晚宁十分平静地看着他，眼里带着一丝隐隐嘲讽。 顾长卿似乎是没有想到，在这么多人的围观之下，他说了这么多毁人清誉的话语，姜晚宁居然还能如此冷静没有失态，倒还真是让他有些意外。 不过，事已至此，顾长卿自然也就没有了退缩的道理，他露出恳切之色，道：“自然是真的！” “呵……” 姜晚宁冷笑一声，抱着胳膊道，“当初我确实对你情深义重，也确实倾慕过你，可是你却背着我偷偷与我五妹妹姜清玥书信往来，与她暗中交往！此事许多人都是见证，你无话可说！如今你瞧着我五妹妹嫁了人，便又想来攀我姜家的高枝儿，你是当旁人都是瞎子呢，还是当我们姜家都是傻子？” “阿宁，你听我解释……我是有苦衷的……” 顾长卿闻言并不慌乱，显然在开口之前，他心里就已经猜到过了姜晚宁会有这样的反应，所以心中也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我不信！” 然而，姜晚宁并没有让他说完，直接出声冷冷打断了他，“你已经伤害过我一次了，我不会再轻易相信你！你不是说，你心里只有我，愿意为了我去死吗？我给你一个机会证明你对我的真心如何？” 对上姜晚宁那冰冷的眸子，顾长卿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明显有些发慌，他总觉得姜晚宁不怀好意。 但…… 众目睽睽之下，他既然张口说了那番话，自然不能反悔，只能硬着头皮答应道：“好！” 想来，姜晚宁也不可能会在靖王的喜宴上对他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 此时的顾长卿，显然忘记了当初的姜晚宁是有多么的疯狂了，他一心只想着毁掉姜晚宁的清誉，让她无法再嫁给燕珩，却没想到，他的行为也让自己陷入了任人宰割的处境之中。 只见姜晚宁勾唇一笑，从怀里取出了一枚药丸，道：“长卿哥哥，你若是把这毒药吃了，我便相信你说的话，推掉与国师的婚约，与你和好如初！你放心，我手里的这枚毒药并不会要了你的性命，只是会在发作的时候腹痛不止，但我手中有解药，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留在我的身边，我就会每日都给你解药，如何？” 此话一出，周围原本议论的声音顿时便安静了下来，纷纷看向了顾长卿，想看看他会作何反应。 顾长卿脸色一僵，不敢置信地看着姜晚宁，没想到她竟然会当众提出如此要求，顿时悔不当初，他不该说那样的话的…… “怎么？长卿哥哥不是刚才还说愿意为了我连性命都不要了吗？如今我不过是拿此物来试探你，看看你是否真的对我一腔真心，你都不敢吃么？” 见顾长卿半天没有反应，姜晚宁讥嘲地笑了，道：“看来男人最擅长的还是哄骗女人，谁要是相信了他的话，那可真就是傻子一个了！” 姜晚宁这话，不仅仅是说给顾长卿听的，同时也是说给周围的看客们听的，顾长卿嘴上说的是一套，但是他不敢做，就说明了他就不是一个诚信之人，不该相信他说的任何话！ “对啊，顾大状元，你刚才还说愿意为了姜四姑娘去死呢，这话我们可都是听到了的，如今她不过是不放心，才对你这般试探，你若是不吃，就说明你根本就不是诚心的！” 偏巧这时候，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纨绔们又开始起哄了。 第146章 国师赶来护妻！！ 同样都是纨绔起哄，刚才针对姜晚宁时，姜琰和姜瑞的表情就阴沉地想吃人，现在起哄的声音落在顾长卿的头上时，二人顿时便没了反应，只满脸可笑地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斜睨顾长卿。 顾长卿跪在地上，冷汗都下来了，他是想对付姜晚宁，想对付姜家，可是却不想拼上自己的性命……他若是服了毒，且不说这毒到底会不会置人于死地，就算真的只是会令人腹痛，可万一姜晚宁不给他解药呢？ 万一此毒终身无解呢？ 只要有那么一个万一，他这一辈子岂不是都毁了？ 不行，他就算颜面扫地，也不能把自己给毁了！ 顾长卿眼底划过一抹阴鸷之色，心一横，直接盯着姜晚宁恶狠狠道：“阿宁，你这般说……就是不肯原谅我了！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必再给你留什么情面了！你不愿跟我，我也那你没有办法，但你不会以为凭着你这副残缺的身子，就能嫁给燕珩吧？若是燕珩知道你早已试了清白，身子还有病，他还会瞧得上你吗？” 此话一出，在场的一众宾客再度一阵哗然，整个场面一下子就撑不住开始骚乱了起来。 什么？！ 姜家四姑娘姜晚宁已经失了清白了？ 什么？！ 国师大人的未婚妻竟然还身染疾病？ 这么一来，众人纷纷捂住口鼻开始后退，看向姜晚宁的眼神也充满了嫌弃。 毕竟，世家的贵女最重要的就是清白，岂能在尚未婚嫁之前就破了身还染了病，这样的人谁敢要啊！ 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和议论顿时让顾长卿得意了起来，显然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既然姜晚宁不肯给他留颜面，那就别怪他直接来一手鱼死网破了！ 这样的脏水泼到她的身上，顾长卿就不信她还能解释得清楚，还能翻得过身来！ 面对顾长卿泼过来的脏水，姜琰和姜瑞也是万万没想到他会如此过分，顿时二人的脸上都浮现出压制不住的滔天怒火。 不过这一次，还是姜瑞的反应更快，他直接一个箭步冲上前，一脚踹在顾长卿的胸口，将他整个人直接踹翻在地上。 “你这个满嘴喷粪的狗东西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找死！” 姜瑞从未如此失态，一双眼睛变得猩红，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顾长卿摔在地上，“噗”的一下喷出一口鲜血来，可他却死死咬着牙道：“我说的就是实话……” 这一脚，尚且还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所以他绝对不会改口，而且这里是靖王府，姜瑞不敢杀他，或者说……姜瑞根本杀不了他！ “你还敢放屁！” 姜瑞怒火中烧，直接一拳头砸向他的脸。 周围的宾客们顿时被这一幕吓到了，纷纷四散开，生怕自己也被波及。 姜琰后知后觉，也跟着扑上去想要打人。 “住手！” 就在这时，一道冷喝声响起。 只见一身大红喜袍的靖王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今日是他的主场，这里也是他的府邸，所以他一出现，所有的宾客都安静了下来，没有一个人再敢发出一点声音。 姜瑞和姜琰也停下了动作，强忍着怒火看着靖王。 “今日是本王的大喜之日，二位为何要殴打本王的客人？是否有些太不给本王颜面了？” 靖王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子看着二人说道，虽然没有表现出怒意，但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姜琰站出来道：“此人诬蔑我妹妹，毁我姜家一门清誉，微臣实在是忍无可忍才出手，还请王爷恕罪！” “哦？是吗？不知道顾公子他说了什么？你又如何笃定，他说的是诬蔑呢？” 靖王故意慢条斯理地开口问道，语气中尽是幸灾乐祸之意，他之所以这么问，自然不是为了帮谁做主。 姜琰和姜瑞自然是回答不了，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不如就让本座来告诉王爷，他方才说了什么吧！”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嗓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响起，顿时惹来了众人的注目。 只见一袭白衣的燕珩，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宴席之中，原本众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直到此刻他突然出现，便再也叫人无法忽视。 而与此同时，角落里那位北禹公主，在见到他身影的瞬间，原本百无聊赖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 白衣翩然，气质出尘，举手投足间无不彰显着他的尊贵与强大，他在人群中，很明显地便与身边的人划分开来，亮眼极了。 而此时，注意到众人看向燕珩眼神的姜晚宁，顿时脸色一变，心里蓦地蹿出一团怒火来。 不是说好了他不能露面吗？ 不是说好了这张脸只能给她看吗？ 他突然跑过来做什么！万一他被别人盯上了可怎么是好？！ 姜晚宁简直气得不行，这个顾长卿根本就不值得他出面，难不成她连这点事情都解决不了吗！ “顾长卿方才说……未来的靖王妃姜清玥在成亲之前便已失了清白，还身染花柳病，实不配嫁给靖王殿下你呢！” 燕珩用清冷的嗓音，平淡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所有的宾客们都闭紧了嘴巴，不敢说一句话，但眼神却纷纷都毫不掩饰地盯着靖王看。 “我没……” 顾长卿脸色一变，顿时便挣扎着起身想要解释，却被燕珩身侧的裴钰直接死死捂住了嘴巴。 裴钰的脸上依然挂着他那招牌的微笑，却在捂住他嘴巴的瞬间，俯身在他耳畔咬牙切齿地威胁道，“你若再敢说半个字，老子立刻拧断你的脖颈！” 顾长卿倏地瞪大双眼，一阵恨恨咬牙，却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国师这话……说得不对吧？姜清玥是本王未来的王妃，你如此污蔑编排她，可是在当众打本王的脸？” 靖王阴沉着脸说道，虽然眼前的人是燕珩，可今日毕竟是在他的地盘，他自然不能在他面前气势落了下风。 第147章 揭露顾长卿真面目！ “靖王殿下莫不是忘了一件事。” 燕珩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嗓音清冷淡漠道，“本座身为国师辅佐陛下执掌朝政以来，从未冤枉过任何一个人，又岂会污蔑编排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此话一出，周围众人再度变得鸦雀无声，虽然没人敢在这时候说话，但是他们的眼神显然是变了。 实在是因为燕珩这些年在他们的心中留下的印象，让他们下意识地就不会去怀疑他说的话，更不敢出声质疑他。 转念一想，姜晚宁若真的如顾长卿所说的那般不堪，如燕珩那样眼光挑剔又有着强大洁癖的人，又怎会看得上她？ 至于说未来的那位靖王妃，是否真的如燕珩所说的那般不堪，众人虽然对燕珩十分信服，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却也存了半分疑心的。 “本座今日本不欲来此参加靖王的宴席，奈何有人非要在靖王的大婚之日闹事，污蔑本座的未婚妻子，辱她的清誉，不知死活赶来找死！” 燕珩直接冷嗤了一声，居高临下地睨着跪在地上虽然被控制但依旧一脸阴鸷的顾长卿，缓缓道，“来人，将人证物证带上来。” 随着燕珩的一声令下，金羽卫的人直接便将几个证人带了上来。 其中一人便是杨正浩，如今的他虽依旧穿着朴素的粗布麻衣，但身上的气质却截然不同，一双眼睛闪着灼灼的光，显然是这几日在裴钰的手中被养得不错。 从前他虽然满脸倔强，但脸色却是晦暗暗淡的，因为他知道自己很难做到，因为没有依靠，没有底气，只能凭借自己的一口气，但如今，他有了靠山有了依靠了，眼神自然有了从前没有的意气。 “顾长卿，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可还记得我么？” 杨正浩冷笑着说道，看着顾长卿的眼里充满了鄙夷，“像你这种耍阴谋诡计买通贡院守卫，伺机调换你我考卷，之后又开始模仿我笔迹，这才得了状元之名！你这种阴险小人说的话，还有什么可信度？” “你……你放屁！” 顾长卿平生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名誉，心中早就已经认定了自己就是有真才实学的，如此自然不会承认，直接青筋暴起怒吼。 杨正浩见状，直接冷笑一声，将当初的考卷直接取了出来，当着众人的面道：“我若不是彻底将事情调查清楚了，又怎会空口污蔑？国师若不信我，又怎会带我来此处当众宣告这一切？顾长卿，纵然我无法当上状元，无法得到你所有用的一切，哪怕我明年再考也不怕，但你……我绝不会让你这样的人心安理得享受着我的成果！我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这世上虽然有你这样的人，但到底还是有公道可言的！” 燕珩一个眼神过去，只见一个穿着文官衣袍的老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道：“老夫曾是当初的考官之一，可以证明那得了魁首的考卷正是杨正浩所作！老夫当初是受人威逼胁迫这才隐瞒了此事……老夫的女儿当初就是被他迷了心窍，他便用我女儿的性命来逼迫，老夫当初实在是不得已啊！” “还有呢？” 燕珩视线落在了另一个人证身上。 此人正是跟在顾长卿身边一同长大的小厮！ “五福，你……你竟然还活着？” 顾长卿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小厮，眼里终于浮现出了惊恐之色。 那名叫五福的小厮阴沉着脸，咬牙切齿道：“少爷，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会死在您的手里！” 因为这个小厮是除了他和姜清玥之外唯一一个知道他们真实身份的人，所以顾长卿在攀上靖王的那一刻，就找了个机会灭口，他以为五福已经死了很久了，却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在见到五福的瞬间，顾长卿是真的慌了。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那五福朗声道：“少爷，你当初之所以想杀我，是不是就是怕我说出你的真实身份，让你失去现在的一切？” “你我自小一起长大，我一直将你当成最重要的人，你若不负我，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说出半个字！可是你不信我，你还要派人杀我！既然如此，那我今日便如你所愿，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真面目！” “你根本就不是顾长卿！顾长卿也根本就不是你！你本名曹正阳，是汝阳县曹家嫡子，曹家当年获罪流放，你便与你青梅竹马的表妹曹秀娟一同出逃，在路上遇到了进京赶考的寒门举子顾长卿，便杀人夺身份来到京城，你为了自身前途攀附姜家，又给曹秀娟找了个身份送入姜家，让她当上了姜家五小姐！” 随着五福的这番话落下，周围顿时一阵哗然，所有人都被这巨大信息量的消息给震惊到了！ 什么？！ 顾长卿根本就不是顾长卿，而是有人冒名顶替？而此人还是本该被流放的罪臣之子？ 什么？！ 姜清玥也不是真正的姜清玥，而是顾长卿的表妹冒名顶替的？ 那…… 靖王要娶的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姜家嫡五女，同样也是罪臣之女了？ 若事实真是如此，那方才国师所言就不虚了！ 一个已经被流放的罪臣之女，又和自己表哥不清不楚，这样的人自然是不干净的，至于说她身上的病，也就不言而喻了。 “你……你信口开河！你有什么证据！” 顾长卿脸色铁青，咬紧牙关垂死挣扎，慌乱的眼神不住地看向靖王祈求得到他的帮助。 然而此刻，靖王的脸色却更加的难看。 今日可是他的大婚之日，那姜清玥也是他自己要迎娶的，怎么会想到她的真实身份会在今日被揭露，那他还怎么娶？ 这个顾长卿，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居然这都能被翻盘！ “证据，自然是有的。” 燕珩微微勾起唇角，道：“只是，本座想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若肯就此认罪，本座便留你最后一点尊严，让你体面地离开。” 第148章 罪奴顾长卿！ “我不认！我凭什么要认？我本来就是顾长卿！我就是金科状元！你以为你找了这些人过来，我就会认罪吗？你休想！他们全部都是你找来的演戏的，就是为了污蔑我，就是为了毁了我！” 顾长卿目眦欲裂，歇斯底里地嘶吼着，丝毫没有半分昔日的沉稳得意模样，像一条疯狗。 闻言，燕珩清冷的眸子微微眯起，似乎早就已经料到他会有此回答。 于是，他给了裴钰一个眼神，命令他直接动手。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我顾长卿绝不认输！” 眼看着身后的裴钰直接抽出了腰间的绣春刀，顾长卿闭上了双眼，一副悍然赴死的模样。 事已至此，他大不了就是一死，但只要他不认，他就这么死了，也可以落得一个刚毅的名声，日后一定会有人替他平反，替他鸣冤，到时候燕珩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 然而，顾长卿却并不知道，燕珩压根就不会那么轻易地让他去死。 “呲啦”一声。 裴钰的刀直接划开了顾长卿的衣裳，将他的上半身直接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他的刀法极好，破开他的衣裳，里面的皮肉却是一丁点没破。 “燕珩！你做什么？士可杀不可辱！” 顾长卿倏地瞪大了双眼，眼里再次浮现的慌乱之色。 靖王也眯起了眼眸，语气充满了嘲弄道：“国师这是做什么？你要杀人，本王不拦着你，但你若是想在本王府上做有碍观瞻之事，吓到本王的宾客，那可就过分了！” 燕珩瞥了靖王一眼，一句话都懒得说。 就在下一刻。 裴钰直接拿起一把匕首，在顾长卿的身上轻轻划过。 一张假皮被他当众挑起，而在那一张皮之下，赫然烙着一枚印记。 奴！ 一个清晰无比的“奴”字烙印，顿时浮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所有被获罪流放的人，在流放的那一刻，都会被烙下印记，这种印记极难去除，因为字体很大，哪怕是剥掉一层皮，也会在血肉之中留下痕迹，因此没有几个人会受这种罪，最好的办法还是掩盖。 顾长卿就是用这种方式，掩盖了他的罪奴身份！ 可是罪奴终究是罪奴，一旦身份被揭穿，他便再无任何辩解的余地。 所有看向他的人眼神中都透露出嫌恶之色，那或是鄙夷或是嘲讽，或是幸灾乐祸的眼神，直接将顾长卿推入地狱之中。 这一瞬间他只觉得眼前发黑，天旋地转，自己苦苦经营的一切都在瞬间付诸东流。 他完了，彻彻底底地完了！ “噗……” 顾长卿再也受不住这巨大的冲击，喷出一口鲜血来，整个人像是瞬间被抽走了灵魂般，瞪着无神的双眸，颓然倒在了地上。 然而，没有一个人同情他。 “没想到这顾状元竟是这种恶心之人，心思如此阴狠，实在是罪该万死，这种人怎么配得上为官？简直连做人都不配了！” “亏得我当初居然还鬼迷心窍，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这种人，如今看来，幸好当时他眼高于顶，看不上我们家，否则如今真是哭都来不及了！” “此人都已经如此不堪了，想来他那表妹也不是什么好人，名字还叫曹秀娟，还是罪臣之女，这样的人……怎么配得上靖王殿下呢？” 宾客们议论纷纷的声音落到了靖王的耳中，他的脸色也变得无比阴沉。 事已至此，他保不住顾长卿，自然也不会想要去保那姜清玥。 “来人，把那罪臣之女曹秀娟带上来！”靖王黑着脸冷喝道。 靖王原本就不是什么深情的人，他从来都是将女人视作玩物看待，对于姜清玥自然也是如此，他本就对他没有多少喜欢，答应娶她也不过只是为了康安，瞧着他还有几分聪明，想着或许会有一些用处，这才给了他这个身份。 如今顾长卿一倒下，连带着她的真实身份也被曝了出来，她的价值自然也就没有多少了，没有价值的人，靖王处理起来，可是不会有半分心疼的。 其实姜晚宁也没有想到，燕珩会来这么一手，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以至于他此刻只能站在一旁看好戏，根本没有插手的机会。 如今顾长卿的真实身份暴露，受万人唾骂，之前他所说的那些自然也就无人相信了，在见识过燕珩的手段之后，更是没有一个人再敢对姜晚宁有任何的不敬之意。 看着此刻已然彻底绝望的顾长卿，姜晚宁不由得轻笑了起来，眼中并无太多的情绪，有的只是淡淡的戏谑与讽刺。 看。 面对别人泼过来的脏水，最好的办法不是为自己辩解，也完全没有必要自证清白，而是要把更脏的水泼在对方的身上，让对方出比自己更大的丑，如此便能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当一个人足够狼狈的时候，便能牢牢抓住舆论的风口。 而此时。 一身凤冠霞帔，盛装打扮的姜清玥，被人从后院之中带了出来。 她头上还盖着红盖头，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藏于盖头之下的脸上，还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与兴奋，眼里亦是闪着充满野心的亮光。 就在此时，她脸上的盖头被人一把扯下，外面的光亮突然刺了一下她的眼睛，姜清玥下意识闭了闭眼。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有人突然狠狠地踹向了她的膝盖，姜清玥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啊！” 姜清玥痛呼了一声，直接怒不可遏道，“谁敢踹我？我可是靖王妃！” “呵！” 听到姜清玥这话，靖王直接冷笑出声。 姜清玥的视线终于变得清晰起来，她缓缓抬眸，便看见了靖王那充满阴鸷之色的脸。 “王爷？这是怎么了？您为何这样看着妾身？可是出什么事了？” 姜清玥一脸无辜茫然，她缓缓转头，却被眼前突然浮现的这一幕给彻底吓傻了。 看着此刻赤着上身倒在地上的顾长卿，以及身上那个刺眼的烙印，令她的脸色瞬间苍白，眼神变得惊恐至极。 因为这个烙印……她，也有！ 第149章 二哥哥，求你救救我！ 曹秀娟当年也是罪臣之女，因此身上的某个部位也是有着印记的，只不过当初曹家花了一些银子，将这个印记烙在了她的肩膀上，可以用衣裳遮掩住。 自然，这些年她也是想尽办法遮盖这个痕迹，和她的表哥曹正阳同样用一块仿造的皮肤盖住了。 而让曹秀娟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为什么她的表哥会倒在地上？为什么他的身份会暴露？他是不是将她也给连累了？ “王爷，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曹秀娟盯着曹正阳怔愣了半晌，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一般，跪在地上楚楚可怜地看着靖王，哭着道，“我与顾大人并不相熟，实在不知他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还请王爷明鉴……” 她这般说，就是在哀求靖王，希望他能够救救自己，毕竟这件事靖王他原是知情的，他一直都知道她并非真正的姜清玥，所以只要他开口，就一定还能够护着她。 可是曹秀娟终究还是想得太多了，靖王既然都已经下令将她带出来了，自然就是打算放弃她了，除非她还有什么别的利用价值，但很显然，在她和姜家闹掰之后，便什么价值都没有了。 对上曹秀娟哀求的目光，靖王却是一脸漠然。 虽然今日她什么都没有做，一直乖乖地呆在房中梳妆待嫁，但她与那顾长卿既然一同合谋，那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对于无用之人，就算靖王有手段，也不会救她。 “曹秀娟，有人已经证明了你的真实身份并非姜家之女姜清玥，而是获罪曹家被流放出逃的罪臣之女，跟我们走吧！” 裴钰直接一个眼神过去，几个金羽卫的人立刻就上前准备将她带走。 曹秀娟傻眼了，巨大的恐惧袭来，她顿时尖叫起来：“不！我不是！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别碰我！我是姜清玥！我不是什么曹秀娟！” “不肯就范？怎么，难道曹姑娘也想和自己的表兄一样……只有当众露出身上的罪奴烙印才肯罢休？” 裴钰面带微笑地开口，眼神却是一片冷漠，让人看了只觉得一阵不寒而栗。 曹秀娟立马牢牢攥住自己身上华美的嫁衣，发了疯一般的大声尖叫道：“不！你们不能碰我，我是未来的靖王妃！你们谁敢碰我一下！王爷……我可是您亲自求娶的王妃啊，我是您的妻子啊！您怎么能这么无情？” 这一刻，她已然把靖王当成了自己最后的依靠，也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靖王眼眸微眯，面上毫无半分怜惜，冷笑道：“本王要娶的人，是姜家的五小姐姜清玥，你若不是姜清玥，只是一个逃跑的罪奴，又怎么配得上本王？本王更不可能看上你。” 冰冷的一席话，彻底让曹秀娟陷入了绝望之中。 没了顾长卿，没了靖王的庇护，她还有什么呢？如今的她，只剩下了一个罪奴的身份，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她还能求助谁？谁还能来救救她？ 彻底的绝望之下，曹秀娟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人，脑海中突然回忆起从前那张温和的笑脸…… “玥儿妹妹，这是我专程给你买的点心，都是你爱吃的口味，这次回家匆忙，我只给你一个人买了，就连阿宁都没有呢！” “玥儿，这是我给你挑的发簪，这颜色适合你，快试试……好看呢！你不必总觉得自己不如两位姐姐好看就不敢戴首饰，选自己喜欢的就好……” “玥儿，从前都是我不好，才害你吃了许多苦，从今往后我定会加倍补偿你，让你永远都不会再受半分伤害，谁若是敢欺负你，我绝忍不了他……” 昔日姜琰在她面前说的那些话，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中，一切恍如昨日。 原来曾经的她，也是姜家的小公主，也是备受宠爱的存在啊…… 可当时的她，却只觉得姜琰十分好骗，根本不在意他对自己的好，一边享受着他对自己无条件的付出，一边在心里暗暗讥讽嘲笑他！ 此时，曹秀娟看向了那张熟悉的俊脸，心里突然涌出了许多的情绪，她终于开始意识到，曾经的姜琰对她究竟有多好，而她所谓的同盟表哥，除了带着她一起出逃和她一起谋划着复仇之外，其实从来没有真正的对她好过，而靖王，更是完全没有将她当回事！ “二哥哥……二哥哥！你救救玥儿吧！玥儿知道错了！你不是答应过玥儿，从今以后要一直保护玥儿不受任何人欺负吗？二哥哥……这世上只有你对我最好，我从来都没有忘记你曾经与我的点点滴滴，这些年来，我在姜府的日子，我没有一天忘记！” 曹秀娟跪在地上朝着姜琰的方向痛哭流涕真情流露，她满脸都是悔恨的泪水，充满渴求道，“二哥哥，不管我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姜清玥……可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的亲哥哥看待，你就看在这些年的情分上，救救我，好不好？只要你愿意救我，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姜琰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完全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恳求自己！ 他曾经确实是说过这些话，也确实承诺过一定会护她周全。但那保护的前提，是她得是他的亲妹妹，得是姜清玥才行啊！ 她根本就不是姜清玥，又有什么资格来求他的保护？ 若她得了姜清玥的身份，好好地留在姜家不做错事，也就罢了，姜家自然会包容她一辈子，他也会护着她，可她之前为了靖王妃的位置，可是直接和姜家闹掰了的！ 此刻身份暴露，当不成靖王妃了，知道来拿以往的旧情求救了？ 姜琰看着此刻的曹秀娟，只觉得一阵恶心，黑着脸道：“你怎么还有脸提当初？我当初对你那么好，却遭你下毒暗害！我父亲明知你并非我家女儿，可看你可怜执意将你留在姜家，拿你当亲女儿对待，可你呢？丝毫不知足，为了自己的贪欲，为了攀高枝，当众和姜家断绝关系！既如此，你本就与姜家并无任何血缘关系，又何必来指望我救你？” 第150章 康安毁容 姜琰愤怒地说完这番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显然，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过后，他对原本属于姜清玥的那些感情，都已经被消磨殆尽了，此时的曹秀娟，与他而言，和一个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曹秀娟看着姜琰果断离去的背影，眼里的最后一道光芒也在此刻熄灭了，她知道自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她彻底完了。 周围原本来参加喜宴的宾客们，看着原本的新娘变得如此狼狈，也是不由得一阵唏嘘，只差一步就能够成为靖王妃了，如今却成了低贱的罪奴，进了地牢里，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出来。 不过，更多的人因为知道姜清玥是罪奴之后，打从心底里看不起她，反而开始落井下石起来。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也妄想成为靖王妃，区区罪奴身份，能够得到姜家的庇佑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了，自己不珍惜，就活该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这种恩将仇报的白眼狼，就算不是罪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上不得台面，赶紧带走吧，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靖王殿下只怕也是被她给骗的，否则也不会想娶这种人吧……只是不知道没了此人，靖王殿下又会娶谁来当王妃呢？”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曹正阳和曹秀娟被金羽卫的人带走，一场好戏似乎到此落幕。 新娘子都已经被带走了，今日的喜酒自然是吃不成了，许多宾客也很自觉地告辞了。 姜晚宁站在人群中，盯着来往的宾客的身影，却突然寻不见方才注意到的那北禹公主，她心里感到一阵不妙，立刻便跟着人群一道准备离开靖王府。 “阿宁，你去哪儿？” 姜瑞一直紧跟在姜晚宁的身边，自然第一时间发现了她的动向，立刻跟了上来。 姜晚宁一脸凝重道：“靖王府已经没什么事了，我去跟着裴钰看看。” 她有些担心，有人会救曹正阳，或许曹秀娟已经没什么用了，但是曹正阳却还是有用的，他虽然不是真正的状元，但头脑却是聪明的，哪怕是靖王，也会认为留着他有些用处。 燕珩注意到姜晚宁离开的身影，却并没有跟着她一起，而是将注意力落在了康安身上。 而康安虽然站在距离燕珩较远的地方，但目光却一直都在看着燕珩，在注意到他朝着自己看过来的视线，她顿时心中一喜，脸上也浮现出一抹欣喜的笑意来。 这还是第一次，燕珩丢下姜晚宁不管不顾，反而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这一刻，康安的心里可别提有多高兴而和得意了，那是不是就证明了，燕珩他并非完全不在意她？是不是就说明，她也有机会了？ 强压下心头的雀跃与兴奋，康安故作矜持地捏着裙角，正准备向燕珩走去…… 突然一只手从身后探出，眼前余光中闪过一道森冷的银芒。 康安尚未反应过来，便觉得脸颊上突然一凉，下一瞬，一股热流便从她脸上淌了下来，同时还伴随着一股剧痛袭来。 等康安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后的人如同鬼魅一般又瞬间消失了。 “啊啊啊——” 康安伸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在看见手掌上沾染的鲜血时，吓得发疯一般地尖叫了起来。 燕珩第一时间冲向她，可依然无法阻止对方的刀。 太快了！ 那速度实在是太快，而且出手实在是果断干脆至极，动了手之后退得也飞快，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饶是燕珩早有预感不对，却也因为距离而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康安虽无性命之忧，但她的脸上却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刀痕，那刀刃锋利，但却割下一道极深的口子，康安的脸上流血不止。 “安儿！！” 贵妃目睹了这一幕，顿时发出一声凄厉大吼，在猛然起身的瞬间，整个人往前一个趔趄，狠狠摔在地上，直接昏死了过去。 康安除了因为惊慌和疼痛大喊大叫之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而且她只知道自己的脸受伤流血了，却不知道伤口有多严重。 “用布按住她的伤口止血，速速将她送去太医院！” 燕珩对着还在康安身边傻眼的侍女快速吩咐完，便朝着那行凶之人追去。 而此时的靖王，看着燕珩离去的背影，阴鸷的眼中划过一道暗芒。 对于康安的遭遇，靖王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反而还因此而生了新的计谋。 而与此同时。 姜晚宁和姜瑞直接骑马跟上了裴钰的人马。 曹正阳和曹秀娟被关押在一辆马车之中，由裴钰亲自驾车带回，前后都有金羽卫护送，加起来大约二十人左右。 姜晚宁看着这些队伍，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今天会出事…… “阿宁，有裴大人和金羽卫在，你就不必操心了，就算真的有意外，你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别伤到自己。” 姜瑞看着姜晚宁的速度越来越快，开始有些不放心，在她身后劝说道。 姜晚宁闻言，觉得姜瑞说得有几分道理，立刻便放慢了速度。 就在这时。 “咻——” 一枚箭矢倏然自她眼前划过，只差毫厘便会洞穿她的头颅！ “阿宁小心！” 姜瑞大喝一声，整个人直接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扑向姜晚宁。 姜瑞护着姜晚宁从马背上滚落在地，二人皆未受伤。 但就在这时，更多的箭矢从暗中射出…… 这一次，所有的箭矢都齐齐对准了前方的马车。 很显然，他们真正的目标，正是马车内的曹正阳和曹秀娟！ 有人想杀人灭口！ 曹正阳和曹秀娟虽然已经暴露身份，没有了利用价值，但他们从前之所以能在京城之中混迹多年，背后自然是有人相助，自然也知道一些对方秘密。 因此，为了不让这二人吐露一些不该说的秘密，这时候将二人灭口，显然是最合适的时机！ 第151章 遭遇刺杀，曹秀娟被救！ 此时，车厢之内。 曹正阳和曹秀娟二人被戴上了铁链，各自被一名金羽卫牢牢看守着，此时的车厢内一共有四人。 随着一枚带着火焰的箭矢从车窗射入车厢内部，金羽卫顿时意识到危险来袭，第一反应便是牢牢抓住身旁的人犯，随后迅速带着二人离开了车厢。 此时的马车已然被截停下来，周围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裴钰当即下令防守，十个金羽卫瞬间形成队列，将两个人犯包围在最中间，形成一个防守的包围圈，而余下的人，则是去寻找藏身在暗处射箭的敌人。 很显然，裴钰虽然没有料到会有人来刺杀，但他在面对这种意外情况时，处置起来依然是处变不惊，十分果断。 只见他毫不犹豫地拔出了身侧的绣春刀，随时准备着亲自迎敌。 然而就在这时，更多的箭矢朝着曹正阳二人袭来。 即便裴钰武功再高，也无法护住曹正阳和曹秀娟二人的安危，其余的金羽卫也虽然挥剑抵挡，但也只能保证自己不受伤，无法完全顾及到那二人。 眼看着局面越来越混乱，此刻若是执意还要继续保住二人，最后很有可能一个都保不住。 于是，姜晚宁当机立断，对着人群中的裴钰大喝道：“裴钰，尽力保住曹正阳的命，他知道的定然更多！” 此时，曹正阳和曹秀娟也开始意识到了，这应该是靖王派来杀他们的人手，目的就是为了杀人灭口！ 当初，曹正阳之所以能够顺利地顶替了顾长卿的身份而不被发现，在京城之中自然也少不了靖王的打点，而在这个过程中，曹正阳借用顾长卿的身份，便与一些靖王藏在臣子之中暗桩来往，所以他很清楚朝堂之中投靠靖王的那些人，不论是明里还是暗里的，他都有接触，而且手里也有着他们的把柄！ 曹正阳突然意识到，自己即便已经身败名裂，但却并非完全一点价值都没有，否则靖王也不会安排这么多人来杀他！ 这个念头一旦从心里升起，想要活下去的念头便在心里疯狂地滋生起来，巨大的求生欲让他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风度，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他猛然回头，双眼死死盯上了同样一脸惊慌失措的曹秀娟。 她此刻正六神无主地躲在曹正阳的身后，希望自己的表哥能够替她阻挡危险…… 可就是她的这个举动，彻底激怒了曹正阳！ 今日之事，其实就是她出的主意，让他当着众多宾客的面说出与姜晚宁之间的过往，以毁掉姜晚宁的清白，从而让众人嘲讽她，连带着瞧不上姜家，还说什么只要他这么做了，到时候她和靖王一定会护着他…… 都是这个贱女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才害他走了这么一步棋，才让他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若自己今日没有听他的话，没有去招惹姜晚宁，那燕珩也不会当众戳破他的身份，他也不会毫无防备地中招。 一想到这里，曹正阳便恨死了曹秀娟了，再加上此刻有人要杀自己，留着曹秀娟的性命，金羽卫定然要分出一部分的兵力保护她，他这边的危险就会多一分！ 所以，在听到姜晚宁喊出那句，必得保他性命的话时，曹正阳毫不犹豫地抬起脚，一脚踹在了曹秀娟的身上，直接将她踹飞了出去。 曹秀娟不敢置信地看着曹正阳，看着这个与自己青梅竹马，这些年一直相互扶持的表哥…… “砰——” 随着曹秀娟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一支箭矢抓住了机会，倏然朝着她袭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道纤细的身影突然闪过，直接一把抓住了曹秀娟的衣领，将她往后猛地一拽。 箭矢擦着她的双腿落在地上，曹秀娟惊魂未定，尚未反应过来，整个人直接就被拎了起来，下一瞬，她便被扛在肩上带走了。 看到这一幕，裴钰脸色微微一变，吩咐属下保护曹正阳，自己则是运起轻功追了过去。 虽然那曹秀娟不如曹正阳重要，但是想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劫走，却也是没那么容易的，若真让这两人跑了，那他这个大理寺卿的颜面往哪搁？ 见裴钰毫不犹豫地追了上来，那带走曹秀娟的身影速度愈发地快了，此人的身形虽然比较清瘦，但是脚步却十分矫健，跑起来的速度丝毫不逊于常年在外搜捕犯人的裴钰。 此时的曹秀娟死里逃生，此刻被人抗在肩上，还以为是靖王派人来救她了，心里自是又感动又庆幸，自是无比的配合，生怕自己被丢下。 等到了一处相对僻静无人之地时，曹秀娟感觉对方的速度慢了一些，她也能趁着这个时候喘口气了。 于是她立刻充满感激之情道：“多谢恩公救我性命，今日恩情我必铭记于心，绝不敢忘！” 如今曹秀娟已然没了庇护，成了人人喊打的存在，哪怕靖王真的救了她，也未必会好好对她，甚至还有可能会为了自己的名声将她囚禁起来，甚至还有可能会杀她灭口，毕竟刚才她也是死里逃生了。 所以她现在直接就变成了指望这位救她的神秘人了，此人虽然身份不明，但是武功却很高，能够在裴钰的手底下将她救出来，想必实力也是和他不相上下的，若是攀上了这样的人，她日后自然就有了活路，不必再怕任何人。 “呵……” 一声清脆的冷笑声响起，带着明显的嘲弄之意。 “砰”一声。 曹秀娟直接被人狠狠地丢在了地上。 尖锐的石头直接膈在身上，疼得她“啊”的一声尖叫了起来，随后她通红着眼眶，泪眼婆娑地看向了将她丢下之人，嗓音轻柔带着哭腔道：“恩公，您摔疼我了……” 说这话的时候，曹秀娟努力地挤出了一个自以为最美的表情，配上那楚楚可怜的眼神，还真有几分勾人的意思。 但很显然，救她之人并不吃这一套。 “谁说我是来救你的了？” 来人冷笑一声，那张看着并不出彩的脸上，却有着一双如同鹰隼一般锐利的眸子。 第152章 裴钰被北禹公主盯上了？ 看着对方并无任何情绪的眼神，曹秀娟明显愣了一下。 可还不等她开口说话，一道玄色的身影便追了过来。 只见那裴钰第一次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只留下了一脸肃杀之色，眼里是一片冰冷和警惕之意。 “你是何人，为何要劫走本官的囚犯？” 裴钰冷冷盯着那人，直接毫不客气地冷声质问道。 只见对方用饶有兴味的眼神看着她，缓缓地从身后抽出一把长剑，跃跃欲试地看着他，突然微笑着道：“你与我打一场，若答应我，此人便给你带走，如何？” 裴钰闻言，顿时蹙起了眉，只觉得眼前这人十分莫名其妙。 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不像是靖王的人，反而更像是来找他的麻烦的？ 若要切磋，裴钰自然是不怕的，只是眼下这时候，他既要顾着曹正阳那边是否已经被带走，又要顾着曹秀娟这边别让她趁机跑了，明显有些顾虑。 对方看出裴钰眼里的顾虑担忧，微微一挑眉，随后直接将手里的剑往曹秀娟的腿上一刺。 只听“嗤”的一声，那人手里的剑干脆利落地挑断了曹秀娟的脚筋，不等她痛呼尖叫，又一甩刀鞘，直接将她砸晕了过去。 “这下行了吧？她跑不掉了。” 裴钰不等对方话落，直接便先手袭去。 他虽然身上背着绣春刀，但是剑法也是不俗，今日他倒是要看看，此人究竟有几分本事！ 长刀很重，挥舞起来虽然比剑要费力一些，但是裴钰明显已经用习惯了，他擅长以猛烈的进攻快速地将对方的体力消耗，速战速决，否则一旦拖的时间太长了，他也会渐渐体力不支。 然而，当裴钰与此人一交手，却发现对方竟然也和他用了一样的路数，竟然也是速战速决一类的，面对她的进攻，她根本没有防守撤退的意思，反而以守为攻，在侧身躲过他的刀后，手里的剑以飞快的速度攻向他，以迅速而猛烈的攻势攻向他的命门之处。 裴钰不得不改变战法开始防守，可他的刀显然并不适合防守，于是他渐渐地落入了下风，手里的刀竟是找不到任何反攻的机会，很快他的脸上就开始浮现出汗水来。 对方注意到他的疲软，勾唇一笑，还留有余力调侃道：“听闻大理寺的裴大人武功高强，算得上是大燕朝数一数二的高手了，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得到燕国皇帝的信任……今日一见，我怎么觉得不过如此？” 此人身法诡谲，打斗时虽然在说话，但是气息却十分稳固，似乎并不受影响，但很快，裴钰就发现了此人的弱点。 此人的动作虽然快，身法也快，手里的剑耍得漂亮，但是他的力气似乎并不大，至少力气要比他小一些，而且在对战的过程中可以感觉到，此人对他并无杀意，反而只有玩味和试探。 既然没有想要杀他的心思，裴钰自然也就不用怕此人了，直接便将手里的绣春刀往旁边一扔，他直接改用了近身拳法。 丢了笨重长刀的裴钰，速度顿时比之前要更快了几分，很快便将局势拉了回来。 对方注意到裴钰的速度变快了，自然也不敢再玩味对待，面色也变得凝重了起来，交手也变得更加的慎重。 这一次，二人你来我往打得不分彼此，显然轻易是分不出胜负来的。 而此时的二人都没有注意到。 一道身影正躲在暗处偷偷看着二人，看得十分起劲。 姜晚宁从一开始，就一直在注意着突然出现在靖王府的那个神秘人，只因她一直怀疑此人就是北禹公主。 后来她发现那人突然没了踪迹，于是便跟着离开了靖王府，而后遇到了刺杀，就在她一心想要保住曹正阳的性命时，突然就看见了那熟悉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直接救走了险些被一箭射死的曹秀娟。 她一时猜不到对方究竟想要做什么，心里实在觉得奇怪，可她和裴钰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她根本就追不上。 刚巧这时，燕珩出现在她的身边，直接抱着她便追上了二人。 此时，姜晚宁与燕珩便躲在树后观战。 “阿珩，你说那北禹公主为何要救曹秀娟？” 姜晚宁看着打得愈发焦灼的战局，情绪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逐渐变得无聊起来，有些不解地问道。 燕珩沉默了片刻，道：“方才本座亲眼看着她毁掉了康安的容颜，猜测她或许是不想让康安和亲南齐，因为一旦皇帝选择了让康安与南齐和亲，到时候难受的便是北禹。如今她和裴钰交手……本座确实觉得疑惑不解。” 姜晚宁看着看着，突然眼前一亮，言语间有些兴奋道：“你说那北禹公主是不是看上裴钰了？那裴钰虽然人称笑面虎，但是模样却是长得不差，而且脸蛋也是白白净净的，笑起来的时候还挺好看的，那北禹公主生长在北方，见多了那些魁梧的大汉，定然没有见过像裴钰这样的白面小生，但是能力和实力都不差的存在，所以难免会对他产生兴趣。而勾起一个男人最好的注意，就是让他主动追上来！” 说完这话，姜晚宁便露出了得意扬扬的小表情，对于自己的分析十分自信，这种自信来自女人的直觉，以及对方和裴钰对战的时候，怎么都不肯下死手的态度。 听到姜晚宁如此的分析，燕珩显然觉得很是可笑，但随后仔细一想，便发现竟然还真的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的。 裴钰的能力确实强，武功也不错，但是他的身份却并不高，那北禹公主前来和亲，自然不会和裴钰这样的人有交集，她只能选择王公贵族。 如今她选择和裴钰交手，唯一的解释，似乎就只剩下了姜晚宁方才所说的那一种了。 “糟糕！裴钰好像快输了！他没有武器到底是不行……” 突然，姜晚宁急急地叫了出来。 与此同时，她的声音也传入了正在交战的二人耳中。 第153章 北禹公主太强悍！ 北禹公主微微一惊，显然是没想到自己还被别人跟踪了，而听那人的语气，显然是与裴钰相熟之人！ 而裴钰正好就抓住了这个机会，直接朝着对方持剑的手腕处一掌劈下，北禹公主本就已经有些体力不支，这一走神，手里的剑直接就飞了出去。 裴钰可以没有武器和她交手，但她若是离了剑，就彻底没了优势。 堪堪抵御了两招，便被裴钰直接锁住喉按在了地上。 裴钰也是打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将人按在地上之后，他眼里透着一抹凶狠之意，咬牙质问道：“服不服气？” 北禹公主被按在地上，半边的脸直接贴着粗糙的地面，她虽然输了，但眼神却依然倔强，显然并未完全福气。 要不是因为刚才那道声音让她突然走了一下神，裴钰怎么可能趁机击落她的剑，她又怎会就这么简单的输了？ “不服！我若真想杀你，你早已死了一百次了！” 北禹公主咬着牙一脸倔强地说道。 “是吗？” 裴钰将她死死按在地上，抬脚便踹向了她的屁股，冷笑道，“那你知不知道若是本官真的要杀你，有一百种不必见血的方式！” 裴钰平日里是作为首领吩咐下人做事的存在，需要他亲自动手的时候并不多，但当真要他去做什么任务，那也是偷袭暗杀之类的，因此他更擅长的杀人技，是使用暗器。 若他真的想要此人的性命，根本就不会给她出剑近身的机会！ 总之这次二人其实都有藏着一手，并没有完全暴露出来。 而最后一击，显然也是裴钰运气好才顺利地制服了对方。 而此刻，裴钰一脚踢在北禹公主的臀部，她原本还一脸倔强不服气的表情，顿时就变了，鬓边微微浮现出一抹淡淡红色，眼里也露出了羞恼之意，暗暗咬紧了牙关，却是一声不吭。 眼看着裴钰还想对她做什么，姜晚宁赶紧站出来，厉声喝道：“裴钰快住手！” 裴钰早就知道姜晚宁来了，听到她的声音并不意外，但他还是听话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只不过他并未没有放开身下的人，毕竟此人实力不差，所以必须得警惕一些，免得她又突然开始伤人。 姜晚宁看着裴钰那丝毫不怜香惜玉的手段，心里不由得一阵唏嘘，无奈道：“裴钰，你放开她吧，当心地上的砂砾弄伤了她的脸。” “服不服？” 裴钰并未松开她，但手上的劲却收了几分，虽然他并不理解为什么姜晚宁会如此关心此人，居然还那么细心地担心地上的沙砾会弄伤此人的脸，这显然并不符合她平日里的形象。 北禹公主又气又恼，却依然咬着牙不肯认输，她试图挣扎起来，可裴钰锁人的手法简直无懈可击，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姜晚宁实在是看不下去两头倔驴，道：“裴钰，她是北禹公主，你方才明显胜之不武！” 此话一出，裴钰像是碰到了什么烫手山芋一般，整个人瞬间弹开数米之外，脸色也在瞬间变得怪异起来。 “你……你说她是女人？” 裴钰有些不敢相信，主要是他一开始根本就没有看出来！ 不仅仅是此人的易容术高超，而是此人的实力，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女子应该有的，至少在他见过的人里面，很少有女子的身手会如她这般。 裴钰手底下的金羽卫里面，其实也有不少的女子，她们并非不厉害，只是她们的出招和身法总是能够让他看出破绽，毕竟身为女子会有先天的弱势，体力速度和耐力都会弱于正常的男子。 可方才在交手的过程中，裴钰虽然察觉到了她力气偏小，但其他地方却是于他不相上下，总之，就算是他这种见惯了女扮男装之人的存在都没有发现端倪。 见裴钰一副震惊的不行的模样，北禹公主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大剌剌地笑了起来。 “不是都说大理寺裴钰大人有一双会洞悉一切的眼睛么？怎么就没看出来，我是个女子呢？” 听到对方的嘲笑，裴钰的脸色愈发黑沉了。 北禹公主笑容十分欢快，扭头看向了姜晚宁，微微眯起双眼，冷声道：“你似乎盯上我很久了？有事吗？” 姜晚宁惊讶于她的敏锐，但一想到她都能与裴钰这样的打得不相上下，这点观察力自然还是有的，于是她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微微一笑道：“我瞧公主殿下为人肆意洒脱，不仅武艺高强，而且不拘小节，随性而活，便萌生了结交之意。” “你怎知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我不过初次相见，你不必这般恭维我，我也不屑于和你这种贵女打交道。” 北禹公主并不给姜晚宁面子，毫不客气地说道，看向她的眼神之中甚至还隐隐藏着几分敌意。 姜晚宁对她的态度倒也并不意外，毕竟她一看就是经常行走江湖之人，这样的人往往不会对不熟悉的人太过友好，否则轻易相信了旁人，自己必然会吃亏，吃亏多了，性子自然也就会变得高冷不容易接近。 “我看人从来都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并不会相信那些道听途说，所以就算公主一直对外传言自己有多么的不堪，我却也只会相信我自己亲眼见到的。” 姜晚宁用微笑着说道，语气不卑不亢，并无太多的恭维，却也说得实在，还算是比较有诚意。 北禹公主起身伸了个懒腰，转头睨了裴钰一眼，道：“今日打得还算是畅快，改日再找你切磋！” “不必了，既是公主殿下，我这等人怎敢对您不敬！” 裴钰将地上的绣春刀捡了起来，阴沉着脸冲着她微微一礼。 显然在得知了对方的身份之后，裴钰虽然对她算不上尊敬害怕，但却也绝不会再对她出手，也不可能再和之前一样拿出全部的实力，将她当成一个真正的对手来看待了。 闻言，北禹公主眉头顿时蹙了起来，看着他甚是不悦道：“我又不是你们大燕的公主，也不会留在你们大燕和亲，你有什么好不敢的？” 第154章 若是与国师和亲，也不是不行 北禹公主这话说得也是十分直爽，她心里知道姜晚宁接近她的目的，所以也懒得和她虚与委蛇，直接便将自己的意图表明了。 她没打算留下和亲，也瞧不上靖王，而且以她的身手，只要是她不愿意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强迫得了她。 姜晚宁笑盈盈地看着二人，并未插嘴多说什么。 裴钰脸色依然不太好，他像是受了什么挫折打击一般，根本不愿意多看这北禹公主一眼，直接一拱手道：“在下还有事要处理，就不奉陪了，北禹公主请自便！”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不知为何，姜晚宁看着裴钰离开的背影，竟然隐约从中看出了一丝狼狈意味。 这还是姜晚宁第一次看到笑面虎裴钰在人前如此失态，显然他对于自己刚才差点输给一个女子，对方还是北禹国养尊处优的公主殿下这件事很是过不去，甚至还有些负气的感觉。 “公主别见怪，他脾气确实有些怪，并不会真的生气。” 姜晚宁笑着和北禹公主套近乎，很显然，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一个机会接近此人，自然不会轻易离开。 北禹公主摆了摆手，十分干脆道：“是我先主动招惹的他，逼得他与我动手打一场，他生气了也是应该，我并不介意，反而我喜欢他那样的人，不会藏着掖着。” 这话的意思显然就是在暗示姜晚宁，让她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别藏着掖着。 姜晚宁听懂了，便也开门见山地问道：“方才公主说不愿留在燕国和亲……既然如此，您为何又要亲自前来？” “我就是来看看，你们燕国的皇亲贵族之中是否有我能看得入眼的，若是那靖王能入得了我的眼，能让我觉得留下和亲也无妨，那我自然也会考虑留下和亲。可如今我亲自去了一趟靖王府，看了那靖王是什么德性之人，实在是瞧不上，自是不愿留下和亲了。毕竟在你们燕国如今能有资格拿来和亲的皇子之中，也就只剩下了靖王了吧？你哦不对……好像还剩一个燕国国师燕珩？” 北禹公主说着，便意有所指地看了姜晚宁一眼，眼里的意味十分明显，揶揄调笑道，“若是到时候燕国皇帝愿意让我留下来嫁给国师以此来和亲……倒也不是不可以……” 闻言，姜晚宁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因为这正是她最担心的问题！ 她就是担心燕珩会被旁人给盯上，所以才要求他不得轻易露面，就算露面了，也不能表现得太惹眼，毕竟一个太过优秀的男人在外面招摇过市，也是会招蜂引蝶的，而面对这个身手这个性格的北禹公主，姜晚宁实在觉得十分棘手。 看到姜晚宁那只有巴掌大的小圆脸上，突然露出了警惕凝重之色，那分明紧张得要命，却偏偏还要假装不在意，故作镇定的样子，实在是十分可爱。 也不知是不是姜晚宁的长相实在是太过单纯可爱，亦或是她那故作成熟冷静的样子，让北禹公主一眼就看出了她并非是玩弄心机之人，便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来。 “哈哈哈哈……” 北禹公主笑声很是爽朗，见姜晚宁脸色依旧不好看，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终于不再欺负她，立刻道：“你放心，我对你男人不感兴趣，不会同你抢的，你可别因为这就哭鼻子啊！我知道你们这种贵女都脆弱得很，和小孩子一样，遇到点委屈就会掉眼泪，我见不得这个，可不想哄小姑娘。” “我哪有哭鼻子……” 姜晚宁看着一脸嫌弃的北禹公主，一时哭笑不得，却也不知该怎么辩解，毕竟她是真的没有要哭鼻子的意思，她也一点都不担心她抢燕珩，因为燕珩才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被她给抢走呢！ “行了，总之你不担忧，男女之情于我而言并不重要，我来燕国，也并非只是为了和亲而来，更不会因为一个男人就改变我原本的计划。” 北禹公主说着，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眼神变得坚定冷然起来。 姜晚宁看着她的眼神，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前世的她即便嫁给了靖王，也依然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依然能够让天下人仰望她的身影，甚至就连她这个重活一世之人，也会对她心生好感。 北禹公主洒脱的性子，强大的实力，并不是最值得人羡慕的，真正让她欣赏的，是她强大而稳定的内核，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也很清楚自己未来的路要怎么走，自然就不会被任何事情所牵绊。 姜晚宁其实很希望自己也能成为这样的人，奈何她自小身子不好，一直被娇养长大，成了手不能提，跑几步就会喘的弱女子。 “怎么？羡慕我？” 北禹公主眸光扫过姜晚宁的脸，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情绪，觉得她此刻的样子，实在是像极了自家妹妹，忍不住伸手揉了一把她的头发，道，“你要是知道我走到今日吃了多少苦，就不会羡慕我了，何况你有那样厉害的人护着你，是旁人怎么都得不来的福气，要好好珍惜，知道吗？” 北禹公主这架势，俨然就把自己当成姐姐看待了。 看来还是姜晚宁这幅外表的迷惑性大，才让这位北禹公主将她当成了纯洁无害的柔弱小白花。 姜晚宁听到她这么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道：“这番话我阿姐曾经也同我说过……公主殿下，我瞧着你就像是瞧见了我的阿姐一般，真的很喜欢你这般爽朗不做作的性子，所以，我想送你一个见面礼，不知道你可愿意赏脸去我的药香阁坐坐？” 北禹公主闻言，眉梢轻轻一扬，似乎是没想到她第一次见面就会厚着脸皮邀请自己，不过小姑娘模样看着还是很顺眼的，她这时候反正也没什么事，便点了点头，道：“行，出门在外，你唤我初煦就好，我的名字，是冷初煦。” 第155章 试探公主的真正目的 初煦…… 这个名字，让姜晚宁一下子就想到初升和煦的阳光，给人一种温暖力量的感觉，很美好，就像她这个人，让人看了觉得心里暖暖的，对未来也充满了希望。 姜晚宁并不是一个特别容易信任别人的人，但是由于冷初煦这个人，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给她的感觉都非常好，所以她才会如此努力地和她套近乎，甚至还妄想着能够让她嫁入姜家，成为她姜家人。 等到姜晚宁和冷初煦回到药香阁之后，燕珩这才放心地离开。 此时的皇宫里，必然已经乱作一团了，他必须得回去处理一些事情，所以只吩咐了竹莲保护好姜晚宁之后，便自行回了宫。 皇宫里的事情，姜晚宁自然是帮不上什么忙，而且她也知道那里基本上全是燕珩的人，自然也就放心地让他自己去处理了。 姜晚宁拉着冷初煦进入药箱阁的库房之中，找出了许多种精心制作的香给她自行挑选。 “我小时候身子不太好，所以年幼的时候曾经跟着姨母在寺庙之中生活过一段时间，姨母会制香，也擅长医术，所以教会了我一些，这些香也都是我精心制作的，虽然算不上特别的名贵，但全都是我亲手调配的，有一些药性，你看看你喜欢哪一款？” 姜晚宁热情地指着架子上摆放着的各种香与她介绍道，“这是安神的，这是甜荔香，喝茶的时候点上可以让茶香更加明显，这是苏檀香，比普通的檀香更多一分雅趣，我不知你口味如何，所以只能由你亲自来挑选了。” 冷初煦看着架子上琳琅满目的各种香料，反而面露难色的皱起了眉头，这里香料太多，太杂乱，而她又因为嗅觉过于灵敏，而感觉十分难受，根本分辨不出来香味了。 “怎么？你……不喜欢香吗？” 姜晚宁注意到冷初煦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 冷初煦看着姜晚宁一脸期待的目光，不忍心让小姑娘失望，于是立刻摇了摇头道：“我并非不喜，我只是不了解，所以选不来，不如你替我选一款适合我的，可好？” “好！” 姜晚宁眼睛一亮，顿时兴致勃勃地开始挑选起来，她完全就是凭着自己的感觉，给冷初煦仔细地挑选了起来。 她知道她习武，而且性子看似冷，但内心却充满了温暖和大义，她喜欢行侠仗义，也看不惯老人和孩子受苦，所以……她可能会经常受伤，或许非常讨厌血腥味。 于是她从自己的存香的之中，找到了一款带着浓浓药味的香，这款香的气味偏中性，更适合男子来用，香气霸道浓烈，里面有加了一些温暖的椒香。 冷初煦正抱着剑倚在窗口，借用窗户外吹进来的微风减弱鼻腔中浓郁杂乱的气息。 “初煦姐，你闻一下这款香！” 姜晚宁兴致勃勃地把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香双手奉上，随后一脸期盼地看着她，等待着看她的反应。 冷初煦瞧她这样子，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显然她并不是特别喜欢香，毕竟像她这种随时都需要隐藏身份之人，用香实在是太容易暴露了，以前她住在北禹皇宫里的时候，倒是会用一些，只不过那些都是皇宫里的下人们准备的，她并不在意，也不感兴趣。 所以她对姜晚宁送过来的香其实并没有抱希望，也不认为自己会喜欢，只不过碍于热情的小姑娘的颜面，她勉强试一下了。 打开香盒的刹那，一股浓郁辛香的味道扑鼻而来，瞬间驱散了原本她鼻腔之中的不适，霸道地将所有的气味全都逼退，瞬间她只觉得神清气爽，这气味十分霸道，但是却并不刺鼻，给人一种饮下一口储存多年淳厚烈酒的感觉，初初入喉时只觉得微微辛辣刺激，但随后便传来一股热意，顿时激起了浑身血液沸腾，有一种难言的舒爽感。 “这是……这是香？我从未见过这种东西！” 冷初煦闻过之后，眼神也比之前要明亮了几分，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惊喜之色。 毕竟她虽然不喜欢香，但是大概也是知道市面上的各种品类的香，都大同小异，没什么特点，这显然是她第一次闻到这种香。 “嘿嘿！” 姜晚宁挠了挠头，有些小得意道，“这个你自然是不会知道了，因为这是我自己研制出来的一款带有药性的香，这种香气比较霸道，只要闻一下，就可以解市面上大部分迷香的药性，若是不小心服用了蒙汗药，也可以吃一些这香，危急时刻也可以当做解药来用，只不过这个味道嘛……就会比较刺激了，我加了许多的胡椒，会觉得味道又苦又辣，不过效果很好的！” 冷初煦听了这话，眼睛更亮了。 这怎么能称作是香呢？ 若光是把此物当成香来用，未免也太浪费了，这会子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这里的名字叫药香阁了，果然是简明扼要，和她的香一样，并不花里胡哨，但是确实十分实用。 至少冷初煦是真的很喜欢这款香，她不喜欢杂乱的香气，也不喜欢杀人之后身上沾染的血腥味，有了这款香，可以驱散任何的气味，自然也就可以盖过血腥味。 “小妹妹，这款香我很喜欢，既然你愿意送我，我便收下了，谢了。” 冷初煦说着，大大方方地便将这款香放入了怀中，原本冷淡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冷初煦一笑，原本冷厉的眉眼一下子舒展了，姜晚宁这才从她的脸上看出几分女子的神态，她大约是女扮男装很久了，所以很难从她身上看出女子的感觉。 姜晚宁看得心里暖暖的，道：“初煦姐姐，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你若是不愿意回答也没有关系，我送你这个见面礼，也并非是为了这个问题，所以……”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要划伤康安的脸，此次来大燕国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对吗？” 冷初煦神色淡淡地说道，显然已经猜到了姜晚宁的心思。 第156章 顺利攻略冷初煦 她又不是蠢人，自然知道姜晚宁的背后是燕珩，是姜家，是太子，她能够入燕珩的眼，也不会是个简单无心机的小姑娘。 姜晚宁点点头，她确实有这方面的好奇。 因为她知道，康安此次受伤，或许会给燕珩带来一些麻烦，皇帝也会怀疑是不是太子让人做的，也有可能会疑心太子。 冷初煦是个直来直去的人，虽然和姜晚宁并不熟，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我此行来燕国之前，偷听父皇与使臣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南齐与大燕和亲，否则一旦南齐得了大燕朝的势，就会立刻对我北禹发起猛烈进攻，而我北禹一旦入冬，由于地势的关系，无法种植太多粮草，到时候一旦打仗，就会陷入极为被动的处境。所以父皇想让我与大燕国和亲，就算我不和亲，也要破坏南齐的和亲计划。” 冷初煦缓缓说道，看向姜晚宁的眼神十分坦诚。 她知道自己这话一旦和姜晚宁说了，就等同于是和燕珩说了，她知道燕珩其实才是燕国真正掌握权势之人，那皇帝不过就是个只会偷懒享乐之人，所以她才会对姜晚宁客气，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她送了自己一盒香了。 姜晚宁认真地听完冷初煦的这番话，随后一脸疑惑道：“可你们北禹国也有皇子可以和亲啊，你为何要以让康安毁容这种方式来阻止他们和亲？” “因为我不喜欢靖王，自然也不喜欢康安，我不会让这样的祸害嫁给我的兄弟们，而且……此番我们过来时，便在路上遇到了一次袭击，折损了不少人，你们燕国的皇帝必然不会同意将自己的女儿嫁去我们那，与其到时候自取其辱，不如直接先断了南齐的心思……南齐国女子的数量比男子要多三倍，几个皇子们全都有十几个甚至是几十个女人在身侧，他们眼光极高，见多了美貌女子。尤其是这一次跟着使臣前来的七皇子林慕潇，他可是出了名的好美色，所以他绝对看不上毁容了的康安。到时候，不仅和亲的事情会被影响，甚至有可能让南齐和燕国恶交……” 冷初煦语速飞快地说道，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 如今的她只身一人，身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人，冷初煦知道这时她表达诚意的最好方式，就是自己的所有来意和目的全盘托出，如果姜晚宁和燕珩愿意与她合作，自然就事半功倍，如果不愿意，或者有什么别的小心思，她也可以干脆地杀了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 虽然她对姜晚宁还算是喜欢，但是这种喜欢，就像是在路上看见了一只可爱的小猫小狗一样，在国家大事上，几乎是不值一提。 冷初煦之所以会跟着姜晚宁来这里，也是想通过她向燕国的国师和燕国的太子抛出橄榄枝，如果他们看得上她，她或许也可以给他们一点助力，帮忙对付靖王。 而她之所以不选择靖王，除了今日亲眼见到过靖王的为人，觉得他实在是太过不堪，还有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她怀疑靖王早就已经和南齐在接触，而这一次他们在路上遇到的袭击，也与靖王有很大的关系。 姜晚宁听完冷初煦所言，惊讶于她的坦诚，却也因为这份坦诚而感到压力倍增。 因为她也知道，当一个人越是坦诚地表明心意，也说明了她想要的东西也不少，但有些事情她确实做不了主，她只能作为一个传达者。 姜晚宁并未注意到冷初煦看她的眼神，沉吟了片刻后，慎重道：“初煦姐姐，多谢你信任我，愿意告诉我这些，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会将此事与国师一人说，并且尽力劝说他帮你。或许你觉得不敢相信，但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是不一样的，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个属于将士的眼神，你知道吗？一个愿意上战场来守护自己国家的人，她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这一世，姜晚宁虽然并不知道冷初煦是否上过战场，但是她知道冷初煦一定有着一颗想要上战场的心，否则前世她也不会在成了靖王妃之后，还毅然决然地披上战甲出征。 果然，听到姜晚宁这番话的冷初煦直接愣住了。 她确实震惊，震惊于姜晚宁小小年纪，居然会有如此洞察力，要知道，她从小长在军营里的事情，就连她的兄弟姐妹都不知道，她将这件事情隐藏得极好，却没想到竟然被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一眼看穿！ 冷初煦不禁多看了她好几眼，总觉得自己先前或许是看走眼了，竟然小瞧了她，以为她真的就是个单纯可爱的小姑娘了。 “小丫头，你这小嘴还真是很会说话……不仅手艺好，嘴也甜，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燕珩那样的人都会喜欢你了，若我是男子，没准会和他抢你。” 冷初煦调笑着说道，一边说着，一边顺手做了一个她忍耐克制了许久的举动，轻轻捏了捏她脸颊上的软肉。 果然如她想象中的一般软嫩好捏。 冷初煦终于心满意足，道：“好了，从现在开始，你我就是同盟了，你知道了我所有的秘密，也明白了我的来意，若是你敢做对不起我的事情，我可不会因为这一盒香料就对你手软。” 冷初煦这话看似是对她的威胁，但姜晚宁听了之后，却一点都不担心，反而十分高兴。 这就说明了，冷初煦是从这一刻开始，彻底将她当成自己人了，对她不再有防备和戒心了，否则以她的性子，才懒得和她多说这句话呢！ 一想到自己居然那么快就得到了冷初煦的信任，姜晚宁心里是又高兴又得意，直接便喜笑颜开地点头道：“初煦姐姐你那么厉害，我自然不会辜负初煦姐姐你对我的信任啦！” 第157章 靖王抓住了真凶？ 皇宫里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太医院里几乎所有的太医都来到了康安的公主殿中，可每一个人看着康安的脸，却都面露难色。 “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方式，必须要让康安的脸恢复如初！” 皇帝就像一只暴怒的狮子，愤怒地发出了一阵怒吼，铁青着脸道：“若是你们治不好康安，朕就让你们整个太医院都陪葬！” 得知康安毁容的瞬间，皇帝直接就从嫔妃的床榻上跳了起来，当即便赶了过来。 倒也不是皇帝究竟有多么的在意自己这个女儿，主要还是因为，南齐的和亲之事，他万万没想到，人使臣都快要进城了，居然在靖王的王府里发生了这种事，实在是令他意想不到，也无法接受。 贵妃这一路上，哭的妆也花了，发髻也乱了，通红着双眼道：“陛下，臣妾是亲眼所见，今日康安可是什么都没有做，却遭受了如此无妄之灾，她实在是可怜啊……” “靖王府里为什么会有刺客？到底是谁派人做的！” 皇帝实在是懒得看贵妃在那里哭哭啼啼，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吩咐身边的太监道，“立刻去把靖王给朕叫过来，朕要他查清楚究竟是谁做的这事！一旦抓住了凶手，朕定要将此人五马分尸！” 这时，太医院首小心翼翼地上前来禀报道：“启禀陛下，公主殿下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微臣等帮殿下清理了伤口，敷上药膏，暂时止住了鲜血，只要公主殿下日后保养得当，伤口定会痊愈……” 贵妃闻言，立刻迫不及待地问道：“那可是会留疤？” 太医最怕的就是这个问题，生怕自己一个说不好就会掉脑袋，只能跪在地上一边如鹌鹑一般瑟瑟发抖，一边小心翼翼道：“这个也不好说，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若是保养得好，或许愈合之后会看不出来疤痕，若是伤口没有保护好发炎了，就很难不留下疤痕，毕竟这个伤口实在是有些大，哪怕是要痊愈，也至少需要三个月的功夫……” “所以你的意思是，公主的脸至少要三个月才能痊愈？！” 皇帝闻言顿时脸色一青，整个人瞬间怒不可遏，狠狠地拍着桌子发着脾气，“朕要你们这些废物做什么！连公主的脸都治不好！影响了和亲之事，朕定要砍了你们的狗头！” 说完，皇帝气得直喘粗气，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实在是没有办法，说要砍死太医，也只能是嘴上说说，而他心里却也清楚，此时责怪太医一点用都没有，他只能寻找其他的人去发泄怒火。 “陛下，靖王殿下来了！” 这时，外面传来了太监的通传声。 “让他速速滚进来！要不是他非要在这时候娶妻，朕的康安怎么会被毁容！” 皇帝显然是准备把靖王当成出气筒了，毕竟让刺客混入靖王府，这个责任他是逃避不了的。 然而，靖王进来时，却带着一个五花大绑的黑衣男子。 “儿臣来迟了，还请父皇恕罪！只因儿臣自事发之后，一直就在寻找凶手，如今终于找到了行凶之人，特意带过来让父皇和母妃处置，也好消了二位的怒火。” 靖王虽然知道自己妹妹受了伤，却也忍不住露出了几分得意之色。 皇帝原本还打算冲着靖王发脾气，突然听到他直接就把凶手带了过来，直接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 “你说此人就是害得公主殿下毁容之人？” 皇帝和贵妃齐刷刷地看向了地上那个被彻底五花大绑之人。 靖王自信满满地点头道：“正是！儿臣也是废了一番功夫，才抓住了他，特意送过来请示，但凭父皇和母妃处置！” 皇帝原本的一腔怒火，似乎终于有了一个发泄的渠道，指着那刺客道：“把他的嘴巴给朕撬开，朕要亲自听他说，到底是谁指使他这么做的！” “是！父皇！” 靖王直接亲自动手，取下刺客口中的布，问道：“说吧，究竟是谁指使你行凶刺伤公主殿下的？” “你杀了我吧！我是不会说的！” 那黑衣刺客一脸硬气地说道，一副甘愿求死的模样。 皇帝见状，直接冷笑了一声。 不等靖王继续开口，直接便发挥了自己身为皇帝的霸气，沉声道：“你倒是硬气，来人！立刻将这盆炭火倒在他身上，朕倒是要看看，他究竟能有多忠心耿耿！” 那人依然还是紧咬牙关，并不吭气。 倒是靖王动作干脆利落，直接将匕首对准了他的眼睛，低声道：“我数三个数，每数一下，就挖掉你一只眼睛，数到三你若还是不说，我便断了你的子孙根，再一片一片将你的肉割下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完，他的匕首便一寸一寸地往他眼珠子逼近。 看着尖锐的匕首，黑衣人终于慌了，赶紧闭上眼睛道：“我说！我说！是……是太子妃让我这么做的！” “什么？！” 此话一出，皇帝直接震惊大喝，显然是不敢置信。 贵妃也很惊讶，并且她脸上的惊讶明显不是装的，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不管这是不是真的，都是除掉太子妃打压太子和姜家的好机会！ 于是贵妃直接“噗通”一下跪在了皇帝面前，哭着道：“陛下！臣妾实在是没有想到，就因为之前太子妃在本宫的宫里晕倒，本宫没有及时发现，居然就被太子妃记恨在心中，用这种方式给报复了……臣妾或许确实做得不对，可那都是臣妾一个人的错啊，关安儿什么事呢？安儿她是无辜的呀！呜呜呜……现在安儿的脸毁了，恐怕这辈子也就毁了……太子妃怎么能如此狠心？陛下……陛下求您为安儿做主啊……” 贵妃哭得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这一次，对于贵妃的哭诉，皇帝却是听进去了，脸色越来越难看，眼里怒火翻涌，明显已经相信了靖王和贵妃的说辞，在心里怀疑起了太子。 第158章 靖王嫁祸太子妃 说起来，倒也不怪皇帝会怀疑太子，因为最近太子确实比之前要高调许多，他的野心也比之前大了许多，就算没有靖王带来的人招认，他本就有些怀疑太子，如今有了这个人证，心里自然又有了七分相信。 不过，太子在皇帝的心里，终究是不同的，他还是对他有着感情，所以他心里还是有一个猜测，或许太子对此并不知情，一切都是太子妃一个人的主意也不一定。 想到这里，皇帝的脸色愈发阴沉了起来。 他沉吟了片刻后，直接便对靖王道：“朕立刻下旨，命令你立刻去将太子妃押入大牢审讯，若真是她所为，朕定然不会放过她！” 听到皇帝的吩咐，靖王心中一喜。 以往遇到这种事，皇帝必然会让大理寺的人去调查，如今却将此事交给了他，那不就是摆明了开始怀疑裴钰了吗？ 若是能够趁此机会杀了裴钰，让靖王的自己人顶替了裴钰的位置，那他顶替太子岂不是指日可待了？ 一想到这里，靖王便兴奋地跪在地上，激动道：“是，儿臣定然查清真相，还康安妹妹一个公道！” 说完，靖王起身便准备往外走去。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步入殿内，正好和靖王迎面撞上。 “哟？这不是国师吗？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康安妹妹受伤，父皇震怒，国师姗姗来迟，可是在陪着你的未婚妻，姜家四姑娘姜晚宁？” 靖王春风得意，一见到燕珩便十分得意地挑衅了起来，眼里更是再也没有了从前对他的忌惮和恭敬。 见到靖王这个样子，燕珩明显皱了一下眉头，平日里他并不会在意任何人污秽的言论，毕竟这种人不配让他产生情绪，但今日正是康安受伤毁容之时，靖王如此得意，必然是他做了什么事情，而他来晚了一步，还不清楚他究竟和皇帝说了什么。 因此，燕珩难得瞥了靖王一眼，故意阴沉了脸，冷冷道：“康安公主遇刺受伤，王爷似乎很高兴？” 靖王勾唇一笑道：“本王抓住了凶手，也找到了幕后真凶，能够为自己的妹妹报仇，自然高兴！” 这还是靖王第一次在燕珩的眼皮子底下露出这般意气风发的表情，可不是得意的不行。 “哦？这么快，便找到了行凶之人了？” 燕珩挑了一下眉，似乎对靖王的手段很是惊讶，心里却是蓦地一沉，明显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底漫了出来。 靖王却是懒得在和他多说废话，直接高调地迈着大步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道：“本王奉命去捉拿幕后指使之人，没空和国师废话了，告辞！” 看着靖王的背影，燕珩对跟在身后的竹修使了个眼色，让他跟着靖王去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自己则是朝着殿中走去。 “陛下……此事您打算如何处置太子？虽然安儿并未伤及性命，但是女儿家最在意的就是容貌，她若是嫁不出去了可怎么办，臣妾恨不能以身相替，若是受伤的人是臣妾就好了……” 贵妃扑在皇帝的怀里，又开始哭了。 皇帝强忍着对贵妃的不耐烦，道：“此事虽然与太子妃有关，但太子未必知情，这些年来，朕一直都知道太子的品性，他自小便品性温厚，必然做不出这种事情，定然是那太子妃自作主张！” “陛下怎么会以为和太子无关？那太子妃一个人，怎么能做到……”贵妃不依不饶，也想拉着太子下水。 “行了！你别哭了！朕头都被你哭大了！” 皇帝怒不可遏地打断了贵妃的话，直接将她整个人给狠狠推开了。 就在这时，燕珩出现在皇帝的视线之中。 “陛下，臣有事启奏。” 只见燕珩一如既往地身穿一袭白衣，面色清冷淡然，如同圣人。 皇帝眉头狠狠地蹙了起来，直接将桌子上的茶盏狠狠朝着他扔了过去。 “你怎么还有脸来康安的宫里！朕之前是怎么命令你的？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康安，你当时分明就在场，为什么没有保护好她，害她毁容受伤！” 茶盏随着同顺帝的怒吼声落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片。 燕珩微微侧移了一步，没让茶水瓷片碰触到自己衣衫分毫。 “臣也不知靖王府里为何会有刺客，陛下恐怕是忘了，保护公主并非臣的职责，何况当日还是在靖王府内，贵妃身边还有无数暗卫保护着。” 燕珩语气不咸不淡地说道，并没有给皇帝多少恭敬，而是实事求是道，“更何况，当时臣也确实是出手了，只不过，那刺客的实力不在臣之下，再加上靖王府的护卫太过无能，所有人都只护着靖王，而没有人护着公主，所以才叫那刺客跑了。” “呵呵！你居然还有脸说靖王的人无能！朕看是你无能才对！” 皇帝冷笑一声，直接怒极反笑道，“如今靖王都已经将刺客抓了过来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赶紧滚！” “靖王抓到的，绝不可能是真正的刺客。” 燕珩看着皇帝，直接斩钉截铁地说道。 真正的刺客，还在姜晚宁的药香阁内做客呢，怎么可能会被靖王这样的废物给抓到，他摆明了就是随便找了一个死士过来，准备将这件事情嫁祸给太子。 “燕珩！你没有保护好康安，本宫都没有怪你！如今盛儿抓住了凶手，你却说不是，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是说你是想要包庇凶手？！” 贵妃一听顿时就急了，根本就顾不得掉眼泪了，一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燕珩，气急败坏地指着他愤怒道。 燕珩压根不理会贵妃，只看着皇帝道：“臣与那刺客交手过，知道他用的是什么凶器，陛下若是不信，就让臣试一试此人的身手，看看他所用的凶器，臣一看便知。” 皇帝脸色很难看，他知道燕珩不会说谎，也知道以他的能力，随便就能够试出来那刺客的真实身份。 可是让他现在收回成命继续去调查，皇帝却又不想！ 因为康安毁容这件事，必须要有一个人来顶罪，太子妃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只要这个太子妃一死，太子妃的位置便空了出来，到时候他就可以考虑让前来和亲的北禹公主嫁给太子，如此一来，就算康安暂时毁容不能嫁人，他也可以做到顺利和亲！ 第159章 皇帝与国师对峙 偌大的宫殿内，突然陷入了一片良久的死寂之中。 皇帝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一旁的贵妃自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而燕珩则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半分要退下的意思，双眸冷静地注视着皇帝，散发着无形的威压。 很显然，皇帝虽然是皇帝，但如今真正掌权的人，其实还是燕珩，只要燕珩一句话，就没有人敢真正的去动太子和太子妃。 所以现在，便是二人对峙的时候。 皇帝已经逐渐的意识到了自己在悄无声息之间被夺了权，开始处处受到制衡，而燕珩在当初求娶姜晚宁之后，已然偏向了太子那一边。 所以，燕珩自然是会护着太子妃的，毕竟那太子妃也是姜晚宁的亲姐姐，是姜家的嫡女。 皇帝越想越觉得，是时候该敲打一下太子和姜家，以及，这越来越把自己当回事的燕珩了！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皇帝终于开口了。 “如今靖王已经将所有的证据都摆在了朕的面前，国师你口说无凭，既然的太子妃已有嫌疑，就先带过来审问一番再说，如果真的是冤枉的，朕也不会如何！” 这番话，看似是已经给了燕珩一个面子，但其实确实并没有任何的退让，依旧还是要拿太子妃来说事，一旦他们捉拿了太子妃，到时候不管查到了什么，太子妃必然会成为背锅之人！ 所以听到这句话，燕珩的脸色立刻变得阴郁难看了起来。 “陛下难道不知道，就算是皇家要抓人，也是需要拿出证据来的吗？靖王给的证据，实在是漏洞百出，根本没有任何可信之处！还是说，陛下为了能够顺利和亲，更好地掌控太子打压姜家，便要冤枉一个无辜之人？” 在这件事情上，燕珩可以说是毫不客气的冷声说道，面对皇帝的威压也丝毫没有半分退让。 “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皇帝也在这时候阴沉了脸，一双阴鸷幽暗的眼眸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燕珩，心中的怒火已然到达了巅峰，“你还记不记得你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居然也敢在朕的面前如此说话！” 这话可以说是极为难听了，半分颜面都没有留给燕珩。 以至于一旁的贵妃听到了这话，顿时露出了得意扬扬之色，看向他的眼神之中满是了然的轻蔑之意。 “臣自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是陛下……需得好好想想，你这么做，会不会伤了太子的心，伤了忠臣与百姓的心，毁了您辛苦塑造的明君形象！哦……是臣帮您塑造的，勤政爱民的明君形象！” 燕珩面露讥讽地说道，毫不客气地拿话刺着皇帝。 “你放肆！” 皇帝直接气得满脸通红，怒吼着猛拍了一下桌子，气急败坏道，“你真以为朕用了你这么多年，就真的离不开你了吗？朕杀你！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为了一个女人，如今竟然敢跟朕叫板了是吧……行！你给朕等着！来人啊，给朕拿下燕珩！” 殿外的奴才听到里面的动静，立刻便冲了进来，但是，几个太监看着负手而立的燕珩，一个个面面相觑，根本就不敢动他分毫。 “你们这群废物！朕让你们拿下他！来人啊！去叫金羽卫来！” 皇帝怒得直接站起了身来，开始左右寻找着什么，随后直接拿起桌上的茶壶朝着燕珩丢了过去。 “陛下息怒啊！” 太监连忙冲上前去将那茶壶接下，随后哭丧着脸说道，“陛下，后日两国的使臣就要到了，若是国师大人如今有个什么好歹，到时候陛下要如何应对那些人？这些年，唯有国师最了解两国使臣，也最有实力能与之应对啊……” 若是燕珩在此之前有个什么好歹，那到时候三国之间的问题恐怕就不能够再用和亲来解决了…… 连一个太监都明白的道理，皇帝又怎么可能会不明白呢？ 就算要解决了燕珩，却也不是这个时候，他还有用！ 有了他在，其余的国家才不敢侵犯燕国，他才能够安稳地当着这个皇帝。 可是…… 可是如今，燕珩一再地挑衅他，他身为一个皇帝，实在是不能忍受！ 就算不杀了燕珩，他今日也一定要给他一些教训！ “陛下，陛下息怒……” 贵妃见皇帝的脸色不好，连忙伸出手安抚他，在他耳边悄声说了一席话。 皇帝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一些。 “罢了！既然你说太子妃无罪，那朕不处置总行了吧？你滚吧！朕今日不想再看到你！” 皇帝冷冷说完，便直接起身拉着贵妃往外走，冷声道：“走吧，和朕一起去看看安儿！” 看着皇帝和贵妃装模作样的样子，燕珩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此刻却也无法再开口说什么。 毕竟，皇帝已经在明面上做出了让步，他也该适可而止。 想到这里，燕珩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冷着脸转身离开。 走出殿外，燕珩立刻吩咐了身边的暗卫，下令让金羽卫跟着他一起去太子东宫。 就算皇帝表面上已经同意了不再为难太子妃，但靖王此刻已经出发，必然会拿着鸡毛当令箭，不达到目的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而他手底下的那些人也会因为靖王手里的手谕而对他有一些忌惮，或许会真的对太子妃动手也说不准，所以，燕珩必须得亲自去一趟才行。 就在燕珩走后。 贵妃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丝笑容，娇声道：“陛下何必要当面与他置气呢？陛下若是铁了心想要处置那太子妃，有的是办法暗中了结了她，到时候就说太子妃是得了急症，突然暴毙了，这么一来，不仅不会伤了太子的心，也不会影响陛下在天下万民心目中的形象啊……” “爱妃说的是！” 皇帝平息了心中的怒火，缓缓地说道，看向贵妃的眼神重新变得充满了爱意和深情，贵妃的家世和殷家养的精锐死士，到底还是有几分用处的。 贵妃顿时露出了娇羞依恋的表情，靠在皇帝的肩头道：“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为了防止刺杀太子妃的时候出现意外，陛下得想办法，让国师虚弱两天……只要两天，除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绰绰有余！” 第160章 两日内太子妃必死无疑 皇帝自然明白贵妃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他拍了拍贵妃的手，道：“你去看看安儿吧，朕先回御书房了。让安儿放心，朕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治好他，绝不会让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的疤痕。” “那臣妾就先替安儿谢过陛下了。” 说完，贵妃也就不再过多的纠缠，直接便告退了。 因为她知道皇帝要去做什么，也知道她自己应该做什么。 贵妃立刻来到了康安的身边。 此时康安已经清醒了过来，她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睁着一双无神而空洞的眼睛，像是彻底陷入了绝望之中，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致了。 “安儿……” 贵妃一脸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此刻他的脸上已经被包裹上了厚厚的纱布，彻底看不见伤口了，但是贵妃曾经是亲眼看过这伤口的，所以，她对于康安的脸上不留疤这件事，是不抱多少希望的。 康安根本不敢看镜子，她知道自己一定毁容了，她素来爱美，也最在意自己在别人心中的模样，如今她成了这般样子，想来一定有很多人在偷偷地看她的笑话。 有那么一瞬间，康安连命都不想要了。 如果没有了，美貌没有了，在这个世上高傲的资本，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是真的不甘心，为什么全场的宾客这么多的人，却偏偏是他的容貌被毁，为什么不是那个姜晚宁！ 为什么当时燕珩明明就在她的眼前，他却没有救下自己？ 他明明那么强，却眼睁睁地看着她毁容！ “安儿你别难过了，你这个样子看得母妃心都快要碎了……” 贵妃终于真情实感地落下了泪来，她一把拉住了康安的手，道，“你父皇已经答应了母妃，一定会治好你的脸，绝对不会让你的脸上留下任何的伤疤，你知道的，皇宫里面有着顶好的秘药，一定可以让你的脸完好如初！” 康安闻言，眼珠子动了动，原本灰暗的眼眸，渐渐升起光亮。 “真的？” 康安声音嘶哑，显然是已经哭了很久了。 贵妃重重点头，接着道：“不仅如此，你哥哥还抓住了行凶之人，找到了幕后真凶！就是那贱人姜淑予！是她对你怨恨嫉妒，所以才命人毁了你的容貌！你放心，你父皇已经承诺了，一定会要了她的性命为你报仇！两日之内，太子妃必死无疑！” 此话一出，康安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 她顿时满眼狰狞之色，咬牙切齿道：“原来是她！竟然是她！姜淑予，姜晚宁……她们姜家的女人可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我一定要让她们付出代价！” “好了，这些事情有你哥哥和母妃替你去做，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好好养好自己身子……不过如今你这个样子，恐怕是没有办法去和亲了。伤口虽然能够痊愈，但是也需要时间，所以……” 贵妃眼底浮现出一抹暗色，附耳过去，在她耳边一阵低语。 康安听到贵妃的话，先是微微一怔，随后眼神逐渐亮起，浮现出明显的兴奋之色。 “母妃，这真的可以吗？” 康安激动极了，以至于就连声音都在颤抖，仿佛期待了很久的东西，终于就要来到她的手里，让她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毁容的痛苦。 “当然可以了，你放心，只要是你想要得到的东西，母妃一定会想尽一切方法帮助你。这未来的天下注定都是咱们家的，更何况是区区一个人了。” 贵妃说完，便温柔地将自己的女儿搂入了怀中，眼里是再也藏不住的野心。 …… 太子东宫。 靖王拿着皇帝的手谕，带着一帮人彻底围住了整个东宫。 “靖王，你突然带着这么多人来我这儿做什么？” 太子亲自站了出来，对着靖王冷声道，“王弟若是想要来本宫这儿说话，自己一人来便可，何必带这么些人？搞得好像是本宫做了什么错事，你来拿孤似的。” 靖王直接呵呵一笑，谷雨自嘲道：“皇兄您是太子，您能有什么错处啊！就算您真的做错了什么事儿，那也不是我这个闲散王爷能够来拿的呀！” “既然已经来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太子平日里虽然温厚，但也并不是傻子，自然能够看得出来，靖王此番过来，必然是来找麻烦的，而他心中也确实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靖王装腔作势地拿起了手上的手谕，道：“本王只是奉父皇之命，前来捉拿刺伤康安的幕后主使，还请太子皇兄配合本王，莫要让本王为难。” “什么意思？捉拿幕后主使你跑到孤这里来？难不成你怀疑是孤做？那你倒是说说，孤有什么理由要害自己的妹妹！” 太子闻言，脸色立刻就变了，狠狠皱起眉头，怒不可遏地看着靖王。 要知道，他生平最厌恶的，就是有人用下作的手段害人，而且还是自己的亲人！ 所以哪怕是自己再怎么恨的人，他都绝对不会用这种手段去报复，如今靖王的这一番话，更是让他无法接受。 “太子皇兄您别急啊！我又没有说是您！而且你的宫里，也不仅仅只有您一人啊！” 靖王看着太子的脸色，笑得愈发得意了，阴阳怪气道，“就比如说……太子皇兄您本人虽然绝无半点不良之心，但不代表您身边的人和您一样的想法，有些人可能在你面前善于伪装，但背后……却是阴险下作的小人也说不准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子面色愈发阴沉，道：“你休要胡说八道，孤的身边绝无阴险下作之人！倒是王弟你……” “本王今日，是奉了陛下之命，前来捉拿太子妃的！” 靖王懒得再听，直接打断了太子的话，一脸阴狠地吩咐道，“来人啊！动手去将太子妃请出来吧！” 第161章 靖王捉拿太子妃 “孤看谁敢！” 太子闻言直接怒喝一声，直接拦在了靖王的面前，而他身边东宫的侍卫，也全都站在了太子的身侧护着他。 靖王早已料到太子会是这般反应，毫不意外地勾唇一笑道：“太子皇兄这是何意？莫不是想要抗旨不成？” “孤的太子妃绝不可能做这种事，孤可以为她作保，就算是父皇之命，孤也可以亲自去和父皇解释！” 太子第一次在人前展露出了皇家气势，言语间尽是不容置喙之意。 靖王脸色一沉，显然早已料到了太子会抗旨不尊，可他也绝不会给太子喘息之机，这个时候就是要一鼓作气才能顺利打压太子。 于是他根本就没有给太子任何颜面，直接一挥手道：“还愣着做什么？本王手里的，可是父皇亲笔手谕！难道还需要父皇下旨你们才肯听话吗？” 此话一出，靖王带来的暗卫们顿时就没了顾忌，说了一句“得罪了”，便直接准备强闯东宫了。 太子也是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大胆，敢直接强闯东宫，他看着靖王得意扬扬的脸，也开始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太对，看他这样子，摆明了就是冲着他的太子妃来的，他和太子妃这几日几乎是时时刻刻在一起，他很清楚自己的爱人究竟是怎样的人，也知道她绝不会做这种事，因此他可以确定这一切都是阴谋，一个针对他和姜家的阴谋。 想到这里，太子又怎么可能会真的让人去带走太子妃？ “全都给孤住手！” 只见太子怒喝一声，直接拔出身侧侍卫身上的剑，亲自将剑对着前方，道，“孤说了住手，谁若是还敢轻举妄动，就别怪孤不客气！” 他是太子，如今这些人都已经将他逼迫到了亲自拔剑的程度了，可想而知此刻的他心中有多么的愤怒。 同时，作为一个平日里温厚端方的尊贵太子，他也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如此的失态。 可他到底是不曾习武，就算是拿着剑，也没什么威慑力，根本近不了任何人的身体。 “殿下，让我走吧，我相信陛下一定不会冤枉无辜之人。” 就在这时，姜淑予突然从殿内走了出来，她如今端庄柔美的脸上，已经有了几分为人母的温柔，看着太子的眼神之中，也尽是温柔的情谊。 看到这一幕，太子心里突然一痛，舌尖漫出一丝苦涩之意来。 今日大夫过来请平安脉，同他说太子妃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他正激动不已，却没想到这会儿竟然出了这样的事，他怎么舍得让她离开自己，去那皇宫地牢里面受罪吃苦？ “淑儿，孤不是让你在里面别出来吗？你身子弱，快快回去歇着！有什么误会，孤都会去和父皇说清楚！” 太子发出了急切的呵斥声。 姜淑予却并未听话，而是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步朝着太子走来。 “臣妾才不会躲起来，让殿下独自面对。” 姜淑予温柔地说完，转而冷眼看着靖王，道：“你说本宫是谋害公主的幕后主使，证据呢？若是拿不出证据，本宫身为太子妃，按照宫规矩，可以不用入狱！” 靖王道：“本王自然是找到了证据，让父皇过目了之后，父皇才下令让本王前来捉拿太子妃，不过既然太子妃不愿承认自己罪行，本王自然会再次严刑拷打那行凶之人，好好审问一番！至于太子妃您，本王一直对您十分敬重，自然不会为难您。” 说完，他便朝着旁边一伸手，勾唇一笑道，“请吧，太子妃。” 姜淑予正准备跟着靖王走，突然一道身影出现，直接对着众人道：“方才国师已经替太子妃澄清，太子妃并无嫌疑，无需入狱！” 来人正是燕珩身边最受信任的心腹暗卫竹修，他的这张脸，在场的人大多都十分熟悉。 靖王一看到竹修，脸色顿时就变得阴鸷起来，他就知道国师的人肯定会来阻挠他！ 若是平日，靖王恐怕也就作罢了，但是今日，他已然膨胀，哪怕是对燕珩，也已经不再惧怕。 他冷冷一笑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本王的面前吠，有本事拿出父皇的圣旨来，否则就凭你也想让本王放人，做梦！” 说罢，他直接一把抓住了姜淑予，直接将她挟持在自己身前。 “全都给本王退下！谁若是敢轻举妄动，本王立刻杀了她！” 靖王一副要替自己妹妹复仇的样子，面容狰狞道，“不论是谁，敢伤了本王的亲妹妹，害她容貌尽毁，本王就绝不会放过她！太子妃，你别以为国师护着你，就可以安然无恙逃过责罚，本王哪怕是违抗父皇之命，也要让你付出代价！” “淑儿！” 看到这一幕，太子脸色大变，眼里的紧张之情简直快要溢出来，视线不受控制地看向她的腹部，生怕她有个什么好歹。 相反，此刻被靖王挟持着的姜淑予反而显得比较平静，转而安抚太子道：“殿下别担心，淑儿不会有事，想来应该是靖王殿下误会了，只要误会解除就不会有事的。” 说完，她还特意给了太子一个让他安心的眼神。 虽然姜淑予和太子相处的时候，一直都是柔情似水的，什么事情都不必亲自动手，他都会替她周全，所以让她养成了慵懒柔弱的性子，但其实真正的姜淑予，骨子里可不是什么温柔的人，否则也不会让自己的亲妹妹姜晚宁从小就对她又爱又怕了。 对于靖王横在脖子上的刀，姜淑予是打从心底里一点畏惧都没有，她根本就不怕靖王会伤到自己。 但太子就不同了，他紧张的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里面跳出来了，立刻道：“靖王你快放了淑儿，你要什么孤都可以给你！孤可以发誓，此事绝对与她无关！你若真的非要带一个人走，就把孤带走，孤绝不会反抗！” 靖王冷笑着瞥了太子一眼，眼里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为了区区一个女人，就卑微成这样，就这种人，还配当太子么？ 第162章 靖王摔个狗啃泥 “本王一直都很相信太子皇兄的人品，知道这件事情定然与你无关，你也一定做不出这种伤害自己血亲的事情来，所以，本王根本就没有以必要带你走，太子皇兄还是好生在你的东宫里歇着吧！” 靖王一脸讽刺地说道，说完便挟持着姜淑予往外走去。 “太子妃可得小心着点，千万别做什么傻事，否则本王手里的刀可快得很，万一在你的脸上也留下了伤口，可就不太好了……” 靖王低声附在姜淑予的耳边缓缓说道，还故意凑近她的耳畔，意图轻薄一下她。 姜淑予脸色冰冷，直接一个偏头躲开，咬牙道：“我既说了会同你走，就会同你走，不必说这些废话！” 他的口气飘过来，简直是比茅坑还要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放了个屁呢！果然，内心肮脏的人，就是会从内而外散发臭气！ 姜淑予的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嫌弃，若不是碍于身份…… 罢了。 她还真不信，皇家真的会为了这种莫须有的事情给她定罪，她好歹也是姜家嫡女，再怎么样家里也会替她做主。 很显然，姜淑予虽然有所藏拙，但这些日子到底还是在皇宫之中被太子保护得太好了，以至于她失去了警惕心，也不如从前那般敏锐了，并不知道靖王之所以敢这么做，并不是因为他自身的胆量，而是……因为皇帝给了他这个权利！ 她想的依旧还是太简单了，一旦她进了地牢，就绝不可能活着出来。 不过她想得少了，自然有人会替她多想一步。 燕珩答应了姜晚宁，会保护她的家人，自然就一定会想办法做到。 就在这时。 “咻”的一道破空声倏然响起。 一枚鸡蛋大小的石头突然从某个出其不意的方向袭来，直接重重地砸在了靖王的手腕上。 只听一声轻微的“咔嚓”声，靖王突然惨叫了一声，手里横在姜淑予身上的剑便再也拿不稳，直接掉向了地面。 “什么人竟然敢偷袭本王！快来人护驾！” 靖王一把捂住了自己脱臼的手腕，疼得脸色发青满头大汗，眼神充满了凶狠之色，一副恨不得杀人的样子。 燕珩一派从容地出现在靖王的视线中，向来清冷的脸上，带着几分玩味道：“本座不小心脚滑，踩在一块石头上，那石头也不知怎的，就飞到了靖王的手上，本座替这块石头给王爷赔个不是。” 此话一出，靖王气得简直七窍生烟，忍不住怒吼道：“燕珩你是不是疯了！竟然敢对本王动手！你简直找死！” “到底是谁疯了？你身为靖王，居然敢对当今的太子妃动手动脚，还敢用剑挟持，本座瞧你也是在找死！” 燕珩冷嗤一声，直接对着一旁愣住的太子妃姜淑予道，“本座已得了陛下口谕，说不会降罪于你，本座也已经查清是有人蓄意诬陷，太子妃请速速离去。” 说完，他特意给了姜淑予一个眼神，让她不要回东宫，而是立刻离开皇宫，回姜家寻求庇护。 姜淑予先是一愣，随后立刻轻轻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于是二话不说转身就想走。 “谁敢放她走？！” 靖王怒吼一声，“没有本王的吩咐，谁若是敢放走姜淑予，本王就找谁的麻烦！” 燕珩眼里寒芒一闪，直接道：“是本座要放人，靖王有什么事，就冲着本座来。” 说完，他直接挡在了靖王的面前，让自己身后的人护送姜淑予离开。 “燕珩，你……找死！” 靖王咬牙切齿地瞪着眼前之人，直接一咬牙一发狠，硬生生将自己的脱臼的手腕重新接上，然后另一只手捡起地上的剑，直接朝着燕珩砍去，他一边发狂一边怒吼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本王，只要本王受一点伤，你就等着去死吧！” 燕珩看着靖王那虚浮的脚步，凌乱的身形，又看着他此刻的动作，简直可笑至极。 等到靖王靠近的那一刻，他直接一个侧身躲开，往旁边随意地伸出一条腿。 靖王身体的重心一直往前，他的反应远不如燕珩来得快，脚下被绊了一下之后，整个身子猛地往前一个踉跄，直接面朝大地重重栽了下去。 “噗通”一声。 靖王拿着剑狠狠摔了一个狗啃泥。 “靖王殿下！” 靖王身边的侍卫们见状顿时被吓傻了，立刻便冲了上去将他扶起来，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对燕珩动手。 笑话，他们有几个胆子敢和燕珩动手？ 且不说他们自己的实力根本就比不上他万一，就连他身后的那些金羽卫的实力，也个个不凡，他们这时候冲上去，那可不就是在找死吗？ 靖王被人搀扶起来后，鼻孔流血满脸泥巴，简直狼狈得不堪入目，惹得燕珩身后的金羽卫们一阵忍俊不禁的偷笑。 “燕珩……你给本王等着，你不就是仗着自己有几分能力，这天下终究还是我们赵家的，你也不过就是父皇养的一条狗，父皇迟早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靖王气恼地说道，用力挣开了身边这群没用的护卫，咬牙切齿地怒骂道：“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这次回去本王定然将你们全都换掉！” 说着，他气冲冲地就想去找皇帝告状。 毕竟这一次他可是完全按照皇帝的意思做的，被燕珩插了一脚，他相信就算是父皇也一定会生气，一定会给燕珩一点颜色看看的！ 靖王到底和皇帝身上留着同样的血，自然也和皇帝一样心胸狭隘，睚眦必报。 此时，已然潜入密室之中的皇帝，对着被囚禁在铁笼之中的人狠狠踹了一脚。 与此同时，原本站在靖王面前一脸平静漠然的燕珩，腹部像是突然受到了猛烈的攻击，闷哼一声之后，身子不受控制地弓起，脸色在瞬间变得惨白…… 察觉到燕珩的异样情况，靖王原本准备离去的脚步瞬间停下，他转过头仔细看着燕珩，眼神从一开始的愤怒不甘，渐渐变得痛快兴奋。 “燕珩他这是犯病了！他动不了了！谁替本王抓住他，本王赏赐万两黄金！” 靖王见状，兴奋至极地大喊了一声。 第163章 燕珩重伤吐血，快不行了 世人都以为国师燕珩强大到没有任何的弱点，但只要是生活在皇宫里的人，就知道燕珩的身体，并不如外人看起来那般坚不可摧，他有着严重的头疾，每次头疼起来，就会变得十分虚弱，若是想要取他的性命，也是趁着那个时机最佳。 原本还不敢对着燕珩动手的侍卫们，一听到靖王的这句话，顿时便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毫不犹豫地拔剑对准了燕珩。 毕竟这可是个绝佳的立功机会，一旦拿下了国师，他们日后升官发财就不愁了，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就算是豁出性命也要一试！ “放肆！” 竹修见状脸色一变，第一时间冲到了燕珩的身前将他牢牢护住，对着靖王和他身边的人冷喝道，“你们当我和金羽卫的人都死了吗？！” 随着竹修话音落下，燕珩再次闷哼了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仿佛再也支撑不住，直直向后倒了过去。 “主上！” 竹修和金羽卫惊呼一声，看到这一幕也是彻底傻眼了，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燕珩伤得如此严重！ 两个金羽卫立刻上前将他的身子扶住，但此刻的燕珩，却脸色惨白，竟已陷入了昏迷之中。 “燕珩他都快不行了，你们还想为了他抗旨不尊？你们信不信只要他死了，整个金羽卫都会归为本王所有！” 靖王见状，变得愈发得意张狂，那张布满污泥的脸上尽是兴奋的癫狂之色。 他显然已经等这一刻很久很久了。 燕珩一直都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居高临下地俯视他，而他却因为他的权势和实力一直都对他十分忍让，可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才是未来的九五至尊，又怎会忍受自己被一个人长久的压制？ “给本王杀了他！只要谁杀了他，以后谁就是金羽卫的统领！” 靖王已然兴奋到口不择言，幻想着自己登上高位的那一日，幻想着这个天下都已成为囊中之物。 随着靖王的话音落下，他身边的侍卫们已然被鼓舞起来，一个个眼里都燃起了野心。 眼看着他们直接将燕珩和他身边的金羽卫都包围了起来，一声忍无可忍的怒吼在此刻响起。 “你们是当孤和父皇已经死了吗？！这皇宫，还轮不到一个王爷来做主！” 太子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直接挡在了燕珩的身前，怒声道，“你们以为听了靖王的话就可以得好处吗？你们知不知道国师代表着什么？整个朝堂如今都是他在管理，父皇的奏折也大多让他查看，他若是死了，你们觉得南齐和北禹两国还会忌惮我大燕吗？就算孤和燕珩今日都死在这里，靖王你觉得凭你的能力的，能够抵御两国联手之后的攻势吗？到时候谁来坐镇朝堂，谁来指挥打仗，谁来抵御南齐十万铁骑军？就凭你吗？” 一席话，说得靖王直接傻了眼。 他一没有想到国师的地位如此重要，他的存在，已然成了大燕朝稳定的最重要因素，二没有想到素来懦弱蠢笨的太子，竟然会有如此头脑和反应，能提前想到这些。 不可否认，太子的一番话，立刻就平息了靖王身边那些侍卫的情绪，让他们也逐渐清醒了过来。 靖王一怒之下要发疯，他们却也不能为了贪欲而自寻死路。 眼下正是两国来使前来的关键时刻，国师绝对不能死，若是死了，只怕影响颇深。 若是燕国没了实力的威望，靖王日后就算得到了皇位，只怕也不好坐。 就在靖王咬牙切齿地思考之时，突然贵妃身边的大太监匆匆赶了过来。 “靖王殿下，贵妃娘娘让奴才来和您说一声，太子妃之事已经查清嫌疑，陛下已经不打算处置她了！” 太监说着，往燕珩所在的方向瞟了一眼，随后一脸紧张道，“哎哟！国师大人这是怎么了？快快，快送人去太医院！陛下可说了，绝不能让国师有任何的闪失！” 说完，那太监刻意地给靖王使了个眼色。 这太监是贵妃信任之人，靖王见了他，很快就平息了怒火，虽然不知道母妃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但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便定然有了后招，他眼下这状态也确实狼狈，只能悻悻作罢。 “既然是母妃的意思，那儿臣告退！” 靖王说完，恶狠狠地瞪了燕珩一眼后，这才转身离开。 大太监这次过来也是带了不少人来，直接对着竹修和金羽卫等人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没看见国师大人都吐血了吗？还不速速送他去太医院！” 竹修拧眉道：“主子不喜去太医院，我们送他回无极殿就是了。” 太子似乎也不放心燕珩这个样子，主动道：“孤陪着国师回宫。” “太子殿下还是陪着太子妃比较好，太子妃今日想来也是受了惊吓，您就别乱跑了。国师不喜去太医院，那是他平时身子强健还撑得住，如今他都已经伤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去不得的？你们几个，可别耽误了国师的病情！” 那太监阴阳怪气地说道，显然目的就一个，就是想让燕珩去太医院里。 贵妃的人好端端跑来此处，这摆明了就是有问题。 竹修二话不说，背起燕珩便走，根本不理会那站在原地跳脚的太监。 太子见状，倒也松了一口气，转身便去寻找姜淑予的身影。 然而身后之人却已不见，竟是不知什么时候悄然离去了。 太子立刻回东宫之中找人，可依然没有找到姜淑予，只有她身边的宫女留了一句话。 太子妃说有事出宫去了，让他放心留在东宫别乱跑。 太子在殿内急得团团转，嘴里喃喃道：“真是不让人省心！还让孤别乱跑，她倒好，自己跑了！她真是不知道自己身体情况，外面哪有东宫安全……不行，孤得去找她去！” 说完，太子直接吩咐下人准备好车架，他即刻就要出宫去找人。 而与此同时。 姜淑予已然换上了一身金羽卫的统一服饰，身姿矫健地跟在了太子的马车附近，同他的车马一起悄无声息地摸出了皇宫。 而所谓的她出宫的那辆马车之中，根本空无一人。 第164章 姜晚宁只能有燕珩一人 果然不出所料，姜淑予的马车刚一出宫门外，便遇到了一行人的刺杀，马车直接在半道上烧了起来。 幸而姜淑予并不在车厢内，否则必然是难以逃脱。 姜淑予在得到燕珩消息的那一刻，心中便已经猜到了自己可能会有危险，燕珩可以在明面上护着她，但是一旦离宫之后，就需要她自己来想办法了。 所以她提前藏了起来，姜淑予知道太子定然会放心不下出去找她，而这些刺客必然没有胆子对太子做什么，所以她刚好可以混在护卫队里面从皇宫里出来。 毕竟，她若是和太子共乘一辆马车，也有可能会让太子遇险，所以现在这样的方法是最合适的，既可以顺利出宫，也不会太过显眼。 一路上，姜淑予大概想明白了原因。 康安被毁容，恐怕无法用来和亲，那么只要她死了，不论是用什么方式死的，太子妃的位置就空出来了，相比于让靖王和亲，皇帝更倾向于利用看似软弱无能的太子。 皇帝开始惧怕姜家了，也开始畏惧燕珩会脱离掌控，所以他必须要做出点什么事情来证明，这天下依旧还是由他掌控的。 一想到这里，姜淑予便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想要她的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太子的车架一出皇宫，姜淑予便趁机悄悄溜走，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姜府。 姜淑予刚一回家，便看到了姜晚宁十分亲热地挽着一个陌生青年的胳膊，笑容满面地领着对方往家里走，二人看起来十分亲昵。 看到这一幕的瞬间，姜淑予的脑袋“嗡”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简直不敢相信。 自己的妹妹竟然和别的男人如此亲密，而对她痴心一片的燕珩，此刻却吐血昏迷生死未卜，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姜淑予对于燕珩和姜晚宁之间的感情极为看重，因为她深切地知道，姜家如今的地位和权势，都是需要靠着燕珩的支撑，她怎么可以背着他找别人？！ “姜晚宁！” 姜淑予似是忍无可忍，直接怒吼一声，一个箭步朝着二人冲了过去，丝毫不顾自己此刻的穿着，一把揪住了姜晚宁的耳朵便将她从对方的身侧扯了过来，嗓音变得十分尖锐，怒气冲冲大骂道：“你这个小妮子活腻了是吧？！居然敢背着我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你对得起国师，对得起姜家吗？” “阿姐？你怎么来了……” 姜晚宁看着姜淑予的穿着打扮，微微一惊，来不及解释便被她给扯到了身后，她摆出太子妃的架势一脸傲慢道：“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立刻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姜家不欢迎你！我妹妹姜晚宁已经与当朝国师有了婚约，她无论如何都不会与你扯上关系！” 冷初煦一脸好笑地看着姜淑予，抱着胳膊站在原地没动。 显然她还记得眼前这人是谁，记得她站在太子身边时那温柔似水的模样，和现在的样子大相径庭，倒是让她觉得十分新鲜。 他们姜家的女子，还真是十分擅长演戏啊…… 姜晚宁连拉住了姜淑予的胳膊，试图解释道：“阿姐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不是别的男人……” “姜晚宁，你给我闭嘴！除了燕珩之外，你这辈子都别想和别的男人扯上关系！” 姜淑予实在是气坏了，她就没有见过自家妹妹如此拎不清的样子，她也不想听她什么所谓的解释，毕竟刚才她和对方卿卿我我的样子已经被她尽收眼底了，再怎么解释也都是徒劳。 眼看着姜晚宁被姜淑予吼怂了不敢说话，冷初煦瞧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也是有些于心不忍，便主动解释道：“确实是误会，在下冷初煦，是北禹国的公主，为了隐藏身份这才女扮男装，与晚宁妹妹一见如故，这才前来姜府做客。” 听到冷初煦用女子的声音解释完，姜淑予这才反应过来，完全是她自己想多误会了。 于是她也无暇顾及太多了，立刻转头，一把拉住了姜晚宁的胳膊，在她耳边用快速而又简短的语速道：“燕珩出事了！宫中有人要杀我，他来救我时突然吐血昏迷，虽暂无性命之忧，但我总觉得有人想要害他……” 此话一出，姜晚宁的表情瞬间一变，整个人如遭雷击。 “竹莲！” 她大喊一声，直接毫不犹豫道，“立刻，立刻送我入宫！我要马上见到他！” 竹莲从未见过姜晚宁此刻的脸色，自是不敢过问，直接冲上前来一把将她背起。 临走前，姜晚宁转过头对着冷初煦道：“初煦姐姐，麻烦你留在姜府，替我照看我长姐，来日我必涌泉相报！” 说完，她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冷初煦看着姜晚宁离去的方向，缓缓地眯起了双眼…… 两国的使臣还未到，燕国就开始自乱阵脚了，还不知等到了之后，又会发生什么，她真是越来越期待了。 姜淑予看着眼前身材高瘦的女子，怎么看都无法将她和北禹公主相提并论，只因她看起来实在是太像男人了，身上没有半点女子的痕迹，也根本看不出来女扮男装，若不是她刚才亲口解释，而且还特意用了女声，她是真的有些不信。 “公主既然是阿宁带回来的，就是姜家的客人，我送您去客房休息吧。” 姜淑予很快便恢复了那端庄持重的样子，微笑着和冷初煦说道。 冷初煦摇了摇头道：“她既让我护着你，那我便跟着你，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不必喊我公主，我出门在外时，化名冷旭。” “冷公子……其实我不需要你来保护……” 姜淑予刚想说自己也有几分自保之力，不用劳烦她，身后一个奴仆突然拔出匕首朝着她冲了过来。 姜淑予感觉到不对劲，但还未来得及反应，冷初煦便反应极快地一把将她拉入了怀中，手里的长剑挽了一道剑花，轻轻往前一送，直接便刺穿了那姜府细作的心脏。 第165章 国师伤重，恐难医治 太子赵谦带着人赶到姜府时，就看见了这一幕。 姜淑予被一持剑青年搂在怀中紧紧护着，而那意图袭击太子妃的刺客，则是被她一剑洞穿了身体。 那画面看得他心脏几乎都要从嗓子眼里面跳出来了。 “淑儿！” 太子眼里满是姜淑予，直接朝着她飞奔过去，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紧张关切道：“淑儿你没事吧？可有哪里受伤？” 说着，他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姜淑予，确认了她身子并无大碍之后，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可以不打招呼自己一个人跑出皇宫，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孤要被你吓死了！” 太子拉着姜淑予便是一阵絮叨，根本没有给她开口解释的机会。 等到太子絮叨得差不多了，他这才注意到冷初煦，立刻转过身子对她恭敬一礼，十分诚恳道：“多谢这位公子救了孤的太子妃，此恩情孤定会铭记于心，来日一定报答。” 冷初煦看着太子如此护妻疼妻，又如此有礼的样子，倒也有几分意外，从前还以为太子软弱无能，靖王聪慧果敢，如今看来……传言果然是不可信的。 眼前的太子虽然看起来并不强势，但并不代表他就是软弱无能之人，反而是因为他重情重义，心无邪念，看人有一颗赤诚之心，才会在一些事情上心慈手软，让人以为他软弱无能。 就比如说此时此刻。 太子在见到一身男装的她将太子妃搂在怀中，却丝毫没有猜忌怀疑，更没有质问她的身份背景，就说明了他打从心眼里就没有怀疑自己的妻子，也没有怀疑她是否用心不良。 太子确实善良，可是如此重情重义之人，真的适合当皇帝吗？ 冷初煦有些担心太子为人太过圣母，所以心中也生出了几分犹豫，都有些不敢与他合作了，毕竟她此番过来大燕朝，也不是什么都不打算做的。 就在这时，姜淑予主动站了出来，柔柔弱弱地来到太子的身后，道：“臣妾并非有意瞒着殿下的，只是方才国师同臣妾说……说宫里有危险，让臣妾速速离开皇宫，所以臣妾便被他手下的暗卫给带了出来，根本来不及和殿下说话。” “你说皇宫里有危险，那你现在回了姜家，怎么也遇刺了？” 太子脸色依然不太好看，语气之中还带着一股怒意，冷冷道：“本宫出宫的路上，还看到你的马车起了火！幸而你不在里面，否则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 “殿下不是也说了吗？臣妾并不在里面，那不过是个障眼法罢了，您看臣妾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殿下就不要太担心了……” 姜淑予语气柔柔地说着，挽着太子的胳膊便将身子靠了上去，“而且殿下不是还是过来寻臣妾了……有您在姜府，臣妾就放心多了……” 冷初煦看着温声细语的姜淑予，实在很难将她与刚才那个气势汹汹的姜淑予联系在一起。 看来太子虽然不怎么厉害，但有太子妃在身边，想来应该也不会太差…… 想到这里，冷初煦微微勾起唇角，主动对太子道：“在下冷旭，是姜四小姐为姜家请的保镖，贴身保护太子妃。” 太子被姜淑予温言软语一阵轻哄，很快就平息了怒火，转而看向了冷初煦，客客气气道：“还是多谢冷公子了，不过如今孤已经在这里，此番也带了许多皇宫侍卫前来，想来应当不会有问题，就不劳烦公子贴身保护了。” 这会儿危险平息了，人也暂时安全了，太子没有那么担心了，自然也有些回过味来，看着冷初煦有些吃起醋来，毕竟是个男子，万一借着保护之名对她的太子妃起了不好的心思那可怎么办？ 他的太子妃，还是让他自己来保护才最安心。 冷初煦站在原地，拿了一块干净的布擦拭着剑上的鲜血没有说话。 姜淑予知道冷初煦身份不一般，立刻打圆场道：“殿下，就让她跟着我们一起吧，阿宁不会害我们的，我瞧着这位公子确实身手不凡，多一个人，咱们也能多一分安全。” 太子拧了拧眉，虽然还是有些不爽，但到底是点头同意了，反正他会寸步不离跟着淑儿，一直盯着她，不会让她离开视线半分的！ …… 皇宫，太极殿内。 竹修一路背着燕珩狂奔，刚一进殿内，便看到皇帝就在燕珩的寝殿之中等着。 只见他一副甚是得意的样子，仿佛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情。 不过，当他看见燕珩是被人背着回来的，而且还陷入了昏迷之中的模样，倒是有些意外。 “陛下怎么在这里？” 竹修虽然惊讶皇帝在此处，但并没有行礼，而是直接将昏迷过去的燕珩放在了床榻上。 皇帝上前看了一眼燕珩，见他面如金纸，唇边还挂着血，心里也是不由一惊，道：“国师这是怎么了？没事吧？快快去请御医过来！” 虽然皇帝是想要小小的责罚一下燕珩，却并没有想到会让他伤成这个样子，看他一副快死的模样，皇帝是真的有些慌了。 竹修道：“属下这就去将沈太医带过来。” 太医院里面只有沈鹤是他们可以信任的人，其余的太医，连踏入太极殿的资格都没有。 皇帝也是真怕燕珩出事，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悻悻道：“朕真是没想到，竟然有人能将朕的国师伤成这样，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他……朕一会儿会派人送上好的汤药过来给他。” 毕竟若是没了国师，他日后的奏折谁来给他批呢？谁又能有他这般如此听话好掌控的…… 一想到这里，皇帝又不禁有些懊悔，自己恐怕是下手实在太重了，下面的人都已经被他打得奄奄一息，又何况是燕珩这边了…… 不多时，竹修便带着御医沈鹤来了。 皇帝由于实在是不放心，所以并没有走，而是等着沈鹤这边看完了再说。 “不必行礼，你立刻诊治国师。” 皇帝摆摆手，十分大度地说道。 沈鹤本也没有打算行礼，穿着一身低调官袍，清瘦的身上背着一个药箱，步伐矫健径直朝着床榻上的人走去。 诊脉过后，沈鹤面露凝重之色，道：“是谁把国师伤成这样的？他的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只怕动手之人内功深厚，想要痊愈是不可能了……” 第166章 国师殿起火康安图谋不轨 “什么？！” 皇帝被吓到了，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有如此本事，把燕珩这样实力的人伤得如此严重！ 可是从前他也动过手啊，从前燕珩还能面不改色，如今怎么突然就变得如此严重了…… 等等，应该是与他同命那人太虚弱了，所以不管燕珩本人有多强，都会出现和那人一样的伤势！ 一想到这里，皇帝就是一阵抓心挠肝，生怕那人常年被关押在密室之中体质不行，早早便没命。 “国师这情况，要多久才能痊愈？” 皇帝急得一把抓住了沈鹤急急问道。 沈鹤一副惶恐的模样，低头道：“这个微臣医术不佳，恐怕无法救治国师痊愈，只能尽力一试，但若是国师三日后还不醒来，恐怕就再也醒不来了……” “什么？？？” 皇帝瞬间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道，“你说他三日之内醒不来？朕要他立刻马上醒过来！你快快给朕想办法！” 沈鹤满头大汗道：“陛下您就是杀了微臣，微臣也做不到啊！微臣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人如此厉害，竟然能让国师伤得如此严重……” 皇帝再次傻眼，心里开始疯狂打起鼓来，眼见着这个太医没用，便干脆快步离开了太极殿。 关键还是在那同命蛊，只要同他中蛊那人的身体恢复了，燕珩这边自然就会恢复了，不然燕珩这边不论用多少药都无用！ 一想到这里，皇帝便直奔那密室而去。 为了保险起见，那地方只有他一人知晓，也只有他一人能打开，所以这些年，都是他亲自喂养的那人。 而眼下…… 皇帝是不得不找个太医跟他一起进去了，只是，他是万万不敢用燕珩身边的太医的，只能从太医院里面找一个医术不错，但是没什么背景的太医，等到将那人医治好了之后，再找个机会除掉，皇帝才能彻底安心。 皇帝很快便亲自赶去了太医院选人，这件事情他自然是要亲力亲为的。 这些年皇帝养尊处优久了，身型也变得十分肥胖，跑几步就开始喘，他身后更是跟了一帮人，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摔了磕了。 皇帝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些年身后跟着人了，因此他根本就没在意身后有多少人，自然也就注意不到从无极殿出来之后，自己身后的队伍之中多了一个人。 而随着皇帝一行人的离开。 太极殿外一直蹲守着的一个小太监，也随之跑开。 “贵妃娘娘，国师的情况恐怕不太妙……” 听到小太监的禀报，贵妃和康安的脸色皆是微微一变。 燕珩竟然快死了？ 康安实在是不敢相信，她立刻从榻上起来，冲动道：“不行，我要去亲眼看他，我不信他这么容易就死了，燕珩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死，我绝不相信！” 贵妃一把拉住了她，道：“要不还是算了，一个濒死之人，也没什么意思，要不然……母妃给你找一个更好的吧？” 康安哪里还能憋得住？ 要不是因为脸受伤了，她体内的那情毒发作起来，她早已经受不住要去找个男人来解决了，如今全是因为贵妃的那一席话，才让她强忍至今，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只要燕珩还有一口气在，她今日就必须要做那事，否则她根本就撑不住！ “母妃，我求求你了，我就这个心愿……我只想拥有燕珩这一个男人，以后我什么都不求，什么的不要了……” 康安红着脸说道，眼里的殷切欲望简直都快要溢出来了。 贵妃心疼自己的女儿，也实在是拗不过她，于是直接给了手底下的死士一个眼神。 …… 一炷香后，无极殿内突然失火。 本就十分清冷的宫内，一时无人发现火情，以至于火势越来越大了。 而此时，燕珩依然还陷入昏迷之中无法醒来，竹修一人自是无法快速灭火，便只能背起燕珩暂时离开寝宫。 就在这时，一个管事太监主动走上前道：“无极殿失火了，国师大人又重伤，此地不宜久留，大人要不直接带着国师去太医院吧，那边太医众多，煎药也方便，万事都不如国师大人的身子重要啊！” 这太医都这么说了，竹修看着身后熊熊燃烧的大火，只能暂时妥协，背着燕珩往太医院飞奔而去，留下皇宫里的救火队和金羽卫继续救火。 而与此同时。 竹莲刚好带着姜晚宁回到无极殿，便看到了殿中燃起熊熊大火的画面。 看到这一幕，姜晚宁的心脏猛地一沉，已然开始意识到此刻的局面对燕珩十分不利了。 不管燕珩此时的状态如何，但如今连他的无极宫都出了问题，就必然是有人在对他出手，想趁机要了他的命！ “竹莲，快去问问！” 姜晚宁强自镇定地望着眼前的火光，眼神冷静地可怕。 竹莲动作很快，一来一回便打探到了消息，再次背起姜晚宁便往大医院赶去。 然而当她来到大医院时，却被几个不认识的暗卫给硬是拦在了门口。 “我是国师的人！” 竹莲立刻将身上代表身份的令牌拿了出来，只要有了这个令牌，她在皇宫里几乎是畅行无阻的。 然而这一次，对方却根本没有让开的意思。 “陛下吩咐了，太医院内不许任何人出入，不管你是谁！” 守在门口的暗卫足足比竹莲高出一个头，身上的气息也十分强大，实力不说碾压竹莲，却也能将她逼退。 姜晚宁见此情形，心里顿时一阵寒意袭来。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太医院怎么可以不得出入呢？还是有人想要在太医院内对燕珩不利？ 一想到这里，姜晚宁便觉得自己心脏被恨恨揪住，就连喘息都变得艰难了起来。 “竹莲，不论如何，我一定要进去……” 姜晚宁望着死死守在太医院门口的十几个高大暗卫，苍白着脸紧咬着牙关说道。 第167章 她太弱了，救不了国师！ 那种极为强烈的不安感几乎让姜晚宁失去理智，因为皇宫到底不是她熟悉的地方，而此刻燕珩又受了伤，被带去了太医院中，她是真的慌了，真的怕了！ 但此刻竹莲看着眼前守门的暗卫，脸色却不太好看，道：“这些人的实力与我不相上下，我恐怕拖不住这么多人……我们只能等待支援……” 说着，竹莲从怀里掏出一枚信号弹，直接对着天空放了，那是一枚红色的信号弹，代表着高等级的危险，所有的金羽卫在看到这个信号时，都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然而，对于此刻的姜晚宁来说，还是太慢了！ 金羽卫赶过来至少也需要一盏茶半刻钟的时间，但是她却需要现在立刻马上冲进去，因为她知道这些人出现在这里的真正目的并不是要死守，还是要尽可能的拖住她和金羽卫，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里面对燕珩做什么事…… 一想到这里，姜晚宁心中的不安情绪愈发强烈，她像是再也等不及了，直接不要命了般往里面冲去，那股子劲就连竹莲想要拦住她都难。 然而下一秒，她就被那人高马大的暗卫像是拎小鸡崽子一般拎了起来，随手往外一丢，她整个人便飞了出去。 “这次饶你一命，若你还敢硬闯，老子便要你人头落地！” 那暗卫冷冷警告，说着还拔出了腰间上的佩刀。 竹莲赶忙冲过去把姜晚宁护在怀里一阵查看，幸好她并没有受伤，否则她还真是没办法和主子交代。 “要不还是再等等吧，别冲动了，就凭你这小身板，闯不进去的……别伤到自己了。” 竹莲虽然也很担心主子的安危，但是她相比于此刻的姜晚宁还是稍微有些理智，不至于做自寻死路的事情。 姜晚宁此刻脸色虽然苍白，但眼里却透着一股倔强狠辣。 她一定要想办法进去…… 她必须要立刻冲进去救人！ 燕珩是她的人，是她最在意的人，谁也别想伤害她，谁也别想碰他！ 姜晚宁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死死盯着眼前那十几个暗卫，脑子不停地转着，想着能够冲进去的办法。 硬闯显然不切实际，就算她这次带了许多的迷药和毒药，可一旦她出手对付了一人，剩下的人便会一齐攻上来，她和竹莲根本无处躲藏，而且这十几人或许还只是明面上用来吓唬人的，暗中还不知道有多少。 一想到此刻的燕珩身受重伤，在里面生死不知，姜晚宁便觉得心如刀绞，一种深深的绝望漫了上来，她感觉到了心脏处传来一阵真切的痛楚。 她以为自己此刻定然已经泪流满面，但显然并没有，她的眼眶之中反而没有一点泪花。 她木然地望着前方，脸上浮现出稚童般的无措。 她想不到办法…… 这一刻，她根本想不到任何办法进去救人！ 从前当她遇到这种情况时，燕珩都会细心地帮她，会告诉她应该怎么做，会给她安排好后路，将一切都想得十分周到，这也让她产生了一种自以为是的错觉，觉得自己比前世长进了许多，就一定能够得偿所愿…… 但很显然，面对朝堂皇宫之中复杂的局势，她的能力终究还是太弱，没有了燕珩，她就像此刻一样寸步难行。 这一次，没有人再能帮她了，而她，也救不了任何人…… 就在这时，一道惹眼的身影突然从太医院内走了出来。 那是一袭华丽宫袍浓妆艳抹的贵妃，她特意戴上了自己最贵气逼人的首饰，以一种极为傲慢的姿态出现在了姜晚宁的视线之中。 “本宫就猜到了你会想尽一切办法进宫来找你的心上人……” 贵妃显然早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就是为了亲眼看见狼狈绝望的姜晚宁，毕竟她早已经对姜家女恨之入骨。 既然姜淑予已经跑了，她又岂会错过姜淑予最在乎的妹妹姜晚宁呢？更何况，这个姜晚宁可是比姜淑予还要可恨的存在，她早就已经是想杀了她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罢了。 如今，这个机会都主动送上门来了，贵妃又岂会轻易放过？ 姜晚宁一看到贵妃，眼神就变得猩红起来，她死死盯着那女人，心里充满了恨意。 她就猜到了，这一切都是她搞的鬼，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引她前来，而她这一次，确实是成功了！ “贵妃娘娘有什么事尽管冲着我来，何必要伤害国师！” 姜晚宁咬着牙，满眼怨恨地盯着贵妃，心里已然恨到了极致。 贵妃就喜欢看着姜晚宁这模样，看她越是难受痛苦着急，她心里就越是畅快，毕竟谁让她之前如此嚣张，还敢与她叫板，还敢羞辱欺负她的康安！ 此刻，贵妃占据了上风，不仅拿捏着燕珩的性命，也拿捏着她的性命，自是不紧不慢道：“你问本宫想要如何？那本宫倒是想问问你，你究竟想要如何，国师和本宫的康安此刻都在太医院内疗伤，本宫说了，任何人都不得出入打扰，你这个时候想要强闯，莫不是还想影响太医的医治？还是说，你还想欺负本宫的康安！” 贵妃的一席话，让姜晚宁心里再次一沉。 她自然是听懂了贵妃话语之中的暗示之意，康安和燕珩都在太医院里面治伤！ 那就说明了康安也在里面，或许就在燕珩的身边，她虽然伤了脸，但是身体却是没有受伤的，她若是真的想要对燕珩做什么，自然没有人能够管得了她！ 姜晚宁顿时明白了贵妃闹这么一出究竟是想要做什么了。 贵妃设计太极殿起火，让燕珩被迫入住太医院，又派了这么多暗卫在此拦住她，拦住所有人，目的就是为了给康安腾出一个时间和机会，她想让康安爬上燕珩的床，让她趁虚而入夺走燕珩的清白之身…… 这个想法一出，姜晚宁原本的伤心全部都化作了愤怒，满腔的怒火涌上心头，她看向贵妃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意！ 她们简直是疯了！ 她们把燕珩当成什么了？ 她们怎能如此侮辱她的燕珩？！ 第168章 要让姜晚宁毁容！ “我要见他！我要立刻见到燕珩！殷如霜，你可有想过，你这么做，一旦燕珩醒来，他会如何报复你！” 姜晚宁已然彻底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直接指着贵妃便喊出了她的名讳，此刻的她已然处在了发疯的边缘，根本什么都顾不了了。 贵妃也是难得在皇宫之中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她并不恼怒，反而更加的镇定自若，反而还有闲情逸致欣赏着今日的风光，笑眯眯道：“本宫已经好久没有见到敢直呼本宫名讳之人了，姜晚宁，你胆子还真是不小啊！不过本宫可不愿与你计较这些，毕竟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实在浪费口舌！” “你觉得，事已至此了，本宫还会惧怕区区国师吗？他现在的情况，只要本宫轻轻一勾手指就能送他去见阎罗，就算醒了又如何？你怎么不好好想想，他是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就算他这一次活下来了，本宫也有办法让他重新变得虚弱！姜晚宁，今时不同往日了，你的好日子啊……终究是要到头了！” 贵妃说着，唇角缓缓地牵出了一抹冷笑，语调愈发张扬道：“不过本宫并不想这么快就杀了你，毕竟你这样的人，就是应该要多受一点折磨再死，否则本宫和安儿的心里，都不会舒畅。” 贵妃的这番话，可谓是杀人诛心了，此刻的姜晚宁根本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她心里像是落下了一块巨石，压得她根本喘不过来气，也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没有办法想象，如果自己失去了燕珩，她之后的路要怎么走…… 一旁的竹莲也明显感觉到了姜晚宁的状态不对，她立刻低声在她耳边安抚道：“主子不会那么轻易出事的，你要相信他，也相信我们！” 听到竹莲的声音，姜晚宁终于有些回神，她冷冷看向了贵妃，突然用极为冷静的声音开口道：“贵妃娘娘不会无缘无故跑来此处，说吧！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放我进去。” “哈哈哈哈……你果然还是有点小聪明的，知道本宫亲自出来找你，就是为了给你一个机会。” 贵妃一副已然彻底将她看透了的表情，一脸笑意地说出了最狠辣的话，缓缓道：“很简单，本宫的康安，是被你的亲姐姐派人毁了容貌伤了脸，如今她伤心欲绝，只要你肯拿这把匕首，在你脸上划下同样的一道口子，本宫就立刻放你进来，让你看一眼你的心上人！” 说着，贵妃便从袖子里取出了一把泛着蓝光的锋利匕首，直接将这把匕首隔着门槛扔了出来。 就是这道门槛，拦住了姜晚宁的路。 而此刻，这把匕首就静静地躺在地上，等着她的抉择。 要么，她毁掉自己的容貌，或许可以保住燕珩的身体保住他的清白不让他受辱。 要么，她就像个懦夫一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被别的女人玷污，她明明知道会发生什么，却什么都不做…… 姜晚宁看着地上的那把匕首，眼神之中明显闪过一抹犹豫之色。 或许…… 或许她就应该去做，哪怕她知道贵妃摆明了没安好心。 哪怕就算她真的毁容了，贵妃也不一定会真的放她进去。 哪怕日后燕珩知道她毁容了之后厌弃了她，抛弃了她…… 姜晚宁挣开了竹莲的束缚，一步步朝着地上那把匕首走去。 “不要去！她定是骗你的，那把匕首恐怕有毒！” 竹莲反应过来，立刻一把拉住了姜晚宁，不肯让她走，因为她如今是姜晚宁的贴身护卫，不管她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受伤，她都难辞其咎！ 然而，姜晚宁却并没有理会她，反而狠狠甩开了她的手。 “不要去！你若去了主子会打死我的！” 竹莲依然不死心，想上去拦住姜晚宁。 然而此刻的姜晚宁却满脸冰冷，扭头冷冷看着竹莲道：“你不过是个下人，你的死活与我何干？你没有资格，左右我的决定！” 听到这话，竹莲整个人彻底僵在了原地，不敢相信地看着她。 她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姜晚宁，也从未想过她会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 而此刻，看到这一幕的贵妃，脸上的表情变得愈发兴奋了起来，眼神紧紧地盯着地上的那把匕首。 很好……很好！ 那把匕首上，可是涂满了毒药的，这种毒药，自然不是见血封喉的那种杀人毒药，而是会让伤口生疮流脓，无论用什么方式都无法改变伤口溃烂结局的毒，她知道一旦姜晚宁受伤，燕珩就一定会想办法找各种大夫用各种药物来治疗她，所以贵妃干脆一点后路都不给她留，专门找了这种没有任何解药的毒药。 看着姜晚宁一步步走近那把匕首，贵妃那宛如毒蛇一般的眼神，便愈发地兴奋狰狞起来。 只要姜晚宁在脸上留下一道伤口，哪怕只是轻轻一道，那伤口也会慢慢地溃烂，并且会逐渐扩散，到时候，她就会体验什么叫生不如死！ 她就不信了，到时候燕珩还会接受一个满脸溃烂，变得越来越丑陋之人！ 姜晚宁一步一步朝着那把匕首走去，随后，她像是下了某一种决心，将那把匕首捡了起来。 “贵妃娘娘，你说……只要我将这把匕首在脸上划一道口子，就会放我进去见他，对么？” 姜晚宁定定地看着眼前一脸笑意的贵妃，将匕首举在了自己的脸侧，为了确认一般，冷声问道。 贵妃看到这一幕，心里已然激动得不行了，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没错，本宫一言九鼎，自然不会骗你，只要你毁了你的容貌，本宫可以对天发誓，饶你性命，绝不杀你！否则，就让本宫与康安不得好死！” 为了让姜晚宁能够快一点动手，快一点达到目的，贵妃竟然直接当众起誓，实在是让人意外。 听到贵妃的话，姜晚宁笑了。 她眼里浮现出一抹决绝之色，道：“好，那我便信了贵妃这话。” 说罢，她闭上眼睛，便要动手…… 第169章 以牙还牙挟持贵妃 看到这一幕，贵妃顿时激动无比地瞪大了双眼，心里更是无比地期待着接下来的画面。 却在下一瞬，眼睁睁看着原本紧贴着姜晚宁脸颊的那把匕首，直直朝着她飞来！ “啊！” 随着贵妃的一声惊呼，那匕首直直地擦着她的脸颊而过，在她脸上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料想到会发生眼前的这一幕，对此彻底傻眼了。 那些武功高强的暗卫们，一直都将注意力放在了相比较于姜晚宁更加危险的女子竹莲的身上，防止她随时会想办法往房间里面冲。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姜晚宁一个不会武功的人，竟然会将手中的匕首掷出，如此精准地攻向贵妃！ 由于此刻贵妃和姜晚宁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而贵妃又是全神贯注的状态，姜晚宁闭着眼的情况下，谁能想到她会突然出手？ 这速度之快，让人根本意料不到，因此即便他们的武功再如何高强，也根本来不及阻止这一幕的发生，毕竟他们只负责拦住太医院的门，并没有人吩咐他们要保护好贵妃啊！ “啊啊啊！！！” 贵妃先是怔愣了片刻，随后在意识到自己即将会面临什么之后，她像是彻底发狂了一般，张牙舞爪地便朝着姜晚宁扑了过去，同时，她还发出了一阵歇斯底里的崩溃嘶吼。 “姜晚宁！！！本宫要杀了你！！！” 听到贵妃那歇斯底里的嘶吼声，这些暗卫们也都吓坏了，反而愣在了原地，有些不知该不该动手。 而此刻的姜晚宁，反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冷冷地看着贵妃，眼里满是挑衅之意。 想利用燕珩来骗她毁容，真当她是傻子不成？ 她姜晚宁虽然很在意燕珩，也很担心他，但是她并不是傻子，会被恶人被戏耍玩弄欺骗。 贵妃的手段，确实狠辣，也确实恶心，但也正是因为她自己的恶毒，才给了她反击的机会！ 贵妃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准备的毒药，反而用在了自己的脸上，自己很有可能会彻底毁容，心中彻底崩溃抓狂，根本顾不得去思考别的，一心就只想要杀了姜晚宁。 而看着眼前那瘦弱的少女，她压根就没有任何犹豫，便直接冲了过去…… 当贵妃那长长的指甲朝着姜晚宁抓来时，姜晚宁一下便抓住了这个机会，用竹莲教的招式，一把抓住贵妃的手腕，将她的胳膊反剪在身后，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便贴在了她的脖颈上。 竹莲的反应也是飞快，一下子便蹿到了姜晚宁的身旁，帮着她一起挟持住了贵妃。 “全都退下！谁也不许动！否则……” 姜晚宁冷笑着将匕首紧紧贴在贵妃细嫩的脖颈处，低声在她耳边道：“我手里的刀，可是涂抹了剧毒的，只要稍微破一个口子，就会立刻全身抽搐，痛苦而死……” 贵妃没想到身材如此瘦弱的姜晚宁，竟然也有挟持她的本事！ 她当然不知道，姜晚宁虽然瘦弱，并无武功，但是贵妃她自己也不曾习武，也是个普通弱女子，让姜晚宁去对付那些暗卫，她自然是做不到的，但是若是贵妃主动送上门来，那她自小从长姐那里学来的招数，对付她也已经绰绰有余，更何况…… 柔弱的外表，永远都是最好的伪装，她可不就是被她给骗了，才会以为姜晚宁会为了燕珩而自残么？ “退下……都退下！” 贵妃虽然崩溃，但却也还是很惜命的，她怕死的不得了，所以立刻反应过来，姜晚宁这个疯子，为了燕珩是真的有可能会做出杀人的事情来，而她，绝不能死，她若是死了，谁来照顾她的安儿，谁来帮助靖王？ 见贵妃还很怕死的模样，姜晚宁松了一口气，因为知道她还没有彻底失去理智，她还有弱点。 那么，她就能够挟持着贵妃进入太医院内了。 “还真是要感谢贵妃娘娘对我恨之入骨了，还特意赐我一把武器，若不是娘娘您主动出现，我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到办法进去。” 姜晚宁故意在贵妃的耳边低声说道，嘴角噙着一抹讽刺的冷笑。 周围的暗卫们看到此刻的姜晚宁，莫名地感到了一阵不寒而栗。 眼前的少女五官精致小巧，像个干净无辜的瓷娃娃，不带一丝攻击力，反而让人觉得她十分柔弱，忍不住心生保护欲。 可就是这样一个少女，动起手来却是如此的出其不意，那股子不要命的狠劲，就连他们看了都不禁感到一阵胆寒。 就比如说现在，她眼里的那股狠劲以及唇边的冷笑，与她给人的感觉大相径庭，出现在这张脸上也显得很是格格不入。 “让开！” 清冷的两个字，带着命令的口吻落下。 在场没有一个人再敢轻举妄动，哪怕他们知道，一旦放任此人进入太医院，贵妃脱险之后，一定会迁怒他们，狠狠地责罚他们，可是他们依然不敢妄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少女挟持着比她个头还要高的贵妃，直接便进入了太医院内。 与此同时，太医院内。 一间封闭的房间之内，沐浴过后的康安，身上只裹了一件大氅，赤着双足缓缓走向了宽敞的床榻。 房间不大，布置也简陋，但桌上却摆着一个精致的香炉，炉内燃着浓浓的媚香。 隔着薄薄的幔帐，康安看见那床榻上隐约躺着一道身影。 情毒发作，再加上空气中弥漫的香气，让她的皮肤早已白里透红，眼神也已经充满了迷乱的欲望，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爬上了那张床，身子更是紧紧贴了上去。 房中昏暗，床上之人就这么静静地躺着，仿佛没有任何的意识和知觉，自然也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 康安俯身靠在男人的胸膛之上，听着他的心跳声，她从未距离他这般接近，而他们很快就会更加靠近，变得亲密无间。 体内的欲望已经开始疯狂叫嚣，康安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渴望，将手伸向了身下之人的腰间系带…… 第170章 康安引诱一个太监？ 榻上之人依然没有任何的反应，整个人就这么静静地躺着，似乎完全没有一点要醒来的意思。 康安将此人的腰带解开，露出他白皙的皮肤和清晰可见的腹肌，而后那双宛如柔夷一般的手，一点一点地往前探去…… 那媚香可是当初的魏三钱专门献上的，不管是谁，不管对方是什么状态，只要是个男人，闻到一点都会受不了。 所以，在康安看来，只要燕珩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有反应，就算人不清醒过来，身体也会出现反应。 在这一点上，康安自信极了。 然而，下一瞬，康安愣住了。 她因为情毒发作而变得异常通红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道迷茫之色，仿佛是遇到了让她无法理解之事。 为什么…… 是空的？ 为什么…… 她什么都没有抓住？ 有那么一瞬间，康安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一定是情毒发作的原因，所以她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想让自己清醒一下。 同时，她也抬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那人的脸，确认了那张脸就是燕珩，就是他想要的那个人。 而后，她再次伸手…… “啊！！！” 康安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突然发出了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 为什么会没有？！ 燕珩为什么会没有？！ 这一瞬间，带给康安的冲击力，远比一切都要可怕，她的世界仿佛在瞬间崩塌！ 就在这时。 姜晚宁刚好劫持着贵妃来到了门口，听到了里面传出的康安的尖叫声。 “砰——” 听到动静的竹莲立刻一脚将那房门踹开，所有人都被房间里面涌出的浓郁香气熏得皱起了眉头。 而此时，姜晚宁和众人也是看到了房间里的画面。 只见康安赤身裸体地从床榻上摔了下来，满脸惊恐地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嘴里不住地呢喃着三个字。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康安怎么都想不到，竟然还会有这种结果，她一直心心念念的珩哥哥，她苦心谋划了这么久的此时此刻，却毁在了燕珩他根本不是个男人上面！ 他怎么可能不是个男人呢？ 他怎么可以不是个男人！ 也许是受到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康安根本没有意识到此刻自己的样子已然被许多人看到，不仅仅是姜晚宁，还有贵妃身边的人和她的暗卫们，所有人都看到了她此刻的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康安还在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 姜晚宁却已经管不了太多，直接把贵妃一把推给了竹莲，而后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而当她越过康安，一把扯下床上的幔帐时…… “呵呵……” 一阵突如其来的轻笑声响起。 姜晚宁原本紧绷着的一颗心，瞬间便放松了下来。 她笑着转身看向了地上的康安，满脸讥讽道：“没想到堂堂燕国嫡公主，竟然会对一个太监下药，妄图对一个太监行不轨之事，不知此事一旦传扬出去，这天下可还有何人敢娶公主殿下？” “太监……太监……呵呵哈哈哈哈……” 康安大约也是被刺激得疯了，听到姜晚宁嘲讽自己，她反而笑得更加大声，干脆破罐子破摔道，“姜晚宁你有什么资格笑话我？你自己不还是一样，你还不是对一个太监爱得死去活来，日后还要嫁给他！你明明就比我更加可笑！” 听到这话，姜晚宁是真的想笑了。 她看着不着寸缕的康安，眼里突然露出了一丝怜悯之色。 突然觉得她有些可怜了，虽然她确实可恨，也确实心怀不轨，但这也不能怪她，毕竟无脑眼瞎这种事情，多多少少也应该有几分父母的责任。 定然是贵妃没有教好，所以才会养出康安这样又蠢又坏的人吧…… “你放心……我可没有嫁给一个太监，但是你……确实是对一个太监图谋不轨。” 姜晚宁说着，直接从身后躺着的那人脸上取下了一块面具，随手丢在了地上。 康安倏然瞪大了双眼，整个人如遭雷劈！ 此刻躺在床榻上的那人，面白无须，长着一张丢在人群中便会立刻消失，普通的不能更普通的脸。 又岂会是当今国师燕珩？ “啊啊啊——” 康安再次崩溃地尖叫了起来，她拼命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一脚将那人皮面具踹飞出去，整个人在冰冷的地面上蠕动，嗓音凄厉地嘶吼：“我不信！！！我不相信！！！姜晚宁你骗我！都是因为你！” 而此时，看到这一幕的贵妃也傻眼了。 贵妃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为了安慰康安，苦心谋划筹备了这么多，本以为就算被发现了，只要康安心里满意高兴就好，她愿意承受一切唾骂，帮她摆平一切的流言，可结果却让康安更加的崩溃！ 谁也不知道，这太监是何时出现在这张床榻上的，而真正的燕珩，此刻又身在何处。 突然间，贵妃整个人被一股巨大的寒意所笼罩起来。 她突然想到……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 燕珩他根本就没有昏迷？他的伤势，根本就没有那么严重？！ 这个念头一出现在脑海之中，恐惧便开始无限放大，一旦燕珩知道了她今日的所作所为，那么，他一定会疯狂报复康安…… “砰——” 贵妃再也承受不住刺激，直接一翻白眼，彻底昏死了过去。 听到动静的康安回头看了一眼。 也就是在她回头的一瞬间。 数百人的金羽卫直接冲了进来，齐刷刷地跪在了姜晚宁的脚边。 “属下护驾来迟，还请主子责罚！” 此刻的姜晚宁，身上有着代表燕珩的玉佩，便是他们的主子，也是他们无论如何都要保护的存在！ 康安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画面良久，良久之后。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康安突然爆发出了癫狂的大笑声，她站起了身，在众人的视线中开始舞蹈。 她嘴里语无伦次地说着话，时而发笑时而尖叫，时而跪倒在侍卫的面前，嘴里不断地呢喃着一些话。 “珩哥哥……” “看看我……” “求求你……” “救救我……” 第171章 皇帝的密室 从太医院带走了一名太医之后，皇帝便第一时间回了自己的御书房。 “你在门口等着，朕让你进来，你再进来。” 皇帝对着那名姓林的太医说道，林太医十分年轻，是太医院院首的徒弟，听说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自小便带在身边当药童，后来展现了一些学医方面的天赋，所以就交给了一些医术，让他跟在身边学，如今太医院院首年纪大了，这徒儿自然也就成了太医院中医术相对而言比较突出的存在。 皇帝之所以选了他，其一是因为他师父院首在太医院几十年，是个可以信任的老人了，其二是因为他医术还不错，也没什么家庭背景，比较好拿捏，也比较好处理。 “是，陛下。” 林太医乖乖地站在御书房的门口，同守门的太监站在一处。 随后，皇帝关上了御书房的大门，并且还特意将门给锁上了。 锁好门窗之后，皇帝便开始在御书房内摸索，保险起见，他将暗门的钥匙贴身藏着，每次开门都是十分小心谨慎，不让任何人察觉。 他在房中摸索鼓弄了半晌，终于扣动了他书架上的机关，将一个暗门的通道打开。 随后，暗道内立刻出现了两名黑衣暗卫。 这二人显然是皇帝给自己留的一手保命符，实力非常之强悍，目的就是为了不让这密室里的人逃跑，以及防着燕珩以及燕珩的人闯进去将人带走。 而皇帝早已经下了死命令了，只要开门之人不是他，是任何除他以外之人，他们其中一人必须立刻冲进暗室之内，将里面的人杀死，如此，便能确保燕珩绝无逃离脱离他掌控的可能，除非就是死！ “退下吧，没事。” 皇帝冲着二人摆了摆手，随后转身走到了门口，将御书房的大门打开了。 “进来吧，动作快点。” 皇帝对着林太医说完，又看了一眼四周，确保并无可疑之人后，对着门外的太监道，“给朕好好守着，没有朕的吩咐不许任何人来打扰，就是天塌下来了也不行！” “是，陛下！” 太监自是不敢多言，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候在一旁，一如往常那样。 皇帝此刻只觉得焦头烂额，也顾不得太多，直接带着林太医便往密道里走去。 这还是这些年来，皇帝第一次让人进入这个密室之中，以往他每一次都是独自一人出入此地，就连吃食，都是他亲自往里送的，这么多年的小心谨慎，他显然也是有些疲倦了，或许是时候养一些人来替自己做事了。 “你姓林，叫什么名字？” 进入密道之中，皇帝像是才反应过来，开始询问这位太医的姓名，他只依稀记得太医院有这么一个人，对他也有一些了解，但是对他的名字，还真是记不得了。 “回陛下，微臣林陌。” 林太医十分顺从地说道，看起来十分冷静，对于自己出现在这密室之中并不惶恐，倒是有几分胆气的模样。 皇帝点点头，任由他跟在自己身后，道：“听说你的医术不错，为人也十分谨慎，在太医院多年也不曾犯过什么错，今日朕这边有一个非常重要之人需要你来医治，此人是个十恶不赦的罪犯，朕不想让他死，但也绝不能让他还在世的消息泄露出去，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微臣明白，谨记陛下之言。” 林陌依然还是那恭敬但是却从容的态度，显得不卑不亢。 皇帝听到他的语气，心里忽然冒出了一种奇怪的熟悉感，他不由得扭头看了身后之人一眼。 对方立刻深深地低下头，紧张得不敢直视皇帝。 皇帝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从今以后，你便留在这密室之中，直到你将他彻底治好，到时候朕一定会放你出去，不仅会放了你，还会让你成为太医院新的院首。” 林陌闻言，似是不敢置信，猛地抬头看了一眼皇帝，眼里是明显的兴奋之色，立刻欣喜若狂道：“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皇帝满意地笑了，将眼里那股子阴暗之色很好地隐藏了起来。 到了这里，发现了他最大的秘密，他还想出去？ 且让他再做几日春秋大梦吧…… 走到通道的尽头，在抵达真正的密室之前，还有最后一道关卡。 这里原本是没有门的，只是后来皇帝发现燕珩越来越聪明，而且在皇宫之中掌握的人越来越多，皇帝实在是不放心，所以中途又在此处加了一道门，主要是为了防止外面的人闯进去。 这道门上有一个特殊的机关，只有按照正确的方式去转动，这扇门才会打开，一旦转动的方向或者角度错误，这道门反而会加固锁上，而被锁在里面的人，也会被无数飞针刺中，产生极为剧烈的痛楚。 所以，皇帝对自己这扇门的设计十分得意，认为燕珩哪怕再聪明，也绝不可能破解这一关。 “你把身体转过去，等朕开了门再进。” 皇帝虽然已经在心里给这个林陌判了死刑，不会让他活着离开这里，但多少还是防了一手，主要也是因为他多年以来的谨慎，养成了很好的习惯。 林陌乖乖转身，不敢有任何违抗。 皇帝见他如此听话，这才敢将这扇门打开。 他小心翼翼地转动着最后的机关，这扇门即便是他自己想要开启，也需要十分仔细，否则就会触动密室内的机关。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 与此同时，皇帝倏地转头看了一眼身后，发现身后之人一直背对着他没有任何反应，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将密室的最后一扇门给推开了。 随着石门推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夹杂着腥臭味袭来，几乎令人作呕。 皇帝却好似已经彻底习惯了，面不改色道：“行了，跟朕进来吧！” 林陌并未立刻回头，而是趴在墙上干呕了一阵，半晌才缓过劲来，脸色依然有些发青。 “咳咳……陛下……请恕罪……” 林陌似乎很是不习惯这里的气味，表情变得很是难看。 皇帝看着他咧嘴一笑，丝毫不在意道：“无妨无妨，慢慢地你就习惯了！” 随着林陌一步步走进密室之中。 他终于看清了密室内的全貌…… 第172章 世上最阴险狡猾之人 这是一间极为狭小封闭的密室，昏暗逼仄，臭气熏天。 只因此处出入不便，所以，生活在这里之人的所有生活都在此处，他的吃喝排泄，全都只能在这方寸之地。 那人被活生生地锁在一个铁架子上，他的脖颈处和双手双脚都被铁链完全锁住，他的头发散乱着，彻底盖住了整张脸，他的身上只有一件发黑的囚服，囚服已经被鲜血浸透干涸，一次又一次的出血，让这件白色的囚服变成了充满污浊臭气的黑色，在他的身下，除了有黑色的血迹之外，还有不少的排泄物，在散发着浓浓的腐臭味。 此刻的他，就像一个死人。 或者说，就连死人或许都比他要活得更有尊严一些。 “去看看他的情况，朕跟你说了他受了内伤，让你带些治疗内伤的药物进来，你可记得朕嘱咐你的？” 皇帝站在密室的门口，冲着林陌吩咐道。 除了一些必要的情况，比如说给这人喂水喂食以保证让他能够活下去之外，皇帝也不愿意靠近那一团污秽。 此刻有了这个林太医，他自然也就没有接近的必要了，虽然他已经习惯了这里的臭味，但是身为帝王，对于这种肮脏他自然也是嫌弃的。 “陛下，不知此人究竟犯了何罪，竟要如此受折磨……” 林陌似乎有些于情不忍，但还是听话地走上了前。 “你无需多问，做好你自己的事！” 皇帝脸一板，直接冷冷警告道。 林陌四似是不敢再多言，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扒开男人脸上的头发看了一眼。 随后，他又尝试着想要去把脉，却发现，那人的手腕直接被铁锁铐着，他根本接触不到他的手腕。 “陛下……此人恐怕已经没有攻击力了，不如先将他放开，否则微臣实在是不好治疗啊，他此刻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若是再不喂药下去，只怕是撑不过三日……” 林陌语气十分凝重的说道。 撑不过三日…… 这话显然和之前在太极殿里面听到的太医所言是一样的。 看来，此人和燕珩的情况只怕是一模一样了，他若是活不过三天，到时候燕珩也一定会死。 皇帝当然不希望他就这么死了，否则他又怎会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找了一个太医过来给他诊治？ 想到此刻燕珩都已经陷入了昏迷，而此人又被他关在地下多年，恐怕早就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就算暂时放开，应该也动弹不得。 于是，皇帝也没想太多，直接就从身上取出了解开铁锁的钥匙，朝着林陌扔了过去。 “你自己给他解开吧，朕实不想碰。” 皇帝一脸嫌弃地说道，身子始终杵在门口的位置，随时准备关门。 这密室有一个特点，只有从外面拨动机关才能够开启这道门，而在密室的内部是没有任何的办法打开的，也就是说被关在里面的人，若是无人在外将这扇门打开，里面的人绝对不可能跑出去。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 这密室里的空气，最多只能够让一个人存活三日，也就是说只要皇帝超过三日不来开启这扇门，这里面的人也因为空气不足而会死去。 而这，也是皇帝对自己的保命符。 因为一旦皇帝出现任何的情况，不论是受伤还是昏迷，还是驾崩，都会导致这密室里的人死去，同时燕珩也会跟他一起陪葬。 所以皇帝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让燕珩活到辅佐下一任皇帝的那天。 而这，也是贵妃一直想要寻找的秘密。 和皇帝不一样，贵妃在知道了有关于燕珩身上的秘密之后，就一直想要找到这个人，继续用这个人来控制燕珩，让他继续为自己的儿子所用。 这也是这么多年以来，贵妃一直在后宫专宠独宠的原因之一。 她知道皇帝昏庸但狡猾，知道皇帝重用燕珩，只是因为信任自己的手段，所以他需要殷家来牵制燕珩，也需要她来管理他的后宫，帮他培养一个有用的皇子来牵制太子。 太子和靖王，皇帝不希望任何一个人太强大，他只需要一个平衡。 因为，他所做的一切，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他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时间，能够更长久。 毕竟，这世上没有谁比他这个皇帝当得更痛快更舒服了！ 林陌将那人身上的束缚全都解开，然后丝毫没有半分嫌弃地将他背到了密室内一张并不干净的垫子上。 皇帝看着这一幕，不由得轻蹙眉头，语气带着一丝嘲讽道，“你倒是不嫌弃，还愿意碰他。” “医者仁心，他与我而言，只是一个伤患。” 林陌淡淡说道，脸色很是平静。 然而，当他的手碰上那人的手腕时，脸色却突然一变，变得十分凝重。 皇帝虽然站在门口的位置不肯入内，但他其实还是很紧张里面人的情况的，看到林陌突变的脸色，他立刻问道：“情况如何？” 林陌神色凝重道：“恐怕……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难治……除非……” “除非什么？” 皇帝闻言更紧张了，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林陌。 “除非有内功深厚之人将内力渡入此人体内，然后微臣再让他服下止血药，止住内脏出血……” 林陌沉声说道，随后从药箱之中取出了一枚丹药塞进了此人紧闭的口中，强迫他服了下去。 “来人。” 皇帝松了一口气，立刻将守在通道内时的两个黑衣人叫了过来，冷冷吩咐道：“进去一个，按照他的吩咐做，无论如何，务必要将里面的人救活！” 那两个暗卫显然是皇帝培养的死士，整个皇宫只有皇帝一个人知道他们的存在，因此，他们对皇帝的命令自然是言听计从不敢有任何违背的。 其中一人径直走到了林陌的身边，按照他的吩咐开始给那人输送内力。 榻上之人内里亏空严重，可以说能够活到今日已经十分不易，因此当有人给他输送内力时，他的身体就像是彻底干涸的土壤，开始拼命地汲取养分。 不多时，那黑衣人便被抽干了内力，身体变得摇摇欲坠。 第173章 陛下，臣在这里 “怎么样了？这总没事了吧？” 皇帝一直紧紧盯着眼前的这一幕，见状也是十分惊讶，没想到自己的暗卫竟然那么没用，不过一会儿功夫就没了力气了。 然而榻上那人却似乎并无好转，反而拼命地呛咳了起来。 “咳咳咳……噗——” 随着一口黑血从那人口中吐出，他痛苦地蜷缩了起来。 林陌试图将他一把按住，却被那人一把推开，整个人踉跄着跌倒在了地上。 “我要死！让我死！” 那人猛然瞪大双眼，像是终于清醒了过来，随后他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哑低吼声，瞪大的眼里迸发出一种歇斯底里的死志，整个人拼命往墙上撞去，试图将自己一头撞死。 而此刻，林陌已然被狠狠推开，方才给他输送内力的黑衣人也已经无力去阻拦。 皇帝也没想到这人会试图自尽，他可不能让此人就这么死了，于是猛地推了一把身边的另一个暗卫，吩咐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朕拦住他，别让他死了！” 暗卫一个箭步过去，身形飞快如闪电，还真是一把便将意欲撞死之人给拦了下来。 可他却并没有注意到，在他接近此人的瞬间，一把匕首已然刺入了他的下腹。 “唔！” 暗卫闷哼一声，突然意识到不对劲，一把掐住了榻上之人的脖颈。 “别让他死了！” 皇帝所处的位置，根本看不清暗卫腹部的伤，而这两个暗卫…… 却是早早就已经被皇帝喂了哑药，根本不会说话！ 但在听到皇帝的吩咐时，那暗卫还是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而就是这一松手，腹部匕首上的剧毒发作，暗卫瞪大了双眼，当场便断了气。 “这是怎么回事？” 皇帝眼睁睁地看着两个暗卫在他视线中倒下，却依然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然来临。 “林陌，快去按住他！” 眼见着那人已然挣扎着站了起来，皇帝急了，生怕他又要自尽，于是便又开始使唤起了林陌。 可当他一转头，原本地上的林陌却好似是突然消失了一般，彻底不见了踪影。 人呢？ 眼前的密室就这么点大，一眼就能够看得过来，一个大活人能够躲到哪里去？ “林陌？！” 皇帝大喊一声，随后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身后一股森然的寒意袭来，皇帝整个人颤抖了一下，惊恐的感觉铺天盖地地朝着他袭来…… “陛下，臣在这里。” 身后传来一道清冷温润的嗓音，那熟悉的声音低沉悦耳，是一如既往的从容不迫，甚是动听。 可此时的皇帝，还没有回头，脸上便布满了冷汗，瞪大的眼里又是震惊又是愤怒，但更多的……还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惧。 皇帝缓缓地转过头，看向了身后之人。 明明刚才还身材清瘦矮小的太医林陌，此刻却变成了国师燕珩！ 他明明还穿着刚才林陌的衣裳，还是同样的装束，可是，身形却突然变得十分高大，比起皇帝足足要高出一个头，站在狭小的通道之中，给皇帝带来了十足的压迫感。 “燕珩……你……你……” 皇帝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男子，已然慌张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了，整个人只剩下极度的惊恐。 昏暗的光线下，燕珩的五官依旧棱角分明，依旧赏心悦目，让人看不出半点阴暗压抑的情绪，仿佛不论是在何时何地，遇到何种情况，他都始终如一，丝毫不会将情绪外泄。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平静，这样的从容，反而让皇帝更加的紧张和惧怕。 “陛下是不是以为臣此刻身受重伤，昏迷不醒？是不是以为……臣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燕珩唇角勾起一道浅浅的弧度，微笑道，“陛下这些年为了控制臣，确实是辛苦了，如今，也是时候该休息了。” 说着，燕珩便往前迈了一步，缓缓地逼近皇帝。 皇帝被他的气势压迫，下意识地往后退去，慌乱道：“国师误会了……朕不觉得辛苦……” “呵……” 大概是没想到皇帝会怕到口不择言，燕珩忍不住轻笑了一声，随后直接一脚踹在皇帝的身上，将他整个人踹翻在地上，居高临下瞅着他道，“陛下别总是那么天真，以为全天下就您一个聪明人，您养了臣多少年，臣便替您摄政了多少年，这些年，您对臣的‘照顾’，对臣的‘器重’，对臣的‘教导’，臣都谨记在心，臣自然也会好好回报陛下！” “燕珩！朕是皇帝，朕是这燕国的皇帝，你要是敢杀朕，你就是乱臣贼子知道吗？乱臣贼子！朕的儿子绝不会放过你的！” 皇帝看着燕珩冰冷的眼神，终于意识到自己恐怕是无法活着离开了，他知道求饶没有用，干脆就开始威胁起来。 燕珩闻言，却轻轻笑了。 他垂眸看着瘫坐在地上肥胖虚弱的皇帝，缓缓道：“谁说臣要弑君了？臣是大燕朝的国师，怎么可能会做弑君之事呢？” 皇帝闻言，非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更加恐惧了，满眼惊怒道：“你……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为什么会没事？你明明和他同命相连……你到底做了什么！” “怎么，就允许陛下找道人来将自己体内的蛊虫引出，本座就不能效仿陛下，同样找个道人来将蛊虫引出么？” 燕珩微微一笑，语气轻描淡写道。 “不可能！” 皇帝矢口否认，斩钉截铁道，“此事绝不可能！那道人……这世上根本无人能解你体内之蛊！” “陛下是不是想说，那道人早就已经被您给杀了，所以，这解蛊的法子，已经彻底失传了？” 燕珩直接撕破了皇帝虚伪的面具，语气冷然道。 这下皇帝说不出话来了，他没想到燕珩竟然会猜到此事，毕竟……当初的他年纪还很小，应该是根本就不记得这件事才对。 “确实。” 燕珩道，“当初陛下做得很绝，臣一直都寻不到解蛊的方法，所以臣只能换一个方法，用一种更强的蛊虫，来压制体内的另一只蛊。” 第174章 你不走，我怎么关门？ 闻言，皇帝都惊呆了，没想到他居然会用如此狠的方法！ 要知道，只有更厉害的蛊，才能够压制同命蛊，而比同命蛊更厉害的蛊虫，必然会给他的身体带来更强烈的痛苦，而这种压制，还是暂时的，并非是一劳永逸的。 所以，燕珩给自己下蛊，就只是为了今日，为了此时此刻？ 他直勾勾看着燕珩，咬牙颤声道：“你为了扳倒朕……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你就那么恨朕吗？若没有朕，你怎么可能活到今日，又怎么可能有今日的地位？朕虽然确实利用你，可也是帮了你许多……朕今日来这里……还是为了救你……” 皇帝这番话，落入燕珩的耳中，显得既可笑又讽刺。 他究竟是为了救他，还是不舍得放过这大燕江山？ “臣对陛下，倒也算不上恨，只不过……臣以为，如今的大燕，已经不再需要您这个陛下了。” 燕珩缓缓地收敛了唇角的笑意，他扭头看了一眼密室内满身污浊之人，缓缓道：“所以，陛下就留在这里，体会一下这些年来，睿亲王被关在此处生不如死的感觉吧。” 听到睿亲王这三个字，皇帝的表情一怔，随后直接面如土色。 “他不是什么睿亲王！他不过就是个暗卫，一个无足轻重的死士罢了！” 皇帝紧咬着牙死活不肯松口。 他才不是将自己亲弟弟关在密室中折磨了这么多年的禽兽，他才不是什么睿亲王！ 燕珩他怎么可能知道他的身份？他绝对是胡说八道！ 而这时。 满身褴褛，污秽不堪的人，缓缓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由于常年被捆绑，他的手脚已经变形，几乎已经难以行走，但他还是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皇帝。 皇帝瘫软在地上，他分明有一双健全的双腿，可此时却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连爬都爬不起来。 “你别过来……你不是睿王！你是朕养的死士，你就该死在朕的手里！” 皇帝从对方完全被长发遮盖的脸上看见了一双阴鸷狠辣的眼眸，那双眼睛像是随时都会吃人的猛虎，死死盯着眼前的猎物。 他眼里的恨意，显然是积累了多年，压抑了许多年，而这一刻，他似乎终于不必再压抑了。 随着他一步步逼近，皇帝就像一条蛆虫一般，在地上蠕动，他试图逃跑，可唯一的出路，却被燕珩死死堵住。 “不……你不能杀朕！燕珩！你不能杀朕！朕若是就此驾崩，燕国必然会大乱！南齐野心勃勃……啊！” 皇帝用祈求的眼神看着燕珩，希望他能够放自己一马，毕竟这种被关在这里生不如死的感觉，实在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没等皇帝把话说完，睿王的拳头便砸了过来。 他的手干瘦粗糙，骨节却极为突出，虽然身体还是因为被捆绑多日而十分虚弱，但他此刻的体内，已经有了不少的内力，体力不够，便可以用内力来顶上。 “砰……” 坚硬的拳头狠狠砸在了皇帝的脸上，皇帝毫无反抗之力，痛得只剩下惨叫。 显然，这一拳绝不足以泄愤。 睿王一把拽住了皇帝的头发，将他的整张脸按进了他的排泄物之中，用脚踩在他的头上。 他想让皇帝憋死在粪水里。 “王爷不觉得，让他活着，会比让他就这么死去更痛苦？” 燕珩温声提醒。 睿王扭头看了燕珩一眼，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复杂。 青年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的表情很平静，嘴角明明带着一抹弧度，可却感觉不到半分笑意。 恍惚间，睿王眼神闪烁了一下，一脚踢开了快要被憋死的皇帝，然后捡起地上的镣铐，开始给皇帝上锁，而此时的皇帝已经陷入了昏死的状态，根本不会反抗了。 上锁完毕之后，他似乎有些累了，坐在地上喘息了一会儿。 燕珩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上前帮忙，也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睿王似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被关着久了，显然都有些忘了该怎么与人说话了。 “多……谢……” 他的声音嘶哑，不堪入耳。 燕珩道：“你我同命相连，你死我亡，我救你也不过只为自身，不必言谢。” 这件事，皇帝显然已经在夜深人静时，与睿王说了无数次。 所以，睿王自然也很清楚燕珩的身份，这些年他苦苦煎熬着没有让自己死去，就是为了能让与自己同命相连之人活下去。 他知道燕珩为了今日，一定吃尽了苦头，做足了准备，也知道他必然安排好了后续。 然，他却并没有想要出去的意思。 他坐在地上，背对着燕珩，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此刻满身污秽的皇帝，眼里却并无半分畅快之意，有的只有深深地悲哀与痛苦。 “你……走吧……不必……管我……” 他无比艰难地开口，气息凌乱，背影在此刻显得有些佝偻。 显然，他此刻的样子，已然没有离开此处的勇气了，他甚至都已经不认为自己是一个人了，他甚至觉得……一些体面一点的尸体，都比他要好一些。 “你不走，我怎么关门？” 燕珩清淡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一种理所当然，“傀儡皇帝我已经准备好了，他永远都出不去，我会好好养着他。在新帝登基之前，世上不会有人知道你是谁，你出去好好养伤，与我身体有益。” 听着燕珩的声音，睿王浑身僵硬，许久都没有任何动作。 这一刻，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燕珩也不催促，只静静地等着，等着他整理好思绪，等着他做好离开这里的准备。 不知过了多久，睿王盯着皇帝的身体，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随后，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垂下眼眸没有再多看皇帝一眼，旋即转头看向了身后的燕珩，见他正瞧着自己，他突然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小子……拉一把。” 他说着，便伸出了自己形如枯槁般充满了污秽的手。 而向来都极爱干净，有着洁癖的燕珩，此刻，却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第175章 贵妃发疯 太医院内，姜晚宁正眼神冰冷地看着此刻装疯卖傻的康安。 这一刻的她，显然已经看清了现实，意识到自己输的有多惨了，所以，为了能够活下去，她干脆选了装疯卖傻，毕竟她是公主，上面还有皇帝护着，只要能够逃过这一劫，她还是会有翻身之机的。 与此同时，贵妃虽然已经晕了过去，但只要仔细去看，也能够看得出来，她的双手紧握成拳，双眼紧闭，呼吸急促，显然也是在装晕。 这对母女俩此刻是知道事情已经无转圜之机，所以选择了以这种方式逃避，妄图暂时躲过这一刻的耻辱。 但其实，姜晚宁压根没有想要杀这二人的意思。 毕竟，她不过只是区区一个臣女而已，又不是掌握生杀大权的上位者，没有资格处置一个仅仅只是与太监私通的公主，自然也没有资格处置身为殷家嫡女的贵妃娘娘了。 看着跪在地上的金羽卫们，姜晚宁沉吟了片刻后，突然冷声道：“你们跑来此处做什么？还不快去太极宫救火！若是火势蔓延烧到了别处，陛下怪罪下来可就不是小事了！” “回禀主子，太极宫的火势已经控制，属下听闻主子有危险，所以特来护驾。” 金羽卫的领头宋南风跪在地上恭敬地说道。 姜晚宁面色平静道：“我哪有什么危险？我与贵妃娘娘不过是担心公主殿下遭人欺骗，所以特意赶来救身中情毒的公主殿下。如今，公主殿下虽然已经认清了真相，受了刺激一时精神恍惚，恐怕还需要留在太医院好好调养才行。” “不过，贵妃娘娘这晕倒的还真不是时候，我还有一些话，想要问一问贵妃娘娘呢……” 姜晚宁开口，冷眼看着地上贵妃，慢条斯理地说道，“麻烦宋大人找个太医过来，将贵妃娘娘救醒吧。” 之前贵妃如此欺辱她，妄图毁掉她的容貌让她遭到燕珩的厌弃，姜晚宁自然忘不了！ 她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她与贵妃早已经是不死不休的仇怨了，又岂会轻易放过她？ 至于康安…… 这时候姜晚宁自然是没工夫处置她了，因为眼下的重点，是贵妃身后的殷家，若无贵妃的吩咐，只怕她的太子妃长姐会一直处于危险之中，她必须得趁热打铁，给殷家人一个警告。 “这种小事，用不着请太医了，属下来做就是了。” 宋南风看得出来姜晚宁对贵妃的仇恨，如今他已然不惧贵妃，直接端来一盆冷水，“哗啦”一下泼在了贵妃的脸上。 一盆冷水浇下来，贵妃自然是装不下去了，立刻睁开了眼睛，因为她知道这些人的手段，若她不醒来，这水恐怕就不会停下，会一直往她的身上泼。 “姜晚宁！你这个贱人，你究竟想干什么？本宫可是贵妃！是陛下亲封的贵妃！你敢对本宫不敬，陛下定会替本宫灭了你的九族！” 贵妃一睁开眼便中气十足地大喊大叫了起来，哪里还有刚才昏迷不醒时的半分虚弱之意？ 姜晚宁冷冷看她，不屑地冷笑道：“贵妃又如何？你还觉得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有资格当贵妃么？” 此刻的殷如霜发丝凌乱，浑身狼狈，脸上的疤痕已然开始扩散，伤口处流淌着黑血，隐隐有着溃烂的趋势。 “若我猜得没有错，你此刻定然已经派出殷家的人去追杀太子与太子妃了吧？想趁着燕珩不在，杀了太子妃，以此来重创太子。” 姜晚宁面色阴沉，咬牙切齿道，“但你是不是忘了，这世上并非只有皇子才能当皇帝！我告诉你，就算有朝一日，太子不愿称帝，这皇位，也绝对轮不到靖王！” “你想让燕珩以如今的身份谋逆，夺位？” 贵妃立刻听出了姜晚宁的意思，顿时张狂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你这个贱人，做什么春秋大梦呢？燕珩怎么可能当皇帝？他和皇帝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旦皇帝驾崩，燕珩他必死无疑！你以为他算什么东西？他不过就是陛下的一条狗罢了，只要陛下想让他死，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让他立刻断气！姜晚宁，你别太得意嚣张了，就算他燕珩再聪明，再厉害，再有谋划，可他终究只能是个短命鬼，他终究是活不长久！只要他死了，你又算什么东西？区区一个姜家，你们……” “啪——” 一个极响亮的巴掌落下，止住了贵妃那喋喋不休的叫嚣声。 姜晚宁脸色铁青，一把抓住了贵妃的头发，狠狠地往地上砸去，她咬牙怒吼道：“你放屁！你全都是在放屁！你再敢说他一句，我就挖了你的舌头！” “啊！” 贵妃被砸得头晕目眩，尖叫着道，“姜晚宁你要是敢对我不利，我殷家绝不会放过你们姜家人！” 提到殷家，姜晚宁的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 殷家在京城之中根深蒂固，殷如霜的哥哥又在边疆镇守，如果这时候杀了殷如霜，万一她哥哥做了什么不利于国家的事情，到时候只怕是要给燕珩添麻烦。 姜晚宁虽然恨极了殷如霜，恨极了殷家和靖王，可她也不愿意国家动荡，毕竟一旦发生不必要的战事，吃苦受罪的终究是边疆的百姓们。 于是，姜晚宁忍下了杀人的冲动。 她松开了贵妃，缓缓地站起身来，对着宋南风吩咐道：“金羽卫听令，安排一半的人手去姜府保护太子和太子妃，同时务必保全姜家所有人。另外一半人手，立刻护送我和贵妃去一趟靖王府。” “是……” 宋南风听懂了姜晚宁的意思，直接便安排了两个暗卫，把贵妃直接架了起来，为了避免她再口出恶言，直接往她的嘴里塞了一块抹布。 至于康安么…… 反正身上也没什么致命伤，虽然故意在那装疯卖傻，但那眼里的恨意却过分鲜明，想来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更无需什么太医，于是直接就把这房间给锁起来了，打算到时候等皇帝来处理。 “南风，你可知燕珩他现在在何处？” 准备离开太医院时，姜晚宁想到了贵妃的那番话，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燕珩。 第176章 姜府遇刺 虽然在看到太医院里的人不是燕珩之后，她心里明显松了一口气，知道他对于这种情况一定是有所准备，所以不太需要担心他。 但这并不代表她便彻底放心了，她心里依然还是空落落的，一想到贵妃所说的那些话，便觉得他走到今日这一步，定然是有着诸多的不易，恐怕此刻的他，即便处境比她所想的要稍好一些，但也必定步履艰难。 宋南风摇了摇头，道：“属下并不知情，主子并未提前与我等透露计划，此事或许只有竹修知晓，是否需要属下派人去寻找竹修？” 姜晚宁想了想，显然是犹豫了。 燕珩所做之事，不仅仅宋南风不知，就连她也毫不知情，否则她也不会傻乎乎地闯入皇宫，被贵妃轻易拦住了。 若是燕珩不主动来找她，她又要如何才能找到他呢？ 一时间，姜晚宁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 这种无力感让她很失落。 她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或许，燕珩根本就不需要自己，所以他的计划之中并没有她，而他也不需要告诉自己他究竟想要做什么，更不需要他的帮忙。 他若无事，那么她的胆战心惊，她的奋不顾身，便像个笑话。 他若出了事，那么她的所作所为，便如同跳梁小丑，根本帮不了他什么，甚至还有可能会影响了他的计划，破坏了他的筹谋。 “不必了，出宫吧。” 姜晚宁看着这偌大的皇宫，终究还是无力地叹息了一声。 如今的她，到底还是太稚嫩了，还不够强大，她帮不了燕珩太多，所以才会被放在计划之外。 如今她继续留在宫里也无意义，反正也找不到他，倒不如按照她原本的计划去做。 竹莲一直跟在姜晚宁的身后，看得出来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忍不住道：“或许主上很快就会出现，我们不如等一等他？” 姜晚宁摇了摇头，眼神坚定地望向了宫外，道：“不等了，大约他也并不需要我。” 她像是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弱小，明白了此处争斗的残酷，她的力量还是太弱小，弱小到燕珩无法将一些事告诉她，因为知道她根本无法提供任何的帮助。 突然想到之前自己被几个暗卫拦在太医院门时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姜晚宁愈发感到挫败。 “南风，你说呢……他会没事的，对么？” 姜晚宁扭头看向了宋南风，轻声问道。 宋南风面露骄傲之色，果断道：“那是自然，主上从来都是谋定而后动，他会筹谋好一切，自然不会有事，你只管放心就是了！” 姜晚宁点点头，眼里泛起一抹寒意，直接冷声道：“那就行，送我去一趟靖王府吧。这宫里的事情，我帮不到他，他也不需要我，我留在这里，也只会给他平添麻烦。但是靖王，乃至整个殷家，也是时候给他们一点颜色瞧了。” …… 与此同时，整个姜府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姜淑予和太子都没有想到，殷家人竟然如此大胆，竟然养了这么多的私兵，足足有二三百人，且还是直接在光天化日之下强闯大臣宅邸。 相比之下，太子此番出宫带来的十几二十个内廷侍卫，在这些私兵面前根本没有任何的招架之力。 此时的姜府内部已然乱作一团，姜怀民和姜琰姜瑞几人此刻也全都和太子太子妃在一起，躲在姜家一处相对来说比较容易防守的位置。 很显然，姜家众人也是没有想到京城之中竟然会有人如此胆大包天。 “阿姐你放心，有我们在，绝不会让那些刺客伤到你分毫！” 姜琰和姜瑞此刻手里也持着剑，一左一右地站在姜淑予的身前，眼里满是坚毅之色。 此刻外面全是打斗声，声音愈发地激烈，而城中的巡兵却迟迟没有出现。 姜淑予看着两个挡在自己面前的弟弟，心里感动之余，看着姜琰拿着剑一直抖个不停的胳膊，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毕竟她这两个弟弟之中，姜琰实在是碰不得刀剑，自小便拿不动刀剑，只愿意看书，此刻让他拿着剑出去拼，也实在是太为难他了。 “行了，你们二人就不要往前冲给人添麻烦了，到时候万一不小心伤了自己。” 姜淑予十分冷静地把剑从姜琰的手中夺了过来，若实在到了那一步，她也不得不出手了。 “阿姐，您还怀着身孕呢……不能碰剑。” 姜琰见状面露急色，声音发颤道，“阿姐……把剑给我吧，就算我什么都不是，但我至少可以为你挡一挡……小时候我在书塾里受欺负，都是你护着我……如今你是太子妃，我还有了小外甥，我这个当舅舅的，怎么也不能躲在他的后头啊……” 说到最后一句时，姜琰忍不住落下泪来，声音中早已染上了哭腔。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刺客来到姜家，不知道为什么巡城的卫兵到现在还没有来，更不知道这种情况他们还能够支撑多久。 但是这一刻，他的心底却生出了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在梦中曾经历过这一切，而他们姜家的结局，似乎已经注定了…… 这一刻，他突然有些庆幸，幸好阿宁并不在家里，幸好她不用经历这些。 “那个什么……” 就在姜琰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忍不住就要哭出来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在这时响了起来。 坐在一旁的门槛上默默擦拭着手中长剑的冷初煦突然打断了姜琰的哭腔，冷不丁道：“请容我说一句……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外面的这些个杂碎，还犯不着让你们如此悲观？” 冷初煦的言语间，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之意，看着人高马大的姜琰眼眶通红的样子，眼神饶有兴味之余，还带着几分调笑揶揄。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七尺男儿哭成这样，若是换作旁人，她也许会觉得对方有些娘娘腔，但姜琰为人过于正气，且眉眼有一种独特的端正君子的味道，这般模样一红眼落泪，倒是别有一番味道，让人忍不住想多欺负欺负他…… 第177章 心血来潮调戏姜琰 姜琰这边正煽情着，情绪才刚上来，突然就被一个陌生的声音打断，他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家里多了一个陌生人。 “你是何人？” “为何会出现在我家？” “你若觉得自己有实力有本事，为何不出去与侍卫们厮杀？” 姜琰看着面前一脸悠然自得的青年，明显没好气地说道。 虽然他洞察力不算敏锐，却也能看得出来，此人看他的眼神明显带着几分轻蔑与嘲弄之意，因此他的脸色也不算特别好看。 冷初煦斜睨了他一眼，一边摩挲着手里的剑，一边道：“只是有人嘱托我保护太子妃性命，并非是保护姜家守卫的性命，更何况，我又不是你们姜家人，你凭什么使唤我？” 姜琰此刻也是急昏了头了，所以才会如此口不择言，殊不知面前这个陌生的青年竟然一点颜面都不给他，与是他更加气恼了，怒冲冲道：“既然你不是姜家人，那你就走啊，留在这里做什么？我阿姐自有我来护着，用不着你来管！” 姜琰这话虽然也有着气话的成分在，但更多的还是对冷初煦的不信任，他不觉得这个身材如此清瘦的青年能够保护得了他们这一大家子的人，与其让他留下来碍眼，倒不如赶走的好，也省得他一个不是姜家人把小命交代在这里。 “就你那小身板，能护得住谁？你只怕连我的剑都拿不动……” 冷初煦原也不是一个喜欢多说话的人，今日大概也是觉得无聊了，所以想找个人欺负一下，故意挑衅了一句。 姜琰虽然不曾习武，但自认也是个堂堂七尺男儿，岂会连一把破剑都拿不了？ 他直接不顾阻拦便朝着冷初煦走去。 一旁的姜淑予见自己弟弟又开始犯蠢，也不拦着，只是冷眼瞧着，毕竟对于这种事情，她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亏，就是要自己吃过了，尝到苦头了，才会长记性。 看着姜琰大步流星朝着自己走来，冷初煦勾唇轻轻一笑，用手里的剑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然后收回剑鞘之中，拿着剑鞘将剑柄对准了姜琰的方向，示意他拔剑。 姜琰面色微沉，虽然心中十分不爽，但是还是乖乖地伸出手开始拔剑。 然而他的手刚一抓住剑柄，冷初煦捏着剑鞘的手腕便是一转，那剑柄立刻便从姜琰手里脱出，他根本没办法抓住。 “你！” 姜琰有些恼了，伸手便再要去拔剑，冷初煦却直接将剑换了一只手拿，一边挑眉，一边用逗孩童的眼神逗弄他。 见状，姜琰彻底怒了，直接冲上前一把抓住了冷初煦的手腕。 他再想去拔剑，却被冷初煦用力一挣，整个人便是一个侧摔，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你……你故意的？！” 姜琰摔得不算疼，但看起来着实是狼狈，以至于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铁青，气急败坏的便想要爬起来找人算账。 姜淑予和姜怀民看到这一幕，都觉得有些不忍直视…… 你说你一个文人，何必要去招惹一个会武功的人呢？偏偏还是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自身难保还得靠着对方庇护的情况下。 而此刻，听到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打斗声，冷初煦却是无暇理会姜琰了，直接将手里的剑拔了出来。 在她手中剑出鞘的那一刻，一名暗卫正好带着满身的鲜血冲了进来。 冷初煦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一剑抹了对方的脖子，动作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姜琰都没有看清楚冷初煦是如何出剑的，只觉得眼前似有一道寒光闪过，下一瞬，一道滚烫的鲜血飞溅而出，直接喷了他满脸。 这下子姜琰是真的傻眼了，整个人直接傻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冷初煦一把将他拽到自己身后，冷声嘱咐道：“好了不逗你了，乖乖站在我身后，别乱跑。” 与此同时，屋内的姜家众人也面露正色，所有人手里都拿起了武器防身，同时也包括了姜怀民。 姜怀民虽然只是一个文官不曾习武，平日里也只会骑骑马射射箭，但他也知道自己身为男子，必须要站出来，不可在这时候退缩。 毕竟这是姜家最后一道防线了，再往后，便是姜家那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女眷孩童了，他身为一家之主，自然是要挡在孩子们前面的。 冷初煦和姜家的亲卫守在门口的位置，姜琰和姜瑞在她的身后方不远处，姜怀民站在太子和姜淑予身前，姜淑予被太子牢牢护在怀中。 姜琰虽然知道外面的情况十分凶险，可他自幼就在姜家的保护下成长，根本没有经历过如此血腥凶残的画面，那鲜血溅在脸上时散发出来的腥臭味，让他不禁感到一阵作呕，双腿也开始发软…… 而当他再次看向冷初煦时，却见她面容冷静，眼神刚毅果敢，出招极为迅捷，速度快得叫人看了只觉得眼花缭乱，可那一招一式，却又充满了美感。 不知为何，当冷初煦干脆利落地解决完两个闯入的刺客，扭头朝他看来时，姜琰感觉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了起来，双眼直愣愣地盯着他，竟是半天都错不开眼。 此刻再回想起刚才他一时冲动的愚蠢行为，姜琰羞愤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对方的实力竟然如此强，而他一个不会武功的文弱书生，竟然还想……还想与他交手，实在是自取其辱。 姜琰越看越觉得汗颜，要是自己有对方的实力，可不一定有他这般好脾气，被他如此不客气地羞辱了过后，竟然还愿意出手相救…… “我还能撑一刻钟，若一刻钟后支援还不来，你们需得立刻离开姜家，能逃几个是几个。但有一点，太子妃必须要跟在我身边，我可护她一人周全。” 战斗间歇，姜瑞顶了上去，冷初煦腾了口气，面色凝重地对着姜家人道。 她虽然有足够的实力可以对付这些刺客，但是对方人多势众，她这边帮手实在是太少，而且需要保护的人又太多，她独自一人顾不过来。 姜瑞常年习武，手里拎着一把短剑，首当其冲道：“我闯出去，去一趟大理寺找裴大人来帮忙！” 话落，姜瑞便第一时间冲了出去，谁也没有找到机会拦他。 姜琰看着自家弟弟勇猛的身影，再想到自己被刺客的血溅了满身直干呕，于是更加的羞愧难当。 “那个……可有需要我帮忙么？” 姜琰一脸愧疚地看向了冷初煦，小心翼翼地问道。 第178章 闯入靖王府，豁出去了 冷初煦瞥了姜琰一眼，看他满身狼狈，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她怎么觉得…… 这个姜琰看起来有点像她之前养的一条大黄狗呢？ 虽然个头看起来很大，但是脾气却不小，而且光是会交换，没什么战斗力，犯了错就会装可怜博同情，粘人的紧…… 一想到那大黄狗，冷初煦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她取出姜晚宁送给她的香，丢了一部分给姜琰，道：“把脸擦干净，嗅闻这香，便不觉恶心了。” 姜琰傻傻地接住了冷初煦丢过来的香料，低头嗅了嗅，果然一下子就不觉得恶心难受了，他觉得舒服多了，便立刻抬头，给了冷初煦一个感激的眼神。 那清澈中还透着些许傻气的眼神，直接让冷初煦愣住了。 主要是姜琰刚才低头闻东西的动作和抬眸时的眼神，简直和她的大黄一模一样，虽说大黄并没有去世，也并没有什么轮回转世这一说，可眼前这个姜琰……看起来就像是上辈子当了一条狗，这辈子第一次做人，所以才会那么像她的大黄！ 这么一想，冷初煦看他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竟然多了几分温柔和宠溺。 若是此刻姜晚宁出现在这里看到这一幕，定然会哭笑不得，没想到冷初煦这样的聪明人，竟然会吃她二哥的这一套…… 毕竟，她原本都已经对自家两个哥哥不抱任何希望了，认为冷初煦一定会看上裴钰那样的，二人强强联手。 但很显然，冷初煦看裴钰的眼神，和看姜琰的眼神，完全是不一样的。 一种是看旗鼓相当的对手的眼神，而另一种……是看产生兴趣的男人的眼神。 …… 与此同时，姜晚宁的马车已经来到了靖王府门口。 靖王府紧闭的大门，在数百金羽卫眼里，自是如同无人之境随随便便就将其破开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强闯靖王府！” 王府之中除了几个管事的家丁之外，几乎没有守卫和暗卫，可想而知，靖王定然是将所有的人手，都派去了姜家刺杀太子和太子妃。 一想到这里，姜晚宁便在心里冷冷一笑。 靖王一定想不到，她会在这个时候闯入靖王府，所以他一定没有在王府里放太多的人，而是全都安排去了姜府，亦或是皇宫里。 虽然靖王并未料到有人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强行闯入靖王府，但他却也第一时间发现了此事，并且带着几个心腹暗卫冲了出来。 “姜晚宁！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擅闯王府？！” 靖王自然是第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人群中最显眼的姜晚宁，只因金羽卫们大多穿着统一的服侍，再不济也是穿着一身黑衣，却不像她，穿着一身简朴的粗布衣，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世家小姐大家闺秀，反而更像是那家店铺里跑堂的伙计，要不是因为这张脸过于出彩，靖王可认不出她的身份来！ “我的手下已经给靖王殿下府上的人递了帖子，明说了要见你，只不过你手下的人速度实在是太慢了，而我又有非常紧急的事情要见你，这才冒昧了，还请殿下见谅。” 姜晚宁高声说道，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所以她的语气也还算是比较客气。 “你到底想做什么？本王可没有招惹你！” 靖王见姜晚宁带了这么多的人来，而他这边由于手头上并没有多少人，明显更吃亏，所以她也还算是比较客气。 姜晚宁道：“是贵妃娘娘说有急事要见你，所以我特意带着贵妃娘娘出宫一趟。” 说着，她便给身边的宋南风使了个眼色。 宋南风会意，立刻亲自将贵妃给带了过来。 此刻的贵妃发丝凌乱，半张脸上都是血，虽然穿着绫罗华服，但是整个人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她已然意识到自己给自己下的毒已经开始发挥了作用，整张脸都是烧灼的疼痛，她几乎快要意识不清。 在她几乎快要真的失去意识陷入昏迷之时，视线中突然出现了靖王的身影，她的眼里顿时燃起了希望的火苗，歇斯底里地大喊道：“晟儿快救救母妃！晟儿……” 看到这般模样的贵妃，靖王彻底傻眼了。 “母妃？您怎么变成这样了？！” 靖王惊恐得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姜晚宁，道：“你……你敢挟持我母妃？你是想要造反吗？！” 姜晚宁冷冷一笑，眼里泛着森然的寒意，一字一顿道：“要造反的，明明是你靖王！你竟然敢在京城之中养私兵，和殷家联手刺杀当今太子，如今太子身在姜府危在旦夕，靖王殿下，既然你不仁不义在前，那就别怪我来个鱼死网破……殷家人敢杀进我姜府，我便敢杀了贵妃和你！” “你们敢！” 靖王怎么都不敢相信，区区一个姜晚宁，竟然敢说出要杀了他和贵妃这种话来！ 金羽卫可是皇城守备军，是皇帝养的禁军，怎么可能听凭姜晚宁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的话？ 可他却没有意识到，这些金羽卫既然敢闯入靖王府，就足以说明了他们的态度。 这些人明面上，是皇帝的人，可是这些年皇帝当甩手掌柜早已习惯了，根本不会在意这些所谓的实权，所以这些人早就已经完完全全是燕珩的人了，所以不论是燕珩的吩咐，还是被燕珩放在心尖上的姜晚宁的吩咐，对于他们而言，都比圣旨还要重要！ 姜晚宁知道燕珩给她金羽卫是为了让她保护自己，而并非让她胡乱用，她也知道今日这么做，极有可能会遭受严重的后果，甚至极有可能牵连姜家，让姜家背负谋反的嫌疑。 但如今姜府已然危在旦夕，靖王和殷家率先出手，这时候她若是再不强硬一些，那么她还有什么脸面说自己要保护姜家，要保护亲人？ 她可以不要自己的性命，也可以触怒皇帝，甚至遭到天下人的唾骂，她愿意豁出一切去对抗，只要能保住姜家！ 第179章 从此不举断子绝孙药 在场的金羽卫，没有一人犹豫，全都一拥而上将靖王等人包围了起来。 显然，他们选择了用实际行动来表明他们的态度。 姜晚宁如今就是他们的主子，唯一的主子，所以不管主子下令让他们做什么，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靖王知道这些金羽卫的实力，也知道姜晚宁虽然看起来柔弱，但其实骨子里是个不要命的疯子，她既然都已经敢将贵妃伤成这样，就说明了她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这时，贵妃也哭着求饶道：“晟儿……你还是让他们收手吧……你妹妹还在宫里呢……姜晚宁她是真的疯了……” 靖王满眼复杂地看着姜晚宁，心里显然很不甘心，憋着一股子气。 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机会能够光明正大地对太子妃出手，而且还是得到了他父皇授意的，他正好可以趁此机会重伤太子，万一运气好，太子也和太子妃一起死了，那么他以后的日子便会更加顺遂。 可他没有想到，好不容易斗倒了燕珩，却又冒出来了个姜晚宁…… 这个女人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能够代表燕珩，掌控整个金羽卫，这实在是让他不甘心！ “本王不相信……燕珩如今自身难保，连命都快没了，他怎么可能还能护得住你，宋南风，你是金羽卫统领，是皇宫禁军，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帮这个女人，就等同于造反！陛下若是知道了，定然会杀了你！” 靖王根本顾不得此刻苦苦哀求的贵妃，直接看向了宋南风，道：“你们今日谁若是敢动本王一根头发，本王……” 没等靖王的话音落下，姜晚宁直接拔出一把匕首，抓着贵妃的头发，便将她的长发削下一大片。 “靖王殿下，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听你在那废话！你若再不下令，我绝不会再客气！” 姜晚宁冷冷说着，直接将匕首对准了贵妃的另外一边完好的脸上。 宋南风亦是冷着脸，直接拔剑对着靖王道：“靖王殿下，吾乃金羽卫统领，金羽卫只听从持有国师玉令之人！” 言下之意就是，只要姜晚宁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出手。 靖王闻言，脸色变得青黑一片。 他不能忍受，自己竟然被姜晚宁给压制，他满脸不屈之色，还想再坚持一下，毕竟这次他和殷家派去姜府的人手众多，也许只要再拖一拖…… 姜晚宁双眸微眯，一眼便看出了靖王的意图，她冷冷一笑，直接对着宋南风使了个眼色。 “动手！” 随着宋南风一声令下，包围着靖王的金羽卫们顿时便和他靖王的暗卫们厮打了起来。 靖王还在强撑着，死活不肯低头。 看着靖王的样子，姜晚宁只觉得一股怒意上头，本就憋屈的她，再也忍无可忍，直接大步朝着靖王走去。 所有人都不明白姜晚宁究竟想要做什么，但金羽卫却选择了给他开路，让她直接走到了靖王的身前，不过宋南风却一直跟着姜晚宁，随时保护她的安全。 靖王这时候，倒也并不畏惧，只用居高临下的傲慢眼神看着比她第一个头的姜晚宁。 “怎么？威胁不了本王，你还想亲自对本王动手不成？” 言语间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嘲讽之意。 显然，他是看不上姜晚宁这小身板，觉得她既不会武功，又没什么力气，就算是有着武器想要刺伤他，也未必有他这么快的反应。 靖王这是自认为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所以根本就不怕她，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个男人，怎么会怕这么区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 姜晚宁上前一步，二话不说，直接对着靖王的脸上挥出一拳。 靖王看着她的动作，嗤笑了一声，随后一个灵活的侧头便躲开了她的攻击。 “你就这点能耐？” 靖王忍不住嘲笑了起来。 然而时却在下一瞬，“砰”的一声极为沉重的闷响。 一个沙包大的拳头便直直地砸在了靖王的脸上，打得他整个人往旁边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上。 “宋南风！你敢！” 靖王自然很快意识到是谁动的手，气急败坏地大吼了起来，双眼死死瞪着眼前之人。 宋南风转动着手腕，满眼不屑地冷着脸道：“我家主子要打你，你躲什么？” 姜晚宁又抬起腿，往靖王身上的踹了一脚。 她胳膊腿都没什么力气，踹人也没什么力道，对于靖王而言，也就是轻飘飘地碰了一下，不痛不痒的。 见靖王一脸不服气，宋南风一抬腿，直接一脚踹在靖王的肚子上，将他整个人踹飞了出去。 “噗通”一声。 靖王整个人重重地砸向地面，整个人狼狈得像一条丧家之犬。 他身边的那些亲卫还想要上来帮他，却被金羽卫死死压制，此番姜晚宁带过来的人手，实力比起他们要高出不少，再加上人数量的碾压，他们根本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姜晚宁缓步上前，一脚踩在靖王的身上，冷声道：“我知道你不想服软，是想拖的时间长一些，让你的人有更多的时间去刺杀太子与太子妃，想让他们死了，你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成为新一任的储君了，对么？” 靖王何曾在一个女人的手里如此吃亏？ 更是无法接受自己竟然受此屈辱，直接气急败坏道：“姜晚宁你别以为仗着手里有金羽卫就可以羞辱本王，有本事你就杀了本王，你看到时候父皇会不会让你整个姜家都给本王陪葬！” 事已至此，靖王干脆就开始破罐子破摔了，他就是仗着姜晚宁不敢杀他，仗着眼下燕珩并不在场，所以十分嘴硬。 姜晚宁闻言，却不由得笑了。 “啧啧，没想到靖王殿下如此硬气，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你，真是让我大为惊讶。我自然是不会杀你的，毕竟就这么杀了你，也太没趣了，我特意准备了一个好东西送给你。” 说着，姜晚宁从怀里取出了一包药粉，在靖王惊恐疑惑的眼神中，缓缓勾起唇角，“我送你一包从此不举断子绝孙药，如何？” 第180章 姜瑞被挟持！ “不要不要！千万不要！” 靖王这边还没说什么话，贵妃便再也受不了尖叫了起来。 她所有的指望，可都在靖王的身上了，如果他不能生育了，那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可都半分价值都没有了，没有哪个皇帝，会让没有生育能力的人继承皇位。 靖王也是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姜晚宁，死死咬着牙闭着嘴，仿佛是想要警告姜晚宁，他再怎么说，也是王爷，她敢这么做，也得看看后果！ 殊不知，此刻的姜晚宁，才不会去管什么后果，因为再没有什么，会让此时的姜家的处境更加艰难和危险。 若非有冷初煦在家中保护姜淑予，同时又让人给裴钰送了消息，姜晚宁只怕前世发生的一切，在今日就会重演。 靖王今日的所作所为，已然触碰到她的逆鳞了，她都恨不得将靖王千刀万剐了，所说的话，又怎么可能只是吓唬他？ “靖王不愿张口，南风，把他的嘴巴掰开，若是掰不开，就把牙齿敲碎。” 姜晚宁冷冷说道，冰冷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你……” 靖王刚想开口大骂，宋南风直接一拳砸在他的嘴巴上，直接砸掉了一颗门牙。 这一下砸得靖王眼睛都睁不开了，鼻孔之中直喷出鲜血。 眼看着姜晚宁便要将药塞进他口中，靖王终于抗不住了，立刻抱头大叫道：“我服了！本王服了！” 说着，他立刻从怀中取出一枚信号弹往天上一放。 “绿色是撤退，本王已经让他们撤退了，你饶了本王吧……” 靖王捂着口鼻欲哭无泪地说道。 姜晚宁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冷冷一笑道：“我不信，跟我一起去姜家走一趟！” 说完，宋南风直接便学着姜晚宁的动作，直接把靖王给押着带走了。 靖王本以为自己只要服软，姜晚宁就会放过自己，可是没想到他居然还要挟持他出府！ 此刻的靖王满身狼狈满脸是血，就连门牙都被打掉了一颗，他怎么可能忍受自己此刻的样子被别人看到，那他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姜晚宁，宋南风！你们赶紧把本王放了！否则本王……” 靖王满嘴都是血，却还在疯狂地叫嚣。 姜晚宁却不理他，忍受他叫唤的越来越大声，反正丢脸的是他靖王，他叫唤得越大声，就越是会被人看见他此刻的凄惨模样。 此时此刻。 姜府之中，人满为患，满是尸体的院中，几方势力僵持着。 裴钰带着手底下的金羽卫已然赶到了姜家，将整个姜府都包围了起来，同时裴钰本人，也首当其冲领兵闯入了姜府之中。 而此次前来刺杀太子妃的刺客中，有分为了两拨人，一拨正是靖王手底下养的精锐影卫，大约有将近两百人，如今只剩下了五六十人，他们在看见靖王府方向发射的信号弹时，便想要撤离了，但是殷家那边派来的人却已经杀红了眼，根本不愿意离去，非要取了太子妃性命才肯罢休。 结果这下好了，太子妃身边有一个神秘高手，这些人根本攻不进去，上几个死几个，眼看着人数越来越少，他们终于想要撤退时，裴钰便带着人出现了，他们剩下的人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而就在这时，殷家的两个实力较强的隐卫抓到了跑出来的姜瑞，便拿他来当人质挟持着，用来威胁裴钰放他们离开。 裴钰自然不吃这一套，这些人胆敢刺杀太子，不管他们背后的主子是谁，他们都别想活着离开姜家。 于是，场面就直接僵持住了。 谁也不肯退让半步，姜瑞更是一言不发，显然是宁死也不肯放过这群人。 眼见着裴钰带着援军来了，姜家人自然也就不再躲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姜怀民紧张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眼里满是懊恼之色，觉得刚才那种情况，实在不该让他出去的，若是他没有出去，或许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相比之下，太子和太子妃看起来就冷静多了。 “你们的目标是我，如今劫持我弟弟是什么意思？莫非你们也是贪生怕死之辈，觉得自己任务完不成了，就想着利用人质逃命了？” 姜淑予冷冷开口，眼神轻蔑地看着那几个穷途末路的刺客。 刺客们双眼紧紧盯着太子妃，没想到他们战死了一大半的人，才看见太子妃本人。 显然，姜淑予这个目标，对他们而言十分重要，毕竟安排他们过来刺杀的上面人可是给予了十分丰厚的好处的，只要有人能够杀了太子妃，后半辈子就可以获得自由并且衣食无忧。 但很显然，这时候的他们显然没有任何的胜算。 如今他们手里唯一的筹码，就是姜瑞了。 “看来太子妃和自家兄弟的感情还不错，想来你们应该也不想姜公子丧命吧？只要太子妃愿意跟我们走，我自然会放了姜小公子，否则……反正我们空手回去也只有死路一条，倒不如拉上一个垫背的！” 殷家养出来的隐卫身上有一种杀伐之气，似乎曾经是个征战沙场的将领，所以他的话，便给人一种很强的威慑力。 姜淑予看得出来，此人非同寻常，必然是能说到做到的那种，因为他挟持姜瑞的手法十分特殊，让他动弹不得同时，旁人想要救人也很难做到，因为那紧贴他脖颈的刀刃，只要轻轻移动半分，就能立刻要了他的性命！ “你有种你就动手杀了我，叽叽歪歪做什么？你不会妄想用我的命来换我长姐的吧？你用你那小脑想想就知道了，我不过是姜家最平庸最无用的庶子，你觉得我的命，能有我阿姐十之一二重要吗？” 姜瑞脸上丝毫没有半分畏惧之意，反而满脸讥讽地说道，似乎根本不将自己的性命放在眼里。 “来，动手！你不动手，我就自己来了！” 姜瑞说着，便直接不顾一切地挣扎了起来。 那挟持着他的隐卫吓了一跳，立刻松手，却还是晚了一步，顶在姜瑞脖颈处的刀刃顿时划破了他的皮肉，鲜血流淌而出。 “不要！” 与此同时，姜淑予和姜怀民紧张急切的声音同时响起…… 第181章 太子妃暴露实力 姜淑予和姜怀民其实并不是担心这些刺客动手，而是担心姜瑞会为了保全姜淑予和姜家，选择牺牲自己！ 因为他们太了解姜瑞了，太清楚他的为人了，也正是因为如此，二人才会如此沉不住气。 “姜瑞你给我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你就是要找死也不该在这个时候！” 姜淑予的语气中明显有些气急败坏，甚至还有一种想要揍人的冲动。 这个姜瑞真是太自以为是了，居然敢在这种时候自作主张，简直就是想找死！ 看着那挟持他的刺客露出了几分得意的表情，姜淑予明显气得不行，却依然维持着太子妃的仪态，冷声道：“你现在放了我弟弟，我可以让裴钰放你们所有人离开，本宫的话若是不够可信，便让太子来殿下许诺。” 太子自然也是不希望姜家有人出事，闻言立刻道：“孤可以许诺，只要你们放了姜瑞，孤便放你们活着离开，并且绝不派人追杀！” 太子的话，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毕竟他的脾性是人尽皆知的好，只要他做出了承诺，就一定不会食言。 这时，靖王派来的那些刺客眼神明显动摇了，他们本就是靖王手底下为数不多之人了，再加上靖王已经发射了代表撤退意思的信号弹，他们是愿意撤退的。 但是，那个手里挟持着姜瑞的暗卫却死活不肯松手，双眼死死盯着姜淑予，眼里满是不甘心，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今日，自然是想要立功往上爬的，杀了太子妃，他便可以重新当上将军副将，而不必再留在暗卫营中受辱。 “太子妃是听不懂在下的话吗？在下方才说的是，一命换一命，而非饶我等性命……若我等今日取不了太子妃的性命，就算是侥幸活着离开了，也是逃兵一个，在战场上是最该死的那一类人，在下不愿当逃兵，宁可拼个鱼死网破，死得轰轰烈烈！” 那刺客面露阴鸷之色，一只手死死箍着姜瑞的脖颈让他动弹不得，另一只手，则是将剑抵在他的命门处，看起来极为凶险。 眼看着姜瑞满眼怒火又要挣扎，姜淑予直接开口道：“行！我同他换！” “淑儿？！” 此话一出，姜怀民和太子都惊了，特别是太子，眼里的紧张担忧之色几乎要溢出来。 姜淑予平日里在太子面前都是温良贤淑的模样，今日却是难得露出了坚定之色，扭头看了太子一眼，语气坚定不容置喙道：“殿下不必多说，也不必劝我，我意已决，我虽为东宫太子妃，但绝不会让自己的亲弟弟替我去死！” “淑儿……不要！孤不能没有你，你若是有个什么好歹，孤也活不下去！你别忘了，你腹中还有我们的孩子！” 平日里温柔的太子，如今却像是变了一个人，眼眶通红，死死拉着姜淑予的手不肯松开，泪水在眼眶之中打转，仿佛下一刻便要痛哭出来。 “殿下……放我走吧，没了我，你还可以有新的太子妃，你也还会有孩子的……” 姜淑予回头泪盈盈地看着太子，眼里充满了不舍与悲伤，她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腹部，仿佛在遗憾自己恐怕没有机会再见到自己的孩子了。 “不……孤心中的太子妃只有你一人，你是孤的妻子，不论发生什么事，孤都不会再有别的女人！要换人，孤可以替！” 太子红着眼眶，一脸决绝地说道，心里的痛苦已然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恨不能直接跪倒在地上。 那刺客大约也是没有想到太子竟然是个如此重情重义之人，他虽然有些动容，但还是咬牙道：“在下只要太子妃，其余的人都不要！若无太子妃，我便杀了他！” 太子闻言，顿时如同遭到了晴天霹雳，看着姜淑予说不出话来。 “帮我拦住太子殿下……我去救瑞儿！” 姜淑予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狠狠将太子推开，而后便带着一脸的决绝之色，坚定地朝着姜瑞奔去。 那刺客原本的目的就是为了太子妃，见她竟然真的愿意舍身换人，下意识便松开了掌控姜瑞的手，不过他之前也特意留了一个心眼，在姜瑞身上点了穴，让他暂时无法动用内力，因此就算这时候松开了他，他也不会有任何的攻击力。 所以，在太子妃靠近他的那一瞬间，刺客直接毫不犹豫地一把推开了姜瑞，伸手便要去抓姜淑予。 “不！不要碰她！” 与此同时，太子目眦欲裂，发出了一阵声嘶力竭的怒吼声，整个人看起来仿佛快要碎掉了。 然而这一刻，谁都没有注意到，在场的人中，除了太子有着十分激烈的反应之外，姜家的其余几人，表情都莫名的平静。 姜怀民和姜琰虽然目光也紧盯着姜淑予，可是却和太子的眼神截然不同，太子看姜淑予的眼神，是紧张担忧绝望，而他们的眼神，眼底却隐隐透着一丝期盼。 而之前被姜晚宁嘱托务必要保护好姜淑予的冷初煦，此刻竟然也没有多么的在意姜淑予，反而余光还落在姜琰的脸上，观察着他此刻既紧张又期待的眼神…… 就在姜瑞脱离危险的瞬间。 姜淑予原本楚楚可怜的表情骤然一变，眼里的柔情苦楚在瞬间荡然无存，眼底一道寒芒闪过，顿时涌起一股奔腾的杀意，令人猛然一惊。 那名刺客伸出的手还未触碰到姜淑予分毫，她的身子便一个灵活的扭转，与他擦肩而过的同时，手里早已准备好的匕首在空中迅速掠过！ 匕首划破空气发出一声嘶鸣的同时，也划破了那刺客的脖颈，正是之前他弄伤姜瑞的位置！ “呲——” 浓稠滚烫的鲜血喷溅而出，而姜淑予却身形无比灵活地杀向了另一人，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身后那名刺客，他喷出的鲜血也不曾溅到她身上分毫！ 那刺客完全没想到，平日里那般柔弱，被太子捧在手心里娇养的太子妃，竟然会有如此绝妙的身手，速度之快，身法之巧，竟然令他全然反应不过来！ 直到脖颈处突然传来一阵凉意，鲜血喷涌而出的瞬间，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究竟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可一切都太迟了…… 第182章 她对傻子向来宽容 “砰——” 那方才挟持过姜瑞的刺客，死不瞑目地重重倒在了地上，即便已经断气了，可他的眼中却依然满是不敢置信。 而与此同时，姜淑予就像一只突然发狂的猛兽，以迅捷无比的速度与极为猛烈的攻势，连着杀了三名刺客才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裴钰的人立刻顺势将姜淑予保护了起来，将其余的刺客团团包围。 余下的那些刺客看到刚才那一幕，已然没了任何想要刺杀姜淑予的想法，一心只想着撤退逃命了，可此时的他们，对于裴钰而言，已然成了瓮中之鳖，没有任何的威胁了。 而这时，太子赵谦已经完全傻眼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只觉得一切仿佛是在做梦一般，那勇猛迅捷，杀人不眨眼的女子，当真是他那温柔贤淑，性子柔弱的太子妃吗？ 姜淑予今日这杀人的手段，显然不是一日之功，她定然是那种本就习武，且十分有天赋的那一类人。 可她的这一面，太子从未见过，所以刚才他的痛苦哀伤，他的紧张担忧，他的流泪满面，全部都是真的！ 也正是因为太子的反应都是真实的，所以才会让这些刺客们都认为姜淑予没有任何的威胁，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但其实，除了太子之外，其余的人，都对姜淑予的实力有那么一些了解，这其中也包括了冷初煦。 若非看出了姜淑予有自保之力，冷初煦刚才也不会袖手旁观，更不会在刚刚接近姜淑予时，悄悄地给了她一把匕首。 “怎么样？我阿姐也不是好惹的，她的实力是我们姜家里最强的了……” 姜琰一脸崇拜地望着姜淑予，颇为得意地对着身边的冷初煦道。 “确实不错。”冷初煦唇角勾起一抹欣赏淡笑。 虽然姜淑予的实力在她眼里也就一般，但是在女子之中，她能够有如此速度和魄力，已然是十分不易了，更何况，她还十分善于伪装，平日里的一举一动都是谨慎地端着，这才得以骗过所有人，在最关键的时刻出其不意，让人猝不及防，这才给了她这么一个出手的好机会。 姜琰回头看了冷初煦一眼，突然发现她的笑容竟然意外的好看，让原本那张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脸，都变得顺眼了许多。 “诶，你叫什么名字？” 姜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冷不丁地问道，“我叫姜琰，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多谢你今日救命之恩，以后我们就算是兄弟了，我会报答你的。” “冷初煦。” 淡淡的回答过后，冷初煦瞥了他一眼，语气十分疏离道，“我没有和人做兄弟的习惯，你也不必觉得欠我什么，我只是为了保护太子妃，帮你纯属是顺手。” “冷兄，你千万别和我客气！” 姜琰此刻，见自家人没一个人出事，全都好好的，顿时心情大好，直接将胳膊搭在了冷初煦的肩膀上，道，“你功夫那么好，不知会不会写文章？不如以后你教我习武，我教你吟诗作赋可好？” 这么快，就自来熟的粘上来了？ 还真是和她的大黄……如出一辙呢！ 姜淑予取出随身的干净帕子将匕首上沾染的鲜血擦拭干净，随后走到冷初煦的身边，将匕首还给了她。 “多谢你了，冷公子。” 姜淑予真诚地向冷初煦道谢，看着冷初煦身旁姜琰那傻乎乎的样子，也并未说破她的真实身份。 姜淑予和姜晚宁一样欣赏冷初煦，也对她的身份十分重视，若姜家能够与她交好甚至结亲，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不过此事也得看冷初煦是什么意思，倘若她能瞧得上姜家的家世和她的傻弟弟，她自然乐见其成。 “不必客气。” 冷初煦看着姜淑予递过来的干净匕首，本想说送她也无妨，但看她身穿华服的模样，恐怕日后也用不着这匕首了，便接了过来，正准备收起来，却被姜琰一把拿在了手里。 他低着头仔细地看了看这匕首，然后眼眸一亮，像是见到了什么心爱之物般，眼巴巴地看着冷初煦，道：“这匕首真好看，上面还镶嵌着一枚我最喜欢的红宝石，可以……可以卖给我吗？” 姜琰原本是想问能不能送给自己，但转念一想，自己毕竟和冷初煦初次见面，也不是特别的熟悉，怕他会觉得他太过厚脸皮而生气，所以才改口变成了卖。 红宝石这种东西，在他们北禹国十分平常，那个地方盛产宝石，往外贩卖自然是奇贵无比，但是对于本国的百姓而言，此物却不如粮食来得实在，只因那边都是山脉矿洞，所以能够种植的地方很少，只能向燕国买粮食，或者时是拿铁矿来换。 冷初煦见姜琰一瞬不瞬盯着这把匕首，看得出来是真的心喜欢，便饶有兴致道：“若你真心想要，送你也无妨，只不过……” “送我？” 姜琰一脸惊喜，两眼放光地看着冷初煦，激动道：“当真送给我吗？太好了！冷兄，你人真是不错，你送我如此贵重的礼物，我自然也要回礼……” 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家满是狼藉的院落，不禁有些尴尬，这时候他似乎没办法招待冷初煦。 “不必客气。” 冷初煦见他一惊一乍的样子，却偏偏又毫不掩饰自己情绪的样子，心情莫名的便好了起来，她向来对傻子都是比较宽容的。 这时，裴钰已经将局势控制住了，所有的刺客都被顺利拿下，赶来的金羽卫也开始清扫现场。 姜淑予迈着悄然无声的步伐，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太子的身旁，伸手揪住太子的一片衣袖，柔声轻唤道：“殿下……” 然而，太子此刻的面色，却是从未有过的漆黑阴沉。 反应过来的太子，气急败坏地一甩衣袖，怒气冲冲道：“姜淑予，你竟然敢骗孤，你可真行啊！” 第183章 将罪魁祸首带回家 一直以来，在太子的心里，自己的太子妃温柔贤良，处处依赖自己，顺从自己，从来都不会对他发脾气，遇到什么麻烦事，也总是躲在他的身后，就连见到一只老鼠都会吓得扑进他怀里求保护，可谓是给予了他十足的被崇拜被依赖感，殊不知，自己竟然一点都不了解自己这个太子妃！ 就她刚才冲上去杀人的那个架势，哪里柔弱了？哪里可怜了？就她那实力，那剑法，别说只是一只老鼠了，就算是哪里跑出来一头狼，她都能够亲手手刃吧！ 太子虽然深爱姜淑予，可是身为男人，身为夫君，他又岂会轻易原谅自己妻子的欺瞒？ 她一直以来的欺瞒，让太子感觉自己像是被人给戏耍了一般，虽然心中更多的还是庆幸她没事，虽然她和孩子都没事是一件好事，但是该生的气，太子还是气得不轻。 姜淑予自知理亏，立刻便追了上去，一脸的心虚羞愧，毕竟这件事情她也知道自己理亏，虽然她并不是故意要隐瞒自己的实力，因为她嫁给太子的身份是太子妃，而并非是哪个将军的妻子，需要有十八般武艺，她身为太子妃的职责，就是温柔贤良，端庄大方，并不需要有一身武艺，所以她在出嫁了之后，便牢记父亲母亲的嘱咐，一直藏着自己会武功这件事情，然后当一个合格的挑不出错的太子妃，得到太子的怜惜和塑造一个外人眼中完美的太子妃形象，这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家族，为了日后姜晚宁能够嫁一个好的夫婿。 自从嫁给太子以来，她从未让太子生气，从来都是恭顺无比的，如今看到太子突然生气，一时间也是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与他解释，更是怕他会因此而厌弃自己…… 姜晚宁回到姜家时，正好就看见了自家长姐姜淑予姿态卑微地跟在怒气冲冲的太子身后，试图解释着什么，脸上写满了急切之色。 注意到家里并没有人受伤，且大部分的刺客都已经被裴钰的人拿下了，姜晚宁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家里人没事就好了。 “阿宁！” 姜怀民一眼就看见了姜晚宁，顿时急唤了一声，随后踉踉跄跄地便超她走来，一把将她给抱在了怀里。 “父亲！女儿没事，您不必担心女儿……” 姜晚宁也没想到姜怀民会突然如此激动，感受到父亲温暖宽厚的怀抱，她突然有些鼻酸，心里一股暖意漫开。 经历了这么多，这一路走来，姜晚宁一直都强撑着，虽然她一直告诉自己要撑住，不能再让家族重蹈覆辙，她以为经历了前世的一切之后，她定能做到独自一人撑起这个家。 可如今，看着姜怀民关切的神色，颤抖的双手，鬓边的白发，以及眼里对她的疼爱，她终于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纵然重来了一世，可她终究还是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终究还是父亲的女儿，最割舍不下的，始终还是这个家，家里的每一个人…… “阿宁，你没事就好，回来了就好，发生什么都不重要，咱们一家人还在，就是最要紧的……” 姜怀民虽然不知女儿为何姗姗来迟，但今日险些就经历了生离死别，看着女儿一身狼狈地带着金羽卫赶回家中，他对姜晚宁除了心疼和怜惜之外，并无任何苛责之意。 姜晚宁趴在姜怀民怀里哭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缓过劲来，抬起头，一脸坚决道：“父亲，我知道是谁动的手，我绝不会放过始作俑者！” 对上姜晚宁无比坚定的眼神，姜怀民愣了一下，显然，他没有想到，自己最是疼爱的小女儿，会突然变得如此偏激，让他惊讶之余，也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平日里太不争不抢了，所以才会导致家族被人轻视，遭今日之大祸。 姜怀民一直都以为，只要自己心怀百姓，兢兢业业，小心谨慎不出错，就是为了家族好，就能够保全自己的地位，可如今看来，却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他之前之所以能够保住自己的位置，让家族看起来十分稳固，但其实，一切都是国师以及依靠国师的那些大臣们在帮着他，在拖着他，他这才能安稳地做他自己。 可现在呢？ 国师一出事，贵妃的母家便立刻发起了攻势，而他几乎没有一点招架之力，若非姜淑予的身边有个绝世高手保护着她和姜家，一旦姜淑予出了事，姜家遭到重创，怕是在朝堂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思及此，姜怀民突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抚摸了一下姜晚宁的头发，面色凝重道：“阿宁，为父也知道是谁做的，他们竟然敢伤害本相怀有身孕的嫡长女……这一次，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这一刻，姜晚宁第一次在姜怀民的眼中，清楚地看见了野心和怒火，虽然是被情势给逼出来的，但落在姜晚宁的眼中，自家的父亲能有这样的改变，她心里也是十分高兴。 “父亲，您能有这个想法，女儿真的好高兴！” 姜晚宁几乎是兴奋地说道，她本以为自己这么做，会吓到自己这个勤勤恳恳的老父亲，如今见自家父亲眼里的恨意和怒火比自己还要更甚，她顿时就放心了下来。 “父亲，您放心，女儿这次回来，并非空手而归，女儿将罪魁祸首也一起带来了，父亲想要如何出气都可以！” 说着，姜晚宁便对着身后的宋南风使了个眼色。 宋南风明白姜晚宁的意思，立刻就将鼻青脸肿的靖王和彻底毁容的贵妃给带了上来。 这二人出现的瞬间，整个姜家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安静得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 姜怀民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两个人，似乎是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因为他怎么都不敢相信，这两个人会以如此狼狈的形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一个是皇宫之中最富盛名金尊玉贵的贵妃娘娘，另一个则是前段时间在朝堂上可谓是呼风唤雨的靖王殿下！ 若不是因为这二人身上的衣裳实在是太过华丽，姜怀民还以为是什么人假扮的二人，否则，这天底下还有谁会有如此大的胆子，将这二位折磨成这样？ 第184章 大胆行径震惊全家！ 看着眼前的靖王和贵妃，别说是姜怀民不敢相信了，就连气急败坏准备离开的太子和姜琰身边的冷初煦，都显得震惊不已。 因为姜晚宁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超乎他们的想象了。 靖王和殷家确实是对太子妃出手了，这些人也确实是他们安排的没跑了，可是……这到底也不是摆在明面上的，他们还是有狡辩的余地的，一旦事情办成了，他们也不会背负什么骂名，完全可以将事情很好的甩锅。 但是！ 姜晚宁居然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把人直接带来了姜府，而且，这母子二人看起来一个比一个惨，即便他们确实有错，可一旦皇帝怪罪起来，姜家可就连解释的余地都没有了，没准还会被扣上一个谋逆的罪名，姜怀民就是有十张嘴巴也说不清楚啊！ 贵妃和靖王纵然有错，可是也轮不到姜家动用私刑，更轮不到姜晚宁来处置二人，她这样的行为，若是被皇帝知道了，足够死上一百回了！ “阿宁，你……你疯了吗？” 姜怀民愣在原地僵了许久，感觉到周围吹来的风都带上了一股寒意，他回过神来，瞳孔地震地看着姜晚宁，颤声道。 姜晚宁一脸无辜地看着姜怀民，一副不知轻重的模样道：“怎么了？父亲您不是说了不放过始作俑者吗？女儿已经查清楚了，一切都是贵妃与靖王的手脚，他们想趁着此刻燕珩重伤昏迷不醒，便想杀了太子殿下和阿姐，认为只要没了他们二位，太子之位便是他靖王的囊中之物了，这也就是为何今日会有这么多的刺客来到姜府，将咱们这里弄得乱七八糟的……真是可恨极了！” “为父知道这一切都是靖王做的……可是……就算你已经有了证据……你也不能动用私刑啊！他……他毕竟还是靖王殿下，你这么做，可不就是藐视皇权了吗？若是陛下知道了……还有你为什么会把贵妃也一起带来？你，你就一点都不怕吗？！” 姜怀民整张脸都绿了，一瞬间只觉得天都塌了，他简直不敢想象，自己女儿究竟闯了多大的祸！ 贵妃再怎么过分，那也是贵妃，殷家如今的地位在朝中十分重要，就连皇帝都要敬重三分，姜晚宁有几个胆子敢把人折磨成这样…… 而且最主要的是，现在姜家的靠山国师都已经倒下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翻身起来，万一国师一直重伤不好，那……姜晚宁今日的行为，对于姜家而言无异于是灭顶之灾！ 姜淑予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妹妹做了什么事，她的脸色就更是难看了，恨不得冲上去揪姜晚宁的耳朵。 谁让她这么大的胆子，敢借着燕珩的势做这种事情，本来姜家无罪都让她折腾得变得罪无可恕了！ “姜晚宁你给我过来！” 姜淑予厉喝了一声，咬牙切齿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闯祸了？姜家只怕是要彻底被你给毁了！” 姜晚宁立刻第一时间跑到了姜淑予的身旁，拍着她剧烈起伏的胸脯安抚道：“阿姐你别太生气了，快息怒，别动了胎气，对孩子不好……” “你！你还有脸说！你为什么要把贵妃和靖王带来姜家，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姜淑予气急败坏地说道，如今也顾不得在太子面前维持形象了，手指毫不客气地戳着姜晚宁的脑袋瓜子。 姜晚宁正了正色，在她耳边道：“阿姐你放心，我没打算要两人的性命，我带他们过来，其实就是想给他们一个警告，他们既然敢这样对你，不就是仗着自己的背后有权势吗？我就是想让殷家人知道，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狗急了更是会跳墙，给他们一个震慑，让他们不敢再轻易对咱们动手，同时也是给朝堂上的大臣们看见咱们的实力，这样他们才会心甘情愿地投靠太子殿下啊！” 姜晚宁这话虽然是在姜淑予的耳边说的，但是说话的声音却并不是特别的小，不仅让姜淑予听见了，同时也让太子和姜怀民也听到了。 这二人平日里显然是与人为善多了，所以一直的形象都是很和善的，如今姜晚宁这么一闹，就等于是在逼着他们去改变，逼着他们变得强势了。 “我知道我这么做，极有可能会惹来皇帝的震怒，但阿姐您想一下，太子殿下也是陛下的亲生儿子，您也是当初太子明媒正娶的太子妃，如今您的腹中还有了皇家子嗣，又在家中遇刺，险些没了性命，整个姜家的护卫死伤大半，陛下肯定知道咱们受了委屈，他不敢明目张胆对咱们家如何，否则朝堂上的那些言官大臣们，还有百姓们，都会说他偏心靖王，无情不仁！” 姜晚宁在姜淑予的耳边劝说道，虽然她话说得好，但其实心里也没有多少的底气，实际上她也就是在赌，赌燕珩没事，赌他一定能够好起来为姜家撑腰！ 姜淑予此刻完全心神不宁，刚才因为太子的事情就已经乱了心绪，如今又被姜晚宁胡乱一忽悠，也就相信了她的话。 “那现在……你想要如何处置这二位？” 姜淑予问道。 姜怀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虽然嘴上说不会放过，但真当这二人出现，他却也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姜晚宁却是一脸平静道：“如果你们不想揍他们一顿出出气，那就先关起来好了，等什么时候殷家派人来求饶服软，什么时候再把人送出去。” 反正对于姜晚宁来说，贵妃即将就会彻底毁容，靖王也已经被她揍过了，既然家里人都没什么事情，那她也没什么气要出了。 “还要关起来？！” 然而一听到姜晚宁这话，姜怀民便惊叫了起来，嘴角抽搐道，“阿宁，你确定殷家回来求我们，而不是陛下派人来抄家灭族？” “父亲……现在皇宫里的金羽卫统领在我的手下办事，就算陛下震怒，他能派谁来抄咱们家？” 姜晚宁浅笑着说道，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第185章 她要去找燕珩 姜怀民看着金羽卫统领宋南风一脸平静地站在一旁，俨然一副听候吩咐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可即便是姜怀民，在见到自家女儿此刻那天真无邪的表情时，还是不由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他这女儿，已然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十分不好惹的存在了，以后恐怕不需要姜家来护着她，而是要靠着她来庇护整个姜家了。 裴钰的手下动作很是干脆利落，很快便将院子里的尸体都处理干净了，他便也准备回去复命去了。 “裴大人。” 冷初煦看到裴钰的身影，突然喊了他一声，“不知你何时有空，我们再切磋一番啊！” 裴钰脚步一顿，回头看了冷初煦一眼，面色有些不太自然，拱了拱手道：“在下还有事，阁下还是另找人切磋吧，告辞。” 冷初煦见他拒绝的干脆，倒也并不意外，望着裴钰离去的背影，眉梢微扬起，身形却是没动。 “你和裴大人交过手吗？你可是他的对手？以他的实力，你应该打不赢吧，否则你也不会继续找他切磋了……” 姜琰主动凑了上来，自作聪明地分析道。 冷初煦眼眸微微一眯，道：“我若是真打不赢，便也不会自取其辱了，就是觉得有可能能赢他，才不想放过。” 姜琰闻言兴奋极了，纠缠着冷初煦道：“那你们下次若是再要切磋，可否叫上我，让我看个热闹？” 许是姜琰的声音有些大，姜晚宁和姜淑予都注意到了冷初煦这边。 从前姜琰虽然并非是十分内敛的性格，但是却也没有今日这般活泼，对于姜琰对冷初煦的异常热情，姐妹二人互相对视一眼，都不用明说便十分默契地明白了彼此的心思。 “阿姐，家里的事你先帮忙照顾着，殷家若是派人来要人，你可硬气一些，我放心不下燕珩，我想回宫去找他。” 在确保了家人没有问题之后，姜晚宁便再也控制不住心底里压抑的思念之意，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立刻找到燕珩，确保他的安全。 姜淑予其实也想腾出一些时间去哄一哄太子，可姜晚宁此刻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她心里同样也很担心燕珩的处境，便点了点头，让她放心去。 姜晚宁让宋南风和金羽卫留在姜府坐镇，而自己则是追上了裴钰，让他带着自己入宫。 “裴钰，我有话问你。” 出门后，姜晚宁看着准备上马的裴钰，将他唤进了自己的车厢内。 裴钰平日里多是嬉皮笑脸的，脸上总是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可是如今，他的脸上却突然没了笑意，看起来总有一种心事重重的感觉。 姜晚宁知道裴钰其实一直都是燕珩的心腹，他应该会知道更多的有关于他的事情。 她敏锐地感觉到，裴钰最近的情绪不太好，而这种情绪不佳，极有可能是因为燕珩自身的处境不好，所以才影响到了他。 对于姜晚宁的吩咐，裴钰自然是不会拒绝，乖乖的坐在了车厢之中，却与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你看起来面色很不好，多久没有休息了？” 姜晚宁和裴钰也算是老熟人了，上来她先是问候了一声。 裴钰似乎没想到她居然会关心自己，愣了一下。 随后，他低头如实道：“三天了吧，最近事太忙，我根本闲不下来。” 姜晚宁心里愈发的沉重，深吸了一口气道：“照理来说，我入宫的时候你应该会立刻知道，可是你为什么没有立刻赶来？那时候你们在做什么？还是说，燕珩那时候，吩咐你们在做什么？” 裴钰掌管着宫门内外的守卫，所有的人哪怕是暗卫出入皇宫消息都会传到他那边去。 当初姜晚宁拜托竹莲送她入宫，竹莲因为是燕珩的人，所以入宫的时候都有着宫门密钥，裴钰那边立刻就会知道此事。 而当时太医院内传出了燕珩昏迷的消息，贵妃摆明了就是在对她设局，照理来说，裴钰应该会立刻赶赴，哪怕不是为了保护她，也应该要保护好燕珩，可是裴钰当时一点动静都没有，金羽卫也是后面才出现的。 这些话姜晚宁说得似乎轻巧，但是眼神却一直落在裴钰的身上，不愿错过他任何一丝异样神情。 被姜晚宁用审视的眼神打量，裴钰难得在姜晚宁身上感觉到了一种来自于上位者的压力。 从前的姜晚宁在他看来只不过是一个美丽漂亮，有点性格的小女人，如今也变得不一样了。 想起了燕珩之前对他的嘱咐，他不由得苦笑道：“这些年，他一直都在受皇帝的控制，但是也一直都在想办法脱离控制，最近他感觉到靖王和贵妃有了动作，便早早开始做了准备。” “什么准备？” 姜晚宁立刻问道，双眼紧紧盯着裴钰，一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她总觉得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裴钰摇了摇头，神色凝重道：“他让我们……不论他发生何事，都不动，不管他是受了伤，还是被人劫持，哪怕是死了，也不能有任何动作！否则就会立刻破坏他的计划，就是违背他的命令。” “所以，当时你们明明知道他的处境，也知道贵妃和康安的设计，但是你们故意不出现，就是为了引我过去？” 姜晚宁心里乱糟糟的，她不知自己是不是做了多余无意义的事情，因为在此之前，燕珩根本没有跟他说过任何有关于他可能会遇到危险这件事，也从来不跟她说他的计划与安排，让她像无头苍蝇一样胡乱来，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裴钰一脸沉重道：“我和宋南风都知道你入宫了，也安排了人保护你，只是，如果不到最后一刻，我们是不能够动手的，也不能阻拦你做任何事情，要把你当成唯一的主子。” “为何不能阻拦我？可若我做错了呢？万一我被逼急了，不小心杀了贵妃，杀了康安，杀了靖王，这样的后果谁来承担？燕珩他不能这样，什么事情都瞒着我！” 第186章 皇帝召见 姜晚宁有些生气起来，她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可实在是觉得，这件事或许本不该是这样的结果，她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做了许多她原来想都不敢想的事。 裴钰陷入了沉默之中。 事实上，他也觉得……姜晚宁的行为有些过于偏激了，后续可能很难收场。 且不说殷家会如何，皇帝毕竟还活着，他难道还会不管贵妃公主和靖王，轻易放过姜家吗？ 就算燕珩强行护着姜家，那朝中大臣的口诛笔伐，也会让燕珩感到吃力艰难，让他的处境变得更加糟糕…… 特别是，裴钰曾经亲眼见到过，燕珩触怒皇帝之后，被皇帝折磨的生不如死的画面。 如今虽然看起来姜家什么事情都没有，姜晚宁仗着燕珩的势做了这些事，赢了靖王，可是只要皇帝还在，靖王不死，殷家不倒，后续便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裴钰在朝堂上混得久了，也是知道了局势，明白了皇帝的心思，以及燕珩的弱点，这才会导致情绪变得如此，根本笑不出来了。 因为一旦燕珩倒下，他这个大理寺卿也会混不下去，他平日里得罪的人本来就多，盯着他这个位置的眼睛也多，对于眼下的局势，他还是非常的悲观的。 “裴钰，我想知道一件事，求你如实告诉我，燕珩他的身体……真的是和贵妃说的一样，被皇帝掌控着，若是皇帝想让他死，他就丝毫无法反抗？而且，只要皇帝一死，他也会跟着死？” 姜晚宁注意到裴钰的情绪，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终于将压在心底最深处的疑问问了出来。 也许是太害怕，也许是太在意，她的声音之中不自觉的多了一丝颤抖之意。 裴钰闭了闭眼。 这是燕珩身上最大的秘密，也是他曾多次警告他，绝对不允许泄露出去，更不允许让她知道的事情…… 可是如今，裴钰实在是没办法继续瞒下去了。 连贵妃都已经知道了，否则又如何解释，他会莫名其妙地头疼，莫名其妙地重伤吐血？ 裴钰沉默了，可是他的表情，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既然是这样……那他为什么要让你们跟着我，让我闯下这样的祸事？！皇帝若是知道了我仗着他的势对贵妃和靖王做的这些事，皇帝会如何惩罚他？” 姜晚宁喃喃地说着，突然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脑海之中，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子一阵发冷，表情也变得惊恐。 他这是，丝毫没有给他自己留后路！ 他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她，把所有的人手都给了她，让她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是不是就说明了，他根本就没有留给皇帝处置姜家的机会？ 皇帝死，他也会跟着死！ 那他会不会为了她和姜家的安宁，选择了和皇帝同归于尽？ 这个念头一出，姜晚宁只觉得脑袋里面轰然一声，瞬间变得空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姜晚宁！你别吓我，你没事吧？” 裴钰看见姜晚宁突然大变脸色，眼里瞬间失去了神采，整个人变得像木头一样呆滞，半天连个喘息声都没有，实在是把他给吓坏了。 若是姜晚宁在路上出什么事，他该如何交代？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若是敢这么做……我死都不会原谅……” 姜晚宁突然回过神来，泪水从眼底涌出，一滴滴落下，嘴里不住地喃喃自语。 裴钰松了一口气，道：“你别想那么多，燕珩他没你想的那么脆弱，他很想活下去的，因为他说过，他想娶你……” “真的？” 听到裴钰这么说，姜晚宁似乎是相信了，眼里终于有了一丝光亮，心里也终于生出了一线希望。 他还没有娶到她呢，他之前明明答应的好好的，应该不会做这么极端的事情，或许她入宫之后，就能见到完好无损的他了…… 可即便理智不断地安慰着自己，姜晚宁心里始终不安，只觉得入宫的这一路无比的漫长，像是过去了一年之久。 见姜晚宁的状态越来越不好，裴钰也不敢再乱说话刺激她了，找了个机会离开了车厢内部。 此时，天色已暗，夜幕深深。 皇宫里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燕珩原先所居住的无极宫已经被火烧毁了，虽然火势已经被控制没有继续蔓延，但却也只剩下了一片废墟，显然短时间内是没有办法再住人了。 “裴钰，你说我该去何处找人呢？燕珩他会在哪里？” 姜晚宁茫然地问道。 再次进入皇宫，她却显得十分无助，丝毫没有之前面对贵妃时的强势和冷静，反而像个找不到家的孩童，可怜又无措。 对于姜晚宁的迷茫，裴钰自然也无法给予她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燕珩此刻身在何处，他派出去的人也尚未传递消息过来。 “是姜四姑娘吗？” 突然一个小太监从远处跑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姜晚宁一番，确认了她的长相之后与描述相符之后，道，“请随奴才走一趟吧，陛下要见您。” “好。” 虽然眼前来传话的，只有一个小太监，但姜晚宁并没有拒绝也没有犹豫，直接就跟了上去。 皇帝的怒火，她早晚都是要承受的，如今她先承受了，或许别人就不必承受了，若是皇帝要了她的命之后，便会放过燕珩，放过姜家，她也会毫无怨言地接受。 这时候突然召见，而且还是召见本该在宫外的姜晚宁。 裴钰觉得奇怪，自然是放心不下，一直紧跟着姜晚宁的脚步护送她，一直到了御书房的门口。 “陛下只要姜姑娘一人进去，裴大人请留步。”小太监看了裴钰一眼，适时地提醒道。 “御书房内只有陛下一人吗？” 裴钰不得不停下脚步，却依然不放心。 小太监并未说话，倒是姜晚宁神色平静地回头给了裴钰一个眼神让他安心，便毫不犹豫地抬脚走进了御书房中…… 第187章 阿宁，我们胜了 御书房内异常的安静，姜晚宁一进门，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威压袭来，里面的气氛压抑至极。 她脚步微微一顿，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整个人瞬间变得紧张了起来。 姜晚宁一直都知道皇帝并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他虚伪却强势，昏庸却自负，对于任何人都有极强的掌控欲，却偏偏要装作自己是一个合格的明君。 他此刻应该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突如其来的召见，想来一定是十分的震怒，必然会十分严厉的处置她。 而在进门的那一刻，姜晚宁已经做好了面对一切怒火的准备。 偌大的御书房内，一身龙袍的同顺帝沉着脸坐在书桌前一言未发。 “臣女姜晚宁，参见陛下。” 姜晚宁强自镇定地上前一丝不苟地行礼，却因为皇帝身上散发出的强大压迫感，而不敢抬头仰望。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真正面对一个帝王时，姜晚宁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一阵紧张。 “姜晚宁，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罪？” 皇帝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沉声开口，低沉的声音之中满是压抑的怒火。 姜晚宁毫不犹豫地跪在地上，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臣女的错，臣女知罪，但凭陛下处置，只是我家人并不知情，还请陛下不要牵连姜家和太子。” 说这话时她的表情十分的平静，仿佛已经想好了对自己而言最坏的结局。 “哦？这么说来，你已经知道自己罪无可恕了？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要做！” 皇帝怒喝一声，面色阴沉，表情瞬间变得扭曲，“你居然敢仗着国师留给你的权势，劫持贵妃！殴打靖王！” “臣女不得已而为之，臣女并不愿如此，只是贵妃靖王一再逼迫，我与家人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不得不反抗。陛下若是能够早早地管束好贵妃，不那么偏心，太子妃又岂会屡次遇险遭人陷害，太子殿下又岂会被人传言懦弱无能，无帝王之才，靖王又岂会野心勃勃，拉拢朝臣，意图谋反？还是说，陛下是因为自己的私心，开始疑心姜家，疑心太子，甚至是疑心国师？！” 姜晚宁面对十分震怒的皇帝，却丝毫没有半分退缩，她双眸直直地望着皇帝，眼里是一片坦然赴死的决绝之色。 她姜晚宁，就算要被治罪，就算今日要死在这里，她也绝对不会退缩半分。 皇帝就是昏庸，就是无用，就是自私，她不吐不快，才不会因为他的身份，就畏缩不敢言！ 皇帝豁然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跪在地上一脸倔强的少女，眼神一阵变幻。 突然，他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眼里的震怒在瞬间消失，只剩下了欣赏与钦佩之色。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姜晚宁根本看不懂的笑容，笑着道：“你不愧是未来的国师夫人……还真是……很有胆色呢……” 男人低沉的嗓音，竟然带着一些恭敬之意。 听到男人的这番话，姜晚宁愣了一下。 再次抬眸看向皇帝，他已然像是变了一个人，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气势，反而在面对她时有一种恭敬之意。 “你……不是皇帝，你是什么人？！” 姜晚宁立刻反应过来，一脸震惊的看着站在书桌前身穿龙袍的男人。 他分明就是皇帝的样子，脸上看不出来一丝一毫易容的痕迹，仿佛他本来就应该是皇帝，只是此刻他表现出来的，偏偏又不是原本的皇帝！ “他是本座为皇帝找来的替身。”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语调平静，嗓音清冷，带着浅浅的笑意。 姜晚宁跪在地上的身影明显僵硬了一瞬，她突然感到一阵紧张，紧张得不敢回头，生怕这一切都是假的。 今日经历的这一切，让她几乎吓破了胆，以至于燕珩的声音明明就在身后，她却不敢回头不敢相认。 直到那穿着皇帝龙袍的人，朝着姜晚宁身后那人跪了下来，她才终于明白了一切。 “阿宁，我们胜了。” 燕珩的声音再次缓缓响起，带着隐忍的颤抖，“无人再能威胁我们了……” 姜晚宁终于忍不住转身，朝着身后突然出现之人看去。 燕珩一袭一尘不染的白衣，气质是一如既往的清冷矜贵，干净出尘。 可姜晚宁却清晰地从他的眼底看到了深深的疲惫与虚弱。 他在强撑。 一瞬间，心底里所有压抑的情绪在顷刻之间消散。 那些一路而来的愤怒与委屈，那一句句准备好质问他的话，全都被埋在了心底里。 她直接重重地扑进燕珩的怀里，一言不发地搂住他的腰身，紧紧地搂住，无言地深深地呼了一口气。 在此之前，姜晚宁想象过无数种与他相见的画面。 她怕极了燕珩是真的受伤，真的遇到了危险，亦或是真的昏迷不醒…… 而倘若他完好无损，一切都只是为了设局，连她都给欺骗了，她定然是不会轻易原谅他，她定是要狠狠的骂他一顿，谁让他不提前知会她一声，让她如此担惊受怕…… 可是现在，她真真切切地将他抱在了怀里，感受到他的体温，和他身上气息，便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光是一眼，她便能看出来他一路走来的艰辛与凶险，他此刻是那样的疲惫不堪，她又如何舍得再去苛责他？ 燕珩也在此刻抱紧了她。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地放松下来。 心里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断开，燕珩全身的力气仿佛被彻底抽干了一般，整个人直接便靠在了姜晚宁的身上，将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了过去。 “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姜晚宁感觉到他的气息变得有些乱，反应过来的她立刻牢牢将燕珩扶住，紧张地看着他。 此刻的姜晚宁，早就已经忘了要生他的气了，看他情况不对，心里便只剩下了担心。 燕珩由着她搀扶着自己，垂眸深深地看着眼前少女圆圆的脸，眼睛半阖着，眉宇间的疲惫溢于言表，大约是为了让她放心些，他强行勾了一下唇角，勉强露出一丝笑意来。 他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语气之中竟然莫名带着一股撒娇的意味，嗓音喑哑道：“有些不舒服，陪我去睡会儿，好不好？阿宁……” 第188章 彼此相拥而眠 燕珩的脸近在咫尺，这一瞬间，姜晚宁只觉得彼此间的气息交缠在一起，显得二人之间愈发暧昧。 而此刻的他，虽然虚弱，双手却十分强势地环着她的腰，不肯松开她，像是生怕下一刻她就会消失…… 姜晚宁感觉到他的身子抵着自己，他的眼神也变得雾蒙蒙的，显得不似从前那般理智清冷，反而充满了情欲…… “咳咳……” 一旁的假皇帝看到这一幕，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十分自觉道，“朕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隔壁有卧榻，朕先走一步。” 说完，穿着龙袍之人便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御书房。 虽然外人已经走了，但是二人之间旖旎的氛围到底还是被打断了，姜晚宁有些地推了推燕珩，道：“你方才不是说想睡觉吗？我扶你过去休息……” 燕珩没动，也没回答，却是低头吻住了她的唇，他没什么力气，只是轻轻地含住，并未有更多的动作，像是在从她的身上汲取一些力量。 也正是因为如此，姜晚宁并未沉沦，她反而愈发地心疼他了，她从未见到过如此疲倦的他，柔弱得好似轻轻一推就会倒下般。 于是她主动地环住了他的身子，主动地加深了这个吻，直到两个人的呼吸都乱了，姜晚宁红着脸在他耳边道：“再不走……我可就要腿软得站不稳了……” 燕珩轻轻一笑，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拉着她走到御书房的一处角落里，打开了一道暗门。 暗门与隔壁的偏殿互通，过去之后便是燕珩平日里代替皇帝办公看奏折的房间，里面有一张他平日里偶尔会小憩的卧榻，不算特别大，但是足够两个人睡下。 燕珩平日里很少会入睡，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疾病让他难以入眠，更是因为他不仅要看奏折，代替皇帝处理许多的政务，同时还要操心朝堂之事与百姓之事，每日都忙得不可开交，在与姜晚宁相识之后，又要腾出许多的时间来陪她，就更加没有休息的时间了。 如今，处理完最棘手的事情之后，燕珩紧绷的精神突然就放松了下来，困意铺天盖地的袭来，竟让他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而只有姜晚宁在边上，他才能够睡得安心。 大约是太累太累了，燕珩抱着姜晚宁和衣躺在床上，很快便睡了过去，呼吸也变得极为清浅。 姜晚宁躺在床榻上，一时却根本睡不着，脑子里有着无数混乱想法，还有各种没能问出口的疑问，可看着身侧之人平静的睡颜和眼下那深深的疲惫，她自是不忍心将他唤醒，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被困意席卷，跟着一起沉沉睡去。 这边姜晚宁和燕珩躲在御书房睡得从未有过的舒适安心。 可在御书房外面，情况可就不同了。 裴钰是眼睁睁看着姜晚宁进入的御书房，可是最终只有皇帝一个人从御书房里面出来。 “陛下，属下想问您打算如何处置姜四小姐？” 裴钰强忍着冲进去救人的冲动，险些便跪在皇帝的脚边了。 皇帝冷冷瞥了裴钰一眼，道：“朕罚她跪在御书房内反省自身，她做了什么事情，裴大人难道不知道？” “陛下，她是国师心尖上的人，陛下要处置她，怎么也要看在国师的面子上从轻发落……” 裴钰十分紧张地说道。 殊不知，此刻的皇帝比裴钰还要紧张，他可不敢让裴钰冲进御书房内打搅二人，可又不敢在裴钰面前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毕竟燕珩之前有吩咐过，他的身份除了姜晚宁之外，绝不能让第四人知晓，否则他这个替身也就活到头了。 “朕当然知道！朕不会杀她，但她挟持了贵妃，还敢打伤靖王，实在是目中无人，朕不会轻易放她离开皇宫！” 这时候把人放出去，她可不就成了活靶子了，靖王和殷家的人只怕是要活吞了她。 而且，燕珩好不容易才脱离了皇帝的掌控，能够缓口气，自然是要趁此机会多陪陪姜晚宁，好准备后续应对两国来使。 听到皇帝这么说，裴钰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要皇帝这边的态度不是要覆灭姜家，什么都好说。 “陛下，微臣有一事，不知该不该告诉陛下……” 裴钰冒着冷汗说道。 皇帝一个冷眼扫过来，带来一股威压：“少废话，说！” “太子妃在姜家遇刺险些丧命，微臣为了保护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腹中的皇嗣，便将所有前来姜家刺杀的刺客都活捉了，可没想到这群刺客之中，疑似有靖王与贵妃的身影，微臣的人自然是不敢伤了二人的，但不知为何，二人神志不清，时时刻刻都想发疯杀人，微臣只能暂时将他们控制住，以免他们误伤了自己。” 裴钰硬着头皮将这一路上编造的相对比较委婉的话语说给了皇帝，希望皇帝别太生气了，免得误伤了自己。 皇帝闻言，却是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眼神怪异地看着裴钰，似乎是没想到他居然如此会编瞎话…… 这话别说是皇帝不会相信，就算是他这个假皇帝，也不会相信啊！ 这也太离谱了啊！ 裴钰这是想让他如何反应？ 没有燕珩的指示，他也不敢做什么太过分的举动，只能将自己代入进皇帝的角色之中，让自己尽可能表现得无比深沉，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和想法。 这久久的沉默，让裴钰冷汗涔涔地往下掉，皇帝越是没有反应，就说明即将到来的暴风雨越是强烈。 “陛下请息怒！微臣可以作保，此事真的不关姜家与太子之事，真的是贵妃与靖王先动的手想要杀人，我等赶去时，太子妃险些一尸两命……” 裴钰见皇帝还是不语，一鼓作气咬牙说道。 他今日就是死在这里，也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姜家！ 第189章 十万两黄金登门赔罪 沉默了好一会儿，皇帝才终于开口，打破了几乎快要凝固的气氛。 “朕知道了。” 裴钰抬头，一脸茫然地看着皇帝，却听他用无比平静的语气问道，“那不知，裴爱卿希望朕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微臣不敢！” 裴钰闻言，直接毫不犹豫地跪了下来，顿时一脸惊恐道：“微臣不敢逾越，还请陛下恕罪，微臣绝无不臣之心啊！” 皇帝无奈地看着裴钰，没想到堂堂大理寺的裴钰裴大人，居然会如此胆小，真是让他大开眼界了。 显然他并不知道，裴钰向来都是对外嚣张，对皇帝则是一如既往的贪生怕死，因为只有这样表现，皇帝才会信任他，才会将一些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否则皇帝又怎敢将实权交给他这样无背景无家世之人？ “朕现在头痛欲裂，没心思处理这种事情，将所有意图刺杀太子妃之人关押候审，等国师醒来再处置！但有一点，你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太子妃和她腹中的皇嗣，若还有人敢对太子妃不利，格杀勿论就是！” 皇帝深吸一口气，语气冰冷地吩咐完，便直接拂袖而去，根本不愿再多说一句废话。 裴钰整个人定在原地愣了半晌，犹豫地看了一眼御书房的大门，最终还是断了冲进去查看一番的心思，毕竟皇帝的吩咐还是向着太子的，他也实在没必要在这时候得罪皇帝。 不过，虽然皇帝这话看似是偏心太子，但裴钰总觉得有些奇怪，担心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毕竟以往的皇帝最讲究的就是平衡，如今靖王的人手都已经被他抓得差不多了，经此一折腾，只怕日后都很难翻身了，皇帝难道不会担心太子权势过大吗？ 满脑子疑问的裴钰再次赶去了姜府。 此时，殷家已然收到了来自姜府的消息。 殷家家主，也就是贵妃殷如霜的父亲殷国公，看着唯一活着回来报信的暗卫，以及他手里提着的原副将的人头，满眼都是震惊之色，他那张苍老的布满褶皱的脸皮颤抖着，眉宇间仅是一片青黑的之色。 殷家在京城之中，也算是根深蒂固的世家了，在朝堂上不可谓不是人人敬之。 如今，姜家故意放了一个刺客回来殷家，还让他带回了一个人头，这行为，明显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殷家男儿世代征战沙场，殷国公从前就是武将，也曾得到过许多的功勋，如今又成了国公爷，女儿又是皇帝最宠爱的贵妃，难保他和手底下的人会居功自傲，瞧不上一些没有家族底蕴的文官。 姜怀民之流，就是他最不放在眼里的文臣清流，自命清高，空有一身傲骨，以为只要忠君为民便可以不受约束，不给高门贵族颜面，名声早已经在臭了。 殷国公之所以敢派人去姜家对太子妃出手，除了受贵妃的指使之外，还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他打从心底里就瞧不上姜家，觉得太子软弱，姜怀民无能，姜家内部一群文人，在没有燕珩庇护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斗得过他这些年来精心培养的影卫？ 可如今，事态已然超出了殷国公的想象。 “国公爷，贵妃娘娘与靖王殿下如今都被扣在姜府之中，金羽卫已然将那里围得如铁桶一般，我们的人根本进不去，更不要说去救人了……贵妃娘娘伤势不轻，恐怕是拖不起……” 那唯一活着回来的影卫说着便吐了一口血，艰难道，“姜家人这一次不仅伤了靖王殿下，毁了贵妃娘娘的容貌……太子妃扬言，绝不会轻易放了刺客，殷家若是想要救走贵妃与靖王，希望您亲自登门致歉，并且带上十万两黄金以补偿姜家今日的损失……” “他们敢！” 殷国公气的胡须都在颤抖，立刻起身道，“老朽要入宫面圣！老朽就不信陛下会不管此事！霜儿好歹是贵妃，他们怎敢如此对她！” “老爷！宫门已经下钥了，此时就算入宫了也见不到陛下，若是拖到明日，那霜儿的伤势怎么办？面部的伤势若是不及时处理，恐怕会毁容啊……若是没了容貌，霜儿如何得到陛下恩宠？” 殷夫人早已急红了眼，一听到贵妃的消息便哭得泣不成声，一把拉住了殷国公劝说道，“更何况，此事本就是我们不对，是我们鲁莽行事，就算告诉了陛下，陛下也不一定会帮我们，甚至还有可能会……” “你这个妇人懂什么？！” 殷国公黑着脸气急败坏道，“若是没有陛下的暗示，霜儿怎么敢让我们家的人出动？陛下都希望太子妃死，我们不过是顺势而为，陛下怎么可能会怪罪我们殷家！” “老爷！您清醒一点啊！您可是亲自去见了陛下，亲耳听到陛下这么说的？若是没有，那便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今金羽卫都在帮着姜家，您还有什么好说的？您就算告诉了陛下又如何？如今霜儿和晟儿都在他们的手里，若是这两人都没有了，那咱们家可就真的没有指望了啊！” 殷夫人跪在地上哭着哀求道。 显然她是如今这个家里最清醒的人，也是最清楚眼下局势之人，输了就是输了，他们本就理亏，如今能够得到这么一个登门致歉的机会，换回贵妃和靖王，属实是不亏。 殷国公想到自己最有出息的儿子还在边疆，他唯有殷如霜这么一个嫡女，靖王赵晟更是他最寄予厚望的嫡孙，是未来能够继承大统之人，如今却被扣在姜家，若是这时候太子来一手鱼死网破，那他这辈子就真是没有指望了…… “去准备黄金吧……” 殷国公沉默了许久，终于选择了妥协，一脸疲惫地吩咐。 这次虽然没有顺利除掉太子妃，但只要人在，就一定还有机会，毕竟……他那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儿子很快就会班师回朝，等到了那时候再报仇也不迟！ 第190章 顾长卿文人之耻！ 极为不宁静的一夜过去，当夜幕散尽的那一刻，也代表着大燕朝堂即将迎来全新的局面。 皇帝在早朝时宣布了两个极为重磅的消息。 一则，自即日起，封国师燕珩为异姓王，准许其摄政，可代替皇帝本人上朝，众朝臣都不得有异议。 二则，贵妃殷如霜因嫉恨太子妃，谋害太子妃与皇族血脉，废其贵妃之位，降为答应打入冷宫永不得出。 这两则消息一出，整个朝堂，乃至整个燕国都震了震。 燕珩摄政一事，虽然不是一次两次，从前也已经在暗中摄政，但是一直都是藏着掖着的，明面上皇帝决不允许有人能够左右他的决定，会显得他昏庸无能。 但这一次，他直接将燕珩摆在了明面上，让他成了整个燕国唯一的异姓王，还准许他摄政，那不就是封他为摄政王了吗？ 皇帝如今还是壮年，下面还有两个十分有能力的儿子，因此谁也猜不到皇帝的心思，却又不敢不尊摄政王。 至于贵妃…… 朝臣们对此消息虽然惊讶，但是却并未引起太大的波澜，只因这些年殷如霜在后宫做的事情，得罪了太多人了。 皇帝的后宫之中，不少都是大臣们自家精挑细选的女儿，本想让其伺候皇帝，万一有个子嗣也能有个盼头，却被贵妃一个个都绝育不说，还受尽折辱。 也是因此，朝臣们早就已经看不惯贵妃，以及贵妃背后的殷国公了，都觉得他为人太过傲慢，根本不将同僚看在眼里。 今日早朝，姜怀民与殷国公二位都到场了。 虽然两人的神情与身上的着装都与往常无异，并未表现出特别之处，但大臣之中，也有部分消息灵通之人听说了昨夜在姜家发生之事，不由得一阵窃窃私语。 “别看今日二位一同上朝，昨夜的姜府可是热闹得很……听闻贵妃意图谋害太子妃，被扣在姜家，殷国公担心自己的女儿受苦，亲自带着是大箱子的黄金去了一趟姜家谢罪……”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殷国公如此吃瘪，这贵妃能嚣张至今，也是全靠了殷家，如今是碰上硬钉子了！有功之臣又如何？人家姜大人，日后可是摄政王的岳丈了！” “陛下竟然当真一点都不在意贵妃了，就是不知刺杀之事，是否有靖王参与，此事明显最有利的是靖王，可我却没有一点靖王的消息……” 听到周围大臣们的议论声，殷国公气得牙齿都快咬碎了。 他们当然听不到靖王之事了，昨夜他可是花了十万两黄金，才保住了靖王，让他彻底从这件事情里脱离了出来，不仅太子承诺不再追究，就连皇帝这边，都得不到任何消息，更不要说给什么处置了。 至于他的女儿殷如霜，殷国公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便彻底对她绝望了。 因为脸部的伤势没有及时处理，殷如霜整张脸都开始浮肿，伤口的位置迅速发黑化脓扩散，就算找最好的太医勉强保住性命，也绝不可能恢复原本的容貌了。 他们也是问了太医之后才知道，殷如霜是被自己下的毒药给伤到了，连她自己都没有解药，太医自然也是无计可施。 殷国公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靖王的身上，让他务必要低调一阵子，绝不能再冲动行事，一切都等到他舅舅护国将军殷如辉班师回朝之后再做决策。 下早朝后，姜怀民一下子就成了朝堂上的香饽饽，被大臣们簇拥围了起来。 对于众人一口一个“姜丞相”喊得十分不自在。 许多平日里根本瞧不上他，对他百般刁难的大臣们，也都拼命地向他示好，还试图将自己的女儿介绍给他，与他家结亲。 姜怀民实在是不习惯如此氛围，赶紧找了借口想要逃离，却被一个熟悉的身影给拦住了。 竟是身穿官袍的顾长卿。 几日不见，顾长卿明显消瘦了不少，面色也变得很是憔悴，他满眼愧色地看着姜怀民，像是鼓足了勇气才终于走上前，挡在了昔日的恩师身前。 “扑通” 只听沉重的一声闷响。 顾长卿突然跪在了姜怀民的身前，惨白这一张脸道：“学生顾长卿，有愧于恩师从前的教导，做了许多的错事，还险些损害了姜四姑娘的清誉……” “顾长卿，你这是做什么？你已经不再是老夫的学生了，老夫早已经不认你了！还有，你与我家阿宁也再无干系，你若再敢提她，休怪老夫对你不客气！” 姜怀民如今是越看顾长卿越不顺眼，恨不能立刻转身走人，可当他一转身，身后却围满了一群看热闹的大臣，而出宫唯一的路，又被顾长卿给拦住了，一时间他又急又气。 顾长卿却跪着没有动，一脸决绝道：“长卿知道自己错得离谱，已是罪无可恕，如今不求阿宁原谅，只想求恩师再给我一个机会，我愿意为姜家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您若是不答应，我便长跪不起……” “老夫……我……我应你个鬼！” 姜怀民直接破口大骂，一脚踹在顾长卿的身上，将他彻底踹翻在地，随后一脸鄙夷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从前老夫瞧得上你，这才帮你铺路，谁知你恩将仇报，上了靖王的船，如今靖王的船翻了，你又要来攀扯老夫，你当老夫是什么蠢人吗？滚犊子！” 姜怀民是个极重清誉的文人，不论是说话和做事都是有规矩的，从不曾说过半个脏字，更是绝不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人动手撕扯。 今日却是在一众大臣的面前，丝毫不顾形象地对顾长卿破口大骂，那嫌弃的模样，简直就像是猜到了一坨狗屎。 若是往日，顾长卿如此行为，或许会得到一些大臣的帮腔与同情，但如今…… 姜家是什么身份，他顾长卿又是什么身份？ 那些看好戏的大臣们，本就是为了讨好姜怀民才留下来的，如今见到顾长卿不被姜怀民待见，纷纷对他露出了鄙夷唾弃之色。 “哪里来的不知廉耻的玩意儿，昔日靠着姜大人的帮助才成了状元郎，却恩将仇报毁人女儿清誉，跟了靖王却又不忠，如今还想投靠姜家，真是没根骨的玩意儿，比太监都不如！” “就是就是……此人简直就是文人之耻！谁若是和他交好，我第一个瞧不起！” “德不配位之人，不如早早辞官，免得留下来丢人现眼，败坏了我朝文臣名声，我瞧着你就恶心……” 第191章 南齐六皇子的大礼 靖王府内。 “砰——” 一枚价值不菲的青瓷花瓶被狠狠砸向地面，碎片飞溅四散，散落了满屋。 回府后的靖王赵晟，将自己寝殿之中所有能动的东西都砸了个粉碎，可即便如此，却依然难以消除他心中的滔天怒火。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燕珩竟然把手里所有的权势都留给了姜晚宁那个原本毫无威胁的废物，她不过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而已，凭什么能够掌控整个金羽卫？ 凭什么宋南风会那么听她的话，凭什么那么多的金羽卫都会将她当成女主人？ 唯一的解释，就是燕珩从一开始就并没有昏迷，他一直都是清醒的，所以他提前布局了这一切，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与殷家出手，落入他早已准备好的圈套之中！ 可是…… 燕珩不是一直都受他父皇的掌控吗？ 每次燕珩不听话，父皇只要略施手段，就可以让他生不如死，明明以前都是这样的，可是为何这一次就不一样了？ 赵晟想不明白，更是猜不到燕珩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脱离了他父皇的掌控，这显然不是一件好事，他必须得去见皇帝，亲口问清楚，但皇帝却直接命人将他送回靖王府之后，便将他彻底禁足了。 他现在连靖王府的大门都出不去，又如何能去查清楚这一切？毕竟，经此一役，他手里的人更是所剩无几，筹码已然不够。 原本他还能够指望贵妃的母家，他的外祖父殷国公，可今日早朝上皇帝的一袭圣旨，却是彻底打破了他的希望。 这一次，就连他的父皇都不肯救他了…… 憋屈的情绪无处发泄，靖王只能对着房中的物件发火，无能狂怒。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之所以现在还能够活着，全是看在殷家当年在战场上的功劳，也是殷国公献上了十万两黄金的缘故。 “殿下……” 突然，门外响起王府通传小厮小心翼翼的声音，“国公府派了人过来，说是国公爷放心不下王爷您，担心您的伤势，特意命人送来了一名医术非常不错的医女……您可要见一见？” “本王懒得见！让他们滚！” 靖王正在气头上，自然是无心想女人的，对于女人，他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对他而言，女人绝对没有他的权势地位重要。 “可是王爷……国公爷还送了一封信来……” 小厮站在门口不敢进去，也不敢就这么离开，表情十分纠结，毕竟就算是他，也不敢违背国公爷之命令。 靖王在屋内沉默了许久，才终于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他冷着脸打开了房门。 此时，靖王府的会客厅内。 一名身材颀长的男子，身着黑袍头戴帷帽，将自己包裹得十分严实。 而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一名同样身穿黑袍头戴帷帽的女子，显得十分神秘。 靖王府外的守卫只说不让靖王离开王府，却并没有不让国公府送人进来，因此这二人便十分顺利地来到了靖王府。 “你们就是外祖父给本王送来的人？既然都已经到了本王的面前了，还遮遮掩掩的做什么？” 靖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丝毫不顾自己此刻的鼻青脸肿，一副甚是嚣张傲慢的架势，目光更是充满了轻视。 “呵呵……” 其中那黑衣男子似乎是轻笑了一声，隔着帷帽看向了眼前的靖王，语气中带着一股淡淡嘲讽，“久闻靖王殿下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气势迫人，哪怕是在逆境之中，也丝毫没有影响殿下与生俱来的气质。” 靖王原本并未将这二人放在眼里，听到对方竟然敢用这样的语气同自己说话，顿时便意识到了此人的非同寻常。 他顿时坐直了身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之人。 “来人，上茶赐座。” 随着靖王一声令下，王府的下人立刻便送来了茶水。 等到二人落座之后，靖王大约也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便识趣地屏退了所有的下人，并且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 直到厅内没有了多余之人，那黑袍男子才终于取下了头上的帷帽，露出了帷帽之下的真容。 那是一张极为俊美妖异的脸，一双狭长的狐狸眼，肤色极白，唇色却是异常的红润，虽为男子，却比一些女人生得还要精致美艳，像极了狐狸精幻化成人的模样。 靖王看到此人，忍不住“嘶”了一声，即便是他见惯了美人，却也在此刻被这张脸给惊艳了一下。 “你们南齐国的男子……都如你这般男生女相的么？长成这副模样，可是要勾引谁？” 回过神来，靖王收回了目光，故作轻蔑地说道。 眼前之人，毫无疑问便是此次前来大燕的南齐六皇子了。 “靖王殿下放心，勾引谁，也不可能勾引殿下您……” 来人缓缓说着，勾起唇角笑容潋滟，“本皇子并无龙阳之好，今日来此，只是为了给王爷送上一礼，以表合作的诚意。” 靖王冷冷看着他，并不言语。 南齐六皇子眯起那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道：“虽然如今在大燕国，靖王殿下的实力已经不复从前，但本皇子却并不在意，依然愿意同殿下合作，本皇子也相信殿下日后定然会再度崛起，只是不知殿下……可有合作的诚意？” “你此番远道而来，又特意潜入本王的府邸，诚意确实是有，只不过……你如此殷勤，想来必有诸多所求，本王纵然势弱，却也不愿受人桎梏，更不至于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便任人宰割。” 靖王面色冷硬地说道，丝毫没有客气。 他这次虽然栽了跟头，但是并不代表他就是个蠢货，如何会不知眼前之人的不怀好意，他嘴上说得好听，其目的必然是不利于燕国的，他好歹也是燕国皇子，怎会轻易便信任他国之人？ 万一人家图谋的是大燕江山，他就算有朝一日真的爬上了皇帝之位，却坐不稳江山，被他人夺走，那他所做的一切也就毫无意义。 “靖王殿下何必如此紧张？何不先看看本皇子的诚意？” 男子对于靖王的态度并不意外，反而淡然一笑，转而看向了身后他带来的那名女子。 随着那黑袍女子取下帷帽露出面容，靖王原本冷淡的眸子，倏然睁大，满眼震惊地看着眼前女子…… “姜……姜晚宁？！” 第192章 与姜晚宁一模一样的脸！ 眼前的女子，竟然长着一张与姜晚宁一模一样的脸！ 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五官，让靖王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浑身一紧，某处被姜晚宁揍过的地方隐隐作痛，盯着她愣神了足足半晌才回过神来。 “她……你……你故意将她易容成这模样的？” 靖王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心情久久没能平静下来。 “呵呵……靖王殿下真是说笑了。” 六皇子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缓缓道，“倘若她只是一个易容女，你觉得本皇子会将她当作礼物送过来吗？” 靖王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他立刻起身，毫不犹豫地伸手摸向那女子的脸庞。 女子并未抗拒，甚至没有表现出半分不情愿，她静静地坐着，任由靖王仔仔细细地抚摸着她的脸，翻来覆去的好一阵检查。 终于，靖王笑了起来。 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像是见到了一个宝物一般，眼里满是惊喜之色。 “有意思，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么像的人？这二人放在一起，哪怕是亲生父母，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若只是一般的相似，靖王可不至于如此兴奋，显然是做到了足以以假乱真的地步，他才会觉得惊喜，觉得有用。 南齐六皇子显然很满意靖王的反应，对于他好奇的此女来历，却并未明说，只是淡淡道：“这么看来，王爷是很喜欢本皇子送来的礼物了？” 看着此人的脸，靖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方才反应太大，太过失态了。 “有什么话，六皇子不妨直说。”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靖王也懒得与他废话了，直接开门见山道。 “本皇子喜欢爽快之人，靖王殿下只要答应本皇子，让您守候在边疆的舅舅战败，让出边疆的一座城池给我南齐，本皇子便倾力扶持您登上皇位，不知这个条件如何？” 靖王闻言登时冷笑了一声，道：“你果然没安好心！区区一个女人，就想换一座城，你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 至于他说的什么扶持他登基这种屁话，靖王又不是三岁小孩，怎么可能会相信！ 让他主动请求自家将军舅舅做这种叛国之事，他哪来的这个脸？ “本皇子并不会要求殿下立刻答应这个要求，此女名为南雀，是本皇子精心培养的暗卫，她可不仅仅有一张绝世容貌，更有令男人神魂颠倒的本事，好处可是多得不得了。本皇子将她送给殿下，只是表示自己的诚意，至于之后的事情……殿下尽可慢慢考量，本皇子不急。” 六皇子含笑说完，便起身重新戴上了帷帽，“既然殿下还有顾虑，本皇子不便久留，就让南雀好好服侍殿下吧。” 等六皇子人一走，靖王的眼珠子便落在南雀的脸上，直勾勾地盯着看，眼神逐渐变得痴迷…… 显然，他早就已经对姜晚宁有了那种心思，虽然恨极了她，无比地想让她死，但同样地，他也很想要征服她占有她，甚至是狠狠地凌虐她。 眼前的女子虽然眼神与姜晚宁截然不同，但是她的五官却是和姜晚宁一模一样，自然便能够给他产生一种错觉。 “你可愿伺候本王？” 靖王痴迷地盯着眼前这张脸，手指轻轻地拂过女子柔顺的长发。 南雀对上靖王的眼眸，露出了精心准备好的娇羞表情，含羞带怯地点了点头，十分主动地攀上了靖王的身子。 靖王原本还有些意乱情迷，见到南雀露出了与姜晚宁截然不同的神色，顿时面色一沉，立刻便清醒了过来。 一把将女人软弱的身子推开，靖王冷冷道：“收起你狐媚子那套，她绝不可能像你这样自甘下贱，就算你长着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可你一旦露出顺从的表情……你与她之间的差距，就会立刻天差地别！” 即便靖王再怎么厌恶姜晚宁，却也不得不承认，那个女人身上最让人难以忘怀的，就是那股子隐藏在无辜外表之下的狠倔性子，那刻在骨子里的不屈灵魂。 而眼前这个人，空有一张与她一样的皮囊，实则却是个没有灵魂的傀儡。 被靖王狠狠推开，女人也不觉得悲伤，更不觉得羞耻，反而认真地问道：“不知主子口中的她，究竟是怎样的人呢？您告诉了奴，奴便能学会，不论是什么性格，奴都可以变成那样。” 靖王原本满心的兴致，就像是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冷水，瞬间觉得无趣至极。 这种无条件顺从他的女人，就如同青楼里的妓子，甚至还不如青楼里的妓子。 靖王将她推开，冷淡道：“等什么时候你亲眼见到她了，就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本王要你模仿她的一切，等你学会了如何成为她时……本王要你顶替她的身份，留在那个人的身边……” 说到这里，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了她的脸，凝眸沉声问道：“你这个身子，可还干净？” 南雀一怔，随后垂眸回答道：“回主子，奴并未破身。” 她自有记忆起，便被培养成一名暗卫，常年困在暗无天日的训练场之中，直到被六皇子带出来，六皇子说很喜欢她的容貌，要将她送给一位身份尊贵之人，若是她做得好了，便可以获得自由，甚至可以成为人上人。 但若是做得不好了，她就会立刻毒发身亡。 南雀知道自己体内被下了毒，而且这种毒素已经根深蒂固，她曾经发作过几次，每一次都会痛不欲生，她不想再毒发，更不想死，所以她一定会乖乖地听主人的话，无论让她做什么，她都会去做…… 虽然在训练场里，有人曾教过她如何侍候男人，如何取悦男人，但不知是何缘故，有许多同她一样的女子都被破了身子，可却没人碰她。 后来，六皇子说，因为她的模样是最特别最好看的，所以她的身子，也要保留到最特殊的时候…… 第193章 本座这样的，还满足不了你？ 寝殿内燃着宁心安神的香，空气中分明都是她熟悉的气味，可姜晚宁却陷入了冗长的梦魇之中无法自拔，以至于她清醒过来时，身上浸满了冷汗。 就在她惊魂未定之时，一双大手突然紧紧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禁锢在了怀里。 “没事了，不怕……不怕，我在呢……” 温柔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哄孩子般的亲昵与纵容。 姜晚宁一睁眼，便对上了燕珩近在咫尺的眼眸，他眼眸温柔深邃，像一汪清澈无比的泉水，他似乎一直在看着自己，眼里的柔情几乎快要溢出来。 “你……你怎么还在榻上？不用去上早朝吗？” 姜晚宁刚刚睡醒，还有些发懵，没想到燕珩居然还在自己身边，而且还是以这样的姿势拥着她，二人这么接近的距离，让她莫名有些不好意思了，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睡着的时候做了什么有损形象的事情…… 燕珩唇角含着淡淡笑意，语调慵懒道：“本座身子不适，今日不上朝了，陪你睡个懒觉。” 他知道姜晚宁从前是最爱睡懒觉的，若是没有睡够便被吵醒，还会发脾气使性子，所以为了她能够睡个好觉，他特意推掉了所有的事情，就只为陪着她。 她虽然睡得沉，但是却并不安稳，时不时便会陷入梦魇之中，难受得直哼哼，他便搂着她，耐着性子安抚她，眼里满是心疼。 若是可以，他真恨不能闯入她的梦境之中，将那些令她害怕恐惧的一切都消灭干净。 “那你可睡好了？昨日你似乎十分疲惫……” 姜晚宁红着脸问，她也不知自己此刻在害羞什么，明明他们已经十分熟悉彼此，可是同床共枕，似乎还是第一次，而且又是如此亲密的姿势，她几乎都可以感受到他身体每一处的体温。 燕珩眸光熠熠看着她，调笑道：“没太好，昨日有人一直往我怀里钻，还不住地喊救命，我又如何能安睡？” 话虽如此，但他今日的面色明显比昨日要好转许多，眼下的乌青也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双神采奕奕满含柔情的眸子。 姜晚宁知道自己昨夜一直做噩梦，定然不会太安分，可她没有想到燕珩居然会一直陪着自己，心里既感动又心疼。 想到昨日发生的一切，她心里一阵后怕，便主动搂住了他的身子，将凌乱的脑袋紧紧靠在他的怀里，瓮声瓮气道：“看在你乖乖陪我睡觉的份上，我就不生你的气了，下次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之前，必须提前告知我，再吓唬我，我定不会再轻易原谅你！” 聪明如燕珩，自然明白她这番话的意思。 他没有解释太多，而是在她的发上轻轻落下一吻，承诺道：“好，以后都不会了。” 这一次的情况确实特殊，不告诉她是因为他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也怕自己撑不下来，万一自己真的撑不下来，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处境自然是会更加安全一些，毕竟他已然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都留给了她，这些人力和财富，足够她与姜家阖族都活得很好。 如今，他既然撑下来了，那么后面的路，他就不会再让她一个人走。 只不过，若是按照原来婚约拟定的日期，他还得再等两个月才能成婚。 而今皇帝已经成了他的傀儡，他体内的蛊虫也已经得到了压制，接下去只要找到一味药引，他的身子便可痊愈，没了身体的后顾之忧，他也就能放心地迎娶她了。 自然，朝堂上或许会有一些声音，但只要姜晚宁成了他的妻，只要他够强大，他愿意给姜家支持，日后在燕国，自然也就无人敢对姜家下手了。 思及此，燕珩突然在她耳畔柔声道：“阿宁……等这一次宫宴办完，便办你我的婚礼可好？我想早些迎娶你……” 闻言，姜晚宁一愣。 她似乎是没有想到，向来在大事上都很沉得住气的燕珩，竟然会变得如此迫不及待，而且还是迫不及待地想与她成婚…… 可他们的婚期本就已经不远了，早一些晚一些也不会影响局势，他突然这么着急，可是有什么别的缘故？ 就在姜晚宁不解之时，她突然感觉到他的气息变得异常灼热，被他拥在怀里的身子传来一股十分异样的感觉，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身体起的反应。 在意识到这一点时，姜晚宁呆愣了一瞬，随后身子在瞬间绷紧了，脸颊也不自觉地燥热了起来。 他不会是…… 他不会是因为这个，所以才要将婚期提前的吧？ 他竟然如此迫不及待了？！ 可他从前不是一直都不近女色的吗？ 等等……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上辈子她醉酒之后与他荒唐的那一晚，虽然当时的她将他当成了另外的人，可身体的感受却是实打实的！ 在那件事上面，他可一点都不冷静！ 今日他比她醒得更早一些，而且……又一直搂着她盯着她，眼里的情愫都快要溢出来了，只不过当时的她压根没有往那个方面去想，如今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后，她脑子里便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起来，越想越期待，也越想越窘迫。 该死！她居然也跟着起了反应…… 感觉到怀里小东西埋着头，害羞至极地扭了扭身子，燕珩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打趣道：“本座虽清心寡欲多年，可到底也是正常男子……若是心爱之人在怀中却毫无反应，你可是要担心了？” 说这话时，他甚是坦荡自然，丝毫不觉得有何羞愧的。 只不过，他还是希望将这件事情放在成婚之夜，而他显然已经等不及了。 姜晚宁抬起头，一双湿漉漉的眸子盯着燕珩，故意挑衅道：“我才不担心，若你满足不了我，这天下男子那么多，我自可去找旁人……” “哦？” 燕珩轻轻一扬眉，盯着眼前这虚张声势的小丫头，一把拉过她的小手便往身上按，“本座这样的……还满足不了你？你想要多满足？” 姜晚宁：“……燕珩！！！” 第194章 他的小阿宁，也很有野心 在此之前，姜晚宁印象中的燕珩，是清冷的，矜贵的，神秘的，强势的，同时也是高不可攀不容染指的存在。 直到这一刻，他那清冷高洁的形象，似乎在她眼前粉碎了。 她如触电般缩回手，可指尖那一抹烫意却是久久未能散去，于是一张俏脸迅速涨红，恼羞成怒地瞪着眼前的始作俑者。 燕珩只笑着睨她，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任何不妥。 毕竟……眼前这小丫头，很快就会成为他的妻，亦是他这一辈子唯一会拥有的女人，自然是要让她心里有底。 “没想到堂堂国师大人，私底下竟是如此这般，不知羞！” 姜晚宁气恼了半晌，最终也只憋出了这么三个字来。 “忘了告诉你，从今往后，我便不再是国师了。” 燕珩微微正色道，“国师夫人这个名头，于你而言，终究还是不够好……” “为何？” 姜晚宁被转移了注意力，不解道，“国师夫人不好么？” 燕珩亲昵地揉着她的脸，笑盈盈道：“从前本座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所以经常要留在宫中，无暇陪伴你……以后，你便是摄政王妃，我们会在宫外有自己的府邸，并且，你可自由出入皇宫，无需对皇帝行礼。” “啧！” 姜晚宁闻言很快便反应过来，了然道：“摄政王殿下，你的野心暴露了呀！从前替皇帝做事，却只是个有权无名的国师，事情做得好是皇帝英明，事情做得不好是国师无能……如今您成了摄政王，便是有了名分，可以明目张胆地弄权，彻底掌控朝堂……” “若无野心，空有一身皮囊，如何配得上阿宁？”燕珩唇角挂着淡笑，语气宠溺道。 想到燕珩将成为燕国的实际掌权人，姜晚宁眼睛很亮。 因为这样一来，燕国的命运就会彻底改变，靖王绝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机会，更不会有机会陷害太子与姜家，因为燕珩绝不可能会相信太子有谋逆之心，姜家更不可能勾结外贼，前世的悲剧自然不可能会再发生。 而她，在成为摄政王妃之后，便也可以借着这个名头，做自己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情，设立一间女子书院，让一些不甘平庸的女子，也能有读书的机会，能和男子一同考试一起竞争，日后有机会当女官，为家族争光，也为自己博得前程。 姜晚宁甚是兴奋地将这个想法与燕珩说了出来。 “看来，本王的小阿宁，其实也很有野心呢……” 燕珩满眼欣赏地看着眼前这眸光晶亮、表情灵动的明媚少女，心里愈发地柔软欢喜了起来。 她眼里的光，甜甜的笑，都在这一刻抚慰着他的心，让他心甘情愿地沉沦在她的世界中，无论为了她做什么，都甘之如饴。 别说她只是想为天下女子谋福利这样好的事情，就算是她想成为燕国史上第一位女帝，只要她开这个口，他便立刻将国玺双手奉上，最多半年时间，便能让她顺利登基。 随手揉了揉她乱糟糟的长发，燕珩故意面露难色道：“此事虽然说得轻巧，但做起来却不容易，那些老文臣们的嘴巴可是很难堵上的……不过……” “不过什么？” 姜晚宁心里自然清楚，这种事情做起来必然没有那么轻松，她现在也只是有这么一个想法，也不敢妄想立刻就能实现，毕竟就算是皇帝愿意，天底下还有那么多的男人呢，那些自命不凡的文人书生，可从来都瞧不起女子，更是打从心眼里不认为女子能当官。 燕珩语气淡然道：“不过，本摄政王现在想去沐浴，若是有人能替本摄政王搓背，此事也许就会变得很简单了，一年之内，应该就能办好。” 说这话时，他特意加重了“本摄政王”这几个字，像是在炫耀他如今非凡的实力，又像是在暗示她，既然有求于人，便得好好表现。 如今天气已经入夏，昨夜姜晚宁一直梦魇，睡出了一身汗，如今身上也是黏黏糊糊的，并不舒服。 于是，在听到燕珩要去沐浴时，她自然是没有任何异议，反而十分高兴，忙不迭点头答应，笑嘻嘻地开口道： “既然是摄政王殿下的吩咐，奴婢自是尽力表现！” 能看美男出浴，姜晚宁自然是一点都不虚，说是替他搓背伺候他，到时候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姜晚宁总觉得自己好歹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既然都已经认定了燕珩便是她未来的夫君，此生命定之人，便不该再扭扭捏捏，该出手时就要出手！ 燕珩原本居住的太极宫已经被烧毁了，但是隔壁专门由国师一人用以沐浴的玉泉宫却完好无损，里面的浴池水一整天都是温热刚好的。 虽然早有听闻燕珩洁癖严重，几乎日日都要沐浴，因此玉泉宫从初始建造时便费了很大的功夫，就连皇帝都用不上。 但姜晚宁第一次来，还是被里面的陈设布置给惊讶到了。 里头偌大的浴池，别说是只供他一人沐浴了，就算是跳进去一百人都能容纳得下。 燕珩牵着她的手步入殿中，将里面的用具一一与她介绍，又命人送来了干净的新衣裳，道：“浴池里的水温刚好，水里有一些滋养的草药，你先洗吧，若要伺候，便唤竹莲进来。” 说完，燕珩便松开了她的手，准备先一步离去。 “等等。” 姜晚宁见他一副要走的模样，一脸诧异地拉住了燕珩的手，道，“不是说……要我帮你搓背吗？你去哪儿？” “咳咳！” 燕珩脚步一顿，原本还算平静的脸上，鬓边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起一抹绯红，语气生硬道，“方才同你玩笑话，你当真做什么？我只当你脸皮薄胆子小，说话逗你罢了……总之，你先洗，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他便加快了脚步，想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水雾朦胧间，姜晚宁只依稀看见他殷红如血的耳垂与那有些仓皇的背影…… 她忍不住偷偷一笑。 原来，某人也只是嘴硬而已嘛…… 第195章 姜晚宁第一次主动吻他 二人各自在玉泉宫内沐浴更衣过后，正好便到了晚膳时分，姜晚宁放心不下家人，便准备回家吃饭。 燕珩自然不愿被丢下，派人和皇帝交代了几句之后，便跟着姜晚宁一道出宫去了。 如今的他，仗着自己“身受重伤，尚未痊愈”的名头，直接将宫中许多事物都甩给了旁人做，实在是推不掉的事情，就放到日后再处理，自己则是形影不离地跟在姜晚宁的身后，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 曾经专属于国师的豪华马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瓜果清香，其中以晴清甜的梨香最为浓郁。 燕珩一袭雪白锦袍，侧身卧于车厢软塌之中，不同于以往的清冷高洁，今日的他并未束发，绸缎般柔顺的一头墨发，只用一根发带松散地束缚着，发尾处还带着一股淡淡湿意。 他一手拿着一把薄如蝉翼的精致小刀，另一只手捏着一枚新鲜梨子，骨节分明的指节修长却又灵活，很快便将梨子削皮，露出了里面雪白的果肉。 姜晚宁好整以暇地坐在车厢内，视线不由地落在男人的身上…… 她的视线穿过他手里已经削过皮的可口梨子，掠过他纤细白净的手指，落在了他修长脖颈之下略略松散的衣襟，以及在那衣襟之间若隐若现的精致锁骨…… 姜晚宁眼睛直勾勾的，实在一个没忍住，“咕嘟”一声咽了咽口水。 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刚才没有趁着燕珩沐浴时偷偷溜进去给他搓背…… 而此刻的燕珩，大概也有些后悔，后悔在玉泉宫时什么都没有做。所以他现在斜卧在软榻上的姿态，多少与往日有些区别，莫名带着一股勾人之意。 姜晚宁自认识燕珩以来，何曾见过他如此姿态，他本就生得极为好看，只不过从前因为身份与气质使然，令人不敢对他产生遐想，如今他身上那冷然的气势没了，只剩下平静温柔，那种平和的感觉，仿佛不论对他做什么事情都可以。 “好了，吃吧。” 燕珩像是没有注意到姜晚宁那痴痴的眼神，温声开口道，将手中洁白的梨子递了过去。 姜晚宁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脑子里都是他勾人的锁骨，哪里有心思吃什么梨子，于是便道：“你先吃吧，我不是太饿……” 方才明明就是她自己说口渴想吃些瓜果，所以他才特意准备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在路上给她解渴。 如今她忽然说不吃，燕珩自然是有些不解。 不过，他倒也并未推辞，既然梨子都已经削好了，便放到唇边咬了一口。 “咔嚓” 清甜的梨香在车厢内蔓延，姜晚宁的视线落在他沾染了汁水的薄唇上，又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盯着他滚动的喉结…… 姜晚宁从前只以为，色诱这一计谋，只有女子对男子使用，才会奏效，竟然不知，女子也是会被人色诱的，而且，美男计的杀伤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怎么了？为何这么盯着我？” 燕珩三两口将那梨子吃完，轻轻舔了一下唇瓣上留下的梨子汁水，眸光清亮地盯着姜晚宁，轻轻挑了一下眉，“这梨子不错，挺甜的，要不要再替你削一个？” 说完，他便笑吟吟地盯着姜晚宁，眼里是丝毫不加掩饰的促狭笑意。 姜晚宁捏了捏拳头，强行忍住了冲上去将人扑倒的冲动。 不行，这里是宫外，车厢外面就是路过的百姓，她实在怕闹出什么动静来，毁了燕珩的名声。 说到底，其实她还是怂的，就算燕珩已经这般暗示了，她还是不敢主动，总觉得自己被他轻易拿捏着……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此刻的样子，真是该死的诱人啊！ 比起那水嫩多汁的雪白梨子，她总觉得那人色泽红润带着晶莹汁水的唇瓣更加的美味。 “咕噜……”一声。 恰好此时，在极度静谧暧昧的情况下，她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动静非常大，且不说燕珩耳力极好，就连普通人都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姜晚宁顿时面露尴尬，慌乱地试图解释：“我不是饿了，我就是有点渴了……怎么还没到家呢？家中应该已经准备好晚膳了……” 说着，她便转身准备掀开帘子看一眼外头，看看这时候马车行到哪儿了。 她方一转头，一只手便将她往后一拽，她原本坐直的身子一下子便落到了柔软的软榻上，后背撞向男人的胸膛。 “啧……” 燕珩似乎十分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在她耳后轻轻道：“可真是个胆小鬼啊……本座都这样不顾颜面地引诱你了，你为何还是不敢过来将本座……吃干抹净？” 说话间，他轻柔的气息落在耳畔，姜晚宁此处甚是敏感，随着一阵酥麻感袭来，她的耳朵一下子便红透了。 “放心，本座不喊停，马车不会停下的。” 燕珩继续在她耳边道，像会蛊惑人心的妖精，一步步引诱着她。 姜晚宁脸颊发烫，心里砰砰乱跳，被逗得浑身发烫，可偏偏他这般引诱她，却始终不肯给予她更多，只等着她自己来索取。 她才不是胆小鬼！ 姜晚宁在心里默默地想，她只是有色心没有色胆，不习惯做这种事情罢了，哪里是怕了他了？ 一想到这儿，姜晚宁直接心一横，直接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转身猛地一用力，便将他重重按倒在了软榻上。 软榻的垫子很厚，摔下去自然是没有一点声音的，燕珩躺在榻上，眸中闪着晶亮的光，饶有兴味地盯着她。 他自然是不惊讶的，毕竟是他努力引导，她才做到这一步的，因此，他眼里除了有细碎的光之外，还有隐隐的鼓励与期盼之意。 “我饿了，我要尝尝你方才吃的那颗梨……” 她轻声说着，视线落在微微扬起唇瓣，不等他有任何的回应，便低头认真地亲了上去。 这是第一次，姜晚宁主动地，认真地亲吻他。 他的唇比想象中还要柔软，还要清甜，还要可口…… 第196章 本王的规矩就是规矩 不同于以往的每一次，这次带给姜晚宁的感觉格外的强烈。 大约这一次，是姜晚宁蓄谋已久，也是她第一次主动，她越来越有感觉，不仅心跳越来越快，就连身体，都开始变得滚烫了起来。 他果然是个妖精！ 姜晚宁暗暗想，怪不得马车行驶得如此之慢，怪不得他从一开始他就不好好穿衣服，原来他早就盘算着勾引她来着！ 很快，尝到甜头的姜晚宁食髓知味，感觉自己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理智渐渐消失，她的手不知不觉便摸索到了他的腰上，试图将他的腰带扯下。 燕珩原本只是想逗一下姜晚宁，让她学会主动与他亲密接触，在他面前不必压抑自己，也不必隐藏自己的内心，更不必觉得羞耻。 可是他没有想到，小丫头要么畏缩不前，一旦出手了，便攻势猛烈，根本停不下来，不仅如此，随着她逐步的摸索，技巧变得愈发娴熟，连他都有些招架不住，勾起欲望险些让理智丧失。 “主子，姜府到了。” 这时，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了竹修被刻意放大之后有些不自然的声音。 车厢内的二人如梦初醒，两人紧贴在一起的身子赶紧分开。 姜晚宁瞬间坐回了车厢的角落里，眼神却依然还是迷蒙的，脸色也泛着一抹异常的绯红色。 燕珩缓缓自榻上坐起，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微微敞开至腹部的衣裳，他勾起腰间的系带，慢条斯理地系上，而后又扯过外套披上。 姜晚宁捂着涨红滚烫的脸，透过指缝看向男子若隐若现的腹肌，忍不住回味起了方才的触感。 然后，她发现…… 自己一直以来的羞耻心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渴望。 她也有些迫不及待了，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他，迫不及待地想将他占为己有，她也终于能理解，为什么燕珩会说要将婚期提前了，在体会过这种感觉之后，她恨不得明天就穿上嫁衣，立刻嫁给他。 燕珩的马车实在是太惹眼了，因此刚一停在姜府门口，里面的人便得了消息，全家人都出来迎接了。 毕竟，今日早朝，皇帝就已经将燕珩册封了王位，而且还是大燕国史上第一位异姓摄政王，姜家人自然是不敢有所松懈，得知他今日要跟着姜晚宁一起回姜家用晚膳，姜怀民与姜夫人立刻设宴，准备了一大桌满汉全席，将太子也留了下来。 如今，姜府所有人都等在门口，随时等着迎接摄政王的出现呢。 然而，马车却停在门口半晌，里面的人始终都没有下车。 “怎么回事？” 姜琰站在人群中，悄悄地问身边的冷初煦，“这么半天都不下车，可是出什么事了？不应该吧……这时候能有什么事？不会是有人成了摄政王，故意在摆架子，想让我们在这里多等一会吧……” 这时候，姜家其余的人都一声不吭，都在默默等着，唯有姜琰在面对冷初煦时，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冷初煦面色平静，并无半分不耐，从怀里取出了一枚枣子丢给姜琰，用眼神示意他尝尝。 姜琰动作自然地接过枣子塞进口中，心满意足地咀嚼了起来，心里对于冷初煦时不时投食给他的行为越来越习惯，一开始他还会有些奇怪，为何冷初煦这样的人，身上总是会藏一些零嘴，而且还总是十分大方地分享给他，如今却是愈发觉得冷初煦不仅武功高强，为人又十分大方，实在是个很好的朋友。 而此时，车厢内的二人，丝毫不知此刻的姜家门口等满了人。 燕珩慢吞吞地在穿衣服，姜晚宁则是拿起小几上已经放凉的茶水往肚子里灌了两大杯，又吃了三五颗清凉的荔枝后，才勉强压下满脸的红晕已经身体的燥热感觉。 “别吃太多荔枝，一会儿还要用晚膳。” 燕珩怕她吃得太多，一会儿吃不下晚饭，又怕她吃多了荔枝容易上火，毕竟此刻的她本就存了一肚子火。 姜晚宁看他一脸淡然自若，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心里暗暗想道，他果然是极为善于隐藏情绪之人，若不是刚才切身感受过，她还以为只有她一个人为他痴迷呢…… 磨蹭了半天，二人才终于从车厢内出来。 一出车厢，姜晚宁便直接傻眼了。 她压根没想到，自己的全家居然都等在门口，自己的父亲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微臣携家眷参见摄政王！” 姜怀民见到燕珩出现，立刻大声请安，带着身后一帮子人便准备行礼。 除了太子和太子妃不必行礼，以及冷初煦一动不动之外，其余的人都很懂规矩地准备跪下。 看到这一幕，不仅仅是姜晚宁，就连燕珩都有些被吓到了，脸色骤然一变。 “且慢！” 燕珩几乎在姜怀民准备弯身的瞬间暴喝一声，立刻道：“所有人都不许行礼！” 旋即，他立刻从车上下来，看了一眼四周，确认这条巷子已经被金羽卫提前封住，并无百姓路过看到这一幕，这才松了一口气。 拉着姜晚宁便往姜家走去。 姜怀民准备行礼的身子僵在原地，也不知自己该不该行礼，若是按照规矩，他确实是应该行礼的，不仅仅是燕珩的如今身份，更是他打从心里对他的感激。 燕珩快步走到姜怀民跟前，一脸无奈苦笑道：“姜大人如此这般，可是不愿认本座这个未来的女婿？哪有未来岳丈向女婿行礼的？” 姜怀民闻言，表情一滞，虽然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姜怀民可不想因此便自视甚高，目中无人，免得叫人觉得他小人得志，反而惹人嫌。 “婚约是婚约，规矩是规矩……何况，如今您已成了王爷，微臣不敢失礼。” 姜怀民依旧恭敬客气道，不敢有半分僭越。 燕珩微微一笑道：“姜大人既然说了，本王如今已成了王爷，那么……本王的规矩便是规矩，日后本王来姜府，姜家任何人都无需行礼。” 第197章 太子之怒 “摄政王殿下好大的口气！莫不是如今被封了王，便真将自己当成了大燕朝真正的主人了？” 一声冷嗤声突兀地响起，明显带着一股挑衅之意。 闻言，场面顿时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在场众人纷纷寻声望去，满脸的难以置信…… 谁也没有想到，在眼下这个时候，居然会有人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如此顶撞燕珩，是不要命了吗？ 然而，当众人确认说话之人正是太子赵谦之后，一个个的表情都变得古怪了起来。 若说话之人是太子，倒也情有可原，他本就是储君，也是名正言顺的未来燕国继承人，如今燕珩突然横插一脚，成了摄政王，那他这个太子又该如何自处？往后登基之时，是否还得听摄政王的意见来治理国家？ 从前太子性子温和脾气好，对于燕珩这个国师十分敬重，二人的关系虽然没有特别好，却也并不差，因为太子也不傻，其实知道燕珩从前一直在暗中帮助他，只不过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明显，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二人的关系。 如今，太子虽然身在姜家，陪着太子妃一起等燕珩，脸色却并不太好看，眼神之中亦是没了往日的谦恭随和，反而生出了些许戾气。 燕珩微微抬眸，有些诧异地看向了太子，随即正色道：“太子殿下何出此言？这天下的主人，自然是当今的陛下了，如今陛下身子不适，政务繁忙处理不过来，所以才给了本王摄政王的封号，本王可不敢逾越。至于请安行礼的规矩……太子殿下莫不是忘了，大燕朝的守则律法，是陛下从前交给本王订制修改的，自是本王可以说了算的。” 燕珩语气虽然十分平淡从容，但是气势上却分毫未让，站在太子的面前时，不至于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却也实在是没有给太子留太多的情面。 “那摄政王不如再给孤制定一下规矩，不知孤这个太子，在见到摄政王时，是否需要行礼参见呢？你我之间，总归有个高低尊卑之分吧？” 此刻的太子，宛如换了一个人一般，不依不饶咄咄逼人起来。 在场的众人见状，纷纷变了脸色。 “殿下……宴席已经备好了，我们不如先去用膳可好？总归这里是姜家，咱们也都是一家人……” 姜淑予见情况不妙，在场的人之中，似乎无人有立场开口，便只能是她来劝了，她到底是太子妃，又是姜家嫡长女，总是要撑起来的，虽然…… 太子却一改往日对姜淑予的温柔，冷笑一声道：“你不必拿晚膳来堵孤的嘴！在你的眼里，孤很无能愚蠢是也不是？成亲一年，孤却连你的真面目都看不清，你让孤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 姜淑予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她眼里满是慌张与委屈，紧紧咬着下唇，试图向眼前之人解释什么，但张了张口，却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已经解释了许多遍了，也放软了姿态哄了太子许久，可是太子始终一言不发，也不理会她，看她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失望，越来越陌生。 姜淑予只觉得一阵揪心般的难受，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无助地扶着自己那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盼着太子能够看在这个孩子的份上，原谅她之前的隐瞒…… “太子殿下！” 姜晚宁注意到姜淑予的委屈，面色一沉，立刻上前揽住姜淑予，道，“我长姐并未做错什么，你何必如此说她？就算你与她之间有矛盾，你也不该当着这么多人下她的颜面！” 不管太子和姜淑予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此刻的姜晚宁看到自己那一向要强的姐姐如此委屈的样子，她是真的很生气，若不是因为太子的身份摆着，姜晚宁的脾气还算是收敛着的。 太子原先气急说完那番话后，心中多少也有几分歉意，觉得自己可能是说得有些过分了，但他毕竟是太子，而且又是在气头上，自然是不可能轻易服软的，被姜晚宁当众这般顶撞，他更是觉得颜面有损，一时下不来台。 “姜晚宁，你放肆！谁给你的资格质问孤的？你可还没嫁给燕珩呢！这就当自己是王妃了，也敢教训孤了么？” 太子明显还在气头上，冷冷地睨了姜晚宁一眼，甚是恼怒道，“孤今日不屑在此用膳，告辞！” 说罢，太子头也不回拂袖而去，竟是不愿再多看姜淑予一眼。 “殿下……”姜淑予心头一急，挣开姜晚宁便想要追上去。 姜晚宁却一把拉住了姜淑予，一脸严肃道：“阿姐，别去了。” 这时候天色已暗，太子又明显在气头上，姜淑予又怀着身孕，若是此时跟上去，少不得又要受委屈，若是平日里也就罢了，但如今她怀有身孕，情绪又不好，她实在是担心。 姜淑予如何不知姜晚宁是心疼自己，但她并非无脑之人，自己之前确实在太子这边隐瞒了自己会武功的事情，可这也并非是不可饶恕之事，她实在不知道太子为何会如此在意…… “没事没事，先去吃饭吧，不然饭菜都凉了。” 姜淑予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微笑着对姜晚宁道，“这次多亏了你，若不是请来了一位高手坐镇，我们只怕是等不到支援过来了。” 说着，她便看向了一旁的冷初煦，脸上浮现出由衷的感激之意。 “咳咳……” 正躲在一旁看戏的冷初煦，没想到话题突然引向了自己，她挑了下右边的眉，莫名觉得自己有些无辜。 吃饭就去吃饭，用不着拿她来过渡吧…… “对对，今日咱们家务必要好好感谢一下冷公子！走走走，今夜我定陪着冷兄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姜琰也意识到方才的气氛不对，主动站了出来开始活跃气氛，故作轻松热闹，仿佛刚才的插曲并不存在。 燕珩也点了点头，主动转向姜怀民问道：“姜大人这里，可还有准备好酒？” “呵呵，自然是有，早早就备好了。” 姜怀民此刻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一些，面带微笑地引着燕珩往用饭的正厅走去。 第198章 提亲 路上，姜晚宁还想安抚一下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姜淑予，却被她苦笑着打断了。 这件事情，是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问题，姜晚宁到底是没有立场来插手，就算插手了，也只会激化矛盾，情况也不会有所改善。 姜晚宁虽然心疼姜淑予，却也明白有些事情她没有办法改变，而且，万一她做得多了，太子反而更加恼怒，将对她的怒火发泄到姜淑予的身上，到那时候，恐怕情况就更糟糕了。 一时间，姜晚宁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将目光投向燕珩。 燕珩此刻正在与姜怀民说话，注意到姜晚宁的目光，便给了她一个无需多虑的眼神，今日的重点，并不在于太子如何，而是在于这顿饭，在于他们日后的计划。 前厅的席面早就已经备好，姜夫人身子不好，便没有出门迎接，而是一直在厅内等候，见到众人来了，她立刻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准备行礼。 “母亲！” 姜晚宁一溜小跑来到姜夫人面前，乳燕投林般扑进了她的怀里，甚是亲昵地撒娇道，“女儿可是想死您了！” 被她这么一打断，姜夫人自然是无法行那些虚礼了，她笑着摸了一把姜晚宁的头发，宠溺道：“行了，都那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没规矩。” 之前那假货姜清玥的事情，给了姜夫人不小的打击，以至于卧病在床了许久，如今大约也是想开了，想到姜晚宁的婚事，得开始张罗着她的嫁妆，身子反而比之前要好一些了。 “姜夫人，这是用以补气血的血燕，以及一些野山参，一点薄礼，还望夫人笑纳。” 燕珩走到姜晚宁的身边，将不知何时准备好的礼盒奉上。 姜夫人吓了一跳，顿时推开了姜晚宁，一脸受宠若惊道：“这怎么使得？万万不可，臣妇还未参见摄政王殿下……” 燕珩温和一笑，道：“姜夫人不必与本王多礼，本王今日前来，是想向姜家提亲，求娶您家的千金，夫人若是不收，本王如何还敢提亲？” 姜晚宁拉着母亲温暖的手，冲着她露出了一个撒娇的笑，示意她赶紧收下。 姜家人倒是没有想到，燕珩今日说要来姜家做客，竟然是打着来提亲的主意，说起来二人虽然有婚约，但他确实没有正儿八经的提亲，日子也没有真正确定下来。 姜夫人只好先收下礼物，看着自家女儿那一看就是被宠坏了的样子，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担心，担心她会恃宠而骄不知轻重，又怕燕珩那样身份的人，若是不变心也就罢了，若是一旦他变心了，那姜家又要如何才能护得了她…… 好在当初姜淑予成为太子妃的时候，姜夫人便已经愁过一次了，如今很快也就想通了，拉着许久未见的姜晚宁好一阵嘱咐。 席间，姜琰一直在同冷初煦喝酒，他酒量不是特别好，却偏偏爱显摆得很，几杯下肚便满脸通红。 倒是冷初煦虽然陪着姜琰一杯一杯地喝着，但却始终面不改色，几乎看不出来一点醉意。 燕珩一直嗜酒，酒量自然不会差，陪着姜怀民一边说话一边陪他喝酒，渐渐地，姜怀民也就没有了之前的紧张，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些笑容来。 姜怀民一直都很欣赏燕珩，也并非不知，以自己的能力，之所以能够一步步爬到如今这个位置，又在不贪污受贿与人结党营私的情况下，稳稳地当了这些年的丞相，这其中燕珩究竟帮了多少。 所以那些年，他是打心底里将燕珩当成了上位者，一个值得尊敬的权臣。 如今，他忽然就成了自己的未来女婿，姜怀民到底是有些不习惯的，心中的顾虑也有不少，只不过碍于两人之间的身份，他并不敢直说。 燕珩自然看得出来姜怀民心事重重，所以多敬了他几杯酒，等到姜怀民有了几分醉意之后，再顺着他的意思问话，姜怀民这才敞开心扉，与他说起了实话。 原本燕珩以为姜怀民担心的，是他日后会对姜晚宁不好，成亲了之后他会让她受委屈，但没想到，姜怀民真正担心的，居然是政事与天下百姓。 “陛下在早朝时，册封您为摄政王，此事对于我们而言，或许是一件好事，一件天大的喜事，但臣总觉得，这并非陛下的为人能做得出来的事情，他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却始终不肯放权给太子殿下，说明他其实还是很在意这个皇位的，这圣旨一下，看似是给了您一个名分，但仔细一想，却又更像是把您推出去当靶子，让您成为众矢之的……靖王与太子殿下显然已经不高兴了，届时南齐与北禹国得知此消息，又该如何做想？” 说着，姜怀民深深地叹息了一声，“南疆边境一直不好，一直都是殷将军在镇守，如今贵妃被降位，我实在是担心他会抛下边疆事宜赶回京都，给南齐一个可乘之机，到时候边疆百姓们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今日姜怀民说的这些，燕珩又如何会想不到？ 他主动给姜怀民的酒杯满上，语气中满是敬意道：“姜大人心怀百姓，大燕朝能有您这样的官员，是百姓之幸。不过，有些事，既然与大人的本职并无干系，大人其实大可不必忧思过度，以免一时想多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反而伤了自己。” 这话的意思，便是委婉地提醒他，身在其位谋其事便好，不必太过于去揣测上位者的决策，也不必为了未来之事苦恼，这并非是他一人之力能够改变的，而他，也有他自己的谋算，自是不会眼睁睁看着一切往最坏之处发展。 姜怀民虽然有了几分醉意，但并非完全昏了头，被燕珩提醒过后，也知道自己说得有些多了，立刻便转换了话题，笑呵呵道：“我家这个不成器的女儿，日后就要麻烦摄政王多多照顾了，她自小被娇惯着养大，难免脾气不好，性子又倔，往后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也烦请您多多担待……” 第199章 必是要与你同生共死 “姜大人请放心。” 燕珩此刻面上却并无笑意，一脸严肃道：“本王愿用自己的性命起誓，此生只她一人，用心待她，此生不负，若违此誓，便叫本王……” “殿下！” 眼见着燕珩便要立下极重的誓言，姜怀民脸色微微一变，立刻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话，道，“不必，不必如此，我已知你心意，也愿意将女儿嫁给你，你不必立誓，我们也会信你。” 若是真的信任，大约也不会有方才那些隐含担忧的问话了。 燕珩知道姜怀民心中在想什么，也明白他为何会打断自己，他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却笃定道：“若违此誓，便叫本王万箭穿心，死无葬身之地……” 此话一出，姜家所有人的面色都变了。 谁也没有想到，燕珩居然会当着姜家全家人的面，立下如此重的誓言，竟是完全断绝了自己全部的后路，只是为了让他们放心地把姜晚宁嫁给他。 然而，对于燕珩的此番誓言，姜晚宁却是脸色一白，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恐慌之意来。 她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燕珩死在自己眼前的画面，从前与燕珩的感情并不深，所以她并未想得太多，如今与他的感情越来越深，再想到有朝一日，他若真的万千穿心而死…… 她像是被彻底吓到了，突然丢下了手里的筷子便跑了出去。 “阿宁？你怎么了？” 她突如其来的动作，也是把姜家人给吓到了，燕珩亦是察觉到不对劲，立刻便起身追了上去。 起身后，燕珩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也许是太过心急想要表明诚意，所以吓到众人了，虽然他这么做是为了让姜家人能够彻底放心，可这样的誓言，在这时候并不合时宜。 姜晚宁奔出前厅，被院子里的冷风吹了吹，才终于冷静下来。 此刻月色明媚，院中景色宜人，分明是阖家团聚，享乐欢愉的时光，可姜晚宁的心底却是越来越不安，脑海中总是浮现出前世燕珩与家人惨死的画面。 靖王没有死，顾长卿也还没有死，姜晚宁实在是放松不下来，噩梦也永远不会停止。 “阿宁……” 燕珩缓步上前，心疼地看着姜晚宁在夜色之中纤瘦的背影，将她轻轻搂入怀中。 这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她的不安与恐惧。 再想到昨夜她一直梦靥不安，燕珩心中愈发愧疚，后悔自己方才不该一时冲动，当着姜家所有人的面说这样的话…… 从前他并不会如此冲动，今日算是他第一次以姜家女婿的身份登门拜访，在这方面实在没有什么经验，心中难免会有些许紧张，又因为姜家人对他始终客气梳理，便愈发急于证明些什么……却没想到，反倒弄巧成拙，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对不起，是我说错了话，吓着你了……” 见姜晚宁一直没有说话，燕珩将她搂紧了一些，在她耳边柔声安抚道。 姜晚宁其实并没有责怪燕珩的意思，她知道燕珩对她的情谊深重，可是她也知道，自己的家人并不了解燕珩，也不知他们二人经历了这许多，所以心中必然是有顾虑的，会担心燕珩对她并无多少真心，所以燕珩才会试图以这种方式，来让她的家人们稍稍安心……这本是好意，也是他诚意的展现。 说起来，还是她自己想得太多，情绪太差了的缘故。 姜晚宁压下了心底的情绪，转身回抱住了燕珩，带着些委屈道：“不怪你，是我自己的原因，这几日总是做噩梦，时常梦到你和家人受伤，虽然如今大家一切安好，可越是这样幸福圆满，我便越是害怕有一日会失去这一切，心中便愈发不安，听不得任何不好的言语。所以，往后你不许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了，哪怕是为了我，也不许。” “别怕。” 燕珩望向她的眼神温柔而缱绻，语气甚是笃定道，“我既然答应了娶你，便做好了与你相守一生的准备，我会拼尽全力护着你，与你并肩而行，亦会护着姜家所有人，别怕，相信我。” 听到燕珩用那样平静又笃定的语气安抚她，姜晚宁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一些，身子也比之前放松了一些。 “我自是不怕的，反正我也已经想好了，我必是要与你同生共死的，这辈子，你休想将我甩掉，就算有朝一日你遭遇不幸，我便同你一道做鬼去！” 姜晚宁说着，愈发用力地将他搂紧。 燕珩简直快要被她给勒吐了，哭笑不得求饶道：“好好好……你想如何就如何，小祖宗，我是真的知错了，不该说那样的话……” 方才他说自己的时候，那叫一个豪气干云，真是一点都不管她的心情，如今换做是她说了，燕珩却是知道难受了。 这样的话，确实不该说。 好不容易把姜晚宁哄好，燕珩拉着她的手便准备回前厅，姜家人还在用晚膳，他们自然没有道理提前离席。 然而，一道黑影却突然出现在燕珩身前，是他身边的暗卫，带来了一个消息。 “太子殿下出事了，在瑶光阁醉酒与人打起来了。” 暗卫通报时，声音并不是很大，但是姜晚宁站在燕珩的身边，却将这消息听得一清二楚。 她明显一惊，差点便惊呼出声。 什么情况？！ 太子竟然也会与人打架？而且还是在瑶光阁！ 瑶光阁是燕珩的地盘，那里基本上全是燕珩的人和眼线，而且太子的身边也有保护他的暗卫，谁敢在这时候冒犯他？ 就算真的有不长眼的人，瑶光阁里那么多人，又怎么会轮到太子亲自动手呢？ 姜晚宁十分不解地看向了燕珩，却见燕珩也是疑惑地摇了摇头，对此消息也十分不解。 燕珩是了解太子的，他自小便性子柔和，为人谦逊，从未与人动过手脚，他实在是想不到什么样的情况，会让他亲自动手与人打架。 “要不……我们一起去看一眼？” 姜晚宁心中好奇，主动开口提议道。 燕珩看了一眼前厅的方向，似乎有些犹豫，大概是觉得，太子的事情不及姜家这顿饭重要，也怕自己中途离席，惹得他们不快…… 姜晚宁此刻一扫方才的不安，来了兴致道：“我去叫上阿姐一起，她恐怕也未见过太子殿下失态的模样，左右她这顿饭吃得也心不在焉，倒不如此刻便散席！若是太子吃醉了酒，阿姐也好照顾着，或许明日便和好如初了！” 第200章 太子醉酒闹事 燕珩其实从那暗卫的眼神中看出来，太子这事另有隐情，并不适合被太多的人知晓，也许不让姜晚宁和姜淑予去会比较好。 但看着姜晚宁那兴致勃勃的样子，她好不容易才从方才的情绪中脱离出来，他也实在不忍心泼她的冷水，她想看热闹，便带上她一起去便是了。 姜晚宁动作很快，拉着姜淑予便冲了出来。 “走吧，我已经和父亲解释过了，速去速回。” 姜淑予一脸不解地看着有些激动的姜晚宁，疑惑道：“怎么回事？刚才你的脸色还这么难看，怎么这会子突然就变得如此……” 燕珩一脸无奈地看着姜晚宁，也不知道她为何会这般亢奋。 姜晚宁语速飞快道：“阿姐，方才没跟你说是怕吓到旁人，我方才听说太子殿下在瑶光阁与人动手了，他必定是因为与你吵架心情不好的缘故，不过就连他那样性子的人，居然都能动手，我实在好奇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会儿咱们过去看看，若是有人欺负他我便狠狠揍他一顿出气，若他喝醉了酒，你便温言软语好好哄一哄他，这可是你们两个和好如初的好机会！” 姜晚宁之所以会那么亢奋，一方面是希望姜淑予和太子能够早些和好，另一方面，也是想通过这件事情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免得一直胡思乱想。 三人很快便乘坐马车赶到了瑶光阁。 此时，酒楼门外的街道已经被看热闹围观的百姓们堵得水泄不通了，一时间马车根本难以通行。 姜淑予一路上都心急如焚，毕竟太子是她的夫君，她也了解太子的性子，轻易绝不会与人发生争执，定然是有了不小的矛盾。 于是，在发现马车堵在街上寸步难行之时，姜淑予直接不管不顾地便跳下马车，便想往人群之中挤。 “阿姐，你做什么！” 姜晚宁一把拉住姜淑予，怒道，“你忘了自己的身子了吗？此处这么多人，你疯了吗这就往里面挤过去，万一孩子有个什么好歹，你如何交代？” 姜淑予这才反应过来，却急红了眼眶，道：“阿宁，我要去见他，我实在担心他，你快想想办法。” 看着姜淑予那脆弱的样子，姜晚宁一怔，随后便是一阵心疼。 她那一贯骄傲要强的阿姐，竟然也会有如此脆弱的一面，看来，她是真的爱上太子了，爱得都快要失去自我了。 而回想起太子今日的表现，姜晚宁心里愈发惴惴不安起来，她有些害怕，怕那太子依然不肯原谅姜淑予，后面还会伤害她。 燕珩出现在二人身后，沉声道：“这里都是人，前门不好走，随我从后门入。” 穿过一道幽暗狭窄的小巷，再拐个弯，便到了后门。 一路上，姜晚宁都紧紧拉着姜淑予的手，感受到她双手冰凉，掌心冒着冷汗，姜晚宁也没了最初的兴奋好奇，心情变得沉重了起来。 此时，瑶光阁内。 偌大的庭院之中，所有的客人都挤在了院子的边缘角落里，而在院子的中间，太子赵谦面色冰冷地在与一行人对峙。 太子的身后有贴身暗卫保护着，瑶光阁的人也在旁边站着，但与太子对峙之人，气势上却丝毫不输。 那人身穿一袭绣工精美的紫色锦袍，手握一把孔雀羽毛扇，脸上戴着一张纯金制成的面具，只露出了下半张脸，唇角带着一抹挑衅的笑意。 “阁下这是要做什么呢？” 那金色面具男轻轻摇着扇子，将一名柔弱少女踩在脚下，一脸疑惑不解道，“我不过是责罚了自己做错事的女奴罢了，阁下为何要对我大打出手呢？我初来乍到，可从未的罪过阁下，真是十分的无辜呢！” 那女子穿着一袭轻薄的纱衣，窈窕的身材在灯笼烛火的映照下若隐若现，她一头长发随意披散，将本就精致的容貌遮掩了几分，显得这张脸愈发小巧，同时也衬得她一双眼睛格外的明亮水润，楚楚动人。 然而，这女子的脖颈处，不仅被人硬生生套了一个锁链，就连双足都是赤着踩在地上，足底处满是鲜血，毫无尊严地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因大燕国的女子，即便是罪犯，也不至于被人如此对待。 显然，此人与这女子一出现，便引来了不少人的视线，瑶光阁内的看客们，也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那些客人们哪见过如此景象，一个个眼神都十分炽热，恨不得将这女子立刻扑倒。 但那女子脖颈处的锁链，却被人牢牢牵着，而那人衣着华丽，显然不是好招惹的存在，普通的看客们自然是不敢轻易去惹事，也只能过过眼瘾罢了。 可恰好此时。 太子因为姜淑予之前隐瞒之事心情不好，便独自一人来到瑶光阁喝闷酒，其实他也知道姜淑予并非故意瞒着他，也知道自己不该如此揪住不放，可他身为太子，却始终不能接受，自己爱上的人，一直都戴着虚假的面具，而并非真正的姜淑予。 太子认为自己爱的太子妃，就是那个柔弱的，端庄的，温顺的，事事以他为重，依赖他，崇拜他，将她视作天的那个人……而并非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强势的，冷酷的，杀人不眨眼的姜淑予。 当时姜淑予杀人的画面，始终让他觉得心惊，也觉得十分陌生。 他并非不知她并无大错，也没什么不可原谅的，只是他始终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他不愿爱上一个比他更强的女人，因为他实在不愿承认自己身为太子，却如此平庸无能。 而就在这时，一阵锁链拖地而过的声音响起。 有了三分醉意的太子回头看了一眼，视线落在那女子脸上的瞬间，他双眼倏然瞪大，表情一僵！ 第201章 太子的意难平回来了 恰好此时，那女子也一眼注意到了一旁的太子，在看到他的面容的瞬间，女子同样是一愣，随后，像是不敢置信般瞪大了眼。 有那么一个瞬间，赵谦还以为自己是认错了，或是喝醉了酒眼花看错了，可是，当那女子望向他的眼眸之中瞬间盈上泪水，他立刻如遭雷击，心如擂鼓。 是她！ 就是她！ 他绝对不会认错！ 先皇后陈氏是在他十三岁时过世的，而在那之前，太子赵谦有一个贴身宫女，是先皇后在他刚学会走路时赐给他的，她让赵谦一定要好好对待这个宫女，不能将她当成普通的宫女，私底下要叫她姐姐。 那小宫女比当时的太子稍大两岁，不仅长相出挑，而且性子也十分温柔，照顾太子时更是细致入微。当时的皇后对这宫女颇为器重，因而她在皇宫之中虽然是宫女身份，却可以不必做粗活，只需要陪伴太子即可。 于是那些年，这位宫女几乎时时刻刻与太子在一起，太子自然也对这小宫女十分依赖，可先皇后过世之后，那宫女突然便在宫里消失不见了。 对于当时的太子而言，他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失去了两个他自认为他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他悲痛不已，又很是不甘心，便一直派人去寻找那宫女的踪影，可多年来始终没有一点音信。 如今，太子已经二十三岁，距离先皇后过世，那宫女消失，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了。 太子原本都已经快忘了那宫女的样子，也放弃了继续寻找她的下落，毕竟真的已经过去了太久了，久到时间逐渐消磨掉了他幼时的情谊。 可如今，他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那被铁链锁住的女子，下意识地张口轻唤：“云柔……柔姐姐……” 他的神情很是恍惚，嗓音也很轻，可那女子却浑身一颤，脚下猛然一个趔趄，整个人直接不受控制地跌倒在地上。 “哗啦……” 长长的铁链落在地上，发出一道清晰的响声，再度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当心！” 看到这一幕的太子，顿时觉得心神一荡，几乎是下意识地冲上前去，想要将人扶起。 然而，那戴着金色面具的男子脚步微微一顿，在太子即将触碰到那女奴身子的瞬间，猛地一拽手上的锁链。 那锁链栓在女子脖颈处，被突然这么一拽，整个身子一下便扑到了那面具男脚下。 她痛呼了一声，脸色变得惨白，却只能伏在地上连连告饶：“求主子饶恕，云娘知错了……云娘并非故意摔倒，还请主子恕罪……” 女子强忍着疼痛，发出了颤抖的哭腔，她身材纤弱，嗓音动听，语气中的那股委屈哭腔，无端令人感到一阵心疼。 如此可人的尤物，不过是不小心在路上摔了一跤，又有什么错呢？ 太子见状，亦是心疼无比，面色一沉，变得极其难看，但一贯的素养，让他并不会轻易发怒，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便得罪人。 “不是故意？” 那金面男冷笑了一声，视线落在太子身上，轻轻一扫，随后一脚踹向她的胸口，怒吼道：“下贱玩意儿！又想找机会从本公子身边逃跑？还是又在妄想有人会英雄救美，救你这么个低贱的奴隶！” 随着他话音落下。 金面男身后冒出两个持着刀的魁梧大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招惹的存在。 他这句话，除了是在警告那女子之外，同时也是在警告周围那些蠢蠢欲动的看客，以及眼前这个脸色愈发难看的太子殿下。 “不不不……不敢……咳咳咳……奴不敢！” 那女子流着泪颤抖着说道，身子无助地瑟缩着，眼神却求助地看向了太子。 然而，只轻轻一眼便立刻收了回来，捂着脸再不看他，似乎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举动。 而就是这一眼，让太子立刻便确认了这女子的身份，她一定是认得他的，否则不会频频地看向他！ “这位公子请留步。” 太子终于忍无可忍，起身拦在了那面具男身前，他从前很少做这样的事，因此并没有太多的经验，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开口问道：“不知公子是何方人士，听你的口气和行事作风，并不像是我燕国之人。” “嗯？哪儿来的狗叫声？不是说这家酒楼，是这京城之中最好的吗？怎么在这种地方还能够听到多管闲事的狗叫声？” 面具男竟是看都不看太子一眼，直接毫不客气的当众嘲讽道。 周围看戏的宾客们顿时脸色大变。 能够来到瑶光阁这样的地方喝酒的人，自然是在京城之中非富即贵的人群，其中，大部分的人都曾见过太子殿下，纵然他穿得十分低调，旁人若无事也不会轻易去打扰，对于他的出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并不代表他们就不认识他！ 可谁也没有想到，这里竟然有人敢当着太子殿下的面骂他是狗！ 虽然此人看起来穿着金贵，似乎是个不好惹的存在，但是在大燕国之中，还有谁的身份是比太子殿下更加高贵的呢？不管对方是谁，敢辱骂太子殿下，那都是可以治一个大不敬之罪的。 可是，如今咱们燕国的这位太子殿下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也就是因为脾气太好，所以许多传言都说太子懦弱无能，不如靖王。 如今太子被人当众羞辱，若还是忍气吞声，那就会立刻坐实他无能之名，恐怕日后嘲笑他的人就会更多了。 一时间，周围看热闹的宾客们便愈对太子接下来的反应愈发地期待了起来。 而此时，赵谦显然也没有想到，在这京城之中，居然有人会如此当众羞辱自己，而且，还是在他这般客气有礼的情况下！ 是可忍孰不可忍。 若此时他还以礼相待，那他还配当这个太子吗？ 看了一眼地上瑟瑟发抖的云柔，赵谦面色阴沉愈发地怒不可遏。 只听他沉声冷喝道：“来人！此人以下犯上羞辱本太子，立刻给孤拿下此人！” 第202章 哪来的狗叫声 此话一出，霸气十足，周围的宾客们也都兴奋了起来。 然而太子身后的护卫却并没有立刻行动。 他身后的心腹暗卫悄悄上前一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太子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很显然那个暗卫就是发现了什么，在提醒太子不要再招惹此人，虽然他们的身份确实贵重，但是这个面具人明显是有备而来的，不仅他自身的实力不容小觑，他身后的那两位更是高手中的高手，若是真的要打起来，他们人多势众，又是在自己的地盘，也不至于会输，但他们未必能够护得了太子周全，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对方也没有主动招惹，看起来反倒还像是太子故意找事…… “太子？” 面具男气定神闲地开口，语气似乎十分惊讶，但身上那股子嚣张之气却并无任何转变，笑着道，“哎呀呀，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太子殿下，真是失敬失敬！误会误会！” 此人倒是十分圆滑，他这话并非是出于真心，显然也早已猜到了太子身份，但他把话说在明上，旁人便无法怪他方才说话羞辱太子了，毕竟他可不认得太子，自然也就没有对太子不敬了。 “你方才说本太子是狗？” 赵谦臭着脸，明显不想与此人好好说话，若非为了云柔，他根本不屑于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您这身份，何必妄自菲薄！” 那面具男甚是狡猾，立刻道：“方才在下是听真的听到了一阵狗叫声，就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一时好奇，便多问了两句，殿下莫不是听着了，误会了，自己把自己当成狗了？” “你！” 赵谦气得面色铁青，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毕竟当时他确实并没有指名道姓，他就算身为太子，也不能胡乱地便去针对无辜之人，毕竟今日在场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他身为太子，岂能做这种有失身份的事情？ 但他分明就透过男人的面具，清楚地看见了他眼里的挑衅之色。 这时，身后的暗卫又适时地上来提醒，让他不要太冲动，既然对方都已经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了，便不要再继续揪着不放了，毕竟眼前之人身份神秘，武功很高，真的闹起来了，也不一定能拿下，可这么闹一场，实在是得不偿失。 若是平时，太子压根不会主动找事，甚至都不会被此人牵动情绪，但是现在，他的心绪完完全全乱了，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地上的云柔身上，若真的是她，他今日是无论如何都要将她救下来的！ 可他自然也听到了暗卫的劝告，不想太过惹事，于是强行按下怒火道：“这位公子，不知可否将这位姑娘放了？孤可以给你补偿，不论多少金银，你可以尽管开条件，只要孤能做到！” 这番话一出，众人顿时露出了了然之色。 原来如此！ 怪不得平日里好脾气的太子，今日如此异常，果然就连太子都难过美人关啊！ 一时间，众人看热闹的眼神也都变得八卦了起来。 “不是说太子殿下之倾心于太子妃吗？两个人的感情一直如胶似漆的，我还以为太子一直都不肯纳妾，是因为对太子妃情深义重，没想到是没有遇到喜欢的啊……” “哈哈哈，这世上男人三妻四妾可再正常不过，太子殿下也不能免俗！” “可这女奴……哪配得上太子殿下这样的人？我若是太子，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哪能瞧上这种货色呢……” 一时间，周围宾客们的议论声愈发激烈起来。 然而，太子却无暇顾及，只目光沉沉地看着眼前男子。 “噗嗤。” 他直接笑出了声来，指着自己脸上纯金打造的面具，道，“太子殿下，你眼神不好吗？你觉得我像是缺钱的人吗？哈哈哈……” 似乎是意识到太子此刻的怒火，面具男笑得愈发畅快了，随后，他从腰间抽出了一根皮鞭。 “啪！” 那皮鞭不长不短，却韧性十足，只微微一甩手腕，那鞭子便落在了女子的身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太子殿下，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人什么都好说话，就是这女奴，恕我不卖！” 面具男说着，便又甩了她一鞭子，见那女子疼得瑟瑟发抖，却不敢发出任何的叫声，语气玩味道，“不过，若是太子殿下也想试试用皮鞭抽人的感觉，在下倒是可以让您试试手感……您放心，不管您怎么打，她都是不会叫的，除非您想听……” 而此刻，俯跪在地上的女子，已经脸色煞白，泪流满面了，她的贝齿死死咬着下唇，那嫣红的唇瓣已经渗出了一丝鲜血，看着属实可怜至极。 而她这番模样，显然是会取悦一些有着特殊癖好的男子。 只是太子并不是这种男子，他的面色是从未有过的阴沉，他的眼神也变得充满了戾气。 在此之前，从未有人让他如此生气。 “好啊。” 太子抽动了一下嘴角，冷冷道，“那就让孤也尝尝这用皮鞭抽人的滋味。” 说着，他便接过了面具男手中的皮鞭，随后毫不犹豫地将皮鞭往他身上抽去。 太子的这一鞭子，显然是用了十足的力气。 然而，那鞭子尚未落在那人身上，便被面具男一把抓住。 面具男的反应，实不知比太子要快了多少倍。 他也不恼怒，反而笑着问道：“太子殿下，这是做什么呢？” “你个混账！” 太子已然怒火中烧，哪还会与他废话，怒骂一声后，直接一拳朝着对方脸上砸去。 “太子殿下！” 身后的暗卫们吓傻了，根本没想到太子这样一个从未习武之人，居然会主动对人挥出拳头！ 而对方，明显是个实力不俗之人。 面具男轻轻一偏头便躲过了太子的拳头，他也不反击，只是用欠欠的语气继续挑衅道：“呀呀呀，太子殿下，这又是做什么呢？诸位可是要替我作证啊，我从未对太子殿下不敬，反而以礼相待，我不过是不愿将自己的奴婢卖给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居然就对我大打出手，这就是你们大燕朝太子的风度吗？” 第203章 太子英雄救美？ 此刻的太子本就已经怒火中烧，几乎都已经丧失理智了，被这面具男如此这般一刺激，愤怒值一下子便达到了顶峰，他直接怒吼一声：“孤要杀了你！！！” 他的拳头还想朝着此人挥去，却被身后的暗卫拼命拦住。 “太子殿下冷静啊！千万要冷静！此人就是故意在激怒您，您可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 众目睽睽之下，暗卫自然是不敢让太子做得太过分，毕竟人家确实没有做错什么，虽然话语中满是挑衅，但是太子这样身份的人一旦失去理智，就等于是中了对方的计，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必然是对太子不利的。 然而，此时的太子根本听不进去，不仅没有理会那暗卫的话，反而还一把抽出了他挂在腰间的长剑。 “唰”的一声，随着长剑出鞘，众人看戏的目光顿时变得正经了起来。 若只是口角之争也就罢了，倒是无伤大雅，但是一涉及到用剑杀人，可就不是一件小事了，就算对方真的有错，但身为皇亲贵族，也不能随时打杀百姓，否则这个国家还如何治理？ 身为太子，身为未来的储君，情绪如此不稳定，动辄还要拔剑杀人，这实在不是一件好事，对他的名声影响不可谓不是极大了。 “太子殿下这是……” 面具男倒是显得颇为冷静，虽然对于太子的举动十分惊讶，但更多的，却是计谋得逞之后的惬意悠然。 显然，此人就是故意的，他不仅故意刺激太子，甚至还是有备而来，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太子殿下猜得不错，在下确实不是你们燕国人，不过，在下虽然是远道而来，却也是讲道理之人，并非无礼野蛮之辈，今日不知哪里得罪了贵国的太子殿下，竟然要被太子殿下刀剑相对……在下实在是不解委屈啊！” 他朗声说着，随后扭头看向了身后的一众宾客们，十分客气道：“今日在场的诸位兄台，不知愿不愿意为在下作证？” 宾客们低着头不敢说话，他们是燕国人，又是非富即贵的存在，怎么敢轻易得罪太子，就算他们确实看见了，心里也清楚，可真要让他们站出来作证，那是万万不敢的。 “你敢说你一点都不知情？你以为孤看不出来你今日就是冲着孤来的吗？” 太子怒瞪着眼前之人，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到了这个份上，他怎么可能还反应不过来，此人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激怒他而来的。 他故意将云柔打扮成这副模样，故意当众羞辱为难她，就是为了让他注意到，让他想救人，然后再故意用言语刺激他，让他怒火中烧…… 太子并非愚蠢，所以他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可是当他看着被欺辱至此的云柔，想到这些年她所遭遇的非人虐待，他便再也控制不住怒火，第一次对一个人生出了杀意。 他想杀了这个面具男，想把云柔夺走，至少……至少不能，也不该让她继续遭此对待。 “在下听不懂太子殿下的意思……难道不是殿下您主动来找在下的麻烦的吗？” 面具男又开始装了。 太子深吸一口气，将怒火压下，沉声道：“孤今日，要带走这个女子。” 说着，他主动朝着地上的云柔伸出手，眼神满是温柔。 “孤知道是你，云柔……你莫怕，孤一定带你离开。” 云柔仿佛被吓了一跳，根本不敢和太子对视，跪在地上拼命地摇头，满眼惊惧地望着面具男，颤声哭泣道：“不……我不是……我不知道！主人……求您别打我，我真的不认识此人……” 她似乎是害怕极了，跪在地上一个劲地发抖。 面具男却似乎根本没把她当人看，手里紧紧攥着铁链，却是一脚飞出，直接踹在女子身上。 “啊……咳咳咳……” 云柔被踹得整个人趴在了地上，却又被铁链锁住脖颈无法挣脱，只能痛苦咳嗽起来。 “不好意思啊太子殿下，若是殿下要的是旁的奴婢，在下便是送上十个给殿下也无妨，只是这女子……杀害了在下的妻子，害得她一尸两命，于在下可以说是有杀妻之仇，在下也是因为恨她入骨，才会如此对待她，自然，也就无法将她送给殿下了，还请太子殿下见谅。” 面具男微微躬身，突然便用格外认真的语气说道。 此话一出，周围突然就安静了下来，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原先的那些宾客，多多少少也会对女子生出同情之意，觉得太子若是瞧上了想要英雄救美也未尝不可，说出去也算是太子看不惯弱女子被欺凌，有一颗侠义之心，可若这女子本身是罪人，又是奴婢，那么不管他做什么，便都是这女子应该承受的，若在这种情况下太子还是不依不饶非要救人，那就是太子的不对了…… “不……不是的我没有！” 突然，云柔尖叫了起来，跪在地上恐惧至极地大叫，“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任何人！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那云柔的哭喊声逐渐破碎，整个人似乎再也受不住这刺激，直接便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而就在这时，那面具男突然露出了一个挑衅的微笑。 那笑容仿佛在明摆着告诉太子，他就是故意污蔑，他就是要折磨云柔，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觉得云柔罪该万死，只看他还愿不愿意救人！ 这个微笑，对于太子而言，无疑是对他最大的刺激。 纵然他知道自己不该再继续纠缠，不该为了一个女子影响了自己在外的名声，但当他看到云柔倒地昏迷的那一刻，他只觉得心如刀绞，让他一下子就回想起了当初失去母后和云柔时，孤身一人悲痛欲绝的自己。 所以，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己再失去云柔，哪怕他知道这是眼前这人对自己设下的圈套，也在所不惜！ 身后的暗卫明显也感觉到了不妥，想要再劝劝太子，不管这女子是否真的杀了人，可众目睽睽之下，旁人的嘴巴是堵不住的，他再继续纠缠下去，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 “太子殿下……” 那暗卫刚一开口，太子却直接一剑朝着面具男抓着锁链的左手砍去。 “放手！” 面具男站定不动，但他身后的护卫，却几乎是在同时拔刀准备出手。 “赵谦！” 一道清喝声在此刻突兀响起。 姜淑予几乎是一个箭步冲上前来，身形快速腾挪间，轻易便闪到了太子身前，目光冷然锐利，毫不畏惧地迎上了那两把闪着寒光的刀。 第204章 愚蠢太子怎配太子妃？ 姜晚宁带着姜淑予赶到时，便看到了这么一幕。 昔日里温文尔雅只会舞文弄墨的太子殿下，面色铁青地将手里的剑对准了前方的一名男子。 那男子虽然戴着面具，可是光从身上的气质便能够看出来不是普通人，并且，他还不是燕国人。 从那人身后那两个持刀大汉便可以看出来，此人必然是南齐国人，而他应该就是此次同使臣一道前来燕国做客的南齐六皇子了。 听闻这六皇子是南齐皇宫之中最不受待见的一个皇子了，此人生母卑微，瘦马出身，六皇子出生时一直被当女孩养，后来他生母皇宫之中被逼疯，成日里担心有人要害死自己的儿子，便将他锁在箱子里面，险些叫他憋死。 后来……据说她生母疯得厉害，这六皇子便将她给杀了…… 不论是在哪个地方，弑母之人，终究是不会受待见的，皇帝亦是对他极为不喜，只不过随着他年岁渐长，能力逐渐凸显，南齐皇帝虽然不喜欢他，却也不得不用他。 关于六皇子的这些事，自然是燕珩在路上时告诉她的。 在马车到达之前，燕珩便已经大概知道了来龙去脉，也知道了太子为何会当众如此失态了。 只不过，当时姜淑予也在马车之中，所以燕珩并没有特意提起云柔，只说了太子大约是和南齐六皇子起了冲突，应该是那六皇子主动挑事。 此时，姜淑予正义无反顾地挡在太子的面前，目光冰冷且充满敌意地看着南齐六皇子，冷声开口：“南齐国六皇子殿下，既然是远道而来，到我大燕国做客，何不坐下喝一杯，好好聊聊。” 她知道在场的人必然对太子的身份十分清楚，但是却并不知眼前之人的身份，不管这件事情谁对谁错，就是要论个说法，那也得亮明白身份才行。 对于异国之人，姜淑予并不客气，也不需要太过客气。 六皇子目光落在姜淑予的身上，眼里似乎闪过一抹惊艳之色，心中暗想道：如此这般英姿飒爽的绝色美人，竟然瞧上了这般庸懦不堪的愚蠢太子，实在是暴殄天物啊…… “这位应当便是太子妃了吧？果然如传闻中那般宛如天上仙，在下失敬失敬……” 六皇子恭敬一礼，一改之前的挑衅笑容，露出了一个真诚礼貌的微笑道：“太子妃应该是误会了，在下对贵国的太子殿下，并无任何不敬之意，只是……太子殿下似乎对在下误会颇深，我这护卫，也只是迫于无奈才会出手，还请太子妃见谅。” 这话说得甚是诚恳，态度也十分谦和有礼，反而让姜淑予愣了愣。 眼前这个六皇子，似乎并不是……她想象中那种不讲道理的纨绔，还挺有礼貌的？ 那么，既然他这般客气，为什么会逼得向来好脾气的太子如此？ 难道是因为太子因为她的缘故，所以脾气特别大，一点刺激都受不了？ 可是这也不应该啊，纵然太子生她的气，可也不该对别人发泄，他不是这样的人，也做不出来有损颜面的事情，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姜淑予不禁扭头朝着太子看去，眼里满是疑惑之色，想问他究竟发生了何事。 对上姜淑予关切询问的目光，赵谦冷硬的表情微微一变，眼神有一瞬间的闪烁，随后像是为了逃避什么，直接一把推开了挡在自己身前的姜淑予。 “孤的事情，用不着你指手画脚，你既怀着身孕，又何必幸苦跑来，留在你的姜家便是！” 赵谦冷冷说道，丝毫不顾姜淑予的颜面，只冷冷盯着那六皇子，道：“你究竟要如何，才能放了云柔？” “云柔？”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姜淑予又是一愣，由于太震惊，她一时间都忽略了赵谦对她说话时冰冷的语气，一时间竟然忘记了生气。 赵谦却根本不理会姜淑予，直接冷然道：“六皇子远道而来，应该不想彻底得罪大燕吧？孤也不想与你兵戎相见，但云柔，是孤心中十分重要之人，孤无论如何都要将她带走！若是六皇子还不愿意放手……就别怪孤对你不客气！” 早就已经不客气过了，如今赵谦再说这场面话，显然已经迟了，对于当下的局面而言，并无任何的帮助，反而还显得他这个太子仗势欺人了。 姜淑予顺着赵谦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子，终于是看明白了来龙去脉。 原来太子会如此，竟是为了一个女子！ 六皇子注意到姜淑予那震惊的目光，立刻用无奈的语气道：“在下想请太子妃帮忙劝劝太子，实在不是本皇子不愿放手，而是这女子……与本皇子有血仇，本皇子实在不能将她交给太子殿下。” 姜淑予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她垂眸沉默了片刻后，不知思考了什么，再次抬眸时，眼里便只余一片清冷之色。 “还请六皇子放开这位姑娘。” 姜淑予冷静地说道，“本宫不管这位姑娘与你是何关系，你们之间是否有仇，既然你带着她来了燕国，那么，在这片国土之上，本宫与太子怀疑她有问题，需要带走审讯，任何人都不得阻拦！” 姜淑予的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十分冷静，丝毫没有被太子的情绪所左右，也完全没有因为太子对这女子的异常在意而生出一丝一毫的醋意。 这样的女子……当真是有意思！ 六皇子看着姜淑予的眼神，变得愈发欣赏起来。 “好吧，既然太子妃这般讲道理，本皇子便给你这个面子。” “哗啦”一声。 随着话音落下的瞬间，六皇子十分干脆地放开了手里的铁链，那铁链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落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周围的宾客们大眼瞪小眼，全都惊呆了。 就这么简单？ 刚才那六皇子还和太子较着劲，两个人都死活不肯退让半步，可没想到太子妃一来，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他居然就放手了！ 第205章 她是太子妃，是太子正妻！ 一时间，周围的宾客们看向太子妃的眼神一下子就变了。 从前听闻太子妃虽然端庄贤淑，是京城有名的美人，且与太子的感情极好，但是众人对她的印象，只停留在空有美貌但是却十分守礼无趣的贵女模样，却没想到她竟然是这般的亮眼，这般的冷静聪慧识大体。 众目睽睽之下，她身为女子，不仅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怯懦之意，反而十分勇敢地挡在了太子的身前，相比较于之前太子的行为，太子妃便显得沉稳得体许多，让人不仅对她心生好感，同时也颇为钦佩。 太子殿下今日当众为了一个女奴便与南齐国的六皇子起了冲突，而且明明自己不占理，却偏偏还不肯让步，不仅仅是丢了皇室的颜面，若是真传出去了，也是丢了整个大燕国的颜面了。 而此时，太子自然也注意到了一众宾客们看他与太子妃那截然不同的眼神。 他虽然很想救人，但却并不想依靠姜淑予，毕竟他本就生气姜淑予对他隐藏实力，认为她欺骗了自己，让他自尊心颇受打击，如今姜淑予虽然出现帮了他，可同时，却也在无意之中将他激怒得更甚。 他一把推开了姜淑予，冷斥道：“姜淑予，你当孤离不开你是么？孤不需要你帮！就算今日你不来，孤自己也可以处理！你不必觉得自己有多厉害！” 说完，他便再不看姜淑予一眼，直接丢掉手里的剑，上前将晕在地上的云柔横抱了起来。 姜淑予猝不及防之下被推开，身子往后踉跄了两步，被一双手稳稳托住。 “阿姐，当心自己的身子。” 姜晚宁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姜淑予的身后，面色冷然地望着太子的身影，眸色幽深。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瑶光阁内竟然会有这样一幅画面，若是早就知道……她是绝不会带着姜淑予一起过来的。 但转念一想，她阿姐也不是什么娇弱之人，不至于连这点刺激都受不住，太子今日这般行径，明日便会传遍整个京都城，姜淑予迟早会知道，也迟早会看见这一幕，既如此，倒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 可即便姜淑予的性子确实是非常的要强，很少会有受到打击承受不住的时候，如今的她，在眼睁睁看着自己夫君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抱着其他女子离开时，她的脸色还是不可避免地苍白了几分，眼角亦是泛起了一股不易察觉的湿润。 众人自然是察觉不出来姜淑予的异常，但姜晚宁却感觉到了她微微颤抖的身子，和手心冒出的冷汗。 “阿姐，咱们走，去看看那姑娘究竟有什么特别的。” 姜晚宁紧紧握住了姜淑予的手，试图给她一些力量。 临走时，她特意回头看了一眼戴着金色面具的南齐六皇子，发现他正意味深长地盯着姜淑予的背影，那眼神中的意图，令她心头一震，直接朝着对方丢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冷然戾气。 不管是谁，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什么实力，谁要是敢打她家里人的主意，她第一个不放过！ 那六皇子明显是注意到了姜晚宁的眼神，唇角勾起一抹充满轻蔑嘲弄之意的笑…… 姜晚宁皱了皱眉，却并未继续纠缠此人。 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太子…… 直觉告诉她，被太子带走的那女子，身份一定不简单，她绝不能让姜淑予独自一人面对这一切。 待姜晚宁和姜淑予追上太子时，他已经亲自抱着那女子上了马车。 那是太子与太子妃才能乘坐的马车，旁人根本就没有资格坐上那辆马车。 但如今，太子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一个女奴上了车，这显然是不合规矩，同时，也让围观的百姓们看了个热闹。 太子殿下当众带着一个女子上了只有太子与太子妃才能乘坐的马车，这代表了什么？ 要么，是太子与太子妃感情不和，太子故意闹着一出，就是为了气太子妃的。 要么，就是太子真心爱上了这个女子，马上就要换一位太子妃了。 而不论是哪一种结果，对于太子的名声而言，都是不小的冲击。 眼看着那马车便要朝着皇宫而去。 姜淑予快步上前，以身拦在了马车前面，冷声道：“本宫还未上车，你们要去哪儿？” 那赶车之人，是太子身边的心腹暗卫凌峰，平日里与姜淑予自然也是十分熟悉，闻言似乎也是觉得自己这么做很不合规矩，低头尴尬道：“对不住了太子妃，是太子殿下吩咐的不用等您上车，让您回姜家去住，这几日都不必回东宫了……” 他说这话时，明显也觉得太子这般十分过分，因此声音放得极低，也是一脸的羞愧之意，但他毕竟是听命于太子的，不得不将这番话说出来。 姜淑予闻言，脸色简直不能更难看，强撑着一股气站定没动。 她当然可以不坐这辆马车，可以不用去管太子做任何的事情！ 可是她这么做，本就是为了太子的名声考虑，而并非只是因为那点子儿女情长！ 燕珩送她们过来的马车就在此处，甚至更加宽敞舒服，她完全可以乘坐他的马车入宫，也不需要非和太子挤一辆车。 可她是太子妃，她是太子的正妻！ 太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这女子带上了马车，实在是不合规矩不合礼数，日后他一定会被一些注重规矩老文臣上奏骂死。 而只要有她在，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变成了他们二人共同的决定，不仅太子可以不用挨骂，那女子也可保住清白，至于之后的事情，若是太子真的喜欢这女子，她这个太子妃也可以做主，将她留在东宫当个宫女，再不然，当个侍妾也可以…… 但因这女子的身份，再想要多的，便不太可能了。 姜淑予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甚至算好了日后太子还有可能会宠妾灭妻，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 可即便如此，姜淑予却也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的道理，她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太子的地位，哪怕是为了腹中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 “让开！本宫以太子妃的身份命令你，让本宫上车！” 姜淑予迅速冷静下来，对着凌峰命令道。 第206章 太子本不该是这样的人 凌峰似乎早就在等着姜淑予这句话了，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等着姜淑予上车。 姜淑予扭头对姜晚宁道：“阿宁，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了，你去找摄政王吧，你坐他的车入宫，之后到东宫来。” 虽然姜晚宁有些不放心姜淑予一个人面对，但这辆马车，照理她是没有资格乘坐的，而且这辆马车并没有燕珩的那辆那么宽敞，她进去之后四个人乘坐，恐怕有点拥挤了。 想了想，姜晚宁只得点头道：“那阿姐你……别太难过，千万保重自己的身子，不要太生气，你还有宝宝呢……” 姜淑予笑了，勾了勾拳头道：“你别小看你姐我了，你顾好你自己就是了。” 看着姜淑予那故作轻松的笑容，姜晚宁想起了小时候，她犯了大错，阿姐一声不吭地替她抗下罚跪时的样子。虽然她犯了小错的时候，姜淑予总是会教训她，但是一旦事情闹大了，不管是她的，还是两个哥哥的，她都会替他们遮掩着包庇着，宁可自己受罚，她那时候就说，她是姜家嫡长女，是尊贵的身份，她身子又比她强壮一些，自然能受得住更多的责罚，不像她，总是生病，病恹恹的，一点重罚都受不住…… 想到姜淑予一直以来的故作坚强模样，姜晚宁不禁鼻头一酸。 “别担心。” 燕珩悄然出现在姜晚宁的身后，搂着他的肩膀低声安抚道，“方才去查问了一些事情，这女子，是十年前从大燕皇宫叛逃的南齐细作……” 姜晚宁闻言，面色微沉，紧抿着唇没说话。 此处人多眼杂，有些话并不方便说太多，但姜晚宁看着姜淑予上了太子马车的身影，脸色明显变得有些忐忑不安。 跟着燕珩上了马车之后，姜晚宁这才终于忍不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若是十年前的细作，那太子为何会如此重视她？既然当初逃了，如今为何要突然出现？她消失的这十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此番接近太子，一定是没安好心！” 看姜晚宁这激动的样子，显然是因为担心姜淑予，所以才会乱了分寸。 他也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让她自己再想想，等到她自己冷静下来之后再说。 “可是……我明明记得之前太子并不是这样的人，就算阿姐真的做错了，他也不至于态度如此大变……还有那女奴，就算太子十年前对她有几分感情，但那时候的太子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还只是个孩子，再深的感情过了十年，应该也会淡忘一些，他就算还有几分在意，可怎会变得如此荒唐，仿佛丝毫不在意自己多年以来在民众心目中维持的形象了。太子不该是这样的人……他原来并不是这样的人啊……” 姜晚宁喃喃地说着，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出了前世太子与姜淑予浓情蜜意的模样，想起她为了姜淑予不肯娶侧妃而与皇帝拼命抗争时的模样，想起姜淑予去世时，太子痛不欲生的痛苦嘶吼…… 而如今的太子，仿佛是中邪了一般，变得让她感到十分陌生。 就连她这样的局外人，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就不要说姜淑予了。 这才短短几日，太子就变了个模样，也变了对姜淑予的态度，完全没有了一点身为太子应该有的一切，当真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姜晚宁独自一人想了许多说了许多，半晌才反应过来，燕珩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在认真听她说。 “怎么了？你为何一直不说话？” 姜晚宁看向燕珩，希望他能够说些什么，替她解开一些疑惑。 燕珩正支着下巴瞅着她，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事情般，见她终于发现自己的存在了，便勾了勾唇角道：“我觉得你说的都很有道理。不过，在见到太子之前，你说的这些都只是猜测而已。” “我自然是猜测啊……这不是没有证据么……” 她这会儿没工夫去查证据，自然只能求助于燕珩了，他比她要能耐得多，这种小事一定可以查清楚的吧。 燕珩却似乎一点都不着急，道：“而现在的当务之急，并不是没头没脑地揣测……” 说着，他将整个胳膊伸出了车窗外面。 下一瞬，他手里便像是凭空多了一个食盒。 将食盒打开，里面是尚在冒着热气的各色菜肴。 姜晚宁原本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太子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没有吃东西，这会子闻到了饭菜的香味，顿时便被勾起了馋虫，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先吃这些东西吧，太子与太子妃的事情，你不必过于操心，就让他们自己处理。你姐姐比你厉害，定能处理好的。而太子若是连他为何会成为太子都想不明白，那也不必再当太子了。” 燕珩淡淡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一般。 姜晚宁听他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似乎觉得这女子不值一提的样子，也就稍稍放心了一些，看着小几上饭菜香味愈发勾人，便也顾不得想更多，开始闷头吃了起来。 夜幕渐渐深沉，两辆马车缓缓地驶向皇宫深处。 姜晚宁与燕珩的车厢之中，气氛和谐，尽是米饭热菜的烟火气。 而在这辆马车前面的另一辆马车内，气氛却与之截然不同，显得格外阴沉压抑，让车厢内的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车厢内，赵谦目不转睛地盯着此刻被安放在软榻上昏迷不醒的女子。 她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薄的白裙，柔软的布料紧贴着她的身子，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同时，也令她身上数不清的伤疤若隐若现。 特别是她裸露在外的脖颈处，被冰冷的铁链磨出了一圈清晰可见的血痕，瞧着十分刺目，也属实能令人心生怜惜。 而此刻同样坐在车厢内面色苍白的姜淑予，却被赵谦毫不在意地忽略了。 从她上车以来，赵谦便没有再看她一眼，也没有同她说一句话，仿佛她就像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第207章 毒妇，孤瞎了眼才会看上你 姜淑予定定地望着眼前的男子。 他身穿华服，头戴玉冠，面容俊朗英挺，身上有一种独特得清贵之气，他虽未太子，但品性温和纯良，从不与人争执，即便是对待下人都十分善待。可以说是，是她曾见过的，最温柔体贴的男子。 这一年来，姜淑予像是被他捧在手心里娇宠，她见到了许多艳羡的目光，也觉得自己甜蜜幸福得不得了，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抵是圆满了，至少是遇对了良人。 但…… 这一刻，眼前之人忽然就变得十分陌生，陌生到她也不禁开始怀疑，当初赵谦对她的那些好，那些关怀备至，是不是也是伪装出来的？ 姜淑予为了当好一个太子妃，所以伪装了自己原本的性格，隐藏了自己的实力。 而赵谦，大约也是为了当一个维持好形象的太子，所以才愿意对她好，与她琴瑟和鸣？ 可是…… 可是从前的那些恩爱，她分明感觉到了真情，他分明是用了心的啊！ 若一开始并没有，以姜淑予的心性，大约也不会有什么期盼，也不至于会越陷越深，只是太子从前给的实在太多，如今突然什么都没了，就像是从天堂跌落地狱，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令人一时难以接受。 “殿下……” 姜淑予深吸了一口气，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忽然车厢内传来一阵痛呼声。 正是榻上那女子突然苏醒了过来。 赵谦一直注视着那女子，忽然见她蹙了蹙眉，随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眼里是一片迷离恍惚之色，目光却在见到赵谦面容的瞬间，突然变得惊恐起来。 “啊！” 女子惊呼了一声，仿佛受了天大的惊吓，立刻低头瑟缩了起来。 “云柔姐姐……是我……我是谦儿啊……” 赵谦眸色一紧，眼里立刻浮现出关切之色，用极轻柔的声音道：“别怕，孤是太子了，孤在这里守着你，不会有人伤害你的……” 一旁的姜淑予，听着赵谦用熟悉的温柔语调安抚着旁人，自然而然便想到了从前，他也是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心中不免感到一阵酸涩，他当真是对这女子在意极了。 而且，她能够感觉到，赵谦并不是为了故意气她才这么做的，而是……他真心在意她，所以控制不住地给予了承诺。 那名为云柔的女子，将整个瘦弱的身子蜷缩在车厢的角落里，将自己的膝盖紧紧环抱着，整张脸埋在臂弯之中。 她嗓音细弱颤抖，带着哭腔道：“我不是……我不是什么云柔……我只是个奴婢……我不认识你……你别过来……别碰我……” 她哭得可怜极了，像极了受伤多次的小兽，即便是面对并无恶意之人，也不敢轻易信任。 赵谦光是看着这样的她，便知道这些年她受了多少的苦，心中的怜惜之意顿时更甚了几分。 赵谦温柔耐心地安抚了许久，那云柔方才平静下来，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蓄满了泪水的眼里，是抑制不住的痛苦与悲愤。 “殿下……” 她喃喃地轻唤出声。 赵谦道：“是孤，孤知道你就是云柔，孤不会认错……以后绝对不会再有人动你一根手指。” “殿下！” 云柔终于控制不住痛哭了出来，整个人猛地扑进了赵谦的怀中，抱着他一阵嚎啕大哭。 久别重逢的二人紧紧相拥，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车厢内还有第三个人。 姜淑予靠在车厢的一角，面色复杂地看着相拥而泣的二人，双手抚摸着自己腹部，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只是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或许是不该上这辆车来的，如果不来，也就不会亲眼看到这画面，心中大抵也就不会有这般难受了。 但她又知道，她做不到逃避，她这性子，不论发生何事，都会去面对，哪怕痛到鲜血淋漓，伤得体无完肤，她也会强行撑住。 因为她是太子妃，她是姜家嫡长女，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在意的家人他，她都得撑着。 所以她面无表情地盯着二人，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就这么静静地盯着。 云柔抱着太子哭了许久，一开始的时候，太子突然被她的举动有一瞬间的无措，身子也有些僵硬，但很快他就回抱住了女人瘦弱的身躯，开始安抚起来。 突然，云柔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像是才注意到车厢内还有一个姜淑予，顿时吓了一跳，一把推开了赵谦，整个人又瑟缩了回去。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该如此放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云柔一脸害怕地看着姜淑予，仿佛姜淑予刚才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让她再次受到了惊吓。 下一刻，她嘴里不住地喃喃道：“是我不对……是我不该出现……我这就消失……这就消失……” 赵谦猛然转头看向了姜淑予，眼里是一片怒意。 “姜淑予，你刚才做了什么？！” 一阵低沉的怒吼声响起，赵谦直接将整个身子都挡在了云柔的面前，像是生怕姜淑予会伤害云柔一般。 姜淑予摇了摇头，平静道：“我什么都没有做。” “姜淑予！你到底想怎样？！孤已经说了不让你上车，你非要上来，好！孤可以当你不存在，但是，柔儿她这些年流落在外，已经吃尽了苦，受尽了屈辱，你身为太子妃，为何还要吓她？你别试图狡辩，若不是你做了什么，柔儿怎会如此惊吓！” 赵谦几乎是气急败坏地冲她怒吼，将这几日压抑在心中的怒火全部都在这一刻发泄了出来。 他丝毫没有顾及姜淑予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兀自咬牙切齿道：“你以为，如今你再装模作样，扮可怜卖乖，孤还会像以前一样愚蠢地相信你吗？你这个心狠手辣善于伪装的毒妇，孤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如此深爱你！” 愚蠢……毒妇……瞎了眼…… 这些尖锐可怖的字眼，就像一把把尖刀，狠狠刺向姜淑予的心脏。 姜淑予感觉自己心脏仿佛在瞬间四分五裂，痛到难以喘息，眼前一阵发黑……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竟要遭此残忍对待！ 第208章 不愧是姜淑予 两辆马车缓缓驶入了宫门之中，前方的马车却突然在半道上停了下来。 片刻后，姜淑予独自一人下了车。 “阿姐，怎么了？你脸色怎么如此之差……阿姐，你没事吧？是不是赵谦欺负你了？” 姜晚宁看着姜淑予明显不对的面色，顿时一股怒意涌上心头。 她和燕珩的马车一直紧紧跟在后面，见到姜淑予半道下了车，就知道情况不对，所以立刻便将她带回了车厢内。 姜淑予神色恍惚，并未说话。 姜晚宁心里一沉，立刻取来温水喂她喝下，又往她嘴里塞了一些糕点。 “阿姐，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不管你有多伤心，人都是要吃饭的，吃饱了饭才有力力气做事，你不顾自己，也要顾着点我的小侄子。” 其实不用姜淑予说话，姜晚宁大概已经猜到了前面发生了什么，想来一定是赵谦为了那女子，又同她吵了一架。 姜晚宁知道姜淑予从前对他用情至深，这时候就算强撑着，心中也难免会难过，她一直都知道她长姐的心是最柔软的。 姜淑予恍惚了很久，虽然一直都不说话，但是嘴里还是机械性地咀嚼着姜晚宁喂给她的吃食，将她递过来的吃的都咽了下去。 突然，一行清泪从她眼中涌出，缓缓落下。 这还是姜晚宁第一次看到姜淑予泪流满面的样子，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变得苍白脆弱，像是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垮。 “阿宁……我好难过啊……” 姜淑予突然便撑不住了，将整个人都靠在了姜晚宁的身上，一边流着泪一边喃喃道，“我从未想过，我会那么痛……自我认识他以来，他便从未说过任何伤人的话语，不仅是我，对所有人都是一样……可是，你信吗？他竟然说我是毒妇……他说……是他瞎了眼才会那般待我……呵呵……或许比起现在这样，他一定更希望我死在那些刺客的手里吧……若是那样，他便会永远爱我，永远缅怀我和我的孩子……” 越说，姜淑予流下的泪水便越多，像是决堤的潮水，永无止境，就如同她心中的悲伤与痛苦。 姜晚宁咬着牙，手指紧攥，发出一阵“咯咯”响声。 她眼里冒出浓浓戾气，恨不能立刻冲出去揪出赵谦将他狠狠痛揍一顿。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顽固不堪又可恨之人！ 可眼下，姜淑予明显是一副离不开她的样子，姜晚宁自然是没办法放开她的手。 “阿姐你千万不要这样想，不是你的错，是他有问题！他所说的那些伤人的话，都是源于他自己的负心，而并非是你的问题，他不过是拿你隐瞒这件事来当借口罢了！” 姜晚宁一脸严肃地安抚道，姜淑予身在其中，或许会看不明白，被感情之中的各种因素影响了判断力，但是她不一样，她是一个局外人，所以她可以看清楚很多的事情。 “不错。”一直没有说话的燕珩，也在这时突然开口。 此刻的他脸上并无多少笑容，反而一脸正色道：“阿宁说得不错，那并非是你的问题，而是他的问题。如若真的爱一个人，又何必在意那人是怎样的性格，是否强势，重点是，那个人，而并非什么样的人。莫非他只喜欢一具存在于想象中的空壳吗？你本就是你，你所谓的伪装，回归本质，那个人依然也是你，难道这世上还有第二个人能够伪装你伪装的样子吗？” 燕珩平日里不算话多，但是今日，却为了姜淑予说了许多。 因为姜晚宁太在意这个姐姐了，那么从今以后，他和姜淑予也就是一家人了，自然不会对她的痛苦视若无睹。 姜淑予暗淡的眸色终于闪了闪，生出了一抹并不明显的光亮。 她抬眸看向燕珩，忽然问道：“殿下，我想知道……那云柔，可有问题？” “她从前是燕国叛逃的南齐细作，如今又是南齐六皇子千里迢迢带来的，特意送到太子的面前，自然不会一点问题都没有……” 燕珩淡声如实说道。 想到此女身份不明，明显透着危险的气息，姜淑予终于冷静下来了一些，将自己从儿女情长之中抽离出来。 她脸上泪痕尚未干透，眼神却已经变得冷静坚定，缓缓道：“她若是南齐派来对付太子的刺客，那么以太子殿下如今的状态，恐怕立刻就会被得逞，可我方才在车厢内，却见她根本不会武功，身上也没有任何的利器，恐怕不是为了刺杀太子而来的。” “阿姐，你刚才非要上那辆车，是为了观察那云柔的吗？” 姜晚宁一脸震惊地看着姜淑予，心里还在为她不甘气愤，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就冷静下来了，这突如其来的反差，反倒叫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姜淑予从怀里取出一块干净的帕子，将脸上的泪痕悉数擦拭干净，冷静道：“也不算吧，只是不亲自看过一眼，总是不放心的。纵然太子对我没有感情了，可我终究还是太子妃，与太子一体，有陌生女子接近他，我必须得履行责任，确保她没有威胁，其次再是别的……当时的情况既然都已经这般糟糕了，再糟也糟不到哪里去了。” 姜晚宁见姜淑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阿姐不愧是阿姐，就算再大的打击，她也能够承受得住。 “我猜，那女子既然不是冲着太子，那便应该是冲着你来的。” 姜晚宁一脸凝重道：“若是如此……那阿姐这时候，就不该入宫与太子在一处了，不如先回姜家，看看到时候她会不会主动送上门来。” 姜淑予却摇了摇头，语气异常笃定道：“阿宁，若是这女子真的是冲着我来的，那么，我就更应该留在东宫，趁早将她除去。否则，我的身后便是你，便是整个姜家。” 第209章 她首先是姜家嫡长女 对于姜淑予而言，她首先是姜家嫡女，其次是太子妃，最后才是赵谦的妻子，她很清楚这其中的先后顺序，自然不会因为赵谦对她态度上的改变，就彻底失去理智陷入绝望，这显然不符合她的为人。 所以，在一开始的不能接受过后，姜淑予迅速地恢复了正常状态，并未再继续表露伤心。 姜晚宁见状心里一松，立刻道：“好！那我陪着阿姐一起，我就不信了！有我盯着她，管她是什么来历，也休想在这皇宫里翻出风浪来！” 如今姜晚宁的性子，那是半分都不藏着掖着了，从前她还会在自己面前装作天真单纯的样子，试图蒙混过关，如今大概是被燕珩惯的，变得越来越嚣张了…… 虽然这是好事，说明燕珩非常的宠她，也非常地护着她，所以她才会褪去伪装，变得纯粹真实。 然而，看着此刻的姜晚宁，姜淑予也不由得想起了从前的自己，她当初被太子捧在手心里护着的时候，也未尝不是这般真情实感地幸福着？ 虽然自己如今与太子已经不复从前，但她却还是愿意相信燕珩一定不会改变，因为他刚才说的那番话，有些人这辈子的都说不出来，也不会理解。 “你陪我去可以，但是绝对不能冲动行事，也不能乱说话，更不能在未经我同意的情况下贸然出手。” 沉吟了片刻后，姜淑予一脸严肃地嘱咐道。 姜晚宁自是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下来，随后又扭头看了燕珩一眼，语气十分自然道：“阿珩，我今日就留在东宫陪着阿姐了，此事你恐怕不方便插手，你若是有什么别的事要忙便去吧，不必陪着我的。” 燕珩知道姜晚宁和姜淑予的感情好，所以见二人说话，便一直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并没有插嘴的意思，可听到姜晚宁居然打算就这么将他给撇开，他顿时便皱起了眉头，明显一脸的不快。 “东宫的事情，本王怎么就不方便插手了？若是连太子的事情都不算重要，那还有何事比这更为要紧的？阿宁，你就这么急着将我赶走么？” 说前半句话的时候，燕珩的语气还有几分硬气，还能自称一句“本王”，可那话说到一半，就立刻变得可怜巴巴起来。显然是舍不得离开，也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姜晚宁瞥了他一眼，虽然他此刻的样子甚是可怜，却压根不吃这一套，道：“我们女人的事情，你就不要瞎掺和了，我们自己就能够处理好。你还是速速去准备三日后的宴席吧，南齐国和北禹国的人都已经到了，你当真一点儿都不忙？” 如今真皇帝被关押，假货还未彻底熟悉国情，他自然是要忙的，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忙，他今日原本是打算晚上将她哄睡着了之后，再去忙自己的事情…… 如今看来，她似乎早就已经猜到了他的心不在焉，所以才主动提起。 这会子，见她一本正经地盯着自己，眼神之中满是严肃之意，燕珩自是只能无奈投降。 “好好好，听你的，我且去忙，忙完了再来寻你……” 马车先将二人送到了东宫，随后便带着燕珩回了御书房。 此时，太子已然先一步回到了东宫。 由于云柔来时便赤着双足，足底被石子硌得全是血，赵谦便将她抱下了马车，在东宫一众下人震惊不已的目光中，一路抱着她便往自己的寝殿走去。 云柔害羞地将头埋在赵谦的怀里，不敢挣扎，也不敢将自己的容貌示人，一副十分窘迫不安的样子。 “太子殿下怀里的女子是谁？我怎么瞧着一点都不像太子妃呢？” “笨蛋，自然不是太子妃了！太子妃怎么可能穿这种风尘衣裳？还赤着双足示人……不知哪里来的女人，居然也敢往太子殿下身上攀，可真不要脸！” “你小点声，太子殿下除了太子妃可从未有过别的女子，今日如此大张旗鼓，亲自抱着她回来，日后咱们宫里恐怕是要多个主子伺候了，万一你这话被人家给听了去，到时候看她怎么教训你……” 昔日在东宫伺候的宫女们，忍不住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姜淑予平日里对宫女们也很不错，并没有特别苛责，因此她们也还是很喜欢并且很信服这位太子妃的，如今突然来了一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女子，自然是不满的更多。 就在小宫女们交头接耳说着悄悄话时。 姜晚宁挽着姜淑予的手出现在了东宫。 姜淑予依旧端庄沉稳，充满了上位者的尊贵之气，纵然她的面色并无半分阴沉，却也有一种不怒自威之感。 “奴婢参见太子妃！” 宫女们一见到姜淑予，便脸色一白，立刻十分恭敬地下跪行礼。 姜淑予方才进门时，便听到了小宫女们说的话，面色微凝，语气冷沉道：“方才你们所见之事，不可传扬出去。那女子是身份特殊的贵客，只是受伤了，也是本宫同意让她入宫医治的，你们谁也不许怠慢了她，更不许往外乱嚼舌根。” “是，奴婢们谨记教诲，绝不再犯！” 小宫女们跪在地上老老实实道，对于姜淑予的话，她们显然是信服的。 姜淑予便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便往寝殿方向走去。 姜晚宁悄悄道：“阿姐真是善良，还说她是贵客，还愿意帮她维护名声……要我说，倒不如让这些小丫头替你去出口气呢！” 姜淑予眼里闪过一道无奈之色，道：“阿宁，你别总是想得简单……本宫是太子妃，是掌管东宫的女主人，若是这些宫女特意去刁难那女子，你觉得旁人会怎么看？定会以为是本宫容不下她，所以特意叫人去为难她……到那时候，太子只会更厌恶我，甚至还有可能会害了这几个自告奋勇维护本宫的小宫女，岂非得不偿失？” 这些事，姜晚宁显然从未想过，也从来不需要去想，因为她根本不在意旁人的看法，也不愿意为了名声而忍气吞声地活着。 这么一想，她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姜淑予会被家里如此寄予厚望，为什么她要这么努力地伪装自己，做好一个完美的太子妃…… 第210章 本宫，不会接受她！ 太子好歹是给了姜淑予几分薄面，并未将云柔带去他平日里和姜淑予的寝殿正殿，而是将她安放在了隔壁的便殿之中。 这便殿原本是太子偶尔会休息之处，那时候他忙于政务，有时候很晚才回宫，怕自己动静太大会吵醒姜淑予，所以便将便殿收拾了出来自己睡。 如今他将云柔放在了他自己的榻上，还特意叫来了太医为她查看伤势，后又亲自为她上药，一些举动，可以说是极为重视了。 姜晚宁陪着姜淑予进门时，正好便看见太子赵谦捧着活血祛瘀药膏，亲自为云柔的脖颈处上着药。 看到这一幕，姜淑予神色很是平静，她这一路上，似乎是做足了心理准备，而眼前的这一幕，显然在她的预料之中，因此她才并未有什么反应。 然而…… “啊！” 原本还十分顺从地由着太子为她亲自擦药的是云柔，却在见到姜淑予出现的瞬间惊叫了出来。 她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般，突然十分激烈地一把推开了赵谦的手，捂着苍白的脸颤声道：“太子殿下……求您别再管奴婢了好不好？奴婢不配被您如此对待……求您让奴婢自生自灭吧……奴婢此生能够再见到太子殿下，已经死而无憾了……您快去和太子妃好好解释一下吧，别让她误会了您……” 她声音中带着哭腔，泪水很快便湿润了整张脸，她几乎哭得不能自已。 赵谦不必回头，便知道姜淑予来了。 她身上有一股独特的香气，那香只有她一人独有，所以她一靠近，他便知道。 从前赵谦很喜欢她的香，每次闻到都会情不自禁，恨不能时时刻刻与她粘在一起永不分开。 可如今，却不知为何，他闻到这个香味，非但没有觉得舒心，反而愈发烦躁。 他一点都不想见到姜淑予。 一点都不。 赵谦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回头，便会看见姜淑予那张苍白受伤的脸，让他感觉自己像是个无情无义的负心汉。 可赵谦却不觉得自己是，因为他这么多年都没有忘记云柔，而她如今回来了，回到了他的身边，所以不论她这些年遭遇了什么，他也会一如往昔那样的对她，绝不会有半分嫌弃。 所以他觉得自己其实是十分重情重义之人。 他之所以不愿意原谅姜淑予，是因为她伪装自己欺骗他这件事本身，就是无法原谅的！ “柔儿，孤知道你为什么你说这样的话，你大可以不必担心有人会欺负你，这里是东宫，而孤是太子，孤说了会护着你，就一定会护着你，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赵谦刻意地加重了任何人这三个字，就是在提醒姜淑予。 毕竟他也说了，这里是东宫，除了他之外，最有地位的人就是太子妃姜淑予，若是云柔在这里出了任何事，那么责任就一定是姜淑予的，她逃不掉。 云柔自然明白这一点，不禁抬眸望向他身后的姜淑予。 此刻的姜淑予脸色十分的平静，脸上几乎没有任何的愠怒之色，甚至，她连正眼都没有看那云柔一眼。 可就是这样，那云柔却又做出了一副被什么人吓到的样子，惊慌失措地拼命摇头。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是奴婢不好……奴婢不该出现……更不该跟着殿下入宫……太子妃生气讨厌奴婢也是应该的……” 云柔说着，便准备从榻上下来，膝盖一弯便要跪下，“求太子妃开恩，饶奴婢一命……让奴婢留下来伺候您和太子殿下吧……奴婢是真的不想再回去了……若是再让奴婢回去六皇子身边，奴婢宁可一头撞死……” 赵谦急忙一把将人搂住，并未让她真的跪下。 而此时，姜晚宁和姜淑予看着眼前这场闹剧，二人的表情是如出一辙的漠然和嘲讽。 姜淑予出现，到现在还一句话都没有说，对方就如此急不可耐，这不纯的心思一下子显露无疑，还真是……十分可笑了。 且不说姜淑予平日里是出了名的温柔端庄，亲厚有礼，从来没有传出过任何苛待下人之事，怎么就被她说的好像有多么的容不下她似的？ 很显然，她就是想故意离间姜淑予和太子的感情。 若是从前，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太子都会选择相信自己的妻子，相信姜淑予，可是如今，即便他知道姜淑予什么都没做，他也不会再护着她了。 “柔儿！你这是做什么？你脚上伤还没有好……孤说了，不会让你回去，就是不会！你别管别人怎么想！” 赵谦冷冷说道，最后一句话又刻意加重了“别人”这两个字。 “可是……可是奴婢好害怕……奴婢真的好害怕……奴这样的身份……太子妃真的会接受奴婢吗？” 云柔说着，抬起一双水盈盈的眸子，可怜巴巴的望着姜淑予，似乎在期盼渴求着她的回答。 身后之人久久没有反应，赵谦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起身，扭头看向了身后之人。 姜淑予依旧还是穿着那身繁琐的太子妃服饰，她眉眼平和，端丽秀美的面容平静淡漠，宛若观音神像。 她看起来还是和从前一样，可是赵谦却莫名觉得，眼前的人和之前不一样。 而这，在赵谦看来，是由于他看穿了这个女人的真面目，知道了她并非外表看起来这样的美好，所以才会觉得她与从前不一样了。 但很显然，并不是。 “你没听到柔儿在说什么吗？你身为东宫太子妃，不会连这点度量都没有吧？” 赵谦冷着脸，蹙眉说道，语气很是不善。 姜淑予目光落在赵谦的脸上，盯着他看了许久，像是重新认识了一下这个人。 随后，她用极其平和笃定的语气道：“本宫，不会接受她。” 第211章 赏太子一耳光！ “你说什么？” 赵谦脸色微微一变，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脸平静的女子。 她面对他时，从来好脾气，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忤逆之意，哪怕后来她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模样，也一直在自降身价卑微地哄着他，不论他如何冷脸相对，也不曾有过任何的怨言。 如今，赵谦自是理所当然的以为，姜淑予为了能够继续当这个太子妃，而选择忍气吞声，更何况还是让云柔留在东宫这种小事。毕竟，他只是想让她留下来，用自己东宫的势力保护她不再受辱，而并没有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因此，当他听到姜淑予拒绝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便又重新问了一句。 姜淑予自然明白赵谦为何会吃惊，她忽然嗤笑了一声，道：“既然太子殿下都已经说本宫是个心狠手辣善于伪装的毒妇，又怎么会认为，本宫会容得下她？” 一旁的姜晚宁闻言，简直忍不住想要为自己的阿姐拍手叫好，这才是她的阿姐，这才是姜家嫡女该有的底气！ “姜淑予！你别太过分了！孤和你说的很清楚，绝不可能让任何人欺负云柔，你若还想留在孤的身边，继续当你的太子妃，就……” 赵谦冷着脸，眼里满是不耐与警告之意，用命令的口气说着。 “啪——”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下一瞬，一声无比清脆的响声，在大殿之中响起。 姜淑予直接抬手就是一个巴掌打在了赵谦的脸上，将他整张脸都打偏了过去，半张脸上迅速地浮现出一抹红色的手掌印。 赵谦还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整个大殿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所有的宫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给震惊到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姜淑予。 赵谦整个人也懵了，他一脸懵地按住了火辣辣疼着的脸，眼里满是不敢置信之色。 他这是……被人掌嘴了？ 他堂堂东宫太子，居然被人给打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而对他动手的人，还是他那温柔贤良，端庄守礼的太子妃！ 这若是换做从前赵谦与姜淑予刚成亲的时候，他死都不信那般是温柔如水的姜淑予动手打人，更不相信她会对自己动手！ 不仅仅是赵谦，就连床榻上的云柔，也震惊地看着姜淑予，眼里迅速地浮上一抹惊惶之色。 “你……你竟然敢对孤动手？” 不知过去了多久，赵谦终于回过神来，却依然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姜淑予，仿佛不认识她了一般。 “太子殿下刚才想说什么？” 姜淑予冷着脸，面无表情道，“是想为了这个女子，废了本宫吗？本宫动手，只是为了提醒殿下，注意自己的身份！” 此话一出，赵谦的面色迅速阴沉了下来，他当然清楚自己的身份，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能容忍姜淑予如此对他！ 今日在瑶光阁内，他本就已经受尽了屈辱和怒火，如今又在姜淑予这里吃瘪，挨了一耳光，这叫他如何能忍？！ “姜淑予！本宫才要提醒你，注意自己的身份！你居然敢对孤动手，你简直狂妄！” 众目睽睽之下，赵谦勃然大怒，一双眼变得赤红，眼里尽是怒火。 姜淑予却根本懒得看他一眼，直接将冰冷的目光落在了他身后的云柔身上。 她面色平静，眼神却十分犀利，带着上位者的气魄，毫不掩饰地压向云柔，冷声道：“你说你想留在东宫，却不知你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是何身份，身子是否清白？想要进入东宫伺候，哪怕是奴婢，也需要经过层层筛选，否则，若是让一些不干不净不清不白之人留在身边，那便是本宫的不负责任了！“ “云柔，你若真想留下来，也不是不可。第一，你必须接受检查，确保身子清白，身上并无暗病，如此，本宫可以网开一面，让你去做下等宫女，做洒扫洗衣之事，却不得近身伺候主子，你自然也就能够留下来，受东宫的庇护，日后自然无人敢随意欺辱你。” “当然了，若你不肯接受检查，或是你的身子早已不干净。那么，本宫虽然不会让你留在东宫，却也可以为你寻一去处，保你平安。大燕国皇室有一寺庙，名为清禅寺，本宫可以让你去那里修行，寺庙外有士兵镇守，自不会让你性命受挟。” 姜淑予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既有上位者的大家风范，又言辞犀利，每一个字眼仿佛都透着嘲讽之意，偏偏却又叫人挑不出半分毛病来。 若说姜淑予强势不讲理，可她自始至终都并未刁难云柔，反而答应了她提出的请求，就是保护她不让她再受到伤害。 可偏偏她又态度强硬，言辞间尽是对云柔身份来历的不信任与嫌弃，不肯让她留在东宫，更不愿让她接近太子！ 此刻，偏殿内的小宫女看着此刻的姜淑予，不由得露出了崇拜之色，不愧是太子妃，当真是霸气！ 姜晚宁也被姜淑予的这番话给爽到了，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云柔，十分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若云柔真的没有一点心眼子，或许对于她这样的人而言，后半生能够在寺庙之中修行礼佛也是一件好事，没准还会因此感谢姜淑予的大恩大德呢。 但很显然，这位云柔姑娘并不简单。 她听到姜淑予的这番话，先是怔愣了一下，随后眼眶中迅速蓄满了泪水，像是受了什么奇耻大辱般看着她，眼中有委屈，有倔强，还有愤怒。 “太子妃您是在羞辱我吗？还是，您想让我以死证明清白！” 云柔苍白的面上浮现出一股怒意，面对强势的姜淑予，她像是再也无法忍受，咬牙道：“好！那我便成全了你！” 说罢，她猛然从床上跃下，毫不犹豫一头撞向桌角。 “柔儿！” 赵谦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云柔的动作，却根本来不及去阻止。 只听“砰”一声。 云柔的脑袋直接重重撞在了桌上，尖锐的桌角顿时在她额头上留下了一道伤口，鲜血顺着她惨白的面容缓缓流下…… 第212章 本宫才是瞎了眼 这一幕彻底吓坏了在场的众人。 姜淑予也没有想到，这个云柔会如此果断决绝，像是早就已经演练过一般，动作快得连她都未曾反应过来。 姜晚宁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云柔，她倒是有机会可以将那云柔救下来，可她却并未出手，因为她看得出来，这云柔只是看起来冲得比较猛，但其实力道并不是很大，虽然确实留下了伤口，但是这样的力道，绝对不至于丧命。 而她之所以选择不动手，也是想看一看，太子究竟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为了这个女人，彻底失去理智…… “柔儿！柔儿你怎么样？你快醒醒！” 赵谦再也顾不得自己，立刻扑了过去将那云柔抱在了怀里，急切道，“快去请太医！让太医回来！” 他那焦急的模样，落在姜淑予与姜晚宁的眼中，显得格外讽刺可笑。 而此刻的姜淑予，对于太子此刻的反应，已然可以做到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了。 大约是在路上时，已经伤心过了，也彻底想明白了，所以此刻，不论赵谦当着她的面做再过分的事情，她也可以平静的接受这一切。 姜晚宁却实在没忍住，露出了一个嫌恶的表情，撇了撇嘴道：“身为燕国太子，却为了一个异国女奴如此失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夫妻！太子殿下还真是情深意重啊……” 赵谦再次被激怒，英俊的面容几乎变得狰狞，他怒视着姜淑予，咬牙怒道：“若是柔儿有事，孤定不会轻易放过你、你们！” “怎么？太子殿下难不成，还要为了她，对自己身怀有孕的太子妃动手吗？！” 姜晚宁忍无可忍，冷着脸怒喝出声。虽然姜淑予之前提醒过她不得擅自动手，但她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阿姐被人羞辱。 赵谦将云柔放回床榻上，随后起身看着姜淑予，面色阴沉地讽刺道：“从你真面目暴露的那一刻起，孤就知道你不再是孤心目中的那个人了，如今看来，你果然心思狠毒，容不下柔儿！既然你不肯让她留在东宫，那么自今日起，你也别住在东宫了，回你的姜家去吧，看在孩子的份上，孤不会动你，也不会废你，但你也别指望孤还会和从前一样真爱你！” 此话一出，殿内的宫人们顿时吓了一跳，全都震惊无比地看着赵谦，觉得他仿佛是突然中邪了，甚是可怕。 昔日太子身边伺候的太监连忙小声劝道：“太子殿下请三思啊……那可是太子妃啊……您怎么能这般对待太子妃呢？她可是您的正妻啊！” 此刻，就连宫里的下人都知道，姜淑予的身份，绝不是一个奴婢可以相提并论的，更何况，这奴婢本就来历不明，而太子妃，也并未说什么过分的话，她只是按照规矩办事，就被太子如此对待！ 而此事一旦传扬出去，那岂不是在昭告天下之人，如今的太子有多么的昏庸荒唐吗？ “呵……” 一声低低的冷笑声响起，带着一股明显的轻蔑之意。 正是姜淑予。 她笑得讽刺，却又淡然从容，丝毫没有被激怒，也完全没有感到伤心。 她只是好笑地看着赵谦，缓缓道：“赵谦，你觉得……若本宫不想走，就凭你，能赶得走本宫吗？” “你说，你看在本宫孩子的份上，才不对本宫动手……简直可笑！本宫给你机会，你倒是对本宫动一个试试看？” “你口口声声说，是因为见到了本宫的真面目，觉得本宫欺骗了你，所以你不肯原谅本宫，觉得自己不爱了！赵谦，你怎么能那么恶心呢？你是不肯原谅吗？你不过是见不得本宫比你强，不肯承认自己连一个女人都不如，而这个女人，还是你的妻子！你自小便懦弱，贪生怕死，又极为虚荣，你自以为拥有一切，就希望身边的人像奉神明一样供着你依靠你，一旦你发现你无法掌控对方时，你的真面目就暴露了，你开始嫌恶，打压，羞辱，妄图将我毁掉！” 姜淑予越说越愤怒，眼里的厉色也变得越来越浓，“本宫今日，才是真的看清了你的真面目，才觉得恶心透顶！从前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才会那样爱你！” 说完，姜淑予像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一般，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而听到这里的姜晚宁，则是彻底的兴奋了起来。 之前她就憋着一肚子的气，总觉得赵谦的行为甚是恶心，只是不知究竟如何恶心了，现在看来，还是姜淑予更加的了解他。 而姜晚宁之前，因为前世的记忆中，赵谦在姜淑予去世后痛不欲生的样子，便认为他对姜淑予情深意重，虽然有一些不足，但也能够原谅。如今想来，当初不正是因为他的无能和愚蠢，才没有保护好她阿姐与孩子的吗？ 凭什么阿姐与他的孩子都已经死了，他却还好好地活着？谁又能知道，他那时候的痛哭流涕，痛不欲生，是不是做出来给旁人看的假象呢？ 也许他根本就不在意姜淑予的死活，他知道自己没有当太子的能力，所以他故意舍弃了原本属于他的太子之位，只为自己能够活下去…… 想到这里，姜晚宁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般，整个人顿时一僵！ 显然，她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了一些事情，当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浮现的同时，一阵寒意莫名顿时袭来，惊得她整个人都愣住了，整个脊背瞬间被冷汗湿透！ 所以…… 前世的太子，极有可能……是跟靖王是一伙的？！ 否则，要如何解释，如靖王那样心狠手辣之人，在陷害了太子联合姜家意图联合他国谋反之后，他灭了姜家一百多口人，杀死了姜淑予，却独独留下了太子的性命，只是将他废为庶人软禁了起来，甚至没有让他入狱！ 瞬间，想明白了一切的姜晚宁，在看向太子的眼神时，充满了森然的杀意！ 第213章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虽然在这一瞬间，姜晚宁脑海中闪过了许多的猜测，但实际不过是一个瞬息功夫。 姜淑予说完这番话后，转身便欲离去，再不愿多看这二人一眼。 赵谦却是完全没有想到，姜淑予会如此不给他留一点情面，将他的遮羞布彻底撕开，让他无所遁形。 这些话语，于他而言，甚至比打他的脸还要让他难以接受。 凭什么？！ 自己可是堂堂太子，是她曾经必须仰视的存在，她怎么能，怎么敢对他说这种话？ 从前赵谦是心甘情愿地哄着让着姜淑予，自然不会顾及自己的颜面，但是如今，他既然已经不爱了，那么自然也就不会再对她有任何的怜惜。 想到他好不容易才救回来的云柔，被高高在上的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逼成这样，他心中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姜淑予！孤许你走了吗？你胆大包天，不禁敢对孤动手，竟敢还敢如此羞辱孤，你当真以为，孤不敢对你动手是吗？” 赵谦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咬牙切齿道，“孤命令你，立刻跪下，向孤低头道歉！孤要你一直跪到柔儿醒来为止！” 姜淑予原本都已经准备离开，懒得再多说废话，没想到赵谦居然还敢继续纠缠她，认不清眼下的形势。 看来，还是她从前表现得太过于软弱，才会让赵谦觉得她好欺负，才会如此不依不饶，居然还妄想让她下跪？ “跪下……道歉？” 姜晚宁彻底忍无可忍，阴沉着小脸冷冷的看着那赵谦，讽笑道，“就凭你？也配！” “孤没有和你说！你不去陪着燕珩，跑到东宫来多管什么闲事？” 赵谦到底还是不敢招惹燕珩，所以不敢对姜晚宁如何，只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姜淑予，道，“孤让自己的妻子下跪认错，有何不妥？难不成，她还想要抗命不成？” “你！” 姜晚宁气得脸色发青，恨不得直接冲上去痛揍眼前只之人，然而却被一双手紧紧抓住，没能让她再往前半步。 姜淑予直视着眼前这陌生而又的男人，冷静道：“按照规矩，殿下想让本宫下跪，本宫自然是跪得的，但是，殿下身后之人，恐怕受不得本宫的跪！只要殿下即刻命人将她送出东宫，并且发誓永不再见她，本宫自然也会按照规矩，恭恭敬敬地向殿下道歉。” “姜淑予！你休想！你休想！既然你已经不装了，那么，孤也就实话告诉你，孤就是要将云柔留在东宫，就是要让她回到孤的身边，成为孤的女人！她自幼服侍孤长大，温柔体贴，细致入微，若非当初孤瞧着你的性情与她有几分相似，孤也不会选择你当太子妃，更不会宠爱你至此！” 赵谦见姜淑予始终平静的样子，心里的怒火愈演愈烈，同时，他整个人也愈发地气急败坏了起来，出口的话，也变得越来越离谱，仿佛彻底失了智一般。 见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利用侮辱他们二人曾经的感情来刺激自己，姜淑予心中自然不可能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她强行压制着心底翻涌的情绪，攥紧了十指。 “那便和离吧！” 沉默了片刻之后，姜淑予缓缓开口，嗓音低沉地说道。 她像是疲惫到了极点，再也不愿意与眼前这个男人有更多的牵扯。 她有些累了，不想再继续互相伤害，更不想再继续装模作样地当一个太子妃了。 “呵！”赵谦闻言，仿佛听到了一个什么极为好笑的笑话一般，直接冷笑了一声。 随后，他一脸讥嘲地看着姜淑予，道，“你觉得可能吗？本宫是太子，你是本宫的太子妃，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我二人是一体的，父皇怎么可能会同意你我和离？就算和离，这天底下也无人敢再娶你，更何况你的腹中还有孤的孩子，你当真舍得离开东宫？哈哈哈……你是不是以为，你以为用这种方式来威胁孤，孤就会继续容忍你了？你省省吧，你唯一可以离开东宫的方法，就是从皇城塔楼上跳下去！” 此话一出，在场的宫人们都傻眼了，全都一脸惊恐地看着太子，以为他是被鬼上身，彻底发疯了！ 若是没有发疯，他怎么敢说出这样的话的？ 太过分了！！！ “妈的！！你个狗娘养的混账玩意儿，我忍不了了！！！” 姜晚宁忍无可忍，爆发出一阵怒吼，第一次对人骂出了脏话。 这一次，姜淑予根本就拦不住她了。 姜晚宁直接冲上去便是一脚，狠狠的踹在了赵谦的身上，而后趁着他弯腰躬身痛呼之时，一把抓住了他的头发，用力往地桌上砸了下去。 “砰！” 一声极重的闷响，赵谦被砸得毫无还手之力，险些就被砸得晕死过去，只能嗷嗷痛呼。 “救命！！！你们都是废物吗！！！快来人啊啊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皇帝当初有意要将这个太子养废，所以并没有教他习武，而他自己又是个愚蠢怕吃苦的，所以他面对任何人的攻击，都基本没有什么反击之力。 姜晚宁虽然力气小，但是胜在她所有的动作都是精准打击，很知道如何痛击，打人的力道刚刚好，位置十分刁钻，能让对方痛不欲生，但不至于被她打死或者打残。 此刻，东宫之中的宫人全部都吓傻了，根本没有一个人敢上来帮太子的，虽然太子在东宫之中的地位是最高的，但是，这些宫人平时都是由太子妃来管的，而姜晚宁又是太子妃的亲妹妹，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上去触霉头，毕竟他们也看得出来，今日太子妃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他们也一点都不想帮太子。 而东宫之中藏在暗处的影卫，平日里虽然听候太子的吩咐与差遣，可是他们本质上，还是归金羽卫管辖的，宋南风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而燕珩又是他们顶头上司的上司，那姜晚宁自然也就是他们的女主人了。 且不说，金羽卫副使竹莲提前和他们打过招呼了，让他们务必要盯好东宫，首要任务就是保护好姜晚宁与太子妃，其次才是太子。 便是没有竹莲打招呼，他们也很清楚姜晚宁的重要程度，恨不得冲上去帮她一起动手，又怎么可能会阻拦她？ 第214章 痛揍太子与白莲 “姜淑予！你疯了吗？你们都疯了！你还不赶紧让她住手！！” 见宫人们竟然不上来帮自己，赵谦一边挨打，一边怒视着姜淑予怒吼道。 看了一眼赵谦那狼狈的样子，姜淑予扯了一下嘴角，没有任何反应。 原先也是不想让姜晚宁出手，毕竟是个女孩子，怕她一个不小心反而伤到了自己，也怕万一此事传出去了，对她的名声有损。 毕竟，姜家的女儿之中，有一个她这样性子的就够了，她的阿宁，只需要被人捧在手心里当宝贝，实在不需要去面对这些。 然而此刻，她看着姜晚宁疯了一般地痛揍赵谦，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的怒火的方式，一边痛骂一边痛揍，眼里尽是畅快之意，显然已经忍了许久了，终于找到了这么一个倾泻口。 一想到这里姜淑予也就不再继续阻拦了，毕竟，赵谦虽然身为太子，但是手里几乎没有实权，在朝堂上能有如今这个位置，也是全倚仗了姜家与燕珩的帮助。 既然如今他自寻死路，那么，她也不介意与他彻底撕破脸。 总归，孩子是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她姜淑予就算独自一人也能够养得起这个孩子，更何况她的背后还有整个姜家，还有她的好妹妹阿宁。 对于姜晚宁的脾气，她自然也是了解的，虽然之前有告诫过她，让她不要轻易出手，但很显然，她自认识燕珩以来，这脾气是越来越大了，在这种情况之下，若还拦着她，只怕她非得将自己的身体给憋坏。 “你这个无情无义无耻无能的混账玩意儿，你他娘的怎么不自己去死啊？你怎么不自己从城墙上跳下去，你怎么有脸说这种话？当初是谁一口一个淑儿恨不得整个人长在我长姐的身上，如今你发现我姐不仅人长得美，性格好，连实力都比你这种男人强！她有本事能保护自己怎么了？天底下爱慕她的人能塞满你整个皇宫，你得到她就应该烧高香，你竟然敢当着我的面作践她！你贱不贱啊！还有！你信不信你姑奶奶我一句话，就能废了你这个太子！我就不信了，这大燕国还能让一个废人当皇帝不成？” 姜晚宁骂得小脸通红，将已然鼻青脸肿的赵谦踩在了脚下，一脸张狂跋扈的模样。 打了这么一会儿功夫，她也是有些累了，正好停下来喘口气。 当她的声音落下的那一刻，整个东宫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鸦雀无声。 宫人们全部都眼观鼻鼻观心，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发出声音，自然也没有人敢上前去帮太子。 姜淑予依旧是那副平静淡漠的样子，不过此刻她的眼神之中也多了一抹畅快之意。 她身为太子妃，自然是不能亲自对太子动手的，毕竟有损自己的形象，也会败坏了自己名声。 但是姜晚宁就不一样了，她还没有嫁人，还只是一个孩子，小孩子不懂事，被娇惯坏了，才会对人动手，她这个做长姐的，自然是会好好地“教训”一番的。 而眼下，被揍服气了的赵谦，也开始装死，不敢再开口继续招惹姜晚宁了，否则，他是真的怕姜晚宁发疯会打死她！ 可就在此时，突然一个声音十分突兀地响起。 “你……你不要伤害太子殿下……你有什么事就冲我来，你不要伤害他！” 刚才还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云柔，不知怎么的突然醒了过来，看到姜晚宁一脚踩在赵谦的身上，而赵谦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她大惊失色，根本顾不得自己此刻的伤势，便要冲上来帮忙。 赵谦自然是清醒着的，听到云柔的声音，他顿时一惊，立刻挣扎了起来。 “柔儿！你别过来！危险……” 赵谦仿佛生怕云柔会受到威胁一般，咬牙怒瞪着姜晚宁，十分硬气道，“你有什么就冲着孤来，别欺负云柔！” “不！不！都是云柔不好，才会害了太子殿下，不管有什么矛盾，就让云柔来承受吧！请你们不要伤害太子殿下了……呜呜呜……” 云柔十分卖力的哭求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姜晚宁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诡异。 她自经历了前世那样的痛苦之后，在某些极端的时候，她是会选择发疯的，就比如说之前对待姜清玥的那些手段。 虽然后来她被养得很好，基本用不着自己动手。 但并不代表，她就彻底变成一个好人了。 看着赵谦和云柔一副苦命鸳鸯的样子，姜淑予显然十分无语，她拧着眉头看着二人，眼里的厌烦之意溢于言表。 姜晚宁接收到姜淑予眼里的放纵之色，她活动了一下发酸的手臂，冲着云柔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个诡谲森冷的笑。 “你若不出声，乖乖地躺在床上装死，我还想不到要找你的麻烦，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来自己作死，那我就不客气了。” 姜晚宁说着，一脚踹开了赵谦，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云柔的头发，抄起桌上的剪子，便将她那一头披散的长发剪了个干净。 “啊啊啊！！！” 眼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一头柔顺长发被剪碎，云柔彻底崩溃了，捂着脸便哭喊了起来。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姜晚宁居然会选择剪掉她最在意的长发！ 哪怕姜晚宁打她的脸，踹她的身子，甚至是让她对着姜淑予磕头请罪，她都可以接受，可是，她偏偏就是做了她最无法容忍的事情！ 姜晚宁冷笑着道：“你不是说不管有什么矛盾，都让你来承受吗？怎么这就受不了了？你不是愿意为了太子去死吗？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去死的！我现在给你一个选择，要么，你立刻给我滚出东宫，去寺庙修行！要么……我就再送你一个礼物，一个让你终身难忘的礼物！” “太子殿下救我……” 云柔是彻底慌了，她不敢再招惹姜晚宁这个疯子了，她只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赵谦，祈求他能够保护自己。 显然，云柔虽然害怕，却也不敢离开东宫，因为她此番的目的就是留在赵谦的身边，她若是离开，下场也不会比死在这里好多少…… 第215章 终身难忘的“礼物” 但此刻，赵谦的情况又并未不会比云柔要好多少，他脸上都已经挂了彩了，身上也无一处不在剧痛，就算他有心想要救人，却也根本使不出力气阻拦姜晚宁。 最主要的是，他开始发现不仅是自己身边从前那些听命于他的暗卫全都没了反应，就连宫里自己身边的那些伺候的贴身宫女太监也变得不听话了，他这才终于反应过来，如今的他虽然还是太子，但是在东宫之中已然被彻底架空了，这些人全都选择了太子妃！ 这一刻，他心中除了愤怒之外，更多的还是深深的恐惧，他开始发现一切都脱离了他的掌控，局面变得越来越糟糕…… 他终于意识到一件事，或许自己的太子之位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稳固，姜淑予之所以会任由姜晚宁如此欺辱他，就是因为他除了一个太子的名头与皇室的血脉之外，其他的一无所有。 如今燕珩成了摄政王，姜晚宁又是燕珩的未婚妻，一旦姜晚宁真的成了摄政王妃，那姜淑予是不是一句话就能够将他从太子之位上面拽下来了？ 拽下来……然后呢？ 姜家早就已经和殷家彻底闹掰，靖王也已经对姜家恨之入骨，他们绝对不可能支持靖王登基，而姜淑予如今腹中已有了他的孩子，他们一定会支持他，但前提就是……他必须得放弃云柔。 太子忽然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他是在意云柔，也想利用云柔来刺激姜淑予，撕开她那高高在上的面具，让她重新向他低头…… 可是他回忆中的云柔，终究还是比不过他自己，不如他自己的性命与权势来得更加重要。 一想到这里，赵谦眼神复杂地看向了云柔。 此刻的她，依旧还是那副娇柔可怜的模样，可她的头发已经被姜晚宁用剪刀剪去了，只留下了凌乱丑陋的碎发，令她的模样看起来再不复方才的清纯柔美，反而有些像个疯子。 而她的双眼，也因为哭得太久，流泪太多而变得红肿，眼神也不复刚才那般清澈动人。 赵谦突然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不该听信谗言，不该借题发挥消耗姜淑予对他的感情，若没有云柔的出现，没有那人的撺掇，他也不至于落到眼下这境况。 事已至此，他哪里还敢再救人？ 虽然他紧咬着牙关，强撑着没有答应姜淑予，让人把云柔送走，但他的态度明显有了转变，看向姜淑予的眼里，也多了几分示弱求和之意…… 主要他是真的怕了姜晚宁了，实在是打不过也骂不过她。 姜淑予对上赵谦的眼神，立刻便看出了他求和的意图，心中实在不太舒服，愈发对他感到厌恶。 若他真能硬气到底，或许她也会有几分钦佩他的骨气，以及他对那云柔的真情实感。 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姜淑予淡淡地给了姜晚宁一个眼神，示意她不必客气，想做什么便做，想如何出气便出，出了任何事情，她这个当姐姐得给她兜着！ “呵呵……” 姜晚宁接收到姜淑予的眼神，直接便轻笑出了声来，轻蔑的眼神落在云柔身上，嘲讽道，“你不是说愿意替太子受任何惩罚吗？怎么现在却要喊救命了？你没看见太子殿下此刻的样子吗？他现在的样子，可比你凄惨多了，他怎么救你？” 云柔惊恐地看着姜晚宁，颤抖着说道：“你……你就是个魔鬼！你要杀要剐都可以！你凭什么羞辱我！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说着，她一脸倔强地闭上了眼睛，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云柔此刻的样子，看着确实令人心疼，赵谦的情绪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 他虽然没有贸然冲上去护着，却也扭头看向姜淑予劝道：“咳咳……淑儿……你还怀着孩子，哪怕为了给孩子积福积德，别动她了好不好？大不了，今日孤向你道歉……” 他对云柔，还是有感情的，不管怎么样，他至少也想护她周全。 “哟哟哟！” 不等姜淑予说话，姜晚宁便开口了，十分阴阳怪气道，“太子殿下这时候知道服软了？可与你动手的人是本姑娘，就算要杀人见血，那脏的也是我的手，与我阿姐有何关系？她是怀着孕，可你难道不知，她怀的是谁的孩子吗？你这般欺负她，还有脸说什么积福积德！” 说着，她也不等赵谦开口，便扭头转向了云柔，道：“还有你！刚才我姐让你滚你自己不滚，装什么可怜无辜小白花？给你活路你不走，非要自己找死，你说你没有不安好心，谁信呐！”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杀了你的，我阿姐怀着身孕，我哪怕是为了给我未来的小外甥积福积德，我也不会用你脏了我的手……” 说着，姜晚宁从怀里掏出了一枚小瓷瓶，小心翼翼地打开，然后将里面的液体，直接浇在了云柔的头上。 随着那液体顺着云柔的脸蛋流淌而下，一股浓郁刺鼻的气味顿时在这间屋子里弥漫开来。 云柔自然是第一个闻到的，她摸了一把自己的脸，看着手指上沾染的粘稠液体，满脸震惊。 下一瞬，臭气扑鼻而来，云柔脸色一变，瞬间反胃干呕了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呕——” 大约是实在太恶心太臭了，有那么一个瞬间，云柔的嗓音变得尖锐又刺耳，全然没有了方才夹起来的柔弱感觉。 显然即便她早有心理准备，也被姜晚宁这一手弄得实在崩溃。 很快，殿内的众人也都闻到了这股刺鼻的臭味。 姜淑予更是皱起眉头，一边后退一边拿出了手帕捂住口鼻，强忍着恶心之意，不让自己吐出来。 宫人们也都因为这个臭味而变了脸色，这股味道实在是浓烈霸道，像极了有人在封闭的房间里面放了几千个屁的味道。 有个宫人实在是受不了了，直接冲出门去找了个地方大吐特吐，有机灵点的，赶紧去开窗通风。 可即便如此，味道也依然挥散不去，就连赵谦都受不了这个味道，面色铁青地屏住了呼吸，咬牙切齿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柔姑娘，这便是我方才说的，送你的终生难忘的礼物啊！“ 第216章 悔恨难当 姜晚宁捂着鼻子，笑容极为恶劣道：“这是我专门研制出来的粪臭精，原本可稀释千倍之后用以制香，如今这一整罐都送你了，这味道经久不散，至少可以维持整整一个月，你走到哪里都会散发出一股粪臭味……所以，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不管你想留在东宫做什么，我都可以不管，只要，你别再试图靠近我阿姐！” 说罢，姜晚宁自己也有些受不了这股味道了，转身便走。 “阿姐，咱们走！” 姜晚宁也担心姜淑予闻久了这个味道不舒服，赶紧又从怀里取出一款气味清凉的香来给她闻。 二人走出偏殿，呼吸到外面新鲜的空气，姜淑予这才勉强将体内那股子反胃恶心的感觉压下。 “阿宁，你可真是……” 姜淑予缓过劲来，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姜晚宁，显然没想到她居然会用这么损的招数对待那云柔。 今日她的举动，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对付死要面子的太子赵谦，故意让他鼻青脸肿狼狈不堪，让他丢尽颜面为她出气。 对付这来历不明却又明显不安好心的云柔，剪掉她的长发让她变丑，在她身上留气味让她日后都无处遁形，虽然没有让她身体受伤，但恐怕她的内心，已经崩溃无数次了。 说实话，姜淑予内心确确实实是感觉到了畅快的。 而且她的所作所为，看似很是过分，但真的要论起来，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大的罪责。 殴打辱骂太子？当然不是了！ 姜晚宁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根本不会武功，怎么可能打得过太子这么一个壮年男子？ 至于那云柔……连个奴婢都算不上的东西，姜晚宁压根就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不仅没有做，还给对方送了一个见面礼，她哪里过分了？ 如今东宫内的宫人，全部都听命于姜淑予，自然是她想如何传便如何传了，他们今日就没有帮太子，此后更不会有人倒戈太子，反而是离得越远越好。 顷刻间，偌大的偏殿内，宫人与太医全都跑光了，只剩下了赵谦与云柔二人。 云柔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散发着恶臭气息的双手，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次是真的恨不得一头撞死在这里。 因为她不仅仅是满手臭液，头发上和脸上也全部都是，根本擦不干净，臭到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 这一刻，她感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绝望与悲愤！ 就算被关在地牢里受刑，也比此刻要好接受一些！ 赵谦脸色复杂地看着云柔，露出了一言难尽之色…… 他不是不想离开，只是刚才实在是挨揍挨多了，一时腿软没能站起来，等他能爬起来时，又想到自己刚才对云柔的承诺，心中多少有些歉疚，便屏住呼吸留了下来。 “柔儿你……你放心，孤会命人为你准备热水，你洗干净就好了……” 赵谦压着嗓子，艰难地说道。 说完这话之后，他便实在忍不住喘了口气，瞬间，比刚才浓郁了数百倍的臭气袭来，他面色迅速泛出一抹青色。 “呕呕呕——” 赵谦一个没忍住，当着云柔的面，将胃里翻涌的所有东西都吐了出来。 “殿下……” 云柔哭了。 她哭得不能自已，委屈极了，也崩溃极了…… 然而，她自以为自己的表情足够能引人怜惜，却忘记了她此刻的模样，有多么的不堪入目。 凌乱至极的一头碎发，沾满了粘稠恶臭的液体，原本那张白白嫩嫩的小脸上，此刻也布满了污秽之物。 当一个女子有了这样的外表之后，不管她从前是什么身份，做了什么事，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也会在这一刻，失去所有被人怜惜的资格。 赵谦吐完之后，终于再也忍受不了这越来越浓郁的气息，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间屋子，只留下了云柔独自一人呆坐在原地。 她似乎有些习惯自己身上的这股味道了。 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又想起自己额头上留下的伤口，瞬间更加崩溃了。 看这样子，自己刚才的伤，是白受了。 太子早就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小孩了，他只是嘴上说得好听，其实根本没有多么的在意她！ 想到这里，云柔眼里便浮现出悔恨之色，早知如此，她何必要回来燕国接近这个废物太子！ “砰——” 赵谦冲出去之后，一边强忍着恶心，一边吩咐宫人立刻将这里的门窗全部关好，不得让云柔离开这个房间半步，直到她将自己身上的污秽清洗干净为止。 这时候，太子妃已经走了，宫人们自然也就开始听太子的话了，开始准备热水来给云柔清洗。 太医们也都再次被请了回来，只不过，却并不是为云柔请的，而是赵谦给自己请来上外伤药的。 上药的时候，赵谦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是昏了头了，居然会为了云柔这般对待姜淑予，想起她始终那般平静面对的样子，他愈发地感到后悔了…… 他就算对姜淑予的感情不复从前，也不该说那种话来刺激她，或许原本她对自己还有一些情分，或许她和姜家还会多帮他一些，可现在似乎一切都毁了。 那云柔只要一出现在他面前，他就会莫名地被她牵动情绪，被她影响，如今见不到了，反而就没有那么在意了，对姜淑予后悔的情绪，顿时压过了从前对云柔的那点情分。 “淑儿……孤要去找淑儿解释清楚！” 药还没上完，赵谦便像是彻底醒悟了一般，猛地起身便往外冲去。 这次，他是真的要去求和！ 姜家如今如日中天，燕珩又成了摄政王，他怎能因为一时的意气，便如此对待姜淑予？他刚才，似乎真的是鬼迷心窍了！ 越想越后悔，越想越奇怪，赵谦丝毫顾不得自己被姜晚宁殴打的伤势，一路狂奔到姜淑予的寝殿。 寝殿外候着十几名金羽卫的暗卫，直接便将赵谦拦在了外面。 “孤要见太子妃！孤有要事要与太子妃说！” 第217章 太子跪求原谅 此时此刻，赵谦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今日的行为有多么的异常，他原本的性情就不是这样的人，今日突然变得如此烦躁易怒，定然是有人从中搞鬼，如今远离了那云柔之后，他一下子就清醒了许多。 如此一来，他就是再愚蠢，也能够想明白其中的关窍了。 然而此时寝殿内已经熄了蜡烛，姜淑予与姜晚宁二人已然睡下了。 “太子妃吩咐了，不论是谁来，都不见，太子殿下还是回自己的寝宫吧。” 守在殿外的影卫凌峰面色复杂地说道。 昔日，他可是太子的心腹暗卫，如今却站在了太子妃这一边，阻拦着他的进入。 赵谦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堪，可他这时候满心都是想挽回姜淑予，根本就懒得理会凌峰的背叛，直接态度强硬地往里面闯。 “全都给孤让开！孤可是太子！孤就是要见自己的太子妃，有什么问题？” 然而，任凭赵谦如何做，那几个影卫都死死守着门口，不让他进入。 凌峰忍不住出声道：“太子殿下，您就算再着急，也不能不顾念太子妃的身子啊，这都已经子夜时分了，她怀着身孕，今日又受了这许多的刺激，您若是再吵嚷，她休息不好，对她腹中胎儿亦是坏事……” 赵谦闻言，终于不再大吵大嚷，他的神情落寞，显得无比自责羞愧，他也知道自己今日错得太过分了。 他神情颓然地坐在了姜淑予的寝殿门口，就这么枯坐着，一直到天明时分。 等到天彻底亮了，寝殿内依然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 而此时，寝殿之内。姜淑予显然已经醒来，她从来起得早，所以即便人再疲惫，也会在固定的时间醒来。 但今日的她却并未立刻起身，她看着身旁睡得真香的姜晚宁，眼里满是宠溺之色。 她这个妹妹，就是喜欢睡懒觉，奶娃娃的时候就特别贪睡，谁来叫都没用，要是真把她叫起来了，她还要发脾气又哭又闹，当真是不好惹。 后来，她渐渐长大，自五妹妹走丢之后，她性子脾气都有所收敛，变得不那么爱哭爱笑爱闹了，家里人也不再如从前那般纵容她。 不过，姜淑予却自始至终都最爱这个妹妹，一直偏心她。 看着被她娇养长大的小姑娘，如今又变成了那纵情肆意的模样，她心里软软的，脸上也多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正是因为她遇到了对的人，所以才能不必伪装，不必小心谨慎，不必担心做错事，只要勇敢的往前走就好了。 姜淑予就这么一直陪着姜晚宁睡到了日上三竿，这一觉，在阿姐的身边，她睡得既满足又安心，像猫儿一般舒舒服服地伸着懒腰。 “阿姐，我昨晚睡得好香，完全没有做噩梦……还是阿姐身边是好……真想一直一直呆在你身边，再也不要和你分开！” 姜晚宁睡眼惺忪地扑进姜淑予的怀里，声音还微微有些沙哑，便撒起娇来。 姜淑予任由她搂着，哭笑不得道：“小丫头你想得美，你若一直待在我身边，燕珩怎么办？你问问他同不同意！” 姜晚宁冷哼了一声，道：“他敢不同意试试！” 姜淑予惊讶道：“你这么嚣张，还敢威胁他？定是他太过纵容，将你惯坏了。” “唔……”姜晚宁本想说自己才没有被惯坏，但转念一想，燕珩对他可以说是有求必应，可不就是在无条件地宠溺自己么？ “阿姐怎么好意思说人家，你不是也一直纵着我宠着我，还不是你先把我宠坏的。” 姜晚宁说着，又将整个脑袋靠在姜淑予的怀里蹭了蹭，对她依恋不已。 姜淑予摸了摸她松软的头发，温柔道：“好了好了，起床吧，一会儿阿姐亲自下厨给你做饭吃，好不好？” 一听到姜淑予要做饭，姜晚宁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赶紧一个轱辘爬了起来，道：“阿姐，你别下厨了，你还有这身孕呢，怎么能做这种粗活！” 一说到亲自下厨，姜晚宁便想起了小时候与两个哥哥一起被逼着吃姜淑予做的饭菜时的画面，简直苦不堪言。 虽然姜淑予为人十分能干，骑马射箭样样不在话下，但就是做饭，不是盐多了就是水少了，总之没有一次是好吃的，偏偏她还十分严厉，不许浪费一丁点，幸好姜晚宁胃口小，实在是吃不下多少，只苦了她那两个哥哥，每次都要被迫吃下姜淑予做失败的那些菜。 看出姜晚宁的心思，姜淑予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若不用这种方式，她还指不定要赖床到什么时候呢…… 唤来宫女洗漱，姜淑予亲自给姜晚宁梳发，随后又从柜子里找出一枚精致的青玉发簪，亲自为她簪上。 “阿宁马上就要嫁人了，以后穿衣打扮可就不能太随意了，会在外人面前失了尊贵与体面，容易叫人看轻，你自己或许并不在意，但是你也要顾着夫君的颜面，不可再像孩子一样乱来。” 姜淑予一边给她梳妆，一边耐着性子教导。 在人前戴上完美太子妃的面具，虽然有时会拘束，但是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就比如说今时今日，太子与她彻底闹掰，她这个太子妃，依旧是挑不出错处来的，就连东宫的宫人都是向着她的，而她根本不需要亲自出手，就会有无数的声音去谴责太子。 姜晚宁回想起昨日姜淑予在面对赵谦时，那端庄高贵不怒自威的样子，心里暗暗记下，她日后若是成了燕珩的妻子，成为摄政王妃之后，确实不能任性跳脱，还是需要学着在人前端庄稳重一些，避免给他招惹麻烦。 等两人梳妆完毕从寝殿内走出来时，刚好便看见了等在外面的太子赵谦。 他一身狼狈，依旧还是昨日的那身穿着，发丝凌乱，脸上的青紫痕迹还未消除，眼里尽是疲惫之色，那可怜模样，一看就知道是在这里等候了整整一夜。 此刻的赵谦，与光鲜亮丽的姜淑予和姜晚宁形成了巨大的对比。 姜晚宁原本挽着姜淑予的胳膊从殿内走出来时，心情还是很好的，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可以出门看到赵谦的身影，脸色瞬间就变了，一脸嫌弃道：“大早上的，一出门就看见了不该看见的脏东西，真是晦气！” 第218章 滚粗，看一眼都嫌脏！ 明明前一刻还说日后要变得端庄稳重一些，这才一会儿功夫就圆原形毕露了。 姜淑予无奈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头，轻笑道：“好了，以后这种话腹诽就行了，别说出来叫人听到，会显得你很不稳重……” “淑儿！孤有话要和你说！” 赵谦等了一晚上，此刻已经累得头晕眼花，一见到姜淑予，便立刻冲了上来，“淑儿，你听我解释，昨日我并非有意这样对你的……” 姜淑予平静地看着赵谦，并未说话，只等着他解释。 而此刻的赵谦，一对上姜淑予的眼睛，想说的话便梗在了喉咙里，不知该如何开这个口。 大约是方才被姜淑予教导过后，姜晚宁没说话，只是站在一旁对赵谦翻了个白眼，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淑儿，昨日你离开之后，孤发现自己突然清醒了过来，孤可以肯定，昨日那些话，并非是孤的本意，而是有人陷害！定是有人对孤做了什么，孤才会昏了头！” 赵谦像是找到了可以推卸责任的借口，十分激动地说道，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推卸责任，将他所做之事，全都推到别人的身上。 不是他的错，而是有人害了他，是有人故意想让他和姜淑予分开。 昨日，在意识到这一点时，赵谦心里还是抱有一丝希望，还觉得自己可以挽回姜淑予，让她像从前一样对待自己。 可是如今，他看向姜淑予，对上她冷漠的脸，清冷淡泊的眼神，他心里越发地慌张了起来。 就在这时，姜晚宁勾唇一笑，道：“你终于发现不对了？” 原本赵谦是不管姜晚宁如何骂他羞辱他都不去理会，可是听到她突然这么说，赵谦直接一愣。 他扭头看向姜晚宁，道：“你什么意思？” 姜晚宁一脸讥诮道：“我昨天就看出来了，你那柔儿的身上有问题，她身上的所用的香料，会让人情绪激动、暴躁易怒、思绪混乱、同时也会引人失去理智。” “你……你昨天就知道她有问题？！” 赵谦一脸震惊地看着姜晚宁，似乎是没想到这个结果。 而姜淑予也很平静，对于这番话没有丝毫的惊讶之情。 “我自小便接触香料，自己还开了一家香料铺子，你觉得我会闻不出来她身上所用的香吗？只是我很清楚，这种香料的作用，并不会改变一个人的本性，只会让一个人失去理智，将一个人的真面目暴露出来，就像你醉酒之后说出来的话虽然是醉酒，但也是你内心的真实想法！你不会以为，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到那“酒”上面，就能改变一切，得到原谅吗？” 姜晚宁说着，眼神愈发地鄙夷了起来，“若你真的有这种想法，那我劝你还是趁早死心，只要有我在一天，你别想接近我阿姐！” “孤……孤不是……孤没有……” 赵谦身子往后踉跄了几步，一脸受伤地看向了姜淑予，眼中蓄满了绝望的泪水，他似乎并未死心，只一脸悲痛地看着姜淑予，道：“淑儿……都是孤的错，求你……求你原谅孤好不好……孤可以发誓，发毒誓，绝不会再伤害你了……” 说着，他竟是双膝一软，便重重跪在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一旁的暗卫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对着姜淑予下跪，要知道，他可是太子啊……太子除了皇帝之外，不需要向任何人下跪的。 此刻的他已然泪流满面，狼狈得像个小丑。 “啪——” 他似是害怕姜淑予不解气，又狠狠地甩了自己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 “孤是真的错了，错得太大了……淑儿，淑儿求你说句话……求你同孤说句话好不好？” 赵谦哭得涕泪纵横，伸手卑微而又绝望地扯住了姜淑予的裙子。 看着如今这副模样的赵谦，姜晚宁脸上愈发的嫌弃与不耐烦，恨不得一脚将他踹开才好。 昨天真面目暴露，发现自己离开了姜淑予一无所有，便开始后悔想要挽回，真是恶心死了。 她最烦的就是这种人，真是多看一眼都嫌恶心！ “阿姐……” 姜晚宁想拉着姜淑予离开这里，不愿再理会赵谦。 然而，姜淑予却并未离开，而是给了她一个安静的眼神。 姜晚宁乖乖地站着不说话了，不管怎么样，她对于姜淑予从来都是言听计从，支持她所有一切决定的。 姜淑予低头看着眼前的赵谦，眼神平和，眼里并无怒意和恨意，有的只是想明白之后的释然。 “太子殿下请放心，本宫既然已经成了东宫的太子妃，便会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以后，本宫在内，依然会管理好东宫，在外，会当好一个世人眼中挑不出毛病的太子妃。本宫的母家，依然会在朝堂上支持太子。但是有一点……” 姜淑予顿了顿，语气从一开始的温和，平添了几分凉意，道，“请你记住，从今往后，你便不再是本宫的父亲，也不是本宫腹中孩儿的父亲，本宫与你，自今日起，名存实亡，你再不要来烦本宫，日后你想陪什么女人都可以，但那女人，若不经过本宫的同意，不得带回东宫，弄脏本宫的地盘。” 赵谦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双眼直直地看着姜淑予，眼里满是痛色，喃喃道：“淑儿……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回到从前了吗？哪怕是骗骗孤也好……” 姜淑予没有说话。 “呵呵。” 姜晚宁撇了撇嘴，忽然闻到一股浓郁到刺鼻的香味夹杂着一股若隐若现的臭味传来。 她眉头一挑，立刻便循着味道看了过去。 一扭头，便看见了云柔换了一身衣裳朝着这边走来。 她倒是聪明，虽然昨天被姜晚宁折腾了一番，但她很快便想到了应对的方法。 她将自己的头发全部剃光，换了一身格外显清瘦的素色衣裳，穿着打扮看起来有些像尼姑，细细看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只可惜，无论她如何清洗，也洗不去自己身上的臭味，只能用大量的香料来压制掩盖，只不过姜晚宁的鼻子向来好使，很轻易便闻了出来。 第219章 姜晚宁赌不起，也不敢赌 “太子殿下，你的云柔姐姐来了，你要不要先从地上起来？免得被她看见了，丢了太子的颜面！” 姜晚宁一瞧见那云柔，便十分阴阳怪气地说道，那小表情，要多生动就有多生动。 就这种情况下，姜淑予瞧了都忍不住想笑。 赵谦昨夜独自一人在冷风之中吹了一晚上，这一晚上，他自然也是想了很多，对于云柔，他也是越想越生气，越想越痛恨。 他带她回来，分明是好意想要保护她，可是她却用这种方式来陷害他，还用言语刺激他，让他变得越发不理智。 赵谦不想怪自己，也不想承认那是自己的真实面目，便只能将这满腔的怒火都施加在云柔的身上。 甚至，他心里有一种隐隐的期盼，或许只要云柔消失，只要他从此刻起再也不在乎云柔这个人，姜淑予或许会原谅他，只要他一直认错，一直哄她，相信有朝一日，姜淑予一定会回心转意！ 想到这里，赵谦心里顿时又有了希望。 他起身，擦干净脸上的泪水，转头看向那云柔，眼里是一片冷冽的寒意。 赵谦身为太子，顺风顺水的长大，几乎被养废，因此从来没有情绪失控过，昨日他的异常行为，也是让他丢尽了身为太子的颜面，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个女人！ 此刻的云柔，已然不复之前的美貌，就如同她身上的那股恶臭味，即便她再怎么伪装，也始终挥之不去。 赵谦看着她的眼神，再不复之前的温柔，只剩下了一片阴郁，夹杂着怨怒与恨意。 “太子殿下……云柔是来给太子妃请罪的……” 云柔昨天也是想了整整一晚上，她从一开始的崩溃，到逐渐冷静，开始反思，最终心里逐渐心生怨恨。 于是，她便开始谋划复仇的计划……针对姜晚宁和姜淑予的复仇。 她想了整整一晚上，终于想到了一个十分完美的复仇计划，甚至还想象了一下复仇对象之后的下场，整个人从一开始的颓然崩溃，逐渐变得兴奋起来，同时也变得更加有干劲了。 于是，她一大早就开始准备了起来，不仅剃光了自己头发，还给自己上了妆，精心打扮了一番，用浓重的香脂味道将身上的臭味掩盖之后，便迫不及待地来见人了。 “孤不是让你身上的味道没清除之前，别出来吗？太子妃还怀着身孕呢，你熏到她了怎么办？还不赶紧滚！” 赵谦冷冷睨着云柔，面对她那柔弱可怜的样子，他再无半分怜悯之意，毫不客气地说道。 如今他已经彻底醒悟，自然能看得出来，这云柔在他面前故作的那些娇柔姿态，如今她失去了原本的美貌之后，再用这一招，显然是没用了。 “殿下？” 云柔没有想到太子竟然会如此冷漠，她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似乎很是伤心的样子，眼里迅速地浮现出泪光来。 赵谦却没有任何的反应，怒视着她，咬牙切齿道：“滚啊！孤看在从前的情分上，不会要了你的性命，但是你若是再敢继续纠缠，惹太子妃不快，孤绝不会轻饶了你！” 云柔似乎被太子这番话给吓到了，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却没有半分要离开的意思，反而哭着质问太子道：“殿下这是嫌弃云柔了吗？昨日明明是您说的，会一直保护柔儿的……柔儿已经将身子清洗干净了……柔儿是真的知错了，特意想来求太子妃的原谅，殿下您为何不相信呢？” 赵谦已经是强忍着怒火，才没有对云柔动手，如今他都已经明显表达了自己一点都不想见到她，可她却还要不依不饶，继续纠缠，他此刻终于也理解了，为何昨日姜晚宁会气得想要对自己动手了。 现在，他也有些忍不住，想踹那女人一脚。 “孤说了让你滚，你耳朵聋了吗？！还是，你想滚出东宫，回到齐渊身边去？” 赵谦黑沉着一张脸，气急败坏地说道。 那齐渊，就是将云柔当成奴隶带来的南齐国六皇子。 云柔脸色一白，顿时惊恐地跪在地上疯狂摇头：“不不不，柔儿不想回去！！求殿下不要赶走柔儿！只要能让柔儿留在这里，柔儿愿意为奴为婢，伺候太子妃，再也不会对殿下有任何肖想了！” 说着，她便跪在地上拼命对着姜淑予磕头，那架势，仿佛姜淑予就是她的救世主。 此刻的她，竟然转变了态度，不再继续试图接近太子，反而把主意打到了太子妃姜淑予的身上。 这下子，可是彻底激怒了姜晚宁了。 她脸色顿时一寒。 这个云柔，当真是不怕死呢，昨天才被她如此折磨，今天就要来伺候她阿姐，说她若是没有什么坏心眼子，谁相信？ 要是换做是正常人，一见到她恐怕都要吓得屁滚尿流，怎么可能还主动送上门来求虐的？必然是心怀不轨，急切地想要为自己报仇…… 可是她的意图如此之明显，难道她自己不会担心被人看出来吗？ 姜晚宁皱了皱眉，很快便意识到，或许她不是没想到这一点，而是故意这么做。 她是在向她下战书呢！ 若是姜晚宁自己一人，没准还真的会为了看他能使出什么手段而将计就计地顺着她的意思，将她留在身边折磨羞辱一番。 可是姜淑予怀着身孕，她赌不起，也不敢赌。 此刻的云柔，正在无比恳切地磕着头，并没有注意到，姜晚宁眼底闪过的一抹狠意…… “柔儿只求太子妃能够收留，只要太子妃愿意让柔儿留下来，柔儿愿意当粗使奴婢……若是您觉得奴婢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尽管责骂就是了……只求您，让奴婢能够偶尔远远地看一眼太子殿下……奴婢就死而无憾了……” 云柔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深情款款地看了太子一眼。 她虽然不知道太子为何会突然对他改变了态度，但是他坚信一个男人必然会对深深爱慕着自己的女人产生怜惜之情，所以，即便她是对着太子妃磕头，在恳求她，却也没忘了补上最后那一句重点。 第220章 送云柔去寺庙修行 果不其然，太子在听到云柔的最后一句话时，心里忍不住微微一软。 他忍不住想到了云柔曾经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又想到了她在齐渊的手里，日子肯定不那么的好过，也许她也是被逼无奈，毕竟他只是一个弱女子，又是被齐渊控制着的，怎么可能是自己想要害他呢？一定是南齐国的人故意在她身上弄了香来害他，云柔肯定是不知情的。 心软，是刻在赵谦骨子里面的性格特点，所以他看着云柔跪在地上逼迫姜淑予将她留下，却也并未开口阻止，而是同样看向了姜淑予，在等待她做出决定。 姜淑予自然看得出来这云柔不安好心，她根本就不想让自己陷在危险的境地里，但是众目睽睽之下，这云柔苦苦相逼，显然是下定了决心，恐怕很难摆脱…… 同时，姜淑予也明显有些担心，若是这云柔死活非要留在东宫之中，若不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怕她反而会更加危险。 就在姜淑予犹豫不决之时，姜晚宁拉了姜淑予一把，看着她的眼睛，眼神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能留。 姜晚宁眼里的意思十分明显，她已经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甚至，她的心里已经生出了一丝杀意。 在保护家人这件事情上，她的态度很坚决，绝不会让危险事物接近姜淑予，让她有任何一丁点受伤的可能。 姜淑予明白姜晚宁的意思，也意识到自己不该大意，便冷声道：“本宫身边，不缺伺候之人，而且，本宫怀有身孕，身边实在是容不得你这样气味刺鼻之人，熏得本宫头疼。来人，将此女带走，立刻送去皇家寺庙清修。” 姜晚宁跟着点了点头，微笑道：“不错！既然你自己都已经把你自己的头发剃干净了，又穿成这副样子，想来应该是做好了去寺庙清修的准备了，你能有这样的觉悟也好，你若肯好好离去，我也就不难为你了。” 闻言，云柔傻眼了。 送她去寺庙？！ 她脸色一白，立刻扭头看向了赵谦，眼里满是求助之意。 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就离开东宫？一旦离开了这里，那他的那些复仇计划，还如何去着手实施呢？ 她才不要一辈子当尼姑，被困在那个寺庙里！ 若是如此，她还不如不要做这个任务，立刻就回到南齐去！ 然而，面对云柔求助的目光，刺客的太子却是面无表情，并没有要帮她的意思。 毕竟，她身上的味道，实在是太熏了。 而且，据说接下去整整一个月，她身上的臭味都会挥之不去，在此之前，自幼养尊处优，从未碰过脏东西的太子殿下，自然是不想再看见她，这时候送出去清修也好，那里有吃有喝也有人保护，也不算亏待了她。 “殿下……殿下？您真的要让太子妃送柔儿离开吗？您忘了曾经您对我的承诺了吗？” 云柔不死心地看着赵谦，开始打起感情牌，“不知您还记不记得，您小的时候生病高烧……奴婢用自己的身子为您解热，将双手浸在冰雪之中等待冷透了再为您敷额……” 赵谦面露怀念之色，有一瞬间的心软，但一对上姜淑予那冷然的眸子，他又瞬间变得坚定起来。 “云柔，孤知道你曾对孤很好，但以你的身份，确实不适合留在东宫，你去寺庙之中清修也好，孤会着重去照顾你的。日后，你也未必无法再见到孤。” 赵谦最终还是一脸歉疚的说道。 云柔终于绝望，她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赵谦，仿佛被他伤透了心的样子，单薄的身子一阵摇晃，她直接晕了过去。 赵谦看着云柔，眼神明显一凝，但他生生压住了自己想要上前关心云柔的冲动，整个人僵直在原地，一动没动。 随后，他扭头看了一眼姜淑予，像一个好不容易完成了作业的学子，十分渴望得到夸奖。 然而，姜淑予的眼神却始终淡漠，并未给他任何的反应，只扫了一眼旁边的暗卫，示意他们立刻将云柔带下去。 那几个暗卫靠近云柔时，明显也被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给熏到了，纷纷露出了嫌弃之色。 假装昏倒的云柔，此刻的内心，自是崩溃无比。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 这下好了……这么好的一个留在东宫的机会也没了，她不仅任务失败，还得想办法从这些暗卫的手里逃脱才行。 她当然不可能真的去当尼姑了…… 殊不知，此时的她，早已经被一双眼睛给盯上了。 云柔并未被真的送去寺庙之中。 路上她假意清醒过来，刚想开口说话，可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被提着她的暗卫一掌打晕过去。 等她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在一片阴冷昏暗的牢房之中。 有个人正背对着她，站在一面挂满了刑具的墙壁前边，似乎正在挑选合适的器具。 “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牢房之中，那令人熟悉的，阴暗逼仄的气息，让云柔由衷地感到害怕无助起来。 眼前之人缓缓转过身来，赫然便是她的噩梦姜晚宁。 “这么快便醒了？瞧你这个身体素质，怎么都不像是个普普通通的弱女子啊……云柔姑娘。” 姜晚宁笑盈盈地说道，一边说着一边又回头去看墙上的那琳琅满目的刑具，想着裴钰还真是会玩，这些花里胡哨的器具摆在这里，明显震慑力大于实用性。 在看到姜晚宁面容的瞬间，云柔差一点被吓得尖叫出声，眼前的女人实在是有些恐怖，她几乎找不到对方的任何破绽，而她对付她的手段确实厉害，也确实让她打从心底里害怕。 “你、你想对我做什么？我只是想寻求太子的庇护，并未做什么伤害人的事情，就算我是真的觊觎太子，想要和太子殿下在一起，也罪不至死吧！而且是太子非要带我入宫的……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我走还不行吗！我立刻离开东宫，不，我离开燕国！我发誓，此生绝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 第221章 云柔交代一切 云柔这时候开始害怕了，想逃跑了，但显然已经为时已晚。 从琳琅满目的暗器墙上挑了一把趁手的武器，将一把沾满了辣椒水的刺尾鞭拿在饶有兴致地把玩着。 这鞭子细长带刺，韧劲十足，随便轻轻一甩，就能叫人痛不欲生。 她缓缓转过身来，带着凉意的眼神淡漠地落在云柔身上，欣赏着她此刻的狼狈。 “云柔，你不如回想一下……自你出现以来，我同我阿姐，一共给了你几次机会，让你能够全身而退？” 姜晚宁一边说着，一边掰着手指头数着数，道：“我不知道我阿姐是如何想的，但我可以告诉你，在我这里，我至少放过了你是不下十次，若非最后我发现你对我阿姐起了报复的心思……没准我还真就依了我那温柔善良阿姐的意思，将你送去寺庙了。” 云柔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因为她确实从姜晚宁的身上，几次察觉到了一闪而过的杀意，自然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 而她当时之所以没有当回事，却是因为她对自己太过自信，以为太子无论如何都会保住自己，这才一直坚持做着无谓的挣扎，导致了如今这后果。 说不后悔，自然是不可能的，但脑海中却又不自觉浮现出她这些年在齐渊这里吃过的苦受过的罪……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同样也让她发自内心的恐惧，宁可死皮赖脸地留下来，也不愿再回到他的身边。 如今她虽然落在了姜晚宁的手里，可云柔很清楚，她不会那么轻易的杀了自己，她若是想让她死，恐怕自己早就没有睁开眼的机会了，她将她关在这里，又准备了这许多刑具，定是想拷问她的目的。 思及此，云柔定了定神，故作镇定道：“我并没有要害你阿姐的意思，我只是想留在东宫而已！我的主人，南齐六皇子齐渊，他是个疯子，我若无法留在东宫，离间太子与太子妃的感情，他便会用尽残忍的手段折磨我……我只是为了自保，才会求太子妃留下我，我没有害人的本事，也没有这个必要……” “啧啧啧……” 姜晚宁听她这么说，忍住不啧啧称奇道，“有意思，你们南齐国的蝶衣影卫，还真是说起谎话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啊！我说你，当我是傻子么？被我如此凌辱折磨，你敢说你一点都不恨我，不想报复我？你是别人精心培养出来，大费周章送上门来的一枚棋子，又怎么可能是心慈手软的大善人！想必你昨日都已经想好了怎么对付我和阿姐了吧？说说看，你的计划是什么？” “我……我并无计划，我只想活命！” 云柔一口咬死，自然不可能承认。 而她此刻死不承认的样子，显然与方才恐惧求饶时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个女人的性格，其实并不适合当刺客，太容易露怯了，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她的心思。 姜晚宁从她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来，这个女人在她手里，撑不过三鞭子。 “啪——” 细长柔韧的鞭子，如游龙腾空般猛一甩尾，长鞭瞬间击破了空气，在空中发一道破空声，随后便看似轻飘飘地落在了云柔的身上。 然而下一瞬。 “啊啊啊——” 原本死寂一片的地牢之内，响起了一阵无比凄惨的尖叫声。 云柔的身上，被鞭子碰过的位置，瞬间多出了一道血痕，那鞭尾带着刺，因此这伤口可是比普通鞭子的威力要大得多，出血也更多。 而那上面的辣椒油，更是裴钰准备的，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疼痛。 姜晚宁本以为这云柔既然是精心培养的蝶衣影卫，那么想来也是经过训练，有几分影卫素质的，却没想到她如此耐不住疼痛，只这么一下，便已经开始哭爹喊娘了。 她对此，感到惊讶的同时，也有些尴尬，没想到她以一次用鞭子，就能用得那么好，只轻轻一用力，就发挥了这么好的效果，大约是真的下手太重了，一时间也不好意思继续出手了。 “我说……我全都说……” 云柔哭喊过后，疼得想死的心都有了，立刻老实承认道，“是六皇子让我接近太子，他让我想办法……让太子身败名裂……不过，他并没有让我害太子妃……只让我想办法弄掉太子妃腹中胎儿，最好责任在太子……这样一来，太子妃就永远不会原谅太子了……” 姜晚宁闻言，脸上的笑意微敛，冷声道：“所以，你根本不是真的想留在太子身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阿姐厌恶太子，让她背后的姜家，让我与摄政王，都不再扶持太子……” 云柔疼得受不了了，哭着点头承认道：“我并没有想害你姐，我只是迫于无奈必须要完成任务，主子也答应了我，若我能够留在东宫，拴住太子的心，他便会给我解药放我自由，我便能脱离掌控……” “这么看来，你似乎……还有些可怜？” 姜晚宁嘴角牵出一抹讽刺，道，“我相信你的被逼无奈……可那又如何呢？虽然因为你的出现，让我阿姐看清了赵谦那个人渣的真面目，可难道我阿姐受伤的心，流下的泪，就不算是伤害了吗？就算你只是个被人指使利用的棋子，也不是你逃脱罪责的理由！你既然被我抓了，便是你技不如人，我便是杀了你又如何？” “别、别杀我……我……我可以告诉你……有关于齐渊的事情……他这次过来，带来了一个人……” 云柔的意志已经彻底被击溃，一心就只想减轻痛苦活命，生怕姜晚宁不肯放过她，立刻主动道：“他带着那个人，悄悄去了靖王府……他与靖王一路上都有联络……” “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姜晚宁闻言，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沉声问道。 这一次，那云柔却不肯再多说了，生怕自己说多了之后便没有了利用价值，到时候自己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第222章 找齐渊算账！ 见那云柔不肯再开口，姜晚宁面色一沉，她显然十分在意她方才所说的那个人。 直觉告诉她，云柔口中那个齐渊带来的人不简单，而且，他必定是酝酿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姜晚宁那日见过齐渊，只看他一眼便感觉此人深不可测，而且极其善于伪装，让人根本看不透他的心思，这种感觉很不好，总让她觉得此人极其危险。 所以，她根本就不敢让云柔留在姜淑予的身边，因为一旦她留了下来，就会有无数的隐患。 可眼下她知道自己没有价值就会死，在告诉了她一点关于齐渊的消息之后，便不肯再开口了。 姜晚宁原本想继续用刑让她招供，但看着云柔心虚的眼神，姜晚宁怀疑……她很有可能并不清楚更多，就算强行逼问，也有可能问出假消息来，而且万一下手太重把人弄死了，就更加没有意义了。 所以，姜晚宁很快便打消了继续严刑拷问的想法。 “来人！将她放下来。” 沉吟了片刻后，姜晚宁对着外面冷声吩咐道。 闻言，云柔顿时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的小命就此保住了，她便得寸进尺道：“我的腿好痛……你赶紧找人来给我上药止痛，等我伤好一些了，我便告诉你更多，否则……你就是杀了我，也别想再知道有关于六皇子的任何消息！” 见她居然还有力气说这么多的话，姜晚宁冷然一笑，压根不理她，只对着几个金羽卫吩咐道：“将她捆起来，嘴巴堵上，带走。” “唔唔！” 云柔似乎没想到姜晚宁会这般对她，明明她方才的眼里满是在意，可为何却又不听她说话，反而将她的嘴巴给堵上了？ 然而，没等她开口，金羽卫便十分麻利地将她给捆了起来，嘴巴也被堵得严严实实，根本无法开口说话。 姜晚宁轻飘飘地看了云柔一眼，眼里满是轻蔑。 就凭她这点本事，也妄想拿捏她？ 那齐渊是什么人？他若要深藏的秘密，岂会被云柔这样的棋子全然知道，若是她真的知道更多，姜晚宁反而要怀疑，齐渊是不是让她故意透露的了。 既然如此，她倒不如直接去问问那齐渊，究竟想做什么！ …… 黄昏时分，夜幕将至。 此时，瑶光阁内甚是热闹，宾客众多，歌舞升平。 显然是因为昨日太子在瑶光阁内所做的荒唐事迹，导致了今日来到瑶光阁的宾客多了许多，而有好事之人，则是在瑶光阁内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太子的所作所为，并且十分夸张地添油加醋了一番。 齐渊便混在其中，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歌舞喝着酒，一边听着耳边传来的那些当今太子的八卦，听得那叫一个兴致盎然。 今日的齐渊，倒是并未戴面具，穿着打扮也十分的低调，昨日那两个身材魁梧的护卫，也换作了两个看似十分普通的小厮。不过，他倒也没有刻意遮掩自己的容貌，那张脸在人群之中显得格外出挑，深邃的眼窝，英挺的鼻梁，唇角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显得既贵气又轻狂肆意。 这时，有两个身穿黑衣，戴着面具的神秘人走进了瑶光阁内。 齐渊的余光瞥见二人，叩击桌面的手指微微一顿，旋即，他若无其事地唤来小二，又要了一壶酒。 戴着面具的二人落座，同样叫来了小二，要了一壶同样的酒，顺便取走了小二身上的一封密函。 “这瑶光阁的歌舞，我瞧着也不过如此，不过这里的酒嘛……确实是不错，看得出来，这酒楼背后的主人，定然是个好酒之人。” 齐渊一边喝着酒，一边放大了声音，甚是肆意地说道。 一旁有宾客听到了他的话，见他气度不凡，便主动搭话道：“瞧阁下的样子，似乎不是这里人？恐怕不知这瑶光阁的主人……” “我确实是不知，莫非阁下知道？” 齐渊似乎来了兴致，故意好奇问道，摆明了就是在明知故问。 那人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这瑶光阁背后真正的主人……据说是如今的摄政王，从前的那位国师大人呢！” 齐渊勾唇一笑，故作惊讶：“哦？竟然是他开的酒楼……那还真是……毫无品味呢！” 自他来到燕国之后，便几乎日日都来这瑶光阁，而且行事甚是高调，丝毫没有掩藏自己的身份，显然，他是故意为之，就是在等着燕珩找上他来，但他却没想到，他等了整整两天，都没等来对方，显然对方是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等得他有些恼羞成怒起来。 而就在这时，周围忽然安静了下来。 原本那些吵吵嚷嚷讨论八卦的宾客们，忽然便闭了嘴。 齐渊回头一看，便见到了几个身穿金羽卫服饰之人，拨开了人群。 他眉头一挑，心下一阵暗爽，终于来了。 他就说，他人都已经到了，太子那边也已经开始出手了，那燕珩不可能不知道他的消息，必然会沉不住气找上门来。 然而下一瞬，齐渊面带笑意的脸色立刻就变了，迅速阴沉了下来。 来人自然不是燕珩，而是一身惊艳装扮的姜晚宁！ 她的出现，瞬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纷纷被她今日的打扮给惊艳到了。 姜晚宁本就生得貌美，加上今日姜淑予特意给她装扮了一番，穿上了精美的衣裙，便显得更加光彩照人了。 不过此番她的出现，显然不是为了惊艳众人而来的，她的目的很明确，视线也在第一时间便锁定了齐渊。 “齐公子，别来无恙啊。” 姜晚宁面带微笑，姿态端庄地朝着齐渊走去。 她虽然是来找齐渊麻烦的，但是她记住了姜淑予的话，在外必须要端庄稳重，不可让别人看了她的笑话，也不可自己毁了自己的名声。 齐渊见她今日似乎一改常态，像是变了个人般，不由得微微一愣，但他反应极快，立刻便扬起了笑脸，道：“姜四姑娘好，不知姑娘突然出现在此，有何贵干呢？” 第223章 霸气阳谋打脸齐渊 姜晚宁还没自我介绍，这齐渊就直接说出了她的名字，显然已经将她仔仔细细调查过了，倒是一点都不藏着掖着。 既然如此，那么她自然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姜晚宁勾了勾唇，道：“听闻齐公子聪明绝顶，多智如妖，想来必然能猜出，本姑娘找齐公子有事，并且，我可以直接告诉齐公子，此事不小，恐怕影响巨大，不知齐公子是想我们私下解决呢，还是希望我将这事情摆在明面上，在今日这么多宾客的见证下，我们大大方方地解决此事呢？” 找他有事？而且还不是小事？ 她当众如此高调地找上门来，明显已经将事情摆在了明面上，此刻又来问他是否想私下解决，他若是答应了私下解决，那么，他将自己的脸面置于何地？ 这是一个摆在明面上的激将法，而且手段十分低劣，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了。 可正是因为这是个阳谋，所以他只能中计，根本找不到任何的退路。 沉默了片刻之后，齐渊笑了起来，笑得随性坦荡，十分从容道：“哈哈……姜四姑娘既然都已经与当今的摄政王燕珩定下了婚约，在下就算是为了姑娘的名节着想，也得将自己同姜四姑娘的接触放到明面上来，若是私下解决，叫人误会了可就不妙了，四姑娘你说呢？” “那本姑娘就多谢齐公子为我考虑良多了。” 见他果然中计了，姜晚宁便又笑了起来，对着身边的金羽卫吩咐道，“既然齐公子说了此事明着来，那就把人带上来吧。” 随着姜晚宁的一声令下，云柔被人带了上来，她被捆绑得结结实实的，扔在地上的时候，一身白衣的身子活脱脱像极了一条蛆虫。 在看清楚被押上来的人时，齐渊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郁了下来。 周围的宾客们早已经被吊足了好奇心，此刻更是将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那云柔的身上，开始激烈地议论了起来。 “这是谁啊？怎么被绑成这样子……还被剃了光头……是个尼姑吗？” 有人不知情地询问，自然也有昨日的宾客自发地解释起来。 “这不是昨日被太子殿下救走的那个女奴吗？昨日太子殿下就是为了她，几乎与太子妃决裂，当时的太子殿下，不可谓不是痴情一怒为红颜……” “啊？既然太子那么在意，为何此女今日又被送了回来，而且看这样子，似乎还受了不少折磨呢……嘶，看这架势，不会是太子妃受了欺负，她妹妹故意折磨报复这女子吧？” “你可别瞎胡说，太子妃那样纯善温和的人，怎么可能会指使自己的妹妹做这种事情！定然是这女子做了什么罪恶滔天的事情，你没看人家姜四姑娘那理直气壮的样子，那不摆明了就是上门来找茬的吗？” …… 周围宾客的声音嘈杂，人来人往的身影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杂。 那混在人群之中戴着面具的二人，虽然没有开口说话，却也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姜晚宁瞧着。 “南雀，好好给本王瞧着，她那样子，才是你应该学会的……” “本王要你模仿她的一切，要让她身边最亲近的人，都分辨不清……” “等你将她的气质完全学会的那一刻，本王自然会给你无数的好处……” 角落里，一双藏在面具下的眼睛里，满是扭曲的野心。 而此刻，同样藏在面具之下的南雀，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姜晚宁的脸，直接看得呆住了…… “姜四姑娘，你这是何意？” 见姜晚宁久久不语，周围宾客们的议论声却越来越大，齐渊不堪其扰，终于蹙眉开口问道。 姜晚宁就等着他开口呢，直接给了暗卫一个眼神，让人取下了云柔口中紧塞之物。 “六殿下救命啊！殿下，您快救救我！姜晚宁她是个疯子，她要杀了我！” 刚一被松开，云柔便歇斯底里地大叫了起来。 她从前分明怕极了齐渊，也根本不想回到他的身边，可是……那昨日还跪在齐渊脚边瑟瑟发抖的，在太子面前表现得对齐渊恐惧入骨之人，此刻却开始向齐渊求救。 这情况，明眼人一看就看出了不对劲。 宾客们不是傻子，自然也能看出来。而且，昨日亲眼目睹这一画面的宾客还不在少数，所以他们才会在今日再次来到瑶光阁聊闲话。 姜晚宁这才微笑着开口道：“南齐六皇子，昨日你故意将这女子带来此处，让她在太子面前露脸，又在她身上放置了能让人情绪激动的异香，目的就是为了让太子殿下为其出头将她带走，再利用她来离间太子与太子妃的感情。您也不必狡辩，这些事情，她已经全部招供了，我的手里还有大理寺的供词。我实在不知您有何图谋，为何要如此做！不过，我阿姐她虽然被气病了，但她还是愿意宽宏大量地不计较，不追究你的责任，毕竟你远道而来，远来即是客人，我们可不会忘记待客之道。” “姜四姑娘，你这般说，可就误会在下了……” 齐渊的脸色在一阵变幻过后，很快恢复了镇定自若，只是那双从容悠然的眼里，此刻只剩下了一片幽幽冷意。 姜晚宁道：“方才我可是给过六皇子您机会的，我说了，此事可以私下解决，但你送来的这女人，实在是愚蠢又冲动，贪生又怕死，她为了爬上太子的床，故意撞墙来逼迫太子妃，后又将自己头发剃光说什么要出家，把自己弄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你说你让太子如何还能瞧得上她？我不过随便问了她几句，她便将所有的一切都全盘托出了……不仅如此，她还很干脆地背叛了六殿下您，主动与我交代许多……” “对了，听闻六殿下这一次来我大燕国做客，不止带了她一个美人，还带了别的美人……” 说话间，姜晚宁一直一瞬不瞬地盯着齐渊的眼睛看，发现他在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时，眼神明显一凌，视线朝着某个方向极为快速地撇了一眼，但又极快地收了回来，冷冷地注视着姜晚宁。 姜晚宁立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并未看到什么可疑之人。 不过，她已经可以确认两件事了。 第一，云柔和她说的，齐渊带来的那个人，就是女子，而且是个模样长得不比云柔差的绝世美女。 第二，这个女子，刚刚就在瑶光阁内，目睹着此刻发生的这一切。 第224章 想死？想的美呢！ 齐渊那原本波澜不惊的眼神，在看到姜晚宁视线的瞬间，变了。 他那张俊美不凡的脸上，表情也有了一瞬间的扭曲。 但是很快，他便压下了自己的情绪，再次变得风度翩翩，若无其事一般道：“本皇子千里迢迢来你们大燕国，身边自然是带了不少人，这其中自然也有准备献给贵国陛下的绝世美人！本皇子听闻，宫中贵妃毁了容貌，被打入了冷宫，你们陛下后宫空虚，本皇子特意献上几位来自南齐的美人给贵国陛下，此事不算太过分吧？” “呵呵，若是如此，那倒是六皇子客气了！” 姜晚宁淡淡一笑，随后也不再继续纠缠，道，“既然事情已经解释清楚了，我那太子妃长姐也不打算追究您的责任。那么，我便不打扰六皇子听曲喝酒了，今日您在这里所有的消费，我阿姐请了。至于这位云柔姑娘，我特意送来，还望六皇子能好好管教，莫要让她再出现徒生事端。若下一次，还有这种情况发生，那我们可就不会再那么客气了……” 说完，姜晚宁丢下云柔，直接带着金羽卫浩浩荡荡离去。 这一次，她端着姿态，离去的背影显得霸气又尊贵，那身姿气度，隐约能看出姜淑予的影子，竟是与传闻中那傲慢任性的小姑娘形象截然不同。 周遭的宾客们视线跟随着她离开的身影，眼里无一不是惊艳赞叹之意。 姜晚宁今日的这番举动，一方面既维护了太子与太子妃的颜面，另一方面，也是狠狠地打了南齐国的脸。 昨日太子的那些举动，虽然让在场的宾客们看了一场好戏，但同时，也让燕国的人们觉得太子这么做，是丢了自家的脸面，助长了南齐国的气焰。 那齐渊分明就是故意刺激太子，可太子的应对，明显是落了下风，就算太子妃来了有所补救，却依然没能挽回燕国太子的形象，反而让他的名声愈发的不好，许多人都打从心底里觉得太子这样的人，根本配不上这么好的太子妃。 很显然，今日姜晚宁的所作所为，就很好地打了南齐六皇子的脸，为大燕国赢回了不少的颜面。 自然，百姓们对她的印象，也就有了极大的改变，一开始，许多百姓并不了解姜晚宁，只从以前的一些传闻中听过一些不太好的，便觉得她根本就配不上国师燕珩，如今燕珩成了摄政王，她就更加不配了，甚至还有人打赌这门婚事必不可能成真。 如今她先是以一身绝美的装扮与高贵的气度，惊艳了众人，随后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以霸气却又不失大国风度的手段狠狠打脸齐渊，这一段极为精彩好看的戏码，直接让今日在瑶光阁内的客人们沸腾了起来。 想来无需太久，姜家四姑娘的风采，便会传遍京城。 齐渊目光阴鸷地注视着姜晚宁离去的背影，眼底闪过一道晦暗不明的光。 他唇边溢出一声轻蔑的笑。 心中虽然愤怒，却并未把姜晚宁真正的放在眼里。 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妞罢了，若是没有燕珩在后面撑腰，她又算得了什么？ 她今日这狐假虎威之举，必然是燕珩的授意，故意来打他的脸罢了。 所以，燕珩虽然没有亲自出现，但他今日安排姜晚宁来这么一出，必然是在暗中观察着他，警惕着他…… 一想到这里，齐渊的眼神立刻就变了，唇角缓缓勾起，眼神也变得自信得意起来。 “主子……主子求您饶了我吧，我什么都没有说……她是在骗您的！” 云柔见姜晚宁离开，立刻便爬到了齐渊的脚边，开始痛哭求饶起来。 齐渊将视线落在云柔的身上，想起了刚才姜晚宁的那一番话，他眼里瞬间闪过一道寒光。 今日他并未带平时的护卫前来，身边只有两个年轻的小厮，因此他并没有立刻对云柔动手，而是取出一把匕首，在云柔那极度惊恐的求饶声之中，将她身上捆绑着的绳索给解开了。 “放心，你是本皇子精心培养出来的人，我怎么会杀你呢？” 齐渊对着云柔露出了一个残忍的微笑，道，“就这么让你死去，可真是太便宜你了……” 云柔：“主子，奴……” 齐渊依然笑着，却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颌，将手里泛着寒光的匕首伸进了她的口中。 “呜呜呜！啊啊啊——” 随着匕首搅动，一截舌头混杂着血液从她口中掉了出来，女人凄厉的尖叫声响彻天际。 瞬间，在场看好戏的宾客们，全都被这一幕吓得没了声音。 齐渊依然在笑着，视线缓缓扫过众人，微微一笑道：“诸位继续啊，怎么不继续聊天了？哦！恐怕是这贱奴的尖叫声吓到了诸位，这样吧，今日你们在瑶光阁内所有的消费，本皇子都请了，聊表歉意！” 随着齐渊的话音落下，全场先是鸦雀无声，随后全部被吓得拔腿就跑，一个两个看着齐渊就像是见了鬼似的，生怕下一个被割舌头的人就是自己。 太可怕，太凶残了…… 不过顷刻间，整个瑶光阁内便没剩几个人了。 齐渊终于卸下了伪装从容的面具，俊美的面容变得扭曲狰狞，一脚将云柔踹倒在地上，对着她的身体，发泄一般的拳打脚踢。 他手里分明有匕首，却根本不愿给人一个痛快，而是用一种极为残忍的方式，踩断她全身的骨骼，折磨得毫无人形之后，却依然留着她最后一口气，在她耳边缓缓道：“贱人，这么想活命是吧？放心，本皇子一定成全你……” 此刻的云柔整个人就像一块软绵绵的破布娃娃，全身的骨头都断了，只有一张脸还是完好的，此刻的她简直生不如死，眼里满是绝望和痛苦，根本就没有想要活下去的欲望，她哀求地看着齐渊，只求着自己能够快点死掉！ 可是她对姜晚宁说的那句不该说的话，极有可能暴露了南雀的存在，这显然触碰到了齐渊的逆鳞，也彻底将他激怒。 “想死？” 齐渊将一颗续命丹药塞进她口中，残忍道，“想得美呢！” 第225章 摄政王夜半醉酒爬墙头 离开瑶光阁之后，姜晚宁见天色已晚，便不打算回宫去了，云柔已经解决，太子与阿姐的事情，便也不再需要她的插手，他们自行解决就是了。 而这时回姜家也不太妥，这个时辰回去，只怕要被父母兄长们抓住盘问这几日发生之事，而她实在懒得解释，于是便直接去了药香阁，打算在宫宴开始之前再多制作一些有效果的香以备不时之需。 药香阁内，墨玉一见到姜晚宁，便十分激动地与她说了这几日卖香的进账收益，姜晚宁听了几句便没了耐心，夸了墨玉几句之后，便一头栽进了制香房内，开始调配配置香料了。 姜晚宁的药香阁内虽然雇佣了一些人来帮忙制作一些基础的香扽，但是有一些秘密的香方她担心泄露，基本上都是她需要自己调配，这几日药香阁生意好，许多的香都卖空了，正好她有空回来，便多做了一些。 等她忙完，已经三更天了，街上的更夫开始打更。 姜晚宁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房睡下，累得都懒得洗漱，直接穿着衣裳躺在了床上，身上一股子杂乱浓郁的香料味。 她想着反正还有一些香没有调配完，便打算先睡一觉，等明日起来了继续调配，等配完了之后再去沐浴更衣，反正这时候也不见人，也就不去讲究了。 然而就当她迷迷糊糊睡去时，却忽然被一条十分有力的胳膊搂入了怀中。 一股浓郁的酒香味，冲淡了姜晚宁身上的香料味，感觉到身后之人滚烫的气息，她瞬间清醒了过来，瞪大了眼睛。 虽然第一时间便知道了来人是谁，但姜晚宁还是有些被惊吓到，显然是没想到他会在大半夜的时候突然出现。 “你……你怎么出宫来了？” 姜晚宁感觉到自己的身子被人搂紧，灼热滚烫的气息落在她的后颈处，不禁有些脸红发烫。 “吵醒你了？” 燕珩嗓音喑哑，带着几分醉意，含糊着道，“忙完了，头疼，想你……你个小没良心的……又把我一人丢下了……” 燕珩从前嗜酒，所以酒量极好，极少会有醉意，但今日的他似乎是喝得有些多了，所以说话时的语气和平日里有着明显的不同，比平时多了一些柔软，语调之中带着一些委屈与不忿，听起来就像是在撒娇。 姜晚宁有些哭笑不得。 她哪有将他丢下的意思？ 这不是知道他这几日会很忙很累，所以特意给他留一些时间，而她从宫里出来也是因为有正事要做，跑来药香阁连夜制香，也只是想快些忙完，等明日再入宫去陪他。 谁知道他居然大半夜的喝得那么醉，还跑出宫来寻她…… “这都三更天了……你今日不是得上朝吗？距离上朝就只剩下不到两个时辰，你还跑出宫来做什么……其实你不来，我明日也会进宫去找你的……” 姜晚宁心疼又无奈地说道。 燕珩没有说话，将她松开了一些，掰着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来面对他。 姜晚宁一转头，便对上了燕珩那双醉意朦胧的眼眸，与平日完全不同的眼神，温柔迷离，水光潋滟，幽暗深邃，眼尾泛着一抹微微的红色，眼底似乎压抑着无尽的欲火，在不断地翻涌着，试图击溃理智。 可他终究还是压制住了。 燕珩深深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闭上了眼睛，喃喃道：“罢了……既然你不想见到我……我走就是了……” 他此刻的语气，听着着实可怜极了，姜晚宁几乎从他颤抖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丝隐秘的哭腔。 姜晚宁简直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她怎么可能不想见到他？只是她在香坊忙碌了许久，睡前不仅没有沐浴，就连基本的梳洗都没有，此刻必然是浑身怪味满脸疲惫的……她自然不想让自己心爱之人看见自己现在这个模样，虽然知道他不会介意，但是她介意啊！阿姐说了，她以后可是要当摄政王妃的人，怎么可以还和以前一样不顾仪态随性乱来？ 可看着燕珩此刻痛苦难受的样子，他明显是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是不想见他，嫌他烦人了。 眼看着燕珩松开了她，似乎准备转身离去，姜晚宁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急得连忙将他一把抱住。 感受到怀里的身体微微一僵，似乎有些无措，姜晚宁抬起头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鼻息间传来阵阵酒香，姜晚宁感觉他的唇齿间似乎还残存着一些酒液，有些甜丝丝的，还有着一股竹叶的清香，他最后喝的酒，应该就是竹叶青酒。 她喜欢极了竹叶青的香味，让她感觉他的唇中又香又甜又软，他口中残余的酒液，更是让她感觉滋味甚是美妙，忍不住想要品尝更多，想要求得更多。 她像是被他身上的酒气熏出了几分醉意，半闭的眼眸之中尽是眷恋之色，她吮吸轻咬着他的唇，全然不顾他越来越僵硬的身子与越来越粗重灼热的气息。 燕珩根本不敢回应她，理智像一根紧绷的弦，仿佛随时都会断开，而他虽然醉了酒，可意识却始终有一个部分是清醒克制着的，他知道自己一旦做出任何的回应，哪怕只是回应她的亲吻，他都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对她做更多不可控的事情来。 可是他们还没有成亲。 他身为男子，不论是心智还是身体，都比她更加成熟，自然明白，对女子而言极为重要的洞房花烛夜。 因此，在尚未成亲之前，他岂能……趁人之危？ 姜晚宁于他而言，是上天赐予的，最尊贵的礼物，也是他最想要保护的存在，他必须得给予她最大的尊重，所以他不会，不愿，也不能在迎娶她之前，对她做本该在花烛夜所做之事。 或许今日他不该来的…… 可他实在头疼欲裂，疼到他开始害怕自己熬不过去，而在此之前，他只想见到她，哪怕只是远远地看她一眼。 随意他灌自己了一壶酒，强撑着在深夜策马奔出皇宫，借着醉意，放肆地甩开理智，将她拥入了怀中…… 但此刻，燕珩却开始后悔了。 第226章 宁主动进攻珩落荒而逃 姜晚宁自然不会知道此刻的燕珩在想些什么，她心中早就已经认定了燕珩，早已爱他爱得无法自拔，无论他对她做什么都可以，所以她并不在意什么新婚之夜，也不在意那些所谓的礼仪规矩，不过只是虚礼而已。 自然，她也知道燕珩非常爱她，所以她才会这般肆无忌惮地对待他。 只是姜晚宁面皮薄，那些话她不好意思直接对他说出来，所以怕他会误会自己不在意他，所以便想用更为热烈的行动来回应他的感情，却不知道她此刻的行为，对于燕珩来说，有多么的煎熬。 他快要发疯了！ 她柔软纤细的手臂，紧紧搂着他的腰身，身子与他紧紧相贴，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的柔软细腻。 她的唇舌与他而言更是致命，她时而轻柔，时而猛烈，时而婉转，时而轻佻，却无时无刻不在撩动他的心弦。 他的爱意本就汹涌难以遏制，从前他一直当她还小，总觉得尚可慢慢来，但此刻的她，却像是突然长高了一截，不像个孩子气的少女了，而更像已然开花的初蕊，散发着迷人的香气，有一种勾人心魄的魅力。 燕珩本就虚弱着，又饮了酒，根本压抑不住那爱意。 他掐着她的腰，将她猛然按倒在床上。 “嘶……” 他手劲有些大，在她腰间软肉上掐了一下，猝不及防的疼痛，让姜晚宁一个没忍住，嘤咛出声。 听到她的喘息声，燕珩赤红的双眸眼眸骤然一深，无声地在心里咆哮了一声。 猛地将她推开之后，只听得“砰”的一声，整个人瞬间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姜晚宁尚且沉浸在方才的旖旎之中，睁开迷离的双眼，只来得及看见被撞开之后尚在摆动的窗棂，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燕珩跑掉了。 她迷茫地眨了眨眼，脸上的红晕尚未褪去，樱唇上还留着一抹晶莹的色泽，可怀中的人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姜晚宁显然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好好的，他突然就跑了…… 难道是有什么急事吗？可是，方才明明没有任何人，任何声音打断他们啊…… 还是她刚才不小心痛呼出声来，吓到他了，把他给吓跑了？ 可是她明明没有很大声，虽然是有些疼痛，但她知道他并不是故意的，自然不会怪他，他也完全没有必要丢下她跑掉吧？ 如今二人之间的关系，姜晚宁自然不会怀疑燕珩不爱她，但她仔细想了想，总觉得燕珩丢下她的原因不简单。 不过有一点可以排除，燕珩并不是因为不行。 之前姜晚宁前世就已经感受过，知道他并不是不举之人，他不仅举得很，而且还非常……厉害。 所以他现在不愿意碰她，应该不是身体的缘故，而是他主观上不愿意。 至于究竟为何不愿……姜晚宁也有些想不明白。 她原本是又累又困的，可是被燕珩这么一闯入，她现在浑身都燥热，一闭上眼睛，脑中便全是燕珩的脸，燥得她浑身难受，竟是一点困意都没有了，爬起来喝了一大壶凉水，才勉强压下去那种感觉。 她一个女子生出了欲望之后被突然打断，便已经如此难受了，那燕珩比她大了五岁，恐怕此刻会比她更加难受吧…… 一想到这儿，姜晚宁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赶紧将竹莲叫了进来。 “竹莲，竹莲！” 姜晚宁趴在窗户跟前叫人。 “什么事？” 以前竹莲的速度飞快，此刻却是过了一会儿才出现，她涨红着一张脸，眼神有些闪躲地看着姜晚宁，显然她约莫也知道燕珩偷偷闯入她的房中，并且亲眼看见了他飞奔出去时那狼狈的样子，能猜到刚才两个人在里面做了什么。 姜晚宁从柜子里找了一盒香料给她，道：“你将这个拿去给竹修，让他将此香在燕珩身边点燃，有宁心静气的功效，能让他，不那么难受……” 竹莲会意，拿了东西就准备走。 方才那样紧要的关头，忽然停下来，想来是有些难受的，她记得之前有几次，主子就是靠着泡冷泉来解决的，这一次想来应该也是要去那边。 可若是一直这样压制，恐怕也是十分伤身的。 竹莲想了想，停下脚步眼神复杂地看着姜晚宁，问道：“你确定这玩意儿……有用吗？” 姜晚宁闻言一噎，想说有用吧，但是说真的，其实也没什么用。 这世上哪有这种可以克制人欲望的药物？ 她刚才明明也闻过了，可是心里的燥热根本没有解，反而更烦了。 “其实……我觉得……老是压抑着也挺难受的，你若不肯，便别引诱他了，每次都让主上独自一人去泡冷泉，总归是有些伤身，竹修说，这样的次数多了，会影响身子，以后容易怀不上子嗣……” 竹莲大约也是憋久了，实在没忍住，多说了几句。 姜晚宁听到这话，表情一僵，整个人直接呆愣在了原地，张口就想反驳，“我才没有……” “你怎么可能没有勾引他……你当我瞎吗……” 竹莲立刻瞪眼，虽然她并非故意偷看，但是……就是平时他们二人的正常相处，燕珩也没少被她折腾！ 姜晚宁尴尬地闭上了嘴，心里显然是有些崩溃。 因为她刚才想说的，明明就是她根本没有不情愿好嘛！ 她当然是在勾引……而且是使尽浑身解数的勾引……可她也不知为何，燕珩宁可去泡冷泉，也不愿意要她啊！ “算了，把东西还给我吧！” 姜晚宁睁开眼睛，将竹莲手里的东西夺了回来。 竹莲不爽地瞥了她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便要走。 姜晚宁丢了手里的香料，突然一把拉住了竹莲的胳膊，眼神坚定态度强硬道：“谁让你走了，你不是说我不肯吗？你把我送到他跟前去，我亲自问问他，我什么时候对他表现得不情愿了！” 第227章 她也很爱他啊… 此时，药香阁附近一处寂静无人的幽暗小巷之中。 一辆马车静静地停在角落里，与黑暗彻底地融为了一体。 车厢外，竹修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主子，是去冷泉……还是回宫？” 周围一片死寂，车厢内的人久久没有回应。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传出了一声隐忍压抑到极致后痛苦的叹息。 “……先别动。” 那声音虚弱之中带着一丝颤抖，似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这时候去冷泉，便会来不及回宫上朝，这一次，太子做了荒唐之事，如今这个假皇帝必然撑不住场面，他如今成了摄政王，必须得去朝堂上坐镇，他知道自己必须得去，所以，他必须得克制住。 但即便竹修不去查看，也知道此刻的燕珩有多么的难受。 同为男人，他自然很清楚这种感觉有多痛苦，心里也有些于心不忍，只是此刻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帮他，只能尽职尽责地守候在一旁…… 就在这时，黑暗中突然闪过了一道人影。 竹修立刻警惕地抓住了腰间的佩剑，随时准备出手…… 然而下一瞬，他就傻眼了。 只见竹莲身形矫健地从围墙上一跃而下，直接将背上背着的姜晚宁毫不犹豫地丢进了车厢之中…… 豪华宽敞的车厢内，一枚硕大的夜明珠散发着幽暗的光芒。 软榻上，横卧着一道身影。 男人一袭轻薄的里衣，那柔软丝滑的布料紧贴着他的身型，凌乱的衣襟敞开着，露出他若隐若现的腹肌，以及那明显泛红发烫的皮肤…… 他长发披散，面色绯红，薄唇紧抿，额间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眉宇间尽是隐忍的痛苦。 姜晚宁瞪大了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眼前之人，胸腔内发出擂鼓般的轰鸣声，耳中出了自己的心跳声，几乎什么都听不到了。 这一刻，她身上所有的血液，仿佛都集中在了头上，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可她的眼睛，却是一眨不眨，贪婪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许是她的呼吸声太重，躺在榻上的人突然睁开了双眼，明显一怔。 有那么一个瞬间，他似乎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但很快，他便意识到是真的，眼里瞬间闪过愕然之色。 他几乎是立刻闭上了眼睛，身子突然往后一转，背对着姜晚宁蜷缩了起来。 “回去……别，别过来！” 他紧闭双眼，根本不敢再看她一眼，甚至屏住了呼吸，不愿意闻到她身上的味道。 他都难受死了，好不容易压下来一些，谁又把她给带过来的？ 姜晚宁来都来了，怎么可能会回去，不过听到他的声音，她便也稍稍回过神来几分。 “为何……为何你能来找我……我便不能来找你？还有……刚才，你为何要推开我，为何要逃跑？” 姜晚宁说着，直接迈开大步，无比坚定地朝他走去。 感觉到她的靠近，燕珩身子一颤，咬牙命令道：“来人……把她带走！” 竹修就在车厢外头，自然听到了燕珩的命令，他下意识就想要进去，却被竹莲死死拉住。 她用眼神示意竹修别动，她送姜晚宁过来时，就已经想好了，就算事后燕珩再罚她几十鞭子，她也甘愿忍受。 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而且这次是姜晚宁的意思，到时候燕珩就算生气了，姜晚宁也会护着他们的。 竹修犹豫了一下，想到燕珩方才的样子，最终还是选择了装死。 车厢外静悄悄的，外面的人像是彻底消失了一般。 姜晚宁深吸了一口气，走到燕珩的身边坐下，强自镇定地问道：“告诉我，为什么突然停下？你知道……我是愿意的。” 燕珩身子又是一僵，他似乎没想到姜晚宁会这么说，又似乎是没想到竹修居然会不听话。 沉默了良久，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我想等……成亲之后……” 听到他用沙哑的嗓音挤出这句话来，姜晚宁明显愣住了。 片刻之后，她才道：“就只是，这个原因？” 就因为这个……他宁可让自己这么难受，也不肯？ 燕珩没有回答，或许她并没有那么的在意，但是这对他来说，很重要，很重要，就像是一个执念，就好像上辈子，他做了这件事，而他并没有给她名分，没有给她一个新婚之夜，让他遗憾了很久很久。 所以，他才会如此坚持。 姜晚宁看着燕珩忍受着痛苦的背影，突然眼眶一热，感动的泪水，无声地漫了出来。 这一刻，她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填满，满足到溢了出来，热热的胀胀的，她想告诉他自己并不在意，让他不必再压抑自己，让他想对自己做什么都可以……但是，他这一刻的坚持，却又让她感受到了一种不一样的重视，让她无比动容。 他永远都首先为她考虑，永远不会给她留下任何的遗憾。 如此，姜晚宁又怎会辜负他的这份心意？ “阿珩……” 姜晚宁轻柔地唤了他一声，突然笑着擦干了泪水，道，“你怎么那么傻……那么笨呢……你这样为我考虑……岂知我也会为你心疼？” “你这样强忍着，会伤身子的……” 姜晚宁凑到他耳边，用极为温柔的语气轻声哄道，“不可以再做任何伤害自己的身子，不要压抑，不要抗拒，让我来帮你……好不好？” 她的气息很柔，轻飘飘地落在耳畔，像是一阵微风轻轻拂过耳畔，带来一股清甜的花香。 燕珩气息变得凌乱无比，被她的气息轻轻拂过的那只耳朵瞬间红了，那红色迅速地蔓延至他的脸颊上，他闭紧双眼，眼睫却不住发颤，身子也愈发紧绷得厉害。 “好啦……我知你看重我，怜我，爱我……我也一样啊……我不忍你痛苦难过……不愿看你因爱我而难受……我想帮你……你不可以推开我，不然我会伤心难过的，知道吗？” 姜晚宁一边温柔地哄着他，一边缓缓地将身子靠近他，轻轻握住了他发烫的手腕。 “阿珩，我也爱你啊……” 下一瞬，她的声音空灵得像是从云端之中传来。 清甜的香气，弥漫着整个车厢，当听到她亲口说出，她也爱他的那一刻，他一直紧绷着的身子，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 第228章 摄政王第一次上朝 晨光熹微，天边泛起了一抹淡淡的鸦青色。 突然，一道身影仓惶地从马车内冲了出来，某人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以极快的速度一路小跑，飞奔进了药香阁的后门。 随后，一直停在幽暗小巷之中的马车，终于缓缓驶动了起来，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姜晚宁跑得气喘吁吁，整张脸几乎都是红透的状态。 她捂着自己的脸，后知后觉地羞赧了起来，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熟透了…… “呜呜……疯了疯了疯了……我以后还怎么去见他啊……” 姜晚宁有些崩溃地喃喃自语道，拿起桌上的水壶，又往肚子里灌下了满满一壶凉水，却依然压不住怦砰怦乱跳的心脏。 经过这一折腾，她是半点都睡不着了。 姜晚宁用冷水洗了把脸之后，觉得自己不该继续胡思乱想，而是应该找点事情来分散一下注意力，便又跑去隔壁制香房闷头制香去了…… …… 今日的朝堂，颇为热闹。 大臣们听闻太子强行带走南齐女奴之事，纷纷开始在朝堂上参奏太子，说他为一女奴失掉了皇家的尊严和体面，既不注重自身，又不尊敬太子妃，实在不配为太子，请求皇帝立刻废太子，重新择人选册立新太子。 皇帝坐在龙椅之上，面色阴沉无比，看着百官七嘴八舌地各执一词，始终一言不发。 这事情实在是太大了，皇帝根本没有办法自己做主定夺。 早朝之前，皇帝派人去燕珩的寝宫里寻了一圈，却并未找到，而他本该来上朝，却也没出现。 一时间，他实在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更没办法做出抉择。 “陛下！您倒是说句话啊，太子殿下如此过分，今日更是连朝都不敢来上，从前您偏袒他也就罢了，可是如今，他犯下如此大错，您可不能再包庇了啊！天下百姓可都还看着呢！您若不废太子，恐怕天下百姓都会失望！” 有大臣义愤填膺地跪在地上，面红耳赤地冲着坐在龙椅上之人喊道。 显然，这群闹事的大臣，是受人指使，开始一齐对皇帝施压。 反正皇帝从前的性格便十分容易受人唆使，摇摆不定，他们只要闹得够大够激烈，废太子是迟早的事情，就算此次事情闹得不够大，但只要起了这个头，后面的事情就会容易许多。 “废太子，然后呢？” 突然，一道清冷的嗓音自皇帝的身后响起，那声音清清淡淡，从容优雅，却仿佛带着一股神秘的威压，缓缓地自大殿之内扩散开，压向那些跪地吵嚷的大臣们。 那些大臣们在听到这声音的瞬间，脸色全都微微一变，眼里明显多了几分心虚之意，全都偃旗息鼓，跪在地上不敢说话了。 下一刻，只见一道身影，缓缓步入了大殿之中。 只见摄政王燕珩一袭玄金色麒麟纹袍蟒袍，头戴金冠，姿态优雅地出现在了皇帝身侧。 从前燕珩也不是没有上朝过，但是从前他只身穿白衣，与一众大臣们站在一处，虽然他权势地位极高，却也没有越过皇权，只能与大臣们站在一起，位于靖王太子之后。 然而这一刻，他却穿上了金纹蟒袍，戴上了镶嵌着玉石的金冠。 而与此同时，他也施施然地坐在了一张几乎与皇帝平齐的另一张龙椅之上。 “诸位大人以为，如今的燕国皇室，除了如今的太子赵谦之外，还有谁更适合当太子呢？” 见众人忽然没了声音，燕珩落座之后，便再次开口问道。 原本那几个吵得最凶的大臣们，顿时开始面面相觑起来，似乎都在互相推辞，谁也不愿第一个开口，生怕自己成为出头鸟。 燕珩的手段，他们心里大多都有数，他们敢招惹皇帝，但是却实在不敢招惹他。 “既然你们尚且没有合适的太子人选，那么，废太子一事，暂且不必再议，孤与陛下，自会商议对太子的责罚。” 燕珩目光缓缓扫过众人，语气冰冷却不容置喙地说道。 殿内寂静了一瞬，大臣们一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刚才那个叫嚣得最凶的大臣，便主动站出来道：“微臣刚才听到，刘大人似乎有更合适太子之位的人选！” “你！杨冲，你胡说八道什么？” 躲在一旁不吭声的刘斌一听这话，顿时气急败坏起来，怒不可遏地指着方才的那位大臣。 刘斌确实已经站队了靖王，可是他并不想死啊！ 这时候被点出来，他哪里还有命活着离开…… 刘斌腿一软，跪在地上道：“陛下，摄政王，微臣不敢！” 那杨冲狠狠一咬牙道：“陛下，刚才臣亲耳听到，刘大人说，靖王殿下比太子殿下更优秀，更适合当储君！” 此话一出，就等于是直接戳破了这一层窗户纸，大殿内一阵哗然。 虽然这些大臣们心中都很清楚，如今能够继承大统的皇子，唯有靖王与太子这两位，但是没有人敢直接戳破这一层窗户纸，因为此刻的靖王，还因为之前的事情，被罚软禁，贵妃也被打入了冷宫之中，这时候突然提起靖王，实在是太刻意，太不该了。 “砰——” 此刻，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接收到了燕珩递过来的视线，重重地拍了一下龙椅上的扶手，直接怒吼出声：“放肆！！！” 随着“皇帝”的一声怒喝，朝堂上的大臣们全都跪了一地，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朕还没死呢！谁准你们左右立储之事了！莫不是你们想拥护靖王，意图谋逆不成！” 皇帝怒不可遏地指着一众大臣，道，“来人啊！立刻给朕把杨冲、刘斌二人拖下去各杖责二十以示惩戒！” 随着他一声令下，金羽卫立刻上前，将二人拖了下去。 金銮殿外，响起了两位文官挨打的惨叫声。 金銮殿内，却是死寂一片，一众大臣全都跪在地上不敢言。 “诸位大人，可还有异议吗？” 燕珩坐在另一张龙椅上，手指搭在龙椅的扶手上轻轻叩击着，唇角微微上扬，竟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第229章 姜晚宁后悔不已 金銮殿外，两位文官挨板子的声音还在持续，两人的惨叫声愈演愈烈。 此刻燕珩脸上带着的那一抹笑意，在一众大臣看来，可不像是心情不错的意思，这时候谁若是不长眼跳出来，那可就是自寻死路了。 大约也就只有坐在燕珩身旁的那个假皇帝能看出来，此时的燕珩心情是真的不错。 下朝后，燕珩特意将心事重重的姜怀民叫到了御书房，安慰了他好一阵，让他不必担心太子妃，并且还让皇帝给了他特权，允许他可以去东宫探望姜淑予。 姜怀民自然是婉拒了，他虽然这几日也听闻了太子所做的荒唐事，心疼担心自己有孕在身的女儿，可他却不会仗着自己如今的身份便逾越了规矩，毕竟他为官多年，看多了那些自以为有点权势便尾巴翘上天的小人最后落得凄惨下场的样子，所以为了自己的家人平安，一直小心谨慎，早已养成了习惯，就算外面再多的人恭维，他也不敢在皇权面前失了分寸。 同时，他看着此刻毫无顾忌地坐在皇帝的御书房书桌前的燕珩，心中也是有一些担忧的…… 虽说以对方的身份与权势，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去置喙对方，可因着自己的女儿姜晚宁如此爱他，姜怀民也不免将他当成自家人看待，在心里默默担心他日后处境。 一个异姓王爷，在皇帝尚且壮年之时，便成了摄政王，虽然他一直都有摄政，可若是真的追究起来，在外人眼中的他，难保没有僭越之心，说他一句挟君上位也不为过的。 可最终，姜怀民什么都没说，忧心忡忡地离开了御书房。 姜怀民一走，假皇帝便从御书房的暗道内走了出来，恭恭敬敬地站在了燕珩的身旁，将一些筛选之后比较重要的折子挑了出来交给他。 燕珩却并未急于翻看奏折，而是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考虑一些事情。 片刻之后，他吩咐道：“今晚的宴席过后，你下旨，把姜怀民的职位降一降，让他去翰林院整理文书吧，总之别让他再碰有关税案之事，顺便，再将那之前被陷害落榜的杨正浩送到他身边当他的副手，那杨正浩空有才华，却是个不懂为人处世的，姜大人有个看的入眼可以调教之人在身边，便不会日日夜夜想太多，以至于担惊受怕夜不能寐了。” 显然，姜怀民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燕珩却什么都看出来了，自然不会让姜怀民太过为难。 假皇帝一声恭敬无比的应诺过后，便十分识趣地又退了下去。 燕珩坐在书桌前随意地翻看了几本奏折，突然便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昨日他为了能够早些去见姜晚宁，提前将一些比较重要之事处理完了，如今留下来的这些，并没有那么要紧。 其实他原本计划着，待今日下了朝之后，便偷偷溜出宫去找她，可眼下……他一想起昨夜姜晚宁面对他时小脸涨红羞窘尴尬的模样，他觉得自己应该给她一些时间消化。 当然，他也是一样的。 这才离开了不到两个时辰，他脑海中依然时不时想起她含羞带怯的容颜，她异常主动热烈的吻，还有她那宛如柔荑的细嫩手指…… 他不禁扶额靠在椅背之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后，露出了一个无奈至极的苦笑。 那小丫头一主动起来，可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强压下即刻出宫寻她的冲动，燕珩再度拿起奏折翻了翻，却越发烦躁起来，体内燥热，心绪不宁，根本静不下心来。 于是，他一把丢开手中的折子，起身便往外走去。 …… 药香阁内。 眼看着外头天光大亮了，姜晚宁终于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制香房内走了出来。 她双眼无神，眼下一片青黑，一副累得不行的模样。 “姑娘，你怎么累成这个样子了？难道你昨晚一直没睡吗？” 墨玉早早起来给她准备了早膳，正准备送到她房里，知道她喜欢睡懒觉，所以特意晚了些，却没想到她竟然根本不在房中。 姜晚宁摇了摇头，看着吃的也没什么胃口，有气无力道：“给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昨天制作的香，加起来应该够卖一整个月了……” 其实她根本不需要制作那么多香的，只是昨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她实在是睡不着，为了分散注意力，也是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所以才把自己累成这样子。 墨玉一脸感动地看着姜晚宁，道：“姑娘为了咱们阁的生意，真是用心良苦了……只是实在不必如此着急，还是要以休息为主啊！您忘了今晚还要去宫中赴宴了吗？” “宫宴？今晚？！” 姜晚宁闻言一惊，表情十分愕然，显然，她早已彻底将此事忘了，如今突然想起来，心里顿时一阵悔意袭来。 她昨夜就不该跑出去的，她现在这个样子，还怎么去赴宴？！ 发生了昨晚的事情之后，短时间内她根本就不好意思见燕珩好不好！ 本以为，自己躲在这里不回姜家可以逃避几日，等调整好状态之后再去见他，没想到这么快又要见了，而且还是在许多人的宴席上……她不禁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要不然这次的宴席，她就不去了？ 但很显然，不去自然是不行的。 一想到那齐渊和她长姐，姜晚宁便又觉得自己非去不可，因为她总觉得齐渊要搞事情，若她不去，姜淑予很有可能会孤立无援。 甩了甩脑袋，姜晚宁不再继续胡思乱想，赶紧准备沐浴更衣。 药香阁的后院的空房间基本上都被她用来储存香料了，因此并没有专门的沐浴房，姜晚宁只能叫人搬来木桶，在自己的寝屋内沐浴。 将身子浸入温热的水中，新鲜的花瓣被热水激起淡淡雅香，舒舒服服地被热气熏蒸了没一会儿，姜晚宁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很快便放松了下来。 然而她的精神一旦放松下来，疲惫和困意便随之席卷而来，将她的意识逐渐吞没。 姜晚宁脑袋靠在浴桶上，眼皮打了一会儿架，立刻便沉沉睡了过去。 第230章 羞愤欲死不如装死 姜晚宁沐浴的时候，向来是不需要丫鬟在一旁伺候的，只需要在她沐浴完毕之后，再命人去收拾即可，因此墨玉只吩咐了雪芙和雪蓉候在门外等着，自己便去前厅忙着卖香算账去了。 雪芙与雪蓉二人与姜晚宁相识的时间短，也并没有那么的熟悉，所以若是里面不传讯，她们也不敢贸然入内，只能傻傻地在门外候着，不仅自己不进去，也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她。 约莫一个时辰后，青雉拿着一身特意为姜晚宁新制的衣裳来了一趟药香阁，打算让姜晚宁上身试试，看看是否还有需要修改之处，毕竟是大场面，又是燕珩亲自吩咐的，自然是马虎不得。 然而，青雉一来便被雪芙和雪蓉给拦在了外面。 “青雉姐，您要不还是在外面等等再说吧，方才主子吩咐过的，不需要伺候，等她洗完了才能进去。” “对对，现在还不能进，万一四姑娘和君上一样，有什么特殊的脾性，沐浴时不容任何人打扰，万一闯进去冒犯了四姑娘，她生气了怎么办？” 两个小丫鬟手里捧着个饼子一边啃着，一边一脸认真地说道。 青雉想了想似乎也觉得有点道理，便问道：“她洗了有多久了？” 她好算算回去的时间，毕竟有人亲自等着她的反馈呢，她自己多等一会儿倒是无事，总不能让那人也一直等着。 “约莫一个时辰了吧……” 雪芙想了想，迟疑道。 青雉：“……” 有谁沐浴会沐这么久的？一个时辰下去，恐怕水都要冷了吧！ “姜四姑娘，你可沐浴完了吗？需不需要帮忙？” 青雉用力敲了敲门，在门口喊道，“我是青雉，我送了一身新衣裳过来，想让你试穿一下，正适合今晚的宫宴……” 姜晚宁睡得迷迷糊糊，分明听到了青雉的声音，想睁开眼睛却又觉得十分艰难，大约实在是太困了，所以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在浴桶内哼哼唧唧了一会儿，才勉强半睁开眼睛，刚想开口说话。 却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她的房门被一脚踹开一道身影如同闪电一般冲进了屋内。 姜晚宁眼睛刚睁开一半，便看到面色铁青一脸紧张的燕珩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 几乎是瞬间，姜晚宁立刻就又将自己的眼睛闭了起来。 不可能！ 不可能真的是他，他不可能在这时候突然出现。 她一定是在做梦…… 一定是在做梦！ 然而就在下一瞬，姜晚宁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一把攥住，随着“哗啦”一声，她整个人便被一股巨力从浴桶里面给提了出来。 此刻浴桶里的水虽然已经几乎凉透了，但是沐浴水再冷，也冷不过燕珩身上裹挟而来的那股凉风。 姜晚宁身上不着寸缕，在水下时尚且还有花瓣覆盖，如今被拎出来后，便是彻底没了掩护，凉风一吹，她下意识一个激灵。 想睁开眼睛问问燕珩，为何要这么做，下一刻，却被一块柔软的毯子裹住了全身。 “阿宁！醒醒！” 燕珩满是紧张担忧的声音传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探了探她的脉息，他的手都在抖。 姜晚宁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似乎是她自己泡澡的时候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叫也叫不醒，他估计是以为她出了什么危险，所以才会突然闯进来…… 如此一想，姜晚宁就更加尴尬了。 她现在是睁眼呢？还是不睁眼呢？ 她只是累了点，自然是没事的，可她若是睁眼醒来，便要面对燕珩，不仅要面对昨晚的自己，还要面对此刻赤条条被人从浴桶里拎出来之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自己…… 这一刻，姜晚宁只恨自己不能原地死去，便可以不用面对如此尴尬的境地了。 此刻，她虽然紧闭双眼，但是原本那张瓷白的小脸，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泛起红晕，浓密如乌鸦羽毛的眼睫不住地颤抖着，脉息虽然比常人要快上许多，但好在强劲有力，并非虚弱之态…… 燕珩从一开始的焦急紧张，也变得冷静了下来，很快便发现了端倪。 小丫头这是醒了，身体没什么事，但是不好意思面对他，所以才故意装睡的。 燕珩倒也不是故意非要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面前刺激她，只是他今日在宫中实在无聊，想着之前专程为姜晚宁定制了一身衣裳，便去瞧一眼。 正好青雉已将衣裳准备好了，他便想着让青雉以送衣服的缘由跑一趟，顺便他也可以悄悄看她一眼，若她状态好，他便也可以假装无事发生，若无其事地陪着她一道入宫赴宴，若她还是介意害羞，他也好有所准备，可以提前想想对策…… 却没想到，青雉来找她，听闻她在屋内沐浴，敲门半晌却无人回应。 他以为她出了事，便不管不顾地闯了进来，想也没想便将她从水里提了出来。 如今想来，却是他太过冲动了…… 刚才那匆匆一瞥，他并未在意，甚至都并未注意，可他生来便是过目不忘之人，此刻已经确定了她身体无碍之后，方才那一幕便自动在脑海中呈现了出来，就像是眼前再度重现了一般。 想到这里，燕珩的脸色不禁变了变，眼神不自然地扫了一圈四周，一时不知该往哪里看。 他同样也觉得有些尴尬，却又不舍将怀里的人放开。 姜晚宁湿漉漉地躺在他怀里，色泽粉润的脸上还粘着几颗水珠，眼皮止不住地颤抖，显然她的内心必定十分丰富。 燕珩知她必然是十分羞涩，觉得十分窘迫，不愿见到他不愿面对他，这才不睁开眼看他。 他低头凑近她，却发现她变得异常紧张，身子紧绷的同时，还屏住了呼吸。 看她憋红的小脸，燕珩忍不住轻轻一笑。 昨日分明还那样大胆，主动吻他撩他替他纾解说爱他，怎么今日却变得如此害羞窘迫起来？她这到底是在羞什么呢？ 低头轻轻吻上她水润柔软的唇瓣，撬开她紧闭的唇齿，燕珩故意给她渡了一口气，而后低声在她耳边道：“还不醒？” 第231章 假装失忆 耳边低沉喑哑的嗓音之中，明显带着几分揶揄几分玩味，姜晚宁怎么可能还能装得下去，长睫颤了颤，便睁开了双眼。 她看着眼前男人近在咫尺的面庞，故作茫然不解道：“咦？阿珩你……你怎么在这儿？我怎么了？唔，头好疼呀，我怎么想不起来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打算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样就不会尴尬了，反正她什么都忘了！ 没错，她现在不仅想不起来刚才发生的事情，就连昨晚的事情，她也全都不记得了，从此以后，谁也不要再提那些事情！ 燕珩一瞬不瞬盯着她此刻娇媚的容颜，视线对上她那故作镇静的水润眼眸，唇角漾起一抹压抑不住的笑意，忍不住低低轻笑出声。 “失忆了么？” 燕珩故意问道，“那你可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姜晚宁故作认真地思索了一番，然后一本正经地看着他道：“不记得了。” 看似平静的面色，其实内心已然掀起了汹涌波涛，恨不能直接掰着燕珩的脸让他不要再盯着自己看了，她真的快要装不下去了！ “哈哈……” 燕珩被她此刻的表情可爱得不行，直接没忍住笑出了声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姜晚宁的面前笑得如此开怀放肆，与初见时那清冷高贵的模样判若两人。 自然，昨晚的他，也和平日里的他截然不同，他当时的模样，也足够让姜晚宁回味很久很久…… 等等！好端端的，她怎么又想起来了？不是说了要全部忘掉的吗！ 姜晚宁强行压下心底的悸动，窘迫地不再去看燕珩此刻的表情，故意没好气道：“你笑什么……还不快放我下来！” “小丫头，你可真是越来越狡猾了……” 燕珩顺从地将她放在床榻上，伸手捏了捏她还十分水嫩嫩的脸蛋，“以后可不许再一个人沐浴了，这次幸好本王赶来及时，居然还能在浴桶里睡着……你可真是……” 姜晚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她平日里怎会如此，还不是因为他害得自己一夜未睡，实在是太累了，否则以她的控制力，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可此刻，她也不好狡辩，毕竟她方才自己都说了，她已经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全部忘了，又如何能怪他没让自己睡好觉…… 燕珩捏完她的脸后，忍不住又捏了捏她圆润精致的耳垂，指尖碰到她湿漉漉的发丝，眉头微微蹙，立刻便起身从架子上取来干巾，将她的脑袋裹住，轻柔地擦拭起来。 姜晚宁身上裹着一块毯子，里面还什么都没穿呢，自然是不敢伸出手来，只能直挺挺地躺着，由着燕珩替自己缓缓擦拭头发。 燕珩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伺候人的事情，技巧十分生疏，但姜晚宁却是十分舒服地眯起了双眼，一副很是享受的模样。 “阿宁……” 燕珩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目光便幽深了起来，忍不住俯下身，正欲吻她…… “主子，有急事！” 突然一道声音十分突兀的响起，顿时打断了屋内气氛暧昧的两人。 燕珩猛然直起身子，扭头冷冷看向身后贸然闯入之人，一把扯过被子将姜晚宁整个人严严实实地盖了起来。 来人是竹莲，她面色不大自然，明显是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忍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这才出声打断。 “何事？” 燕珩冷冷吐出两个字，情绪明显不佳。 竹莲犹豫了一会儿，低声禀报道：“姜家三公子姜瑞在街上遇刺，伤了腹部，虽不致命，但……” “你说什么？！” 姜晚宁一听，整个人便彻底不冷静了，整个人直挺挺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燕珩知道此事对于姜晚宁而言事关重大，他立刻沉声道：“知道了，你先退下。” 竹莲走后，燕珩才扭头看向姜晚宁，安抚道：“你先冷静，先穿衣服，我陪你一起去姜家看你兄长，确保他性命无虞之后，再带你入宫赴宴。” 姜晚宁点了点头，今日这场宫宴，事关燕国与其他两国的未来是否和平，燕珩身为摄政王，自然必须要去主持大局，而她作为未来的摄政王妃，也不能丢了颜面让人笑话，更何况还有齐渊在，她就更加得去了。 只是没想到，姜瑞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遇刺，实在让人意外。 在姜晚宁的记忆中，姜瑞虽然行事比较低调，看似平平无奇，但却是个十分聪明，且善于观察之人，更主要的是，他的武功其实不低。 前世若非被人下毒陷害，也不至于武功尽失，落得那般下场，如今他内力尚在，又一直和姜淑予一样刻意藏拙，必然不会主动挑事与人动手，而是有人盯上了他，蓄意对他出手。 姜晚宁心下微沉，一时间便也没了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把燕珩赶出去之后，立刻便穿好了衣裳，将头发匆匆一挽。 青雉将衣裳送来之后，便一直候在门外，小心翼翼不敢有任何的疏忽，毕竟这身衣裳实在价值昂贵。 姜晚宁出门之后，看了青雉一眼，她捧着衣裳，有些心不在焉，似乎也在担忧着什么。 姜晚宁并未多想，吩咐道：“这身衣裳是为我入宫赴宴准备的吧？既如此，你随我一道去一趟姜家，这衣裳繁琐复杂，到时候你得负责帮我穿，还有我的头发，我不会弄复杂的发髻，也得麻烦你重新帮我梳妆。” “好。”青雉没有犹豫，立刻应下。 药香阁离姜府并不远，燕珩陪着姜晚宁赶到时，才过午时。 姜瑞的院子里难得热闹，平日里，他的住所，可是异常安静的，几乎没什么人会来打扰他。 “母亲啊，我都说了没什么……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不碍事的，您能不能别再哭了……” 姜瑞躺在床上，看着坐在床榻边上不住抹眼泪的姜夫人，表情很是无奈。 被专门请来的太医正在开药，姜琰正一脸严肃地和姜怀民说着今日发生之事，父子二人倒显得还算是十分沉稳，但姜怀民眼神却依然时不时地看向姜瑞，眼里的担忧之色藏不住。 姜瑞从前一直都是被家里忽略的那个，如今被家人这般包围着关心着，他反而因为不习惯这种热闹而感觉十分不自在。 “怎么回事？为什么三哥会突然受伤？”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随着姜晚宁急吼吼的身影出现，姜瑞感觉自己终于得救了。 第232章 姜瑞遇刺受伤 姜晚宁回府之后，几乎是一路飞奔来的姜瑞的院子。 燕珩紧随其后，虽然步履之间并未看出匆忙之态，速度却并不慢，姜晚宁前脚进门，他后脚便跟了上来。 “不必行礼。” 燕珩抢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前，便直接说道，随后大步流星迈入了房中。 姜瑞一脸诧异地看着姜晚宁身后的燕珩，似是没有想到，日理万机的他居然会踏足自己的小院，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了。 “阿宁，我没什么大事，只是一点皮外伤，是母亲太过大惊小怪了，何必劳烦你回来一趟……” 姜瑞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好了，气色还不错，就是嘴唇有些微微发白。 姜晚宁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却是一脸严肃道：“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会受伤？” 姜瑞看了一眼周围，似乎是觉得此刻人太多了，有些话不方便说，便含糊道：“我也不知道是谁的人，没看得太清楚。” 姜晚宁会意，便吩咐了人将姜夫人带回去休息。 姜夫人恋恋不舍道：“瑞儿，自小你性子沉稳，最是懂事，所以母亲总是忽视你，这些年叫你受委屈了，母亲晚上再来看你……” 姜瑞嘴角抽了抽，对于姜夫人的这个决定，有些难受。 显然他并不习惯这种待遇，也不是特别的喜欢被家人格外重视的感觉，倒不是因为被家里人忽视惯了的缘故，而是他原本的性子，就不喜欢热闹，更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呆着。 “父亲，我们出去说吧，四妹妹与摄政王匆匆赶来，恐怕是有事要问三弟。” 姜琰这时候倒是机灵，十分恭敬地将太医和姜怀民请了出去。 众人走后，姜瑞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瘫在床上如实道：“我是在街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的背影很像姜清玥……不对，应该是曹秀娟。裴钰之前分明和我说曹秀娟在牢狱自尽了，所以我便跟了上去，谁知竟然中了埋伏，我是被一个女子所伤，那女子身形娇小，身段倒是与你有几分相似，但是出招又快又刁钻，我不敌她，便受了伤，人也没抓到……” “你是说，有可能是那曹秀娟跑了？你有几分把握一定是她？” 姜晚宁立刻抓住了重点，扭头看了燕珩一眼。 燕珩沉吟了片刻后，道：“裴钰不至于背叛，但金羽卫中，有可能会有内鬼，若费些功夫，或许能偷天换日。不过那顾长卿，可以确定已经死透了。” 姜瑞道：“曹秀娟在我家住了多年，我都不用看她的脸，只看背影也能有八九成的把握，更何况她走路姿势一直都未变，应该就是她。” 姜晚宁点了点头，又问道：“与你交手的那女子，你可看见她的样貌了？身上可有什么特点？” 姜瑞想了想，摇了摇头道：“唯一能确定的是，我应该从未见过那女子，从对方的武功路数上看……有些不像咱们燕国的人。” 这话姜瑞说得不是很确定，但姜晚宁和燕珩只对视了一眼，心中便已经有了一些大概的猜测了。 有人冒着不小的风险，偷偷将曹秀娟从金羽卫的地牢里将人救了出来，可是那曹秀娟如今已经彻底没了价值，本身也是罪臣之女，家里的族人如今应该也都已经死得差不多了，为何要救她出来呢？ 而且，还是一个武功不低，实力远胜过姜瑞的女子…… 直觉告诉姜晚宁，此事恐怕与那齐渊脱不了干系，昨日她在瑶光阁里下了他好大一个脸面，他找到她的家人，给她一个下马威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此事，本王定会好好查清楚，你且好好养伤，稍后本王会命人送些药材过来。” 这时，燕珩主动开口说道。 姜瑞连忙受宠若惊道：“多谢摄政王殿下，瑞无功不受禄，实不敢领受……” 姜晚宁道：“行了，你就别和爹爹学古板小心的那一套了，好好休息吧，我与阿珩一会儿还要入宫赴宴，就不陪你了。一会儿我让青雉姐姐过来照顾你吧，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 说着，她扭头看了燕珩一眼，似乎是在问他的意见，毕竟青雉是他手底下的人。 燕珩点了点头，没有任何犹豫便同意了。 没等姜瑞张口说同不同意，二人便直接转身走了，他只能尴尬地闭上了嘴。 原本躺在床上的他还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下，可一想到青雉要过来照顾他，便瞬间没了困意，捂着肚子上的伤口，艰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扯过皱巴巴的被褥盖在身上，又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唤来小厮替他擦了把脸，又让在屋内点上香，准备好茶水和点心。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躺在榻上闭目养神，心中却在暗暗期盼着某人的到来。 另一边，青雉帮姜晚宁穿上了那套精美繁琐的绝美宫装，那是一身以厚重的绛紫色调为主，金色绣花为辅的宽袖长袍，不同于往日姜晚宁喜欢的清新淡雅的感觉，这绛紫色极为贵气，厚重深沉的颜色，搭配精致的金色凤羽绣纹，给人一种霸气十足的感觉，再配上精美的妆容以及早已备好的华美头冠，让人只远远望上一眼，便觉得风华万千。 在如今这个时代，所有的颜色之中，以紫色最为尊贵难得，因紫色燃料极为难得，所以姜晚宁如今穿在身上的这身衣裳，可以说有价无市，三年内都无法再做出一件一模一样的衣裳来，到时候她必然会惊艳全场。 燕珩今晚也会换上与她颜色相同，款式相似的衣袍，然后亲自带着姜晚宁入宫赴宴，他要将她时时刻刻带在身边，还要将自己对她的重视与爱意昭告天下，让这世上之人再也无人敢看轻她，从此她便是自己唯一的妻子，他的摄政王妃！ 等待装扮好一切之后，姜晚宁睁开眼看向了镜中的自己，随后她直接怔住，双眼缓缓瞪大，眼神震惊之余，满满都是惊艳…… 第233章 太美，快迷死本王了！ 绛紫色往往深沉庄重，且宫中衣袍的款式大多显得十分厚重繁复，寻常女子穿上只会显得老气，本以为并不适合她这样身量娇小之人，却没想到，这紫色竟然极为衬她的脸，将她本就白皙的容颜衬托得更为白皙，肤色明媚娇艳，唇色鲜艳，眉眼的妆容恰到好处地显出几分让人无端仰视的贵气。 那看似厚重繁复的衣袍，实则处处都做了十分细致的改动，能够完美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因此丝毫不显臃肿笨重，反而美得庄重，美得出尘，如同天上谪仙，威严霸气，却又不容亵渎。 燕珩步入屋内，在看见姜晚宁的那一瞬间，脚步一顿，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一瞬不瞬地望着那道身影，素来极少显露情绪的眼眸，在此刻微微睁大，眸底仿佛闪耀着流光异彩，只觉眼前的画面粲然夺目，视线久久停留难以移开。 这一幕，着实将他狠狠惊艳了一把，燕珩大约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因为一个人，在原地愣神了许久。 “好看吗？” 姜晚宁将视线从镜中移开，扭头看向燕珩，冲着他露出了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 她一笑起来，便露出了一排洁白整齐的牙，方才那种庄重神秘的气质，瞬间便消失得荡然无存了。 青雉连忙提醒道：“姑娘，不能这么笑，得端着些，才有王妃的样子！” 燕珩回过神来，缓步走向她，笑着牵起了她的手，道：“很美，都快迷死本王了。” 姜晚宁笑得见牙不见眼：“那是，谁让本姑娘天生丽质，随随便便一打扮，便能迷死人不偿命！” 这一笑，一下子就又变回了原本那个可以在他怀里随意撒娇卖乖的小姑娘了，燕珩满眼宠溺地看着她胡闹，完全没有像青雉那样，要她端着的意思。 他已足够强大，所以他所爱之人，无需伪装自己，在他身边，她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闹就闹，无论她想做什么，想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会一如既往地爱她，成为她坚实牢固的后盾。 “青雉姐，麻烦你帮我将这个送去给我三哥好吗？我有些不放心他，虽然他的伤并不致命，但恐怕还是需要有人照顾才行……” 姜晚宁想起来姜瑞，从柜子里取出了一盒金疮药递给了青雉。 其实她的药膏未必有太医从太医院里带来的好，不过只是一个借口罢了，为了青雉能够心安理得的去看他。 此时姜晚宁已经彻底装扮好了，已然没有青雉什么事了，她这样的身份，自然是没有资格去宫宴上的，接过了姜晚宁递过来的伤药后，便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另一边的院子里。 姜瑞以为青雉应该是很快就会过来的，所以他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肯睡去，谁知他等了半晌，都无人来寻他，他到底是受伤失血之人，多少也是有些疲惫困倦，一个没忍住便睡了过去。 青雉拿着药来到姜瑞房门前，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时，看门的小厮立刻十分懂事地道：“公子说了，姑娘来了便进去，不必敲门。” 说着，他还十分体贴地替她打开了门。 青雉对着小厮友好一笑，人却是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道：“我也没什么事，只是来送个药，不如这药你替我拿给你家公子吧，我恐怕不方便进去，就先告辞了。” “青雉姑娘，我家公子受了伤……却一直在等着你，你不进去看一眼，同他说句话吗？” 小厮是跟了姜瑞许多年的，自然很清楚自家主子的想法，不忍他希望落空，便十分多嘴地说道。 青雉那原本自然的表情微微一僵，心里显然很不是滋味，虽然以她的身份，实在不适合进这房间，她也没有资格去照顾姜瑞，毕竟他是姜家的三公子，身边自然不会缺少照顾之人。 只是，她听到小厮说姜瑞知道她要过来，所以一直在等她…… 青雉便想着，既然她人都已经来了，进去打个招呼再走，或许才不至于显得没礼貌。 作为燕珩手底下最挣钱的铺子凤翎阁的掌柜，青雉行事从来都是大方得体，很懂规矩，且巧言善辩，很懂如何看人眼色，让人心甘情愿为她花钱。但对于姜瑞这样的人，她却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 虽说姜瑞比她的年岁明显要小，但是他却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稳重，他甚至比大他两岁的姜琰还要更沉稳几分，虽然她足够低调，但青雉这些年看人无数，自然也能看出几分他藏于深处的聪慧与洒脱。 经过前几次的相处，青雉心中大约也猜到了，姜瑞对她许是有几分好感的，她并非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不谙世事，可同时她也很清楚自己与姜瑞之间的差距，便是再低调，再如何默默无闻，他终究是姜家的少爷，又岂是她这样的人能够肖想的？ 不过顷刻间，青雉便在心中想了许多，也很快便下了决心，打算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得更加明确一些，日后，只与他做朋友便是了。 思及此，她便不再纠结，步入了姜瑞的房中。 屋内静悄悄的，窗明几净，熏着低调淡雅的沉香，掩盖了那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姜瑞躺在榻上，后背靠着一个软枕，似乎是在等人，所以以一个不怎么舒服的姿势睡着了，他低垂着头，鬓角的碎发遮住了他苍白的侧脸。 青雉脚步顿时便放轻了些，几乎是小心翼翼地走到他的床榻边上，视线柔软地看向他。 姜瑞的容貌，算是姜家这一辈里，不那么耀眼的，倒并非是他长得不好看，而是他总是有意让自己被忽视，永远表现得像个透明人一般，他的气质太普通太寻常了，所以自然而然的，众人就会忽视他的容貌，忽视他的存在。 但此刻，这个房间里，眼前只有姜瑞一人，青雉自然是无法忽视他样貌的俊朗…… 像是一层薄雾散去之后，露出的静止的水墨画，温柔细腻毫不张扬的好看。 眼前之人实在太过美好，青雉不禁看得有些痴然，那颗沉寂已久的心脏，似是突然不受控制地悸动了起来。 感觉到内心的异样，青雉面上浮现出一抹慌乱，她下意识便想放下东西转身离开，手中的药盒却在桌面上发出了碰撞的响声，令榻上之人瞬间惊醒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姜瑞原本因为伤口疼痛而微蹙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他眼眸含光，温柔一笑道：“青雉姑娘你终于来了，请坐……” 第234章 哪来的仙女下凡了 今日的宫宴，姜府中人除了受伤的姜瑞之外，其余的人都是要去赴宴的，包括姜夫人也要去。 姜琰早早就已经换好了衣裳，陪着姜怀民与姜夫人在院中等着燕珩与姜晚宁出来。 就在他等的百无聊赖之时，两道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我……我的娘啊！这是谁？这是哪来的仙女下凡了，阿娘，我这……不是在做梦吧？” 姜琰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两眼发直，语气极夸张地说道。 姜夫人自是一眼便认出了自己的女儿，却也是十分惊讶，万万没想到姜晚宁竟然也会有这般模样的时刻。 她穿上贵气逼人的衣裳，画了精致庄重的妆容之后，看起来便不像是她记忆中那个娇俏可人的孩子了，站在燕珩的身边时，气质足以与他相匹配，甚至在燕珩的刻意避让之下，她的锋芒隐隐有压过燕珩之势，竟给人一种她来日必定会有母仪天下之日的错觉…… 姜夫人自从失去姜清玥之后，便一病不起，对姜晚宁以及其他的孩子忽视多年，即便后来身子好一些了，也不愿意与他们太过亲近，一心就扑在那个失去的孩子身上，如今看着女大十八变的姜晚宁，她有心想要再亲近她，却也是无能为力了。 姜晚宁很快就会离开姜家，嫁给摄政王，成为她日后见了必须要行礼参拜的存在了，和姜淑予一样，过上常人想都不敢想的富贵荣华日子，可她那最小的女儿，却至今都生死未卜，也许早已不在人世，成为一捧黄土…… 姜夫人默默地流下了泪水，别过头去不愿再看姜晚宁。 “四妹妹，你可真是……女大十八变，你今日这身装扮，必定惊艳全场，京中的贵女们见了你，怕是要妒红眼了！” 姜琰看着姜晚宁由衷地感叹道，同时也十分佩服燕珩，能够把自家这个黄毛小丫头变成现在这般模样，确实是将他惊艳到了。 姜晚宁见到姜琰夸张的表情，直接嘿嘿一笑，扭头看向燕珩道：“你看吧！我就说我二哥没见过世面，必然是要大惊小怪大呼小叫的，我赢了！” 见前一刻还十分端庄的姜晚宁，瞬间咧嘴大笑，身上的那股威严气质在瞬间破碎得荡然无存，姜琰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很是无语道：“姜晚宁，你说谁没见过世面呢！没大没小，没规矩没礼貌！” 要不是因为燕珩还在这里，姜琰都要忍不住上去揍她了，真是被宠地越来越放肆了！ 这还是在家里，姜晚宁才不管什么仪态，冲着他眨了眨眼，一副兴冲冲的模样问道：“二哥，你的那位冷兄呢？” 姜琰白了她一眼，道：“那冷兄不是你找来的人吗？你问我做什么？他说突然有点事要去忙，早上就走了，反正今日家里也没人，我们都要去赴宴，没他什么事，我便没留他。” “哦……其实他是我请来家里坐镇的护卫，我就付了他两日的工钱，恐怕日后他都不会出现了哦……” 姜晚宁一面被燕珩牵着小心翼翼往外走，一面扭头对着姜琰道。 “什么？” 姜琰惊讶了一瞬，连忙追着问道：“那请他一日要多少工钱啊？阿宁，我这都还没来得及请他吃饭呢！” 姜晚宁一看自家二哥的态度，便知道自己之前所想的那件事恐怕有戏，便故意道：“她的工钱不低，你看她的武功就知道了，雇佣这样一个高手，可是很不容易的。一会儿二哥若是在宫宴里见到了她，可千万要与她搞好关系，别让她跑到对家去，万一她成了靖王那边的人，可就棘手了。” 姜琰一听，立刻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冷旭的武功，姜琰是亲眼见识过的，自然知道姜晚宁说的一点都没错，如今姜家虽然风头正盛，但在朝堂之中也是危机四伏，若是失去了冷旭这么一个极为强势的助力，令他转而成为了靖王阵营中人，那么日后姜家的路恐怕会十分难走。 他自认为对那冷公子还算是不错，对方虽然话不多，但应该是不讨厌他的，若是此次在宫宴之中见到了他，恐怕确实得好好与他套套近乎，增进一下相互之间的兄弟情谊才行。 虽然姜琰不再说话，但姜晚宁见他沉思的模样，显然是把话给听进去了，便没再继续多言，跟着燕珩一道走出了姜府大门。 而此时，巷子的角落里，一辆看似不起眼的马车就停在人群之中。 车厢内，曹秀娟透过窗帘的缝隙往外看去，因毁容而变得丑陋的脸上，满是狰狞与扭曲，她满眼怨毒，死死盯着不远处的那道万人瞩目的身影。 “姜晚宁……贱人！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曹秀娟咬牙切齿地咒骂着，手里攥着一个破布制成的人偶，上面清晰地写着姜晚宁的名字，她黑长的指甲死死掐着它，显然是恨毒了她。 一旁，一袭黑衣的女子静静地坐着，她的目光同样透过车窗看向了姜府大门，她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姜晚宁，眼里并无多少恨意，有的只是好奇与探究。 “你再和我仔细说说，她究竟是一个怎样性情的人，她曾做过什么事，身边发生过什么，事无巨细，我全部都要知道。” 身后响起女人清冷毫无波澜的嗓音，曹秀娟扭头看去，一张与姜晚宁几乎一模一样的脸映入眼帘，她眼里有瞬间的憎恶之色闪过，但很快就化为兴奋与羡慕。 “你有着这样一张脸……还需要知道这么多做什么？这世上，没有人会比你更像她了……” 曹秀娟死死盯着眼前这张脸，发自内心地感叹道，眼里的兴奋癫狂之色怎么都掩盖不住，“喂，待你顶替她那日，能不能把姜晚宁这个贱人交给我来处置？我要报仇……都是她将我害成如今这个样子的，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南雀淡淡地瞥了眼前之人一眼，并未回答，眼底却闪过一丝怜悯之色。 曹秀娟却丝毫未觉，立刻兴奋地与她诉说起了有关于姜晚宁的一切…… 第235章 宫宴始 宫中的晚宴设在金鳞殿内，可容纳数百人的大殿内，宫人们有条不紊地忙碌布置着。 以往这样的宴席，都是由原贵妃殷如霜来主持的，如今却换成了太子妃姜淑予主导，两位之前名不见经传的嫔妃辅佐，那两位嫔妃家里一文一武，其中的杨妃正是那日在金銮殿内被皇帝杖责的文官嫡女，而另一位宋妃，则是金羽卫统领宋南风的妹妹，这两人之前虽然被贵妃压制，但彼此之间也是暗流涌动，关系并不好。 如今贵妃倒台了，后宫妃嫔无人管辖，她们两个突然被抬上妃位的，自然也暗暗生出了野心，开始各种攀比，都希望自己日后能够先对方一步为贵妃。 太子妃身后背靠大树，为人和善，名声又好，地位可谓是如日中天，因此这两位嫔妃暗中较劲的同时，也在拼命地向姜淑予请教示好。 一些特意早早赶来赴宴的贵族夫人们，也纷纷来向姜淑予献礼示好。 姜淑予迫于无奈，强撑着太子妃的仪态应和着众人，但她显然有些心不在焉，视线频频往殿外看去。 “南齐国六皇子到！” 就在这时，一道通传声突然响起。 只见一道矜贵颀长，风姿翩翩的身影缓缓步入了殿内，此人一袭张扬贵气的明黄色衣袍，那衣摆绣着繁复的金丝纹样，每一笔每一划都精致无比，随着此人一出现，顿时便引来了众人的瞩目，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姜淑予。 那男子有着一张极为俊美不凡的容颜，眼窝深邃，鼻梁高挺，薄削的唇畔勾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 但在场的宾客一见到他，脸色都不由得一阵变幻，甚至有人对他露出了明显的鄙夷之色。 这里是大燕国的皇宫，前来赴宴之人，谁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传明黄色衣袍，这不是摆明了就是在挑衅皇权吗？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世上只有皇帝一人能够穿明黄色龙袍，但是，很明显但凡是有点脑子，不想掉脑袋的人，都不会在宫宴上穿和皇帝一样颜色的衣裳，这不是赤裸裸的挑衅又是什么呢？ 齐渊仿佛丝毫未觉旁人的目光，闲庭信步地走进殿内，手里还拿着一把做工精巧的折扇。 他目光直直落在姜淑予的身上，眼里带着戏谑与挑衅，似乎此番不敬，就是故意冲着她来的。 姜淑予忍不住蹙起了眉头，她有心上前接待，却又因此人有意为之的穿着而感到愤怒。 他不是大燕国的人，他穿什么颜色的衣裳是他的自由，他毕竟也不懂规矩，就算皇帝生气，也只会怪她这个主持宫宴之人没有想到这一点提前提醒对方。 可姜淑予却知道，他摆明了就是故意的，故意要在燕国彰显自己，挑衅皇权，试探皇帝对他的态度。 “南齐齐渊，见过燕国太子妃！娘娘今日打扮得好生素雅，不过依然貌美动人。” 齐渊缓步上前，故意笑着对姜淑予说道，还特意冲她眨了眨眼，继而问道，“今日怎么不见贵国太子？” 姜淑予微微一笑，落落大方道：“太子稍后就到，本宫也是没想到，六皇子会来得这么早。” 齐渊道：“本皇子闲着也是闲着，早点过来，也能同太子妃多说几句话。” “可惜本宫今日事务繁忙，恐怕无法特意招待南齐六皇子，还请六皇子见谅。” 姜淑予面不改色，脸上依然挂着十分得体的微笑，吩咐了站在身旁的贴身宫女，“绣春，请六皇子入座吧。” 绣春点点头，便准备将齐渊引走。 “太子妃可还记得本皇子身边的那位女奴云柔？” 齐渊却兀自站在姜淑予的身前不肯走，他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故意放大了声音说道。 此话一出，周围人顿时发出了一阵窃窃私语。 前几日太子与那女奴云柔的事情，早就已经在京城的贵族圈子里传遍了，几乎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虽然这些人当众不敢嘲笑太子妃，但是背地里都不知议论成什么样子了。 对于周围众人的窃窃私语，姜淑予脸色不变，依旧面带微笑道：“六皇子既然都说了，是你的女奴，那便是你的事情了，本宫自然不会在意六皇子的人，殿下愿意如何处置，也是殿下的事情。” 齐渊见姜淑予油盐不进，他眼里的兴味之意渐浓，唇边挂着玩味的笑容，似漫不经心道：“是啊？可是本皇子得知云柔冒犯太子妃殿下，意图谋害太子妃……本皇子心中十分震怒，又深表歉意。担心太子妃误会云柔的行为是本皇子授意，所以特来解释一番，顺便向您致歉……” 姜淑予冷冷看着眼前之人，心中甚是讽刺，这还用怀疑吗？这不是摆明了的事情，此人今日这般惺惺作态，着实令人恶心…… 姜淑予强忍着反胃，露出一个轻描淡写的微笑，似是毫不在意道：“六皇子何出此言？那女奴并未碰触到本宫分毫，又何来冒犯？本宫不过只是看了一场闹剧罢了，并不会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也请六皇子莫要揪住不放了，不如入座品尝我大燕美酒。” 姜淑予此话一出，站在她身侧的两位嫔妃都对她露出了敬佩之色。 “太子妃心胸豁达，宽容大度，为人和善，从不与人起争执，她既然说了不在意，就定然不会在意了，六皇子大可不必如此揪住不放。”宋妃道。 杨妃不甘示弱地拍马道：“太子妃身份尊贵，又怀有皇家子嗣，地位稳固动摇不得，区区一个女奴，连给太子妃提鞋都不配，不知道是在妄想什么，还是太子妃仁善，不稀罕与人动手，若换做是旁人，直接拖下去打死便罢了！” “说得不错！” 齐渊似乎很是高兴，竟然直接鼓起掌来，“这两位娘娘说得非常好！本皇子也是这样以为的，所以，今日本皇子特意为太子妃准备了一份礼物，还请笑纳！” 说着，齐渊便从身后之人手中锦盒里，取出了一枚制作精巧的扇子，准备献给姜淑予。 第236章 锋芒毕露 那是一把看起来十分精巧的纨扇，薄如蝉翼的圆形的扇面，上面画了一朵色泽艳丽的牡丹花，扇子上带着一股浓郁而又古怪的异香，远远便能够闻到这股味道。 姜淑予一闻到那个味道，便下意识地拿起帕子捂住了口鼻，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小半步。 显然她是担心此香里面有损害胎儿的成分，虽然觉得对方不至于，可她却也不愿意冒险。 “太子妃放心，这把扇子无毒，也不会害人，这上面的香味，是制作这把扇子必不可少的步骤……” 齐渊笑容诡异地说着，便将这扇子递给了姜淑予身边的宫女绣春。 绣春看了姜淑予一眼，犹豫着不知要不要接过，却突然听到一道清脆的女声自殿外响起。 “六皇子不会是想说，这把扇子为美人面，是用人皮制作而成的吧？从活人身上剥皮制作扇面，因此必须要用浓郁的香料来压制这人皮上的异味！” 随着那声音漫不经心地落下，众人纷纷扭头寻声望去。 却见一对紫袍璧人缓步进入了殿内。 宾客们第一眼看见的，便是盛装打扮之后的姜晚宁，她一改往日的低调装扮，如今光明正大地站在燕珩的身侧，却丝毫没有被其掩盖光芒，反而成了万众瞩目，需要令人仰望的存在。 要知道在昔日，一旦燕珩出现，所有人身上的光芒，都会被其所掩盖，许多人根本就不敢正眼直视他，更是不敢对他生出任何的冒犯与遐想，仿佛不论是谁胆敢对他生出那心思妄图将高岭之花采撷，都是不可原谅的。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看见已然身为摄政王，身处权利高位的男人，亲自牵着一人的手，带着她步入皇宫大殿之中，让所有人都亲眼看着他将对方捧在手心，甘愿作为陪衬，只为让她肆意发光。 姜淑予的双眼，在见到姜晚宁的那一刻，瞬间绽放出了光芒，眼里毫不掩饰的欢喜与惊艳之色。 显然，她也是第一次看见这般隆重打扮的姜晚宁，只一眼就被她给彻底惊艳到了，眼前之人这般光芒万丈的样子，哪里还有昔日那娇俏小姑娘的半分影子？她如今身上的气势与威压，简直比她还要更胜一筹，不得不说，与燕珩站在一起，当真就像是一对神仙璧人，再美好的词语用在她身上也不为过。 齐渊的目光，也在这时看向了姜晚宁，他缓缓眯起了双眼，强行压下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艳之色，转而流露出浓浓的轻蔑鄙夷之意，对着姜淑予道：“太子妃的这位妹妹，还真是仗着自己攀上了贵国的摄政王之后，便分不清自己的身份了，竟然打扮得如此张扬，莫不是想在今日风头盖过太子妃你？” 这话摆明了就是挑拨离间，想让姜淑予看不惯今日盛装而来的姜晚宁，想让她心生嫉妒。 若是换作旁的姐妹，他这法子或许会有几分用处，但对于姜淑予而言，就显得十分可笑了。 “阿宁，你来了！” 姜淑予直接看也没有看齐渊一眼，径直朝着姜晚宁走了过去。 绣春明白姜淑予的意思，直接无视了他送来的扇子，紧跟着姜淑予便走开了。 其余的人听到姜晚宁说了这把扇子的来历之后，纷纷露出了嫌恶恐惧之色，仿佛他手里拿的是什么脏东西，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就更不要说是拥有了，只怕那胆子小的，就是连碰都不敢碰一下。 齐渊站在原地，看着手里的扇子，表情明显比方才要阴沉了几分。 他扭过头，将视线落在了燕珩的身上，开始对他肆意打量了起来。 齐渊来到燕国，本以为自己只要高调的折腾一番，便能够引起燕珩的注意，能提前与他见面交手一番，可是没想到他根本就没有给他一点机会碰面，似乎是压根没有将他当回事，又或是，他就是故意避着他，不肯见他，不肯让他发现他的弱点。 而不管是哪一种原因，都让齐渊感觉自己被小瞧了。 来燕国之前，齐渊最忌惮最在意之人，便是燕珩，可以说他将燕珩当成了自己最大的敌人，然而今日一见，发现他满眼都只有他身边的那个女人，那满腔的情谊仿佛都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看到这一幕，齐渊顿时发现在他心中十分强大的燕珩，也不过如此。 一个被女人迷的神魂颠倒的人，等同于将自己的软肋公之于众，对于这样自甘堕落之人，他又何必如此在意？这样的人，怎配成为他的对手！ 齐渊随意将手里的扇子往盒子里一丢，转身便准备寻个地方落坐，却突然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满满一杯的酒水顿时洒在了齐渊的身上。 “你！” 齐渊凶戾的视线一扫，一抬眸便对上了一张堆满了笑容的脸。 “哎呀，真是抱歉！抱歉！在下本想给六皇子敬酒，却不料一时失手，将酒水给洒了，六皇子要不去偏殿换身衣裳？” 裴钰笑眯眯地说道，那虚情假意的表情演绎得那叫一个无可挑剔。 齐渊一看裴钰的装束，便知道此人的实力不凡，也就难怪可以悄无声息地来到他的身边往他身上泼酒水了。 眼前这个裴钰，齐渊认得，是燕珩身边十分得力的走狗，看来燕珩虽然表面上波澜不惊，但其实已经按捺不住了。 齐渊大度一笑，道：“不必了！裴大人既然并非有意，本皇子便不予计较了！不过，本皇子这身衣裳价值不菲，如今沾上了酒水，不知裴大人那点俸禄，可赔得起？” 裴钰一脸惊讶道：“在下眼拙，实在看不出六皇子这身衣裳何处价值不菲……您这布料分明是我们燕国三年前时兴过的料子，上面的绣花与绣工也已经落伍，虽然织得很密，但这样的衣裳到底不是今年的款式，在我们燕国……最多不过也就是百两银子罢了，裴某虽然俸禄微薄，但百两银子还是能赔得起的……在下听闻，南齐国国土虽小，但皇室中人还是十分富有的，想来，六皇子是应当是不会为了点银子就故意狮子大开口，有意讹在下区区一个燕国小官吧？” 第237章 初见北禹公主，姜琰懵了 此话一出，周围突然响起“扑哧”一声轻笑。 那笑声来得突兀，直接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不得不说，裴钰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滴水不漏，毒舌刻薄极了，既嘲笑了齐渊身上的衣裳落伍，又讽刺了他们国家国土小他们的皇室贫穷，最后再来一记羞辱，说他是想利用这种方式讹人，而且还是讹一个小武官，暗讽他又穷又没有风度。 这一番话，配上他那阴阳怪气的丰富表情，着实精彩。 齐渊便是再好的涵养，此刻也黑了脸，紧握的拳头上青筋暴起，恨不能直接一拳头砸过去。 但很显然，他不会在宴席上对裴钰动手，且不说，他没有把握自己一定能够打得过裴钰，就算那裴钰不还手，他也不能在这时失了分寸，让燕国的人看他的笑话。 “裴大人真是好口才，好眼神，好胆魄……果然如传闻中一般，眼神顶顶好使！” 没等齐渊开口，方才那一道笑声的主人，便十分爽朗地开口说道。 宾客们也看向了那人，却发现是一张十分陌生的脸，一些宾客们互相对视查问，却都不知此人的身份。 那是一个身段极为高挑的女子，一头长发高高束起，穿着不似寻常女子那般端庄柔美，而是十分的干练，一袭色泽淡雅款式简练的青衣，丝毫不显华丽，但是在这样满是贵气花红绿柳的环境之下，却别有一番清丽的风味。 女子的长相并非绝美，但胜在英气十足，眼眸明亮犀利，眼尾泛起一抹傲然冷光，让人不敢轻易冒犯。 “公主殿下。” 裴钰一眼便认出了冷初煦，他立刻收回视线，躬身一礼，不敢有丝毫的逾越。 听到裴钰这么说，齐渊方才反应过来，微微一笑道：“原来这位便是北禹公主殿下……久仰久仰！” 冷初煦抱着手臂，上下打量了齐渊一番，直接露出了一个嫌弃的眼神，不屑一顾地扭过了头。 这齐渊看起来好像有点东西，但其实不过就是个花架子，只会用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没什么好相交的，和这种人说话纯属是浪费时间。 她过来，完全是冲着裴钰来的，琢磨着走的时候，再找个机会与他交个手，比个高下才是。 “你……你……你是……你是不是……” 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冷初煦转过身，对着一脸惊悚盯着自己的姜琰露出了一个阴测测的笑，“是不是什么？你是哪里来的结巴，敢冒犯本公主？找死吗？” 姜琰之前通过姜晚宁，知道冷煦会出现在宴席上，所以他一到便开始四处寻人，想第一时间找到对方，哪怕是打个招呼也好。 可是他寻了半天也没有见到人，突然视线被一道在人群中显得有些突兀的身影吸引。 那身材高挑修长的青衣女子今日穿得格外的低调，看起来根本就没有特别打扮，就像是随便扯了一件衣裳穿上便来了，丝毫没有周围那些闺女们恨不得把所有名贵的首饰都戴在头上显摆的感觉，而且看她的样子，似乎半点都不在意旁人的目光，极为随性自在，仿若这里不是皇宫大殿，而是她自家的后花园一般。 姜琰不喜那些端庄的贵女，总觉得女子就应该像从前的姜淑予那样随性自在，洒脱强大，而不该被规矩束缚，被旁人的眼光所困。 他同样也不喜欢娇俏蛮横的，当初家里特别喜欢对她撒娇卖乖的曹秀娟，已然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他绝不要那种柔弱有心眼爱撒娇的女人。 因此当那女子一出现，他瞬间便感觉眼前一亮，目光不自觉地就被她所吸引。 直到她出现在齐渊和裴钰的身旁，发出了一声熟悉的轻笑声。 姜琰突然意识到，他似乎……在哪儿见过她，反正不是第一次见。 他忍不住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一瞬不瞬地看着，然后在心里思考起来，他究竟是在哪里，什么时候见过此人呢？ 这般想着，姜琰的脚步也不自觉地朝着那女子靠近。 他总得找个机会认识一下她，或者让对方注意到自己，虽然他自认为自己甚是平庸，比不上自己的未来妹夫，但容貌应当是不差的，不至于让人产生反感。 然而，当他一靠近，便听到一个十分熟悉的语调。 眼前女子的侧脸，一下子便于记忆中那张脸重合在了一起。 他顿时感觉如遭雷劈，心里满是不敢置信，怎么都没有想到，眼前这位清丽的女子，竟然就是之前被他纠缠的不厌其烦的神秘高手冷煦！ 那实力强悍的冷煦，竟然是个女子，而且还是北禹的公主！ 这两个消息险些将他给砸晕过去，他实在是不愿相信这一切，同时心里也对自己刚刚才萌生出来的感情感到一阵绝望，若是这样的话，那他们之间怕不能了…… 冷初煦看着眼前满脸震惊的姜琰，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只因他此刻的表情实在是太好笑了，一个人高马大的英俊公子，却在她面前毫不遮掩自己，没有半分架子，真是耿直纯粹的有些可爱了。 冷初煦看惯了工于心计之人，也疲于应对那些满肚子坏水之人，反而和姜琰在一起相处时，她难得轻松随性，可以随便欺负他，逗弄他，而他就像一条傻乎乎的大狗，不管她做什么，他仿佛永远都不会生气一样。 于是，面对傻乎乎看着自己的姜琰，冷初煦故意凑近道：“怎么？今日我男扮女装，你就认不出来了？” “你……我……冷……你骗我？” 面对突然凑上前来的冷初煦，姜琰的脸一下子就变得通红，仓皇地后退了两步，却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此刻姜琰满脑子里都是浆糊，他想到之前姜晚宁说的让他和冷煦搞好关系，可他却不知姜晚宁究竟是否知道冷煦就是冷初煦，就是北禹公主，若她知道，那她的本意，到底是不是想让他追求她呢？ 而对于此刻站在眼前的冷初煦，姜琰明显有些怂，也没有什么把握能讨好对方，他此生从未遭遇过这种窘迫的情况，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应对。 第238章 摄政王当众秀恩爱 而就在这时，太监的通传声响了起来。 “皇上驾到——” 随后，只见一袭龙袍的皇帝，缓缓步入殿内，兀自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一众宾客纷纷行礼参拜，只有少数人并未下跪行礼，只躬身一礼便罢。 皇帝却也并不在意，只一挥手便道：“众卿无需多礼，都平身落坐吧，今日宫宴，特为迎接使臣而设，来人啊！给北禹公主和南齐六皇子特赐上座。” 随着皇帝一声令下，原本还有些嘈杂混乱的宴厅，顿时便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燕珩坐在皇帝的右手边，皇帝左手边的位置本该是属于太子的，此刻却空置着，太子并没有来赴宴。 姜淑予坐在那空位置的旁边，也就是姜晚宁的正对面，二人中间隔着一段距离，因而无法说话沟通，只能通过眼神来交流。 姜晚宁疑惑地看着姜淑予，宴席都已经开始了，太子还不出现，可是出什么事了？照理来说，不论太子出了什么事情，这种大宴席，他还是要来参加的。 姜淑予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因为她要来接待宾客主持场地，所以早早便与太子分开了，他去了何处，何时到来她并不清楚。 姜晚宁视线一扫，发现靖王今日似乎格外低调，与一众闲散亲王们坐在一起，竟是全然没有了从前的张扬姿态，却又像是狠狠憋着一股子劲，在暗中琢磨着什么。 “这是东临送来的荔枝，还算比较新鲜，尝尝。” 耳边传来燕珩温柔的嗓音，他旁若无人地替她剥开荔枝的外壳，露出里面雪白的果肉，清甜的香气扑鼻而来。 姜晚宁前世今生从未吃过荔枝这样的美味，看了一眼四周，发现只有少数人的桌子上面摆放着三枚荔枝，皇帝桌子前自然是有的，姜淑予身为太子妃，面前也有三枚，除此之外，便是南齐皇子齐渊和北禹公主冷初煦的桌上有了。 这二位算是客人，这等稀罕东西自然是要摆出来显摆一番的，如此既可以显出本国国力强大，也可以展现出大国的待客之道。 姜晚宁看着自己面前足足摆着一盘子荔枝，粗略一看，足足有十几颗，她有些不太好意思，皇帝面前都没有那么多，她一个人就吃那么多，真的好吗？而且，阿姐是太子妃，自己岂能比她吃得还多？ “怎么了？” 燕珩问她，“不喜欢吗？” 姜晚宁视线落在他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上，那上面捏着的荔枝果肉看起来实在可口极了，她心里想着，燕珩今日这般对她好，自己总不能当众不给燕珩面子，于是低头就着他的手衔过了那枚荔枝果肉。 那荔枝味道果然很好，香甜可口，清甜果肉带着丝丝凉意，入口的瞬间，让人感觉心情都变好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从姜晚宁的表情之中可以看出来，她十分享受。 于是燕珩又给她剥了一颗，这次直接送到了她的唇边。 姜晚宁注意到众人朝着她这边投来的目光，一时间只觉如坐针毡，不敢再明目张胆地秀恩爱了，扭过头用眼神示意燕珩莫要再递了，毕竟这里是宫宴，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这般，实在是不太好…… “不喜欢吗？” 燕珩眉梢微扬，低声问道，手里的荔枝却并没有收回。 姜晚宁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十分喜欢，随后无奈地张口接下了这枚荔枝。 “摄政王这还未成亲，便如此宠爱自己的未来王妃，姜四姑娘如此得宠，还真是叫人羡慕不已呢！” 一众宾客不敢出言冒犯，这第一个开口之人，自然便只能是齐渊了，他手里随意把玩着一枚荔枝，虽然饶有兴致，却并不品尝。 齐渊这话，显然是在挑衅燕珩，暗指他为了一个女人失了分寸，毕竟以他的身份地位，本不该做这样的事情，更何况，如今的姜晚宁，不过只是与他有婚约而已，并未真正成亲，如此便不该这般高调。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燕珩却压根不理会齐渊，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他，而是直直看着姜晚宁，问道：“还吃吗？” 姜晚宁摇了摇头，她不吃了，真的不吃了，就算她脸皮再厚，也禁不住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看。 “好，那这些一会儿带回去吃。” 燕珩淡淡说道，取出一枚帕子擦了擦手，随后他目光微抬，看向了坐于主位上的皇帝，道：“陛下，臣饿了，上菜吧。”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不对劲，皇帝大手一挥，直接便吩咐了下去。 宫人们开始上菜的同时，早已准备好的歌舞也终于开始表演起来，吸引了不少宾客的注意。 姜晚宁悄然松了一口气，她其实也不明白，为何燕珩要如此刻意地对她好，这简直就是在给她拉仇恨，只怕京中那些贵女们日后见到自己，都要嫉妒的两眼冒火光了。 齐渊先前被姜淑予无视，那把精心准备的美人扇到现在还没送出手，如今又被燕珩无视，他开口嘲讽，竟然连对方的一个眼神都没有得到，此刻明显有些气急败坏。 将手里的荔枝一把捏碎，齐渊直接起身便朝着姜淑予走了过去。 而后，他更是过分的一屁股坐在了原本属于太子的那个空位置上。 “放肆！” 姜淑予注意到齐渊的举动，立刻冷着脸低喝了一声，用眼神示意下人立刻将齐渊请走。 这是太子的座位，就算没有人坐，又岂是他这样身份之人能坐的，这未免也太没有礼数了！ “六皇子，这是太子殿下的座位，还请您起身回到您自己的座位去。” 绣春身为姜淑予的贴身女官，立刻上前毕恭毕敬地说道，语气平和，态度却强硬。 齐渊赖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扯着嘴角一脸欠扁道：“这是太子的座位吗？本皇子见这位置明明是空的，太子殿下也不在这里啊，而且这椅子上也没有写着字，本皇子坐一下应该也无妨吧？主要还是本皇子有些话想对太子妃说，坐得远了不就说不成话了吗？” 既然燕珩不理他，那他便来纠缠姜淑予，齐渊还就不信了，他燕珩能装淡然到什么时候！ 第239章 不过跳梁小丑罢了 眼看着那齐渊死皮赖脸地坐在姜淑予的身旁，而姜淑予身为太子妃，又无法当众呵斥他，因为他这么一个人而失去了自己身为太子妃的威严，毕竟她可不想像个泼妇一样与人争执，让外人看她的笑话。 “本宫与六皇子没什么可说的，既然六皇子不懂规矩，那么喜欢这个位置，那你自便。” 冷冷说着，姜淑予起身便要走。 齐渊笑吟吟道：“太子妃连一两句话都不肯赏脸，这就是你们大燕国的待客之道吗？” 姜淑予抬眸看了一眼坐在高处的皇帝，见他并无任何的反应，她眉头微微一蹙，便又重新坐了下来。 同时，她给了身后绣春一个眼神，让她回去东宫寻一寻太子，看看他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何到现在还未前来赴宴。 绣春有些不放心，离开之时，又找了一个宫女过来顶替她的位置守在姜淑予的身后。 “六皇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姜淑予明显有些不耐烦，眼前这个齐渊摆明了就是没有安好心，她却不得不应对着。 齐渊将胳膊支在桌子上，满脸笑意地看着姜淑予，低声问道：“太子妃这般出色的人儿，当初为何会嫁给太子这样庸懦无能，愚蠢无脑之人呢？为了一个低贱的女奴，便对自己身怀有孕的妻子不管不顾，丝毫不顾及自身的颜面，也全然不顾太子妃您的感受，这样的人……也配当你们大燕国的太子吗？就算日后他继承了大统，又如何能……” “砰——” 下一瞬，只听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齐渊屁股下的凳子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断了一条腿，随后迅速散架，他整个人瞬间向后仰倒，一屁股子摔在了地上。 齐渊半张着嘴，话还没说完，整个人便摔了个四脚朝天，他满脸震惊地瞪大了双眼，甚是不敢置信的样子。 “噗哈哈哈哈哈……” “六皇子你没事吧？好好的怎么突然摔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身为南齐国一个不受重视的皇子，却在我大燕国坐在了本不属于他的座位上……当然坐不住了哈哈哈……” 周围的宾客们本就对齐渊无礼的举动十分不爽，此刻见到他当众出了丑，自然是哄堂大笑，暗中嘲讽的声音络绎不绝地响了起来。 齐渊呆愣在原地，显然是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 他身下的椅子为何会突然散架？而且就算真的散架了，以他的能力，也完全不至于如此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突然，他的视线直直看向了对面的燕珩和姜晚宁。 燕珩虽然没有在看他，但是他桌子上的荔枝核已然不见，而他的身边却滚落了一枚……他的椅子之所以会突然散架，显然和燕珩脱不了干系！ 与此同时，他试着使用了一下内力，却发现身体虽然并无异常，但是内力却根本使不出来，他顿时意识到自己是中招了，只是，他自从进入大殿内便没有吃任何的东西，那他是如何中招的呢？ 齐渊脑子还是很好使的，很快就反应过来，视线落在一旁燃着的香炉，里面的香味虽然高雅，但却不是市面上的普通香料，这香料显然很有问题！ 齐渊知道姜晚宁擅长制香，却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大胆，敢在皇宫里用这种东西，他顿时冷冷地看向了姜晚宁，姜晚宁注意到他的视线，也丝毫不躲避，直接冲他大方一笑，毫不避讳地便承认了。 没错呢，就是她的手笔。 宫宴之中这么多人，她不能保证会不会混入什么闹事的刺客，既然没办法检查每个人是否携带凶器，是否会安稳，所以干脆一棍子打倒，将今日到场的所有人的内力全部废掉，这样大家都一样，也就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了。 当然了，姜晚宁提前给特定的自己人早早便用了解药，给姜淑予也提前打了招呼，裴钰的酒水之中也掺了解药。 而齐渊作为这次来赴宴的重要人物，自然是要重点照顾了。 偏偏他还自己非要作死，坐到原本属于太子的那个座位，距离香炉更近了一些，药效发作的自然也就更快了一些。 “来人，还不快将六皇子殿下扶起来？” 姜淑予淡定地坐在椅子上，冷声吩咐道。 她倒是并没有笑，算是在场的人之中比较理智冷静的了，只是她看齐渊的眼神，却是怎么都藏不住的嫌恶与不耐。 姜淑予身后的太监闻言立刻上前便要将齐渊搀扶起来，却被他狠狠推开了。 “滚开，别拿你们的脏手碰本皇子！” 齐渊怒极喝骂了一声，随后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面对燕国众人的嘲讽眼神，他的脸色难堪极了，却又不能发作，只能阴狠地怒视着燕珩和姜晚宁，眼底仿佛在酝酿着报仇的计划。 姜晚宁自然注意到了齐渊的目光，不屑地轻哼了一声，那眼神，仿佛只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燕珩则是看都懒得看齐渊一眼，根本就没有把他当成对手，仿佛刚才的举动，不过是随手为之，给大家增添一个笑料罢了，压根没有将其当回事。 “贵国的待客之道，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齐渊气得面色发青，眼看着身下的座位散架了，有没有新的椅子端上来，他便只能站着，或是回到他原本的座椅上。 可这时候，无论他是站着，还是坐回去，都会显得很没有面子，输得十分丢脸，所以他直接恼恨不已地看向了坐在高处的燕国皇帝。 “燕帝陛下，你们燕国的椅子，是不是太不牢固了，就这么摔伤了远道而来的客人，是故意想要羞辱我南齐吗？” 齐渊直勾勾盯着座上的皇帝，想要得到一个台阶。 这些年燕国与南齐的关系明显有所缓和，他相信燕国皇帝不想在这个时候起战火，因此他定然会对他以礼相待，哪怕他做得再过分…… 然而，只听一声轻蔑的嗤笑声响起。 皇帝居高临下地睨着齐渊，语气讥嘲道：“南齐六皇子，你自己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坐在了原本就不属于你的座位上，那椅子倒了，也是怪你自己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妄图在别人的地盘上撒野，结果自己摔了一跤，这不是你自找的吗？何来被人羞辱之说？” 第240章 什么叫让？ 此话一出，在场的宾客们纷纷笑了起来。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六皇子，分明就是你自己不懂规矩，坐在了不该坐的位置上，冒犯了不该冒犯之人，才会摔成这模样，若是你和北禹公主一样你端庄大气，以礼待人，又岂会有如此狼狈之时？” “就是啊！要别人以礼相待，那也得先看看自己做了什么，难不成你们南齐国人人都如你这般无礼张扬，在别国的宫宴上如跳梁小丑般乱来，这就是你们南齐国的教养吗？” “若南齐国全是这般教养之人，那日后也别巴巴地赶过来丢人现眼了，躲在自己家里好好学学规矩礼仪再说吧！” 燕国一些资历比较老的文臣们早就已经看不惯那齐渊了，顿时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讽刺起来。 不得不说，这些老臣不仅平日里在朝堂上骂皇帝骂得厉害，如今这嘴就更是刻薄毒舌了，骂得齐渊根本没有还口之力。 一方面，齐渊身为来客，又是皇子，当然不能自降身价与这些老臣们对骂，其次他只有一个人，怎么可能骂得过这么多人，岂非自取其辱！ 最重要的是，坐在高位上的皇帝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皇帝的态度才是最主要的，若是没有皇帝的这一番话，大臣们也不敢如此对他。 可是齐渊不能理解，为什么此刻的皇帝会变得如此硬气，在来之前，他分明得到消息，皇帝是不想与南齐国开战的，甚至还想要将公主送来南齐国和亲，所以他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挑衅，看看皇帝的底线在哪里。 但现在，看皇帝的意思，分明就是没把他放在眼里，所以他到现在都没有见到公主的身影。 齐渊有一种自己被欺骗了的感觉，他顿时扭头看向了坐在不远处的靖王，眼里满是质问与怒火。 他快要气疯了！ 靖王之前就和他有联系，给了他不少的信息，比如说皇帝贪生怕死，且极为在乎自己的皇位，他不想让位想要多当几年的皇帝，所以非常不愿意打仗，为了维持和平，他什么都可以放弃，哪怕是他最疼爱的公主也可以送去和亲。 又比如说，燕珩虽然摄政多年，位高权重且聪明绝顶，但是他有致命的弱点，就是身中奇毒命不久矣只有皇帝有解药，只要皇帝一死，燕珩也会立刻死去。 太子就更不用说了，废物一个，除了太子的位置之外，他就是个愚蠢软弱之人，根本没有身为帝王该有的头脑。 但现在看来，除了太子是真的愚蠢之外，其余的他是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那燕珩的实力深不可测，他根本就不是对手，那姜晚宁虽然看起来单纯柔弱得像个小白兔，但其实腹黑又心狠，根本没有看起来这么好对付，要是以为她是燕珩娇养着玩的金丝雀，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什么时候被她害死都不知道…… 而眼前的皇帝，似乎也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像是底气十足的样子，根本就不忌惮他！ 靖王低着头捧着酒杯，没有理会齐渊。 就算他感受到了齐渊的目光，这时候他也是不会和齐渊扯上关系的，因为一旦如此，他便暴露了自己与齐渊的关系，所以他宁愿事后被齐渊算账，此刻也是表现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不过六皇子既然远道而来，到底是我大燕的贵客，朕不会计较六皇子初来乍到的冒失，来人啊，扶六皇子入座吧，顺便将朕面前的这壶好酒赐给他。” 皇帝见众人骂得差不多了，便开口打了个圆场。 齐渊见靖王不理他，心中冷笑了一声，随后一拂袖，便坐回了原先的位置上，随后朗声问道：“本皇子在来之前，听闻贵国的康安公主十分美貌，不知哪位是康安公主殿下？” 他一提到康安，众人的视线便纷纷看向了皇帝，似乎也很疑惑，康安到哪里去了，为何今日宴席上没有看见，而且似乎有很久都没有听闻那位公主的消息了。 康安疯癫之事，被很好地压了下来，因此并没多少人知道这个消息，自然也没什么人见过她。 皇帝道：“康安身子不适，不宜赴宴，朕命她好好休息了。” 齐渊抬眸看向皇帝，道：“本皇子来燕国之前，父皇曾有言，为了两国和平，只要贵国的诚意足够，便愿意让出边疆的一座城池，签订未来十年的和平协议。如今看来，燕国陛下是不想表示诚意了，是吗？” “什么叫让？” 这时，一直沉默没有说话的燕珩，突然开口道，“九岩城本就是我燕国的国土，是我燕国的城池，就是因为之前被你们南齐抢占了去，便成了你们的城池了？将原本就属于我燕国的东西归还，也算诚意么？” 此话一出，原本有几分热闹的大殿，顿时安静了下来，与此同时，气氛也在瞬间就变得压抑了起来。 燕珩的这番话，虽然是事实，但是九岩城的事情，已经拖了好多年了，从前确实是燕国的，但是也是因为当初燕国的那位城主背叛了燕国，害惨了九岩城的百姓，才导致最后九岩城的百姓直接就投奔了南齐，这座城最后也被南齐国的人给占领了…… 由于愧对当时的九岩城百姓，所以皇帝后来一直都没有去管九岩城，这座城虽然在版图上还算是燕国的，但里面大部分的人，都成了南齐国的人。 九岩城与南齐国南边的好几座城池相邻，只要南齐国的人慢慢渗透进去，那么南边的防线很快就会彻底崩溃。 后来燕珩掌权时发现不对劲，立刻加强了南边的防守，同时也开始处理九岩城，虽然为时已晚，九岩城依旧还是说十分混乱，但好歹是将与九岩城相邻的几座城守住了，没让南齐国的人继续渗透。 如今燕珩的手段愈发凌厉，九岩城逐渐脱离南齐国的掌控，被收复已然是指日可待，而这时候，南齐显然是坐不住了，边疆开始蠢蠢欲动…… 趁着九岩城还在掌控之中，他们可以选择攻打，当然，也可以选择送出九岩城，但是，必须得到足够多的好处才行。 第241章 六皇子听不懂人话啊 今日燕珩在大殿上的这番话，无异于是在故意挑衅整个南齐国，毫不客气地打齐渊的脸。 若是昔日的皇帝在此，闻言恐怕立刻便要站出来打圆场，绝不会让局面变得更加糟糕，可如今的皇帝，却宛如一尊木偶人一般，全然没有丝毫的反应。 看着皇帝此刻的模样，齐渊不由得在心里认定了一件事情，那便是如今的燕国皇帝已无用处，完全成了傀儡，而真正掌权之人，是燕珩才对。 这也就难怪了，前些年皇帝一直不肯给燕珩真正的名份，虽然让他做许多的事情，但只给他一个国师的身份，从不给予他任何的体面，如今的他却突然摇身一变成了摄政王，他不相信皇帝是自愿这么做的，毕竟早几年燕国皇帝是什么个德性，大家都心知肚明。 如今，面对燕珩的嘲讽，皇帝不说话，前来赴宴的朝臣们自然也不敢说话，气氛突然就变得僵持了起来。 “摄政王这番话的意思，是不愿与我南齐国交好了是吗？既然如此，贵国又何必设宴邀请本皇子前来？” 齐渊缓缓眯起了双眼，眼神冰冷又危险地看向燕珩，态度充满了挑衅。 燕珩微微抬眸，算是第一次正眼瞧了眼齐渊，缓缓道：“本王并无此意，只是南齐六皇子此次前来我燕国，行事颇为嚣张，无时无刻不在犬吠，不似求和而来，倒像是来宣战的，本王与陛下虽不愿起战，却也并不怯战。当然，阁下若觉得我燕国是你可以随意撒野之地，那么，本王不介意让阁下……永远留在燕国的土地上。” 这一刻，燕珩的语调虽然缓慢，但他说话之时，威压随之释放，说到最后一句时，言语之中威胁之意瞬间释放，令人心头一紧，整个人瞬间紧绷了起来。 齐渊明显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威压朝着自己袭来，凛冽的杀意将他包裹，他的身体立刻不受控制地紧绷了起来，很显然，这是他这些年来，第一次如此明显的感觉到眼前之人有多么强势，而之前的他有多么的轻敌。 但很快，齐渊便将内心的慌乱恐惧狠狠压了下去。 虽然他一直都知道燕珩很强，也知道这种来自绝对强者实力与精神上的施压轻易便能击溃人的信心。 但有一点，齐渊可以肯定，由于他之前吸入了压制内力的香，下意识感觉自己特别的虚弱，而燕珩却完全没有受到影响，所以这种压抑的感觉才会特别的明显。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齐渊立刻便镇定了下来，他冷冷看向了燕珩，咬牙怒道：“原来如今燕国已然成了摄政王的地盘了啊！摄政王实力强悍，手段高明，而本皇子来到贵地，只有孤身一人，双拳难敌四手，论实力确实比不上，但本皇子身为使臣，代表的是整个南齐，摄政王难不成还想杀了本皇子，与整个南齐为敌吗？” 他这话摆明了就是说不过也打不过燕珩，便用自己背后的整个国家来为自己撑场面。 “看来六皇子不仅不懂礼数，就连人话都听不太懂啊……” 燕珩睨了他一眼，一边继续给姜晚宁剥荔枝，一边懒洋洋道，“既然如此，那么本王就直话直说了，只要接下来六皇子乖乖地把嘴闭上，喝酒，吃菜，走人，回去告诉你们南齐皇帝，将九岩城还来，你这一趟便不算白来，大家日后便能和睦相处。本王这么说，不知六皇子可听懂了吗？” 齐渊面色铁青，燕珩都如此明目张胆地羞辱他了，他能说自己听不懂吗？ 他不管是否听懂，不管他做什么回应，燕珩这么做，都是在狠狠地打他，以及他背后整个国家的脸面。 “燕珩！你当真以为我南齐国会怕你吗？” “扑哧” 一声轻笑突然响起，莫名地打破了此刻僵持的氛围。 冷初煦突然笑着插了一句话道：“六皇子这话说得真有意思，你背后的南齐国怕不怕燕国摄政王，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不过是南齐国众多皇子里面，最不受宠的那一个，你死不死的……对你们南齐国的陛下而言，应该是不那么重要的吧？” 冷初煦的这话，仿佛一把尖刀无情地扎在了齐渊的心口，撕碎了他所有的伪装，瞬间让他破防了。 “本皇子不受宠，那你又算什么东西？冷初煦，你有什么资格说话！” 齐渊气急败坏地怒视着冷初煦，眼神阴毒得恨不能立刻冲上去手撕了她。 他忌惮燕珩是事实，不敢在他的地盘撒野，但不代表他就会怕冷初煦这个小小北禹国公主。 冷初煦的开口，虽然拉仇恨，但好歹也算是打了个圆场，给了齐渊一个台阶下，将他的注意力从燕珩的身上拉了过来。 “本公主与你一同作为使臣前来，怎么本公主便处处得到礼遇，六殿下得到的却都是嘲讽？难道是我北禹国比你们南齐国更强大的缘故吗？” 冷初煦一边嘲讽地说着，一边挑衅地笑了起来。 齐渊死死瞪着冷初煦，气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若是燕国人说这样的话，难免会让人觉得本国人联合起来欺负南齐，但换做是北禹公主说这话，感觉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燕国宾客们一下子就跟着笑了起来，看冷初煦的眼神也多了一些赞许。 没想到这北禹公主还挺通情达理的，看来这次的和亲，恐怕是轮不到南齐了，只是不知如今的燕国，谁会更适合迎娶这位公主殿下呢？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不由得便看向了靖王。 如今太子闹了笑话，今日又不在宴席上，作为如今皇子之中最适合当储君的靖王殿下，这时候难道不应该站出来表现一下自己吗？ 可面对众人时不时朝着自己投来的目光，靖王却一言不发，只闷头吃着东西，仿佛是想刻意低调，又仿佛是在等着时机。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通传声突然自殿外响了起来，在瞬间打破了宴席上僵持的局面。 “康安公主到——” 第242章 康安惊艳亮相，主动要和亲 随着那太监嘹亮而又尖锐的声音落下，宴席上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包括了正在吃荔枝的姜晚宁。 康安来了？ 她不是犯了疯病，被关在太医院内了吗，怎么这时候突然出现了？ 姜晚宁不由得扭头看向了燕珩，却发现燕珩似乎也很诧异的样子，便没有多问，而是转头和一众宾客一起好奇地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燕珩如今虽然是摄政王，手里握着皇宫之中大部分的权利，但是整个皇宫之中人员众多，势力杂乱，他又为了自己时常跑出宫，对于皇宫内部的事情有所疏漏也是正常的。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一道婀娜的身影缓缓地步入了大殿之中。 只见那女子身穿一袭鲜艳的红袍，红袍上绣着繁复精致的金色图案，头戴一顶格外隆重的金冠，金冠上镶嵌着贵气逼人的红宝石，脚下踩着一双精美的玉鞋，她的妆容精致而贵气，一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尽显张扬妩媚，竟是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美艳。 今日的康安，似乎恢复了很久以前的张扬性格，与姜晚宁之前看到的那疯疯癫癫的样子判若两人，仿佛重获了新生一般。 见她缓步入内，身上的气质重回以往的高傲跋扈，姜晚宁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眼前之人并非是真正的康安，而是有人假扮的了。 直到康安在亮相过后，视线第一时间落在她的身上，朝她露出了一个轻蔑挑衅的笑容。 那笑容似乎在问她，是不是压根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而她则是在用此刻的行动告诉她，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疯，一切都是她装的，比起能够活下去，能够重新爬起来，区区装疯卖傻而已，她根本不会觉得耻辱！ 这几日，康安在经历过自己的备受羞辱，贵妃的毁容倒台之后，已然彻底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所以她选择了求助靖王，在靖王的帮助下，掏出了太医院，然后在皇宫之中躲起来按兵不动，用靖王送来的药物涂抹面容，让皮肤快速达到完美的状态，直到今日亮相惊艳众人。 而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告诉所有人，她康安并没有倒下，她依然还是燕国公主，最美的公主！ 她没有忘记靖王的话，看向了人群中的南齐国六皇子齐渊。 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康安的脸上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因为她发现，齐渊的容貌很是俊美，甚至比起燕珩都毫不逊色！ 有这样一个人在，她又何必执着于燕珩一人？ 一想到燕珩对她的欺骗，以及那日太监的羞辱，康安便觉恨极，对她如此心狠手辣的男人，又如何配得上她从前那般热烈的感情？！ 但即便她不再执着燕珩这个男人，也并不代表，她就会眼睁睁看着姜晚宁这个贱人得到他与他幸福地在一起！ 她要让这对狗男女一道去死，送他们一起下黄泉！ “儿臣参见父皇，愿父皇身体康泰，万岁万岁！” 收回怨毒的目光，康安在一众宾客的注视下，缓缓走向皇帝，随后恭恭敬敬地跪在了地上，冲他行了一礼。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看到突然出现的康安，明显没有想到，愣了片刻之后，方才慢吞吞道：“平身吧，你不是和朕说身子不适不宜赴宴吗？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皇帝的语气十分冷淡，丝毫不像是从前对康安那般的疼爱。 不过康安之前做错了事，皇帝生气也是情有可原，倒是无人多说什么，康安自己也没什么反应。 康安并未起身，而是跪在地上道：“儿臣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还望父皇答允儿臣。” 皇帝表情有些僵硬，沉默了片刻，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看了燕珩一眼，似乎是在向他求助。 燕珩面色淡然，饶有兴味地看着面前的康安，似乎是在期待她接下来的反应。 见状，皇帝轻咳了一声，严肃道：“你说。”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康安缓缓勾起红唇，朗声道：“儿臣知道父皇一直追求天下太平，如今燕国繁荣康泰，百姓安居乐业，是最不适宜发动战争的时候，所以儿臣自愿前往南齐和亲，还请父皇应允！” 此话一出，全场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空气都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众人对于康安的突然出现，虽然惊讶，但却并没有到震惊的地步，毕竟她是大燕公主，而且素来高调，如此出场倒也不算什么，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自请和亲南齐，而且还说出了如此冠冕堂皇的一段话。 要知道，在燕国人的心目中，康安一直都是个空有身份外表的草包公主，仗着宠爱一直纠缠着燕珩非他不嫁，早些年还扬言说自己死都不会和亲，只要皇帝敢让她和亲她就敢白绫自尽。 如今，她当众说了这么一番话，还真是叫人大吃一惊，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这位康安公主这么做，当真是为了燕国的和平吗？ 不知过了多久。 “啪啪啪……” 一阵鼓掌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这一刻的沉默。 康安抬起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齐渊一边鼓掌，一边站起了身来，满脸笑容地看着康安，眼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之色。 “康安公主舍身为和平，真是让本皇子另眼相看，你们燕国，终于出现了一个令本皇子眼前一亮之人！公主殿下，本皇子敬你！” 齐渊面带微笑地朗声说道，高高举起手中的酒盏，遥遥一敬之后，仰头一口饮下，姿势十分优雅洒脱。 康安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唇边的笑意愈发明显了，转头见皇帝一直沉默不语，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于是她便又磕了个响头，当众向他恳求道：“儿臣今日决定乃是经过深思熟虑，而并非是一时兴起，儿臣愿意和亲，用自己一辈子的幸福换燕齐和平，还请父皇答应和亲，成全女儿的心意！” 在场的宾客们听到康安这么说，看她的眼神顿时发生了变化，显然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如此识大体，从前他们是不是误会她了？这位草包公主，似乎也没有那么不堪啊…… 眼看着局面发生了变化，之前站队靖王的官员们，也都准备开始助攻康安劝说皇帝同意和亲了。 “扑哧……” 就在这时，一道轻笑声突兀地响起，立刻打破了眼下的局面。 然而这一次的发笑之人，却是姜晚宁。 第243章 康安不清不白，不配和亲！ 虽然今日姜晚宁打扮得可以说是极为高调，那一袭华贵紫袍与燕珩站在一处，惹来了众人的侧目，但她一直都没有说话，表现得十分低调。 直到此刻，她突然的发笑，倒是令人颇为惊讶，纷纷扭头看向她。 “怎么？庆宁郡主可有话要说？” 一直没有说话的皇帝，自然也注意到了姜晚宁，立刻沉声开口询问道。 众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皇帝口中的庆宁郡主正是姜晚宁本人，她除了是姜家四小姐，燕珩的未婚妻之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皇帝亲封的郡主，因此在这样的场合之下，她也是有资格开口说话的。 姜晚宁知道眼前这个皇帝不过只是一个傀儡，因此对他并无惧怕之意，她冷冷看着跪在地上的康安，朗声道：“回禀陛下，臣女以为，康安公主今日此番言论着实可笑，她若循规蹈矩，身体健康，心怀大义，要求和亲也就罢了，对燕国百姓而言或许是一件好事。可是她素来性情蛮横，曾与贵妃联合谋害太子，后又身中奇毒，不仅时常犯疯病，此生也无法再受孕，如此性情不和，不清不白之人若是送去和亲，只怕日后迎来的，绝不会是和平！” 一番话，极尽讽刺与打压，几乎可以说是狠狠踩在康安的脸上，将她身为公主的颜面狠狠摩擦。 全场一片死寂。 “姜晚宁，你给本公主闭嘴！你在信口开河什么东西？你敢血口喷人污蔑本公主，姜晚宁，你想找死吗？！” 康安闻言，简直要疯了，怎么都没想到姜晚宁居然有胆子当众如此说她！ 她不顾自己公主的身份也就罢了，难道也不顾皇帝的颜面了吗？她的父皇最是要颜面之人，就算她做错了事情，又岂能容忍有人将自家女儿的丑事揭露，让别人看燕国的笑话！ “放肆！” 皇帝装模作样地低喝了一声，随后看向姜晚宁，“你说这话，可有证据？！她可是朕的公主！” 姜晚宁还想再说，却被燕珩轻轻打断。 “本王亲眼所见，还需要证据吗？” 燕珩直接挡在了姜晚宁的身前，眼神鄙夷看着康安道，“谋害太子妃一事是否如实，看如今贵妃娘娘的处境便可知，至于公主的身体是否清白，是否会发疯，找一位太医来一看便知。纵然公主的不堪丑闻不该示于外人眼前，但本王却觉得，庆宁郡主说得没错，这样的人若是被送去和亲，两国反而和平不了，倒不如别和得好。” 一时间，众人看向康安的眼神就变得古怪了起来。 原来之前的传闻是真的，康安公主确实是疯了，只是这疯病时好时坏，眼下并未犯起来而已，若是这般情况的话，那她还真是不适合去和亲，送这样的人出去，岂不是丢了燕国皇室的颜面？在自己这里丢人也就罢了，若是她到时候在南齐国内发疯，那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康安不敢置信地看着燕珩，仿佛不相信他会如此狠心地对她，如此当着皇帝的面揭露她的事情，他这是当了摄政王之后，半点都不将皇帝放在眼里了吗？ “父皇！儿臣冤枉！是他们联合起来污蔑儿臣的，儿臣没有！” 康安只能将希望寄托于皇帝身上，希望这位父皇还能看在他们的血缘关系的份上，维护她一次。 她必须要去和亲，她只有离开了燕国，才能够彻底脱离燕珩的掌控，才能通过齐渊帮助到靖王，让他有机会成为未来的储君，因为太子注定是要废的，只要靖王站起来了，她也就有翻身的机会了。 高位上的皇帝看着跪在地上可怜又狼狈的康安，眼神充满了不忍与失望，道：“朕前几日一直忙于政务病了几日，知道你与贵妃所做之事，但看在你是朕疼爱多年的女儿的份上只处置了贵妃，并未处置你，只让你软禁思过，可却没想到你竟然做了更过分的事情，毁了自己的清白不说，如今还舞到殿前来要求和亲！你如今这样子，何来的资格与人和亲？谁又能瞧得上你？朕可丢不起这个脸！” “父皇？！” 康安瞪大了眼睛，震惊地看着一脸冷漠的皇帝，只觉得眼前之人突然变得十分陌生，仿佛已不再是她的父皇了。 从前，就算她做了再过分的事情，父皇也不会如此冷漠地对她，就算背地里会痛骂她，可是在外人面前，他绝对会维护她的颜面的，她毕竟是公主，她的颜面，同样也代表了皇帝自己的颜面，他怎么会打自己的脸呢？ 一时间，殿内的众人也都颇为惊讶，可面对皇帝那一副大义灭亲的模样，却都不敢说话。 靖王低着头一言不发，却攥紧了手里的酒杯，眼里生出浓浓戾色。 “谁说康安公主没有资格和亲的？”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齐渊站起身来，眯眼看着跪在地上一脸仓皇的康安，缓缓道，“本皇子愿意相信康安公主绝非旁人所言的如此不堪，公主殿下貌若天仙，气度非凡，想来绝不会做这种事情，必然是有人蓄意污蔑，想要阻止南齐与燕国的和平，试图引起两国战乱吧。” 说着，他便意有所指地看向了燕珩。 “虽说阁下如今已经成了摄政王了，可到底不是这燕国真正的主人，摄政王今日这般针对公主，难道不是在以下犯上，究竟是何意图啊？”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皆是一变，气氛也顿时变得紧张了起来。 燕珩今日的行为，确实是隐隐有压过皇权的意思，如今的皇帝，似乎都在看他的脸色说话做事，如此一来，摄政王燕珩明显有了谋逆之嫌，挟天子以令诸侯，可不是一个忠臣能做的事情，而他又并非皇室血脉，而只是一个异姓王，根本无法继承大统，怎么说都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一时间，朝堂上的那些老臣坐不住了，直接便冲了出来，以头抢地怆然道：“启禀陛下，臣觉得南齐六皇子言之有理，摄政王今日指控公主，确实有不恭不敬、妄图凌驾皇权之嫌，还请陛下收回摄政王位，以免动摇国之根本啊！” 第244章 燕珩是乱臣贼子？ 此刻冲出来的这位老臣，是先帝在世时便颇受器重的文臣，向来刚正清廉，所以他说的话，就算是皇帝，也需要掂量几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皇帝，都在等着他做出反应，看他究竟会不会听这位老臣的话处置摄政王，亦或是，听从摄政王的话，处置公主与老臣。 在场的所有人，都认为以皇帝的性格，必然会偏帮公主，毕竟是自己疼爱多年的亲生女儿，而燕珩不过是个异姓王，就算之前需要他来稳固朝纲，可如今，南齐六皇子摆明了态度，只要将康安送来和亲，便不会与燕国开战，燕珩这般阻挠和亲，可不是百姓们所希望的。 因为一旦燕国与南齐开始打仗，不仅仅会影响边疆的百姓们，同时京中的这些贵族也需要出钱出力，甚至是出人，大家能过原本的富足日子，自然不愿意出血。 所以，大家其实都希望能有一位公主和亲南齐，年岁刚好的康安显然是最合适的，哪怕她名声不好，可到底是一位公主，人家南齐六皇子都不介意，你又何必站出来阻挠呢？这是安的什么心？ 一些不友善的目光便朝着姜晚宁看了过来。 姜晚宁自然明白众人心中所想，可有些事情，她也不能明着告诉众人，南齐六皇子压根没安好心，如若南齐心怀不轨非要开战，就算送了一位公主过去和亲也毫无作用，甚至，若是康安到了南齐之后，与靖王里应外合对付燕国，到时候才真是民不聊生了。 而这些事情，在尚未发生之前，姜晚宁与燕珩都不能说，因为不管他们怎么解释，都会被冠上不敬皇权的罪名，哪怕是燕珩，也会被天下人唾骂。 一时间，姜家众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面色都变得不大好看，尤其是姜淑予。 太子迟迟不出现，姜淑予心里不安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了，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皇上！您如今缄口不言，到底是为何？是不敢言，还是您觉得，自己养育了多年的亲生女儿，当真会如摄政王所说的这般不堪吗？从前世人皆知康安公主倾慕燕珩，一心想要嫁给他，结果燕珩非要娶太子妃的妹妹姜晚宁，这姜晚宁与康安公主既然是情敌关系，也未必不会想方设法陷害污蔑康安公主！” 见局面已然发生了扭转，那些从前投靠了靖王的文臣们纷纷抓住了机会站了出来，开始帮康安说话。 事到如今，他们也不再惧怕燕珩的权势了，因为他们不相信燕珩会因为这几句话便杀光所有人，因为就算是他也承担不起乱臣贼子的骂名！ 皇帝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一言不发地看着大殿内跪在地上的众人。 很显然，眼下这情况，已然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了，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说如何做了。 而就在这时，突然一道慌乱的身影闯了进来。 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进入殿内，跪在地上喊道：“陛下不好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出事了！” “什么？！” 皇帝终于有了反应，立刻冷喝道，“怎么回事？” “太子殿下在御花园内……奴才们拦不住他……陛下要不亲自去看看吧……”小太监跪在地上支支吾吾不敢说，却急得满头大汗。 皇帝豁然起身，便准备前去查看。 宾客们也很好奇太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想去御花园看看热闹。 然而太子妃却突然起身道：“诸位大人先回座喝茶吧，关于摄政王之事，陛下自有定夺！本宫随陛下去看看太子殿下，很快就会回来。” “不知太子殿下出了什么事，本皇子也想去看看，不知可否啊？” 齐渊自然不会放过凑热闹的机会，起身便想要跟上姜淑予。 姜淑予面色微带寒霜，冷冷道：“来人，守住殿门，请诸位宾客请勿胡乱走动，在本宫与陛下归来之，不许任何人离开此地！” 这还是姜淑予第一次展现出自己的霸气，她看到那小太监的脸色便知道情况不对，而她身为太子妃，是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太子的，因此不让宾客们外出，虽然霸道了一些，却也能暂时够控制住局面。 随着姜淑予一声令下，裴钰直接起身，带着几个金羽卫便将门口给守住了，那些妄图溜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也被抓了回来。 康安还跪在地上，脸色却已经恢复了正常。 她缓缓抬起凤眸，眼神怨毒，却又带着几分得意地看向了燕珩与姜晚宁，仿佛是在炫耀，又仿佛是在幸灾乐祸。 “燕珩，这些年你一直在暗中帮扶姜家，姜怀民虽然清正廉洁，勤勉为官，可他胆小如鼠，谨慎过了头，若没有你的帮助，他怎么可能当官当到京城来，在完全不与人结党贪污的情况下，坐上如今这个位置，他的女儿还成了当朝的太子妃！若本宫猜得没错的，你早就已经看上姜晚宁了吧，你在皇宫之中忍辱负重，一步步爬上如今这个位置，不就是为了将这个女人捧上高位，让她享尽荣华富贵……” 康安缓缓地说着，眼里的怨毒嫉恨之色愈发明显，咬牙切齿道，“当今太子庸懦无能，你扶持他登上皇位，便可继续摄政掌权，将他当成傀儡摆布，而你则是在背后坐享燕国江山！本宫当初，可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种乱臣贼子！” 随着康安铿锵有力的嗓音落下，全场顿时一阵哗然！ 众人的目光震惊之余，又带着明显的怒火，全然集中在了燕珩的身上。 康安所言，就像是一道惊雷，直接震翻了所有人，同时，也将那些糊里糊涂的大臣们彻底震醒了过来。 如今的皇帝，在燕珩的控制下愈发的不敢言的，那日后的太子呢？岂不是更加要受燕珩的摆布了？ 燕国的臣子与百姓从前虽然敬服燕珩的手段，但是，他们骨子里还是认为只有皇帝的血脉才能够掌管燕国，若是随便什么人便可以坐上皇位，那这世道不就彻底乱了套了？ 若真按照康安所言那般，太子成为傀儡，燕珩在背后独揽朝堂，那日后这燕国，可就真的姓燕了 ！ 第245章 你燕珩不可以，但靖王殿下可以！ 此时，皇帝并不在场，康安的这一番话，顺利地鼓动了从前被先帝扶持起来的老臣们，给燕珩定下了乱臣贼子的罪名。 “燕珩，康安公主说得没错！你之所以能够爬到如今这个位置，全靠了陛下的器重，但是你如今却失去了分寸，妄图凌驾皇权之上，你这么做，和反贼有什么区别？” “别说是陛下给你的恩赐，如今的陛下与从前判若两人，若非是你威胁陛下，陛下怎会不敢言？” “燕珩，你若不想背负反贼的骂名，就立刻从摄政王这个位置上下来，交出你手中的兵权，你若愿意放手，或许我等还能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史书的笔墨之上，必会有你祸乱朝纲，意图谋反的罪名！” 这些大臣们自诩对皇帝忠心耿耿，一个个都自命清高，一副不怕死的模样，自认为对皇权并不畏惧，哪怕是皇帝做错了事情，他们也可以指着鼻子骂，更何况是燕珩这么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摄政王了，虽然他这些年确实为燕国做了许多，让这个国家繁荣昌盛多年，一直压制着其余的两国，不让他们有任何侵犯燕国的机会。 可他若是一直乖乖当国师，乖乖听皇帝的话，不试图凌驾于皇帝之上，他们自然也不会说他什么，也愿意服从他，可一旦他生出了不该有的野心，他们就不能再冷眼旁观坐视不理了，纷纷都跳出来指控他僭越皇权，要让他交出手中的权利，让拥有正经血统之人来继承皇位。 纵然康安为人不堪，可她终究还是燕国公主，是皇帝的血脉，也是大家都承认的皇室中人，所以她去和亲，便是心怀大义，不容置疑。 此时此刻，燕珩与姜晚宁仿佛从天堂坠落地狱，成了千夫所指的存在。 不得不承认，今日这场面，是姜晚宁完全没有料想到的，眼前的这一切，已然不是她可以处理的情况了。 而燕珩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杀光这大殿内所有的人，他背负不起逆贼的罪名，也没有必要为了这区区皇帝之位而承受天下人的谩骂。 然而，面对一群如同乌眼鸡般叫嚣着的大臣们，燕珩的脸色却始终显得十分平静。 他久久沉默，众人都以为他在酝酿怒火，殊不知他对于此刻的局面毫不意外，甚至在用看好戏的眼神看着众人，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但此时，就连一旁的姜晚宁都看不下去了，想开口替燕珩说话，却被身旁的人一把拉住，燕珩的手微微用力，随后给了她一个放宽心的眼神。 姜晚宁虽然并不知道燕珩为何如此淡定，但还是选择相信他，并没有冲动行事。 “诸位大人说了这么多，口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就在这时，沉默良久的燕珩终于漫不经心地开了口。 可谁也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燕珩一开口，竟是这般语气和态度，似乎完全没有将在场的几位大臣看在眼里。 一时间，几个大臣们都露出了受到羞辱之后，怒不可遏的表情。 “摄政王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等口不口渴与你有何干系！还是你这是在威胁我等，想让我们闭嘴？” 一位老臣气得面红耳赤道。 燕珩似十分无奈，轻轻叹了口气，道：“本王觉得，诸位大臣说的，挺有道理的。只是……这些话，诸位难道不应该在陛下在的时候说吗？如今陛下不在殿内，无人能废本王摄政王之位，几位大人这般慷慨激昂，难道不是在白费口舌，浪费时间么？有这个闲工夫不如坐下多喝几杯茶歇歇，毕竟你们年纪大了，也得为自己的身体多多考虑才是。” 说完，燕珩自己似乎都有些渴了，拿起桌上的茶杯浅酌了一口。 “你权势滔天，内功高强，谁知道你有没有威胁陛下，保不齐陛下已经被你控制，就算陛下亲口许诺不废你，今日你也难逃谋逆的罪名！” 站出来的老臣们人数多了，那些靖王的党羽胆子也大了，有人借着老臣们的势，胆大包天地跳了出来。 “哦？” 燕珩似乎因为这句话而来了几分兴致，手指轻轻敲击着座椅扶手，凉薄的视线斜睨了过去，看向那人问道，“那你觉得，眼下本王应该如何做？若本王不再是摄政王，那么谁来顶替本王的位置？谁来掌管金羽卫，帮陛下处理政务？你吗？” 方才说话的那个大臣其实压根不是原先那些个老臣，只是一个普通的五品官员，想着趁机踩一脚燕珩，或许能让靖王高看一眼，反正今日的燕珩一直都没有表现出强势来，没想到他会突然发作，在对上燕珩视线的那一刻，他顿时就慌了神，立刻就乱了阵脚。 “我……我当然不行，但是……但是……若是靖王殿下的话，他一定可以！” 那人说着，顿时就好像找到了方向一般，满眼希冀地看向了靖王，希望他能够站出来，同时，也希望他能够看见自己的衷心。 虽然大家早都已经心知肚明今日之事必然与靖王脱不了干系，但是真当有人将靖王的名字说出来的那一刻，大家都还是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朝靖王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 “你在说本王？” 靖王闻言，十分诧异地抬起头看向那人，仿佛压根没有掺和这件事情的意思，一脸无辜道，“本王认识你吗？你在这种时候将本王推出来是什么意思？有太子皇兄在，这种事情如何轮得到本王来做，你这是想陷本王于不义啊！” 此话一出，众人似乎才反应过来，燕国还有一位太子。 可是这位太子殿下人呢？他今日为何不出现？皇帝与太子妃迟迟未归，御花园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众人都惊讶不已之时，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喧闹声。 “御膳房走水了，金羽卫速去帮忙救火！” 听到外面传来的喊声，一时间整个殿人群顿时骚动了起来，不少宾客听岔了，还以为是自己所在的地方走水了，纷纷起身便要往外冲。 门口的金羽卫拦得住一个两个人，但是却拦不住一群想要往外冲的人，瞬间便被冲开了，不少的宾客趁乱冲了出去，有几人状似无意地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跑去。 第246章 太子突然发疯！ 姜晚宁立刻注意到齐渊消失在了殿内，靖王也跟着人群一起离开了，只有少部分的人还比较冷静地坐在原位置上。 “阿姐走了这么久，我有点不放心，你可知太子出什么事了？” 姜晚宁扭头看向燕珩沉声问道。 燕珩摇了摇头，表示并不了解太子发生了什么事，因为昨日他不在宫内，所以宫里发生的事情他并不能了如指掌，而他由于大殿内宾客众多，他的人也未能及时将消息传递回来。 姜晚宁起身道：“那便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燕珩有几分犹豫，担心外面太乱会弄脏她的衣裳，而且齐渊也出去了，他一旦脱离这个环境，就会恢复实力，到时候难保他不会出手伤人，旁的他倒是无所谓，只是担心姜晚宁的安全。 就在这时，冷初煦也站起了身，走到姜晚宁的身边道：“小宁儿，外面似乎很是热闹，要不然我陪你一起出去转转？” “那就太好了！煦姐姐，我们快点走！” 姜晚宁立刻笑着挽住了冷初煦的胳膊便往御花园走去，有冷初煦在旁边，她就放心多了。 燕珩跟在姜晚宁的身后，也打算前去看个究竟。 与此同时，御花园内。 只见身穿一袭太子朝服的赵谦，正披头散发地站在御花园中，他脸色狰狞，满眼赤红，他手里拿着一把剑在胡乱挥舞着。 “不许！不许过来！孤没有……不是孤害的你……别来找孤……不许笑孤……孤要杀了你！杀了你！！” 太子发疯地挥舞着手中的剑，对着空气疯狂地劈砍，已然失去了神智。 皇帝与姜淑予到御花园时，看到的便是太子对着一具女子的尸体疯狂地劈砍，那女子面目早已不清，身上也已血肉模糊几乎看不出人形。 皇帝与姜淑予看到太子这般疯狂，还以为是这女人冒犯了太子，于是立刻便将这女尸给带走了，可没想到尸体虽然被带走了，可是太子却发了疯，开始对着空气劈砍起来。 一时间，太子这模样也是吓到了二人，皇帝哪经历过这种事情，立刻看向了姜淑予，想让她去安抚太子，毕竟他们是夫妻，或许姜淑予有办法能让太子平静下来。 但姜淑予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模样的太子，她记忆中的太子从来都是温柔平和的模样，就算之前因为云柔的事情而像是变了一个人，却也是理智尚存的，但现在的他……根本就是个疯子！ 姜淑予看着眼前这个人，非但没有想要上前安抚的意思，反而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腹部，担心自己和孩子会受到伤害，至于眼前的男人如何，她反而没有那么在乎了。 “父皇，太子殿下现在这个样子，恐怕很难平静下来，臣媳担心他会伤人或是自伤，不如立刻让侍卫将他控制，再找太医过来。” 姜淑予还算比较冷静地说道，太子今日这个样子，是绝对不能传扬出去的，今日宫中宾客众多，万一传出太子发疯，事情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皇帝听了觉得也有几分道理，正准备吩咐下去，却听一道声音猝然响起。 “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 说话之人正是齐渊，他几乎是跑着过来的，目的十分明确，身后还跟着一些宾客。 “快将太子击晕！” 眼看着情况不对，皇帝面色一沉，立刻低声喝道。 由于之前安排了大量的金羽卫守住殿门不让宾客出来，方才太子身边的人又抬走了方才那具女尸，因此此刻皇帝和姜淑予的身前只有两个金羽卫。 而随着皇帝的喝令声响起，那两个金羽卫却并没有立刻听命行事，反而还拦住了姜淑予，不让她上前。 一瞬间，皇帝和姜淑予似乎都明白了什么，但却为时已晚。 “太子殿下这是疯了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平日里最温和仁厚的太子殿下，如今会变成这个样子？他手里的剑上有好多血，他不会是杀了人了吧？” “这太子本就资质平庸，做什么都比不过靖王殿下，如今又发疯成这样，还怎么当太子啊？看来以后燕国就得全靠靖王殿下了……” 宾客们越来越多，讨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皇帝的脸色难看极了，身边的金羽卫不听话，他根本不知该如何做，姜淑予若是全力出手，或许能够将太子控制住，可是她如今身怀有孕，而且眼下宾客越来越多，她也不想暴露自己的武功，更不想日后因为自己对太子动手而留下污点骂名。 可此时的太子却越来越疯狂，他直接挥舞着手里的剑便朝着皇帝和姜淑予攻了过来。 “来人护驾！” 眼看着太子竟然这般发疯，皇帝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就把姜淑予护在了自己身后，他虽然是皇帝，但毕竟只是个替身，自然是比不得腹中怀有皇嗣血脉的姜淑予的，她可是绝对不能有一点闪失的。 姜淑予看到皇帝的动作，也是有些惊讶，因为以她对皇帝的了解，他是最贪生怕死的人，即便她是太子妃，在这种情况下，她也应该是被推出去挡枪的那一个，而不是被他保护着啊…… 虽然姜淑予的心中有疑惑，但眼下显然不是想这么多的时候，眼下太子突然发疯，她除了要保全自己之外，还必须保证皇帝绝对不能被太子所伤，否则他就会背负弑君杀父的罪名！ 然而就在姜淑予准备暗暗出手时，一道身影突然冲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了皇帝的身前。 “父皇当心！” 随着一声急喝响起，靖王宛如神兵天降，一脚踢向太子的胳膊。 太子虽然手里举着一把带血的剑，可他本身并不会武功，就算是发疯的状态，也根本抓不稳手里的剑，因此根本没有看起来那么的危险。 而金羽卫的迟迟不动手，似乎就是为了这一刻，让所有人都看着靖王大出风头。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靖王即将英勇护驾之时，一道速度极快的劲气突然袭来，将空气“唰”地劈开，直接打在太子的手腕上。 “叮”的一声，染血的长剑一下子便飞了出去…… 第247章 逼皇帝废太子 下一刻，靖王和太子几乎是同时被击中，踉跄着往后倒去。 靖王虽然会武，但方才在大殿之中也吸入了不少压制内力的香，此刻虽然恢复了些许，但他一路飞奔而来，体力也消耗了不少，如今被那劲气击中，自是无法抵御，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狼狈至极。 而太子就不用说了，他发疯了许久，体力早已耗尽，完全凭借意志在挥剑，此刻手中的剑被打飞，他直接仰面倒在地上，一声不吭便直接昏死了过去。 虽然此刻局面已经稳住，但众人却有些疑惑，究竟是谁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出手，如此果断，如此强势，倒是让人不由另眼相看。 往往在这种局面下，出手之人必然是燕珩无疑，但今日，当众人的视线望去时，却发现出手之人竟然是站在姜晚宁身边的北禹公主，冷初煦。 冷初煦是今日大殿之中，除了燕珩之外，另一位武功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之人，因为她的身上时时刻刻都携带着姜晚宁之前赠予她的香料，此香气味强势霸道，她放于香囊之中随身携带，便可抵御其余所有的香料所带来的影响。 因此，当姜晚宁挽着冷初煦的胳膊赶到御花园时，她第一时间便选择了出手，果断地送出一击，将二人同时击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太子殿下会突然变得如此癫狂，竟然想刺杀陛下……幸好没出什么事，否则太子殿下岂不是就成了弑君弑父之人了？” “靖王殿下方才还真是英勇，就这么想也没想便冲了上去，虽然那一屁股摔得也是够狠的，但他毕竟是冲着护驾去的，总比太子要好些。” 人群开始议论纷纷，看向太子的眼神越来越失望。 “父皇您没事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太子皇兄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可吓死儿臣了！” 靖王立刻反应过来，跪在地上冲着皇帝大声的说道，脸上满是紧张担忧之色。 他今日在大殿之上格外的低调，此时又表现得对皇帝无比关心，既表现出了他的孝心，又显得并不刻意。 皇帝脸色不是太好，俨然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他缓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朕无事！方才……太子并非是有意要伤朕……” 皇帝的话尚未说完，姜淑予便抢过话茬道：“方才本宫与陛下见到一女刺客，妄图刺杀太子，被金羽卫拿下之后，那女刺客趁机将一把毒粉撒向了太子殿下，这才导致了殿下暂时失去了理智。” “请诸位放心，太子殿下并非有意如此，只是一时中毒罢了，等到太医诊治过后，自会恢复如常。” 姜淑予说完，便吩咐了匆匆赶来的侍卫，让他们即刻将太子带回东宫，请太医来诊治。 “太子妃说的没有错，方才朕亲眼所见，已经将那女刺客活捉。” 皇帝立刻顺着太子妃的话往下说，似是松了一口气般道，“朕刚才不是让诸位留在大殿等候吗？为何你们全都来到了御花园？” 看皇帝的意思，似乎是不打算再继续追究方才太子的事情，想要用太子中毒的这个理由轻轻揭过去了。 “父皇！而臣见父皇迟迟没有归来，又听闻御膳房走水，实在担心父皇的安危，所以才赶了过来……父皇，儿臣以为，太子皇兄今日突然失控，此事恐怕并不简单，还请父皇务必将此事交给儿臣，让儿臣调查清楚，儿臣实在是担心太子皇兄万一无法恢复理智，再度暴起伤人！他若是伤了儿臣倒也无妨，但太子妃身怀有孕，父皇您又是万金之躯，实在不能有一丁点的闪失啊！” 靖王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点头附和，觉得他说得甚有道理，而且也为皇帝考虑周全。 “陛下，臣觉得靖王殿下说得很有道理，此事事关陛下与太子殿下的安危，若是换做别人调查，恐怕会对陛下不利，但靖王殿下怎么说也是您的亲儿子，他如此敬您爱您，必然是不会害您的！” “就是啊，陛下，刚才您也是亲眼所见，靖王殿下不顾自身的安危挡在您的身前，您只有将此事交与他来调查，才有可能查出真相……” 皇帝面色发青，咬牙切齿道：“你们……你们这是在逼朕放弃太子吗？！靖王虽与太子是亲兄弟，可你们谁又能够保证此事与靖王无关？” 此话一出，靖王顿时露出一副伤心的表情。 “父皇您这是何意？儿臣一直都知道您偏爱太子皇兄，这些年来，您对皇兄一再容忍偏爱，对儿臣却是一味的打压，可是儿臣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父皇您的事情！而且一直努力，想要得到您的认可！没想到今日您居然怀疑儿臣……儿臣实在委屈！” 靖王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俨然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在场的众人见状，也是不由得偏向了靖王，觉得皇帝的偏心实在是太明显了。 从前的皇帝确实是如靖王所言的那般，对太子十分的偏疼，对于一直努力想要往上爬的靖王处处打压。 当初他的目的自然是想要利用打压靖王，来稳固自己的地位了。 因为太子庸懦，才会需要他这个皇帝来管教，而靖王实在是太能干，野心太大了，一旦将他扶持起来，等他翅膀硬了的那一天，还有自己什么事呢？ 可如今，眼前的皇帝已然不是彼时的那位皇帝了，他的目的也很简单，那就是维持现状，不让靖王继续作妖，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靖王如今在朝中拉拢结交的大臣越来越多，那些大臣也都认为他比太子更有能力，所以愿意帮他。 于是，又有几个大臣站了出来，开始帮此刻“受委屈”的靖王说话。 “陛下从前偏心太子也就罢了，可是如今太子这个样子，明显已经没有资格再继续做储君了！还请陛下立刻废太子之位！” “陛下！储君之位，乃是国之根本，断然不可落于外姓人之手，靖王殿下不管怎么说，身上流淌着的终究是您的血脉，还请陛下切勿在受小人唆使摆布！” “还请陛下立刻下旨，废太子与摄政王！” 第248章 靖王得意 众臣子在靖王的身后方，像是早就计划好了一般，乌泱泱跪了一地。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一群人，又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燕珩，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当皇帝竟然是这样的感觉，那些所谓的九五之尊高高在上，不过都只是表象而已，其实真正到了这个位置之后，才能切实地体会到帝王的无奈与绝望。 靖王自己不开口，却怂恿着大臣帮他说话，而他总不能完全不管不顾，斥责他和这些大臣吧？那他岂不是就成了昏君了，到时候这些人联合起来对付他，他这个皇帝在朝堂之中的威严恐怕就会受到极大的影响，这个位置只怕再也坐不稳了。 “你们……你们这是在逼朕废太子是吗？太子今日纵然有错，可他毕竟是遭人陷害……朕不要做什么决策，你们都给朕滚起来！滚开！” 皇帝手足无措，只能借着怒火来展现自己的威严。 但此刻，这份威严却没什么作用，因为燕珩的沉默和不作为，给了靖王一党极大的自信，他们必须要趁着这个时候将事情尘埃落定。 “陛下，臣等都是为了陛下考虑，为了大燕国的江山考虑！今日陛下若是不肯废太子与摄政王，我等便在此地长跪不起！” 大臣们一脸决绝地说道。 皇帝终于接受到了燕珩向他投来的视线，他眸光一闪，直接变得脸色铁青，一副气得不得了的模样，胸膛剧烈起伏，重重喘了几口气粗气之后，他像是再也承受不住刺激，气得一翻白眼，仰面晕了过去。 “陛下！快来人请太医！”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夸张地一声大喊，随后立刻冲上前将皇帝牢牢扶住，有小太监立刻趴在了地上，让皇帝能够躺在他的身上。 在场的大臣们抬起头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想到皇帝会突然晕倒，以这种方式来逃避做决策吗？ 眼看着众人七手八脚地便要将皇帝抬走，靖王有些沉不住气了，豁然起身一把抓住了皇帝的胳膊道：“本王要和父皇在一起，父皇平日身体康健，绝不会平白无故晕倒，必然是有人对父皇出手，父皇若是出了事，本王绝不会饶恕！” 说着，他便将愤怒的目光看向了姜晚宁。 “靖王殿下，本皇子有件事情，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这时，齐渊突然漫不经心地开口说道。 他早早就已经赶到，却一直在瞧热闹，如今见皇帝试图用这种方式来逃避抉择，终于跳了出来。 靖王立刻看向他，声音冷沉问道：“六皇子有话直说。” 齐渊勾唇一笑，视线看向了姜淑予，缓缓道：“本皇子方才看见，太子妃似乎对皇帝陛下动了手，所以，他才会突然晕倒。” “什么？！” 靖王一脸震惊，跟随众人将不敢置信的目光看向了姜淑予。 姜淑予全然没有想到，事情的矛头竟然会落到自己的头上，她有一瞬间的茫然慌张，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本宫有何理由这么做？更何况，本宫也没有这个能力。”姜淑予面色沉静，从容淡然道。 靖王沉着脸没有说话，但他身后的一位大臣却站了出来，义愤填膺道：“你当然有理由这么做，你身为太子妃，为了稳固太子如今的地位，为了帮你妹妹成为摄政王妃！”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觉得很有道理。 靖王沉默片刻，随后抬眸冷然道：“若是本王没有记错的话，太子妃是会武功的，而且你的武功并不差，而方才，你与父皇的距离最近，你完全有机会出手……” 这一番话，直接把姜淑予的后路全都给堵死了。 此时，装晕的皇帝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可他既然都已经晕了，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立刻清醒过来，否则就又回到了必须做出废太子决定的时刻，一切都白费了。 姜淑予无法替自己辩解，便不再多言，她知道齐渊和靖王今日便是冲着自己来的，她自己倒是不算害怕，只是担心姜晚宁会有危险。 “本王其实也愿意相信皇嫂并非是要伤害父皇，但事已至此，请皇嫂委屈一下了！” 靖王俨然一副要当家做主的架势，“来人啊！将太子妃带回东宫看管起来，在父皇醒来之前，不得出东宫！” 靖王的态度虽然坚决，但是对于腹中怀有孩子的姜淑予还算是比较客气，只是吩咐带回东宫看管软禁，而没有更加过分的处置。 因此，大臣们对于靖王的印象，也多了几分仁慈宽厚，更觉得他适合当燕国的储君了。 姜晚宁看着姜淑予被人随便扣上了罪名便要带走，心里顿时乱作一团，虽然她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要相信燕珩，可对于眼下的处境，她却越来越悲观，完全不知该如何自处。 “阿姐……” 姜晚宁想一直陪着姜淑予，却被冷初煦一把抓住了胳膊。 “这时候，调查清楚太子为何会如此更加重要。”冷初煦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姜晚宁点了点头，明白这个时候绝不能让太子离开自己的视线，否则他极有可能会被灭口，这时候的太子就算被弄死，也不会有任何人怀疑靖王！ “来人啊，立刻将父皇与太子皇兄送去乾清殿偏殿歇息，立刻请太医院所有的太医前来，今日本王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查清楚究竟是何人下毒残害太子皇兄！” 靖王此话一出，大臣们对他也愈发信服，似乎已经认定了他就是未来的燕国皇帝了。 很快，晕倒的皇帝和太子被靖王的人驾着抬走了。 姜晚宁和冷初煦立刻跟了上去，还有几个自诩对皇帝忠心耿耿的大臣们也聚在身后寸步不离。 在太医院的太医们赶来之后，整个偏殿内站了不少人，倒是十分热闹。 “对了，摄政王今日为何不说话？” 这时，有人注意到了站在姜晚宁身后的燕珩，冷不丁开口说道。 而这说话之人，自然便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齐渊了。 自从太子发疯之后，燕珩便一直都没有说话，也没有插手，只默默守在姜晚宁的身后，时而沉思，时而观察着周围的宾客，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第249章 皇帝中毒，怀疑姜晚宁！ 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向自己，燕珩神色淡淡道：“你们不是都将本王视为谋逆之人，意图凌驾皇权之上了么？本王此刻若还不收敛几分，岂不是坐实了诸位大臣的猜测？放心，只要陛下醒来，遵照陛下的意愿，本王愿意交出手里的兵权。” 此话一出，齐渊顿时嗤笑了一声，似乎并不相信燕珩会甘心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权势地位。 “摄政王这话说的，还真是让人很难相信啊！” 燕珩漠然道：“那你呢？这里是燕国的皇宫，燕国的地盘，六皇子身为客人，不去前厅喝茶用膳，跑来这里做什么？你在打什么主意？” 被燕珩这么一点破，大臣们这才反应过来，齐渊这样的人并不该出现在这里，今日发生之事，全然是燕国皇室的秘密，岂能被旁人知晓？ “六皇子，这是我们燕国的事情，还请你离开。” 有位大臣充满警惕地看着齐渊。 “咳咳！” 就在这时，皇帝在太医的施针之下，突然咳嗽一声，清醒了过来。 “父皇醒了！” 靖王就站在距离皇帝最近的那个位置上，一看到皇帝有了反应之后，立刻就激动了起来，兴奋大喊。 然而这时皇帝的脸色却异常的难看，他瞪大了双眼，努力地张口想要说话却根本无法发出声音来。 眼前的太医表情古怪，在他身上扎的那些银针，让他感到痛不欲生，似乎也正是因为这些银针才让他说不出话来。 “啊、啊啊！” 皇帝痛苦地发出嘶吼，试图引起燕珩的注意，让他发现到自己此刻的不对劲。 然而，靖王却直接挡住了他的脸，让他的表情无法被旁人瞧见。 “父皇您不要着急，有什么事情只管同儿臣说，儿臣一定会保护好您，也会保护好太子皇兄的！” 靖王十分紧张关切地说道，他的背影在一众大臣们看来，是十分的孝顺皇帝，可是却没有人注意到，此刻他面对着皇帝的那张脸，眼里满是兴奋的光芒，蓬勃的野心彻彻底底的展现在了此刻这张微微扭曲的脸上。 “徐太医，你快告诉本王父皇他究竟是怎么了？还有太子皇兄为何会突然发疯？” 靖王开口问道。 他身旁那位徐太医，就是刚才给皇帝诊治的那人，此刻一脸严肃道：“陛下与太子殿下应该都是中了毒，不过这二者中的毒并不相同，陛下所中之毒，虽然并不致命，但是却无法言语，且十分痛苦，若在十二个时辰之内没有找到解药，很可能就会暴毙而亡……” “至于太子殿下中毒之后，便神志不清，理智全无，恐怕再也不能恢复清醒，就算微臣用药让他短暂的清醒，只怕最终还是会恢复原样，再度发狂。” 听闻这徐太医一番话，靖王故作惊讶道：“竟然这么严重！到底是谁如此心狠手辣，给父皇与太子皇兄下药！本王一定要将此事调查清楚，绝不放过下毒之人！” 说着，他的视线便冷冷地扫向了众人，然后故意在姜晚宁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本王听说，姜四小姐最擅长制香，开了一家药香阁，所制作的香料都是有着药效的，其中不乏还有一些带着毒性的香料，有可以使人短暂失去意识的迷香，还有一些能致人于死地的毒香……” 靖王缓缓说道，似是对她的事情了解颇深，同时她的眼神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靖王殿下莫不是在怀疑，今日太子发狂，陛下中毒，是本郡主所为？” 姜晚宁仿佛听到了一个有趣的笑话，毫不客气道，“可我怎么觉得，靖王殿下更有理由这么做呢！你为了争夺储君之位，与某些不怀好意之人联手对付太子殿下，让太子与太子妃离心离德，随后又派人对他下毒，刺激他发疯发狂，同时还带着一群被收买的大臣，胁迫陛下废黜太子，将权力交到你的手中……” “姜晚宁！你简直放肆！你污蔑本王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污蔑这些对父皇忠心耿耿的老臣！” 靖王面色微沉，直接怒吼了一声，却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愤怒之情，他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意料之中地在众位大臣的脸上看到了愤怒之色。 “靖王殿下说得不错，微臣如今年纪一大把了，可不敢被人收买！庆宁郡主讲话还是要有证据的！”有位上了年纪的忠正老臣十分愤怒道，显然他自诩清正，与靖王并无关系。 眼前的大臣人多势众，而且有一部分也是真的被蒙蔽了的老忠臣，姜晚宁不敢得罪，便转向靖王道：“那靖王殿下怀疑本郡主，可有证据？” 靖王冷冷一笑，道：“现在本王自然是没有证据，只是提出了怀疑而已，不过本王也想问问庆宁郡主，可愿意让宫中嬷嬷搜身看看你的身上，是否藏有毒药呢？” “不行！” 姜晚宁还没说话，冷初煦便果断拒绝道，“对女子当众搜身，是莫大的羞辱，且不说晚宁是郡主身份，更何况，靖王不过空口白话随意指控，并无任何的证据，凭什么对她搜身？” 说着，她便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姜晚宁的身前，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仿佛谁要是敢硬来，她便会毫不犹豫动手。 不过此时，靖王倒还真不敢硬来，毕竟燕珩还在，在他还没有倒下之前，靖王可不敢硬碰硬，毕竟他若是能够强硬得过燕珩，就不会带着这么多大臣出现在这里了。 “公主殿下放心，本王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也不会用这种方式羞辱女子，不过……若是本王找到了姜晚宁意图谋害太子的证据，公主可还会这般护着她？” 靖王知道冷初煦的实力很强，但是却是个有傲气的，所以便在出手之前先问了她一句。 冷初煦对姜晚宁可以说是绝对信任的，于是想也没想便道：“本公主一直和阿宁站在一起，她始终不曾离开本公主的视线，本公主信任她！她若真做了这种事，就说明她本事已经足够大，并不需要本公主的保护。” “很好，既然如此，那本王就把证据拿出来给大家看，让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看清楚姜家人的狼子野心！” 靖王似乎就在等着这一刻，立即吩咐道，“来人啊，把人带上来吧！” 第250章 墨玉的背叛？！ 随着靖王的一声令下，他手底下的暗卫立刻便将早已准备好的人带了上来。 姜晚宁也很好奇靖王这般得意，带上来的人究竟是什么证据，竟然能证明她根本没有做过的事情。 就在姜晚宁的视线扫过去，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时，整个人顿时一僵，脸色骤然变化，眼里满是震惊之色。 怎么会……怎么会是她！ 这怎么可能？！ 只见靖王的手下带着两个女子出现了，其中一人穿着普通宫女的服装，而另一人，则是穿着姜晚宁亲手送的衣裳！ “民女是药香阁的掌柜，从前亦是姜家四小姐的贴身婢女，民女可以作证，此次我家小姐确实带了许多香料入宫。而此款香料，便有可令人情绪激动，易怒的功效。” 说话之人，正是墨玉！ 姜晚宁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眼里满是震惊以及疑惑不解之色。 因为她分明清楚地记得，前世的墨玉对自己有多么的忠心耿耿，甚至在被她抛弃过后，依然愿意为她赴死。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背叛她呢？ 姜晚宁怎么都想不明白，所幸便不再多想，因为前世的太子，和如今的太子，也已经不再是同样的人了，或许墨玉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说不定…… 就在这时，另一个小宫女开口说道：“奴婢是伺候太子妃的宫女，今日殿内所用的香料，与往日并不相同，太子妃亲口说，要用郡主调制的香粉，这便是今日奴婢所用的香料……” 说着，她便将多余的香粉取了出来。 靖王立刻给身旁的太医使了个眼色，太医立刻上前检查了一下香料，道：“此香可致人虚弱，让身负武功之人失去内力，也能让普通人变得虚弱昏沉。” “你的意思是，今日前来赴宴的所有人，都受到了此香的影响，是吗？” 有人大声说道，满眼怒火地看向了姜晚宁，显然是将她当成了不择手段心机深沉之人。 也有人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也中了毒，身体会不会受损。 给一两个人下药也就罢了，可这姜晚宁竟然如此胆大包天，敢对前来赴宴的这么多宾客全都下药，万一有人体弱出了什么好歹，她担待得起吗？ 一时间，众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变得愤恨嫌恶起来。 姜晚宁也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当真是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她现在被墨玉指控，压根就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眼下人证物证俱在，姜晚宁，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这两款香料都是你亲手制作的，这一点你可认？” 靖王得意扬扬地说道，看着姜晚宁那满是不可思议的眼神，他心里憋闷了许久的气，终于舒畅了。 这墨玉可是他花了好大的功夫才策反的，就连燕珩都不知道此事，他今日，就是要让姜晚宁身败名裂，下一个，再轮到燕珩！ 姜晚宁点了点头，道：“这两款香，确实是我制作的，这安宁香，也确实我让姐姐在殿内用的，不过，这款香料并不会对身体有害，目的只是为了让宴席顺利进行下去罢了，毕竟今日前来赴宴之人众多，难保不会混入一些刺客之类的，万一有武功高强的刺客混迹在宴席上，恐怕各位的处境会更加危险吧？今日，我姜家阖家都在宴席上，若此香料真的与太医所言的那般，会让普通人虚弱，那我的父亲母亲，我那身怀有孕的姐姐呢？我难道还会害了他们不成！” “姜晚宁，事已至此了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你让所有人都失去武功，目的不就是为了趁机对太子下毒，让太子癫狂，随后又对父皇下毒，目的就是为了帮助燕珩谋逆！若非本王早早发现了端倪，今日，恐怕这燕国的江山，就要落入你们姜家人的手里了！” 靖王好不容易抓住了这么一个机会，根本不愿意放过，整个人极为兴奋地指控道。 姜晚宁冷着脸道：“可笑！我阿姐就是太子妃，如今腹中又有了太子的骨肉，我为何要谋害太子？就算我确实制作了能让人发狂的香料，那又如何？那只能说我有这个本事做旁人做不出来的东西，可并不代表我就会用来谋害自己的家人！这世上，又不是所有的铸剑人，都会用剑杀人？” “姜晚宁，如今人证物证都在，就算你不承认也没用，这世上除了你，还有谁会用这种香料来害人？刚才金羽卫可是亲眼所见，有人往太子殿下身上洒了毒粉，太子殿下便彻底发狂了！” 有人满眼警惕地看着姜晚宁，一脸愤怒地说道。 靖王闻言，便跟着附和道：“就算郡主你不肯承认，但连你自己的奴婢都站了出来，指控你制作了不少的毒香，于情于理，你都应该配合本王，接受调查盘问。” 顿了顿，靖王的视线扫向了冷初煦，道：“你说本王说的可有道理啊？北禹公主殿下！” 冷初煦松开了被姜晚宁挽住的胳膊，悄然往旁边退了半步，似乎是不想与她扯上关系。 姜晚宁愣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明显还有一些愕然，懵了。 “来人，将意图谋害君主的庆宁郡主带走审问，摄政王可有意见吗？” 靖王直接满脸挑衅地看向了姜晚宁身后的燕珩，眼里尽是得意之色。 燕珩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表现得十分沉默，如今对上靖王的视线，他面色微沉，摇了摇头道：“本王无话可说。” 随后，他看了姜晚宁一眼，道：“阿宁，你先跟他们走，本王定会证明你的清白。” 看着燕珩冷淡的样子，姜晚宁总觉得他有些古怪，就算是她也猜不透他到底在谋划什么。 就在这时，她看到冷初煦朝她使了个眼色，同时，墨玉也悄悄对她眨了一下眼睛。 第251章 靖王的真正意 在对上墨玉视线的那一刻，姜晚宁立刻便猜到了墨玉并没有真正背叛自己，虽然心中一时还没有想明白她为何要这么做，但一想到还有冷初煦在旁边，心里也就放心了一些。 燕珩做事必然会经过深思熟虑，而他今日明显又是有所准备的，之所以没有为她证明清白而是让她先离开，必然是有他这么做的理由。 所以，姜晚宁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十分配合地准备离开。 这时，冷初煦和墨玉都朝着姜晚宁的方向走，准备跟上她一起。 “北禹公主这是要去哪儿？” 齐渊显然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局势，见状立刻毫不犹豫地拦住了冷初煦，道：“你这时候跟着姜四小姐一起离开，不会是想强行将她救走吧？” 冷初煦确实有这个打算，可她却没有想到齐渊会死皮赖脸地凑上来惹人烦，她不由得翻了个白眼道：“这里是燕国皇宫，本公主虽然武艺高强，一人可抵得上十人，却也是懂规矩识大体之人，可不会像六皇子这般没规矩没教养！本公主自然不会胡乱在燕国皇宫动手。” 这番话很不客气地打了齐渊的脸，随后她转身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本公主渴了，想回去宴会厅喝点小酒吃些点心，就不掺和你们燕国的事情了。” 齐渊眸色一沉，自然是不会让冷初煦去帮助姜晚宁的，于是干脆也跟上了她的脚步。 这时候除非燕珩亲自去救人，否则姜晚宁这一次绝对逃不掉。 皇宫之中护卫森严，姜晚宁又是被靖王的人亲自带着往地牢而去，只要这一路上没有人不长眼地带走姜晚宁，那么接下来她便必死无疑了。 注意到冷初煦的离开，靖王感觉自己仿佛胜券在握，朝着在场的众大臣道：“如今真凶已经找到，诸位大人辛苦了，就先回去宴厅吧，本王有一些话，想要和摄政王谈一谈。” 大臣们见状，也十分识趣，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燕珩一眼之后，纷纷起身离去。 他们显然是在担心燕珩如今只是压抑着怒火，等到无人在场时，他保不齐会对靖王做什么，按他以往的脾气，亲手将他痛揍一顿也是寻常事。 如今既然靖王如此有把握，主动将他们支走，大臣们自然也不好不给面子，所以很快就散了个干净，就连太医也都离开了，只剩下一个徐太医还站在靖王的身边。 “燕珩，你今日还真是能沉得住气啊，居然到现在还没有对本王动手。” 众人一走，靖王便彻底撕开了虚伪的面具，露出了他最真实的模样，恶狠狠地瞪着燕珩，眼里满是恨意。 燕珩冷冷看着靖王，即便此刻他身后空无一人，身上的气势却让他看起来底气十足，仿佛身后有着千军万马一般，而眼前的人，在他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那么，你究竟想做什么呢？” 燕珩淡声问道，似乎对他的一些举动，十分的不解。 “哈哈哈……” 靖王疯狂大笑，随后面容瞬间狰狞，咬牙切齿道，“自然是想要你的命，想要这燕国的皇位，想要整个天下了！” 燕珩轻轻一“嗤”，讽刺道：“就凭你？你想要这燕国皇位，怎么不来求本王，反而去求齐渊那种……在南齐国皇室都不受待见的东西。” “求你？本王为什么要求你！燕珩，在你眼里，这个皇位根本就不重要，因为只要有你在一天，整个燕国还是会被你牢牢掌控，不论是谁坐上这个位置，都会受你的掌控，成为一个空有身份的傀儡罢了！” 靖王癫狂地说着，两眼猩红，扭头看着床榻上的皇帝，恶狠狠道，“还有你！你根本就不配当这个皇帝！你无能自傲，贪恋权势，自以为坐在这个位置上，就可以掌控所有人！可如今呢？你养的燕珩已然凌驾与你之上了！既然你不想费心治国，不想劳累，你可以把一切交给你亲儿子我啊！我比赵谦那个废物不知道强多少，你捧一个废物当皇帝，对我处处打压！从前我求你给我你不给，如今我便要抢走你的一切！” 躺在床上的“皇帝”瞪着双眼看着靖王，眼里却没有靖王想要看见的愤怒之色，反而满眼的嘲讽之色。 就连他都能看得出来，靖王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治国能力，就算坐上了现在这个位置，他这个皇帝也当不长久，这样的蠢人就应该当个没什么用的风流王爷，想要抢夺皇位，他真的是太看得起他自己了！ “本王想问你一件事，你给了齐渊什么好处，他才愿意帮你吓疯太子？” 燕珩沉吟了片刻之后，突然有几分不解地开口问道。 靖王立刻回头看向了燕珩，他眸色幽暗，诡异一笑道：“自然是把他最想要的，送给他了……” 燕珩眼底闪过一道寒光，继续平静地问道：“他想要兵力，银子，还是……什么人？” “呵呵……” 靖王讽刺一笑，十分得意道：“本王凭什么要告诉你？燕珩，你觉得……等你死后，从前你培养出来的那些人，你最在意的那些人，他们会有什么下场？” 说完，他直接一把抓住了皇帝的衣襟，将一枚锋利的匕首抵在了皇帝的脖子上。 “你要做什么？” 燕珩见状低喝了一声，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靖王却头也不回，将匕首死死抵着皇帝的脖颈，压低了声音道：“父皇，儿臣并不想伤害您，可是儿臣实在是没有办法，儿臣必须要除掉燕珩才行……所以，还请父皇……亲自带着儿臣去一趟您的密室，让儿臣亲手杀了燕珩，只要燕珩一死，儿臣就会让徐太医给您解药，以后您就是尊贵的太上皇，儿臣定然会让您舒舒服服地颐养天年，您说好不好？” 皇帝倏然瞪大了瞬间，终于明白了靖王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了。 原来他是知道了燕珩身上同命蛊的秘密，自己不敢对燕珩出手，打不过他，所以就想要逼迫皇帝进入那间密室，自己去掌控那人，用那人来威胁燕珩，如若燕珩不听命于他，他便杀了那人，让燕珩自己被蛊毒害死！ 第252章 康安来找姜晚宁算账 “唔唔！” 床榻上，皇帝拼命地摇头挣扎起来，试图开口说话来提醒燕珩。 然而这时，几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殿内，将燕珩团团包围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靖王身边的那太医，直接从皇帝身上取下一枚银针，皇帝立刻便能够行动了。 “燕珩快来救朕！靖王他要杀了你！” 皇帝大声喊道，“只要你救了朕，朕可以保你……” 话没说完，靖王便一把将他从床榻上拽了下来，用匕首抵着他的脖子发狠道：“燕珩，你可别轻举妄动了！我知道你不敢让父皇出事，因为一旦父皇丢了性命，你也一定会死，是不是？否则以你的实力，为何要一直忍受着如此昏庸皇帝踩在你的头上随意使唤你？” 燕珩站在原地没有动，即便他随随便便就能杀死眼前这些靖王的暗卫。 “你说的，是也不是，你父皇的死活，事实上影响不了本座。” 燕珩勾唇一笑，缓缓道：“从前他用此蛊控制本座，后来他太怕死了，便将此蛊毒转移到了另一人的身上，而你……你查到了此事，便以为找到了本座最大的弱点，想逼迫皇帝，将此人交给你来掌控。” 意图被人直接说了出来，靖王却也并不慌张，反而勾起唇角道：“你若是愿意乖乖听话，当本王的一条狗，本王或许可以放了你最爱的姜晚宁，让她活命。” 燕珩眸色幽暗，冷冷道：“你觉得，你配吗？” “哈哈哈……” 靖王猖狂大笑起来，道：“本王配不配，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说罢，他直接一把拽起了皇帝，挟持着他便开始逼问那密室的入口，手里的匕首直接在他的脖子留下了一道血痕。 皇帝向来都是贪生怕死的，这时候也不例外，疼痛一袭来，他瞬间就招架不住，说出了密室所在的位置。 靖王立刻带着皇帝就走，而他身边的这暗卫，则是一点都不怕死地拦住了燕珩的去路。 而燕珩也终于在这一刻，果断出手。 他的身上并未带武器，身后也没有帮忙之人，但对付这些人，他一人便足够了。 面对眼前七八个拔剑对准自己的精锐暗卫，燕珩内力涌动，直接挥出一掌，击中面前之人的瞬间，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剑，用剑随意一挑，便击退了两人。 之后他也并不恋战，将剑往后一丢，击中身后袭来的暗卫之后，便飞身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靖王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姜晚宁，情况也不容乐观。 姜晚宁本以为会有人来救走自己，毕竟她身上这身衣裳实在是名贵，她一点都不想进入地牢那样的地方，弄脏自己身上如此昂贵的衣裳。 然而，跟在她身后的墨玉直接被人给带走了，冷初煦也不在身边，她现在被四名武功很不错的暗卫押送着，她在中间几乎无处可逃，以她的实力，也不可能赢得过这四个人。 原本姜晚宁是将希望放在冷初煦的身上，可是冷初煦与她的关系毕竟没有那么深，她没有必要为她做太多，就算她因为一些原因而放弃就救她，姜晚宁也是可以理解的。 因为相信燕珩，她心里并无多少害怕，想来就算她真的进了地牢，那也一定是他的计划，燕珩必定会想办法保她的平安。 只是，有件事姜晚宁始终想不明白，燕珩为何不在靖王接近皇帝的时候对他出手，以他的实力，完全可以控制靖王，并且将他在皇宫之中的所有势力都拔出来。 如今想来，燕珩就像是猜到了靖王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所以故意在故意引导他去做一些事，用靖王的手，来达成一些目的。 至于什么目的，姜晚宁还真是想不太明白。 眼看着快要走出御花园，一道身影出现在姜晚宁的视线之中，拦住了她的去路。 “啪——” 随着一道破空声猝然响起，一根带着刺的长鞭在空中甩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姜晚宁，你终于也有今日！” 只见康安手持长鞭，笑容张扬得意，眼里满是狠辣之色，“听闻你下毒谋害父皇，也是你逼疯了太子皇兄，本公主今日，便来给你一点颜色瞧瞧！” 康安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她的身后，还有不少今日前来赴宴的京中贵女，这些贵女见太子势弱，康安又得南齐皇子的青睐，便开始讨好追随她了，见到之前还那般尊贵傲气被燕珩捧在手心里的姜晚宁，如今却被侍卫押送，本就嫉妒的她们，顿时便开始兴奋地落井下石。 如果姜晚宁都落到了这个地步，那想来燕珩的处境一定也不会好，否则燕珩怎么就保护不了她心尖尖上的人了呢？ 这些贵女一个个都是人精，也并非完全看心情行事的，她们也是会审时度势的，如果这时候有人站在姜晚宁这边护着她，那么她们也会掂量几分。 可如今，姜晚宁独自一人。 不仅燕珩保护不了她，就连姜淑予也不在身边，冷初煦更是不知去向。 如此境况之下，这些贵女们胆子一下子就大了起来，开始怂恿康安撕烂姜晚宁的衣裳，让她认清楚她自己的身份，根本就不配穿这么昂贵的紫袍！ “姜晚宁，是你自己把你这身衣裳脱下来，还是本公主帮你啊！” 康安眯起双眼，眼神贪婪地望着姜晚宁身上的这身紫袍。 因为姜晚宁今日所穿的这身衣裳实在是太美了，她还真是舍不得就这么弄脏弄烂了，所以，她一时没忍住，在姜晚宁被送去地牢之前，想当众羞辱她一番。 “那么想要我的衣裳么？那公主殿下自己过来脱吧！” 姜晚宁一脸倨傲地张开了双臂，眼神挑衅地看着康安。 “姜晚宁，你这个贱人！事到如今你还敢挑衅本公主？” 康安立刻被激怒，直接攥着手里的鞭子便朝姜晚宁走去，她今日非要毁掉她那张自以为是的嘴脸！ “别过去！” 突然，一道身影冲了出来，直接挡住了准备动手的康安。 第253章 康安主动送上门找虐 看着突然出现挡路的人，康安先是一惊，下意识便要发怒。 “安儿，是我！” 一身宫女装扮的人取下了覆面的面纱，露出了真容，道：“安儿，是母妃啊……” 康安转头一瞧，才发现眼前之人竟然就是自己的母妃殷如霜。 只是，此刻的她容貌已然不复从前那般美丽，她半边的脸上的伤口因为溃烂化脓而显得十分恶心，而她不知道在伤口上敷了什么药，像一块黑漆漆的泥巴紧贴在面皮上，蓬头垢面的样子，与曾经的贵妃判若两人。 康安这几日一直都在保养自己，跟被没有功夫去见被软禁起来的贵妃，本以为，以她平日里的手段，总会保护好自身，等她与靖王事成了之后再将她接出来，可没想到贵妃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跑了出来。 “母妃，我不是让你留在宫中好好治伤，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康安生怕被人瞧见贵妃此刻的样子，立刻将她的脸又重新遮掩了起来，此刻贵妃的样子，连她都看不下去了，又遑论这些世家贵女了，她可不想在这些人面前丢了自己的颜面。 贵妃面目狰狞道：“母妃不放心你，所以特意跑出来见你……安儿，这个姜晚宁狡猾狠毒，手段阴险，你千万不要靠近她，否则她定会伺机报复，母妃的脸，就是被她害的！如今母妃的容貌怕是再也回不去了，可好歹还有一条命在，安儿你定要替母妃报仇！” 说着，她双眼怨毒地看着姜晚宁，想冲上去手撕了她，却又生出了几分惧怕之意，不敢靠近。 同时，她也紧紧拉着我康安的胳膊，不让她靠近姜晚宁，仿佛她是个可怕的会吃人的恶魔。 康安大约也是被贵妃此刻的样子给吓到了，又想起了自己在姜晚宁的手里是吃了不少的亏，于是便也警惕了起来。 “本公主命令你们两个，将这个贱人身上的外衣扒下来给本宫！她根本不配穿这么好的衣裳！” 康安指着姜晚宁身旁的靖王暗卫一脸傲慢地吩咐道。 那两个暗卫是奉命押送姜晚宁去地牢关押候审的，所以这一路上，并没有对姜晚宁如何不敬，毕竟他们虽然是靖王的人，却也明白姜晚宁的身份特殊，是摄政王的未婚妻，自然不愿当众折辱她。 见暗卫没动，康安脸色一沉，怒道：“本宫的命令，你们也敢违抗吗？” 眼看着周围的贵女们发出了阵阵窃笑，康安心中愈发生气了，她似是为了给暗卫一个教训，直接扬起手里的鞭子，狠狠朝着暗卫的身上甩去。 姜晚宁身边的这四个暗卫，个个武功高强，自然是轻松地躲过了康安甩过来的鞭子。 “公主殿下，我等只负责押送郡主入狱，不敢耽误，也不敢违抗王爷之命，还请公主高抬贵手，放我等离去。” 其中一个暗卫恭谨却又态度坚决地说道。 康安被拂了面子，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她若只是想让姜晚宁死，那可就太简单了，如今以她的处境，进了地牢之后，她有一万种方法可以送她下黄泉，可是她带着这么些贵女前来，就是为了羞辱姜晚宁，让所有人都看到她卑微凄惨的样子！ “姜晚宁！你现在这个样子，不会还在以为，燕珩会来救你吧？你觉得，他若是有万分的把握，他会放任你独自一人进地牢吗？你有没有想过，他也是人，他也会有软肋，也会……死！” 康安发觉自己一时奈何不了姜晚宁，便想到了用言语来刺激她，“你说，要是燕珩死了，你会有什么下场？还有你的家人……你的长姐姜淑予，你的父母兄长……你若只有一人，大可以与本公主斗下去，可是本宫却可以豁出去一切来对付你，还有你的家人！来人啊，去将姜夫人请过来……” “慢着！” 听到康安牵扯到自己的家人，姜晚宁那波澜不惊的面色终于变了变，咬牙冷声道，“你不就是要这身衣裳么？我给你便是！” 姜晚宁冷冷说完，便将双手移到了腰部，似是在准备解开身上的腰带。 康安见状唇角一勾，好整以暇地准备看戏。 可谁知就在下一瞬，姜晚宁直接从腰间取出一枚香囊，旋即直接将其中的香粉往天空中一洒，那香粉如烟似雾，瞬间便笼罩了这一方天地。 “这是什么东西？好香……好晕……啊……” “快跑……此香有毒！” “我头晕……别推我……别踩我脚啊……” 围观的贵女们乱作一团，一个个身形摇晃地试图逃跑，却因为头晕目眩走路不稳而摔得乱七八糟，原本是准备看别人的好戏的，没想到如今自己却一个比一个要狼狈。 康安虽然比这些贵女们稍好一些，因为知道姜晚宁擅长制香制毒，所以在来之前特意吃了可以解百毒的解药，因此就算离得近也并没有受太多的影响。 而姜晚宁身边的这四个暗卫，却是因为内功深厚，即便吸入了一些药粉，看起来似乎没有受到多少影响，依旧稳稳站在她的身边。 “姜晚宁，你果然有手段，居然又敢骗我，不过，本公主才不怕你！” 康安面容阴鸷，怒不可遏地利用手里的长鞭狠狠朝着姜晚宁的身体甩去。 之前康安不动手，是因为想要得到姜晚宁身上的这身紫袍，如今见姜晚宁至此还不肯低头，康安也不要这衣裳了，她今日非得给姜晚宁一点颜色瞧瞧！ 康安此刻的动作，在姜晚宁看来，既可笑又讽刺，她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那鞭子落在自己的身上，正好身边有四个挡箭牌，她直接躲在了靖王的暗卫身后。 “啪——” 那鞭子直接抽在了其中一个暗卫的手臂上，他顿时痛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惊怒道：“公主殿下，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们这几个废物，还不快点滚开，杵在那里妨碍本公主做什么？滚啊！” 康安气的几乎快要失去理智，根本不管眼前是怎样的局面，直接不管不顾地执着鞭子大步向前冲，手里的鞭子一下一下地在空中飞舞。 靖王的暗卫们虽然实力很强，但在吸入了姜晚宁洒出的香粉之后，明显感觉内力运转的速度慢了许多，否则也不会没能躲开康安挥来的鞭子了。 面对几乎已经失去理智的康安，四个暗卫对视了几眼之后，纷纷选择了退让开，给康安腾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空间，让她发泄够了再说。 可是这四人显然没有想到，他们这一退，却是害惨了康安…… 第254章 康安被虐痛哭求饶 看到暗卫们的撤退，康安不管不顾地朝着自己冲过来，姜晚宁一个没忍住，笑了起来。 好蠢。 差点以为贵妃能将她拦下来，没想到才一会儿功夫，她便忘记了之前的教训，又一次不管不顾地冲上来找死了。 康安还是从前的那个康安，还是一样的傲慢愚蠢，但是姜晚宁却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姜晚宁了。 “啪——” 一声清脆的，鞭子击打在皮肉上发出的声音猝然响起，那声音听着格外的突兀刺耳，给人一种听着就很痛的感觉。 “啊啊啊！” 下一瞬，康安便尖叫痛呼了起来，她膝盖一软，整个人瞬间跌倒在地上，在地上不断地翻滚痛叫起来。 在场的众人看到这一幕都傻眼了，全都不敢置信地看向了站在原地岿然不动的姜晚宁。 只见她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细长的软鞭，那鞭子明显要比康安手里的那一根要更细更短一些，所以被她盘在了腰间，藏于腰封之下，并无任何人察觉。 如今康安既然要同她耍鞭法，姜晚宁自然不会客气，立刻就抽出了腰间的鞭子，在康安靠近自己之前，先发制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出鞭子，狠狠一鞭子抽在了康安的身上。 这一下，可是把康安给抽懵了，根本反应不过来。 她自以为自己是公主，身边又有靖王的暗卫保护她，仗着自己既有武器，便肆无忌惮地靠近了姜晚宁，殊不知姜晚宁虽然不会武功，对付不了太强悍的人，但燕珩送给她的这身衣裳，可不仅仅只是美观而已！ 这件衣裳里面附带的暗器，足够让康安喝上一壶的了。 “我原本不想这么早对你动手的，你何必自己送上来找死呢？” 姜晚宁垂眸，一脸漠然地看着因为疼痛而在地上翻滚的康安，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浓浓戾气。 原本她是真的懒得和康安这种人纠缠不休，因为实在是没多余的精力分给这种蠢货，可是她竟然敢用她最在意的家人来威胁她，姜晚宁实在是不能容忍。 她开始意识到，如果继续放过康安，放任她继续活下去，她极有可能会对姜淑予不利，会去选择迫害她，而姜淑予身为太子妃，又怀着孩子，是绝对经不起任何的加害的。 想到这里，姜晚宁的眼神瞬间就幽暗了下来，她精致无暇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眼里泛着冰冷的寒芒，那寒芒之下，则是酝酿着凛然杀意。 “姜晚宁！你疯了吗你居然敢打本公主！你信不信我让皇兄诛你九族！本公主杀了你全家！！” 康安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然被危险笼罩，她在地上翻滚了几圈之后，终于将那阵疼痛熬了过去，她躺在地上，怒不可遏地瞪着姜晚宁嘶吼起来。 “哦，是么？” 姜晚宁冷淡地开了口，脸上依旧没有一丝表情，但那眼里的杀意，却是再也藏不住了。 她一步步靠近康安，在她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一脚踹在她的胸口，随后将她整个人踩在了脚下。 “既然如此，那我先送你去死，好不好啊？” 冰冷低哑的嗓音，宛如恶魔的低语，催命的魔咒。 这一瞬间，康安终于感觉到了姜晚宁对自己的杀意，她也终于开始害怕了，巨大的恐惧朝着她席卷而来，以至于她几乎快要忘记了身上的疼痛。 “不！不要杀我！” 康安脸色惨白，倒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看着姜晚宁的眼里满是恐惧之色。 她终于意识到了姜晚宁有多么的可怕，她开始后悔自己冲动地靠近了。 她就应该相信贵妃，相信自己的母亲，不该如此自信的。 她试图挣扎，可是姜晚宁的脚却仿佛有千斤重，压得她根本喘不过气来，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她吐出一口鲜血，表情变得更加恐惧。 “我……我错了……不要杀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康安望着地上的那一滩血，恐惧一下子压垮了她的理智，之前的她有多么的嚣张，此刻的她就有多么的恐惧，她心里或许知道，不论自己如何求饶，姜晚宁都一定不会放过她，可是养尊处优这么多年的她，很好的继承了皇帝性格上的最大特点，那就是贪生怕死。 此时，那些被康安带过来的贵女们，在香粉散去之后，意识逐渐清醒了过来，虽然身体还有些发软没办法走路，但是一个个的双眼却瞪得像铜铃，全都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而这一幕。 一袭紫袍的姜晚宁，独自一人满身杀伐之气地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鞭子，脚下踩着拼命挣扎痛苦求饶的康安。 而之前看押送姜晚宁的那几个暗卫，此刻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因为不知何时，他们的身后便多了一道身影，而他们的脖子上，也被抵住了一把绣春刀。 那熟悉的刀纹，让他们立刻便猜到，是裴钰的人赶到了，便更是不敢轻举妄动了。 “你刚才这么急着找死，现在又说你不想死？” 姜晚宁无不可笑地看着康安，双眸危险地眯起，脚下微微用力，踩在了她身上的伤口上。 “啊……” 康安一阵痛呼，一张惨白的面容因为疼痛而显得格外扭曲，泪流满面地哭求道，“我不想死……不要杀我……求求你放了我吧……姜晚宁，我错了……我求求你放了我……只要你不杀我……我绝不会再找你的麻烦……我也不会对付你的家人……” 她哭得情真意切，哭得声嘶力竭。 然而，姜晚宁却讽刺一笑。 “可是，我不信你啊。” 第255章 康安的下场，贵妃之死 康安此刻的痛苦悔恨或许是情真意切的，可是，那只是因为她惧怕痛苦和死亡，所以才会如此，并不代表她就意识到自己错了，更不代表她就值得原谅了。 对于康安，姜晚宁已经给了她很多次活命的机会了，可她不仅没有珍惜，反而还变本加厉地招惹她，这一次，她不会轻易放过她！ “康安，我不相信你，也不觉得你会改变。所以……” 姜晚宁居高临下地睥睨着眼前之人，冷然道，“你自己选一个死法，看在你是公主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个体面。” 说着，姜晚宁朝着地上扔下了一把匕首。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康安公主。” 姜晚宁定定地看着此刻匍匐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康安，眼神冰冷漠然。 康安本以为姜晚宁会杀了自己，却没想到她居然扔给她一把匕首，她看着地上的匕首，像是看见了活命的希望，毫不犹豫地捡起了那把匕首。 “姜晚宁！你去死！” 康安大叫一声，原本楚楚可怜的表情顿时变得狰狞起来，她像是身处绝境之人，终于找到了生机一般，不顾一切地举起匕首，拼死朝着姜晚宁的心口位置刺去。 由于康安距离姜晚宁非常近，所以她这一击，根本无法躲开。 而姜晚宁站定在原地，竟也完全没有要躲开的意思。 匕首刺入姜晚宁胸口的瞬间，原本那无比尖锐的刀刃瞬间缩回了手柄之中，与此同时，无数的毒针自手柄弹出，如同刺猬一般毫不留情地扎进了持刀者的手掌之中。 “啊啊啊！” 康安痛不欲生地再次尖叫起来，锋利的毒针几乎刺穿她的手掌，原本娇嫩的双手，瞬间布满了鲜血，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满脸戏谑笑容的姜晚宁。 “啧。” 姜晚宁看着因为疼痛而扭曲了面容的康安，似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说过了，那是给你的最后一个机会，你为何就是不信呢？” 康安疼得理智全无，举着满是鲜血的双手，不断地哭嚎着。 “好疼好疼好疼啊啊啊！！！” 十指连心本就很痛，更何况，姜晚宁的匕首上还淬了毒，那毒并不会立刻置人于死地，但是却可以让伤口时时刻刻如烧灼一般的疼痛，而且不必寻常的疼痛，只要上了药就会有所缓解，此毒不会缓解，而是会一直持续的剧痛，除非…… 康安将这双手给剁了，否则疼痛就永远不会消失！ “救命……救救我……我的手好疼好疼……快来人救救我啊……母妃救我……” 因为疼痛，康安再也无暇顾及姜晚宁，举着如同被油煎火烧的双手拼命狂奔了起来。 “啊啊啊……” 康安的哭嚎声顿时在整个御花园响彻，后来，她为了能够缓解双手的疼痛，一看见水，整个人便不管不顾地一头栽进了鱼池之中。 “安儿！我的儿啊！” 殷如霜无比凄厉地尖叫一声，看着康安落了水，她连滚带爬地追了过去，想要将康安从水里救上来。 然而康安因为双手的疼痛完全失去了理智，她根本就不想从水里离开，似乎只有在水里，疼痛才会有几分短暂的缓解。 殷如霜却以为康安是不会水所以才会不断地往水底下沉，她不愿放弃自己的女儿，抱着康安便想将她往岸上拖，然而下一刻，她被康安攥住了头发，将她死死按在了水中。 没过一会儿，殷如霜便溺在水中动弹不得了。 等到皇宫里的侍卫姗姗来迟，将康安和殷如霜从水里救上来时，康安陷入了昏迷之中，几乎只剩一口气了，而殷如霜，却早已断气，浑身都僵了。 …… 此时，御书房内。 靖王一把将皇帝推倒在地上，面容冷峻道：“父皇，儿臣知道你的秘密就藏在你的御书房内，母妃已经将当年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儿臣，现在该如何做，你应该明白。” “你……你这个逆子，你居然如此胆大包天，敢如此对朕！朕就是死，也绝不会将这皇位交给你这样的人！” 虽然此刻的假皇帝已经彻底看清了靖王的真面目，也知道御书房的密室究竟在何处，但他毕竟跟在皇帝的身边观察了多年，自然知道皇帝是怎样的人，演还是要演一下的。 靖王看着昔日面对自己高高在上的父皇，如今却这般狼狈地摔在地上，满眼恐惧愤怒的望着自己，顿时，他的心里莫名地涌上了一股快意。 原来父皇也是人，父皇也会老也会害怕，也会惊慌失措。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头被拔去了爪牙的老雄狮，就算看着还很威武，但是却没有了反击之力，显然已经斗不过年轻强壮的自己了。 “父皇，儿臣知道您最在意的是什么，您放心，而且绝对不会害您性命的，只要您现在立刻打开密室，然后下旨将皇位传于儿臣，儿臣一定会好好孝敬您，让您舒舒服服颐养天年……儿臣知道父皇您吃不了苦，所以也不想威胁您。但是您也知道，而且已经走出了这一步，便再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您若是不配合，也就不要怪儿臣狠心了！” 靖王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皇帝，面容微带几分讥嘲之意，似漫不经心地威胁道。 他一步一步逼近皇帝，皇帝惊慌失措地后退，却因为腿软，肥胖的身躯只能在地上挪动。 “朕……朕……朕答应你就是了！”皇帝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说道，眼里有着明显的怨恨之意。 对于皇帝如今的态度，靖王早有心理准备，自然不会怪他，毕竟若是自己的儿子做了这样的事情，他也会很不高兴。 但自古以来成王败寇，为了权势地位反目成仇的父子，史书上一抓一大把，靖王才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如何，等他日后登上了皇帝之位，成为一代明君之后，所有的一切，不就都可由他来改写了！ 只见“皇帝”磨磨蹭蹭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在御书房内找到了某一处机关，开启了密室的通道。 与此同时，御书房的门被人撞开，燕珩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闯了进来！ 第256章 靖王高光时刻 “不许动！” 靖王似乎早有准备，一直紧紧地跟在皇帝的身边，在燕珩破门而入的瞬间，再次将皇帝牢牢挟持。 燕珩脚步顿住，面无表情地看着靖王。 此时，靖王的身边还有一个人，那假扮成徐太医的男子，利落地拔出了一把剑，对准了燕珩，做出防御的动作。 “燕珩，本王就知道凭他几个人拦不住你！但其实本王也没想瞒着你，想来，这些年，你一定也很想见一见，那个被父皇用来牵制你的人吧？” 靖王眯眼看着燕珩，故意挑衅道，“所以，你如此这般匆忙地赶来，是不是想救人啊？不是救父皇，而是救那个，与你同命相连的人……呵呵……” 听到靖王说出“同命相连”这四个字的瞬间，燕珩的脸色骤然一变，眉头顿时紧蹙了起来，素来清冷淡泊的眼神，终于在此刻有了几分情绪。 “哈哈哈！你果然急了！燕珩！你不是一直以来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以为天下无敌了吗？殊不知有人早就已经知晓了你的弱点！你还觉得自己能活着见到明日的太阳吗？” 靖王十分得意地说道，“当然了，你现在也可以立即跪下来求本王，或许本王会看在你对燕国还有用处的份上，暂且饶你的性命，但前提就是，你必须要立刻自废武功才行，不然你这样一条会咬人的狗，本王可不敢留！” “你做梦！” 燕珩面色黑沉，像是受到了奇耻大辱一般怒火中烧，却因为还要维持自己的颜面而无法发泄怒火，只能用力地攥紧了拳头，怒视着眼前的之人，却对他无可奈何。 靖王一直以来都非常地忌惮燕珩，也一直都认为他很强大，所以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模样的燕珩，也没有想到他也会有今天这般对自己无可奈何的样子！ 靖王得意极了，觉得自己胜利在即。 “既然摄政王如此不识抬举，那就算了！本王也不稀罕你那点手段！本王日后，定能找到比你更聪明厉害的贤臣！” 靖冷冷地说完，对着身旁那人使了个眼色，然后一边挟持着皇帝一边往密室的通道里退去。 穿着太医服的男人持剑袭来，那剑锋竟是异常的刁钻凌厉，一招一式极为诡异，全然不像是燕国之人。 燕珩面色微凝，只一瞬间的打量后，眼神便认真了起来。 靖王和齐渊从来都没有小瞧过他，特别说齐渊，所以，这二人特意寻来对付他的人，实力自然是不容小觑的。 虽然，想赢他有点难，但是拦住他一时却很容易。 燕珩看着靖王挟持着皇帝进入了密室之中，脸上也表现出了几分急切紧迫之意，他不欲纠缠，只想要速战速决，然而对方却一味想要拖住他，让靖王能够顺利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就在燕珩被纠缠得难以脱身之时，突然一道宛如闪电般的青色身影出现，一柄长剑带着寒光袭来！ “此人交给本公主，你去救皇帝！” 只听来人一声清喝，语调甚是冷静，但是她的剑法确实一点都不冷静，又快又急的剑势如同积蓄已久骤然落下的倾盆大雨，那密集却又凌厉的进攻让人根本无法招架。 那人虽然是高手，可是面对这样不同寻常的进攻，一时之间疲于防守，自然是无暇顾及燕珩了，本来对付一个燕珩就已经有些艰难了，现在又来了一个和燕珩的实力不相上下之人，偏偏他对此人的招式可以说是几乎完全不了解，应付起来自然是要比被他研究过招式的燕珩要更困难许多。 燕珩脱身后，立刻便冲入了密室之中。 当他赶到的那一刻，密室内部的石门刚好被推开。 靖王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根本没有想到燕珩会来得这么快，毕竟那齐渊之前可是告诉他，那死士是他们南齐国数一数二的高手，曾经杀人无数，就算杀不死燕珩，至少也能够拖住他一刻钟的时间。 可现在看来，根本就没有一刻钟给他处理！ “燕珩，你别过来！” 靖王急得瞬间冒出了冷汗，冲着燕珩大喝一声，随后一把推开了皇帝，直接抢先一步进入了密室之中。 他自以为找到燕珩的致命弱点，全然顾不得这里面的脏污恶臭，一下子扑到了里面那个被铁链拴住的人身旁，将匕首狠狠地刺进了那人的腹部。 “嗤——” 随着那匕首的刺入，赵晟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燕珩。 黑暗的甬道之中，似乎传来了一道闷哼的声音，有人似乎强忍着痛苦，在苟延残喘。 “哈哈哈哈……你感觉到痛了对不对？燕珩！你现在时不时痛得要死，怕得要死啊？” 赵晟脸色通红，满眼都是兴奋之意，眼里的狂喜几乎要溢出来。 “呜呜……呜呜呜……” 身后传来一阵呜咽痛哭的声音，可他似乎是被堵住了口，所以不能开口说话，只能痛地发出这样的声音。 靖王听到这样的声音，丝毫不觉得同情，反而心里更加生出了一股凌虐的快感。 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这个人越痛，燕珩也就会越痛，而能够让燕珩这样的人痛不欲生，他可就太爽了！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拔出了匕首，又狠狠的刺向他的大腿。 “啊……” 身后传来嘶哑的痛呼声，那声音简直惨到不忍去听。 这一次他却没有听到燕珩那边传来任何的动静。 靖王皱起了眉头，显然是觉得还不够，一定是这一刀太轻了，所以燕珩那边才没有反应的，于是，他眼里闪过一道阴狠毒辣之色，缓缓勾起了唇角，露出了一个残忍邪恶的笑容。 他将视线落在了皇帝的裆部…… 下一刻，他手起刀落，手里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割了下去！ “啊啊啊啊——” 顿时，一阵无比凄厉的惨叫声，顿时便在这密闭的石室之中响彻，那惨叫声之大，之惨烈，震耳欲聋。 第257章 谁说本王要杀你了？ “哈哈哈哈哈……” 赵晟看着眼前因为剧痛而惨叫不止的人，无比兴奋地大声狂笑着。 因为他知道，此刻有人在受着同等的痛苦！ 断子绝孙之痛，这世上有几人能够忍受呢？ 赵晟几乎迫不及待的就想要看到燕珩痛不欲生的样子，他将手里沾满了鲜血的匕首，随意地扔在了地上，然后笑着转身朝着燕珩所在之处看去。 密室的甬道内漆黑幽暗，异常的安静。 里面并没有传出他意料之中的痛苦惨叫声。 赵晟微微一愣。 “这么能忍？” 这都不叫出声音来，莫不是直接就痛到昏死过去了吧？ 毕竟，他可是将男人身上最重要的东西给整个割下来了，那血淋淋的样子，连他自己都不忍细看，这样的伤势，这样的痛楚，只要是个人就无法忍受。 “噗嗤……” 突然，一声嗤笑声突然响起，在原本黑暗幽深的甬道之中，这笑声莫名有些诡异。 “谁？谁在里面？滚出来！” 赵晟脸色微微一变，整个人立刻紧张了起来。 他自然不会以为是燕珩在笑了，也不相信他此刻还能够笑得出来。 然而，就在下一瞬。 燕珩那高大挺拔的身躯，便出现在了赵晟的视线中。 他一出现，整个人便彻底堵住了密室唯一的出入口，巨大的压迫感袭来，赵晟整个人宛如被瞬间泼了一盆凉水，浑身冰冷，彻底懵了。 “燕珩，你……怎么会……你怎么会没事？！不！你不是燕珩！你是假的对不对？你是故意骗本王的对不对？你明明就中了同命蛊！无药可解！只要是你，就绝对不可能若无其事，你是别人假扮的对不对？” 赵晟的脸色从一开始的不敢置信，到之后的惊魂未定，最后变成了歇斯底里。 他一直以为自己找到了燕珩的把柄，因为他可以随随便便地置他于死地。 可是现在，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让他畏惧了多年的男人出现在他面前，丝毫没有受到半分影响的样子。 他只能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是假的，真正的他一定处于痛苦之中，和身后的人一样，在垂死挣扎！ 只有这样他才有筹码，继续和燕珩争斗，否则，他便再也没有一点指望了。 “你说呢，靖王殿下。” 燕珩眼神冷淡地看着此刻一脸不肯相信的赵晟，凉薄的唇角微微翘起，勾起一抹轻蔑讽刺的弧度。 与此同时，他也释放出了周身的威压，让赵晟亲自看一看，他究竟是不是假装的。 看着燕珩那冰冷的视线，赵晟整个人都傻眼了，这一瞬间他就确定了眼前之人就是燕珩，外表或许可以伪装，但是眼神和他身上独有的气势，却是任何人都伪装不出来的。 可是，为什么他明明中了蛊，之前也确认了他并没有解开此蛊，那蛊虫依旧还在他的体内，他为什么会不痛？为什么会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你偷偷地找人解开了你体内之蛊吗？燕珩！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身为皇子，却始终斗不过你！你这样出身低贱的人，为什么处处都比本王优秀！” 赵晟看到燕珩安然无恙之后，心里便已经深处了绝望，只是他实在是不能理解，实在是不能接受这个现实，所以开始崩溃发狂。 “蠢货，你有这个时间质问本王，怎么不回头看看，那个被你折磨断根之人，究竟是谁！” 燕珩看了一眼被绑在架子上的男人，素来清冷无波的眼眸中，意外地闪过了一抹怜悯之色。 赵晟表情在瞬间绷紧，他倏地瞪大了双眼，最后好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般恍然大悟。 不是燕珩没中蛊，而是被他折磨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与燕珩同命相连之人！ 赵晟虽然想明白了这一点，却并未猜到身后之人究竟是谁，似乎并没有那么的在意这个替罪羊。 他只死死盯着燕珩，咬牙道：“所以你早就已经将密室打开，知道了父皇的秘密，也早已经将这里的人带走！可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骗本王来这里？就是为了戏耍本王，看本王的笑话吗？还是想在这里杀了本王！可若你早已不受蛊毒的控制，你完全可以早早杀了本王，到底是为什么要给本王或许可以赢过你希望，又让本王绝望！” 燕珩语气平和道：“很简单，因为本王在意名誉。不想成为谋逆犯上的贼人，不想让姜家人，因为本王而受万民唾骂。” “燕珩！没想到你这样虚伪的人，居然也会在意名声！可只要本王一死，而且，今日大臣们亲眼看着你与本王在一起，所有人都会怀疑是你杀的本王，你依然会被唾骂！” 靖王死死咬着牙，虽然已是强弩之末，却也不愿放弃自己最后的尊严。 他知道，凭自己的能力根本就比不过燕珩，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找了许多的帮手，他哪怕自己死了，也会找人将燕珩拉下水。 “谁说本王要杀你了？” 燕珩讽刺一笑，道：“本王若是想要杀你，你只怕早已死了几百次了，本王即将成婚，不愿意自己的手上再沾染上你这种肮脏之人的血，所以，本王会让你自行赴死，让你受天下人，乃至后世之人的鄙夷，与唾骂！” “哈哈哈哈……是吗？燕珩！你可真是好大的口气呀！难道你还能够逼着本王做事不成？本王宁可一死，也绝对不会对你卑躬屈膝，向你求饶！你杀了我吧！” 赵晟赤红着双眼死死盯着燕珩，还算是有几分血性地说道。他虽然惧怕燕珩，也害怕去死，但同时他也很清楚，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就算他跪地求饶，燕珩也绝对不可能会饶恕他，他身为王爷，皇室之子，也有他的自尊，绝对不会在临死前露出狼狈的丑态。 “本王确实无法逼你做事，但你足够愚蠢，所以想让你做蠢事，根本就不需要逼。” 燕珩突然笑了起来，可那冰冷的笑却好似淬了毒，“你为了继承皇位，剜了自己亲生父亲的舌头，匕首捅他，更是亲手断了他的子孙根……啧啧啧，靖王殿下，你可真狠毒啊！” 第258章 靖王崩溃虐杀皇帝 “你！你在说什么？本王听不懂！燕珩，你在骗本王对不对？燕珩！你这个疯子！你竟然敢耍我！！” 赵晟在长久的沉默之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嘶吼，他根本不敢回头，直接张牙舞爪地朝着燕珩冲了过去。 他是想找死，被人如此戏耍，简直就是耻辱，他宁可自己现在就死了！ 然而，燕珩毫不犹豫地一脚将他踹飞了出去。 赵晟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抬起头，自下而上，对上了皇帝遮掩在蓬乱长发之下，满眼痛苦的双眸。 鲜血已然湿透了他的裤腿，血液与那肮脏的屎尿混合在一起，温热粘腻地浸透了赵晟的整个后背。 可他却已然无暇顾及这一切，他浑身上下都被冰冷的寒意包裹，浑身的汗毛都在此刻竖起！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眼里是震惊，是困惑，是惊恐，亦是绝望！ 他张着口，想要说话，可喉咙却像是被人牢牢扼住，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真正的皇帝，还活着，痛不欲生地活着。 在这暗无天日的密室之内，他整日都与自己的屎尿相伴，恐惧已然将他的意志完全摧毁，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一直都觉得自己与众不同，高高在上，从来不知，活着，竟是如此难受的一件事。 所以在靖王出现的那一刻，他以为自己的坚持，终于等来了救赎！ 他立刻拼命的挣扎了起来，嘴里不断地发出嘶哑的声音，想要告诉他自己是谁，让他能够救救自己，只要他能够救自己出去，离开这个比地狱还要可怕的地方，他便立刻就将皇位交给他，帮助他成为燕国的帝王，将所有的一切都奉上！ 再也没有什么，是比让他离开这个地方更重要的事情了，什么狗屁皇帝，他再也不要当了！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靖王根本就没有看他，哪怕一眼。 他就这么冲了上来，毫不犹豫地将匕首插进了他的身体！ 他满脸狰狞，他兴奋雀跃，他疯狂而又得意。 他毫不犹豫地将匕首刺向他，可是他却无力挣扎，只能够发出痛苦而又无力的呻吟，他没有了舌头，没有办法说话，没有办法求救。 这样的痛苦与绝望，实在令人生不如死！ 这一刻的他，似乎终于意识到了，那个被他关在这里折磨多年的人的痛苦了。 如今的靖王，又何尝不是曾经的自己呢？ 靖王尚且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他，却很清楚那个人，就是他的亲弟弟！ 那时候的他，或许比此刻的他还要更痛苦更绝望。 将近十年。 如此痛苦绝望，暗无天日的日子，那个人过了足足十年之久！ 燕珩冷冷看着密室内的两人，他的眼里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明知他们是自作自受，是活该如此，可他并没有因此而觉得畅快。 因为这样的痛苦，对他们二人来说，实在是太轻了。 特别是皇帝！ 让他的亲生儿子找到他，以为会来救他，却又让他有口不能言，让他受宫刑，让他以最狼狈痛苦的姿态，死在自己亲生儿子的手里。 而这，才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父皇……父皇……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啊啊……” 赵晟两眼无神，喃喃开口，眼里满是空洞。 他不想承认是自己做了这一切，可是巨大的冲击，让他的理智丧失，变得不受控制起来。 他从地上爬起来，双手颤抖着摸索起皇帝的身体，将他覆盖于面前的头发拨开，看着里面那张痛苦不堪的脸…… “啊啊啊！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 赵晟彻底崩溃，他一巴掌打在皇帝的脸上，咬牙切齿地嘶吼道，“你不是我的父皇，我的父皇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不是他……这样子的父皇，为什么不直接去死啊！你为什么不死？你要是死了，我就不会成为一个虐杀生父，禽兽不如之人了！你为什么不早点死，为什么要活到现在来害我！！！” 皇帝瞪大了黯淡无光的双眼，他张开满是血污的嘴巴，里面是一片漆黑，散发着一股腥臭味。 他没有了舌头，只剩下一具肉体，日日受着折磨。 他当然也想痛痛快快地去死，可是他死不掉啊……燕珩不想让他这么轻松地死掉，所以他只能用渴求的眼神看着赵晟，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希望他能够给自己一个痛快。 这些年，他知道自己有多么的亏待赵晟，也知道他早已生了异心，可是到了这个份上，他早已不恨他了，也不怪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折磨他，他只希望靖王能看在这些年的父子情份上，给他一个痛快，不要再让他继续活着忍受生不如死的折磨了。 “不……我不要杀你！我才不要杀了你！杀了你我就是弑杀生父，我就会被万人唾骂，我要当的是明君，我是名正言顺的皇室继承人，我才不要因为你……脏了我的手，脏了我的千古名声！” 赵晟盯着皇帝不住流血的伤处，嘴里开始语无伦次，精神逐渐失常。 最后他便开始发疯，当自己已经成了燕国皇帝，开始以“朕”自称，开始对燕珩颐指气使起来。 “真丑。” 燕珩定定地看了一会儿，眼里的讥讽之意渐浓，他薄唇轻启，只吐出了这两个字。 靖王赵晟浑身一僵，他突然那把刚才被他扔在地上的匕首，便要往自己的心口捅去！ 若是有唯一一个可以痛快去死的机会，他才不会留给皇帝，他当然要留给自己，在见识过燕珩那残忍的手段之后，他发现痛快地去死才是一件仁慈的事情，既然装疯卖傻骗不过，那他倒不如死了痛快，至少这样一来，他就不会背负着杀父的骂名了…… 然而，这注定只是他的一个奢望罢了。 燕珩直接一记掌风过去，直接击落了赵晟的匕首。 “本王，许你死了吗？” 第259章 太子妃失踪 这时，裴钰带着金羽卫进入了密室之中。 “启禀摄政王，贵妃溺毙于御花园之中，康安公主陷入昏迷神志不清，怕是再也无法清醒了，庆宁郡主并无大碍，独自往冬宫方向去了。” 裴钰跪在地上说道，与一行金羽卫等着听候燕珩的吩咐。 燕珩冷淡地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赵晟，随后一脸严肃道：“靖王意图谋反，挟持陛下至此密室，为得到传位诏书及玉玺，亲手将陛下施以宫刑折磨，手段残忍，不配为人子，不配为储君，甚至不配为人！本王代陛下传达旨意，自即日起，废黜靖王之位，即刻便为奴，押入大牢之中等待严加审讯，不许他自残自戕，待陛下伤势愈合之后再行处置！” “微臣遵旨！” 裴钰与他身后的金羽卫当即领命，立刻开始处理善后此事。 他们先是把赵晟押送离开，随后又将绑在木架上血肉模糊的皇帝松了绑，小心翼翼地抬走，整个过程都安静得可怕。 燕珩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人，他最后看了一眼这充满了恶臭腐烂气息的密室，这个囚禁了他整整十年的牢笼。 最终，他亲自将这扇门，彻彻底底、永永远远地封死了。 …… 御花园内一片狼藉，鸡飞狗跳。 康安的落水和殷如霜的溺毙，彻底让整个御花园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宫人们与侍卫们乱作一团，因为没有主心骨，他们也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一切。 那些目睹了一切的贵女们，此刻逐渐地缓过劲来，一个个却都是一副被吓破了胆的样子，宛如惊弓之鸟，吓得不敢说话，只因姜晚宁对康安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吓到她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大家闺秀了。 直到这一刻，她们才终于理解了，为什么燕珩会看上那姜晚宁了，不愧可以当摄政王妃的女人，就算只有孤身一人，就算她本人没有高超的武艺，却也可以在绝境之中靠自己反败为胜。 而她们这群人，不管是谁，哪怕拥有和姜晚宁一模一样的武器，也没有胆子如此对待康安公主。 眼见着康安的惨状，原本是帮着康安来看姜晚宁笑话的贵女们，很清楚康安是再也没有爬起来的机会了，于是立刻就改变了风向，开始吹捧起姜晚宁这个未来摄政王妃来，全都不约而同地为姜晚宁说好话，各种贬低康安，将她传得恶毒至极，欺辱姜晚宁不成之后，一气之下亲手害死了自己的母妃…… 而对于这一切，姜晚宁全然不知，因为她根本不在乎这些贵女如何看待自己，更不在乎自己的名声。 在解决完康安之后，姜晚宁便立刻朝着东宫赶去，虽然她不怕有人对付自己，也相信燕珩那边一定不会有事，但不知为何，她一想到姜淑予，心里便始终有一种极为不安的预感。 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东宫之中。 “太子妃呢？” 姜晚宁立刻冷声质问东宫守门的侍卫。 “庆宁郡主，你刚才不是来过了吗？怎么又来了？” 守在门口的侍卫一脸诧异的看着姜晚宁，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再次出现。 姜晚宁则是更加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侍卫，蹙眉冷声道：“你说什么？什么叫我刚才不是来过，你刚才放什么人进去了吗？” “我……若是旁人，我自然是不敢放进去的，只是……刚才进去的那个人明明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啊！难道说……” 那侍卫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脸色骤然一变。 “不好！怕是有人易容！” “赶紧找人！要是我阿姐有什么事，我要你们的命！” 姜晚宁心里猛地一跳，没等那侍卫说完，便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很快，整个东宫就被搜查了个底朝天，然而，却始终没有见到姜淑予的身影。 姜晚宁开始慌了，她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无比，彻底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慌乱和害怕。 她害怕姜淑予会有危险，害怕她出事，她太害怕了，以至于彻底失去了判断力。 “来人！立刻去通知所有的金羽卫！封锁宫门，不允许任何人出去，直到找到太子妃！我要在一个时辰之内见到她！” 姜晚宁毫不犹豫地取出了那一枚代表着燕珩的令牌，情绪失控地命令道。 “主子，今日宾客众多，此时宴席已散，宫里的宾客已经陆续离开皇宫，封锁宫门显然不切实际……而且，太子妃很有可能已经被带走了，现在封锁也来不及了。” 竹莲出现在姜晚宁的身边，十分冷静地分析道。 见姜晚宁依旧是心神不宁的样子，她低声安抚道，“您也别太担心太子妃，她并非寻常柔弱女子，定会努力自保。而且将她带走之人也不一定会伤害她，您得先冷静下来才能想到办法。” “我没有办法冷静！我赌不起！不管我阿姐受到什么样的伤害，我都无法接受！” 姜晚宁几乎崩溃的说道，眼眶已然变得通红，她一把拉住了竹莲，道，“你轻功好，速度快，你去找阿珩，你去告诉他，我阿姐失踪了，让他立刻想办法帮我找到她！” “我已经让人去通知了，也已经派金羽卫去寻了，你别太着急了……” 竹莲有些无奈，虽然她能够理解他的心情，但是姜晚宁这样的不理智，还是她第一次看到。 她不知道，姜晚宁在经历了上辈子和姜淑予生离死别之后，就特别害怕会重蹈覆辙，所以她一路走来都是提心吊胆的，如今，正是她觉得最幸福最美满的时候，所以这种突如其来的不安的感觉，便被无限的放大。 自然，也就加重了她的恐惧。 “竹莲，你亲自去吧，好不好？” 姜晚宁抬眸看向竹莲，眼里竟然浮现出了一抹哀求之意。 竹莲表情微微一僵，明显有些被此时姜晚宁的反应吓到了，她身为姜晚宁的贴身暗卫，说起来是不能离开她的身边的，但是她也不能违抗姜晚宁的命令，特别是当她用这样的眼神看向自己，竹莲都有些心疼了。 “好……我立刻就去！” 竹莲答应了下来，随后找来了一名金羽卫守着姜晚宁，自己则是以最快的速度去找燕珩。 竹莲离开之后，姜晚宁独自一人呆了一会儿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起身慢慢地往外走去…… 第260章 姜晚宁慌了，她要救她的阿姐！ 面对康安的时候，姜晚宁并没有任何的慌张，因为她很清楚康安是怎样一个人知道她的实力和手段，所以她提前做了准备，有信心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她自己就可以对付。所以她可以冷静，可以挑衅，可以毫无顾忌。 可是姜淑予突然失踪，却是她始料未及的，在她的意料之外，她无法掌控，因此感到十分无力。 即便理智告诉她这个时候必须要冷静，一旦自乱阵脚，只会让敌人愈发得意，但她因为输不起，所以必须要以身犯险。 支开竹莲，是姜晚宁的第一步。 因为竹莲太强了，姜晚宁担心背后那人不敢立刻出现，而她需要给他制造一个机会。 姜晚宁在赌，赌那个带走姜淑予的人，会来找她谈条件。 为了制造更好的机会，姜晚宁独自一人离开了东宫，朝着皇宫里的僻静之处走去。 如今宫里大部分的人都在御花园和设宴的乾清宫，因此宫里其余的地方都十分的清冷。 姜晚宁就独自一人在东宫的附近转。 “奴才参见庆宁郡主。” 终于，有一个小太监一看见姜晚宁，便立刻主动找到了她，状似不经意间，将一张纸条塞给了姜晚宁。 姜晚宁毫不犹豫地捏紧了纸条，然后一把攥住了小太监的衣领。 “是谁让你过来的？立刻如实交代！” 姜晚宁黑沉着脸冷声问道，眼里闪着威胁之色。 小太监被吓得一个激灵，战战兢兢道：“是南齐六皇子！是他让奴才将这纸条拿给您的！” 果然是他！ 低头快速扫了一眼纸条上的内容。 姜晚宁眼里闪过一道寒光，随后一记手刀，干脆利落地将这小太监劈晕了过去。 将这昏死过去小太监拖到无人的角落里，姜晚宁毫不犹豫地脱下了身上昂贵却显眼的衣袍，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太监服。 那张纸条上只写了一句话。 今夜子时独身前往城南幽巷，一命抵一命。 看到这张纸条的瞬间，姜晚宁便觉得心底一凉。 这纸条给了她三个讯息。 第一，姜淑予此刻已经被顺利带出了皇宫，否则对方不会约她在城南见面。 第二，姜淑予现在应该是安全的状态，但她若是想要姜淑予安全回来，便不能将此事告诉任何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第三，齐渊应该是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她来的，用姜淑予的性命威胁她出现，再将她带走，以她的性命来威胁燕珩。 所以，齐渊之前故意帮助靖王对太子下手，根本就是幌子而已，他根本就不相信靖王能赢，也没有想过和靖王合作。 他心中的敌人，从始至终都是燕珩，而靖王，不过是他手里的一颗棋子罢了！ 帮助靖王搞事情，目的就是为了拖住燕珩，让燕珩误以为他是冲着自己来的，所以加派人手保护她，却忽略了被提前送走的姜淑予。 而一旦姜淑予出了事，姜晚宁必然不会坐视不理，她哪怕豁出去自己的性命也一定会去救人。 所以，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齐渊设的局，姜晚宁也不得不往里面跳！ 姜晚宁早就猜到齐渊不怀好意，只是，姜晚宁实在不能理解，他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悄无声息地将姜淑予掳走的。 东宫之中守卫众多，这里又是皇宫禁地，若有人强行带走姜淑予，必然会惊动侍卫，而且，姜淑予也不是蠢笨懦弱之人，相反她还是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所以，一定是姜淑予自愿悄悄离开，才能做到如此。 突然想起刚才守门侍卫的那番话，有个和她长相一模一样的人…… 姜晚宁虽然惊讶，但其实她的内心并不是非常地相信那侍卫的话。 因为她非常信任姜淑予，她们二人自小一起长大，对彼此十分熟悉，以她对自己的了解，绝不可能将旁人当成是她，哪怕是有人故意易容成自己，相信她也一定有辨识的能力。 想来齐渊能够成功带走姜淑予，必然是花了不少的功夫，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呵……” 姜晚宁突然想起齐渊之前在自己面前装蠢装痴的样子，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虽然姜晚宁对于齐渊这个人一直都保持着警惕，不敢轻视了他去，但他的心机，却依然比他在众人面前所表现出来的，要深得多。 将手里的纸条撕成碎片，姜晚宁的眼里瞬间闪过一道杀意。 此时，夜已渐深，宴席早已散去，距离子时，还剩一个时辰左右。 姜晚宁不会武功，独自一人从现在出发，到城南快马加鞭刚好一个时辰，而且还很有可能会来不及…… 可她还想去见燕珩一面。 直觉告诉她，自己这一去，很有可能会……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他。 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 是燕珩。 他并没有注意到她，大步流星地闯入了东宫之中，开始四处寻找她的身影。 姜晚宁躲在角落里，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狠狠地拧住，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她的脸色，在夜幕之中显得格外苍白，眼里满是痛苦与不舍。 这个时候，姜淑予被人带走生死未卜，姜晚宁实在不敢去见燕珩，因为以他的敏锐，一定会立刻察觉到她的异常，从而为了保护她，代替她去救姜淑予。 或许以燕珩的实力，可以轻松杀掉齐渊，可是这么一来，姜淑予的处境就会非常危险，他也许会选择鱼死网破。 那纸条上说的一命抵一命，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那就是姜淑予的身上，其实是有两条命的。 如果姜晚宁没有及时赶到，或许齐渊并不会立刻杀了姜淑予，但是他极有可能会杀死姜淑予腹中的孩子。 所以，就算知道自身会有危险，极有可能会回不来，姜晚宁还是决定独自一人前去。 即便她知道自己这么做，会伤害到燕珩，伤害到在乎自己的亲人…… 第261章 找不到她，燕珩也慌了 燕珩在见到竹莲出现的那一刻，心里顿时便涌上一股不妙的预感。 “太子妃出事了，主子命令我亲自前来通知主上，还请主上速去东宫一趟。” 竹莲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燕珩，在见到他的第一时间便告诉了来龙去脉。 燕珩已然得知了这个消息，准备在处置完赵晟之后，便去找姜晚宁，可他没有想到姜晚宁会不冷静到如此地步，竟然将竹莲给支开了。 竹莲是他留在她身边的护身符，一般情况下不会出手，一旦出手那必定是在她的处境极为危险的时候，可她却在这时候将竹莲支开，就说明她必定是要做极危险的事情。 燕珩顿时一阵心惊肉跳，根本来不及处置竹莲，立刻便动身赶赴东宫。 果不其然，等他赶到的时候，姜晚宁已然不在东宫，而他手里的金羽卫，也失去了她的消息。 “姜晚宁，你到底想做什么？！” 在翻遍了整个东宫都没有找到姜晚宁的踪迹之后，燕珩的面色沉底阴沉了下来，情绪明显有了巨大的波动，眼里是藏不住的焦躁担忧之意。 “主上，都是竹莲的错……” 竹莲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立刻跪在了地上，满眼愧疚道，“属下应该早早猜到不对劲，主子平日里都是极为冷静的人，唯独在太子妃的事情上，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属下没想到她会独自离开。” 燕珩沉默了片刻，随后起身道：“先去找到她，事后再领罚。” 此时再去怪罪竹莲并无任何的意义，反而还有可能会错过找到她的机会，姜晚宁是个有自己主意的人，她若是打定了主意，就算竹莲当时没有离开，她也会想办法甩掉她，所以燕珩并没有生竹莲的气。 他之所以会生气烦躁，还是因为她没有通知他一声。 虽然能够理解她是因为在意姜淑予，可这种被毫不犹豫丢下的感觉，还是让燕珩心里十分难受。 “主子，找到王妃的衣裳了。” 这时，竹修带着姜晚宁换下来的衣裳出现，同时带来的还有被扒掉外衣的小太监。 小太监被一盆冷水泼醒过来，立刻俯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燕珩扫了一眼姜晚宁的衣裳后，眸色明显比之前幽暗了几分，眼底像是压抑着无穷的怒火，他下颚紧绷，沉声质问道：“她可有留话给你？” “没，没有！” 小太监吓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道，“奴才只是送了一张纸条给郡主，是南齐六皇子让奴才送的，她见了那纸条脸色就变了，然后就打晕了奴才，奴才以为，她定是去找那南齐六皇子算账了……” 燕珩早已派人盯上了齐渊，可他却早已趁乱溜出了皇宫不知所踪，冷初煦虽然打败了那假扮的太医，却也被消耗了大部分的体力，显然此刻是没办法指望他了。 金羽卫需要留下一部分善后靖王带来的逆党，保护刚刚被“救”出来的皇帝，他只能带少部分的人亲自去寻找姜晚宁。 可是，他要去哪里寻找她呢？ 燕珩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茫然无措，什么叫毫无头绪。 他不是查不到姜晚宁的消息，而是，他等不起，他需要立刻马上就见到她，晚一刻钟都会让他感觉度秒如年！ 直觉告诉他，姜晚宁极有可能会为了姜淑予的安全，从而不顾危险，毫不犹豫地献出她自己！ 正是因为太了解姜晚宁了，所以燕珩的情绪才会愈发不安焦躁。但凡情况没有那么危急，姜晚宁都会先来找他商量计策。 他吩咐裴钰留在皇宫之中坐镇，而自己则是带着数百金羽卫离开了皇宫，开始在京城之中四处搜寻齐渊和姜晚宁的下落。 夜幕渐深，子夜降至，平日里本该十分安静的街道上，不断地有马蹄声来回响起，金羽卫到处搜寻，异常吵闹。 此刻，姜家众人全都已经出宫回府，得到了姜淑予失踪的消息，集合在姜府正厅之中商议办法。 姜夫人以泪洗面，哭着道：“淑儿她为人和善，从未得罪过任何人，怎么可能会谋害太子殿下与陛下……她究竟是跑到哪里去了，她还怀着身孕啊，要是有个什么万一，我可怎么活啊……” 姜怀民看起来还算是比较冷静，道：“摄政王已经派人传来消息，他已亲自去寻人，让我们不必太过于担忧，夫人莫要再哭泣了，淑儿她天资聪颖，性格坚毅，并非是软弱之人，她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无碍的。” 话虽如此，可是一家人坐在一起，脸色却一个比一个凝重。 受伤的姜瑞听闻了消息，也不顾伤痛被搀扶着出现，听着姜琰与他细说近日在宫中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越听姜瑞的脸色就越难看。 他没有想到，短短一天的时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而皇宫里的局势，也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此事必然与那齐渊脱不了干系，此人心机深沉，阴险狡诈，恐怕早有筹谋，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姜家人来的。” 冷初煦坐在姜琰身边的椅子上凝眸冷声说道，她脸色苍白，右侧的胳膊上缠了几圈绷带，显然伤得不轻。 当时为了能让燕珩去对付靖王，冷初煦硬是将那刺客拖住，在对战的过程中，发现对方比他想象中的要更厉害几分，而且招式非常的出其不意，她也是勉强才将此人拿下，却也在对战的过程中，因为体力不支而不慎被划伤了手臂。 姜怀民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冷初煦，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眼前之人就是之前在姜家的冷公子，赶紧起身道谢：“老夫多谢公主殿下帮助姜家！如今您受了伤，脸色也不太好，要不然先去客房休息吧？说到底，此事与您并无太大的关系，您为了我们姜家已经做了许多了，老夫感激不尽。” 冷初煦也不含蓄，十分直白道：“姜大人不必如此客气，我虽帮助姜家，但也并非是白白帮忙的，必是有所求，不过这些人情，到时候摄政王会给我，所以也不需要你们如何谢我。如今阿宁不在，我心里也不安，身上有点伤，想等她回来之后再回北禹，所以这几日，便叨扰诸位了。” 第262章 姜晚宁被吓到了 “您是姜家的恩人，能留在姜家，是我等的荣幸，算不上什么叨扰，只要您愿意，在这里住多久都可以！” 姜怀民心中挂念着女儿，便也没有继续与冷初煦客套的意思，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便直接吩咐道，“阿琰，你送公主殿下去客房歇息吧，我与你母亲在这里等着消息就是，公主受了伤，理应早些休息。” 姜琰注意到冷初煦苍白的脸，以及眉眼之间的那一抹疲惫之色，心里莫名的生出一股怜惜之意，虽然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远比他要想象的还要坚强，但他就是莫名其妙的很心疼。 “好，我这就送她去休息。” 一路上都没怎么对冷初煦说话的姜琰，突然起身，一把便将冷初煦打横抱了起来。 他这举动显然有些莫名其妙，冷初煦原本微微耷拉着的眼皮，突然便睁大了，眼神颇为诧异的看着姜琰。 之前在她面前让她感觉有些傻乎乎的男人，突然变得十分严肃起来，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 而更让冷初煦感觉意外的是，那个因为不会武功，而在她看来不堪一击，弱得要死的姜琰，胳膊竟然十分有力，能将她稳稳托住，走起路来也不打战，颇有几分男子气概。 诧异之余，冷初煦看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饶有兴致。 姜琰此刻的动作自然是不太合规矩的，他突然这么做，也是十分的冒犯。 但此刻姜怀民和姜夫人的心思，基本还是全在姜淑予和姜晚宁的身上，也就没有对姜琰说什么。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冷初煦平日里表现得太像个男子，经常与姜琰勾肩搭背，二人早已接触过不知道多少回了，所以，也就见怪不怪了。 但此刻，姜琰的心情，明显就和之前不同了。 在得知冷初煦的真实身份之后，姜琰便心乱如麻，花了很久的时间调整自己的情绪。 他深深地意识到，之前的自己在她面前犯了多少的蠢，以至于他一想到那些相处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根本不敢直视冷初煦的眼睛，只希望她从未认识过自己。 长姐姜淑予的失踪，才让他彻底的冷静了下来，恢复了几分平日的理智。 他将冷初煦送去客房，亲自将她放在了榻上。 “好好休息，当心伤口。一会我会找两个丫鬟过来伺候殿下。” 姜琰绷着脸，用十分客气，但又带着几分疏离的语气说道。 冷初煦坐在床上，身子靠着软枕，抱着手臂盯着姜琰，道：“我刚才说那话的意思是……那齐渊阴险狡诈，有备而来，若太子妃真的被她带走，他并不会伤害太子妃，甚至可以说是不敢。因为他得罪不起燕珩，一旦姜淑予出任何意外，便等同于得罪整个姜家，也就彻底得罪了燕珩，那么，他的手里便没有任何的筹码了，到时候，他不仅很难活着离开燕国，南齐皇室给他提的要求也没办法做到，就得不偿失了。他不是会做蠢事的那种人。” “我知道，多谢。” 姜琰耐心地听她说完，只淡淡地回了一句，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 冷初煦看着姜琰的背影，好看的眉毛微微一拧。 怎么回事呢？ 怎么突然就不理人了？ 他是不喜欢女人呢？还是不喜欢她的身份？ 她显然并不知道，出门之后的姜琰，那白净隽秀的面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得通红，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像是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 离开时，他的脚步凌乱虚浮，背影显得无比仓惶。 …… 与此同时，午夜时分。 南城幽巷，寂静无人。 姜晚宁孤身一人，隐没在黑暗的角落之中，静静观察着等待着。 她不敢太张扬地出现，因为此刻，燕珩带着金羽卫，正在满京城地寻找她的下落。 燕珩出宫的速度，比她想的还要快，所以她不仅要掐着时间赶到这里，一路上还得躲避那些寻找她的金羽卫。 好在，她出宫的时机比较好，而且非常的了解燕珩身边的暗卫，知道他们搜查的习惯，所以才能躲过去，顺利在子时赶到此处。 周围幽暗漆黑，安静得只剩下虫鸣鸟叫的声音，姜晚宁浑身紧绷，心跳快得宛如擂鼓。 越是时间临近，姜晚宁便越是紧张。 她本以为，齐渊会带着姜淑予出现在这里，或许她有机会可以带着姜淑予杀出重围，亦或许，她可以通过释放信号引来燕珩的人，等到姜淑予安全之后再来救她。 然而，事实便是，姜晚宁想得太简单了。 一道宛如鬼魅一般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姜晚宁的身后，那人身法诡谲，实力深不可测，等姜晚宁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将利器对准了她的命门之处。 “不许妄动。” 低沉的女子声音在她的耳后响起，带着明显的威胁之意，“姜晚宁，我知你在想什么，知道你身上藏着暗器，但我也知道你有多么的在意你姐姐姜淑予的性命。既然你来了，那便请你乖一点，配合我，以免让自己受伤，也免得令我为难。” “好。” 姜晚宁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没有见到姜淑予，她自然不会轻举妄动，那样毫无意义，还有可能会伤到自己。 身后的人将她的双手捆绑于身后，然后一点一点地摸索着她的身体，将她身上的所有的暗器，全都给搜走了。 整个过程，姜晚宁都十分配合没有挣扎妄动，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 但是，当那个女人的手，在她身上游走的时候，她的身子却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身上冒出了大量的冷汗，头皮一阵阵发麻。 她的手冰凉，就像是一条毒蛇爬过她的身躯，不知何时会张口狠狠咬她，姜晚宁第一次感觉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恐惧与慌乱，眼泪突然便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第263章 齐渊暴露真面目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身后传来女子轻柔的嗓音，带着一种温柔的安抚之意。 可不知为何，这声音落入此刻的姜晚宁的耳中，却愈发地令她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因为这个声音和这个语气，给她了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所以身后之人必然是她认识的人，或许并没有那么的熟悉，但是曾经一定见过，可此刻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在哪里听过。 “你……” 姜晚宁想问她究竟是谁，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身后之人果断地点了她的哑穴。 这女子显然是会武功的，而且看她下手的利落程度，很像是经过训练的暗卫，不过她的手很柔软，姜晚宁能够感觉出来，这双手指完全没有粗糙的茧，所以她应该没怎么吃过苦，双手是刻意保养过的。 “你不必好奇我是谁，很快你就会知道了，现在，我带你去见你的姐姐。” 随后，一个麻袋罩住了姜晚宁的脑袋，让她失去视线，同时也让她失去判断力。 被人提着扔进了一个马车里，姜晚宁全身动弹不得，视线被阻挡，口不能言，只剩下了耳朵可以听到一点声音，然而她却感觉周围安静的可怕，只有马蹄和车轮滚动的声音，听不到一点金羽卫搜查的声音。 姜晚宁希望金羽卫找到她，又希望他们不要那么快找到她，毕竟她还没有见到姜淑予。 可是她在没有见到姜淑予的情况下便被人抓了，一点反击之力都没有，说起来也是有够丢人的。 想来此时燕珩一定在四处寻找她，肯定急疯了，姜晚宁心里又愧疚又难受，心里已然有了几分后悔。 她不该如此鲁莽的，不该抱着侥幸的心理独自跑来救人，现在她成了这个样子了，还有什么底气要求齐渊放了她阿姐？ 她总不能抱着齐渊是说到做到的正人君子吧？ 而且，当时那齐渊也没有明确地告诉她，只要她出现就一定会放了姜淑予…… 一想到这里，姜晚宁便愈发悔恨，觉得自己犯了一个非常致命的错误，她不该在还没见到姜淑予的情况下，就以身犯险，她应该更加谨慎一些才对！ 但眼下，后悔已无任何用处，她现在的处境虽然不算太好，但也没有糟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这女子虽然控制了她，但是并没有伤害她，应该是因为燕珩的实力而有所顾忌。 有件事情，姜晚宁之前一直没有想明白，如今彻底冷静下来之后，思维渐渐清晰，反而有了一点头绪。 刚才东宫的守卫说有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进入东宫带走了姜淑予，但以姜淑予的脾性，不该认不出来那人并不是她，而她之所以心甘情愿跟着走，必然是因为，有别的事情影响了她。 齐渊引她来此，也有可能是想要挟持着她离开燕国，将她带回南齐之后，再用她的性命来要挟燕珩得到南齐想要的东西。 可问题是…… 他如何能够确保一定能将她顺利带走？ 从燕国京城离开，一路去往南齐，并非是一两日就能够做到的，而是需要足足半个月的时间，在这个过程中，燕珩一定会派人来寻她，甚至事后还会为了报复而截杀齐渊，同时她自己也会想办法逃跑，一旦被她逃脱了，那么齐渊的计划立刻就会落空，得不偿失。 这么一想，倒不如直接用姜淑予的性命向燕珩索取来得更保险，毕竟姜淑予怀有身孕，身份极为重要，是个足够有分量的筹码了，他为何要找上她，增加风险，多此一举呢？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钻出了脑海，姜晚宁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浑身一僵，冷汗顿时遍布了全身。 …… 此时，城门附近的一处无人的窄巷之中。 一辆马车静静地停在幽暗深处。 车厢内，齐渊姿态闲逸地靠窗而坐，手里摇着折扇，视线悠然地望着窗外。 而车厢的另一端，姜淑予面无表情地端坐着，她身上依然还穿着赴宴时那一袭尊贵华丽的衣裳，衣着与鬓发十分整齐，不显一丝凌乱狼狈，她身上并无束缚，却也没有轻举妄动的意思。 “不知太子妃觉得您自己的性命，值多少筹码？” 齐渊倚着窗口望着窗外，似是百无聊赖地说道。 姜淑予冷冷看着齐渊，眼里满是嫌弃与鄙夷，她冷哼了一声，压根不屑于回答他。 这个齐渊阴险狡诈，手段异常下作。 他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与阿宁模样相似之人，骗她偷偷跑出了东宫，却将她骗到了齐渊的马车上，将她封住了穴位无法动弹。 她就这么被带出了皇宫，一路上无法呼救，也没有人发现她失踪了。 直到后来，齐渊上了马车，对她一番令人作呕的虚伪致歉。 “如今靖王与太子皆倒下，你们燕国……除了那位乳臭未干，只有九岁的十一皇子之外，便只剩下了你肚子里的这位小皇孙有资格继承皇位了……” 齐渊转回视线，满眼欣赏地看着姜淑予，缓缓道：“其实，本皇子一直都非常地欣赏太子妃，所以，才愿意帮你看清太子的真面目，你还记不记得，当时太子看云柔时的眼神？多么的怜惜，多么的深情，就像是在看丢失多年终于寻回的真爱……我还记得你当时的脸色，是那样的伤心难过，不可置信，却又因为自己的身份，一直强自镇定。” “姜淑予，我比你更早一步看清楚，赵谦配不上你。” 齐渊缓缓地说着，眼里那虚伪的笑意渐渐消散，眼底浮现出一股深深的妒意，“可我没想到，你居然原谅了他，你居然能若无其事地继续与他相处！” 姜淑予说不出话来，但她的眼神冰冷又嘲讽，齐渊在她眼里，就像是一个笑话，自以为是，却又心胸狭隘，根本不值得她正眼看待。 齐渊自然不会指望姜淑予和他说话，于是兀自继续道：“我实在是太讨厌赵谦了，不仅仅是因为他是燕国的太子，更是因为，他这么庸懦无能之人，竟然能无忧无力地坐在这个旁人梦寐以求的位置这么多年，得到像你这样的妻子，却依然没有学聪明，依然那么的愚蠢，那么的废物！所以……我故意留了云柔一条命，将剥了皮断了骨头浑身是血的她，送到了赵谦的面前，让他亲眼看一看，那个曾经照顾了他许多年，让他念念不忘了许多年的云柔姐姐，被他害成了什么样子！哈哈……你真应该看看他第一眼看见云柔时的表情，像个六七岁的孩童见了鬼一般，吓得哇哇直哭……你们是不是都以为他发疯是因为中了什么药？其实并没有下药，他就是活生生被吓唬疯的，他就是这么一个没用的东西！他怎么配当太子，当燕国未来的皇帝！” 第264章 我若不来，如何救阿姐？ 听到齐渊的这番话，姜淑予脸色隐隐发青，胸口因为愤怒而剧烈地起伏着，却不愿意让齐渊看见她因为愤怒而失态的样子，毅然地选择了闭上双眼。 她没有想到，真相竟然是这般残酷。 姜淑予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本以为，自己早已经释怀，不会再去在意赵谦如何了，甚至就算他死了，她也可以做到毫不关心。 可是，当她亲耳听到，齐渊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对待一个女子，利用她逼疯了赵谦的那一刻，她心里却不受控制地燃起了怒火，却并不是因为赵谦。 她并不喜欢云柔，可并不代表，她就会对一个女子受此折磨而无动于衷。 她觉得愤怒，觉得恶心，只因为齐渊不把别人的性命当回事的行为，实在令她难以忍受，第一次觉得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世上！ 齐渊却是一副十分畅快的模样，满脸笑容道：“怎么样？你是不是觉得很畅快？是不是很高兴？你终于摆脱了赵谦，他也为他对你的辜负付出了代价，从今以后你依然还是尊贵的太子妃，只需要等着生下腹中的孩子，便可以一跃成为太后，垂帘听政，啧啧……真是令人羡慕啊！但这个前提就是，燕国不能有一个外姓的摄政王。” 姜淑予倏地睁开了双眼，眼神锐利地看着齐渊，眼里满是森然的寒意。 他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暴露了他的心思。 齐渊想要对付的，果然就是燕珩，他做的这一切……恐怕都是为了针对燕珩。 你，到底想做什么？ 姜淑予冰冷的眼神一字一顿地问。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齐渊低声说着，视线透过窗口向外看去，朦胧的月色宛如被覆了一层薄纱，漆黑的夜幕之中，一辆马车缓缓朝着此处驶来。 “你妹妹来了哦。” 齐渊笑眯眯地说着，突然起身，朝着姜淑予伸出了手，道，“想见她，便跟我下车，把手给我，我知道你已经可以动了。” 姜淑予冷冷盯着齐渊，表情明显有一瞬的僵硬。 她也是废了好一番功夫，才冲开了身上被点的穴道，但她一直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未动，也没有发出声音，没想到居然还是被齐渊看破了。 他到底隐藏得有多深？ 之前齐渊给人的感觉，明明不是这样的，虽然也很疯，很狂妄，但是却不像现在这样，让人感觉他的心机深不可测。 齐渊应该故意伪装的，针对太子不过只是他做给靖王看的而已，他其实根本没有必要逼疯太子，因为太子是否继位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他这么做，应该仅仅只是为了……泄私愤。 至于靖王，也不过只是他的一枚棋子而已，他从一开始就猜到了靖王不可能会赢。 一想到这里，姜淑予看齐渊的眼神，直接就变了，她的眼底，迅速地闪过了一道杀意，又迅速地将这股杀意隐藏起来。 姜淑予眼神闪了闪，眼里明晃晃地写满了嫌弃，却又无可奈何地，抬起左手，隔着衣袖放在了齐渊的手上。 这是把齐渊当成了太监对待了。 纵然恶心得不行，但她此刻确实虚弱得站不起来，只能被他搀扶着走下马车。 就在齐渊先一步跳下马车的瞬间，姜淑予悄悄将一枚发钗藏在了衣袖之中，随时准备出手。 齐渊十分体贴地将她扶下了马车，没让她磕碰到一点。 “阿姐！” 这时，马车内传来了姜晚宁的声音，她似乎在拼命挣扎，从车厢内一骨碌滚了下来。 “阿宁！” 姜淑予看见一抹小小的身影，穿着宫中太监的衣服，双手被捆绑在身后，头上套着一个麻袋，从车厢内重重地摔下来，她瞬间便失去了冷静，毫不犹豫地举起发钗便狠狠刺向身旁的齐渊。 “唔……” 紧握发钗的手腕被人一把攥住，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姜淑予不由得闷哼了一声。 齐渊此刻的脸上，已然没有了一丝笑意，冷然道：“我说过，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伤你分毫，太子妃怎么就是不听话呢？你就算再担心自己的妹妹，也该保重自己的身体啊，毕竟，你现在的身子，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你背负着两条命呢。” “你放了阿宁，本宫跟你走！” 姜淑予终于开口，对齐渊说了第一句话。 她是燕国的太子妃，但也是姜家的嫡长女，姜晚宁的姐姐，她曾经发过誓，一定会保护她，哪怕是用自己的命来换，也在所不惜！ “齐渊，我跟你走，你别碰我阿姐！” 姜晚宁匍匐在地上拼命挣扎嘶吼着。 显然她之所以会出现，就是为了救她的阿姐，她们两个人此刻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心甘情愿愿意为了对方献出自己。 姜淑予脸色发白，怒极大骂道：“谁让你独自一个人跑出来的！我不是让你一直跟在燕珩的身边吗？你不要命了是吧！” 姜晚宁毅然决然道：“对我而言，没有什么事会比阿姐的性命更加重要，我若不来，谁来救阿姐你？” “你……你这个……” 姜淑予气急，眼泪不住在眼眶打转，看着在地上不住挣扎的人，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阿姐，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回去！” 姜晚宁咬牙说道，突然挣开了身上束缚的绳索，直接出其不意地朝着她和齐渊扔出了一包药粉。 那熟悉的粉末在空气中散开，是可以令人短暂虚弱的药粉。 姜淑予心中一动，立刻毫不犹豫地对着齐渊出手…… 第265章 姜淑予的绝望崩溃 随着一道银色寒芒闪过，姜淑予真正藏在手中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齐渊的胸膛。 而这一次，齐渊似乎毫无准备，亦没有躲避之意，见到姜淑予的动作，只是微微一勾唇角，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下一瞬，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倏然出现了姜晚宁的身后。 姜淑予的余光正好瞥见，顿时惊喝：“阿宁小心！” 然而此刻的姜晚宁，却已然无力防备，直接被身后出现的黑衣人一脚踹飞了出去。 “砰——” 她的身子如风筝一般飞了出去，重重砸向地面，发出了一声闷响。 “阿宁！！” 姜淑予大惊失色，手里的攻击一下子便泄了力气，再也没能威胁到齐渊。 齐渊眼眸微眯，笑盈盈地看着姜淑予道：“太子妃身怀有孕，本皇子不舍得伤你，但你那妹妹皮糙肉厚的，心眼子又多，下手没轻没重的，实在是需要一点教训才会听话。” 姜淑予脸色惨白，眼神颓然道：“放了阿宁，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齐渊，若你今日非要带个人走，你带我走就是了，你放了我妹妹！我是燕国太子妃，我的身份比她贵重，你知道的，我还怀有皇孙。” 在此之前，姜淑予一直都对他表现得十分冷漠漠然，连一个正眼都不愿给他，如今看着她这般卑微请求的模样，他心里不免感到一阵畅快，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太子妃固然重要，但如今太子都已经废了，整个燕国，都掌控在摄政王燕珩一人手里，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如今的燕国……太子妃这般请求，莫不是觉得自己在燕珩的心里，比你那妹妹更为重要么？” 听到这句话，姜淑予的表情顿时便僵住了。 虽然她是燕国太子妃，但是她心中无比的清楚，姜晚宁对于燕珩而言有多么的重要…… 同样的，在她自己的心里，姜晚宁甚至比她此刻腹中的这个孩子还要重要，如果他是齐渊，她也一定会认为，姜晚宁比她更有用。 看着此时倒在地上看起来奄奄一息的姜晚宁，姜淑予心里又急又痛，却又无计可施。 她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比姜晚宁重要，也明白以自己的实力，根本就对付不了齐渊，却又心疼因为她而受伤的姜晚宁。 “阿姐……我……没事……” 这时，倒在地上的小小身影微微一动，抬起一张沾满了泥土的小脸，艰难地露出了一个宽慰的笑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姜淑予顿时泪流满面，双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她咬着牙，不管不顾地恳求道：“本宫求你，放了阿宁！只要你放了她，你让本宫做什么都可以！本宫愿意以命相抵！” 这一刻，她放下了骄傲，放下了尊严与地位，抛弃了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她只想救自己的妹妹，想让姜晚宁平安幸福。 她这一生，已经为了家族奉献了一切，太子被废，日后她这个太子妃自然也就没什么意义了，就算活着也是危机四伏，倒不如就这么被齐渊带走，她自会找到机会自裁，给燕国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讨伐南齐，如此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齐渊垂眸看着此刻跪在地上的姜淑予，她虽然跪着，但是脊背挺直，气度尊贵仪态万千，丝毫没有求人时卑微的感觉，反而显得更加美丽动人，十分养眼。 对于姜淑予，齐渊一直都不太舍得动手，就算是将她劫出皇宫，也是用了尽量温和的手段。 望着眼前这张清冷而又倔强的脸，齐渊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侧脸，替她将鬓边的一缕碎发整理至耳后，他的眼里翻涌着旁人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太子妃这般模样，真叫人心生不忍怜惜……看着你这张脸，本皇子心里实在不舍，好不容易才将你从皇宫之中带出来，你叫本皇子如何舍得就这么放你走了……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齐渊低声说着，缓缓的抬起头，目光看向了不远处。 屋檐上掠过数道黑影，那黑影的速度极快，伴随着一同而来的，还有飞驰而来的马蹄声。 “有人赶来的速度，比我想的要快呢……” 齐渊低声呢喃道，饶有兴致地眯起了双眼，似乎是在期待一会儿看见燕珩的表情。 姜淑予知道自己这时候再如何恳求都没有用了，她干脆站起身来，直接捡起地上的匕首，对准了自己的脖颈处。 “齐渊，本宫不知道你究竟是想要谋求什么，但你若是想利用本宫的性命来威胁阿宁与摄政王，那你想得太简单了！本宫绝不会如你所愿！” 姜淑予的脸上写满了决绝之色，她绝对不会屈服，也绝不会让齐渊计谋得逞！ 她不相信，若是自己死了，他还能成功地带走姜晚宁，还能顺利地离开燕国吗？到时候燕珩必然会派人追杀他，不死不休的那种，整个燕国也会同仇敌忾，针对南齐，到时候他就成了南齐国的罪人了，他今日来燕国所做一切，都会成为他的罪证！ 姜淑予从来都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她眼里的坚毅之色，足以说明了她绝对会说到做到，任何人都拦不住她，就算是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行！ “姜淑予，你别天真了！” 齐渊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的视线紧紧盯着姜淑予手里紧贴着脖颈的匕首，看着那白皙皮肤上留下的刺眼血痕，他眸光闪动，咬牙道，“你以为你死了，我就会放过姜晚宁吗？杀一个你固然会让燕珩杀我，但以我的性格，在我死之前，我定然会拉上你们整个姜家给我垫背，给我陪葬，你可以舍弃自己的性命，你可以舍弃整个姜家满门吗？！” 此话一出，姜淑予浑身一震，颓然地松了手。 匕首滑落，连同姜淑予的希望一起摔在了地上…… 她死了确实可以影响到齐渊，可是同时，也会连累整个姜家，而且，她的阿宁还在齐渊的手里，相比较于自己，阿宁对燕珩而言明显更加的重要，而她如今的存在，不过只是一个附带而已，说去难听点，就算她现在掉头就走，齐渊也不会分出人手来抓她。 第266章 燕珩赶来，谈判开始 夜色愈发深沉，明月斜斜挂于夜空，树顶上蝉鸣阵阵，树底下死气沉沉。 燕珩从马背上翻身而下，冷冷看着站在树下的齐渊。 他的身边并没有多少人，除了他之外，只有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挟持着姜淑予和满脸是血的姜晚宁。 看他那平静笃定的样子，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 看得出来，此刻的齐渊已经卸下了所有的伪装，露出了他原本的真面目了。 原先的伪装，燕珩实在是懒得多看一眼，如今的他，倒是值得他正眼相看了。 “摄政王赶来的速度还挺快的，比本皇子想象中更快，看来摄政王在京城的眼线还真的挺多的呢……” 齐渊终于对上了燕珩的视线，他颇为兴奋地眯起了双眼，面带微笑地说道。 燕珩目光沉沉，懒得与他过多废话，直接冷声道：“什么条件？” 他先是劫走姜淑予，再利用姜淑予引诱姜晚宁独自前来救人，又将她劫持，故意在此处等候他的出现，目的就是为了和他谈条件。 既然如此，燕珩便也懒得同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如今本皇子的手里，共有三条人命，只是不知道这三条人命，对于摄政王而言，究竟有多重要呢？” 齐渊却不肯一上来就开口谈条件，毕竟现在主动权可是掌握在他的手里，他自然是要一步一步，慢慢地去试探燕珩的底线了，否则一上来就谈条件，燕珩万一一口答应，那多没意思？万一他要少了呢？ “一位是身怀有孕的燕国太子妃，一位是本王的未来王妃。本王都已经亲自来了，还能证明不了她们的重要么？” 燕珩虽然面色不是太好看，但气势尤在，并没有被齐渊压制，姿态一如既往的强势高傲。 齐渊看着燕珩那从容不迫的姿态，眼里明显闪过一抹妒恨之色，不得不承认，燕珩他是真的很狂，狂得让他心生嫉妒，却也让他感到自卑，这样一个人，本该无情无义，只为权势力量而活，可偏偏他又有着那么致命的软肋！ 齐渊更希望看到一个无情无义却又强大无敌的燕珩，看到如今这个样子的燕珩，他心里不由得生出了一个邪恶的念头。 他真的很想看看，燕珩会为了一个女人，卑微到什么程度。 “本皇子这次作为南齐国的使臣前来燕国，目的本就是为了与燕国谈合作的，之前摄政王一直不愿理会本皇子，如今既然你开口问了，那么，本皇子便直说了。” 沉思片刻后，齐渊幽幽开口道，“本皇子一共有三个条件，正好对应了三条命。” 燕珩颔首，示意他直说。 齐渊便道：“第一条，立刻撤走九岩城所有的士兵，宣布九岩城归我南齐国所有。” 燕珩闻言，直接面色一沉，薄唇紧抿着并未言语。 九岩城这些年一直都很乱，也就是最近几年才稍微平稳一些，如今南齐国想要得到这座城，足以说明了他们的野心在膨胀。 南齐国人口众多，但是国土面积却很少，多水多山少沃土，种植面积少，年年都需要花许多的银子向燕国购买粮草，因此他们一直非常地觊觎燕国的土地，在这几年对九岩城的争夺上就可以看得出来，南齐国的人绝不是来求和的，如今齐渊明目张胆讨要这座城，更是对燕国的一种挑衅。 燕珩身为摄政王，从前身为国师时，在百姓们心目中是万人敬仰的存在，如今他若是同意了齐渊的这个要求，那么他必然会被大臣与百姓们唾骂，同时也会连累了姜晚宁和姜淑予，乃至整个姜家都会变得臭名昭着。 就为了两个女人的性命，就去了一座对于燕国而言至关重要的城池，这个决定甚至会影响到燕国未来许多年的发展，除了那座九岩城之外，与九岩城相邻的那几座城市，都会受到不小的影响，不管是谁来判断，这都不是一个明君能做的决定。 没有得到燕珩的回答，齐渊也不着急，他自然明白这么大的事情，即便是燕珩这样的人，也需要斟酌再三，所以他愿意给他一点考虑的时间。 “这第一个条件呢，是我父皇提出来的，他要求我不择手段，也要让燕国皇帝答应下来，如今，燕国皇帝都已经那般了，我只好向你提出了，这件事情，你作为摄政王，应该是能够做决定的，对吧？” 燕珩看了一眼此刻满脸绝望的姜淑予，和一旁垂着头奄奄一息的姜晚宁，他虽然面不改色，心中却已有了定夺。 “至于第二个条件，就很简单了，将本皇子身边的护卫全都还来，再给万两黄金作为本皇子的路费，保证本皇子能顺利离开燕国回到南齐。” 齐渊十分直白地说道，眼神挑衅地看着燕珩道，“摄政王确实好本事，好手段，本皇子进入京城时，身边至少有二十个护卫，如今这些人直接就凭空消失了，只剩下了我身后这么一个，实在是太寒碜了，害得本皇子做许多事情的时候，都不大方便。” “好，这两个条件，本王答应你。” 燕珩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干脆地就答应了下来。 见到燕珩答应得如此爽快，齐渊反而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置信道：“你这么快就答应了？九岩城也给我了？” 燕珩道：“是。” 他给了。 与此同时，燕珩扭头对着身后的竹修吩咐道：“放人吧。” 竹修也很干脆，直接将一辆马车拖了过来，把里面被铁链锁着的人放了出来。 这里一共十八个人，全都在了，燕珩早已经猜到齐渊走的时候会要走这些人，所以他只是将这些人关押了起来，并没有对他们用刑。 齐渊见状，突然十分高兴地大笑了起来，笑容之中明显带着几分得意：“燕珩啊燕珩！你果然早就已经盯上本皇子，也早就已经了解过本皇子了，之前你故意无视，就是想气本皇子是吧？若不然，你怎么会早早猜到本皇子的要求，提前将这些人带来！哈哈哈哈……” 第267章 他要燕珩自废武功！ 燕珩眼神漠然地看着齐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显然，他很不能理解，这世上为何会有如此疯癫的人，简直是莫名其妙。 他作为摄政王，对于别国的使臣前来，理所应当应该去了解一番，他明目张胆带了这么多人前来，又主动找到太子搞事情，他自然需要有所防备，将他身边的人暂时关押起来，相当于收缴了危险之人的武器，也不算是对他的格外重视，换任何人来他都会这么做，至于说故意无视他…… 他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吗？需要他刻意地无视么？ “你想太多了。” 燕珩实在是懒得与这种脑子不太正常的人周旋，直接蹙眉道：“本王已经答应了你要求了，你还不放人？” 齐渊微微一笑，直接将姜淑予往前一推，十分爽快道：“行！太子妃请回吧！” 姜淑予往前趔趄了一步，却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转身怒视着齐渊，道：“还有阿宁！我要和阿宁一起走！否则，我绝不独自离开” “太子妃，你现在没有资格和本皇子讨价还价，方才那两个条件，是换你和你肚子里那个孩子的，和她姜晚宁没有关系。至于她的去留，本皇子自然会和燕珩商量，你还是保重你自己吧，别让本皇子后悔没有带走你！” 齐渊眯着眼看着姜淑予，冷声威胁道。 姜淑予浑身僵硬，紧攥着衣袖，满眼担忧地看向了一旁的姜晚宁。 此刻的她看起来凄惨极了，完全没有之前在宴席上时那神采奕奕，尊贵无双，她身上只有一件灰扑扑的太监服，松松垮垮地裹在娇小纤细的身上，她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如同一只破布娃娃一般，被人拎在手里，奄奄一息，毫无反击之力。 姜淑予是亲眼看着那黑衣人将她踹飞出去的，她知道姜晚宁的身子不好，也能看得出来这个黑衣人的实力非常不俗，那一脚若是用了全力，不知道姜晚宁还有没有命在…… “太子妃，您快过来吧，您先保重自己的身子，再想着救人。” 竹修注意到燕珩的脸色不好，立刻出声提醒道。 这种时候，姜淑予就不该继续站出来添乱了，毕竟要不是她没有保护好自己被带出皇宫，姜晚宁也不会追出来，出这种事情，这时候她若还不速速离开保全自己，她每多纠缠一刻，就会浪费更多的时间，姜晚宁也会受更多的苦。 听到竹修的声音，姜淑予如梦初醒，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意识到自己不该继续逗留，她最后深深地看了姜晚宁一眼，果断转身离开。 她知道凭她自己根本救不了姜晚宁的，只能靠燕珩。 只是，前面齐渊提出来的那个代价，就已经很过分了，而就这两个条件，还只是换来了一个她…… 那么，他会用什么条件来要求燕珩换走姜晚宁呢？ 姜淑予简直不敢往下想，她从小到大，从未有如此茫然无措的时候，她开始意识到，权势地位，有时候对自身，对家人而言，并不一定是一件好事，或许还不如平民百姓活得潇洒肆意。 这把双刃剑，害了她也害了阿宁，甚至还有可能会牵连到全部的家人…… 她看着燕珩那看似强势无畏的背影，视线落在他负于身后那紧攥到骨节发白的手，闪烁着泪光的眼底浮现出一抹复杂的情绪。 其实……你也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冷静，对不对？ 你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胜券在握的，你也会紧张，也会担心，也会愤怒，也会慌乱…… “第三个条件……” 齐渊开口，挑衅的目光直勾勾盯着燕珩，一字一顿道，“本皇子要你，现在立刻自断经脉，自废武功！” 此话一出，姜淑予和竹修等金羽卫的脸色皆是一变，脸色全都变得极其难看。 燕珩的武功深不可测，是燕国最重要的一把武器，也是燕国这些年能够越来越繁荣和平的重要因素之意，如果没有燕珩，燕国就像是没有了牙齿的老虎一般，失去了威慑力，而武功被废的燕珩，和废人有什么区别呢？ 谁还会承认他这个摄政王？谁还会畏惧他敬重他？ 齐渊的这一招，实在是太狠毒，他没有要燕珩的性命，却要毁掉他的尊严地位，要他自己一步一步从摄政王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摔下来。 如此一来，燕国没有了摄政王，没有了燕珩，自然就没有了威胁，到时候被南齐国吞并，便是再轻而易举不过的事情了。 所有人都知道齐渊的图谋，也知道如何防备。 只要放弃姜晚宁，燕珩立刻就能够命人杀死齐渊，夺回九岩城，狠狠给南齐国一个教训，没有人会怀疑燕珩与金羽卫的实力，他日后的地位就会更加的稳固，没有了软肋的他，会变得更加强大。 然而，面对燕国人那敌视的目光，齐渊却满脸笑意地看着燕珩，眼里没有一点慌乱，反而是一种胜券在握。 就算被所有人都知道他齐渊的图谋，南齐国的野心，又如何？ 终究还是他先一步找到了燕珩的软肋，抓住了他的致命弱点，并且，他非常用心地去调查了解过燕珩，所以他有绝对的信心，燕珩一定会妥协，一定会选这个女人。 “如何啊？摄政王要不要用你那一身的内功，换回你的心爱之人？” 见燕珩沉着脸久久沉默，齐渊挑衅一般，挂着满脸欠扁的笑容道，“对了，我记得再过几日，便是你们的大婚之日了吧？你应该期盼了很久了吧，为了她，你准备了远胜于公主出嫁的聘礼，恨不得掏空自己所拥有的一切送给她……你那么重感情，那么喜欢一个女人，这样的你，怎么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掌权者，合格的帝王呢？所以啊，我给你机会，让你放弃一切，孑然一身地和你心爱之人在一起！哈哈……” 齐渊那满是嘲讽的笑声，放肆地回荡在静谧的夜空之中，落在燕国人的耳中，像极了一记响亮的巴掌，狠狠打在燕珩的脸上。 姜淑予听不下去了，她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缓缓蹲下，试图逃避，试图将自己整个人都藏起来。 她是如此的聪慧，怎会猜不到，齐渊这么做，就是为了摧毁燕珩和整个姜家…… 但是只有姜晚宁，她知道燕珩是无论如何都一定会救的。 若是换做旁人，在这种情况下，便是姜淑予自己，也会毫不犹豫地舍弃！ 第268章 齐渊你别欺人太甚 突然，姜淑予看见燕珩负于身后那紧握的拳，忽然便松开了。 她定定看着，双眸缓缓瞪大，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落下。 “本王，同意。” 燕珩的声音十分平静，就好像这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可为难的，他此刻的脸色，甚至比刚才答应给齐渊一座城时的表情还要淡定从容。 齐渊笑声一顿，一脸得意道：“果然不出本皇子所料，摄政王如此重情重义，真是让人羡慕呢！” “不过，本王如何确定，你手里之人，便是姜晚宁。” 燕珩眼神透着一股冷意，满眼危险地盯着齐渊，压低了嗓音冷冷道，“你既然知道，她对本王而言有多重要……你就准备拿她的半条命，来换本王的武功？” 说到最后一句时，燕珩的语气之中，明显带上了一股杀意。 齐渊嘴角抽了抽，明显有些笑不出来了，却强撑着道：“本皇子原本也不想对她出手，可是，你也知道她不是个省心的，一上来便对本皇子动手，手段又狡猾又狠毒，若不将她制服，恐怕本皇子都没有机会站在这里和你谈判。不过你放心，本皇子可舍不得杀了她，自然是留了性命在的。” 说着，他给了那挟持着姜晚宁的黑衣人一个眼神。 黑衣人一手拎着姜晚宁，另一手从腰间取了一枚水囊，直接将里面的水淋在了姜晚宁的头上。 冷水顺着头顶往下流淌，冲干净了姜晚宁脸上的泥沙与血污，露出了她白皙精致的面庞。 睫毛微微颤动，她缓缓睁开双眼，露出了一双清澈的杏眼，眼里先是闪过一道茫然之色，随即恶狠狠地瞪了齐渊一眼，纤细娇小的身子拼命挣扎起来。 “放开我！” 她怒喝一声，随后便开始摸索武器准备反击。 “阿宁！” 姜淑予见到姜晚宁醒了，便再也忍不住站了出来，哭着道，“阿宁你怎么样？你伤得重不重？” 姜晚宁顺着声音抬起头，却并没有立刻看向姜淑予，而是一瞬不瞬地看着燕珩，喃喃道：“阿珩……” 她只是这么轻轻唤了一声，随后便立刻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他，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一般，心虚却又透着几分委屈。 燕珩的目光却始终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她，在注意到她不敢面对自己时那心虚的眼神，他原本紧绷的唇线，忽然便浮现出了一道微不可查的弧度。 看她的样子，伤得并不是很重，也没吃多少苦，否则不会那么有精神。 “本王可如你所愿，但，你如何保证，一定会放了她？” 在确认了姜晚宁的身份之后，燕珩毫不犹豫地说道。 姜晚宁闻言却突然抬起头，中气十足地大叫道：“你答应他什么了？你不许答应他！齐渊，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否则来日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齐渊并不理会姜晚宁，而是看着燕珩，语气不耐烦道：“你也看见了，这小丫头如此难缠，你若是做到了本皇子提出的条件，我有什么理由还留着她，等着你派人来追杀吗？本皇子可没兴趣养一条随时会咬人的小狼在身边！” 说这话时，齐渊嘴里和眼里的嫌弃都快要溢出来了，可想而知他是有多么的看不惯姜晚宁了。 齐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燕珩自然是没有理由再拖下去了。 他没有犹豫，直接抬起手，对着自己的胸口拍了一掌。 看似轻飘飘的一掌，却蕴含了浑厚的内劲，轻而易举便可震断经脉，燕珩闷哼了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子微微一躬，便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齐渊一瞬不瞬地看着燕珩，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欣赏着眼前的这一幕，不肯错过任何的细节。 这一幕，自然也是在他的算计之中，同时，也是在设的这一局里，最高潮的一幕，他自然是要仔仔细细地看完，不错过任何的细节！ “主子！” 竹修看不下去了，冲上来一把扶住他，眼里满是痛苦和不忍，而那句何必如此，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与所有的金羽卫，都是亲眼看着燕珩和姜晚宁一步步走到如今的，清楚的知道二人的感情有多深，这一路有多么的艰难，如今，他们的婚事将近，却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令人惋惜，就连他们看了，都觉得唏嘘。 谁也没资格，没有权利劝燕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自废武功。 “已如你所愿……还不放了她……咳咳……” 燕珩虚弱地轻轻喘息着，强撑着自己的身子没有倒下，视线却依旧一瞬不瞬地锁在姜晚宁的身上，眼里满是柔情。 姜晚宁直接呆傻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燕珩，目瞪口呆，她张着嘴，似乎是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是嗓子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显然是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吓到了，以至于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宛如一只提线木偶。 齐渊却在这时，一把抓过了姜晚宁，直接让她跪在自己面前。 然后，他对着燕珩挑了挑眉，抬着下巴道：“你亲自过来，将她带走……你是否真的自断经脉，本皇子要亲自检查了，才能放人。” “齐渊！你别太过分！他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你还想如何？你别的得寸进尺！” 姜淑予用力擦干脸上的泪水，忍无可忍地怒极吼道：“谁知道你这种阴险小人，会不会趁机刺杀？你最好现在就放了阿宁，否则，你别想活着离开燕国京城！” 齐渊一把掐住了姜晚宁的脖颈，愈发傲慢狂妄道：“本皇子说了，要亲自检验，燕珩你不过来，莫不是在弄虚作假，心虚了？” 此话一出，瞬间点燃了所有金羽卫的怒火，全都对着齐渊怒目而视，却又对他无可奈何，只能气得牙痒。 就在这时，燕珩用力推开了搀扶着他的竹修，咬着牙直起身子，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齐渊走去…… 第269章 燕珩受重创齐渊大获全胜 看到燕珩原本高大挺拔的身躯已然弯下，身后再无原本那不可一世的尊贵霸道气势，仿佛只剩下了一具躯壳，拖着那受伤虚弱的身躯，仅凭着意念一步步往前。 姜晚宁的眼神黯淡空洞，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泪水麻木地落下，似乎痛到失去了知觉。 亲眼看着自己的心爱之人，为她折断了羽翼，舍去了骄傲与自尊，只是为了能够与她在一起…… 姜淑予已经悲伤到哭不出来了，她感觉自己的腹部一阵阵的抽痛，她的身子，终究是经不起如此这般激烈的情绪波动，她只盼着，阿宁和燕珩能够平安回来。 只要大家都活着就好，平平安安的就好，哪怕不要权势地位，不要富贵荣华，什么都不要，让他们只做普普通通的夫妻，离开京城找个环境优美的地方隐居。 竹修与一众金羽卫显然也是第一次看见这般模样的燕珩，他们的眼神里除了愤怒之外，还有着不忍与痛心。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他们是因为燕珩的实力才会服从他的命令，但是这些年来，他们也对燕珩生出了一些感情，自然不会愿意看到他变成这个样子。 看着燕珩踉跄的背影，竹修忍不住便想要上前扶他一把，却又硬生生停下脚步。 姜晚宁跪在地上，看着燕珩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眼里闪过一道恨意，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猛然转身狠狠朝着齐渊刺了过去。 姜晚宁的动作很快，而且猝不及防，谁也没有预料到。 “嗤——” 匕首竟然在下一瞬，刺进了齐渊的大腿。 在场的众人脸色瞬间一变，齐渊的表情也是一僵，眼神先是一阵愕然，随后闪过一道蕴含怒火的杀意。 “找死！” 齐渊怒喝一声，直接一掌挥向身前的姜晚宁。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猛地扑了过来，一把便将姜晚宁护在了身下。 齐渊见状，双眼微微眯起，眼里明显掠过一抹得逞之色，蕴含着内力的手掌顺势落在了燕珩的后背，在他本就受损的心脉上，再次落下一道重击！ “噗——” 燕珩遭受重击，一口鲜血喷出，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下，把一脸懵然不可置信的姜晚宁，压倒在了身下。 “主子！” “王爷！” “阿宁！” 姜淑予和金羽卫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却无力阻止，只能惊呼一声后，不管不顾地冲了上来，将倒地的二人围住。 而齐渊见自己目的达成，自是毫不犹豫地退开，在身后那黑衣人的护送下，立刻回到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上。 “走，立刻出城！” 齐渊望着天边的鱼肚白，十分满意地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马车缓缓驶动，朝着城门的方向是快速离去。 金羽卫七手八脚地将燕珩扶起，却发现他内伤颇重，经脉俱损，已然陷入了昏迷之中。 而姜晚宁也好不到哪里去，满身都是尘土和鲜血，她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已然不能承受这刺激，被姜淑予抱在怀里的时候，只喃喃地唤了一声阿姐，便晕了过去。 姜淑予心痛不已，什么都顾不得了，立刻背起自己的妹妹，准备带她回家。 这一刻，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罪魁祸首一般，没有人再去理会逃跑的齐渊。 他的马车在天亮时分，异常顺利地驶出了燕国皇城。 在马车驶出城门的那一刻，齐渊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 他姿态随意地靠在车厢内，抬起双腿搭在了茶几上，然后缓缓掀开了自己的裤腿…… 他的腿上干干净净，压根没有任何的伤口。 然后，他垂眸看着被绑在自己脚下怒目圆睁的少女，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 齐渊捧着自己的肚子大笑了许久，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一边擦着眼角的泪花，一边道：“刚才你看见了吗？你姐姐和燕珩那痛苦的表情……简直太好笑了……哈哈……他自诩聪明绝顶、智谋无双、英勇无比，结果居然为了那个假货自毁经脉，却不知道真正的你就藏在这辆无人看守的马车里，哈哈哈哈哈哈……我真的很想知道，他若是有朝一日知道自己被我给戏耍了会是什么表情……真希望他能好好活下来……” 姜晚宁双眼赤红，死死瞪着齐渊，那眼神像极了他口中那被逼到绝境之中的小狼，虽然伤痕累累毫无胜算，可那双眼里，却充满了宁死不屈的战意，她绝不会就此认输，绝不会！ 她躺在地上，全身都被铁链锁住无法挣脱，身上所有的武器都被搜了个干净，身上被点了穴道，同时嘴巴还被彻底堵住封死，根本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她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燕珩为了救她，自废武功，又眼睁睁地看着已然受伤的他一步步走向齐渊，生生受了他一掌。 可那被他用如此巨大的代价救走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而是一个充满了危险的冒牌货。 那一刻，姜晚宁的内心仿佛被油烹了般的煎熬痛苦。 她拼命地挣扎，想要发出一点动静引起注意，可是就算她咬破了自己的舌尖，拼命冲开了穴道，她无法开口说话，便在车厢内死命挣扎，用力地用头撞击着车厢发出声音，却因为距离太远，而根本无法引起燕珩的注意，他的眼神始终一瞬不瞬地落在那个顶替了自己的人身上，没有看她一眼，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此刻的崩溃和绝望。 直到她头破血流，筋疲力尽，彻底绝望…… 她亲眼看着燕珩护着那个‘自己’倒下，看着阿姐哭着奔向那个她，将她用力搂在怀里…… 那一刻，已然绝望的姜晚宁，心中莫名的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她由衷地希望，那个“姜晚宁”能够不要伤害她的阿姐，她在意的每一个人，如果这个“姜晚宁”可以做到的话，她也愿意放弃这个身份，永远的消失，永远的不再出现。 只要，她能够顶替她成为真正的姜晚宁，守护着她的家人，让他们永远都发现不了她是假的，从此以后一家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那也是好的…… 第270章 姜晚宁，你输了！ 这世上，再好笑，再有趣的事情，也总是会有结束的那一刻。 齐渊笑了一会儿之后，便也笑不出来了。 他盯着脚下的姜晚宁许久，似乎是在思考接下来应该如何处置她。 也不好一直这样绑着，不吃不喝的话会饿死的，而且也不方便解手，弄得车厢内臭烘烘的，他自己也接受不了。 姜晚宁算是他顺利离开燕国的保命符，也是一个很好的筹码，不能弄死了，必须得好好活着，而且还得是看起来全须全尾的才行，那样燕珩知道了才会发狂，才会失去理智，他才能够谋取更多，到时候他在南齐国的地位也会更加稳固。 可也不能真的放开她，姜晚宁的手段他也是见识过的，知道这小丫头看似单纯人畜无害，实际上手段脏得很，鬼主意又多，而且还很豁得出去，以她的性子，一旦脱身，立刻和他拼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都是有可能的。 不得不承认，齐渊对一个人的性格了解还是非常透彻的，他对姜淑予，对燕珩，对姜晚宁都是经过多方的打探和了解，从而利用他们的性格和行事风格来设的这个局。 若不是非常了解他们的弱点，他也不会赢得如此彻底。 而此刻，齐渊盯着姜晚宁看了一会儿，很快便想到了什么，缓缓勾起了唇角。 “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杀人？想杀了我……甚至想拼死与我同归于尽，用这种方式来替燕珩报仇？” 齐渊盯着姜晚宁的眼神，压根都不需要她的回答，便猜到了她的心思。 姜晚宁冷冷一笑，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尖锐恨意。 没错，她就是这样想的，他有本事就现在立刻杀了她，否则只要给她一点机会，她就会咬断他的脖子！ 齐渊见状，故意伸出手，像摸狗一样摸了一下她的头发，然后欣赏着姜晚宁那受到侮辱之后那怒火中烧恨不得撕了他却又无可奈何的眼神。 她不过就是个十几岁的少女而已，就算比普通女子要更心智成熟一些，更多一些手段，可她终究不是习武之人，她的力气有限，就算可以在某些时候投机取巧，可是当真正遇到了对她十分了解，且有所防备的人时，她所会的一切就全都成了徒劳了，压根没有一点胜算。 就像现在这样，不管她有多么的愤怒，多么的不甘心，多么想要杀人，一切的挣扎却也只是徒劳罢了。 她压根就没有一点办法！ 齐渊就喜欢看着她这个样子，谁让她是燕珩最最心爱的女人，曾经在他面前又是那般的傲慢自大，自以为是地妄图羞辱他，他可是早就已经记仇了，如今他完胜燕珩，自然是要狠狠地欺辱一番，才能对得起他千里迢迢赶来这一趟了。 “从燕国京城离开，回到南齐国，日夜不停歇的车程，至少要花上半个月的时间，若是一直让你维持这般状态，恐怕路程还没走到一半，你就活不成了。本皇子辛辛苦苦将你带出来，自然舍不得就让你死，也舍不得弄断你的手脚，因为一旦这么做了，你的价值就没有那么高了，到时候燕珩未必就会妥协了。所以呢，我想让你识趣一点，乖一点，不要试图反击，也别妄图逃跑……” 齐渊像是没有注意到她仿佛淬了毒的眼神，依旧抚摸着她柔软的长发，缓缓道：“你也知道，我呢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我自小就没有母亲，有二十多个兄弟姐妹，他们所有人的身份都比我尊贵，你说我是怎么活到如今的呢？自然是因为我有着比别人更多的耐心，更缜密的心思，更凶狠的手段了……姜晚宁，我很喜欢你姐姐，却很讨厌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顿了顿，齐渊笑着道：“因为她真的很爱你，她爱你，胜过爱她自己，为了你，她甚至可以牺牲自己与她的孩子！可是你怎么配呢？你那么卑劣，那么狡猾，那么阴暗，你牢牢攀附着燕珩，拼命地吸血，就是因为你，才会害他经脉断裂成为废人，害他成为万人唾骂的昏庸君王，害得他跌落神坛泯然众人……你说，要是没有了你，他会变成今日这样吗？” 姜晚宁瞪大了双眼，眼里的恨意突然散去，只留下了茫然和恍惚。 她是那么卑劣，那么狡猾，那么阴暗…… 就是因为她，燕珩才会经脉断裂成为废人，成为万人唾骂的昏庸君王，跌落神坛泯然众人…… 要是没有了她……要是她从一开始就不曾存在，燕珩会是怎样？ 初见时的燕珩，如同高岭之花般清冷尊贵，神圣高傲，受万人瞩目万人敬仰，他是风华绝代的国师大人，是手握权势，就连皇帝都要礼让三分的存在。 若是没有她，他一定会拥有一切，屹立不倒。 姜晚宁的心脏仿佛被撕成两半，她痛苦地蜷缩了起来，眼泪不住地流淌，她开始自责，开始悔恨，她的信念开始崩塌…… 齐渊垂下眼眸，居高临下地看着此刻痛不欲生的姜晚宁，他怜悯地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起来。 “别哭，别怕，以后你就不再是姜晚宁了，你只是本皇子身边的一个侍女，本皇子赐你一个名字，你就叫‘南雀’，好不好？” 齐渊压低了嗓音，用异常柔和的语气道，“你不再是姜晚宁，不再想着回到姜家，回到燕珩的身边，只要你忘了自己，忘了他，你就再也不会影响到他，会有人顶替你陪在他的身边，他会越来越好，也会越来越强大，而你这个罪魁祸首，只要做到永远消失，乖乖地待在本皇子的身边不要再想着离开……” 随着齐渊的话音落下，一枚绿豆大小的蛊虫，缓缓地从他手心的竹筒之中爬出，钻进了姜晚宁的耳中…… 第271章 无法偿还的恩情 天明时分，晨光熹微。 姜家众人在前厅枯坐等待了整整一个晚上，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躁疲惫之色，姜夫人柔弱的身子摇摇欲坠，已然快要坚持不住了。 姜怀民的脸色愈发地沉郁，都已经快天亮了，却依然还没有消息传来，他心里也是越发地不安起来，若不是因为知道自己出了门也只会添乱，他恨不得自己亲自去寻人。 “老爷！回来了！大小姐和四小姐回来了！” 这时，姜府的管家一边都拖着那圆滚滚的身子一路狂奔，一边欣喜不已地大声哭喊道。 姜怀民和姜夫人几乎是同时站了起来，姜夫人因为站得太急了，身子一晃，险些摔倒，被身后的嬷嬷眼疾手快地搀扶住。 姜怀民和姜琰早已迫不及待，闻言立刻便冲了出去。 “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姜夫人被落在了后面，似乎是不敢置信，本以为早已流干了泪水的眼眶之中，再次涌出了一行热泪，这一次却是因为喜极而泣。 “夫人没有听错，确实是回来了，回来就好了，夫人您慢一点，别摔倒自己了，既然管家都说了没事了，那就是没事了！” 嬷嬷仔细地搀扶着姜夫人往前走，喜笑颜开地说道。 姜淑予独自一人背着身后昏迷不醒的人回到了姜府。 姜怀民和姜琰最先赶到，看见这二人时，明显都被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阿宁怎么样了？可是受伤了？” 姜怀民立刻快步上前搀扶住姜淑予，满脸关切地问道，看向姜淑予的眼里也满是心疼之色。 “阿姐，你快歇着，阿宁交给我吧！” 姜琰立刻便从姜淑予的身上接过了人，急急忙忙背着去了后院，吩咐着让人立刻去请大夫来。 姜淑予一直都没有说话，神情麻木地跟在姜琰的身后，一路去了姜晚宁的卧房，被按在椅子上坐下之后，才恍然间回过神来。 “淑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为何你和阿宁会变成这样……淑儿，淑儿？你怎么了？” 姜怀民一路上都在询问着姜淑予，可是她却始终没有给出回应，像是受了巨大的刺激一般，让人看着心疼不已，同时也愈发担心她和姜晚宁。 “爹爹……” 姜淑予转过头，视线落在姜怀民的脸上，眼里突然涌出一股巨大的悲恸，泪流满面道，“都是女儿的错，都是因为我，才害了阿宁，害了燕珩……爹爹……都怪我……都怪我不好……呜呜呜呜……” 看着素来性格坚强从不软弱的嫡长女姜淑予哭得像个孩子一般，姜怀民直接愣住了，他震惊之余，更多的却是心痛，他张开怀抱，将痛哭的女儿搂入怀中，轻声安抚起来。 “没事的，没事，回来了就好……你们两个至少都回来了……不是你的错……就算错了也没有关系，我们都会原谅你的……” 姜怀民其实并不知道姜淑予口中的错事究竟是什么，可他面对自己最骄傲的女儿，终究是舍不得她受委屈。 被父亲柔声安抚，姜淑予一贯的坚强伪装，瞬间瓦解，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悲愤，都在这一刻化作了泪水和哭声倾泻了出来。 姗姗来迟的姜夫人，听到姜淑予的哭声，脚步直接一顿，脸色一白。 她脚步仓皇入内，慌张地询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阿宁……阿宁她如何了？” 姜夫人赶紧冲到床边，一脸紧张担忧地看着床上的女儿，吓得魂不附体。 姜琰在一旁安抚道：“母亲别太伤心，我方才查看了，阿宁虽然受了点伤，但是性命无虞，应该只是暂时昏迷，我已经安排人去请大夫了。” 姜夫人闻言松了一口气，这才转头看向姜淑予，询问道：“淑儿，你到底怎么了？平日里你最是冷静自持，今日怎么如此这般……娘真的很担心你……” 姜淑予哭着将情绪发泄完，终于冷静下来了一些。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刚才发生的一切事情粗略地描述了一番。 其中，包括了燕珩为了救她答应的条件，以及最后为了救姜晚宁自废武功身受重伤之事。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明明是燕珩去救人，最后回到姜家的，只有姜淑予和姜晚宁两个人，因为他受伤更加严重，情况更加紧急，所以……不是他不想来，而是他根本就来不了。 听完姜淑予的描述，姜怀民立刻就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也明白了为什么姜晚宁会昏迷不醒了……她应该是不愿意接受现实吧。 燕珩若是倒下了，他们姜家的未来，必然是危机四伏，他这个丞相之位，怕是再也坐不住了，到时候姜家落魄，昔日的政敌，便会立刻联起手来落井下石，他都可以想象日后家族在京都城的地位了。 “只要人还在就好……” 姜怀民沉默良久，最终只略带叹息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只要人还在，还活着，一切就还有希望。 只是，他看向了躺在床上的女儿，心里难免心生不忍，待她醒来之后，知道这件事情不知道会有多么的难过…… “此事都怪我不好，若不是我草率离宫被人劫走，阿宁便不会为了救我……燕珩也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他没了武功，又因为九岩城的事情名声受损，他只怕再也无法恢复从前的地位了……” 姜淑予无比苦涩地说道，“阿宁若是醒来，必定会恨我吧……我也希望她恨我……” 姜怀民心疼无比地看着眼前的女儿，想到她先是失去了太子，还怀着身孕便又遇到这样的事情，承受如此巨大的压力，实在是不忍。 “淑儿，你和阿宁一样，都是傻丫头，她能跑去救你，便是豁出命了，她怎么忍心恨你？” 姜怀民眼眶湿润，声音中带着几分微微颤抖，道：“日后咱们姜家地位只怕就大不如前了，以后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好好过日子，不管他燕珩变成什么样子，哪怕真成了残废了，他都是我姜怀民的女婿，这份恩情，我们全家一起偿还他。” 姜淑予流着泪道：“好，以后我们一起偿还……” 她想，她们姜家这辈子恐怕都无法偿还燕珩的这份恩情了，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明白，他究竟为了姜晚宁舍弃了多少。 第272章 姜淑予，你真的甘心吗？ “我苦命的女儿……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姜夫人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性子温软，一直以来不争不抢，虽然不懂朝堂之事，却也能够听懂姜怀民的言外之意，明白从今以后，姜家的日子只怕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她没有办法，只能看着自己的女儿默默垂泪，期盼着她能够早些醒来。 姜琰带着大夫赶来时，一觉睡醒的冷初煦也得知了姜晚宁回来的消息，立刻便赶了过来。 “晚宁她怎么样了？没事吧？” 冷初煦眼里满是真切的关心，虽然她与姜晚宁认识的时间不长，却也将她当成了真正的朋友，因此并不吝于表达自己的感情。 大夫给床上的人诊了脉，查看了一下伤势后，明显松了一口气，道：“诸位请放心，小姐并无大碍，只受了一点内伤，并不是那么的严重，只需要按时喝药调养半月就能痊愈。只是小姐似乎情绪不佳，精神受了巨大的刺激，因此不愿醒来……不妨点上一些宁心安神的香。” “多谢大夫。” 姜淑予已然平复了情绪，恢复了往日里那冷静自持的模样，送走大夫之后，便开始吩咐府上的下人做事，把姜晚宁收拾干净之后，又在房中点上香。 屋子里人太多了，此刻留下也无意义，姜淑予便让一夜未眠的父亲母亲姜琰先回去休息，只留下了冷初煦说话。 “我，能唤你一声初煦吗？” 姜淑予和冷初煦在姜晚宁房间内靠窗的软榻坐下，她看着面前不施粉黛衣着素雅的清丽女子，实在不想态度疏离的唤她公主殿下。 冷初煦勾了勾唇角，难得露出了一个带着几分温柔的笑：“自然可以，那我能不能和晚宁一样，唤您一声淑姐姐？” “若你愿意，能有你这样有本事的妹妹，是我的荣幸……只是有一件事，我需得告诉你。初煦，不管你之前来到燕国有什么目的，但是我是真的很感谢你当初救了我们一家人，可如今，我失去了太子这个倚仗，燕珩身受重伤武功尽失，就因为我被那齐渊挟持，才令他占尽了便宜……我自知对不住燕珩，也对不住燕国百姓，不配当这个太子妃，以后的姜家，只怕是没有那么太平了，我实在不愿将你牵扯进来，想劝你不若早些离开姜家，回北禹也是好的……” 姜淑予无比真诚地说道，她显然是真心为冷初煦考虑，不愿将她拖下水，被姜家给连累了。 冷初煦认真地听着姜淑予说话，她沉吟了片刻之后，眼睛明显一亮，立刻一脸严肃道：“淑姐姐，你方才说，燕珩身受重伤武功尽失，那是不是说明了，现在的燕珩因为伤势而不能再处理朝政……如今燕国的皇帝被靖王所害，伤势极重，显然是无用了，靖王获重罪下狱，太子疯癫无状，十一皇子年幼。这么说来，如今燕国仅剩的，可以主持大局之人，便只剩下太子妃您一人了！您是正经太子妃，腹中还有皇孙，太子虽然发了疯，但皇帝毕竟没有下旨废黜太子，一旦皇帝驾崩，您便是皇后，是怀有未来储君的一国之母，自然可以名正言顺的摄政！” “你……你在乱说什么……” 姜淑予直勾勾地看着冷初煦，满眼的不可置信，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直接表情都呆滞了。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冷初煦竟然会如此大胆，对她说这种……在她看来简直就是大逆不道的言论！ 她这样的言论，这样的想法，若是放在从前，就是被诛九族也是不为过的，她只是个女子，只是太子的附庸，她所能够做的，就是为了家族奉献自己，为太子生儿育女，成为一个完美无瑕的太子妃，才能为姜家争光，让自己的弟弟妹妹们有一个好的前程。 她怎么可以，又怎么可能像冷初煦所说的这样，去触碰皇权，成为主持大局之人呢？ 她不行的，她从来没有想过做这种事，她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资格！ 冷初煦自然知道姜淑予的想法，她也不指望她立刻就改变，只微笑着道：“这世上，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呢？谁说女子生来就必须要相夫教子，谁说女子不能从政，不能上阵杀敌，不能权倾朝野？淑姐姐，你能做好一个完美无缺的太子妃，自然也能够掌管好这个国家，掌权虽然很难，但是……有人明显已经提前为你铺好路了，为什么不试试呢？哪怕是为了家族，为了你最心疼的妹妹……若你变得足够强大，哪怕燕珩倒下了，你也可以护他和晚宁周全啊……” 姜淑予彻底呆住了。 她的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从她明显变得急促的呼吸和变幻着各种情绪的眼神之中，能够清晰地看出，她内心正在翻江倒海，一种全新的，陌生的情绪，在推翻着她一直以来坚守的自我，将她狠狠推向了另一个世界…… 有时候改变一个人就在一瞬间，因为野心和欲望其实一直都在，只是被世俗所压制，被规矩所束缚，让这世上所有的女子，都自愿困于后宅之中，靠着依附男人为生，认为得到男人的宠爱，比一切都重要。 姜淑予自小便性格肆意洒脱，喜欢骑马射箭，喜欢看书下棋，也喜欢诗词歌赋，并且，她什么都可以做到最好，家中两个弟弟，虽然也很有天赋，但却始终追赶不上她。 姜琰下棋永远赢不了她，姜瑞练武也总是要来请教她，直到后来她出嫁了，便再也不能展露自己的锋芒，她必须要藏拙，不能在男子擅长的任何领域胜过太子，否则便会失去太子的宠爱，会被人指责她不够本分，故意卖弄。 而事实确实就是如此，她只是在危机时刻选择了自保，没有藏好自己会武功的事情，便立刻惹怒了太子，才会有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曾经，姜淑予也曾在深夜悄悄问过自己，她真的甘心就这么过一辈子吗？ 她明明一点都不喜欢伪装，不喜欢示弱，不喜欢争宠，更不喜欢这一生都被人掌控受人摆布！ 第273章 眷恋温柔 冷初煦今日对她说的这番话，就像是一根导火索，瞬间便点燃了她埋藏于内心深处对自由的渴望。 姜淑予的脑子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劝告她，太危险了，她不配，她不行，她做不到的，那样做就如同在悬崖上走钢丝，一旦脚下踩空，便会连累全家万劫不复。 可同时，却也有另外一个声音，在蛊惑她，推着她往前走。 没什么不可以的，路就在前方，没有走出去之前，谁又知道前路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就算她不往高处走，如今的她，如今的姜家，又何尝不是处在危险之中，随时都会有人落井下石，蓄意报复。没有足够的力量，她又要如何保护这个家呢？ 从前，皇帝因为偏爱太子，所以经常亲自教导他，也给他请了最好的老师，奈何太子实在是平庸，压根没什么心思读书，便总是叫她陪伴身边，让她贴身伺候。 那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姜淑予一个女子，并不会关注太子所需要学习的这些，因此并不在意她是否在场。 因此，自嫁给太子的这一年来，姜淑予其实学到了不少，她可以做到不声不响，便看完太子本该翻看的书籍，主动帮他写本该他完成的课业。 刚嫁过去的时候，太子真的很宠她，不论她想看什么，都会命人为她搜罗，却从来不会了解她真实的想法，以为她看的那些不过只是一些闲书罢了，但其实，后来太子所做的许多决定，许多在外人看来备受赞誉的事情，都是姜淑予一步步引导，谋划而来。 所以，姜淑予不禁暗暗地想，如果太子这样的人都能够成为皇帝，那么，自己为什么不可以呢？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瞬间，姜淑予只觉得仿佛有一股电流自头顶袭来，贯穿了全身，直达四肢百骸，一种难以言喻的酥麻舒爽蔓延开来，她整个人直接一个激灵。 “小阿宁，你醒了？” 冷初煦突然看向了床上的人，一脸关切地迎了上去，“你感觉如何？可有什么不舒服？” 床上的人虽然已经睁开了双眼，但是眼神却是空洞麻木的，像是盛满了悲伤和绝望，她并没有回答冷初煦，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全然没有半分往日的灵动模样。 姜淑予回过神来，眼神变得十分坚定，她起身坐到了姜晚宁的床上，温柔安抚道：“阿宁，没事了，以后阿姐会护着你和燕珩，绝不会再让你们受到任何的伤害！” “阿姐……” 听到姜淑予的声音，床上的人儿似乎才终于缓过神来，她看着姜淑予，立刻红了眼眶，带着哭腔道，“我好害怕……” 姜淑予心疼地将人搂进怀中，如小时候般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哄着，眼里满是柔情。 身子突然落入温暖柔软的怀抱之中，被人像哄孩子一般哄着，南雀身子微微有些不自然，她明显从未体会过被人如此温柔对待的感觉，她不是很习惯，却非常努力地放软了身体，任由自己靠在姜淑予的怀中。 她身上有着很温暖清新的香味，像春日的梨花，很淡雅，很温馨，是那种可以让人安心入睡的香味…… 南雀忍不住抱紧了姜淑予，而这个举动，并不是为了假扮姜晚宁，而是她真的想抱一抱她，这个让她感觉亲切温暖的女子。 这些时日，她为了能够顺利地代替姜晚宁，她一直都有在偷偷观察着姜淑予，观察着姜家的每一个人，仔细地听着那个人描述前些年姜家发生的事情，每一个细节，都被她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不可否认，自幼颠沛流离无亲无故的她，非常地羡慕姜晚宁，羡慕她生长在这个家里，有这么好的家人陪伴她宠爱她，特别是，她还有一个这么好的姐姐。 “好了傻丫头，不许再哭了，都过去了……以后，阿姐会护着你……一辈子护着你……” 姜淑予眼眶发酸，却强忍着没有再落泪。 短短一日功夫，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她与姜家，再也不能依靠任何人了，所以她必须要强大自己，哪怕是为了她的阿宁，为了能让她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冷初煦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姐妹二人，眼里满是羡慕，只可惜她并没有亲姐姐，她的那些兄弟们，没一个和她感情好的，她只能独来独往，不愿回到那个钩心斗角的皇宫。 “阿姐……他怎么样了？我想去见他，你带我去见他，好不好？” 抱着姜淑予留恋了许久，南雀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她，重新变成了姜晚宁，模仿她的意志说话。 一提到燕珩，姜淑予的神情立刻就变得沉重了起来。 她是亲眼目睹了一切的，所以她很清楚燕珩伤的有多重，她实在不忍心这时候带着姜晚宁入宫，因为知道她若是见到了他，必定会更加伤心难过。 可看着眼前少女那布满了哀求之意的眼神，姜淑予终究是不忍心拒绝她。 “好，只要你乖乖地把药喝了，阿姐就带你入宫去见他。” 姜淑予揉了揉她的头发，满眼温柔地说道，命人将熬好的汤药端上来，拿着调羹准备亲自喂她喝药。 南雀眼眸亮晶晶地望着姜淑予，无比顺从乖巧地喝着姜淑予喂过来的汤药，这一刻，她觉得无比的幸福，同时也感受到了来自家人的温暖与爱意，口中是苦味的汤药，她却享受地眯起了双眼。 能够成为姜晚宁，得到姜淑予的爱，她突然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得很值。 如果可以的话，她再也不想回到那个阴暗的地方，再次变成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姓氏，没有人在意的隐卫南雀…… “小阿宁，药苦不苦？要不要吃颗糖？” 冷初煦正看着喝药的南雀，注意到她的表情，眼里突然闪过一丝疑惑，旋即微微一笑，从怀里取出一枚糖丸递了过去。 南雀一口气喝完药，似乎才注意到身旁还有个冷初煦，她垂下眸子，视线落在她缠着绷带的胳膊上，无比关切道：“初煦姐姐，你的伤还好吗？伤口深不深？我之前自制了一款可以祛除疤痕的药膏，放在药香阁了，回头我让墨玉拿来送给你……” 冷初煦闻言，眼里的那一抹异样之色散去，轻轻一笑道：“区区外伤，不足挂齿，我身上的疤痕多了去了，不差这一道。不过小阿宁的好意，我还是要收下的。” 南雀也跟着抿嘴一笑，顺势接过冷初煦手里的糖丸放入了口中。 第274章 姜淑予的改变 如今燕国皇宫之中没有主持大局之人，已然是乱成了一团。 姜淑予原本就是要回宫去探望燕珩的，然后她还得去见皇帝一面，所以，在她再次同冷初煦道完谢之后，便带着南雀立刻回宫去了。 离开冷初煦的视线，南雀也是不着痕迹地悄悄松了一口气。 她了解姜淑予，也了解姜家的每一个人，却并不了解冷初煦，由于冷初煦的实力异常地强，而且观察力也十分敏锐，因此南雀对她十分忌惮，甚至不敢过多地打探她的消息，生怕泄露了自己的行踪和意图，如今更是不敢与她过多地接触。 回宫的马车上，姜淑予见身旁的人一直在出神，便猜测她是在担心燕珩，便摸了一把她的脑袋，安慰道：“别想太多，也别偷偷哭，看你受伤他就已经够心疼的了，你要是再哭，难不成还盼着他一个受伤的人忍着疼痛来安慰你不成？” “我才不会偷偷哭……” 南雀回过神来，下意识反驳，声音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 姜淑予道：“他是天之骄子，人中之龙，凭他的智慧谋略，就算……就算彻底失去了武功，也依然是很优秀很厉害的人，所以，你不必太难过太内疚，他所做的决定，并非是为了让你觉得亏欠，而是因为，他真的很爱，很爱你。” 说到最后一句时，姜淑予有些哽咽。 她是如此的疼爱姜晚宁，曾以为这世上无人能够匹配得上她，可如今，她却觉得，燕珩对她的爱意，是她都比不上的深沉浓厚。 南雀低头不语，盯着自己的指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其实说实话，她对燕珩这个男人……并没有特别的感觉，因为他太完美了，完美的就好像活在另一个世界的人，她根本就生不出想要接近他拥有她的想法。 自然，那也是因为，燕珩从来没有对除了姜晚宁以外的任何人，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感情。 他把他这个人所拥有的全部感情，都毫无保留的给了姜晚宁，对待旁人，自然什么都没有了，以至于她压根就不会去妄想，更不会对他生出觊觎之心。 南雀对燕珩的了解，只存在于齐渊和曹秀娟的口中，以及他这些年秘密探寻来的消息，她全都有所了解，只是，那些了解只存在于旁人的眼中，而并非姜晚宁的眼中。 在姜晚宁的眼中，燕珩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或许只有她本人知道了。 不过，南雀的心中并不紧张忐忑，因为她知道燕珩这次伤得有多重，没有十天半个月必然是下不了地的，现在一定还处于昏迷之中，不知什么时候才会醒来，就算醒来见到了她，也一定是头脑昏沉的，不会一眼就察觉到她的异样，她可以慢慢地，一点点地和他相处。 南雀曾经受过许多年专业的训练，也几次伪装成别人在他们的家人身边生活过一段时间，从未被发现破绽，因此她对自己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而这信心之中，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这张脸……这张天衣无缝的脸，任谁来了，都瞧不出一丝破绽。 马车在宫道停下，宫人们见到姜淑予立刻便迎接了上来。 不同于往日的温柔谦和，今日的姜淑予面容冷峻严肃，身上的气质也变得威严高冷起来。 “来个人同本宫说说陛下与摄政王的伤势。” 姜淑予言简意赅地开口命令，随后牵着南雀的手，一路往燕珩所在的寝殿赶去。 “回禀太子妃，陛下他……他伤势很重，虽然暂且保住了性命，但太医们都说快要不成了……这靖王殿下也真是够狠毒的，竟然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人神共愤之事……” 姜淑予身边的女官表情复杂道：“现在太医全都在摄政王那，属下只听说摄政王伤得很重，内里经脉尽断，就算侥幸能够活命，也会失去武功成为一个废人……如今朝堂上都在传言，燕珩为了一己私欲，不顾燕国百姓的死活，将九岩城拱手让给南齐，实在不配为摄政王，都在盼着他不要好……” 姜淑予默默听着，并未多说什么。 如今这一切，算是在她的意料之中，所以也没什么好说的，齐渊既然提出了那样的要求，就一定会让这个消息在整个燕国立刻传开，否则如何扰乱燕国臣民们的心呢？ 对他而言，燕国自然是越乱越好，燕珩这样对燕国至关重要之人，若能彻底消失，南齐皇帝只怕做梦都要笑醒过来。 如今臣民不信任燕珩，想要趁机往他的身上泼脏水，在他的伤口上撒盐，期盼着他彻底倒下再也起不来…… 可是他们似乎忘记了，从前是谁在替皇帝做决定，是谁在支撑着这个国家，又是谁，让燕国的百姓们过了许多年繁荣昌盛的和平日子…… 事到如今，姜淑予一想到那些大臣们的态度，便替燕珩感到寒心。 “摄政王的事情本宫知道了，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发生吗？” 姜淑予沉吟片刻后道。 女官想了想，道：“今日，殷国公和殷如锋大将军入宫，带走了康安公主，以及殷娘娘的尸身。从前依靠靖王的那些官员大臣们，有几人试图替靖王殿下喊冤，在朝堂上大吵大闹，说靖王殿下是被陷害的，要放他出来主持大局……” 这些事情，都还在姜淑予的预料之中，并不算太棘手。 她冷着脸思索了片刻后，吩咐道：“顾青，从今日起，本宫赐你为一品宫令女官，许你掌管皇宫一切事宜，这是本宫的令牌，你即刻去寻裴钰以及金羽卫统领宋南风，让他们立刻拿下为靖王说话的逆党，押入大牢听候处置，处置完后即刻来见乾清宫见本宫。” 一品女官，是只有皇帝、皇后、太后的身边，才能拥有的，地位最高的宫女，可代掌凤印记，地位堪比一品大臣！ 顾青跪在地上，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已然彻底褪去了伪装的姜淑予。 她是陪伴姜淑予自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侍女，机敏聪慧，她了解姜淑予的一切，自然明白她这么说的意思，眼里瞬间迸出激动无比、兴奋狂喜的光芒。 “是！微臣顾青领旨，多谢殿下恩赐！” 第275章 医仙澹台姑娘？ 南雀一瞬不瞬地看着身旁的姜淑予，视线落在她尽显锋芒的侧脸上，眼里同样闪着光。 “阿宁，前面就是他的寝宫了，你自己进去吧，本宫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等处理完了，再来看你们。” 姜淑予领着南雀将她送到了无极宫门口，略一思索之后，决定还是先不进去探望燕珩，毕竟她除了还有许多事情要忙之外，也并非是燕珩真正的亲人，他便是清醒着，也不一定会愿意在这个时候见她，倒不如多给他和阿宁独处的时间。 南雀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后想了想，从怀里取出一枚令牌递给她，道：“阿姐你拿着这个，金羽卫会听你的话的。” 这是她之前从姜晚宁的身上搜出来的，也是燕珩曾经送给她的贴身之物，如今她知道姜淑予想做什么，需要什么，便十分慷慨地将此物交给了她。 她想，如果是姜晚宁本人在这里，应该也会选择这么做的。 看着手中的令牌，姜淑予微微一愣，下意识便想要拒绝，因为那令牌上面，刻着燕珩的名字，应当是他送给她极为重要之物，也不仅仅是用来掌控调遣金羽卫的物品……这样的东西，她其实不该这样随手给她的，毕竟现在的情况，也没有糟糕到那种程度，她凭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也是可以使唤得动他们的。 但此时，眼前之人看着她的眼神，实在是急切，姜淑予只能暂且收下，道：“阿姐替你保管，等处理完事情之后，便交还给你。” 说完，姜淑予便立刻转身离开，匆匆朝着皇帝的寝宫走去。 南雀目送姜淑予离去，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她才朝着燕珩的寝殿走去。 “郡主请留步。” 守在寝殿门外的竹修，一见到南雀便主动上前一步，表情复杂道，“主子他现在的情况不太好，他不希望被您……见到他此刻的样子……您请回吧！” 说这话的时候，竹修几度哽咽，眼里满是痛苦之色。 南雀的表情一僵，立刻露出愤怒之色，学着姜晚宁的口气呵斥道：“竹修，我要见他，你竟然敢拦我？！” 竹修低着头，忍着泪水，攥着双拳，故作冷酷道：“主子说，以后他便不再是摄政王了，从前的婚约自然也就作废了，他不会再娶你，也不想见到你，请你离开。” 南雀自然明白竹修说这话的意思，知道燕珩武功尽废不知何时才能恢复，甚至不知何时才能痊愈醒来，他伤得太重了，所以，以他对姜晚宁的感情，以及他自身的骄傲性格，必然不希望拖累姜晚宁，更不希望被姜晚宁照顾，让她看到自己虚弱不堪的样子…… 如今他让竹修说的这些，无非就是想让姜晚宁对他生气，气到不想见他，气到转头离去。 南雀自然不会就此离开，因为这么做太不像姜晚宁了，她可不会在这时候露出破绽。 “呵！” 她冷笑了一声，直接推开竹修不管不顾地往里闯，“你说的这些屁话我一个字都不信，有本事就等他醒来之后亲口和我说！” 竹修虽然硬着头皮说了那样的话，可是他自然不敢真的动手去阻拦，只能由着她闯入了殿内。 寝殿点着姜晚宁制作的安神香，却也掩盖不了那浓郁的药腥味。 南雀一脚踏入殿内，便看见了寝殿内的人，她脚步一顿，整个人直接愣在了原地…… 此时的寝殿内并无太多的人，太医们由于无计可施所以早已离开，寻常的太医也无法近得了燕珩的身。 然而，此刻燕珩的床榻边上，却坐着一个南雀从未见过的陌生女子。 那女子身形清瘦，一头青丝及腰，并未梳发髻，只用一根红色发带轻束，身上一袭素色白衣，无任何多余的装扮，光是看那背影，便给人一种仿若仙子，出尘不染的气质。 女子背对着她，视线落在燕珩的脸上，手里持着银针，像是正在为燕珩医治。 南雀并未看见女子的容貌，可就凭这一眼的判断，便能猜到这女子的样貌有多美，气质有多么的出众。 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僵了一瞬，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很显然，不论是她，还是齐渊，对燕珩的了解，也并不完整，就比如说此刻，她跟被不知道这个女子究竟是谁，是从何而来的，有何本事，与燕珩的关系如何…… 南雀心中有一瞬间的紧张无措，但很快她就调整了心态，平复了心情。 彻底平静下来之后，南雀便开始思考，她若是姜晚宁，会如何应对。 她深爱燕珩，虽然心中担心他的伤势，但突然看到一个十分出众的女子出现在燕珩的身边，她应该会吃醋，会生气，但她并非冲动愚蠢之人，所以不会将醋意表现出来，而是会礼貌地询问这女子的身份。 她往前走了一步。 “站住。” 那白衣女子听到她的脚步声，突然出声，嗓音清冷果断，虽然并未回头，但她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一抹不善。 南雀停下，蹙眉看着眼前之人，忍不住问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女子出现得莫名其妙，就算是姜晚宁本人在这里，对于她阻拦自己接近燕珩，也一定会生气的吧…… 白衣女子并未回答她，继续沉稳地给床榻上的人施针，在施针的同时，她的手也会触碰到燕珩的身体。 此刻的燕珩同样一袭白衣，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他面色惨白，唇瓣毫无血色，那银针不仅仅扎在他的身上，脸上与头顶上也有。 能看得出来，白衣女子的医术非常不错，否则寻常人根本不敢在脸上与头顶的穴位施针。 “郡主要不还是请回吧。” 竹修突然出现在南雀的身后，低声劝道，“你在这里也帮不上忙的，甚至还有可能会影响医仙澹台姑娘救治主子……” “澹台姑娘？医仙？” 听到竹修的这番话，南雀脸色明显变得不自然了。 竹修将她带出了寝殿，突然对她行了一礼，面色凝重道：“这位澹台姑娘医术极佳，是我们好不容易才请过来的，这世上，或许只有她能救主子了，您若想让主子好转痊愈，还请您千万不要惊扰她，更不要惹怒了她。” 第276章 澹台静像女版燕珩 南雀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好不容易顶替了姜晚宁，有了机会接近燕珩，却不知哪里又冒出来了一个澹台姑娘，而且还是专门来医治燕珩的，看她那架势，她第一反应就是，绝非善茬。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来历，你们就这么信任她，让她独自一人在里面医治，难道就不怕她居心不良吗？” 南雀莫名有些生气，气急败坏地看着竹修。 她想，就算是姜晚宁本人在这里，看到这一幕也一定会生气的，她只是模仿姜晚宁而已。 竹修面色一沉，顿时怒不可遏地看着她，道：“主子是为了你，才伤成这般！如今有人能救他，难道你不该觉得庆幸吗？主子如今都已经成了这般模样了，还能有比他此刻更糟糕的处境么？郡主既然帮不上忙，不如赶紧离开，以免得罪了澹台姑娘，影响了主子的医治。” 竹修的这番话说得极为不客气，甚至还夹带着几分怨气。 南雀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了，竹修是燕珩身边最亲近的心腹暗卫，从前对姜晚宁一直都很客气，如今这个态度不太正常，应该是想借此逼她离开这里，并非真心怨怪。 毕竟，从前燕珩曾经因为姜晚宁而责罚过身边的暗卫竹莲，若没有特殊情况，他身边的人不敢对姜晚宁失礼。 如今，竹修摆明了就是要赶自己走，应该是燕珩伤的重，一时半会好不起来，不想因此牵连了姜晚宁。 如此，她便更不能走了。 南雀低头，放软了语气道：“对不起……是我方才急躁了，我不该如此对待澹台姑娘，若她真的能治好他，不论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她想，姜晚宁那么爱燕珩，应该是这样的态度才对。 见她低头，竹修的表情也变得不自然起来，意识到自己没有资格这般对她，便低头不再说话，也不再看她。 “我就在这里等，等什么时候澹台姑娘出来了，我再进去。” 南雀大约也知道自己鲁莽了，就方才那样贸然闯入，很有可能会打扰到里面的人，从而影响了医治。 只不过，有件事情她挺不明白的。 照理说，燕珩只是经脉断裂，虽然伤势看起来有些严重，但不至于会影响了性命，齐渊必不可能让燕珩轻易死掉，如此一来，燕珩应该只是无法使用内力，从而变成一个普通人，在这种情况下，寻常的太医其实也可以做到，并不需要过多的手段。 可看这澹台姑娘的手法，以及竹修对她的态度，莫不是她能帮燕珩修复被震断的经脉不成？ 这个念头一出，南雀顿时一惊，若是如此，那事情就不太妙了。 要是燕珩能够恢复，那齐渊此番的谋划，岂不是白费了？ “竹修，你如实告诉我，这位澹台姑娘的医术，能做到什么程度？能不能让他彻底恢复，重新变回原来那样？” 南雀掩下心中的慌乱，紧张地看着竹修问道。 “怎么可能……” 竹修苦涩一笑，道，“若真有这么容易，那就不是医仙，而是神仙了……澹台姑娘说了，若是顺利的话，能恢复三成左右，都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南雀闻言悄悄松了一口气，心里还是难免震惊。 恢复三成，虽然听起来好像不是特别的多，但是对于燕珩这样的人而言，便是三成，也足够让人心生忌惮了。 南雀决定找个机会传信给齐渊，告诉他这件事情，让他来做决定，她是否需要赶走这位澹台姑娘…… 就在南雀在心中思考下一步时。 一道身影突然从寝殿内走了出来，她立刻回头看去，随即被眼前突然出现的这张脸给狠狠惊艳了一把。 看见澹台静容颜的那一刻，她的呼吸明显一滞，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眼前这女子，比她想象中的更加美貌。 她的气质是清冷贵气那一挂的，不同于姜淑予的大家闺秀，也不同于姜晚宁的粉雕玉琢灵动娇俏，而更像是这世上的另一个燕珩。 清冷矜贵，如同冰山雪莲般高不可攀，让人感觉难以亲近，不敢靠近。 “关上殿门，不许任何人靠近。” 澹台静神情淡漠高冷，淡淡地撇了竹修一眼，用不容置喙的口气命令道，“我现在去煎药，你找人搬一张床进去，今晚我睡在里面，顺便准备一桶清水，用来给他泡药浴。” “是，我这就去安排，澹台姑娘放心。” 竹修对于澹台静的吩咐，没有任何的犹豫，立刻便吩咐人去做了。 南雀愣在原地，明显被这几个消息震得不知所措。 她这短短几句话，所涵盖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多了…… 关门不让人进，这话显然是在针对她，不让她进去看燕珩。 要准备一张床，她睡在里面，那岂不是和燕珩共处一室？就算是医者，没有男女之分，可是燕珩的伤势，真的严重到需要彻夜陪伴了吗？ 还有那一桶清水，让燕珩泡药浴……这样的行为，真的不是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做的吗？她的身份，真的合适吗？ 若是姜晚宁在这里，听到澹台静的话，应该也是会非常生气，并且感觉到自己这个“正宫”被人冒犯了吧？ 南雀看着澹台静漠然的表情，心中莫名憋着一股子火，却又没有办法发作，就如竹修所说的那样，燕珩是为了救“她”才会伤成这个样子的，而澹台静又是唯一一个可以救燕珩的存在，她脾气大一点也无可厚非，毕竟人家有实力有能力，她这时候帮不上燕珩什么，却也不能添乱，否则惹怒了澹台静，最后受影响的却是燕珩…… 强行压下心中的火气，南雀想着自己到底不是姜晚宁，也没什么不能忍受的，便放低了姿态，对澹台静道：“多谢澹台姑娘费心救治阿珩……只是，他到底是因我而受伤，我放心不下，今日可否留在他身边帮忙，澹台姑娘有什么需要的，请尽管使唤我……” 第277章 姜晚宁快病死了 澹台静正准备离开，突然见到有人拦住了她的去路，还对她说了这么一番莫名其妙的话。 她停下脚步，拧着眉毛看着眼前的女子，冷声道：“你是什么人？他的贴身婢女么？我有自己的助手，不需要使唤旁人，也不喜欢与陌生人接触，请你离我远一点。” 南雀表情一僵，眼里满是尴尬无措。 她大概也是没有想到，这女子竟然这般高傲，一点面子也不给她……或者说，是不给姜晚宁。 南雀自见到姜晚宁，开始了解她的那一刻起，便没有见到过她被人如此对待，不是被燕珩护着，就是被姜淑予撑着，跟被不会让她受到这种羞辱。 可如今，没有了燕珩和姜淑予，而对方的身份又是这般的特殊，她实在不能得罪，便只能忍气吞声。 她实在是不甘心！ “澹台姑娘若不喜人打扰，我可以离开……但在离开之前，我想见他一面，同他说几句话……” 南雀忍下心中的情绪，继续放低姿态，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 “你什么意思？” 澹台静似乎是彻底不耐烦了，冷淡厌烦地瞥了她一眼，直接呵斥道：“你听不懂我说话吗？我方才说了，在他醒来之前，不允许任何人进这扇门！他现在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你去看他一眼他就能好吗？你同他说话，你以为他能听见吗？我在他身上施了数百枚银针，你跑进去了，万一碰到了哪里伤了他害了他，到时候是不是还要怪在我的头上，说是我没有医治好他了？” 这番话说得毫不客气，而且还是当着竹修和无极宫内一众下属的面说的，南雀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个耳光，面色一阵红一阵青，表情甚是窘迫。 然而，即便澹台静丝毫没有给她留一丁点的颜面，南雀也根本无法反驳她一句。 因为澹台静说的……非常合情合理，她说的都是事实，没有人会觉得她有问题，反而如若她继续纠缠下去，才会让人觉得她不懂事，燕珩为了她都已经变成这个模样了，她若是再得罪了澹台静，那她岂不是更成了罪魁祸首了？ “我……” 南雀一时梗住，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澹台静却不再理她，没再多看她一眼，直接径自离开了。 一副压根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姿态。 南雀顿时觉得站在澹台静的面前自己，像极了跳梁小丑，也让她不禁开始怀疑，姜晚宁的日子，真的有那么舒服吗？ 如果是姜晚宁本人见到澹台静这样的硬钉子，她会如何应对？ 接下来的整整三日，南雀一直住在皇宫里，却始终没能踏进燕珩的寝殿半步。 澹台静脾气古怪冷硬，她有尝试着讨好，可她对她始终冷淡敌意，不曾给她一丁点的好脸色。 澹台静软硬不吃，将燕珩的寝殿包围得如同铁桶一般，不让任何人进去探望，这期间还抓住了一个试图刺杀燕珩的刺客，以至于金羽卫愈发地听她的话，守卫更加森严，她几次想要偷偷溜进去看一眼都被抓住了。 南雀就这么被困在皇宫之中什么都做不了，明明她都已经成了姜晚宁了，却依然没办法接近燕珩。 后来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她也有去找姜淑予诉苦求助，但由于如今的皇权变动，姜淑予忙得脚不沾地，不仅要处理朝政上的事情，还得日日喝安胎药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她自顾不暇，自然也帮不了旁人了。 …… 从燕国皇城驶出，齐渊的马车不停歇地行驶了三日，终于在一处不起眼的小镇客栈外停了下来。 虽然一路上都并未发现有追兵，但停下了后，齐渊还是十分谨慎低调，显得并不张扬。 一袭商人打扮的齐渊，身边只带着四个护卫打扮的暗卫，将一枚硕大的木箱子抬上了二楼客房。 “客官，您这是要几间房？要不要吃点什么？” 客栈的小二见齐渊穿得精致，立刻便热情地迎了上来，眼神似不经意地瞟了那大箱子几眼，那箱子需要四个人搬，想来必然是非常沉重，里面指不定装的是什么好东西。 齐渊有些嫌弃地打量了一圈四周的布置，随后十分大气地掏出了一张百两银票，道：“全部的房间爷都包了。” “好嘞！爷还有什么别的吩咐？” 店小二立刻接过银票仔细查看，激动又热情。 齐渊看了一眼那箱子，吩咐道：“去请个大夫过来，要医术最好的。” 说完，他有些烦躁地拧了拧眉，大步流星地上了楼。 此时，四个护卫已经稳稳当当地将箱子抬进了客房之中。 箱子打开后，里面赫然蜷缩着一个娇小清瘦的人儿，她的手脚被铁链束缚着，人却陷入了昏迷之中，一张精致的脸蛋透着病态的通红，隐隐可见身上散发着热气。 “把人抬出来，赶紧找人来给她擦拭身体，别烧死了！” 齐渊看着箱子里的人，只觉得无比棘手，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才好。 姜晚宁自从那日受了刺激之后，便陷入了昏迷之中，后来又发起了高烧，时而清醒时而昏睡，昏睡的时候常常会喊燕珩的名字，嘴里会说一些胡话，但渐渐地，她就说不说话了，烧得越来越厉害。 齐渊实在是怕她就这么死在路上了，所以才找了个客栈停下休整，打算给她找个大夫来看看。 “主子，那这些铁链……” 暗卫看着姜晚宁痛苦蜷缩的身体，也是有些于心不忍，但解开铁链的钥匙在齐渊的手里，他们也没办法。 齐渊只好亲自上前将束缚姜晚宁手脚的铁链解开，然后吩咐道：“你们全都下去，让隐蝶来照看她就行，去催一下店家，让大夫赶紧过来。” 床上的人虽然躺平了，但眉头却依然没有松开，似乎还很难受，嘴唇干涩发白。 齐渊看着这张憔悴的脸，不由得想起了姜淑予，心里莫名烦躁。 那女人如此疼爱她，视她如命，若是看到自己的妹妹病成这样，一定会很心疼吧…… 想了想，齐渊突然生出了一丝心软，主动倒了一杯水，亲自给姜晚宁喂了一杯水。 第278章 姜晚宁失忆了？ 姜晚宁昏迷了三日，也烧了三日，中途虽然被强行喂了水，但由于是在马车上，齐渊不敢给她喝太多，因此姜晚宁早就已经渴得不行了，清水一入喉，她便立刻吞咽了起来，一下子便喝完了一整杯。 浓密的羽睫微微一颤，姜晚宁竟然睁开了眼，眼神恍惚迷离，原本那清澈的眸子像是蒙了一层水雾，湿漉漉的，透着几分可怜。 “水……还要……” 喑哑的嗓音沙哑绵软，带着几分虚弱撒娇般的祈求。 姜晚宁从未用这种眼神看他，也从未用这种语气说话，齐渊微微愣了一下，他的表情明显变得有些不自然，一种古怪的感觉在心头弥漫，总觉得此刻的姜晚宁，彻彻底底地变了一个人，再也没有了记忆之中那可恨的样子，反而像一只软软的小绵羊，可怜极了。 一对上她那眼神，齐渊心里便是一软，意识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开始行动了，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便又接了一碗水给她，见她浑身无力的孱弱可怜模样，又主动将她扶起来，亲自喂她喝水。 她似乎是渴得狠了，立刻便又喝完了一整杯，她轻轻喘息着，身子软软地靠在他胳膊上，眼神干净纯澈，宛如刚出世的婴孩。 “你……是谁？”她轻声问道。 齐渊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审视着，并未立刻回答她。 “我不记得了……我们认识吗？” 姜晚宁眼神认真地打量着他，随后，似是因为他的模样生得异常俊美，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轻咬下唇，小声道，“是你救了我吗？我不记得我是怎么了……身上好难受，好疼……” 眼前少女那纯净到不染杂质的眼神，实在是太干净了，齐渊是真的看不出一丝伪装的痕迹。 他垂眸盯着她，突然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道：“我是路过的商人，见你被土匪绑了，还受了伤，便出手救了你，你病得厉害，我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你可知家人在哪里吗？” 姜晚宁摇了摇头，一脸茫然道：“我不知……我不记得我有没有家人了，我好像撞到头了，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恩人，多谢你救了我……” 齐渊愈发温柔了，轻声哄道：“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等大夫来了给你瞧瞧，没准你过几日便想起来了。” 正好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主子，大夫来了。” 说话的是个女子，将声音刻意压低了。 “进来。” 齐渊松开了姜晚宁，转身便准备将手里的茶杯放下，却被姜晚宁一把攥住了衣角。 脚步微微一顿，齐渊扭头看向她，却对上了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眸，她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动物，惊吓无助又可怜。 她一脸紧张，却又小心翼翼道：“你能不能……别留下我一个人……我怕……” “放心，我不会走的。” 齐渊微微一笑，笑容显得异常温柔，他显然已经开始享受被姜晚宁用这样的眼神盯着看，想来，这世上应该没有哪一个男人，会招架得住一个漂亮又柔弱的女子无助哀求的眼神。 房门打开，一名身材高挑的黑衣女子，带着一个年逾半百的白须老者走了进来。 “老朽见过公子。”老者穿着有些起球的粗布衣，身上背着一个老旧的药箱，一见到齐渊，便恭敬地行了一个拱手礼，还是非常的客气。 齐渊眼神示意他去给姜晚宁诊脉，也不同他废话。 老者应该是镇子上还不错的大夫，给姜晚宁简单的诊脉过后，道：“这位姑娘并无大碍，应是染了风寒，又劳累奔波，身子虚弱才会伤风高热，先用温水擦拭身子，用冷水帕子敷额，先将高热降下，再按照老朽的药方用七日药，便会痊愈了。” “好，本……公子知道了。” 齐渊闻言似是松了一口气，人没烧坏就好，否则到时候若是傻了，那可就没什么用了。 想了想，齐渊又对着隐蝶使了个眼色，冷声吩咐道：“隐蝶，你好好送这位大夫回去。” 姜晚宁此刻躺在床上，自然看不见齐渊的眼神，也就不会知道他这话的真正意思。 她的身份特殊，齐渊都要命人将她装在箱子里抬进房间，不让任何人见到她，又怎么可能会活着放走这个大夫？ 那名为隐蝶的女子会意，一言不发地带走了这位老医者。 二人走后，房中便又只剩下了姜晚宁和齐渊两个人。 “饿不饿？我去让店家给你煮一碗清汤面？” 齐渊饶有兴致地看着蜷缩在床榻上小脸通红怯生生的姜晚宁，脸上挂着温润如玉的笑容。 他亲自取下面巾，用清水打湿拧干，便要替她擦拭面容。 “多谢公子，我……我能不能要两碗面……一碗面我怕我吃不饱……” 姜晚宁显然是不好意思让他替自己擦脸，立刻双手接过面巾开始给自己擦脸，她整个人热得厉害，此刻擦完脸舒服了许多，眼神也清明了一些，看起来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 “哈哈，可以，再给你加两个蛋。” 齐渊笑吟吟地看着她，像是看着一个新奇有趣的玩意儿，眼神之中还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宠溺之色。 主要还是因为此刻的姜晚宁，和他印象中的那个人差别实在是太大了，让他觉得既有趣又好玩儿，现在的她，终于能够理解，为什么燕珩会那么喜欢这个小丫头了，因为单纯无害的她，看起来实在是太可口了。 “我该如何称呼恩公？” 姜晚宁一脸仰慕地看着齐渊，仿佛觉得他无所不能一般，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她有些失落自卑道，“恩公救了我……我理应报答恩公，可是……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恩公会不会嫌我是个麻烦？” 齐渊走到她身边，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顶，轻轻一笑道：“不会嫌你麻烦，若觉得你麻烦，便不会救你，也不会将你带在身边了。” “真的吗？” 姜晚宁抬头望着他，眼神明亮欣喜。 齐渊满眼温柔地看着她，轻声问道：“那么，你愿意同我回家么？” 第279章 那就陪他玩一玩 眼前男子模样俊美，一双多情的桃花眼下，是如水一般的温柔，他不笑的时候优雅贵气，笑起来时又温润如玉，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姜晚宁直愣愣地看着他，一副被他的皮囊迷惑了一般，满眼的惊艳之色。 “我……我……真的可以吗？” 她似是不敢相信，随后轻轻扯住了他的衣袖，红着小脸眼神坚定道，“公子救我性命，于我有恩，我自是愿意一直跟着公子，只要公子不嫌弃，我愿意永远陪着您！” “呵呵……好，乖。” 齐渊看着她此时的表情，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一刻，他是真的很想将姜晚宁此刻的样子记录下来，让以前的她亲眼看一看，她是如何对待她，如何在他的面前摇尾乞怜，这小模样儿，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姜晚宁到底还是病着，身子又十分虚弱，勉强吃了半碗汤面之后，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齐渊垂眸看着床上睡着的女孩，好看的眉眼轻蹙着，巴掌大的脸上写满了不安之色，看起来格外的惹人怜，她仿佛生怕自己突然消失了一般，紧紧攥着他一片衣角，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有一点安全感。 齐渊就这么站在床边，盯着她看了许久，眼里有审视与探究之意，但更多的，还是饶有兴致的玩味。 他有些享受其中了。 “主子……皇城传来消息了。” 窗外突然出现一道黑影，蹲在窗台上，对着齐渊说道。 齐渊扭头看了一眼那黑影，又低头看了一眼床上的姜晚宁，他弯身替她掖了掖被褥，随后将自己的衣角轻轻扯了出来，转身悄悄走出了房间。 他进了隔壁房间，吩咐了隐蝶留下照看姜晚宁。 “什么消息？” 齐渊低声问道，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燕国皇帝还活着，据说太子妃请了最好的大夫给皇帝续命，皇帝下旨让太子妃暂代朝政，太子妃一改往日的柔顺端庄，雷厉风行地处置了靖王的党羽……靖王试图越狱失败，在地牢之中暴毙身亡。康安公主彻底吓疯了，被殷如锋派人送往封地，暂且保住了一条命。” 齐渊闻言，眉梢微微一挑，唇角轻扬，微笑道：“本皇子果然没看错，淑儿可比那废物太子有用多了。” 暗卫低着头不敢搭话，显然不明白齐渊在笑什么。 “还有呢？”齐渊问。 “燕珩重伤昏迷，有个女神医据说能帮他修复经脉恢复三成功力，此女名为澹台静，十分强势霸道，令南雀难以接近燕珩。” 齐渊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来，眸色晦暗不明，阴沉得令人胆寒。 “废物。” 他抿了抿唇，阴着脸面无表情道，“让她想办法弄走那个澹台，三成也不行。” 他废了这么大的功夫，好不容易才让燕珩倒下，他活着可以，但内功却是不能恢复一点，否则他的胜算也就没有一点了。 他在南雀的身上这么大的功夫，付了这么多的代价，可不是让她在皇宫之中当个无所事事的吉祥物的，她既然顶替了姜晚宁，就必须得得到她这个身份所拥有的全部宠爱和权力才行。 暗卫得令离开，只留下齐渊独自一人站在窗前沉思。 姜晚宁比他想象中更容易掌控，如今的她宛如新生孩童，单纯可控，只要给点甜头便会乖乖听话，想来这一路不会有太大的意外。 只是燕珩那边，倒是颇为棘手了。 他不敢保证，在燕珩彻底清醒过来之后，会不会看穿南雀这个顶替者。 南雀的外表虽然和姜晚宁一样，但她毕竟没有和燕珩单独相处过，在他面前实在不好伪装。 这也就是为什么，齐渊不敢让燕珩恢复一点实力了，他就是要让燕珩就算发现了真正的姜晚宁被他带走了，也无法立刻追过来，无法在燕国境内将她夺回。 至于这个澹台静，齐渊此前从未听闻过此人，想来就算有几分手段，应该也影响不了姜晚宁在燕珩心中的地位，他如今能够任由这个澹台静在身边兴风作浪，应该是他并未清醒过来的缘故，等到他彻底醒来，南雀便能很好的接近了。 齐渊揉了揉眉心。 连夜的赶路，他也难免有些疲惫，想到方才姜晚宁吃面时的样子，他突然觉得自己也有些饿了，于是转身下楼叫了一碗面。 而此时，听着齐渊离去的脚步声，躺在床上原本昏睡的姜晚宁，突然睁开了双眼。 她的眼神冰冷清明，丝毫没有方才的柔弱惊慌。 她撑着身子缓缓坐了起来，面无表情地侧过头，对着耳朵用力一拍。 一枚纯黑色的蛊虫便从她的耳中掉了出来，落在了她的掌心之中，不断地挣扎着。 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姜晚宁眼里闪过一道寒光，毫不犹豫地掐住了这枚蛊虫，将其彻底碾碎。 这世上有各种各样的蛇虫鼠蚁，就比如说毒蛇、毒虫、火蚂蚁，以及蛊虫。 但虫子就是虫子，无论多厉害的虫子，都会有克星，都会有惧怕之物。 姜晚宁在入宫赴宴之前，在自己的药香阁内，没日没夜的制作了许多的香料，为了防止自己在宫中被人下毒暗害，以及防止自己吸入自制的毒粉，她提前服用了解毒丸，那解毒丸之中，有着一味特殊的草药，融入血液之后，便会让人的身上散发出淡淡异香，这味道能驱赶蚊虫蚂蚁和毒蛇，维持十日不散。 因此，齐渊给她下蛊那日，蛊虫并未进入姜晚宁的体内，因为她的血液之中，有着令蛊虫十分抗拒的味道，仿若一道天然屏障，令它不敢寄生。 而一般蛊虫都喜欢阴凉幽暗之地，受不了高温，姜晚宁为了不让蛊虫活，便故意让自己发起了高热，陷入昏迷之中。 她知道齐渊舍不得让她死，甚至可以说是不敢让她死，所以他一定会想办法留下她的性命。 为了能让自己活下来，姜晚宁必须要“忘记”所有的一切，才能让齐渊放松警惕，她才有机会逃走！ 第280章 他上钩了 经过这几日的观察，姜晚宁发现齐渊绝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之前在京城之中所展现出来的狂妄自大，自以为是，都不过是他为了掩人耳目的伪装罢了。 实际上的他，布局长远，心思深沉，极善打探消息，观察人心，能将每一个人的性格特点都了解得清清楚楚。 要知道，这个齐渊若是真的没有点东西，自己也不会出现在这里，被困在他的身边了。 重活一世，姜晚宁早已不再天真，她知道自己有许多的不足，所以在适当的时候，得学会示弱，将真实的自己隐藏起来，唯有如此，才能出其不意，找到合适的机会出击。 她不会因为担心燕珩和阿姐而鲁莽行事，因为她很清楚，自己此刻的处境，应该是比他们更加糟糕的，与其等待被救，她自救的代价明显会更低一些。 齐渊不杀她，就是为了利用她来威胁燕珩，但若是她自己跑了，那对齐渊而言，才是最大的打击。 想到这里，姜晚宁脸上的寒意更甚了几分，唇角勾起讽刺的弧度。 方才齐渊看她的眼神，很明显，已经上钩了。 有一些男人就是这样，骨子里就是盲目的自信自大自以为是，他绝对不会怀疑一个柔弱女人对他外表的痴迷，以及对他这个人的仰慕与依赖。 就算他原先并不喜欢这个女人，但只要她开始示弱，央求，服软卖乖，他的态度就会改变，开始对她心软。 或许齐渊现在只会觉得有意思，故意陪她演戏，并未真正的对她动什么心思，但从刚才齐渊对待她的反应看来，姜晚宁却很有自信，自己定然能在他不知不觉间，将他彻底拿捏。 “吱呀——” 房间门突然被人推开，姜晚宁以为是齐渊进来了，便立刻闭上眼睛装睡。 她的高烧还没有彻底退去，此刻浑身都是虚汗，疲累得很，一直睡觉都不是很安稳，总是会说一些梦话，因此装睡也不容易被人察觉。 一道修长清瘦的身影走了进来，脚步声很轻，几乎听不到。 姜晚宁只能感觉到有人靠近了自己，视线落在她的身上，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随后，一直冰凉的手掌落在了她的前额，那凉意倒是让她觉得很舒服，要是这只手一直都有这么凉就好了，她原本微微轻蹙的眉头，因为这一丝凉意而舒展开来。 对方的手就这么在她额头上捂了一会儿，直到手掌因为她额头上的温度而变得温热起来，便换了一只手掌贴着她。 姜晚宁眼皮微微掀开一条缝，依稀看见了一道黑色的高挑身影，意识到此人并不是齐渊，应该是被齐渊吩咐来照顾她的那个暗卫，好像是叫什么隐蝶来着。 这个隐蝶应该是齐渊身边比较受器重的隐卫，她身上的气息十分内敛，存在感很低，走路轻飘飘地没有一点声音，倒是和她的名字十分相配。 过了一会儿，姜晚宁额头上的温度渐渐下来了，只是身上还很难受，浑身粘腻得厉害。 三日没有洗漱更衣，又一直发烧出汗，姜晚宁感觉自己都快要发馊了。 这可不好，齐渊这人一看就金贵挑剔得很，若想得到他的心，可不能让自己被嫌弃了。 姜晚宁正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先醒过来，让这个隐蝶给她找一身干净的衣裳来，把自己洗洗干净，她也怕自己太刻意了，被隐蝶发现端倪。 正犹豫着，姜晚宁便感觉自己一条胳膊被人抬了起来，袖子捋开，一条温热的湿布擦拭过她的手臂，动作轻柔干脆，那手法，倒像极了小时候照顾她的阿姐。 大约是因为她的动作非常温柔，姜晚宁放松了身子，并未感到紧张，干脆彻底放松了身体，让对方替她擦拭身子。 擦完全身之后，她又帮她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裳。 原先的衣裳早已经被汗水浸透，粘粘糊糊的难受得不行，此刻换上了干爽带着皂荚清香的衣裳后，姜晚宁舒服多了。 她倒也没有当自己完全昏死过去，毕竟换衣服的动作那么大，也不可能一无所觉，她只是当自己没有什么力气，所以该配合的配合，配合完了之后，又迷迷糊糊地躺下，嘴里喃喃地道了一声谢谢之后，便真的沉沉睡了过去。 房间里被点上了助眠的香。 隐蝶将换下的脏衣带出门时，齐渊正好吃完了面条上来了。 他淡淡扫了一眼，让隐蝶将这些衣裳全部烧了，随后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这会子，床上的人儿睡得舒服多了，此时面上那不正常的红晕淡了许多，眉头也舒展开来了，她抱着枕头缩成一团，小嘴微张，露出一点点洁白的贝齿，呼吸声平稳均匀，让人觉得甚是安心。 空气中弥漫着甜甜的香，是在她的药香阁入手的，她自制的香料，味道确实好闻，比起他从前闻过的檀香沉香龙涎香要特别许多，乍一闻到，只觉得十分不俗。 齐渊盯着她瞧了一会儿，莫名有些出神。 之前怎么没发现，她安安静静睡觉的样子，竟有些可爱。 客栈内条件有限，房间内只有一张床，一些桌椅，并无软榻，齐渊站了一会儿，感觉自己暂时还不想离开这里，便在椅子上坐一会儿。 然而被那香气熏着，他竟也生出了几分困意，用手撑着头打起了瞌睡。 姜晚宁醒来的时候，便看见齐渊竟然在一把十分简陋的椅子上睡着了，她显然有些惊讶，这位好歹也是南齐国的六皇子，就算地位不如旁人，但也不至于这么不讲究吧？他就不能再多开一间房去睡觉？ 姜晚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乎是出神了一般。 随后，她小心翼翼地下床，蹑手蹑脚地朝他走去。 在她即将靠近齐渊身边的时候，男人突然睁开了眼，那双清明的桃花眼带着几分审视意味，直直地看向了她。 姜晚宁当即愣在了原地，手里还拿着一块薄毯，对上他眸子的瞬间，整个人变得尴尬无措…… 第281章 属于齐渊的晚晚 齐渊视线自上而下微微一扫，随后目光落定在她赤裸的双足之上。 少女的足白皙纤细，脚趾圆润粉嫩，如精雕玉琢的玉器一般，甚是赏心悦目。 他盯着看了一眼后，不由得轻挑眉梢，又抬眸看向她，似是漫不经心，语气中却又有着几分慵懒，淡淡问道：“你要做什么？” 姜晚宁红了脸，不同于之前因生病而通红的脸蛋，这次的她小脸红得羞涩娇俏，道：“公子为何要在这里睡觉？您看起来很是疲惫的样子……我想……把这个给你……” 她有些踌躇地捏着手里的毯子，不知该不该递给他，眼下人都已经醒了，自然是用不着了，可她的举动被他察觉，明显有些不好意思。 齐渊觉得有趣，轻轻勾唇道：“你方才不是怕我丢下你，我若不在这里守着你，你醒来见不到我，只怕又要哭鼻子了。” 他语气里透着不易察觉的宠溺，姜晚宁害羞得不知该如何自处，尴尬地立在原地。 齐渊起身，一把将她抱起，声音轻柔道：“刚退了热，便赤足下地，不怕着凉么？还有……你记住了，女子的脚，不能给夫君以外的男人瞧见……” “我……我不是故意的……” 姜晚宁闻言，立刻十分窘迫无措地蜷起了脚趾，一张笑脸涨得通红，虽然乖乖地靠在他的怀里，整个人却压根不知该如何自处。 “呵……” 齐渊愉悦地笑了起来，对于这种感觉显然十分享受，“我自然知道你并非故意。” 说着，他将怀里的人放回了床榻上，此刻的姜晚宁因为换了一身衣裳，身子又被擦拭干净了，他能从她的身上闻到一股隐藏在皂荚气味之下那独特的体香，那香味是他从未闻过的，如新鲜多汁的梨子香味，清爽微甜，让人觉得很舒服，却又很有吸引力，让人忍不住想多闻一会儿。 将人放下的那一刻，齐渊的突然想到，曾经的燕珩是否碰过她的身子？他们曾经那样的相爱，而她又是这般的模样，他应该会忍不住吧…… 这个念头一出，齐渊的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戾气，心里也莫名地有些不太舒服。 “怎么了？” 姜晚宁敏锐地察觉到齐渊的情绪变化，立刻关切地询问道。 齐渊回过神来，目光立刻变得平和淡然，道：“无事，方才突然想起那些劫走你的土匪……担心你身上是否有伤……” 姜晚宁伸出自己的双手，手腕处有着十分明显的被捆绑后挣扎留下伤痕，双脚的脚腕上也有。 她又仔细想了想，方才道：“没有了，别处都没有受伤，只是头还有些晕……那些土匪将我捆成这样，一定很凶恶，多谢公子救我性命，我不知该如何回报公子……” 齐渊在她身边坐下，从怀中拿出一盒精致的药膏，开始亲自给她的伤口处上药。 “我的名字，叫齐渊，以后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也可以叫我阿渊。” 他垂着眼眸，认真又仔细盯着她手腕上的伤口，眼里有着一抹明显浮于表面的心疼之意，他的嗓音温柔低沉，让人听着感觉很是舒服。 姜晚宁认真地看着齐渊的脸，不得不承认，如果自己不认识他，或者是真的彻底失忆了，她也许真的会以为齐渊是个好人，甚至会对他心动。 毕竟，齐渊的相貌非常不错，身上的气质也是尊贵内敛的，他的眉眼深邃，不笑的时候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笑起来时又如沐春风，像一个尊贵而富有学识的翩翩公子。 但很可惜，姜晚宁早已吃透了眼前的这个人，知道他因为小时候便失去了母亲，遭遇过很多的挫折虐待，所以自小便自私阴暗，善于观察别人，也善于表演伪装自己，他这样的人，是最难信任别人的，他自信又自卑，喜欢聪明人，却又妄图赢过聪明人，因此她永远只相信自己的判断。 而这样的人，也有非常致命的缺点，那就是非常盲目的自信，喜欢掌控一切比自己弱小的人。 现在的姜晚宁，就是如此。 她让自己干净得像一张白纸，完全只能依赖他而存活，将他视为天神仰赖……然后，他就会越来越自信，越来越迷失，渐渐地沉醉在这种感觉里。 他不会意识到，这种感觉是非常致命的，他只会觉得享受，并且自信地认为，即便有一日姜晚宁恢复了记忆，一切也都会在他的掌控之中。 帮她在手腕处上完药后，齐渊并无避嫌之意，抓着了她的小腿便将她的脚放在了他自己的膝盖上。 “不……我自己来吧……阿渊哥哥，你方才不是说了，女子的脚不能让别人看的……” 姜晚宁方才一直都在发愣，此刻像是突然回过神来，连忙就想缩回自己的脚藏起来不让人看见。 对于自己的双脚是否被人看见，姜晚宁其实根本一点都不在意，她并不觉得被人看见双脚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更与清白挂不上钩，那只不过是一些男人用来束缚女子的说辞罢了，只是为了满足他们的独占欲。 若非如此，姜晚宁也就不会故意赤着脚下床，当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了。 “别动。” 齐渊嗓音微沉，抓着她的小腿没有松手，虽然手上并没有用多少的力气，但是他此刻的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 姜晚宁怕他生气，也就不敢动了，乖乖地由着他将她的双脚放在了他的腿上。 齐渊并没有做过分的举动，只是认真地替她上药。 将细腻的药膏均匀地涂抹在她纤细的脚腕上，齐渊的眸色幽深了几分，突然温声道：“以后，我唤你晚晚，好不好？” “好……” 姜晚宁微微一怔，似乎是感觉这个名字非常的亲昵缱绻，她害羞地看了齐渊一眼后，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阿渊哥哥想如何唤我都可以，晚晚的小命都是您救下的，以后就是您的人了……” 被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齐渊不禁有些恍然，从前记忆中的那个姜晚宁，与此时此刻的她，彻底分割开了…… 从今以后，她不再是姜晚宁，而是只属于他齐渊一人的，晚晚。 第282章 齐渊给她买糖葫芦 齐渊忍不住伸手想去揉她的头发，眼里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柔情。 “扣、扣” 突然，门外响起了两声短促的敲门声，齐渊眸光微闪，动作微微一顿。 “主子，药熬好了。” 外面响起女子刻意压低的嗓音，不卑不亢。 “进。” 齐渊收回放在姜晚宁头顶的手，从床上起身，坐回了一旁的椅子上，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傲慢之姿。 姜晚宁偷偷瞄了他一眼，似乎是觉得他故作正经的样子也很好看，忍不住偷偷多看了几眼，又偷偷笑了一下。 这时，房间门被人推开，清瘦高挑的黑衣女子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走了进来。 姜晚宁这才看清这女子的相貌，她长得并不是特别的好看，相貌十分平凡普通，脸色给人一种不正常的苍白感，左半边脸上半部分有一个明显的紫色胎记，细长的眼神淡漠冷然，仿佛对世上一切都毫不在意。 她看着就不是个话多的人，端着药走进来之后，便像个木桩子一样站在一旁，也不说话，也不主动放下汤药。 “方才是这位姐姐替我擦汗，帮我换衣裳的吧？方才实在是太累了，没有力气说话了，现在好多了，多亏了姐姐帮我，多谢姐姐了，不知姐姐如何称呼呀？” 虽然对方的态度十分冷淡，但姜晚宁却很热情，一脸的诚挚热情。 然而，面对她的热络，旁边的黑衣女子却没有看她一眼，也没有给予她任何的回应，就好像一个木桩子一样。 就在这时，齐渊开口道：“她叫隐蝶，以后专门负责照顾你，你若有什么需要，便同她说。” “好，我知道了，隐蝶姐姐！” 姜晚宁似乎完全没有介意她的冷漠对待，只当她是个本就不会说话的人，十分亲昵道，“姐姐方才将我照顾得很好，你身上凉凉的好舒服，今晚你可以睡在我这里吗？我想抱着你睡……” 隐蝶：“……” 这次她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表情明显多了几分不自然，端着汤药的手臂上隐隐有青色的筋络鼓起。 齐渊盯着姜晚宁看了一会儿，浅浅一笑道：“这有什么不可呢？你喜欢她就好，不然我还担心你会嫌弃她模样丑陋，被她吓到呢。” “隐蝶姐姐，你喂我喝药好不好？” 姜晚宁看着隐蝶，一脸讨好地说道。 她知道这个隐蝶实力不凡，否则齐渊也不会将她带来燕国，又安排她盯着自己，而她虽然看起来冷漠又古怪，但方才她照顾自己的时候，温柔又细心，姜晚宁能够感觉到她并没有看起来这么难以相处。 之后她恐怕还要和齐渊相处一段时间，在这个过程中她若是想要过得舒服一些，还是得同这个隐蝶好好套套近乎。 隐蝶虽然不说话，但却很听齐渊的吩咐，他一个眼神示意，她便立刻开始给姜晚宁喂药，动作依然很温柔细致。 姜晚宁很乖地喝完了药，随后眼神立刻看向了齐渊，眼里满是傲娇之色，一副等着讨赏的样子。 齐渊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喝个药怎么还得意上了，她这是当自己是小孩呢？还等着人哄她，真是想得美！ “想吃什么？” 齐渊取出折扇漫不经心地摇了摇，随后挑眉看着姜晚宁。 姜晚宁甜甜一笑，道：“想……吃甜甜的东西，阿渊哥哥要亲自给我去买吗？” 齐渊瞥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堂堂六皇子，身边至少有十几个暗卫可以使唤，自然是不可能亲自去给她买糖吃的。 “阿渊哥哥，我想吃冰糖葫芦……可以吗？你可以去帮我买吗？我想和隐蝶姐姐说说话……唔……好吧，其实我是想让她带我去茅房啦……” 姜晚宁说着说着，脸就红成一片了，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窘迫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哈哈哈……好，哥哥亲自去给你买糖葫芦。” 齐渊终于没忍住放声笑了起来，这次的笑容明显真实了许多，心情也变好了。 他吩咐了隐蝶好好伺候姜晚宁，务必寸步不离守着她后，便起身离开了，离开时他摇着折扇，脚步轻快。 守在门外的暗卫看到齐渊此刻的脸色，都惊呆了。 刚才是怎么回事？ 他们好像听到齐渊在爽朗大笑？简直惊悚！ 他们自从跟了齐渊以来，还真的就是第一次听到他发出这样的笑声，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主子，您要去哪？” 暗卫见齐渊准备离开客栈，立刻便上前问道。 齐渊心情很不错，一边走一边道：“去买冰糖葫芦，本皇子想吃点甜的了。” “……” 暗卫们齐齐无语。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此处又是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镇，现在这个时间点，镇子里的人都已经休息了，街上压根没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冰糖葫芦。 齐渊在街上溜达了一圈，向周边的人打听了一下哪里有卖糖葫芦的，随后直接闯入了那卖糖葫芦的人家中，将他从床上提了起来，逼着那人做了能插满整个草靶子的冰糖葫芦。 然后，他丢下了一张百两银票，亲自背着那草靶子大摇大摆地回了客栈。 一路上，齐渊都忍不住在想，等一会儿姜晚宁看到这些糖葫芦时的表情，一定会非常的精彩。 一想到她的反应，齐渊的脸上便忍不住笑意，脚步也变得更加轻快了。 齐渊如此明目张胆的行为，自然是被埋伏在附近的暗卫们尽数看在了眼里，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显然，凭这些人对齐渊此人的了解，怎么都想象不到，有生之年竟然会看到他们那位极在意自身形象，性情傲慢，心思深沉，杀伐果断，对任何女人都冷漠无情的六皇子，会满脸笑容地背着一个插满了冰糖葫芦的草靶子，信誓旦旦地准备用这个玩意儿，去讨一个敌国质子的欢心…… 第283章 除了晚晚，不会对任何人这般 但此时的姜晚宁可不会认为自己是质子身份。 齐渊离开之后，她便开始毫无分寸感地接近讨好隐蝶，全然没有将她当成外人，她尿急却又不爱用恭桶，便央求着她背着自己去上茅房，还让她准备最绵柔的宣纸来用，娇气得不得了。 回到房间之后，她又对她撒娇卖乖，央求她去给自己准备许多所需要的东西。 “隐蝶姐姐，虽然你帮我擦拭过身子了，可是我还想洗个头，你能不能帮我准备一些热水，我都三四日没有洗头发了，方才还出了许多汗，真是痒死了……唔，我刚退烧，若是洗了头不干的话，只怕也不行，所以还需要你帮我擦干，隐蝶姐姐，我也不想麻烦你的，只是我实在是没有力气自己做这些事，只能暂时麻烦你了……不过你放心，等我好起来了，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姜晚宁一直喋喋不休地说着，脸上的表情看似天真，却隐隐透着一些绿茶。 隐蝶一直没有搭腔，但却一直都在勤勤恳恳地做事，按照她的吩咐和要求在尽力配合。 她说要洗头，隐蝶也立刻便准备了热水和毛巾，虽然这样的要求在别的暗卫看来实在离谱，但隐蝶却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只是她这样的人，这样的实力做这种伺候人的事情，在那些等级和实力都不如她的暗卫看来，就显得有些太不正常了。 不过最不正常的，显然还是他们那位乐呵呵扛着一堆糖葫芦的殿下了。 齐渊回来的时候，姜晚宁整个人横着躺在榻上，十分舒服地眯着双眼，而隐蝶正弯着腰在为她洗头。 看见这一幕，齐渊忍不住眯了眯眼。 这小丫头，让人伺候她，她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客气啊！ 隐蝶可是整个南齐国杀手榜排名前三的绝顶高手，那双手底下，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如今却弯腰躬身为她洗头。 齐渊虽然是她的主子，但一般也不会让她这种实力的人做这种事情，也不仅仅是因为暴殄天物，而是对于这样的手下，就算是他，也要顾及几分对方的颜面，不能太过以免失了人心。 如今他虽然吩咐隐蝶盯着姜晚宁，可也没有要求她百依百顺，所以如果隐蝶内心实在是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她也可以拒绝或者彻底无视她，但她不仅做了，而且也没有让人感觉到有一丝不悦。 可想而知，此时此刻的姜晚宁有多么的难缠了，没有人能抵挡得住她的死缠烂打。 齐渊一个没忍住，轻笑出声。 躺在床上正舒服享受的姜晚宁听到声音，立刻便睁开了双眼，然后一仰头便看见了齐渊站在门口。 在她的视线中，齐渊整个人是倒过来的，可她却一眼就看见了被他扛在肩上的，插满了一草靶的糖葫芦，根本数不清一共有多少穿，那红彤彤的山楂上裹着晶莹剔透的蜜糖壳子，看起来诱人的不得了！ “阿渊哥哥，你回来啦！” 姜晚宁甜甜出声，一脸惊喜就要起身，却被一双手按住了湿淋淋的脑袋，她视线一转，便对上了一双淡漠幽深的眼眸。 她微微一愣，莫名的感觉这双眼睛有一种微妙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见过？ 但这种熟悉感，却是一闪而逝，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别乱动，既然在洗头，便等洗完了再吃。” 齐渊被她那一声甜甜的“阿渊哥哥”给取悦了，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期盼，带给人惊喜之后被对方给予满满情绪价值的满足感。 齐渊从前，也曾为了讨好自己的兄弟姐妹，为他们精心准备礼物，可每一次他满心期待地将礼物送出去，渴望从他们的脸上看到欢喜愉悦表情的时候，他们都会露出嫌恶嘲讽之色，不论是昂贵的礼物，还是廉价但是用心的礼物，他们都不会喜欢，只会一脸嫌弃，出言嘲讽，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体现出他的出身低贱，与他们的出身尊贵备受宠爱形成对比。 如今，姜晚宁的反应，让他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很好。 他放下手里的糖葫芦走上前，示意隐蝶退下。 隐蝶这次一反常态没有动，似乎不能理解齐渊想做什么。 齐渊自然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地位和一贯作风，绝不可能会对一个女人做这样的事情，哪怕是他未来的皇妃，也不可能。 但今日，他却兴致高昂，语气宠溺道：“晚躺着，哥哥给你洗，好不好？”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他却已经卷起了自己的衣袖，准备动手了。 姜晚宁躺着没动，只是睁着一双圆圆的杏眼看着他，这次她并没有表现出受宠若惊，而是直直看着齐渊，问道：“阿渊哥哥，你有夫人吗？” 隐蝶默然退下，齐渊将修长的手指插入姜晚宁柔软的发丝间，开始轻柔地按摩她的头顶，问道：“没有，晚晚为什么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阿渊哥哥很会讨女孩子的欢心，谁若是能嫁给你，一定很幸福……” 姜晚宁轻声说着，视线却闪躲着不敢看他。 嫁给他……幸福么？ 齐渊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恍惚，他可从未想过让任何的女人感到幸福，女人对他而言，也不过就是工具而已，未来谁给他的利益最大，他就会娶她，给予她足够的尊重，可旁的东西，他绝对不会给一丁点，他绝不会让任何人成为他的软肋。 “晚晚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齐渊突然很好奇，在此时此刻的姜晚宁心里，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姜晚宁笑得纯粹，眼里洋溢着幸福甜蜜的柔光，道：“因为阿渊哥哥对我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人都能如此温柔体贴，愿意给我买糖葫芦吃，还会亲自给我洗头，你这样好的人，以后对你的夫人一定会更好的。如今晚晚都已经这样开心幸福了，那以后的嫂子，自然就会更加幸福了呀！” 齐渊唇角的笑容微敛，深沉的眸色变得认真了几分，低声道：“不会。” 顿了顿，他方才接着笃定道：“除了晚晚，我不会对任何人做这种事情。” 第284章 齐渊疯了么，居然对她…… 虽然，就连齐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为姜晚宁做这种事情。 一开始，只是为了演戏，取得她的信任，让她依赖自己，心甘情愿地留在他的身边，他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她带回南齐，不用担心她会中途逃跑，也不用担心她刻意暴露行踪。 只是…… 这么简单的事情，他需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这个问题，齐渊并没有询问自己，他只是凭着自己的意愿在做一些事情，因为他比姜晚宁还要沉浸在享受着这份短暂的愉悦。 就好像，他本人就是姜晚宁眼中的那个模样，温柔体贴，是个好人。 “要是阿渊哥哥能一直一直这样对晚晚好就好了……” 姜晚宁闭着眼，假装没有看见齐渊眼里变幻的情绪，脸颊上却是微微泛着红，在温热水汽的熏蒸下，就连唇色都透着水润的色泽。 齐渊的视线不知不觉就落在了她的唇瓣上，眼神突然就变得恍惚起来…… 从前，他身为皇子，虽然在南齐王公贵族们看来地位卑贱低下，但是在一些奴婢与娼妓的眼里，他又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他的身边自然也不乏有投怀送抱的女人。 他也曾醉酒沉沦，也曾将那些女人拥入怀中，可是当她们主动向他献上红唇的那一刻，他却觉得恶心极了，哪怕是在醉酒的情况下，也会毫不留情地将人推开，将人当着面处置了。 当他看着女人在自己面前血流一地，彻底气绝的那一刻，他才觉得舒服了，才觉得自己没有那么恶心。 他以为自己有病，会对这世上所有的女人排斥，哪怕是在面对姜淑予时，那个让他由衷欣赏的聪明女人，他虽然想利用她，想得到她，想让她臣服于他的脚下，却也不曾对她产生想要触碰，想要亲近的感觉…… 湿漉漉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眉眼，齐渊微微低头，有那么一瞬间，他想亲吻她光洁的额头…… “主子，王都那边有消息传来……” 突然，一道低沉刻板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一刻的氛围。 是隐蝶的声音。 姜晚宁一下子睁开眼，怔怔地看向了一旁的隐蝶，仿佛在惊讶，她居然也会说话！ 突然想起来，她好像一直都会和齐渊说话来着，都是因为她一直不对自己说话，所以害得她都忘记了她会说话的事情，将她给当成哑巴了。 齐渊的动作微微一僵，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脸色一变，突然就直起了身子。 “我还有些事，先去处理，今晚就不过来了。你洗完后早些休息，明日还要赶路。” 齐渊背过身不看她，用干净的布子擦拭着手上的水，语气突然就变得冷静疏离了起来。 没等姜晚宁反应过来，他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只在房间里留下了一捆冰糖葫芦。 姜晚宁怔忪了好半晌，才看着接手齐渊继续为她洗头的隐蝶，喃喃道：“隐蝶姐姐，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为什么阿渊哥哥突然就走了？” 隐蝶抿了抿唇，难得出声提醒道：“主子不是你可以高攀之人，他对你好，不过一时兴起，你别多问，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姜晚宁眼神黯淡了一些，却乖乖道：“我知道的，我不会的……我会乖乖的，就当今日只是一场梦。” 门外的齐渊听到她的话，脸色阴沉难看得不像话。 这一刻，他彻底冷静了下来，恢复了理智，突然意识到，自己今日的行为有多么的离谱。 他是疯了么？这才短短一天而已，他居然就…… 屋内，隐蝶在为她擦拭着头发，姜晚宁则是捧着一串糖葫芦欢欢喜喜地吃着。 吃到了好吃的，姜晚宁似乎很快便调整好了自己情绪，就当做刚才的事情并未发生一般，喋喋不休地问道：“隐蝶姐姐，你是阿渊哥哥的仆从吗？你跟了他多久了呀？你知道他平日里的喜好吗？” “隐蝶姐姐，你今年多大了？你好的皮肤好白啊，你是不是从来都不晒太阳，所以手才那么冰凉的？” “隐蝶姐姐，这个糖葫芦很好吃呢，你要不要尝尝？你尝尝嘛，真的很好吃！” 姜晚宁说着，便将自己吃了一半的糖葫芦串递到了隐蝶的嘴边。 对于姜晚宁之前那些喋喋不休的问话，隐蝶都没有任何的回应，尽职尽责地当哑巴，直到姜晚宁死皮赖脸地将糖葫芦递过来时，她才终于有了反应。 “不……” 准备拒绝，可原本紧闭的唇瓣才张开一点，那串糖葫芦便塞了进来。 她不得不接过，将剩余的半串糖葫芦吃了个干净。 “怎么样，好吃吧？嘿嘿……” 姜晚宁咧开嘴笑得得意扬扬，那小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了，隐蝶看她的眼神虽然无奈，却也明显比之前柔软了几分。 虽然依旧没有回答，但是从隐蝶吃东西的速度可以看出来，她很喜欢。 同时，那些藏匿在客栈周围守着姜晚宁的暗卫们，也在眼巴巴地看着姜晚宁房间里的那串糖葫芦，原本他们对这玩意儿压根不感兴趣，但此时已至深夜，姜晚宁又啃糖葫芦啃得香，莫名就被勾起了馋虫，不住的咽口水。 姜晚宁吃了两串之后，便饱了，正好这时候头发也干了，她顶着干爽的头发，舒舒服服地窝在被褥里，眼巴巴地看着隐蝶，邀请道：“隐蝶姐姐，我困了，准备睡了，你要不要上来？我们一起睡呀……” 隐蝶站在一旁一动不动，完全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你不用睡觉吗？” 隐蝶摇头，她是被吩咐盯着姜晚宁的，怎么可能睡觉？ 姜晚宁道：“你不睡觉也可以的，你躺到这里来好不好？你站在边上盯着我，我睡不着，好像自己是个犯人一样，我会很紧张，而且没人拦着，我怕我会滚到地上……” 隐蝶犹豫了一下。 姜晚宁开始撒娇：“拜托拜托，求你了，就一次……” 隐蝶目光闪动，似是拿她没有办法，无奈地躺在了床边上，整个人却是硬邦邦的，像一块木板。 姜晚宁虽然得偿所愿，却并没有得寸进尺，卷着被褥蜷在床铺里侧，十分乖顺地闭上眼睛睡觉。 第285章 姐姐抱我 姜晚宁高热才退，人还很虚弱，闭上眼之后，很快就睡着了。 屋内顿时静了下来，安静的只有她平稳有节奏的呼吸声。 她并不知道，在她睡着之后，躺在床边上的人始终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淡漠的眼神里，尽是审视与不解…… 突然，一只不安分的小手探出被窝，一下子便搭在了她的胸口上。 隐蝶身子一僵，几乎是瞬间浑身汗毛竖起，立刻出手，将她的手塞回了被窝里面。 随后，她立刻凝眸观察姜晚宁的反应，确保她没有醒过来，她这才悄然舒了一口气。 然而过了没一会儿，姜晚宁突然一个翻身，将一条腿搭在了她的身上。 隐蝶大惊失色，那张鲜少露出表情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的惊慌失措，她刚想动手将人翻回去，熟睡的姜晚宁却一把抱住了她的脖颈，整个人像一条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 “呜呜……难受……求求别走……” 隐蝶刚想掰开她的手逃离，姜晚宁却埋在她的脖颈处，无意识地发出了低低的呜咽，可怜巴巴地像一只被人抛弃的受伤小兽。 突然就心软了，她没有再推开她，而是睁着眼睛，木然地躺平，任由她束缚着自己，眼里闪着晦暗不明的光。 似乎是感受到了一丝丝的安全感，姜晚宁抱着身旁的人安分了好一会儿。 但也只是一会儿罢了。 对于隐蝶而言，没过多久，她就又开始得寸进尺了。 她将毛茸茸的脑袋在她的颈窝蹭了蹭，唇瓣似有若无地蹭过她的耳廓，手探入她的怀里放肆地摸索起来。 眼看着她即将摸到她的胸口处，隐蝶的眼角抽搐了一下，额头上鼓起一道青筋，再也忍无可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将这双手强行塞进了她的被窝之中，然后起身，用一根绳子将她连着被褥一起捆住，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她才重新好整以暇地躺平。 此刻，在被窝之中动弹不得的姜晚宁，微不可察地轻蹙了一下眉头，随后又立刻舒展开来，睡颜恬静。 可惜了，什么都没有找到。 姜晚宁本想趁机在这个隐蝶的身上搜搜看，看看能不能摸到一些暗器之类的，所以她才会在她身上来回摸索，试图找点什么东西，哪怕只是一枚刀片，一枚银针，或者一颗毒药也好，但她寻找过后发现，这人似乎并不习惯在胸口放东西。 不过这也并不意外，这位隐蝶的身板太过于平整，身体硬邦邦的，实在是不像个女人，她要是在怀里装太多的东西，也容易被发现。 方才她缠上去的时候，能够感觉到此人极为防备下半身，所以她的暗器很有可能是绑在大腿处…… 下次她可以试着往下寻找，没准会有意想不到收获…… 这般思索着，姜晚宁渐渐被困意席卷，很快便真的睡了过去。 …… 翌日，姜晚宁一觉睡到了自然醒，竟然在睁开的眼的时候，才意识到齐渊出现在了房中。 此时的隐蝶自然是不在床上了，只有她一个人横着睡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头发凌乱。 齐渊就坐在一旁的餐桌上旁若无人地吃着早点。 他换了一身白衣，不再像是个商人，而更像是出门在外的侠客，本就精致俊美的脸庞映着窗外撒进来的晨曦，显得格外的惹眼。 姜晚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虽然好端端的，但是十分凌乱，头发也没有梳理，因为昨日刚刚洗过而显得格外蓬乱，她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脸，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此时的样子是有多么的不修边幅，一把抓住被褥将自己整个人裹了起来。 “呜呜……我没脸见人了！” 被褥里，响起姜晚宁带着哭腔，瓮声瓮气地控诉。 齐渊原本故意绷着脸没什么表情，见到她这个反应，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明明昨日他辗转反侧地想了很多，不断地告诫自己，可以陪她玩儿，但绝对不能动真情，到了关键的时刻，该心狠的时候，就必须要心狠。 可今日一见到她，他只觉得有趣好玩得紧。 “躲什么？方才我敲了许久的门，是你自己醒不过来，哥哥这是担心你，怕你病了，才想进来看你一眼，没想到一进来就看见有人睡得像小猪。” 齐渊放下筷子，上前掀开她的被褥。 “既然醒了，就起来吃饭喝药。” 齐渊故意一脸严肃道，“得抓紧赶路了。” 姜晚宁不肯出来，背着身道：“你……你先出去，我现在不想见你，我要隐蝶姐姐陪我……” 她像是有些生气了，一副他若是不从，她就立刻哭给他看的架势。 齐渊想了想，她若是哭了，那可就不好玩了，他一会儿还得费心思去哄，于是便不再勉强，放软了语调道：“好吧，那哥哥在楼下等你，你自己起来把粥喝了，再乖乖喝药。” “好……” 姜晚宁闷闷应了一声，还是躲在里面不出来，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 齐渊无奈一笑，只能放下被褥起身离去，走时示意隐蝶动作快点，不要耽搁太久的时间。 隐蝶点头，将房门关上，然后走到床榻前，扯掉了姜晚宁的被褥，催促道：“快。” 姜晚宁探头看了一眼，确认了齐渊没有在房间里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对着隐蝶张开手臂，道：“姐姐抱我过去。” 说这话的时候，姜晚宁的脸上的表情很理所当然，仿佛经过昨晚的相处，已经和她增进了关系，已经变得亲密无间一般。 隐蝶盯着她，几乎没有犹豫，便顺从地将她抱起。 姜晚宁在她怀里，感觉这个人不仅身体硬邦邦的像个男人，就连胳膊的力气也和男人差不多，感觉再多加两个她，她也能稳稳当当。 将她放在餐桌前，隐蝶便又杵在一旁不动了。 “隐蝶姐姐，你不吃饭嘛？还是已经吃过了？” 姜晚宁是饿的，也就不再扭捏，捧起清粥便吃了起来。 隐蝶难得回应：“吃过了。” “哦，那你帮我梳头吧。” 姜晚宁一边喝粥，一边理所当然地使唤。 隐蝶闻言，原本平静淡漠的表情，突然就崩了…… 让她……梳头？ 第286章 再次套路齐渊 隐蝶手足无措地站在了她身后，视线落在她那一头浓密蓬松的长发，明显有些手足无措。 她从未给人梳头，这件事情交给她来做，可真是难为死她了。 可是，姜晚宁看起来也不像是会自己梳头的人，如果她不帮她梳头，那么，让谁来呢？ 齐渊么？还是那些五大三粗的男暗卫？ 此刻的姜晚宁十分认真地在喝粥用膳，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之人变幻的表情，如果她此刻回头看了，一定会非常的惊讶，隐蝶这样的人，竟然也会有如此丰富精彩的表情。 客栈虽然有些简陋，但是该有的东西还是有的，隐蝶从桌子的抽屉里找到了一把梳子和一枚木质的簪子，姜晚宁之前戴着的那些首饰，基本上都落在了齐渊的马车里了，现在身上没什么合适的头饰，她只能先帮她将头发一点一点梳理顺了，再试着为她盘发。 隐蝶从未感觉自己的手如此的僵硬不听使唤，抓着她的头发像是抓着烫手的山芋，想帮她学着别人的样子替她将头发挽起来，却又不敢用力，怕将她的头发完全扯下来，可是动作太过于轻柔，那簪子根本就无法固定她的头发。 “啪嗒”一声，那木簪子脱手，顺着她的长发掉在了地上。 姜晚宁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她冷冰冰的脸上一闪而过尴尬窘迫之色，顿时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来。 “隐蝶姐姐不会梳头么？哈哈，这世上竟然还有你不会的事情！” 姜晚宁心情大好，故意逗她道，“可是怎么办呢？我也不会啊，要不然就不要梳头了，就这样吧！” 隐蝶眉头微蹙，显然是觉得不妥。 她的模样本就十分的惹人注目，若是披头散发的，就更容易吸引旁人的目光，而且……她这个样子出门，齐渊必定会不悦。 倒不是怕他迁怒自己，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因为这样的小事情而多杀一个人。 如若所有人都不会梳头，齐渊一定会找人来给她梳头，然后为了不泄露她的踪迹，在别人帮忙过后杀人灭口，就像之前那个为她看病开药的老大夫一样…… 她弯腰捡起木簪子，锲而不舍地给她盘头发。 姜晚宁却盯着她的头发道：“既然你不会盘女子的发髻，那就和你一样好了，我也想像姐姐你一样英姿飒爽！” 隐蝶的头发是高高束起的马尾，十分干脆简练，平日里她出门总是用兜帽遮住整个脸，所以不是特别的显眼。 但如果姜晚宁也这样的话，不知道会惹来多少人的侧目。 “不行。” 她果断拒绝，然后将木簪子交给她，语气有些生硬道：“你自己来。” 姜晚宁忍不住被她的表情逗笑，道：“说你不会梳头，你还真是一窍不通呀，若要我梳女子的发髻，光是这一根簪子怎么够呢？若要梳发髻，便需要头油、发钗、发绳，以及一双灵巧的手，如今这里样样都缺，我昨日才洗了头，自然是梳不起来的。” 说完，姜晚宁用手将头发拢起，十分随意地绕了几圈，将簪子简单地固定了一下，虽然暂时固定住了长发，但前额和鬓角的位置，还是留下了几缕碎发，将她的脸衬得越发娇小。 隐蝶看着她此刻的模样，觉得不太行，还是太惹眼了，若是她就这么出门去，定然是会惹来不少人的目光的。 于是，她便翻窗出去，给她弄了一件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宽大黑袍，将她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带着她走下楼。 齐渊坐在客栈简陋的凳子上等得都有几分不耐烦了，隐蝶才带着姜晚宁走下楼。 听到动静他抬眸看了一眼，见姜晚宁包裹严实，并未露出破绽，表情微微一松，原本不耐烦的表情稍稍缓和了几分。 姜晚宁走在楼梯上，视线观察着四周，犹豫着要不要留下什么痕迹。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停下了脚步。 “啊！我的糖葫芦……哥哥给买的糖葫芦忘了拿了！” 姜晚宁说着，急吼吼地便要转身回去，却在转身之时脚下猛一踩空，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眼看着就要从楼梯上滚下去。 隐蝶就走在她的身后，在她转身之际，本想拦着她不让她回去，却没想到她会脚下踩空，她自然是反应很快，立刻就要去抓她的手臂，想将她拽回来。 这时候将她抓住，这分明是不能更简单轻易的事情，她分明已经抓住了她，可姜晚宁的胳膊却突然一扭，从她掌心里滑了出去。 然后，隐蝶从她的脸上看到了一抹势在必得的笑。 她的身子后仰，眼看着便要摔下，齐渊几乎是瞬间起身，一个飞身过去将她搂入怀中，稳稳落地，没有受一点碰撞。 齐渊将怀中的人紧紧抱住，一瞬间的脸色阴沉严肃的可怕，一言不发地紧紧抿着唇。 “哥哥……” 姜晚宁脸色发白，也是有些被吓到了，嗓音都带了一点颤抖的尾调。 然而，此时的姜晚宁虽然看起来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其实她的内心毫无波澜，显然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以齐渊现在对她的在意程度，以及这些人的实力，自己不管怎么样都摔不着。 而此刻的齐渊虽然看起来面无表情，但姜晚宁却听到了他那明显加快的心跳声。 姜晚宁赌的就是隐蝶在和她的相处过后，不会将她方才那有意为之的表情告诉齐渊。 齐渊似乎有些生气，冷着脸没有理会姜晚宁，而是冷冷瞥了隐蝶一眼，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隐蝶垂眸，并未替自己辩解什么，而是转身上楼，去给姜晚宁取她的冰糖葫芦去了。 而姜晚宁则是被齐渊板着脸，一言不发地抱着进了门口的车厢之内。 车厢内，齐渊阴沉着脸，始终不发一言。 姜晚宁偷偷瞟他，也不敢出声，显然也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只是她虽然一副知错了的模样，但那张藏不住情绪的脸上也有着明显的疑惑和不解之意，好像并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就是不小心踩空险些摔一跤，齐渊的脸色就那么难看了…… 第287章 阿渊哥哥凶我 马车缓缓向前行驶。 姜晚宁坐在车厢内，忍不住掀开车帘往后看，不知是在担心隐蝶，还是在挂念她的糖葫芦。 齐渊虽然沉着脸，目不斜视，但显然一直在注意她的动静，见她还惦记着别人，简直要被气笑了。 “咳！” 他故意咳嗽了一声，然后冷着脸瞥了她一眼，那眼神明显就是在质问她，错了没？ 姜晚宁立刻乖乖坐好，毫不犹豫服软道：“阿渊哥哥，我错了，你别生气……” 齐渊微微眯眼，嗓音清冷：“错了？” 她看起来可不像是知道错了的样子。 姜晚宁给个台阶就下，忙不迭点头道：“当然错了，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改！” 反正她只要顺着齐渊的意思往下说就行了，也不用在意太多的细节。 “好，那你说说看，错哪儿了？以后要如何改？” 齐渊显然不肯轻易放过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语气冷然。 “我……我……我不该贪吃……不该因为惦记糖葫芦而忘记看路？” 姜晚宁一边说一边十分心虚地低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眼前之人的眼神仿佛一眼就能将她彻底看穿，她没有办法，只能装傻卖乖。 “呵……” 齐渊突然一声冷笑，盯着她的眼睛道，“你是否以为……我看不穿你那点小心思？” 此话一出，姜晚宁整个人明显一僵，原本装模作样捏着袖子的手指突然攥紧，心里猛然一跳，瞬间紧张了起来。 齐渊的这个语气…… 变得有些熟悉了。 姜晚宁这下子是真的紧张起来了，她面不改色，心里却是疯狂地开始想对策。 她或许不该操之过急的，齐渊为人敏感多疑，而且观察力极为敏锐，她但凡只要露出一丁点的破绽，他就会立刻捕捉到，可是方才的破绽是什么？ 姜晚宁感觉自己的后背开始出汗，整个人愈发紧张起来。 然而下一瞬，齐渊却道：“方才隐蝶想救你，是你自己挣脱了，对么？否则以她的实力，不可能接不住你……” 姜晚宁闻言，突然低着头，一言不发地一下扑进了他的怀中。 齐渊身子一僵，脸上有一瞬间的错愕。 下一瞬，便听到怀里的人儿带着委屈哭腔道：“没错，我就是故意的，就是……我就想阿渊哥哥来救我……若是阿渊哥哥不救我，那就让我摔死好了，反正我在这世上什么人都不认识不记得，只有阿渊哥哥一个人……” 齐渊低头，看着此刻扑在他怀里撒娇的姜晚宁，一副满心满眼只有他一人，为了他不管不顾豁出去了的样子，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烫了一下，一种怪异的，从未有过的感觉从心口漫了上来，他的脸上再也绷不住那份冷漠，变得柔和起来。 仔细回想一下，以往打探到的姜晚宁的那些消息，她骨子里便不是个完全纯善的人，她幼时被娇养长大，有哥哥姐姐护着，性子多少有些娇蛮任性，她看似单纯的容貌之下，实则行事乖张，手段狡猾，睚眦必报…… 眼前的小丫头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本性必然是难改的，这才没过多久，就开始同他耍起小心眼了。 齐渊看穿了她的心思，却并不是生气她算计自己，只是不高兴她这般不顾自身安危的行事，怕她真的摔伤了自己，而就她如今的这小身板，可真经不起这一摔，若非他方才反应快，立刻起身去救，但凡松懈一下，她便极有可能会真的摔死自己。 因此，在接住她的那一刻，齐渊从未觉得自己的心跳如此之快，心里满满都是庆幸，幸好接住了。 他不敢想，如果姜晚宁若是就这么摔死了，他之后的计划该如何实施，毕竟她是最关键的。 抱着她进入马车的路上，齐渊一直都在认为，他方才之所以会为她紧张，都是为了计划，都是为了以后自己的权势地位。 可直到此刻，姜晚宁在他怀里，颤抖地啜泣，齐渊心中升起了几分不忍和怜惜。 他抬起了姜晚宁的脸，让她看向自己，然后用手指轻轻抹去了她脸上的泪水。 “别哭了，哥哥不是来救你了么？” 齐渊眼里满是柔情，语调更是轻柔，道，“只是，你不该用自己的身体来试探哥哥，万一你受伤了可怎么办？” 几乎是瞬间，齐渊的表情就恢复了之前的温柔，原本眼里的试探与凉意都消失不见了。 姜晚宁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气，却依然没有控制自己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泪珠反而因为他轻柔的话语而接连落下。 “怎么还哭得厉害了？不许哭了。” 齐渊还从未见过姜晚宁落泪的样子，从前几乎难以想象，此刻见她双眼通红，满脸委屈的样子，他觉得很有意思，但更多的还是不知该如何对待的手足无措，他从不需要屈尊降贵地去哄别人，自然，以他的性情，那些女人也不敢在他面前痛哭流涕，因为他只会觉得厌烦恶心，会让他更想杀人。 “呜呜……阿渊哥哥凶我……” 姜晚宁直接推开了他，整个人缩在角落里，十分矫情地将头埋在臂弯里，不理他继续哭。 齐渊看着她此刻的样子，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是见他好脾气，蹬鼻子上脸了？ 明明之前还是一副对他百依百顺，生怕被他抛弃的可怜小白兔模样，现在知道自己不会丢下她，还会心疼她了，就开始得寸进尺了，看这架势，他轻易哄还哄不好了。 “晚晚胡说，哥哥才没有凶你。” 齐渊耐着性子，伸手戳了戳她。 姜晚宁倒是没有哭了，但还是埋着头不理他，一副不好哄的样子。 齐渊看了看她，干脆没再说话，而是将手伸出了车厢外，不知打了个什么手势，马车还在行驶之中，他的手回来的时候，便多了一串的糖葫芦。 姜晚宁见齐渊半话，偷偷从缝隙里瞄了一眼，正好就看见了齐渊手里的那一串糖葫芦，她大概以为是他准备用来哄自己的，眼里顿时没了泪意，抬起头满眼期待地等着。 齐渊的余光自然是注意到了她此时此刻的表情，强行压下嘴角的笑意，他旁若无人地举起了手里的糖葫芦放到嘴边。 “咔嚓”一声，一口咬下清脆的糖壳，混着果肉酸甜的滋味在唇齿间蔓延开，竟是意料之外的可口。 他微微怔住，恍然意识到，这竟然是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吃糖葫芦。 第288章 齐渊异常的温柔 看着齐渊旁若无人地吃着糖葫芦，姜晚宁一下子便傻眼了，愣愣盯着他看，在山楂的香味飘来时，她一个没忍住，“咕嘟”咽了一下口水。 此时车厢内很安静，她吞咽的声音被一下子放大。 齐渊扭头看她，姜晚宁却在他视线扫过来的瞬间别过头去，假装自己根本就没注意他。 虽然还是有几分生气，但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得寸进尺恃宠而骄了，但是又拉不下面子来服软认错，所以整个人都显得很是别扭，而又因为齐渊正在吃着她最爱的冰糖葫芦，她又忍不住嘴馋，眼巴巴地望着，别扭得不行，却又傲娇地可爱。 此时此刻，虽然是姜晚宁有意在勾着齐渊，但其实她根本就不想和齐渊接触，方才投入他怀里的那一刻，她的心里是控制不住的嫌恶和抗拒，他身上的气味更是让她发自内心的排斥，只是她很清楚，自己若是不这么做，齐渊便会怀疑她，重新对她生出防备，他这样的人，太敏锐，太谨慎，所以她必须要豁出去，才能打消他的疑心。 而这一刻她装模作样的生气抗拒，对她而言，实则是难得的放松和喘息，至少她不用再去讨好勾引齐渊，也可以不用去看他理会他，不用装作自己很在意她。 在与他错开眼睛的这一刻，姜晚宁终于忍不住想起了燕珩，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伤势有没有好一点，有没有知道她已经不在京城了，有没有认出宫里的那个姜晚宁并不是她本人…… 她希望燕珩能够认出她来，却又希望他不要那么快认出来，她怕燕珩会拖着伤势还未愈的身子找他，怕他寻不到自己会急得发疯。 这一次，姜晚宁并不希望靠别人来拯救自己，她想凭自己的能力，替他和燕国铲除齐渊，等到齐渊不会再威胁到燕国，她便会自己想办法回去，她才不是什么单纯柔弱无依无靠的小白兔，她是披着羊皮的狼，骨子里就是狡猾又凶狠的，她随时都会咬人，她只是在等一个时机。 “你这小东西个头不大，脾气还不小，就不能服个软，就非得哥哥来哄你么？” 齐渊吃光了一整串的糖葫芦，都不见姜晚宁主动服软，终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凑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 这次的手感明显比之前要柔顺许多，绸缎般的如瀑长发被他揉乱，唯一的一根木簪掉了下来，她的一头长发没了束缚立刻便倾泻而下，从齐渊的指缝间滑过。 一股淡淡的幽香袭来，齐渊的视线突然就定在她的脸上，挪不开了。 姜晚宁已然转过脸来看向了他，澄澈的双眼还有几分微微泛红，眼里却已经没有了泪意，而是变回了之前面对他时那小心翼翼的样子。 “阿渊哥哥……你知道刚才，我在想什么吗？” 她语气平静地说道，像是自己把自己给哄好了一样，突然就变得冷静懂事了，可是眼里也没有了对他的依恋和期盼了。 齐渊微微蹙眉，心里莫名有些不太舒服，开始后悔刚才没有多哄哄她，她蓦然失去了记忆，心中定然很是不安，对他的一举一动都极为在意，定然会胡思乱想。 “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异常的温柔。 姜晚宁喃喃道：“我在想，从前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会不会是一个坏人，会不会曾经做过坏事，会不会已经成家了，若是有一日我恢复了记忆……阿渊哥哥你还会不会收留我呢？我是不是不该……不该在这个时候，随随便便地就对一个人……动心……” 最后那两个字，姜晚宁说得很轻很轻，几乎听不到。 但齐渊却听得很清楚，他明白姜晚宁的顾虑和担忧，知道她的忐忑不安，而她此刻的这个想法，又何尝不是他的？ 他比姜晚宁更加清楚她所顾虑的一切，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对她心软，更不能对她……动心，可他好像有一点控制不住。 姜晚宁的身上好像有毒，让齐渊明知危险，却依然甘之如饴，明知一旦她恢复了记忆，便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他却反而觉得刺激上瘾，越是压抑自己，心动的感觉便越是强烈，越是抗拒，越想靠近…… 齐渊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明明一直都是在演戏，只是为了获取她的信任而已，可看着她不安的眼神，试图退缩的模样，他心里愈发的不舒服。 他攥住了姜晚宁的手，道：“不要，不要去在意从前的事情，你既然已经忘了，便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人，你只是晚晚，只是齐渊的晚晚，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你只需要在意当下就好，无需在意以后……” 说这话的时候，齐渊的眼睛越来越亮，就好像这番话也说服了他自己一般。 他刻意地不去想以前和以后，只想享受当下，于是，他看向姜晚宁的眼神，变得愈发灼热起来。 姜晚宁对上齐渊那突然变得热忱的目光，感觉到十分不妙，她下意识想要蹙眉闪躲，却又明白自己不可以躲避，还要装出期盼的样子，否则必然会被齐渊识破伪装，她一直以来的努力会在瞬间白费。 于是，她咬着牙看着齐渊，强迫自己忍受着齐渊的目光，忍受着他逐渐靠近的气息…… 齐渊模样很好，眉眼精致，眼神温柔起来的时候很迷人，这样的皮囊，甚至并不输给燕珩，他也很爱干净，一袭白衣一尘不染，熏着曾经她制作的香，在她醒来之后，他便对她的温柔体贴无微不至，挑不出一点毛病。 如果，没有从前的记忆，没有他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没有与燕珩的相识相知相爱，姜晚宁或许真的会对眼前这个男人动心。 但这世上的事，从来都没有如果。 “咳、咳、咳咳……” 就在齐渊低头缓缓靠近她时，姜晚宁突然激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得小脸通红，之前已经被控制下来的体温，又开始烧了起来…… 第289章 遇袭！姜晚宁绝不能死 突如其来的咳嗽声，瞬间拉回了齐渊的理智，眼里的情绪在瞬间收敛，化作紧张与关切。 “晚晚，怎么了？” 齐渊立刻给她倒了一杯水，让她喝下，然后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面色微微一变，竟是又开始发烫了。 姜晚宁喝完水，咳嗽声倒是和了一些，但整个人又变得虚弱了起来，她道：“头好晕……阿渊哥哥，你离我远一些，别被我染了风寒……” 她脸色发白，却还在关心他的身子，齐渊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只得问道：“方才你可有好好喝药？” 姜晚宁一脸心虚，不敢点头，因为她刚才确实没有乖乖喝药，而这件事情齐渊一问隐蝶立刻就会知道，所以她也不想撒谎隐瞒。 她到底是不想让自己好得太快，毕竟她越是虚弱，齐渊就会越是放松警惕，否则她若是生龙活虎，齐渊只会盯她盯得紧。 心中自然是庆幸的，幸好自己还可以借口生病和齐渊保持距离，避免与他更多的接触。 如今这般的与他相处在一个马车里，便已经让她够不舒服的了，若是还要一直与他卿卿我我，即便是做戏，姜晚宁也很不喜欢。 齐渊看出她的心虚，立刻蹙眉道：“你这身体都虚弱成什么样子了，为什么不好好喝药，你不想好起来？” 姜晚宁躺在车厢的软榻上，身上裹上了绒毯，委屈地扁了扁嘴，十分虚弱道：“我怕……怕病好了阿渊哥哥就不要我了……” “你……你乱想什么！我怎么可能会不要你！” 齐渊有些气急，几乎是脱口而出道。 姜晚宁开始有些迷糊了，眯着眼恍恍惚惚道：“真的吗？阿渊哥哥……你会永远这样对我好吗……” 齐渊张了张口，下意识就想要答应，可那个“会”字却如鲠在喉，怎么都说不出口。 当然不可能…… 他清楚的知道绝对不可能，只要回了南齐，他就会变回南齐六皇子，为了权势斗争，为了皇位而算计，他心狠手辣，他向来无情，而她不过就是他谋算而来的一枚棋子而已，他不会杀了她，却会利用她去伤害她深爱的人，去伤害她的家人…… 他怎么可能会永远这样对她好呢？太可笑了！ 没有等到他的回复，姜晚宁却也没有坚持，闭上眼睛很快便睡了过去。 齐渊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视线一寸寸描摹着她的眉眼，半晌都挪不开视线，他的手不自觉地抚向她的面颊，却又在即将碰触到的瞬间如触电了一般倏然缩回。 随后，他像是落荒而逃般，离开了车厢。 在外面赶车的暗卫突然看到齐渊出来了，显然是被吓了一跳，立刻紧张疑惑地看向他，“主子，您怎么了？” 马车在树林的小路上不急不缓地行驶，有徐徐微风扑面而来，齐渊站在外面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整个人才彻底恢复清醒和理智。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像是被迷了心窍似的，整个人都透着异常和古怪。 他以前可从来不是这样的人。 齐渊扭头看向身边的暗卫，突然问道：“仇五，你觉得，本皇子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我看起来，像个好人么？” 仇五闻言，粗犷的脸上表情明显一僵，嘴唇嗫嚅了半晌，想破了脑袋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最后干脆害怕地跪地求饶道：“主子……属下实在不知……主子就别为属下了！” 齐渊看着眼前这个陪伴了他许多年的心腹，他明明信任仇五，器重他，也记得自己很少责罚他，可即便如此，他也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感到惧怕。 这么看来，他显然不像是个好人，好人可不会让人害怕。 所以，姜晚宁也不可能会喜欢真实的他，她只是因为失忆了，所以必须要找一个人依赖罢了，仅此而已。 她喜欢的是燕珩，而绝不可能是他，此刻的一切，不过只是虚妄的梦境罢了。 想到这里，齐渊脸上露出了一抹讽刺的笑意，眼里满是嘲弄。 “起来吧。” 齐渊冷冷道，“放心，不会再心软了。” 从此刻起，他已经彻底清醒过来，绝不会再对车厢里的那个女人生出一丝一毫真实的情意。 他自幼擅长伪装演戏，知道如何藏匿自己的心思，他的那些手段，用来对付如今失去了记忆的姜晚宁，简直绰绰有余，他会让姜晚宁对他越来越依赖，却不会再给她任何的特殊对待。 这样想着，齐渊干脆换了一辆马车乘坐，让隐蝶进去盯着她，而他自己则是独自进入了另一辆马车的车厢之中。 离开了有姜晚宁存在的环境，齐渊仿佛有了喘息之机，整个人渐渐放松了下来，仿佛回到了从前那个自己。 他靠在软榻上，尝试小憩片刻，可一闭上眼，脑海中却又控制不住地浮现出她的脸，她看向他时的眼神，甚至是与她片刻接触时，她身上的神秘独特气息。 想彻底将这个女人抛之脑后，显然是做不到的，折磨她伤害她亦是不可能，试着冷淡她也不行，只怕会让她胡思乱想，做出一些意外举动。 便只能想办法逃避了，尽量减少与她的见面吧……或许只要不经常与她相处，他就会忘记那种感觉，对她的在意也会逐渐淡去。 正这般想着，突然外面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原本行驶的马车猛地被逼停了下来。 “有落石！” 外面传来一声急喝声。 齐渊脸色骤变，身体比脑子转得更快，直接便冲了出去。 在他前边不远处的马车，竟然直接被一块巨石撞得翻倒在了地上，激起一片飞扬的尘土，遮蔽了部分的视线。 齐渊见状，脸色骤变，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唤了出来：“晚晚！” 然后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压根没管那里是否有什么危险，生怕在车厢内的姜晚宁会没命，紧张到整张脸都没了血色。 “主子当心，有敌袭！” 仇五反应很快，立刻冲上来掩护齐渊，准备往后撤退，然而齐渊却一把推开了他，直接冲向了那辆侧翻的马车…… 姜晚宁不能死！ 不仅仅是因为她还有用…… 第290章 被她看见了齐渊嗜杀模样 车厢内空无一人。 齐渊看到这一幕时，心里顿时一松。 “咻——” 却在这时，一枚箭矢倏然朝他袭来。 齐渊一个侧身躲过箭矢，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传来，他面色一寒，一股怒意夹杂着杀意涌上心头，他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口子，反而笑了起来。 一阵风恰到好处地将翻涌的黄沙吹散。 齐渊先是看到了被隐蝶横抱在怀中的姜晚宁，她身上还包着毯子，似乎并无大碍。 想来也是，隐蝶的身法并不在他之下，以她的反应能力，定然能护好姜晚宁，是他太过紧张了，才会有一瞬间的失态。 一颗心定下来后，齐渊扭头看向了突然从林子里冒出来的人群。 不是追兵，不是卫兵，而是一群土匪，看那架势，应该是早有准备，知道他们会从此地经过，所以特意守在此处，准备抢劫货物的。 齐渊突然回想起了之前他们离开时，客栈伙计看他的眼神。 恐怕这些土匪会知道他们何时出发，正是因为那客栈里有人传递消息，他穿得太张扬了，出手又阔绰，为了藏匿姜晚宁，还特意准备了一个大箱子，他们定然以为他在运输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此处偏僻，山头小路多，却是土匪横行之地，他们会被盯上也不是奇怪之事。 齐渊来时的阵仗太大，反而一路顺风无人敢惹，如今他刻意低调了一些，却反而招来了麻烦。 “他们只有五六个人，不必谈判，直接杀了抢货！” 土匪头子见状，压根不说一句废话，直接吩咐人抄家伙上。 齐渊为了低调，只准备了两架马车，四个护卫，包括了仇五和隐蝶，其余的人让他们分散的跟在后面，一方面是为了不惹人注目，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杜绝追兵，若京城有人追来，跟在后面的人便可以提前给消息。 所以表面上看起来，他们确实人数不多。 而这些土匪，却足足有四五十人，而且他们并不是只处在一个方位，而是分散在树林和山坡的四周，彻底将他们包围在中间，让他们无处可逃，只能就范。 他们在此处盘踞多年，不仅对地势非常的了解，而且非常狡猾，打不过也能跑，而且随时可以放出消息来增援。 路过的商队要么乖乖交出部分银两，要么就是避开这一段，或者直接摆明了多带一些人，这些土匪们也不愿意碰硬茬。 而现在的齐渊等人，对他们而言，自然是非常好啃的大肥羊了。 毕竟他们手里还有一个女人作为累赘，不仅有钱有货还有女人，这些土匪们纷纷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直接毫不犹豫地便冲了上来。 齐渊这一路上心情都很烦躁，一直找不到宣泄的口子，如今，发泄的机会显然自动送上门来了。 眯起双眸扫了一眼这群不自量力的土匪们，齐渊阴冷一笑，看他们眼神已然就像是在看一群尸体了。 “给我一把刀。” 齐渊直起身，对着仇五伸出了手。 “主子，这些个渣滓，不配脏了您的手，还是让属下来吧……” 仇五看得出来齐渊很生气，可他今日这身衣裳可是新换上的，而他平日里又特别爱干净，万一弄脏了这一身白衣，他的心情又要不好。 “给我！” 齐渊加重了语气，不容置喙。 仇五不敢再违抗，立刻将自己的刀递给了齐渊，而自己则是拔出了一把剑，准备与另外两名暗卫掩护齐渊。 “仇五，你去掩护隐蝶，护好她。” 齐渊直接吩咐道，看都没有回头看一眼，双眼嗜血地望着前方，面容冷峻，杀气逼人。 等这些土匪们反应过来时，齐渊已经杀开了。 他一袭白衣，身法飘逸，手里的长刀看似笨重，在他的手里却好似没有一点重量，银色的寒芒与喷溅的鲜血交织在一起，惨叫声此起彼伏，一些断臂和头颅掉落在地上，惊得马儿不住嘶鸣。 一些埋伏在暗处的土匪们，彻底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吓傻了。 他们呆愣在原地，吓掉了手里的武器，转身就想跑，然而双腿早已软成了面条，只能倒在地上拼命地爬。 齐渊杀红了眼，一身白衣被喷溅的鲜血染红，他的脸上却满是畅快的笑。 没有放过那些逃跑的土匪们，齐渊用土匪头子的尸体擦拭着手中的刀刃，吩咐赶来的暗卫们清理掉附近所有的土匪，一个不留。 等手底下的人收拾残局之时，齐渊恢复了一贯清冷的姿态，起身朝着隐蝶走去。 方才也有人试图对隐蝶出手，夺走她怀里的人，被仇五尽数解决，此刻周围也是遍地尸体。 “她如何？” 齐渊问隐蝶。 隐蝶只硬邦邦道：“没有受伤。” 至于其他的，她不知道。 齐渊伸手想去掀开微微遮住她上半张脸的绒毯，却发现自己的手上满是鲜血，而她的身上却干净得不染纤尘。 他微微蹙眉，没有犹豫便收回了自己的手。 然而就在这时，姜晚宁却自己伸出手，掀开了那裹住自己的绒毯，露出了一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面容。 她瞪大了双眸，怔怔地盯着齐渊，眼里满是恐惧与不敢置信……显然是被这一幕给吓坏了。 对上姜晚宁目光的那一刻，齐渊整个人都僵硬了，沾满了鲜血的双手攥紧，立刻背到了身后。他整个人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方才杀人时的快感与热血，都在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了难以言喻的、莫名的紧张与慌乱。 姜晚宁看见了，她什么都看见了…… 所以，从今以后他便再也不是她心里的那个温柔体贴的阿渊哥哥了，而是一个杀人如麻、冷血无情、肮脏可怖的魔头。 她一定会惧怕他，再也不敢接近他，甚至，有可能会试图逃离他。 不管是哪一种结果，都是在齐渊的意料之中，哪怕不是在今日，在未来她恢复记忆的那一日，她也一样会这么做，他早就应该有所准备与对策了。 可即便如此，此刻等待结果的他，却依然觉得……紧张。 第291章 哥哥在我为报仇，对么？ 从前的齐渊，不止一次当着别人的面杀人，他享受杀人时带来的刺激和快感，也很享受被人畏惧，看着对方因为害怕自己而瑟瑟发抖的样子。 大约是因为自幼生长在环境极为恶劣的皇宫里，而他一出生便没有了母亲的庇佑，只能被一个内心变态的老太监养大的缘故。 那太监喜欢暗中折磨他，喜欢让他看见他杀人时的样子，然后欣赏他因为恶心和恐惧而狼狈逃窜，瑟瑟发抖。 他也曾试图祈求他的父皇，给他寻一个母亲，不管是谁都好，他不要再跟着太监了，他不喜欢这样……可皇帝厌恶他，因为他的母亲是个娼妓，所以没有人愿意要他，所有人都嫌弃他，嫌弃他下贱，嫌弃他身上流淌的血液太脏。 他的父皇更是恨不得他死掉，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只要他死掉就好了。 后来，齐渊真的差点病得死掉，他淋了一夜的雨，发了几日的高烧，被一个好心的小宫女救活了过来。 结果，他眼睁睁看着那个抚养他的太监将她凌虐至死，那小宫女最后死不瞑目瞪大的惊恐眼神，他到现在都记得十分清楚。 自从那日之后，齐渊的性格就彻底被改变了，他开始学会哄老太监高兴，开始学着他的样子凌虐地位不如他的人，以此来得到一些奖励，他开始讨好自己的皇兄，将自己变成一个能让人一眼看穿意图的蠢货，成为所有皇子之中的笑话，所有人都在嘲笑他看不起他，可他自己却好似全然察觉不到一般，当一个小丑。 所以他活着长大了，熬死了几个天资聪颖的皇子们，熬得皇帝也老了，再也生不动了，逐渐意识到他的儿子已经越来越少，他不得不注意到齐渊，不得不让他活着时，齐渊出手了，他开始慢慢地布局，培养自己的势力，他亲手弄死了那个老太监，扶持起来了另一个心腹太监，让他顶替了那个老太监，掌管起了整个皇宫的所有太监。 齐渊逐渐暴露了野心，自然也就被昔日那些瞧不上他的皇子后妃们盯上了，但他们已经没办法杀死他了，便只能去撺掇皇帝，让他以使臣的身份赶赴燕国谈判，完成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以此来打压他，甚至让他死在燕国。 他们自然不知，齐渊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在准备着这一日了。 曾经抚养他的老太监，在皇宫外有自己的宅邸，在他的宅邸中，养着许多拐卖而来的漂亮幼童，其中有一个女孩，她说她是燕国人，她的父亲是燕国一位很大的官，她求他帮她离开这里，并且承诺一定会给他很多很多的好处。 齐渊笑了，笑着摸了摸女孩的脸，她长得可太漂亮了，他怎么舍得放她离开呢？ 当时偷偷留下这个女孩，大约是齐渊当时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了，他将她养在秘密的场所，让她不见天日，只忠诚于自己…… 齐渊看着她越来越漂亮的脸蛋，心里很是满意。 女孩逐渐对他露出崇拜，对他产生依赖，甚至开始对他表达爱意，想用自己的身体来取悦他。 然而，当时的齐渊看着她，却并无任何的情绪波动，那女孩就像是他养的一只猫儿，他喜欢这只猫，觉得很漂亮，可以摸一摸，碰一碰，却不会再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她和他养的其余的暗卫，并无不同，只是她这枚棋子的分量会更重一些，他也会为她花费更多的心思罢了，除此之外，她的眼泪，她的气息，她的身体，和别的女子一样，都会让他觉得……恶心。 然而，此时此刻。 齐渊看着那张与记忆中那个女孩几乎没有两样的脸，十分熟悉的脸，心中却有着与从前截然不同的情绪。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呢？明明她们的长相，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啊…… “阿渊哥哥……我……我害怕……” 被人抱在怀里娇娇小小一只的姑娘，红着眼眶，眼里裹着一包泪，软软的嗓音带着一丝哭腔，却毫不犹豫地朝他伸出了手，想要扑进他的怀里。 她没有惧怕他，没有想远离他，反而因为害怕，而对他更加依赖…… 齐渊猛地抬头，满眼错愕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似乎根本没有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然而，即便是面对他直视而来的目光，姜晚宁也没有闪躲，而是毫无顾忌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是在质问他，为什么不抱她。 “哥哥身上脏……等洗干净了再抱你，好么？” 齐渊压下了心底莫名翻涌的不知名情绪，努力克制地说道。 姜晚宁眼里闪过一抹失望，却并没有再坚持，只是靠在隐蝶的怀中道：“我都看见了……阿渊哥哥的刀法，真的很厉害，这么快便杀光了这些恶人……哥哥是在为我报仇，为民除害，对么？” 齐渊闻言，一颗心彻底地落实了，他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笃定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对呀，谁让他们欺负晚晚。” 齐渊看着她的眼神，满是柔光与宠溺，与身上那尚未散尽的满身杀伐之气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仇五站在隐蝶的身后，直接便看傻眼了，主子这又是怎么了？不是刚刚才说了不会再对她有任何特殊么？怎么这会……又开始演上了？ 不得不承认，他家主子的演技是真的挺好的，或许是从小就开始培养的吧，就连他看着齐渊此刻的眼神，都有些分不清楚真假了。 清理完附近的土匪后，齐渊并没有停留，将仅剩的马车留给了姜晚宁，怕自己身上的血腥气息熏到她，便选择了骑马前行。 姜晚宁舒舒服服地蜷在车厢的软垫上，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此刻却是完全没有了困意。 她满眼好奇，直勾勾地看着车厢内的隐蝶，突然问道：“隐蝶姐姐，你和阿渊哥哥谁更厉害？刚才你带我离开车厢的时候，我感觉你的身上仿佛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第292章 隐蝶的异常 车厢内静了一瞬。 其实姜晚宁并不指望隐蝶会回答她，虽然经过一夜的相处，她们之间的关系亲近了许多，但每一次只要她打探有关于齐渊的事情，她都会沉默拒绝回答。 然而，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隐蝶却突然回答道：“我。” 冷不丁的一个“我”字，让姜晚宁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随后才意识到她是什么意思，立刻满眼崇拜地看着她。 “怪不得阿渊哥哥会让你来保护我，隐蝶姐姐，你会一直保护我的，对吗？” 姜晚宁主动拉住了她的手，是意料之中的冰凉，然后她主动地将自己的额头贴了上去，用她的手来替自己降温。 隐蝶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自然，似是没想到，当时的她……原来是有意识的。 用手替她降温时，她若是有意识的话，那么后面她替她擦拭身体的时候，他是否也是清醒的呢？ “不会。” 隐蝶冷冰冰道，“我只是奉命行事罢了，不会一直保护你。” 姜晚宁温言并不失望，反而十分乖巧道：“那便在我身边的时候保护我就好了，谢谢你，隐蝶姐姐，就算你是奉命行事，我也很感激你，很喜欢你！” 说着，姜晚宁便顺势一把抱住了她的腰，就像以前她抱着姜淑予一样，对她充满了依恋孺慕。 也许是因为常年习武的原因，隐蝶的腰并没有姜淑予那样又细又软，而是有些硬邦邦的，没什么赘肉全是紧绷肌肉的感觉，抱起来并没有那么的舒服。 “不必谢我，我不喜这样……” 隐蝶脸色变了又变，显然极其不习惯与人这般亲密的接触，她硬着头皮想要推开姜晚宁，却有些无从下手。 车厢就这么大，而她又这么娇弱的一只，她要是用力太大，一定会弄伤她的，她只能硬着头皮忍受着。 没被推开，姜晚宁意识到这或许是一个好几回，她视线落在她的大腿部，想趁机摸一把这个位置，看看是否藏着武器。 齐渊的实力她在看过之后大约有了一些底，知道他实力不俗，有连过几年的武，刀法很不错，但是内力较弱，不擅长时间战斗。 所以，他才会想毁掉燕珩的内力。 因为刀法可以通过练习增长，体质也可以通过勤劳变强，但是内力全靠天赋，以及自幼的开悟，越早开悟越好，他在这方面显然开悟得很晚，耽误了最佳的时候，所以他的内力远远比不上巅峰时期的燕珩。 自然，隐蝶说的她更强一些，也是事实。 对于这些土匪们，齐渊自然可以做到砍瓜切菜一般轻而易举，但若是对上隐蝶这样实力的暗卫，齐渊并没有多少胜算。 所以，姜晚宁还是更喜欢在隐蝶的身上下工夫，让她对自己放松警惕才会更有利。 “咯噔” 行驶中的马车，突然压到一块石头，车厢猛烈地一晃。 姜晚宁心念一动，立刻抓住了机会往前一倒，手掌不经意地就往她的大腿上撑去。 然而就在这时，隐蝶突然出手捞了她一把，以至于她的手往里挪了那么几分，一下子便按到了另一处位置。 撞到的那一刻，头顶上猝然传来一声闷哼，姜晚宁整个人一下子被猛地推开，身体直接摔回了榻上。 她并没有撞到，也没有受伤，整个人却瞠目结舌不可置信地看着隐蝶。 此刻她背对着自己，整个人僵硬得可怕，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 怎么回事？ 她刚才在不经意间……是不是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可她分明没有用很大的力气，为什么隐蝶的反应会那么大？ 那一声突然响起的闷哼，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在哪里听过。 她的心脏猛然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戳了一下，一个诡异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她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整个人直接扑向面前的人，道：“你……” 她的话尚未说出口，眼前人影一晃，她直接扑了个空。 车厢窗帘飞起，下一刻车厢内便只剩她独自一人了。 瞬间，姜晚宁整个人都麻了，一阵寒意袭来，她浑身汗毛竖起，冒出了一堆的鸡皮疙瘩。 如果……刚才她碰到的东西，不是什么诡异暗器的话，那么就说明了，这个人根本就不是隐蝶！ 齐渊会让隐蝶贴身照顾自己，必然是笃定了那是个女人才会如此，可若是女人的话，她又怎么会在意她不小心碰到的位置呢？又怎么会突然逃跑！ 而这个人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就连齐渊都没有发现异常，她就更加不知道隐蝶是什么时候换了一个人，又或者说，她从头到尾就不是隐蝶。 那么……在客栈里照顾她，替她擦身降温更衣的人，到底是谁？ 姜晚宁内心一下子慌乱无比，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找齐渊告诉他此事，让他去查一查这个隐蝶。 但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 也许是她想得太多了，隐蝶这种实力的人，世上本就难找，加上齐渊极为善于观察，必然是不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心腹暗卫，而且还是这般重要的暗卫。 她若是贸然告诉齐渊她怀疑隐蝶被人调包，不仅会露出她自己的破绽，万一隐蝶没问题，还会彻底得罪她，那么自己之前的努力讨好就全白费了。 更何况，这隐蝶不管是什么身份，她的实力都是摆在那里的，她很强，却没有伤害她的意思，甚至还帮了她许多，刚才还算是救了她的命。 这一刻，姜晚宁虽然内心产生了巨大的波动，但为了继续隐匿，很快心绪也就平复了下来，躺在榻上若无其事地闭眼假寐。 不知是不是车厢内自己制作的熏香安神效果太好，即便是在姜晚宁思绪万千的情况下，整个人变得昏昏沉沉起来。 左右她现在就只是一只小羔羊，跑也跑不掉，反抗也反抗不了，只能被迫听话乖巧，休养生息了，于是干脆什么都不管了，放任自己熟睡了过去。 第293章 燕珩醒了？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下来，姜晚宁从迷迷糊糊中醒来，感觉有人靠近自己，她心头微微一惊，下意识便想睁开眼睛，却听耳边传来男子温柔低沉的嗓音。 “看看退烧了没，若不然便找大夫去。” 那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不容置喙的语气，显然是齐渊无疑了，听他的语气，显然是在使唤什么人。 他不会让寻常人接近自己，那么，便只有隐蝶了。 姜晚宁虽然意识到隐蝶的不对劲，但必定是不能在齐渊面前表露出来的，既然如此，她干脆就不睁眼了，直接继续装睡。 这时，一直冰凉的手掌贴在了她的前额，一触即离。 即便隐蝶的动作很快，姜晚宁还是被冷到了，不过她故意轻轻蹙了蹙眉，将怀里的软枕抱得更紧了一些，反而看起来睡得更沉几分。 隐蝶语气冷淡道：“还好，不热。” 姜晚宁早晨喝了药，方才又在密不透风的车厢内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自然是觉得好多了的，只是，她实在不想让自己好得那么快，否则她便又要绞尽脑汁地应付齐渊了……对了，现在又多了一个雌雄莫辨的暗卫隐蝶。 姜晚宁越来越没有安全感，心中也越来越想念自己的家人。 不知阿珩和阿姐现在如何了，是否已经意识到她已经不在京都了…… 今日已经是她离开京城的第五天了，齐渊离开的速度并不算快，而且还因为她生病的缘故，特意在客栈休息了一晚上，如若京城那边察觉了端倪派人来找，齐渊一定会加快速度离开，绝不会再轻易停留。 然而此刻，马车却又停了下来，齐渊的语气依然还是不紧不慢的。 那便说明了，要么，燕珩至今还未醒来，他的伤势严重到了她不敢去想的地步，要么，就是有人完美的顶替了她的存在，没有让任何人察觉到异常，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来救她了。 这一刻，姜晚宁的心中思绪万千，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难受，也不知自己在失望什么，明明她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要自己想办法…… 身子突然被人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那熟悉的有力的臂膀，与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姜晚宁知道是隐蝶，但这一次她却不愿意再像之前那样亲昵地环住对方的脖颈，对她露出甜甜的笑容了。 她假装自己睡得昏沉，不愿意睁开眼。 …… 燕国皇宫中。 姜淑予接下了皇帝给的暂代政务的命令，开始在御书房彻夜批阅前些日子积压下来的奏折，国家之事，并不会因为一两个人的缘故就变少，反而因为黄权变动，不稳定的事情发生的越来越多。 因此，这几日姜淑予忙得几乎没有睡觉的时间，不仅仅要处理国事，同时还要处理家事。 这几日，她妹妹阿宁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因为见不到燕珩，她变得十分急躁，虽然面对她时，还是一如既往，可此时的姜淑予，却实在没有心思陪伴她，她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忙，偏偏自己腹中的孩子也不太安分，让她吃不下东西，精神紧绷之下，连休息也休息不好。 今日，南雀依旧还是见不到燕珩，连他的殿门都进不去，她只能来找姜淑予诉苦。 南雀后知后觉地发现姜淑予脸色憔悴，满眼的疲惫，面对一桌子的奏折，无人能替她分担，就如同这整个燕国，兴衰荣辱全都压在了她的肩膀上。 而她的身体，又是如此的纤瘦，她就算再要强，再骄傲，也只是个弱女子。 看着面对自己时永远露出温柔微笑的姜淑予，南雀从她身上感觉到了亲人般的温暖，她发自内心地心疼眼前这个女子，便亲自为她炖煮了一些滋补的药膳，让她哪怕是为了腹中的孩子，也多少吃些。 然而，姜淑予一闻到南雀送过来的鸡汤便是一阵反胃作呕，孕吐得根本停不下来。 “唔……太腥了阿宁……你如今的心思，都在无极宫里，实在不必亲自为我下厨……我……唔……” 姜淑予痛苦地干呕了一会儿，吃了好几颗梅子才将那股恶心之意压了下来。 南雀一脸愧疚道：“阿姐，我不是有意的，只是觉着你这几日太累，实在心疼你……” 姜淑予揉了揉眉心，有些倦怠道：“阿宁，要不你回去陪陪母亲吧，她一定很想你，如今燕珩尚未醒来，左右你也见不到他，我也实在没多余的空闲陪伴你，我实在是太累了。” 这番话，姜淑予说得很温柔，也很合情合理，但是南雀心里却很不舒服，她不想走，不想离开皇宫，她是真的想去见燕珩！ 齐渊派人送来消息，让她想办法对付澹台静，绝不能让她治好燕珩，哪怕只有三成也不行。 这种时候，她怎么可能会选择出宫呢？ “阿姐，我知道……我知道您有多辛苦，如果你不愿见我，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只是自从阿珩受伤，我至今都未能见他一面，我实在放心不下，我必须要等他醒来……” 南雀低头失落地说着，便起身准备离去。 “阿宁……” 姜淑予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正想开口叫住她，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是顾青，她穿着精致的宫装，满脸喜色地通禀道：“殿下，无极宫传来消息，摄政王燕珩醒了！” “当真？！” 姜淑予先是微微一惊，随即脸上浮现出笑容，立刻起身高兴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太好了，阿宁，快过来扶我，本宫要亲自去看望他！” 之前因为燕珩一直没有醒来，那位医者不让任何人进入探视，为了燕珩能够顺利恢复，即便是她也没有办法见燕珩，毕竟燕珩之所以会伤成这样，都是她和姜晚宁理亏，如今燕珩已经清醒过来，那么她自然而然便有理由去见他一面了。 南雀也没想到燕珩醒来的消息会在此时传来，她心情有些复杂，脸上也挤不出什么笑容，整个人显得十分沉默，扶着姜淑予往无极宫赶去。 第294章 面对燕珩，南雀不知所措 南雀的心里非常忐忑，面对姜家所有人，她都可以非常自信，因为她已经很了解姜晚宁在面对他们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了，她可以模仿得很好，哪怕是在亲姐姐的面前，也不会露出破绽。 但是燕珩就不一样了，他带给南雀的压迫感，是她从未有过的，她不知道燕珩是怎样爱着姜晚宁的，也不知道姜晚宁会在与他独处时，是如何与他相处的。 南雀实在是害怕，自己只一个照面就会被识破，而一旦被燕珩识破，她就没有任何的余地了。 路上时，姜淑予自然也感觉到了身边人的紧张，她倒也十分能理解，毕竟她和燕珩感情深，自然会紧张他的情况，担心他的伤势，之前一直没能见到，如今终于能借机见一面了，别说是姜晚宁了，就是她心中也有些许紧张。 “别担心了，燕珩会没事的，他向来足智多谋，定然给自己留了余地。” 姜淑予轻轻拍着南雀的手背，笑容温和地安抚道。 南雀此时却有些听不进去了，如若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是她在照顾燕珩，或许她还能够从中摸索到一些感觉，可现在距离燕珩受伤已经过去了五日了，突然之间要她去面对燕珩，她是真的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去表演。 无极宫内依旧十分冷清，燕珩的寝殿外，依旧只有一个竹修守着。 “参见太子妃。” 竹修看到姜淑予的身影，立刻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姜淑予点点头，立刻开门见山道：“听说你家主子醒了，本宫来看看他。” 竹修此刻的神情有些复杂，特意看了姜淑予身边的南雀一眼后，道：“回禀太子妃，主子虽然醒了，但……”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继续说。 姜淑予眉梢微扬，知道如今这殿内有个谁也不敢得罪之人，便主动问道：“醒了也不能去探望吗？” “不，不是，主子既然已经醒了，情况便没有那么危急了，太子妃自然是可以探望的，只是……” 竹修又看了南雀一眼，眼里满是担忧。 “怎么了？莫非我可以进，阿宁不行？” 姜淑予一脸奇怪，心里也是对那澹台静生出了一些不满之情，之前为了燕珩的身体考虑，不让进去看也就罢了，若是这时候情况都已经稳定了，还依然霸着不让看，那可就太过分了。 “我可没说不让谁进！” 突然一道清脆的嗓音从殿内响起，一袭白衣面色清冷的澹台静走了出来，冷声道，“只是你们别将此处当闹市，吵到我的病患。” 面前的女子依旧还是同样的态度，又冷又拽，模样却又生得极美，眼神里的淡漠从容，像极了庙观里的菩萨。 姜淑予微一蹙眉，担心地看了姜晚宁一眼。 怪不得阿宁这几日如此的异常，一直心绪不宁的样子，有这样厉害的女子时时刻刻待在燕珩的身边，她能放心得下才怪了。 但眼前之人到底是燕珩的救命恩人，便也算是她们的恩人，姜淑予自然不会主动为难她。 吩咐了身边跟着的人退下之后，姜淑予拉着南雀，两个人一起进入了燕珩的寝殿内。 殿内的陈设一如往常，只是多了一张床铺，床铺干净整洁，风格与澹台静一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一股全新陌生的气息，完完全全压过了姜晚宁曾经制作的安神香，那安神香的味道似乎再也寻不到了。 床榻上，一袭白衣的燕珩静静躺着，他脸色苍白，墨发披散，眼神空洞茫然，身上的气息不复从前那般强势清冷，反而给人一种虚弱的病态，不仅失去了所有的内力，就连他原本骨子里的矜贵高傲都不复存在了。 姜淑予在见到燕珩的那一刻，整个人直接就愣住了，她几乎不敢置信，眼前之人居然就是燕珩。 短短几日不见，他不知清瘦了多少，而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眼前这个人似乎被抽干了精气神，变得颓然，变得毫无灵气。 “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姜淑予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之人，满眼都是惊痛。 怎么会变成这样，不该是这样的啊……她记忆中的燕珩，明明是那样的强大，仿佛永远不会被打倒，任何时候都是处变不惊，进退有度，而面对姜晚宁时，又能做到绝对的包容，温柔却又充满力量，让人无比安心。 可如今…… 燕珩怎么会让自己心爱之人，看到他这般虚弱挫败的模样？ “阿珩……” 南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榻上之人，口中无意识地喃喃出声，她眼里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后，一股泪意涌出，她的眼里逐渐蓄满了泪水，仿佛下一瞬便会涌出来。 她想，如果是姜晚宁的话，一定会立刻飞奔过去，哭着扑进他的怀里吧…… 南雀也很想这么做，可是她的身体却仿佛有着千斤重，她的双脚好像灌了铅，整个人杵在原地一动未动。 姜淑予此时很难受，难受的她几乎不忍心再看床上之人。 她忍不住想，要不就让阿宁陪陪他，或许有阿宁在，他会慢慢的好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床上的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转头，视线朝着姜淑予这边看了过来。 与此同时，南雀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紧张与忐忑的情绪几乎将她淹没，让她根本无法去思考更多，她只能一脸麻木地，由着泪水从眼眶中滑落，眼里满是悲伤和痛苦。 她不敢，不敢靠近燕珩，她不是真正的姜晚宁，她没办法义无反顾地去爱燕珩，她可以假扮成姜晚宁，可以替她活在姜家，却没办法深爱燕珩，她从来没有爱过人，又怎么会懂如何表达爱？ 这一瞬间，南雀脸色灰败颓然，几乎已经在替自己宣告任务失败了。 然而…… 榻上的燕珩盯着二人看了片刻后，突然微微蹙眉，苍白的脸上写满了让人陌生的冷淡与疏离，他苍白的唇瓣没有一丝血色，下一刻，便听他用低沉虚弱的嗓音冷声问道：“你们……是何人？” 第295章 燕珩失去了记忆 这一刻，燕珩眼里的冷淡和生疏，显然无法作假，可他的语调和嗓音，却又让人感觉无比熟悉。 这让姜淑予心中笃定，眼前的这个人，确确实实是燕珩无疑，但是那眼神却又给人一种全然陌生的感觉。 “燕珩，你，你在说什么？你不认识阿宁了？” 姜淑予到底是经历多了，反应也比之前更快，她立刻反应过来，一脸严肃地看着燕珩，眼神紧紧地盯着燕珩的双眼，试图从他的眼中看出伪装之意。 因为此时燕珩的处境，让她不得不怀疑，他极有可能会假装失忆，故意远离姜晚宁以此来保护她。 燕珩却并没有再回答姜淑予，只蹙眉扫了她身旁的南雀一眼，眼中闪过一道明显的疑惑不解，随后他一脸疲惫地闭上了双眼，不再理会任何人。 “他确实失去了记忆，你们不用怀疑。” 就在这时，澹台静突然开口，声音清冷平静道：“因为，是我给他用了药，让他彻底失忆的。” 此话一出，姜淑予和南雀都愣住了。 南雀没有说话，只一瞬不瞬地盯着燕珩，心里满是复杂的情绪。 有那么一瞬间的庆幸，但很快就被更多的焦虑填满…… 如果燕珩失忆了，那么，他确实看不穿她的伪装，不会知道她并非真正的姜晚宁，但同时，她也失去了真正靠近燕珩的机会，他不会给她机会留在他的身边照顾，更不会让她有机会知道他身边的秘密和消息。 “你说什么！” 姜淑予反应过来，立刻转头狠狠瞪她，见澹台静依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她心中腾起一股怒意，恨不能直接冲上去挥她一拳头，然而，面对气势更足的澹台静，她到底还是冷静了下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知道燕珩与阿宁情投意合，即将成婚，你为何要故意让他失去记忆！” 姜淑予原本还不谁能理解，为什么阿宁会因为不能见到燕珩而变得如此焦虑，毕竟以他对燕珩的了解，就算几日不见，就算有别的女人天天照顾，他也不会是就因此而移情别恋，所以她一直安抚自己的妹妹，并没有对澹台静施压，不仅仅是因为她的医术，更是因为对燕珩这个人的信任。 但此时此刻，看着燕珩全然变了一个人的样子，姜淑予才终于明白，这个澹台静有多么的难缠棘手。 她竟然故意下药，让燕珩失忆，她此刻真的有点分不清楚，这个澹台静究竟是不是好人了，毕竟，就算没有燕珩和姜晚宁的关系，姜淑予如今初掌朝政之事，还是有许多的事情需要请教燕珩，需要燕珩帮忙做决策，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在得知燕珩已经醒来后，立刻便放下手里的事物匆忙赶来看他。 如今看燕珩的样子，都已经记不得自己了，这让姜淑予如何会不生气？ 然而，面对姜淑予的怒火，澹台静却依然还是那云淡风轻的模样，道：“唯有他暂时失去所有的记忆，他才能彻底静心，我才能修复他破损的心脉，帮助他恢复三成内力。若不如此，他这辈子就只能是个废人。”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的失忆只是暂时的？是你可以控制的？” 姜淑予立刻抓住了澹台静话语之中的关键，她收敛了眼里的怒火，冷静下来问道。 澹台静点了点头，道：“自然，不过失忆之法极难控制，如若此刻恢复记忆，便无法再让其失忆了，如此一来，他的经脉也就彻底无法恢复，此生再也无法使用内力。” 姜淑予闻言，一颗心彻底沉了下来，澹台静的话虽然让她恢复了冷静和理智，但同时，也让她意识到这一次燕珩的情况有多不容乐观，这并非简单的感情之事，而是有关于整个燕国的未来。 如今皇帝尚在，不必担心继位之事，但如今皇帝这个样子，迟早是要驾崩的，而太子如今虽然恢复了一些神志，但却依然是个顶不住事的，如今整个燕国岌岌可危，若再失去了可以处理朝政稳定人心的摄政王，那么未来的日子，姜淑予简直不敢去想会有多么的可怕。 事到如今，姜淑予也不敢轻易做出决定是否让燕珩恢复记忆，她在沉吟了良久之后，定定看向了澹台静，问道：“如若现在不恢复记忆，需要多久才能修复经脉，让他恢复？” 澹台静也是思索了片刻，随后道：“不太确定，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 姜淑予顿时绝望地闭了闭眼，她没办法做这个决定，失忆的时间太久了，哪怕是一个月，也能改变很多的事情了。 至少如今的德顺帝，是绝对撑不过一个月的。 “是否要让他恢复记忆，你们自行做决定吧，于我而言，并无太大的区别，我只负责保住他的性命。” 澹台静很淡然地说道，显得十分清高。 姜淑予沉默着，并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了身旁的人。 南雀此刻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满脸的恍惚之色。 她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发展，理智在告诉她，必须让燕珩立刻恢复记忆，只有这样，她才能完成任务，才能如她的主人所希望的那般，彻底让他失去内力，并且，他也会想起姜晚宁，她才能有机会接近他…… 可是，另一个念头却也在提醒着她。 如果她真的是姜晚宁，如果她真的爱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的话，她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的，她知道一个天赋异禀的人失去一切的感受，她若是连他最后的希望都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夺走，那岂不是亲手将他毁掉了么？到时候就算燕珩恢复了记忆，也一定会恨死她，或是，一眼看穿她是个假货…… 就在这时，姜淑予的目光忽然朝她看了过来，眼里满是担忧心疼之色，各种复杂的情绪在她的眼底蔓延。 南雀心底突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情绪，像是一种眷恋，交织着不舍与渴望。 她渴望留在姜淑予的身边，更久一些。 随后，她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一脸坚定地转头看着澹台静，语气诚恳道：“澹台姑娘，拜托你不要让他恢复记忆，请你好好救治他，尽量让他的身体恢复，让他能够使用内力！” 第296章 她要留下来照顾燕珩 澹台静看着眼前的女子，有一瞬间的诧异，似乎是没想到她会如此。 毕竟在此之前，她对她的态度可算不上好，虽然强忍着没有发作，却也能看得出，她对自己的防备与敌意。 如今她这般姿态，即便是澹台静，也不好再冷眼相待，只得点头回应道：“自然。” 姜淑予虽然心中压力巨大，但对于身旁之人的回答，也是明显松了一口气。 “本宫早就知道阿宁会做出这个选择。” 她温柔地笑了起来，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妹妹，掩饰不住疲惫的脸上，却依然充满了疼爱怜惜之色，在她耳边柔声安抚道，“阿宁别难过，只是一个月的时间不记得你而已，等他身子彻底好了，阿姐一定风风光光将你嫁给他。” 南雀在姜淑予的肩头默默流下了泪，此刻，她的心中似有万千情绪翻涌，可一切的忐忑与不安，似乎都消弭在了姜淑予温柔的怀抱之中…… 姜淑予并没有安抚她太久，既然如今的燕珩依然无法处理政务帮她，她便得自己去花时间花功夫处理，只得留下南雀先行离去。 南雀想留下来照顾燕珩，即便他失忆了，她也想趁机留在燕珩身边，哪怕是当个丫鬟伺候他，至少也可以在这个过程中多了解他一些，以便后续想做些什么，不至于连机会也找不到。 此时，她不得不放下身段，去恳求澹台静，“澹台姑娘，我……我能不能留下来照顾他？” 澹台静一脸淡漠：“随你。” 此时燕珩的情况已经没有那么严重了，人都已经醒了，她自然没有理由阻挠有情人相聚，说到底她不过只是个大夫而已。 见澹台静不反对，南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几日显然是把她给憋屈坏了，她被阻挠在无极宫外见不到燕珩，就算是有多少的手段都使不出来，如今总算是有了机会，她心里是很高兴的。 没了顾忌，南雀立刻抬起脚朝着燕珩走去。 她的脚步很轻，但是此刻榻上的人明显没有睡着而是在假寐，于是听到有人靠近的他，立刻睁开了双眼。 一双精致的丹凤眼下，仿佛是一片化不开的寒冰，冷得刺骨。 “站住。” 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明显的抗拒。 南雀脚步一顿，脸上顿时浮现出受伤之色，她咬着下唇，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燕珩冷着脸，一字一顿道：“本座不喜陌生人伺候，你退下，让澹台静过来。” 他虽然看似虚弱状态不好，但是开口说话时，却又能让人清楚地感受到他带来的威严与不容置喙。 他似乎根本没有在意方才姜淑予她们之间的对话，根本不在意自己失去了什么记忆，也全然没有给南雀留半分颜面。 南雀浑身僵硬定在原地，只觉得整个人都变得十分难堪。 在此之前，南雀也曾亲眼目睹过燕珩是如何对待姜晚宁的，他褪去了所有的威严与清冷，对她露出独属于她一人的温柔与宠溺，他那时候的眼神，她至今都忘不了，她顶替了姜晚宁的身份，自然也期盼着眼前这个男人也能对她露出同样的眼神，她不知有多么的羡慕姜晚宁！ 然而如今，燕珩看她的眼神，与看普通的丫鬟没有任何的区别，甚至还有一些隐约的嫌弃…… “怎么，听不懂本座的话么？” 燕珩见她半天都愣在原地不动，显然有些不耐烦，他冷冷一笑，语气讥嘲道，“还是，你觉得本座现在成了一个废人了，便可以不必听从本座之命了！咳咳……” 男人低沉的嗓音之中明显夹着愠怒，南雀心头一震，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 她调整了心绪，学着姜晚宁平时的语气，咬牙道：“我不走，你别想就这么赶我走，我又不是你宫里的宫女，我是你的未婚妻子，我凭什么不能留下来照顾你！” 说着，她目光灼灼地看着燕珩，脚步坚定地朝他迈了一步。 或许只要她足够坚持，态度足够强硬，燕珩便会妥协也说不定，因为不管怎么样，燕珩身边的人都知道姜晚宁在他心里有多么的重要，他们一定不会拿她如何，也不敢把她强硬地赶出去。 若是姜晚宁本人在这里，以她的性格，遇到这种情况也一定会是这样的反应吧。 见燕珩面色虽然阴沉了几分，却没有再说话，南雀的心中不免雀跃起来，她知道机会来了，就算燕珩现在失忆了不记得他和姜晚宁的事情了，但是从此刻开始，她拥有姜晚宁的一切，她完全可以借着如今的身份，再次得到燕珩的青睐，哪怕日后燕珩恢复了记忆，也会更加的爱她，更不容易注意到她的破绽！ 南雀一步步朝着燕珩坚定地走去，心中酝酿着接下来想说的话。 “来人。” 燕珩突然面无表情地厉喝道，“把她带走！本座不想再看见此人！” 竹修一直就守在门外，听到动静自然第一时间出现，他眼神复杂地看了南雀一眼，自然是不敢上前对她动手的，只是也不敢不听燕珩的命令，只能左右为难地将自己的身体挡在南雀的面前，不让她再多靠近燕珩一步。 “竹修，连你也要拦着我吗？他只是失忆了，并不是不爱我了！” 南雀此时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一定要留下了，所以她干脆将从前姜晚宁的脾气彻底模仿，对竹修冷了脸。 竹修看着面前这气势汹汹的女子，面色复杂道：“如今主子失忆了，可他的命令，属下不得不尊，还请郡主别为难属下了……澹台姑娘说了，主子才刚醒，不能受刺激……您要不还是明天再来吧……” 竹修的语气越说越气虚，他平日里并不敢得罪姜晚宁，也知道她的脾气不好惹，燕珩又对她宠溺无度，若是这时候得罪了她，等主子恢复记忆的时候，他这条小命还要不要了？ 就在这时，他身后的燕珩直接冷声怒喝道：“本座不知自己失了什么记忆，本座只知道自己最厌恶自以为是、死缠烂打的女人，你若不将她赶出去，以后也就别说什么自己是本座的心腹下属了！全都给本座滚出去！” 第297章 南雀被无情赶走 南雀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这满眼冷酷狠辣的男人，内心无比的受伤挫败，她有如此不堪么？ 自以为是，死缠烂打，这根本就不是她！ 她南雀素来清高自负，一身傲骨，从来不会对任何人低眉顺眼死缠烂打！ 即便从前的她也曾对自己的主上生出过好感，意图将自己献身于他，成为他的女人，可是，当她得知对方并无意于自己时，她立刻便收回了自己所有的情谊，干脆果断地放下了一切，再也不会对他有任何的私情，她南雀就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她才不会自以为是死缠烂打！ 真正自以为是死缠烂打的，是姜晚宁那个女人，她只是因为顶替了她，模仿着她的一言一行，才会如此，她本就不爱燕珩，又怎么会是他口中的那个人？ 虽然心中这般替自己辩驳着，可是南雀还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有一种被人狠狠羞辱了的难受，她身体紧绷着，咬牙忍着情绪一瞬不瞬地看着燕珩，双眼很快便红了，泪水在眼眶之中打转。 这当然也是姜晚宁的手段，她一贯喜欢在燕珩的面前流泪，每次只要一服软一落泪，燕珩便会心软，便会耐着性子哄她。 她顶着一张和姜晚宁一模一样的脸，红了眼的样子，自然也很是惹人怜惜，正好看到这一幕的竹修露出不忍之色，犹豫着要不要劝一劝主子，别在这个时候将自己心爱之人给伤透了，只怕到时候再想挽回可就不容易了。 然而，当竹修小心翼翼地转头去看燕珩的反应时，却被他眼里的冰冷寒意吓了一跳，再也不敢多说半个字，直接扭头对着眼前之人道：“请郡主离开吧，您再不离开，属下怕自己手底下的人没个轻重，伤到您就不好了。” 这话说得已经十分婉转了，可想而知竹修有多么的为难，奈何燕珩的态度实在强硬，他不得不如此。 南雀见状，也明白此刻不宜再纠缠，她任由泪水从眼底涌出，顶着满是泪痕的小脸倔强道：“放心，不用赶，我走就是了，我姜晚宁不是死缠烂打之人，只是燕珩，你是我深爱之人，也是我心中唯一的夫君，我不管你是因为失忆还是什么原因而抗拒我，但我绝对不会因为你的一两句狠话便放弃，明日我还会来找你。” 说完这番话，注意到燕珩看向她略有波动的眼神，南雀这才转身，心满意足地离开寝殿。 她对自己的表现十分满意，不管怎样，今日燕珩必然已经记住她了，日后她只要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加深自己在燕珩心里的印象，或许就能够勾起一点他与姜晚宁之间的记忆，到时候，他一定会对她渐渐生出不一样的感情…… …… 与此同时，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散去，夜幕逐渐降临。 马车停下后，姜晚宁被隐蝶从一辆马车抱去了另外一辆马车之中，她在中途悄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四周，发现四周尽是草木树林，周围隐约传来一股夹杂着水汽的硫磺气味。 因此姜晚宁已然在心中判定，齐渊应该是在半路上发现了此处有温泉，所以暂时停下来沐浴一番，掩人耳目的同时，他特意又寻来了一辆更宽敞舒服的马车，可以在他将身上的血腥味清洗干净了之后，于她共乘一辆马车。 姜晚宁一想到接下来的一路都要和齐渊待在一辆马车里，她就浑身都不舒服，想逃避的念头怎么都压不下。 烦死了！ 姜晚宁心里憋着一股子气，她再也忍不住，睁开了双眼，装作自己被吵醒了一般，脸上写满了烦躁不悦之色。 此刻的她呆在了一辆更为宽敞舒服的车厢之中，就连身下的软垫都变厚了许多，隐蝶自然也在车厢之中，寸步不离地监视着她。 隐蝶还是一贯高冷的模样，见她醒了也已然一言不发，仿佛于她根本不熟的样子。 姜晚宁盯着眼前的这个人，心里却是不爽极了，他不是刚才还落荒而逃么？怎么这个时候又出现了，还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架势，在她面前装若无其事？ 她的身子，可都被他看了遍了，他若是个女的也就罢了，但若是个男人…… 姜晚宁危险地眯起了双眼，视线轻飘飘地落在了他的某个部位，心里闪过一抹狠辣，管他是什么天下无敌的高手，她定是要将此人给废掉的，只有将此人废了，她才是依旧清白的。 隐蝶面不改色地端坐在一旁，对于姜晚宁的视线毫不在意，全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 可眼前这个人越是不理会自己，姜晚宁就越是觉得他做贼心虚，他此时能理所当然地出现在她的面前，想必，应该是做了一些准备了。 可是，姜晚宁看他这坦然自若样子，心里却又有生出了些许疑虑，她想，不管这个人做了什么准备，可他若是个男人，那么此事就绝对不可能改变，有没有那玩意儿，可不是简单的易容术就能够改变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他总不至于为了隐藏自己，将自己给割了吧？ 刚才的试探并不是特别的真切，姜晚宁对此最多只有七成猜测，眼下齐渊暂时不在，也是一个试探的机会。 “隐蝶姐姐。” 姜晚宁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我好渴，能不能给我倒杯水？” 隐蝶虽然从不主动于她说话，但是她若是有什么要求，她一定会答应。 于是隐蝶立刻给她倒了一碗水，随后又吩咐了外面的人，给她送来了温好的汤药。 姜晚宁一看到黑乎乎的汤药，脸色顿时一变，小嘴直接就噘了起来，一副不肯喝药的架势。 “把药喝了。” 隐蝶语气有些刻板强硬，这是齐渊的吩咐，她显然不能不从，因为姜晚宁早上出门的时候不肯喝药之事，她已经被施压了。 “药好苦，我能不能不喝……我不想喝！” 姜晚宁故意开始闹脾气，眼神却偷偷打量着隐蝶看她的反应。 隐蝶自然是端着汤药不肯退让，一副不想喝也得喝的架势，她态度一强硬，姜晚宁自然是招架不住的。 下一刻，姜晚宁明显是有些怂了，伸手去接汤药，嘴里喃喃道：“好……好吧……那我喝就是了，你别这样看我，我害怕……” 正说着，姜晚宁接过汤药的手却突然一滑…… 第298章 不必上药，我命贱 “哎呀！” 温热微烫的汤药一下子倒在了隐蝶的腿上，隐蝶躲避不及，虽然立刻接住了药碗没有弄脏软榻也没有烫到姜晚宁，可是她自己的身上却被洒上了不少，大腿处几乎全部打湿了。 “隐蝶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有没有被烫伤啊，快快把裤子脱了，让我看看你伤得严不严重！” 姜晚宁惊呼着，立刻露出紧张关切之色，伸手去探隐蝶被烫到的部位。 她的脸上尽是担忧，心中却在幸灾乐祸地狂笑，让他在她面前装模作样，这下让他体验一下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烫不死他！ 隐蝶脸色有些难堪，阴沉着脸不说话，她将手里的药碗递出窗外，冷声吩咐道：“再去熬一碗来。” 说完，她起身便准备离去。 姜晚宁却有些急了，一把拉住了隐蝶，道：“隐蝶姐姐，你没事吧？你快把裤子脱了我看看你被烫得如何了！” 她的表情看似十分关切，但心里却压根没指望他会当着她的面脱裤子，她本就是在试探，此刻更想看她落荒而逃的样子。 然而这时，隐蝶突然回头看了姜晚宁一眼，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你当真要看？” 她似是看穿了姜晚宁的心思，冷着脸道。 姜晚宁故意勾唇一笑，道：“姐姐这是不好意思么？之前我昏迷不醒的时候，姐姐都已经替我换过衣裳了，我与姐姐都已经坦诚相待了，姐姐怎么还会害羞呢？还是说，姐姐不相信我？” 隐蝶眼神一阵闪烁，显然是有什么顾虑，眼神定定看了姜晚宁一会儿，似乎是在揣测她的心思。 姜晚宁虽然在试探隐蝶，却也不想被她发现自己并未失忆一事，于是她又露出了一副对她十分信任的神情。 “好。” 一声猝不及防的回应，隐蝶突然起身开始脱衣服。 姜晚宁见状一阵诧异，她的眼神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显然是不愿意看见什么东西脏了自己的眼睛。 但为了确定一些事情，她并没有收回视线，而是直勾勾看着。 隐蝶脱下了外裤，露出两条修长的双腿，姜晚宁看见她的双腿，呼吸不由一滞，眼里满是震惊之色。 她的双腿确实被烫红了，原本白皙的皮肤上，是一大片的红晕，可让姜晚宁感到震惊的，是她腿上那狰狞的伤疤。 伤口还很新鲜，才刚刚结痂，还有一部分是在大腿内侧。 “你……” 视线悄然上移，姜晚宁快速一扫，发现什么都没有之后，心中顿时愧疚万分。 隐蝶不是男的。 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子！ 她当时突然的闷哼痛呼，应该是被她不小心碰到了伤口，所以才会…… “你这里怎么会受伤？” 姜晚宁不忍地询问，在意识到隐蝶并非是男扮女装潜伏在她身边之后，她的愧疚一下子就到达的顶峰，她都已经伤成这般模样了，她居然还将滚烫的汤药倒在她的伤口上，这行为无异于雪上加霜。 想到隐蝶这些事日对她的照顾，姜晚宁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难看，整个人心虚又羞愧，不知该如何自处。 隐蝶一脸淡漠，很是无所谓的样子道：“连夜骑马，骑个十几日，自然就磨成这样了。” 姜晚宁很是心疼道：“那你上药了吗？要不要我帮你上药。” 隐蝶摇了摇头，继续用冷硬的语气道：“不必了，我命贱，配不上用药。” “对不起！” 姜晚宁抓着隐蝶的胳膊，用不能更恳切的语气道，“是我不该……不该打翻汤药害你烫到，求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让我替你上药吧，好不好？求你了隐蝶姐姐，不然我良心不安！” 姜晚宁满眼诚恳地看着隐蝶，希望她能坐下来让她弥补一下，她这时候是真的良心不安了，虽然隐蝶是被迫照顾她的，可她到底对自己没什么恶意，也体贴周到地帮了她许多，姜晚宁之前还想着要同她搞好关系，从她身上讨一些好处来。 如今她疑心尽消，自然又变回了之前那个对她亲昵无比的态度了，整个人像个牛皮糖一样粘了上去。 隐蝶拿她也是没有一点办法，只能由着她将药膏涂抹在她的伤口上，然后重新穿上干净的衣裤。 “多谢。” 感受到姜晚宁的态度变化，隐蝶对她的态度也终于软化，认真地向她道谢。 姜晚宁惯会得寸进尺，一下子就扑进了隐蝶的怀中，亲昵放肆地在她怀里蹭了蹭，娇声道：“隐蝶姐姐不必谢我，只要你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就好了……” 隐蝶身子僵硬了一瞬，随后低低应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又是一碗汤药熬好了送进来，姜晚宁这次可听话了，二话不说就一饮而尽，然后问隐蝶要了两串糖葫芦，自己吃了一串，又强硬地递给了隐蝶一串，撒着娇强迫她和自己一起吃。 齐渊回来时，便看到姜晚宁正在喂糖葫芦给隐蝶吃。 车厢内，五官精致容貌娇艳的女子，脸上挂着纯净无瑕的灿烂笑容，像个孩子一般吃着糖葫芦，殷红的唇角还粘着几粒晶莹剔透的碎糖屑，看起来诱人极了。 “阿渊哥哥！” 注意到齐渊的身影，女孩立刻转过视线来看向他，眼神亮晶晶的，没有他以为的恐惧与退缩，反而满是欢喜与惊艳之色，嗓音更是清甜无比，让人不由得心尖一颤。 姜晚宁自然是早就注意到了齐渊回来了，他身上的血腥味被一股硫磺气息压制，他大约是觉得硫磺味不好闻，又在身上用了味道更重的檀香压制，寻常人或许还真的闻不出来了，但姜晚宁的鼻子特别灵，老远就闻到了那一股子专属于天然温泉水里的硫磺味。 此刻的齐渊，虽然换了一身衣裳，但依旧是一袭看似低调实则用料奢侈的白衣。 此时的男人刚沐浴完，不仅身上有着水汽，那一头披散着的墨发发尾还在滴着水，垂落鬓角的微卷发丝令他本就深邃精致的五官显得更显妖冶。 姜晚宁眼里的惊艳并非作假。 从她开始“失忆”的那一日开始，齐渊便换下了他从前喜爱的色泽艳丽贵气却十分俗气的衣服，而换上了姜晚宁喜欢的干净白色，同时也开始有意无意地模仿燕珩的气质与仪态。 不可否认，如今这个模样的齐渊，确实很赏心悦目。 第299章 齐渊也招架不住她撒娇 姜晚宁定定看着眼前的齐渊，眼里明显闪过一抹惊艳，但很快就被她给掩饰了起来，她似乎并不想让齐渊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思。 但齐渊一贯十分擅长观察人的情绪，他从一开始就在仔细地观察姜晚宁的反应，如所料想的那般看见了她眼中那一抹惊艳之色，心中莫名感到一阵窃喜。 他给了隐蝶一个眼神示意她退下，而后自己进入了车厢之中。 没等姜晚宁开口说话，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搭在了她的额头上，探了一下温度之后便立刻收了回去。 “倒是退烧了。” 齐渊唇角微扬，嗓音清浅温润道，“怎么脸还是那么红，晚晚可有乖乖喝药？” 姜晚宁有些害羞地转移了视线，却一脸骄傲道：“当然，我一口气便喝光了。” “嗯，真乖。” 齐渊揉了揉她的长发，满眼宠溺。 姜晚宁注意到他的头发还有些湿，便主动道：“阿渊哥哥，我来帮你擦头发好不好，你这样一直不擦干容易染风寒，要是和我一样发起热来，可就太难受了。” 说着，她便拿起了一块干净的帕子，身子一点点挪到他身边，伸手便想去碰他的头发。 面对姜晚宁的主动，齐渊自然不会拒绝，他看着眼前之人一脸害羞的勾人模样，只觉得心里痒痒的。 姜晚宁动作轻柔地擦拭着他微湿的长发，齐渊能感觉到她的紧张，也能感觉到她看向自己时那炙热的目光。 他自然不会知道，此时此刻的姜晚宁，有多么的，想把他的头拧下来！ 姜晚宁此时此刻给齐渊擦头的举动，显然是为了拖延时间，这个时候她已经确认了隐蝶是女子，那么她必然就是齐渊的人，从她的身上很难找到突破口，毕竟她的武功实在是太高，身上又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她几乎找不到任何的机会。 那么，她只能从齐渊这里找机会了。 齐渊心机深沉，观察敏锐，但却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对自己判断力的盲目自信，当他认定了一件事情的时候，就会失去最初的敏锐判断力。 也正是因为如此，姜晚宁才能在他面前如此表演却始终不会被他看破，当然，也不排除齐渊的内心确实有一些怀疑，但是由于他太过享受这种感觉，所以干脆不戳穿而陪她继续表演。 不管是哪一种原因，至少在明面上，姜晚宁都处于主导者的地位，她可以利用自己如今在齐渊心中的位置，来做出进一步的试探。 “阿渊哥哥，你去泡温泉了么？那温泉舒服么？” 姜晚宁一边擦着他的头发，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 “晚晚怎知是温泉而非冷泉？”齐渊眯着眼享受着道。 “因为气味，你身上的气味带着一股硫磺气息，我知道只有温泉水里才会有硫磺味。” 姜晚宁动了动鼻子，一脸得意扬扬地说道，“我鼻子可灵了，阿渊哥哥别指望骗过我！” 齐渊自然知道她鼻子灵，不过他也没打算隐瞒，而是道：“怎么，晚晚也想泡温泉？” “有点……毕竟之前发热身上除了出了汗，又在马车上睡了很久，总觉得身上粘粘的。” 姜晚宁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道，“可以让隐蝶姐姐陪我一起嘛，她应该也很想去……” “是么？你怎知她也想去？” 齐渊懒洋洋的回应，并没有立刻回答她，似乎是在考虑，又似乎是在等着她着急。 姜晚宁果然急了，立刻用撒娇的语气道：“她肯定想去！阿渊哥哥，我从来没有泡过温泉，机会那么难的……求你让我去吧……好不好？好不好嘛？” 软糯的嗓音在耳畔响起，那娇媚的语调带来一股酥麻之意，齐渊心尖一颤，那种有点陌生，又有些愉悦的满足感，让他自动忽略了那股来自直觉并且一闪而过的不对劲。 “不好。” 齐渊动作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故意一脸促狭道，“山里有野狼，晚晚若是自己一个人去泡温泉，哥哥可不会放心，除非，我陪晚晚一起。” 姜晚宁顿时小脸一红，娇嗔道：“你、你想的美！” 随后，她似是有些生气，一把丢了手中的帕子，气呼呼地缩回角落里。 “不让去就不让去！反正我臭哄哄也是熏你一个！” 姜晚宁说完，便自顾自地掀开窗帘往外看去，再不理会他了。 此时趁机往外看去，姜晚宁发现外面月色明媚，齐渊手下的暗卫已经生了篝火，正准备烤兔肉吃，显然今晚是准备留在这里休整不打算走了。 姜晚宁原本没觉得饿，瞥见那兔肉时，立刻便被勾起了馋虫，肚子发出一声响亮的叫声，她也不觉得尴尬，直接穿上鞋子便准备下车。 齐渊就这么静静看着，也不阻拦，却在她即将下车的瞬间，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姜晚宁猝不及防之下，一屁股坐在了他的腿上，身子被他圈在怀里。 “啊……” 姜晚宁惊呼一声，脸色一白，吓得立刻缩了缩脑袋，心中暗暗祈祷他千万别做太过分的事情，否则她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扇他一巴掌，到时候情况可就不妙了。 齐渊手指穿进她柔顺散落的长发之中，替她将头发一点点挽起，然后将一枚精致的墨玉发簪固定在她的发髻上，嗓音无比温柔道：“吃饱了再去，病才好一点，别着凉了。” 说完，他便松开了她。 姜晚宁是真的害怕齐渊会对她动手动脚占便宜，感觉到他送了手，她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在能够挣脱开的瞬间跑了出去，一张脸红得快要滴血。 外面的暗卫们虽然知道姜晚宁是什么身份，但由于如今齐渊对姜晚宁的态度早有不同，他们自然也不会为难姜晚宁，甚至还十分不自然地对她表达了友好，自然了，他们表达友好的方式，在姜晚宁看来也就是表情古怪地扯了扯嘴角。 第300章 用糖葫芦收买人心 “仇五哥哥，我能不能用这个……换一点兔肉吃？” 姜晚宁腆着脸凑到了齐渊的心腹暗卫仇五的身边，一边用甜甜的嗓音叫他的名字，一边拿了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递给他，脸上挂着十分不好意思的微笑。 仇五身为暗卫，每日里不是面对齐渊就是面对隐蝶，哪曾遇到过如姜晚宁这般的女子，顿时尴尬得眼睛都不知该往哪里放，只能转头看向齐渊所在的方向，用眼神求助他。 齐渊此刻正施施然坐在车厢外，给了仇五一个自己看着办的眼神。 如今在姜晚宁的眼里，齐渊不过是普通商人，他们也不过是普通护卫，主子都在演，他们这些当属下的，自然也得配合才是。 “不用交换！晚姑娘若是想吃，等小的烤好了您全都拿去就是了！” 仇五反应过来，顿时十分豪气道。 “我一个人哪里吃得完这么多呀！仇五哥哥你可太客气了！这个你拿着，这一路上辛苦你了！” 姜晚宁笑容满面地说着，强行将手里的糖葫芦塞给了他，然后在仇五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她直起身仔仔细细数了一下今日在此的暗卫人数。 “一、二、三、四……十三、十四，十五……加上隐蝶姐姐一共十六人。” 姜晚宁仔仔细细地数完人数，然后主动扛起了那一草靶子的糖葫芦串，开始十分大方地上前亲自将糖葫芦分给了一众暗卫。 齐渊费了不少功夫才弄来送给她的糖葫芦，就被姜晚宁当做人情送了出去。 这些暗卫们一开始也不敢收，但奈何姜晚宁实在太热情，而且他们的大哥大姐仇五和隐蝶都收了，而齐渊也没什么反应，他们也就“被迫”收下了。 到底是在深山老林里，赶路了好些天的暗卫们，此刻或多或少都有些疲惫，能吃上这么一串酸甜美味的糖葫芦，对他们而言不可谓不是一种恩赐了。 不过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们看姜晚宁的视线就变得柔和了许多。 主要还是姜晚宁长得实在是太无害了，天生就是惹人怜爱的长相，而且这张脸对他们来说也丝毫不觉得陌生，如今一笑起来，便更是觉得亲切无比，于是他们自然也就能够理解，为何明明是同样的一张脸，齐渊对两个人的态度截然不同了。 姜晚宁送完一圈糖葫芦之后，手里正好只剩下一串糖葫芦了，而烤兔肉也熟了，香味扑鼻而来。 “仇五哥哥，你烤的肉好香啊！现在可以吃了吗？你可真厉害，居然能把普通的肉烤得那么香！” 姜晚宁眼睛一亮，立刻便举着最后一串糖葫芦跑到了仇五跟前，十分嘴甜地说道。 此时，仇五已经三两口将那糖葫芦吃下了肚子，那甜味让他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好，也就没有注意到齐渊的脸色，在姜晚宁的夸奖下，他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容，道：“没啥厉害的……你要是喜欢，下次有机会，我猎头野猪烤了给你吃……” “野猪？真的吗？仇五哥哥一言为定！可下次我拿什么来换呢？” 姜晚宁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方才那几个暗卫的特点，将他们的特征一一记下，一边对着仇五故作苦恼地说着，大约也是没有想到齐渊的暗卫们竟然会收她的东西，比她想的要好糊弄多了。 而且，仇五的手艺是真的不错，大约是齐渊平日里比较挑剔，所以这肉烤的色香味俱全。 姜晚宁美滋滋地等着烤肉，正准备咬一口手上的糖葫芦，身后却突然伸出一只手，抢走了她的糖葫芦。 “没良心的小丫头，拿着本公子送你的东西讨好别人，你可真行啊！” 齐渊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黑着脸走到了她的身后。 他眼睁睁看着姜晚宁送光了所有的糖葫芦，他手底下的每一个暗卫都得到了一串，可她却唯独漏掉了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最后仅剩一串，也依然没想起来他，就这么打算自己啃了。 齐渊简直气得要死，明明刚才还死皮赖脸求着他要去泡温泉，如今他同意了，她便立刻跑得远远的，将他抛在脑后了，可真是没把他当回事啊！ 仇五方才还咧嘴笑得如同一个憨憨，突然看到齐渊阴沉的面色，顿时被吓了一跳，表情立刻就变得严肃了起来。 “阿渊哥哥都说了，这些是送我的，那便是我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怎么就没良心了？这是最后一串了！哥哥快还给我！” 姜晚宁十分任性地说着，转身就去抢他手里的糖葫芦。 齐渊直接将手高高举起，故意不给她碰到，垂眸看着在身前蹦哒，因为抢不到东西而变得气急败坏的小丫头，笑得既张扬又肆意，“谁抢到就是谁的……晚晚若想要，便求求哥哥，哄哄哥哥，哥哥高兴了才会还你……” 暗卫们极少见到齐渊露出这样笑，此时看到他满眼宠溺的样子，更是对姜晚宁刮目相看，对她的态度，已然与从前截然不同了。 若说之前的她，不过是个必须要带走的质子，那么现在的她，就变成了齐渊的女人，他们的女主人了。 日后姜晚宁若是遇到危险，他们的第一反应，便会从看牢她不让她趁机逃走，变成保护她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呜呜你欺负我不如你长得高是吧！行，那我不吃了！你自己留着吃吧！” 姜晚宁知道齐渊就是想让她像刚才那样撒娇求他，但她可不会一次给他尝太多的甜头，否则男人只会越来越得寸进尺，于是她直接放弃了糖葫芦，故意挨着坐到了仇五的身边，一脸傲娇道：“我有仇五哥哥的烤兔肉吃，才不稀罕你的糖葫芦！” 此话一出，齐渊顿时收敛了所有的笑容，眸光带刃冷冷看向了仇五，眼神充满了警告与威胁。 仇五对上齐渊的眼神，浑身顿时一僵，冷汗直接便冒了出来，他“噌”的一下站起身来，与姜晚宁拉开距离，却又在她可怜巴巴的眼神中，小心翼翼地将手里的烤兔肉双手奉上…… “不许给她吃！” 齐渊立刻喝令了一声。 姜晚宁似乎早就猜到了齐渊会这么说，眼疾手快地在仇五收回去之前一把抢过，然后为了宣誓主权一般，抱住烤肉“啊呜”就是一口。 “晚了！我抢到的就是我的！” 姜晚宁咬着香喷喷的烤兔肉，高兴地眯起了双眼，根本不理齐渊，只满脸崇拜地看着仇五，娇声道：“好吃好吃，仇五哥哥烤的肉太好吃了，比我想的还要好吃百倍！仇五哥哥，说好了你下次一定给我猎野猪吃……” 第301章 让她亲齐渊？不如亲头猪！ 对上姜晚宁那崇拜的目光，仇五有那么一瞬间的飘飘然，脸上险些又露出了笑意来，却又在注意到齐渊可怕面色的那一瞬间收敛，他几乎是用哀求的眼神看了姜晚宁一眼，祈祷着她千万别再来和他套近乎了，他实在是受不住来自齐渊的怒火啊！ 眼看着仇五不回答，姜晚宁一边吃着烤兔肉，一边得寸进尺道：“仇五哥哥，你方才都已经收了我的糖葫芦了，莫不是要反悔不成？说好的野猪肉……啊！” 话没说完，齐渊一把揪着她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 转过身，齐渊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将自己吃得满嘴油污的姜晚宁，将手里最后一串糖葫芦塞进了她的嘴里。 “你个臭丫头，是故意想气死我是吧？”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还是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动作温柔地将她的脸擦拭干净。 然后趁着她专心致志吃糖葫芦的时候，一把拿过了她手里的烤兔肉。 “我的烤兔肉！我的我的还给我！” 姜晚宁一脸紧张地看着那只烤兔肉，显然她还没有吃饱。 齐渊理也不理她，就这么在她一瞬不瞬的目光注视下，从袖口之中取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将原本一整只的兔肉一点一点片下来放入早已准备好的盘中。 姜晚宁目光灼灼地盯着，馋得不断地咽着口水。 所有人都以为，她在看那喷香流油的烤兔肉，但其实她的眼神始终落在齐渊手里的那把小刀上面，这小刀虽然只有一只手长，但是小巧容易隐蔽的同时却又十分的锋利，绝对是一把很好的武器。 若是得到了这把小刀，或许她可以趁着齐渊不备之时，用这把小刀割开他的颈部血管……到时候便是华佗在世也必然无力回天。 “阿渊哥哥，给我吃一点……就一点点，好不好？” 姜晚宁似是终于耐不住了，一点点蹭到了他的身旁，伸出油乎乎的爪子便想去拉他的袖子。 齐渊“啧”了一声，立刻往旁边挪了挪身子，与她隔开一定的距离，显然是在嫌弃她身上脏了。 姜晚宁方才吃烤兔肉的时候，故意很是粗鲁的弄脏了自己的双手，就是为了让齐渊嫌弃她，如此她才能有机会去泡温泉。 但面对此时齐渊的嫌弃，姜晚宁却故意很是不高兴地噘起了嘴，“怎么，阿渊哥哥是嫌弃晚晚了吗？那晚晚不要坐你的马车了，晚晚到时候就跟仇五哥哥一起，在外面吹冷风吧！” 说着，她起身便准备朝着仇五走去。 躲在暗处偷偷观察的仇五看到姜晚宁的反应，吓得腿一软，差点没给她跪了！ 小姑奶奶哟，能不能别替他了！他感觉自己项上人头都快要不保了！谁不知道如今的她直接成了齐渊的心尖尖了，谁还敢让她吹冷风？ 似乎是察觉到齐渊没有要留她的意思，姜晚宁悄悄地侧过头，偷偷观察齐渊的反应。 不看还好，一看却是直接愣住。 只见齐渊施施然坐在一块干净平整的石墩上，身下垫着一块厚厚的毯子，显得十分悠然自得，一袭白衣在月色下泛着清冷华贵的淡淡银芒，微风卷起他微卷的发丝，一声低低轻笑声响起。 他的笑容出现在那张俊美妖冶的脸上，像极了勾人魂魄的精怪，惹人沉沦。 下一刻，便见他用薄如蝉翼的小刀挑起一块片好的烤兔肉放入口中，慢条斯理地咀嚼起来。 “不错。” 齐渊旁若无人般道，“仇五的手艺果然有精进，看来得好好赏赐一番了……” 仇五：“……” 摸了摸发凉的脖颈，仇五此刻的感觉实在不好，他从来没有见过主子对自己如此笑里藏刀的阴阳怪气。 可想而知，姜晚宁给齐渊带来了多大的影响了，让他彻底像是变了一个人，愈发的沉浸在与她如此这般的相处之中不可自拔。 姜晚宁见状，也是有些忍不了了，冲上去便想抢他手里的烤肉。 齐渊早就料到她会不甘心地冲上来，直接将盘中烤肉藏到了自己的身后，眯眼斜睨着她，露出右边半张脸，语气颇为傲娇道：“想吃？过来亲哥哥一下，都这些都是你的。” 若眼前的人不是齐渊，而是她的心上人，听到这话，姜晚宁或许还真的会有些心动，但她对齐渊永远都不可能产生任何的感情，对于他的撩拨，她心中除了抗拒便只剩下了嫌恶。 让她去亲齐渊？ 呵！她还不如去亲一头猪。 “我才不要！” 姜晚宁似是恼羞成怒，涨红了一张小脸，气急败坏道，“齐渊你就知道欺负我，我再也不要吃你的东西了！” 说完，她再也不看齐渊一眼，直接生气地跑开了。 看到姜晚宁的反应，齐渊也是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小丫头脾气如此大，他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也就是想逗逗她让她服个软罢了，谁知竟然过了火，看她这样子，似乎真的生气了。 齐渊心里一急，放下手里的烤肉便想追上去，可当他起身的那一刻，才注意到周围自己的暗卫们都在注视着他，一个个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古怪。 他开始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不正常了，他过于地纵容姜晚宁了，以至于他极有可能在自己手底下人眼里失去本该有的威严。 于是他的脸色立刻便恢复了一贯的冰冷严肃，并没有去追姜晚宁，也没有再吃那份烤肉。 他或许确实可以因为一时兴起而在私底下对姜晚宁多几分宠溺，但却不能将这份宠溺摆到明面上来，因为这会让他身边的人失去判断，也会让他们怀疑他的能力与本心。 他齐渊可不是色令智昏的人，他要做的事情，也不会因为一个女人的存在而改变。 姜晚宁对他而言，不过就是个一时兴起的玩物而已。 齐渊并没有再看姜晚宁一眼，而是独自一人回了马车，让自己彻底恢复了冷静。 这时，一名暗卫给他送来了一枚秘密的信笺。 齐渊刚好坐在车厢内，展开了信笺查看起来…… 第302章 姜晚宁消失在温泉之中 隐蝶拗不过缠人的姜晚宁，终究还是带着她去了附近的温泉池。 原本由于姜晚宁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有脱离众人视线的可能，但是由于其余的暗卫之中没有一个是女的，而隐蝶的实力已然足够强悍，姜晚宁无论如何都是跑不掉的，于是齐渊只吩咐了两名身法好的暗卫远远的守在不远不近的位置，刚好能听到温泉池内的动静，但却是什么都看不见的角度。 “隐蝶姐姐，这水温刚刚好，太舒服了，你也一起下来嘛！” 姜晚宁整个人浸没在温泉水中，十分兴奋地冲着岸边的隐蝶喊道。 她虽然干脆利落地下了水，但也没有完全除去衣裳，身上还穿着一身轻薄的里衣。 隐蝶就这么当个人形的架子，捧着她的衣裳站在边上垂眸看着她。 “我不。” 隐蝶作为一个合格的暗卫，自然不可能和姜晚宁一起享受沐浴，她就算是要洗，也会等将她送回去之后再过来。 姜晚宁有些遗憾，却也知道自己无法强求隐蝶，便自顾自跑了起来。 此处位于偏僻的山林，月光皎洁，风景秀美，泉水温热又干净，还真是个绝好的地方。 终于脱离了齐渊的视线，洗去了他身上的气味，姜晚宁显得很是惬意，根本不担心有人敢偷看自己。 隐蝶虽然是齐渊的人，但是从姜晚宁和她这几日的相处下来，她知道隐蝶并不是没有灵魂没有感情的人，所以她一定会替她守护好这片地方，绝不会让人贸然闯入，包括齐渊。 更何况，齐渊虽然对她有了几分兴致，但姜晚宁却也能看得出来，齐渊此人在男女之事上很是保守，并不会对她做特别过分之举，感觉他就像是从来没有碰过女人，也不知该如何与人相处，只能学习模仿别人，用笨拙的方式来引起她的注意。 此时的他，应该非常地懊悔自己当众与她的打情骂俏，如今必不会主动跑来找她，毕竟他需要在她面前营造他正人君子的形象，所以一定不会做偷看她洗澡这种下作之事，同时他也一定会告诫手底下的暗卫，不让他们偷看。 因此，眼下盯着她的，便只有隐蝶一人。 逃跑是不可能逃跑的，此处是个完全陌生的山林，她手无缚鸡之力，根本不知该往哪里跑，就算侥幸跑得了一时，也会很快被齐渊的人找到，到时候她没有失忆之事就会立刻暴露，她接下来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不过，她虽然不想逃跑，却也不想什么都不做，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 姜晚宁环顾了一圈四周，这个温泉池看起来并不算小，而且从水流上来看，明显是活水，水从地底下涌出，缓缓流入一处山壁之中。 那山壁从外面看几乎没有一点缝隙，但是姜晚宁却能够从水流的运行之中感觉出来，水底下有一个不小的洞口，将温泉水引入了一处山洞之中。 而想要进入那个山洞，唯一的办法就是从水里游过去，其余的地方完全没有任何的落脚点。 姜晚宁的视线看向那水流的方向，目光微微一闪。 温泉池附近四季温暖，水汽充足，因此定然会生出许多稀奇草药与毒物…… 她的鼻子已然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如果能够找到一些草药毒虫，她便也等于得到了武器，实在是有助于她日后的计划。 隐蝶就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自然不知她此刻在想些什么，且她身在岸边，而非水中，自然感受不到那水流有何异常，也想不到姜晚宁会有十分危险的想法。 “隐蝶姐姐，你会游水吗？” 姜晚宁突然转头问她，脸上带着纯净的笑容，眼神亮晶晶的。 隐蝶大约是怕她又要缠着叫她下水，便摇了摇头，果断道：“不会。” “哦……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姜晚宁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直接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她像一条灵活的游鱼，在温泉池里面游了起来。 隐蝶一开始还有些紧张担心，见她游得极好，这才放松下来，唇角勾起一道微不可察的弧度，眼神也透出几分宠溺来。 姜晚宁身形娇小却十分匀称，轻薄雪白的衣裳被在水中如飘逸的白纱，裹着她灵动的身姿，叫人根本移不开眼。 “好了，别玩太久，差不多该回了，否则主子会担心的……” 隐蝶到底还是存有理智，看她越游越来劲，离自己越来越远，她明显有些不安，放软了语调出声提醒道。 “若是太久不回，主子找上来瞧见你这个样子，你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隐蝶平日里话极少，基本上都是姜晚宁问一句她答一句，像此时这般主动说这么多的话可是极为少有的情况，可想而知她的内心有多焦躁了。 姜晚宁当然知道隐蝶的紧张，但她已经感觉到身后传来了一股明显的吸力，只能对不起隐蝶了。 在活水之中，越是远离出水口位置，水流的速度就越是轻缓，因此在边缘的位置，几乎是感觉不到水的流动的，但是一旦靠近泄水口的位置，那水流的吸力就会瞬间增大，大到足以将一个人拖走！ 姜晚宁当然知道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但她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并且她也相信隐蝶的实力，她一定会来救自己。 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故意往前又游了一截，然后才将头冒出来。 “隐蝶姐……唔……” 姜晚宁的脑袋刚从水里冒出来，正准备开口说话，却在下一刻，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拽进了水里，整个人没入了水中，瞬间消失不见。 隐蝶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姜晚宁一个大活人，瞬间消失在了水里，她面色骤变，瞳孔收缩，满眼的惊惧之色。 “不！”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几乎停止，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无法和齐渊交代，而是她不想让姜晚宁受到一丁点的伤害！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那么她会有多么的难过！ “噗通”一声。 隐蝶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便跳进了水里，义无反顾地冲向她刚才消失的位置…… 第303章 溺水濒死，差一点就失去她了 水流比姜晚宁想象中还要大，像是将她拖进了一个巨大的深渊之中，她找不到出口，也找不到支撑点，身子仿若无根浮萍一般打着旋儿不知飘向何处。 姜晚宁本以为她只要跟着水流飘一阵便能立刻找到出口探出头来，却没想到这水下暗道比她想象中还要更长情况更复杂，身子被水流带着狠狠撞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顿时将她憋在胸口那股的气息给震了出来。 下一瞬，强劲的水流拼命涌入她的口鼻胸腔之中，窒息感席卷而来，黑暗渐渐将她的意识吞没。 这一刻，姜晚宁无比后悔自己刚才的决定，她实在是太草率了，这下恐怕直接玩脱了，再也没命回去了。 然而，就在她感到无比绝望之时，身体突然像是被人一把抱住，牢牢地将她的身体护在了怀中，她此刻虽然看不见也听不见，却能够感觉到那是一条十分有力的胳膊，对方在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抵挡着水流的冲击。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姜晚宁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她果然是快要死了，否则，怎么会以为是燕珩赶来救自己了呢…… “哗啦——” 山脉的另一边，一块巨大的岩石下，一道黑色身影从涓涓溪流之中浮出水面。 那黑衣人后背上布满了被岩石划得鲜血淋漓的伤口，然，此刻的他却根本无暇顾及自身，只因此刻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无声无息的少女…… 少女仰着头，一头墨发凌乱地覆于女子惨白的小脸上，原先色泽娇嫩的唇瓣微微张开，如今微微泛着一抹淡淡的青紫色，纤细的身子此刻柔软得好似一滩水，身上只有一件湿了水之后如薄纱质感的衣裳，玲珑的胴体在月色下若隐若现，美得恍如梦幻…… 抱着她的人只低头轻扫了一眼，便如触电一般立刻收回了目光，眼里只剩紧张与焦急。 将怀中人儿小心翼翼放在岸边一块平整光滑的巨石上，少女就这么静静地躺着，脸色惨白，双眸紧闭，气息全无，宛如一尊圣洁的玉雕石像。 “阿宁……阿宁，醒醒！” 原本那身材高挑的黑衣女子，此刻开口的嗓音却是低沉无比，素来淡漠的眼神，此刻满是担忧惧怕，双手几乎是颤抖着青拍了拍少女的脸庞。 冷。 毫无温度的冰冷。 “阿宁……不要……不要吓我……” 低沉的嗓音愈发颤抖起来，他将双手交叠在她心口的位置，试图感受她的心脏跳动。 然而，却传来了一片沉沉死寂。 这一瞬间，巨大的恐慌袭来，男人处变不惊的脸上，瞬间苍白无比，眼里布满慌乱恐惧之色。 他跪在地上，面色恐惧，用力地按压着她的胸口，试图叫掌心之下的那颗心脏重新跳动起来。 然而，少女依然静静躺着，整个人便如同一具破布娃娃一般，没有任何的反应，有水从她微微半张的口中涌出，顺着她白皙光滑的肌肤蜿蜒流下，却已然没有任何的呼吸…… 她的肤色本就白皙，此刻没了血色，更是白得几乎透明。 “阿宁！是我！我来了，阿珩来救你了，你快醒醒，别吓我了！” 男人终于撑不住了，巨大的恐慌已然让他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他喃喃地说着，此刻却无暇卸下伪装，只能一遍一遍地按压她的胸口，将自己体内所有的内力都朝她体内倾注。 她还是没有醒来的意思。 燕珩感觉掌下的人儿越来越凉，而他的心跳也越来越快，整个人即将处于崩溃的边缘。 这样下去不行，她没有呼吸的时间太久了。 视线落在她青紫色唇瓣上，燕珩没有任何的犹豫地俯下身子，双唇紧紧贴上她冰凉的唇瓣，深深地向她渡了一口气息。 “喝……” 分开的瞬间，她吐出一口气，像是终于有了一丝反应，但……她依然没有恢复自主的呼吸。 燕珩心脏仿佛被无数丝线紧紧绞住，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再次俯身，一遍一遍地朝她口中渡气，却只觉得她的唇瓣愈发冰冷，那股冷意几乎让他怕到发疯，他用力咬破自己的舌尖，将温热的鲜血缓缓渡入她的口中，企图用这种方式将她温暖。 他控制不住地轻咬着她的唇瓣，一边辗转撕咬，一边颤抖着哀求道：“阿宁……求求你醒过来……阿宁……阿宁……” 他喃喃自语般说着，眼里是一片灰暗的死寂。 “咳咳……咳咳咳……” 一阵虚弱却激烈的咳嗽声猝然响起，在此刻的燕珩听来，却宛如天籁。 他原本灰败黯然的双眸，瞬间变得明亮，像是死灰复燃一般充满了欣喜。 “用力咳，把水咳出来……咳出来就好了！” 他立刻将人扶起来紧紧搂入怀中，一边颤抖着说着开口安抚，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帮助她咳嗽。 姜晚宁此刻难受的不行，嗓子里火辣辣地疼，长时间的窒息令她头晕目眩，耳中尽是嗡鸣声，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根本听不见耳边的人说话。 她咳了好一会儿，眼前的画面才逐渐变得清晰，然后，她一眼就看到了长在不远处石头缝隙之中的一株草药。 在看见这草药的一瞬间，姜晚宁感觉自己的头都不那么痛了，满眼都是惊喜之色。 那是一株叶片金黄的秋月兰心草，外观看起来就像是十分普通的兰草，但却极为珍贵，是一株非常好的药材，一旦作为药引入药，便可修复受损经脉，是治疗内伤的绝佳药材。 她知道燕珩被齐渊伤了经脉，如今她虽然没办法立刻回去找他，但是将这株草悄悄送回京城却并不是一件难事。 姜晚宁从前跟着姨母学习制香术时，也经常上山采药，自然能够分辨大部分的草药，对于这种药效极好，十分珍惜的草药，便更是记忆深刻了。 于是，在她恢复了几分力气之后，她立刻便兴奋地一把推开了抱着自己的人，一个箭步便朝着那株小草飞奔过去，直接将一脸懵然的燕珩抛在身后。 第304章 她可能活不成了，交代遗言 燕珩前一刻整个人还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之中，想着自己再也不要隐藏身份，再也不要为了燕国而让她独自面对齐渊，干脆带着她抛下一切离开这里远走高飞。 当看着她毫无声息躺在眼前的那一刻，燕珩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惧和害怕，他不敢去想如果她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了，他要怎么办？ 没了她，他在这世上，便没有了没有了存在的意义，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泡影。 燕珩的眼里，罕见地浮现出了无尽的迷茫与惶恐之色。 但此时的姜晚宁，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身后之人的情绪波动，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一株被她发现的小草上。 虽然她的身体还很虚弱，但是她的精神却在这一刻极为亢奋，瞬间便不后悔自己方才冒险的举动了。 如果她没有冒险，就遇不到这株小草了，也许燕珩的内伤也就不会好得那么快了…… 然而就在姜晚宁冲向那棵小草时，赤裸的双足却突然踩到一片青苔，脚下却突然一滑，整个人往前一个趔趄，本就虚弱的身子根本扛不住这一摔，眼看着便要倒下。 燕珩见状身形一动，整个人快如闪电，立刻便冲上去一把将人接住。 “当心点，别再伤着自己了……我……” 燕珩垂眸看着怀里的人儿，眼里满是心疼怜惜之意，方才他实在是被吓破胆了。 姜晚宁却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双眼还依然紧紧盯着那一株小草，生怕它会跑掉一般，如若这时候的她看一眼抱着自己的人，就会发现，此人虽然还是隐蝶的样貌，但是看她的眼神早已截然不同，变得温柔且深情，是她一眼就能够认出来的熟悉眼神。 “隐蝶你先放我下来……我，我还有事，等一会再跟你回去！” 感觉到自己要被强硬带走了，姜晚宁立刻挣扎了起来，毕竟以自己现在这个情况，一旦被带走了，想要再回来找到这里，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她必须要现在立刻马上采到那一株秋月兰心带走。 “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能有什么事？” 燕珩有些无奈地说道，此时的他，显然不愿意再松开手了。 姜晚宁满脑子都是那颗草，耳朵里似乎还进了水，一直嗡嗡作响，以至于她虽然觉得隐蝶的声音有些奇怪，但是也并没有多想，而是有些强硬地从他身上挣脱了下来，自顾自地去采集草药了。 燕珩虽然满心无奈，却也只能由着她去了，此刻的他，只要看见鲜活灵动的姜晚宁，不管她想要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地支持她，他再也不会让她陷入那般危险的境地之中。 这次，姜晚宁特意稳了稳脚下，并没有再让自己摔跤，她顺利地来到了那株草药跟前，伸手小心翼翼地去拔，要连根拔起药效才是最好。 这小草长在两块岩石的缝隙之中，那缝隙深邃，因此秋月兰心的根也长得很深，需要花些力气才能够将其从里面拔出来。 燕珩站在姜晚宁的身后，有些不解地看着她此刻的行为。 显然燕珩并不认识这株草药，自然也不会知道此药有何功效，他看着姜晚宁的眼神透出几分担忧来，怕她是不是方才窒息的时间太久，导致她的脑袋出现了一些问题……所以才会去做一些莫名其妙、奇奇怪怪的事情。 就在燕珩考虑着要不要上前搭把手时，一条通体血红的蛇突然从岩石缝隙中窜了出来，一口咬在了姜晚宁的手腕上。 “啊！” 姜晚宁被眼前这条突然冒出来的毒蛇吓了一跳，立刻惊呼一声，身子下意识往后倒去，借着身体的力量，她刚好趁机将秋月兰心草罢了出来。 燕珩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姜晚宁往后倒过来的身子，另一只手立刻掐住那条红色毒蛇，他的手指掐在蛇脖的位置，只微微一用力便将蛇骨捏碎，那条蛇还在挣扎，却被随手扔在地上后，一脚碾碎了整个蛇头。 然而下一刻，燕珩的脸色骤变，变得极为阴沉。 此刻，姜晚宁手里还捧着那株小草，脸上还挂着傻笑，可她的手腕处却有着两个正在冒血珠子，十分清晰的毒牙印子。 “好了……现在可以……回去了。” 姜晚宁将手里的小草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刚准备扭头去看身旁的隐蝶，却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腕。 这次，他的手劲极大，攥得姜晚宁都有些吃痛，她刚想喊疼，身旁的人却突然低头含住她手腕处的伤口，开始尝试吸出蛇毒。 姜晚宁先是一愣，随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被毒蛇咬了。 大概是因为方才落水昏迷的时间有些长，所以醒来之后的姜晚宁便一直有些浑浑噩噩，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方才又发生了什么，更没有察觉到自己被毒蛇咬了，她只惦记着她的宝贝秋月兰心草。 此时见隐蝶低着头不断地为她吸出蛇毒，姜晚宁心里一阵感动，照例和以往一样，十分嘴甜地道：“隐蝶姐姐你对我可真好是……谢谢你又救了我……” 闻言，低着头的燕珩身子明显僵了一瞬，但随后立刻又恢复如常，继续着刚才的动作。 然而即便他已经第一时间吸出了不少的毒血，蛇毒依然还是有部分扩散至姜晚宁的体内。 她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起来，被蛇咬到的那条胳膊也开始逐渐麻木失去知觉。 姜晚宁开始意识到情况不对了，因为她的身体本该是百毒不侵的，她早已经服用过解毒药了，因此一般的毒蛇根本不会影响到她，可是这次的蛇毒明显不一样！ 以这样的速度下去，她恐怕不出一盏茶功夫，便会彻底失去意识，全身麻痹而亡。 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活不成了，姜晚宁一把抓住了眼前之人的胳膊。 趁着自己还有意识，她嗓音颤抖却决绝道：“隐蝶姐姐，我想求你一件事……我可能快不行了……万一，万一我活不成了，求你看在这几日的份上，将这株草药送去给我的家人……这是秋月兰心草，入药可治重伤，求求你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姜晚宁的眼神开始变得空洞涣散起来…… 第305章 这世上若无你，珩岂能独活？ 闻言，燕珩猛地抬起头看向了姜晚宁，眼里满是震惊之色。 所以，她方才执意要去采摘那株小草，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为了给他治伤？ 她险些死去，却在清醒过来的第一时间，想的却依然是他，她一直记得他重伤，她始终没有忘记自己！ 所以，她根本没有失忆，她不顾危险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帮他？ 这一刻，燕珩的内心不免传来一阵剧烈的抽痛，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里生出无尽的惶恐。 “阿宁……你没有忘记我，对吗？阿宁，是我，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燕珩再也承受不住此刻的锥心之痛，他一把扯下了脸上的易容面具，露出了那张惨白的真容，他的眼里尽是痛苦之色。 然而，姜晚宁的眼神却依然空洞，丝毫没有在他脸上停留。 她的世界已然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同时，她的五感也在渐渐消失，在她的眼睛失明之时，她的听力也逐渐变弱，外界的声音消失，只剩下一片死寂。 她没有看见燕珩的脸，也没来得及听到他说的话。 她感觉自己的舌头也开始逐渐麻木，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喃喃道：“我在药香阁的丁香树下埋了一箱金子全都给你，只要你帮我将此药送到宫中……别告诉阿姐我死了……再帮我给燕珩带句话……就说我失忆之后爱上了齐渊……我会和齐渊成亲……我再也不会回燕国……让他别来找我……我一点也不见他……”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姜晚宁那空洞无神的眼里疯狂涌出泪水，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落下，泪痕瞬间便布满了她整张脸。 “阿宁，别胡说……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死的，相信我！我就在你眼前，你休想嫁给别人……知道吗？我知道你是故意的，故意想获得齐渊的信任，你是为了帮我，对不对？” 燕珩方才定下的心，在此刻再度悬起，眼睁睁看着姜晚宁眼底涌出的泪水，心痛宛如刀绞，他颤抖着伸出手，温柔地替她擦拭泪水，用尽全力安抚她，想要让她明白，自己就在她的身边，就在她的眼前。 可是蛇毒已经在姜晚宁的体内扩散，她看不见也听不见，很快就连话也说不出来了，身子软软倒下，只剩一点意识尚存。 眼前是漆黑一片，周围安静的可怕，她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还能维持多久，她只能感觉到有一双手在抚摸自己的脸颊，那触感莫名的熟悉。 这让她想起了燕珩，可是燕珩此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或许是临死之前的幻觉，又或许，是她压抑的思念太过了，所以才总是想起他…… 毒蛇的麻痹效果太强了，姜晚宁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她很想活下去，很想回到燕国，回到家人的身边，想成为燕珩的新娘，他们明明说好了很快就会成亲的，但现在看来，是没有希望了…… 相比于此刻姜晚宁身体上的难受，眼睁睁地看着好不容易从阎王殿救回来的心爱之人，如今又一次陷入昏迷，感受着她的呼吸越来越缓慢，越来越清浅，他的痛苦又该如何形容？ 他恨不能自己立刻便死去，只要能换她活下来！ 燕珩抱着怀里绵软的人儿，双目赤红一片，眼眶之中已然满是泪水，他第一次感到害怕和无助的滋味，他低头看着那一株被姜晚宁握在手里的小草，突然讽刺地大笑了起来。 怪他，怪他欺骗了所有人，也欺骗了她，所以她才会因为惦记着他所谓的伤势，非要带走这一株草药，若非如此，她又怎会被毒蛇咬伤，又怎会变成如此这般？ “阿宁……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世上若无你……珩岂能独活？” 别说他只是损伤了心脉，最多也只会失去武功成为普通人，就算他重伤垂危，也不值得她如此豁出命做这些。 他一把拿起姜晚宁手里的秋月兰心草，一把塞入了口中。 这是他的阿宁送给他的，他又怎会……怎会浪费了她的一片心意？ 他一点一点将其嚼碎，感受着苦涩的汁液在口中弥漫开，他仿佛品尝珍馐一般，却在闭上眼的那一刻，泪水失控地落下。 方才替姜晚宁吸出毒液之时，毒素也进入了他的口中，原本他能感觉到唇舌间传来阵阵刺痛，可此时，口中漫开苦涩汁液的同时，疼痛随之消散。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燕珩豁然睁开双眼，眼里亮起一道光。 他没有任何的犹豫，立刻低头，吻住了怀中人儿的双唇，伸舌抵开她紧咬的齿关，将口中剩余的草药汁液尽数送入她的口中。 他不知道这个草药对她是否有用，他只能尽可能地将这草药往她口中送得更深一些，然后用手拖着她的头，帮助她顺利地将药汁咽下…… 他始终没有断开朝他体内输送的内力，直到自己的丹田彻底枯竭，再也提不起一丁点的力气。 他紧紧搂着她，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冰凉的身子，贪婪地闻着她身上的气息，感受着她逐渐变平缓的呼吸，一颗心终于再次放了下来。 姜晚宁替他采摘的那株小草，究竟有多珍贵他不知道，能治什么重伤他也不在乎，只要能解这蛇毒，于他而言便是已是上天最好的恩赐。 在确保了姜晚宁的情况不会再继续恶化，燕珩脱下身上的外套将她的身子牢牢裹住，然后背着她往山下走去。 在路过另外一块有着缝隙的岩石时，燕珩又看到了一株与方才一模一样的金黄叶片的草药，他没有任何犹豫，上前将其采摘下来收好。 此时，天色渐明，附近有异样的风声拂过，偶尔也能见到凌乱的脚步。 这个时间，齐渊应该已经发现了姜晚宁消失，正派人四处寻找。 燕珩停下了脚步，他知道自己的状态不佳，无法对上齐渊手底下的人，而且此番他孤身一人，无法照顾好姜晚宁，更无法帮助她养好身体。 与其让她跟着自己东躲西藏颠沛流离……或许在齐渊的身边，对她的身体会更有益处，至少齐渊，不敢让她出事。 第306章 轻如鸿羽的吻 片刻后，燕珩取出了一枚骨哨，在山中吹响。 不多时，一道如同鬼魅一般的黑影便来到了他的跟前。 “将她带回去吧，她中了蛇毒，此药或许有用……” 燕珩虚弱道，将手中的秋月兰心草递给了对方。 对方看着此刻的姜晚宁，眼里罕见地露出了惊诧之色，立刻小心翼翼接过抱在怀里，收好燕珩递来的草药，她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虽然姜晚宁此刻的状态很差，脸色惨白，昏迷不醒，就连嘴唇都透着一股青紫之色。 但眼前这个人，也没比姜晚宁好到哪里去，他鬓发散乱，面如金纸，身上全是伤，周身感觉不到一丝内息波动，仿佛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他转身离开时，身形明显踉跄了几步。 可真是罕见的狼狈啊…… 隐蝶垂眸看着怀里虚弱的人，眼神闪烁，眼底的情绪甚是复杂。 她似乎永远都有让人心中牵挂，魂牵梦萦的魔力。 不过，经历了这一次，那个人应该很久都不会再出现了，齐渊也会将她看得更紧。 带着姜晚宁回到营地时，齐渊已经快要急疯了。 他完全失去了所有的风度和仪态，状若疯癫般对着手底下的人怒骂嘶吼。 “废物！一群废物！连个人都看不好，老子养你们有何用！！！” 齐渊一脚踹去，将跪在地上的两个暗卫踹飞踹去。 正是这二人守在温泉池边上，可此时，不仅仅是姜晚宁失踪了，就连隐蝶也不见了，他们自然难辞其咎。 “主子，回来了。” 就在这时，隐蝶抱着人出现在齐渊的视线之中。 在看到姜晚宁被带回来的那一刻，齐渊的眼里有一瞬间的欣喜，随后便是震惊与愤怒。 他直接闪身冲到跟前，先是垂眸看了一眼她怀中的姜晚宁，在注意到她苍白的脸色和不正常的体温之后，勃然大怒。 “怎么回事？她怎会变成这般模样！你是怎么照顾她的！” 齐渊攥紧了拳头，强忍着怒火才没有将拳头打在隐蝶的身上。 隐蝶的脸色也不太好看，面无表情道：“那温泉水中有暗流，她突然消失在水中，我预料不及，下水后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她，好不容易救过来，她又被一条毒蛇咬伤……” 齐渊听得心头一颤。 他本以为姜晚宁是故意想办法逃跑，隐蝶背叛了自己，心中满是怒火，有一瞬间脑海中尽是要将她找回来后狠狠折磨的想法，如今看她奄奄一息，快要没命的样子，心中的怒火在瞬间荡然无存，只剩下了心疼与担忧。 小心翼翼地将隐蝶手里的人儿接了过来，感觉到她的体温异常的冰冷，他低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眉头紧紧拧了起来。 “即刻上路，去附近最繁华的城镇，打听最好的大夫！” 冷声吩咐过后，齐渊抱着姜晚宁便进入了车厢之中。 隐蝶也想上车，却被齐渊一个眼神喝退，冷冷道：“滚远一点！若还有下次，本皇子绝不饶你！” 隐蝶垂下眸子，从怀里取出那株小草递给他，道：“此药或许可治她的蛇毒。” 说完，她自知身份不容违逆齐渊的命令，只能待在车厢外头。 齐渊将怀里的人儿小心翼翼放在软榻之上，用一块柔软的毯子将她的身子裹紧。 视线落在她苍白柔弱的小脸上，他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从一开始得知她突然消失的震惊，到后面怀疑被她欺骗的愤怒，再到后来担心自己永远也找不到她，她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之中…… 齐渊原本以为，自己一定能够克制住对她生出的异样情愫，可她的所有一切，都在牵动着他的情绪。 她能轻易让他愉悦，让他生气，让他怜惜，让他紧张，让他恐惧…… 所有的这些情绪，都是他鲜少拥有的，更是他难以自持的。 手指忍不住轻轻触碰她的脸颊，却像是碰到了一块没有温度的软玉，是冰凉的，是苍白的，白得几乎透明。 她的气息亦是十分的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齐渊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他收回手，一把按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为什么？ 为什么会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攥住了，有些闷，还有些疼，让他连喘息都变得艰难。 齐渊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可不自然的，脑海中便浮现出了姜晚宁怯生生看着他的眼神，那纯净如同小鹿一般无瑕的眼神。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又是明亮如星辰一般，眼里满满都是他。 齐渊本以为，这世上的女人对他而言没有任何的特殊，唯一让他欣赏的女人，只有姜淑予，那也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能够看见藏在伪装之下真实的姜淑予，他觉得这样的女人才配引起他的注意。 可是现在…… 他开始无比的懊悔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是他的疏忽，才让她落入那样的险境之中，而他却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没能一直守在她的身边。 “晚晚……” 他无意识般喃喃出声，抓住了她同样冰冷无力的手，将内力缓缓朝她的体内渡去。 她的身子太虚弱太冷了，恐怕等不到找到大夫了。 齐渊的内力并不多，甚至不如手底下的暗卫，但他却不愿意再离开她，也不愿意让别人碰触她。 他知道自己输送内力的行为有多么的不理智，一旦将所有的内力都输给别人，他自身就会陷入危险境地，至少有三天的时间，他会很虚弱，会失去自保能力。 但此时的他，却根本顾不了那么多了，他甚至什么都没有去想，只是这么抓着她的手，感受着她手上的温度一点一点升高，他悬着的心一点一点的落下。 “姜晚宁……你必须给我好起来，听到没……你不知道你的命对我而言有多重要……” 齐渊的脸色也隐隐有些发白，他嗓音沙哑低沉地说道。 天光大亮，马车开始摇晃前行。 这一刻，没有人知道，一个轻如鸿羽的吻，似不经意般，落在了少女的眉心…… 第307章 扬州的女子果然窈窕 三日后。 齐渊的马车停在了燕国境内少数极为繁华的扬州城内。 扬州城虽然距离皇城有一定的距离，但是因为水路畅通，人口众多，货物流通方便，以至于此地甚是繁华，商贾富户居多。 而其中，一众商贾富户之中，又以徐、江、钱、纳兰家，四户并立，徐家专做货物水运，有自己的船只与专门的水路，江、钱两家则是专门供应贩卖盐粮茶布，而纳兰家，便是掌管的整个扬州的钱庄铺面了。 扬州城这四户人家，互相利用，互相制衡，同时又互相争斗，倒也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平衡关系，多年来都没有太大的变动。 而装扮成商户来到扬州城内的齐渊，一路而来走的都是徐家的货运路线，最终，他的马车自然而然地，便驶入了徐府之内。 徐家在扬州城扎根数十年，又是掌握着整个扬州城的货运，这位于扬州城中间的徐员外府，自然是要多华丽有多华丽，要多雅致有多雅致了。 一辆外观看似十分普通的马车，驶入了徐府那精美的园林之中，那风尘仆仆的马车与此处的院落显得极为格格不入，然而，府中来往的下人，却无一人敢露出轻蔑之色，纷纷低着头避之不及。 齐渊算是初次明目张胆地来到徐府做客，他的身份虽然神秘无人知晓，但只看府内向来眼高于顶的管事是如何谄媚讨好，便知此人身份有多贵重。 “齐公子，这是我家老爷专门为您准备的院子，还望您不要嫌弃才是……” 管事是个身材发福，脸盘圆润，留着一撇八字胡的中年男人，他虽然看起来有几分胖，但是脚步轻快，说话的语气虽然谄媚，却将分寸把握得极好，不会让人听得不舒服。 齐渊怀里抱着一人从车上下来，似漫不经心扫了一眼周围的布置。 只见偌大的院落中，青砖铺就的小径曲折通幽，两旁的绿植错落有致，红墙绿瓦间，点缀着各种名贵不俗的花卉，芬芳四溢。 院中还有一片锦鲤莲池，池上有一座拱形石桥，通往中间一座精巧的亭子，那亭子檐角飞翘，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亭内摆放着一张石桌和几只石凳，桌上还置有一看便价值不菲的精美茶具。 看到这里，齐渊的唇角不禁浮现出一抹冷笑。 许久不曾来到燕国，他还真是没有想到，这小小扬州城内，一个员外的府邸，竟是比他南齐国的皇宫还要华丽几分。 可想而知，这位徐府的主子，这些年在燕国过得有多么的滋润了。 齐渊原本并不打算在扬州久留，毕竟此处过于繁华，极为容易暴露自己和姜晚宁的行踪，但如今……却是不得不在这里逗留了。 因为…… 齐渊低头看了一眼怀中昏迷不醒的少女，眼里是藏不住的怜惜之意。 自从她在温泉池中消失被蛇咬后，便一直昏迷不醒，一路上寻了不少大夫替她看诊，都始终束手无策。她虽然保住了性命，这几日的滋补汤药喂下来，气色恢复了一些，却始终不曾清醒片刻。 齐渊知道扬州是燕国有名的富庶之地，而他在扬州城，本就安排有自己的势力，便特意改道来了此地，一则是为了给姜晚宁找更好的大夫用更好的药，让她免于舟车劳顿；二则，也是为了查看他在扬州城的势力，如今是怎么个情况…… “公子，我家老爷现在刚好不在府内，您舟车劳顿也是辛苦，不如先在此安歇休整，待到晚上老爷回来了，老奴立刻便通知老爷来见公子。” 元管事恭恭敬敬地引着齐渊往早已备好的客房走去，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面色，见他脸色不好，又十分紧张怀里的女子，便多嘴补充了一句，“公子可需要奴才去请府医来看诊？咱们府上男女府医皆有……” 齐渊冷冷撇了管事一眼，眼神晦暗不明，倒是吓了这元管事一跳，顿时讪讪闭上嘴不敢说话。 直到进入精美雅致的房中，将怀里的人放在柔软的床榻上，看着她静谧安睡的模样，齐渊方才缓和了语气。 “本公子今晚没空见他，让他明日再来见我。” 齐渊直接用冰冷的语气吩咐道，“安排两个机灵点的丫头过来伺候，再叫个女府医过来。” “是是是，老奴这就去安排，公子请放心！” 元管事立刻点头哈腰，躬身退下，却在退出房间的那一刻，立刻站直了身子板起了脸，一双眯缝的小眼睛里，闪着精明又狠戾的光。 没过一会儿，两个模样十分标致可人的丫鬟便来到了房中。 扬州城内的女子大多生得美貌，不仅皮肤水灵，身材曼妙，腰肢纤细，而且十分懂得如何取悦男子。 而在徐府之中，哪怕是最低等的侍候丫鬟，也是异于常人的美貌。 “奴婢清莲、奴婢月荷，见过公子。” 两个丫鬟嗓音清甜软糯，带着点特别的扬州口音。 齐渊原本正盯着姜晚宁愣神，听到身后传来的嗓音，便回头看了一眼，视线落在这两个丫鬟的脸上时，表情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抹明显的诧异。 因着这份诧异，他的视线不由得在这两人的脸上多停留了片刻。 二人注意到齐渊的视线，便端着茶水点心主动靠近伺候。 “公子路途劳累，请喝些茶吧。” 两个丫鬟直接跪在了齐渊的脚下，将手中的托盘高高举起，显得十分恭敬卑微，可她们的双眸却是直直地落在齐渊的脸上，大胆地与他对视着，一张明媚的俏脸春情荡漾。 齐渊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突然没忍住嗤笑了一声。 这扬州城……还真是如传闻中所言的一般，是个好地方！ 这徐员外，还真是会享受。 齐渊看着眼前这两个女子，不由得便想起了方才那管事看向他怀中之人的眼神，那审视打量，满是精明的眼神。 原来他是在打这个主意。 这两个丫鬟身材窈窕，但个头却是娇小，容貌也是十分的纯情，模样和气质看起来与姜晚宁有三五分的相似，可眼神却比她要媚俗露骨得多，意图明晃晃地摆在那张看似纯情的脸上。 寻常的男子，自然是抵挡不住这般看似纯情实则勾人的女子，但齐渊看了，却只觉得一阵恶心。 “滚出去！” 第308章 不惜一切代价救她 没有任何的犹豫，齐渊冷冷喝道。 脚边的两个女子微微一怔，似乎是没想到会被如此对待，毕竟她们自认为没有任何的僭越，表情也是经过无数次的训练，自认为做得十分完美。 然而，齐渊脸色一沉，直接毫不客气道：“本公子要的，是伺候她的奴婢，不是只会勾引男人的妓子！” 两个丫鬟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立刻规规矩矩地低下头不敢再表露半分。 元管事就站在门外，听到齐渊的话，立刻带着女府医和两个容貌平平一看就十分老实的丫鬟进来。 “你们两个不懂规矩的东西，还不快快滚下去，这般不检点，简直脏了贵客的眼！” 元管事冷着脸对着刚才那两个丫鬟呵斥道，随后立刻又变了一副面孔，对齐渊赔笑道，“公子息怒，方才那两个是自己非要闯进来伺候的，这才是老奴为您准备的丫鬟，您放心用就是了！” 显然，刚才那两个丫鬟就是元管事用来试探他的，看看他是否会对别的女人感兴趣，如果留下了，大家心领神会，后面这两个丫头也就不会再出现在齐渊的面前了，而现在这般，也是在元管事的预料之中，所以他也提前准备好了。 齐渊看着这胖管事左右逢源的样子，倒是没忍住多看了他一眼，这样的精明狗腿的人，在这徐府当管事真是可惜了，就应该送到皇宫里当太监才是。 徐府的医女是个上了年纪的，身材干瘦，头发花白，已年过半百的样子，不过她步伐矫健，身姿挺拔，双眼有神，看得出来医术不错，应该是花了大价钱才将她留在府里的。 如此，倒是免了他到处去找大夫了。 确认了这医女是徐府签了死契的，齐渊这才放心让她给姜晚宁看诊。 医女规规矩矩地给姜晚宁把脉，检查了一下她的面色，以及身上胳膊上的伤口。 “这位姑娘虽然已无性命之忧，但她中了蛇毒，体内余毒未清，又因呛水时间过长伤了神志，只怕没有那么容易醒来，就算侥幸醒来，也有可能会落下病根……” 医女诊脉过后，不卑不亢地说道。 这些话说得十分简单直白，但却是这几日来第一个能够直接说出病情的大夫，齐渊对她反而多了几分信任。 “你能看出她呛过水，还算你有几分本事。” 齐渊淡淡说道，“只要你能让她醒来，本公子重重有赏。” 医女面露犹豫之色，恭敬道：“在下定当尽全力医治这位姑娘，只是……” “药材不是问题，银钱也不是问题。” 齐渊微微眯起双眼，看向一旁的元管事，道，“元管事，你说呢？” 元管事一边擦着汗一边谄媚道：“那是当然了！老爷说了，您来了徐府，您就是徐府的贵客，您想要什么只管开口便是，这里便是您的家！” 齐渊笑道：“你家老爷还知道自己有主人，还算不忘本。” 说着，他便从怀里取出了一枚玉盒，双手将其给了那医女，“你看看此物是否有用处。” 医女一看此玉盒便知是专门用来存放名贵药物的，于是立刻擦干净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打开看了一眼后，她顿时面露惊喜之色。 “此乃秋月玉兰草，极为珍贵稀少，价值万金！” 医女激动道，“若有此物用作药引，这位姑娘应该很快便会醒来，请公子放心！” “好！”齐渊闻言，脸上的表情明显放松了许多，脸上也多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 元管事一直在旁边偷偷观察齐渊的表情，见到他如此在意这个女子，心中自然也就明白了该如何讨好对方。 于是他主动对那医女道：“梁府医，你可得好好医治这位贵人，所有的药都要用最好最名贵的，咱们府最不差的就是好东西，一定不惜一切代价用上最好的！” 随后，他又去吩咐那两个老实的丫鬟，让她们用心伺候躺在床上的姑娘，不可有任何的怠慢，否则立刻拖出去发卖了。 做完这一切，元管事讨好地对齐渊道：“公子，您在府上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老奴，老奴就在门外候着，随时听您的差遣。” 这意思，显然就是打算亲自伺候齐渊了。 说是伺候，也等于是亲自盯着他，监视他在徐府的一举一动了。 齐渊有些可笑地瞥了这元管事一眼，此人精明狡猾，十分会做事，这样的人一看平日里就不是伺候人的，如今这般殷勤伺候，若说没有那位的示意，他绝不相信。 很显然，那位徐员外早就知道了他今日会来，却并不直接现身，而是让这么个精明无比的管事来试探自己，这意图显然已经摆在明面上了。 齐渊懒得对一个管事多说什么，左右这徐府也不是他的地盘，他是做客来的，自然没有必要为难一个下人。 自从姜晚宁陷入昏迷以来，齐渊便没再让隐蝶近身伺候姜晚宁，而是亲自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时不时地便去探一探她的呼吸，生怕下一刻就会彻底失去她。 齐渊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对隐蝶有所防备起来，明明她是自己最器重，也是最信任之人，可每次见到姜晚宁主动挽着她的胳膊缠着她的时候，他心里都会莫名的不舒服，总觉得自己的东西不该被任何人碰触，就算是隐蝶也不行。 如今他已经知道姜晚宁并无性命之忧，很快就会醒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直以来整个人紧绷的状态也彻底放松了下来。 元管事安排的那两个丫鬟确实是老实巴交的，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姜晚宁，把她当成自己的祖宗对待，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将她碰坏了。 看二人毕恭毕敬的样子，齐渊也就彻底放心下来，准备先去梳洗一番，毕竟连着赶路，他一直提心吊胆数日不曾安歇，眉宇之间自然也有几分倦怠。 第309章 齐渊暴跳如雷 徐府布置处处奢华，自然也有着偌大的汤泉池，里面侍候的美艳婢女更是数不胜数。 齐渊对此无比厌烦，元管事见状自然看出了齐渊眼里的不耐之色，立刻心下了然地挥退了所有的婢女，随即命人找来几位模样俊俏风格迥异的男子，让齐渊挑选伺候之人。 显然，在元管事这样的人看来，这世上没有男子会对扬州城的女人不感兴趣，除非是不够美貌，不够撩人，当然……除此之外便只剩下另一种可能，那就是纯粹对女人不感兴趣，那么这时候，他就会换成男人，这里的男人一样腰肢柔软手段高明。 齐渊看着元管事送来的一众小厮，倒是没什么反应，淡淡地指了两个留下伺候，毕竟他身为皇子，在南齐时即便不受器重，但沐浴时，也是需要人伺候的。 元管事见状，便以为自己是猜对了齐渊的喜好，原来他是好的是男风，于是立刻便沾沾自喜地退下了。 然而，一柱香时间后。 “砰——” 随着一声巨响，汤泉阁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两具浑身湿透半死不活的身体被人从里面毫不留情地丢了出来。 下一顺，只见面色铁青的齐渊出现在元管事的面前，一脚踹向他—— 元管事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整个人便如皮球一般飞了出去，浑圆的身体重重落在地上，压垮了一大片名贵花草。 “老子让你找人伺候，你给老子找的什么东西？！” 齐渊方才不知经历了什么，此刻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气得头发几乎全都倒竖了起来，他眼看着元管事摔在地上口吐鲜血，却由不觉得解气，直接大步上前，满眼阴鸷狠戾地盯着他，咬牙道，“徐崇明就是这么让你伺候本皇子的是么？他这几年在扬州城过得太滋润了，所以忘记了自己当初是怎么求着本皇子救他狗命的？滚去告诉他……心思手段放干净些，别他妈的再来恶心老子！” 元管事彻底被吓怕了，根本顾不得擦拭自己嘴里涌出的鲜血，连连惊恐点头。 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这般克制之人，竟是男女都不吃！明明南齐皇宫之中，所有的皇子公主都对扬州这边送去的人十分满意，就没有听说过拒绝不要的，甚至还有不少南齐贵族偷偷跑来扬州城享乐的，唯独眼前这位六皇子，当真是油盐不进…… 齐渊到底是没有弄死元管事，只是他一想起刚才那两个男侍对他的举动，便忍不住一阵恶心，心中对徐崇明更是嫌恶至极。 他知道徐崇明这几年在扬州城混得不错，每年送来南齐的金银数量不少，理所应当生出一些野心来，可他不该这般无底线的试探自己，这简直就是在赤裸裸的挑衅他！ 徐崇明从前是南齐皇宫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当初齐渊被宫中老太监养在身边时，徐崇明还只是老太监身边十分不起眼的“干儿子”之一，后来，齐渊见他还算精明能干，便将他扶持了一把，顶替了老太监的身份地位。奈何他精明圆滑有余，却过于贪财好色，对太后身边的宫女起了心思，被发现后，太后震怒之下直接便要将他处死。 后来，齐渊用老太监留下的权势，找了个替罪羊，留下了他的狗命，让他潜伏在燕国做起了生意。 这些年他能够在扬州城混得风生水起，自然是少不了齐渊的谋划和扶持，为了避免暴露，他只是时常派人前来查看，自己并未亲自前来。 如今他亲自来了这里，看了这堪比南齐皇宫的奢华院落，才明白徐崇明这些年送过来的那点银两有多么的可笑！ 徐崇明果然是足够精明，也足够贪财，如今他不敢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又何尝不是一种心虚的表现，他试图送来的美色讨好他，用身边最得力的人来试探他，恐怕此刻的他正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盘算着如何结果了他…… 想到这里，齐渊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徐崇明，一个太监，根就在南齐皇宫，这辈子，也只能是一条狗罢了，他若敢咬自己的主人，他便会让他知道……作为一条狗，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听话和忠诚，只有主人给的才是可以的拿的，主人不愿意给的，就算吃到肚子里去了，也得全部吐出来。 齐渊转身大步往姜晚宁所在的客房走去，丝毫没有回头再看元管事一眼，自然也就没有注意到他那突然变得阴鸷的眼神。 不过，就算齐渊注意到了，也是丝毫不会在意的，他最擅长的就是探究人心，因此在第一眼看见此人的时候，便已经猜到了一切，彻底看清了徐崇明的野心。 只是如今，姜晚宁还没有醒来，他还需要利用这徐府的富贵和人手来替让姜晚宁好好养伤，至少在她活蹦乱跳之前，他打算就留在扬州城了。 如今他到了扬州，自然也就不会再惧怕远在京都的燕珩的势力了，就算燕珩如今已经清醒，知道他在扬州，他的手也没办法伸的那么长，除非他亲自来一趟扬州，否则，凭借着齐渊这些年在扬州的布局和势力，他有绝对的自信可以带着姜晚宁全身而退。 更何况……如今的燕珩，只怕是被那替身南雀缠得难以脱身，而且，如今的燕国朝堂被太子妃一个女人掌控着，那些昏庸固执的老臣们，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样子，燕珩若不出手帮忙，姜淑予必定寸步难行，所以他绝对分不出身来对付自己。 一想到此，齐渊的心情便一阵大好，就连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啊——” 突然，一阵惊恐的尖叫声自客房传来。 齐渊刚好走到院子里，听到这声音的瞬间面色骤变，以最快的速度一个箭步冲了进去，那高大的身形却在进入房中的瞬间，微微一顿。 因为，他在这一刻，目光直直地对上了姜晚宁的双眸，她已经清醒了，然而，她的眼神，是令他感到无比陌生的惊恐惧怕之色。 第310章 无耻齐渊：晚晚莫怕，我是你夫君 少女瘦弱娇小的身躯瑟缩在床榻的角落之中，她双手抱着膝盖，一张苍白消瘦的脸上，满是茫然恐惧之色。 “不……不要碰本小姐……滚开！我要阿姐……快去找我的阿姐来！” 她嗓音沙哑低弱，像猫叫似的，虽然颐指气使，却毫无威胁力。 此刻的她显得惶恐又茫然，像个孩童一般，对于周围陌生的环境十分排斥，视线看向任何人都是恐惧抗拒的。 齐渊在一开始对上姜晚宁视线的时候，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恐惧，他害怕姜晚宁恢复了记忆，害怕她成了以前的姜晚宁，对他厌恶至极憎恨至极。 他知道自己对她和燕珩所做的事情，会让她有多么的憎恨自己，哪怕是杀了他也不为过。 曾经的齐渊，虽然为了省些麻烦给姜晚宁下了蛊，却并不担心她有朝一日会得知真相，因为那时候他必然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就算姜晚宁对他恨之入骨，也无法拿他如何，甚至还得求他的宽恕。 但如今，齐渊却由衷的希望，姜晚宁这辈子永远都不要想起曾经，永远都能乖乖的在他的身边当他的晚晚，满眼都是他，甜甜地叫他阿渊哥哥。 所以，在刚进门的那一瞬间，齐渊有一瞬间的害怕，怕到他不敢靠近，甚至想转身逃避。 然而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姜晚宁的眼神很不对劲，和从前不一样，看向他时，眼中有陌生和恐惧，但是却没有愤怒与憎恨。 他心下微微冷静，试探着一步一步靠近。 “晚晚？” 他轻唤出声，嗓音温柔至极，甚至还带了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姜晚宁认真看了齐渊一眼，随后蹙起眉头娇声道：“你是谁？我阿姐为什么还不来？你不要以为你长得好看，我就会搭理你！我只要我阿姐来陪我！” 齐渊脚步微微一顿，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她的神情，眼里是明显的探究之色。 “你，你看什么看？谁让你看我的！你信不信我阿姐一拳头就能把你打飞！” 姜晚宁板起一张小脸，气势汹汹地怒目瞪着齐渊，眼里满是底气不足的故作蛮横之色。 她突然出现在陌生的地方，身边的丫鬟都不是自己熟悉的，她最信任的阿姐也不在身边，这时候的小晚宁心里简直慌得要死。 齐渊盯着她的眼神看了片刻，突然勾唇一笑，试探着询问道：“小阿宁，你可还记得自己如今几岁了？” 姜晚宁瞅了他一眼，似乎是被他的笑容晃了眼，呆愣了片刻后，方才掰着手指道：“我，我已经九岁了，阿姐说，我再过三年就及笄了……” “噗嗤”齐渊直接没忍住笑出了声来，他主动上前，又靠近了她一些，道，“小笨蛋，你若是九岁，那可得再过六年才及笄呢！” “你……你别过来！我不认识你，阿姐说过，外面的男人都是坏人，都是登徒子，不管长得再好看也不能和他说话！” 姜晚宁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男子，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是语气却明显底气不足……只因为，眼前这个人笑起来的时候，眼里那温柔宠溺的光，实在太迷惑人了，让她忍不住偷偷多看了好几眼。 姜晚宁的那些小眼神和小动作，自然是逃不过齐渊的眼睛，他看着完全变成了一个小孩子的姜晚宁，心中反而悄然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同时也忘记了这些事日以来自己和她的相处，但是同样的，她也是彻底忘记了燕珩，忘记了从前发生的诸多事情，她真正的变成了一张白纸，只要她永远都不恢复，就永远不会记起燕珩。 “让梁府医来一趟。” 齐渊对一旁的丫鬟吩咐道。 丫鬟们识趣的退下。 齐渊取来一枚铜镜，让姜晚宁看清自己此刻的样子。 “这……这是什么？这是……这是我？” 姜晚宁震惊地看着镜子里陌生又熟悉的容颜，随后她像是被吓到了一般，一把将这铜镜推开了，她眼眶泛红，几乎是哭着道，“你一定是在骗我……我才不是这个样子！呜呜呜……我要找我阿姐……我要找我阿爹阿娘……” 齐渊露出怜惜之色，柔声哄道：“晚晚莫怕，我会护着你的，如今你是因为生病了，所以才会以为自己还只是个孩子，其实你早就已经长大了，也已经嫁人了……” “什么？” 姜晚宁倏地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齐渊，眼里还包着一汪泪，眼神却是亮晶晶的，“你说……我……我嫁人了？这怎么可能呢……我嫁给谁了？” 显然，幼时的姜晚宁被姜淑予宠爱着长大，性格单纯活泼，却也任性娇蛮，自然会好奇自己未来的夫君是什么样的人了。 齐渊笑眯眯道：“是我。” 姜晚宁愣住，盯着他半晌没出声。 “怎么？姜小姐是不满意我吗？是……不够俊美？还是……不够富有？” 齐渊有趣地看着她盯着自己愣神的模样，笑得更为潋滟晃眼，落在姜晚宁的眼里，仿若春日暖阳骤然落下，满园春色绽放。 齐渊鲜少这样笑，他并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好看，他只知道……从今以后，他的晚晚，就只是他一个人的了。 梁府医匆匆赶来，再次替姜晚宁看诊了一番，随后下了结论。 姜晚宁虽然已经醒来，但是由于呛水时间过长，导致脑部受损，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虽然日后好好调养还是有机会想起来的，但希望不大，要完全恢复如从前，更是几乎不可能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不会好了吗？” 姜晚宁十分震惊地看着眼前一脸严肃说着话的梁府医，露出了一副仿若天塌了的表情。 齐渊看着她此刻呆萌可爱的样子，实在是没忍住揉了揉她的脑袋，宠溺地笑着道：“没事没事，别怕别怕，只不过失去了一些没什么用的记忆，想不起来也没什么的，夫君不嫌弃你，只要你乖乖听话，夫君宠你一辈子。” 第311章 晚晚，那你看看我好不好？ 姜晚宁偏头躲开了齐渊揉她脑袋的手，一脸傲娇地瞪着他道：“我都不记得你是谁了，我才不认你当我的夫君呢！就算……你长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姿色……看着也挺有钱的，但并不代表本小姐就一定会选你当夫君！” 眼前的少女模样本就生得精致幼态，看起来就是一张纯情无害的脸，此刻再配上稚童一般的眼神，娇俏灵动的表情，简直可爱得不行。 齐渊脸上的笑意彻底浸透了他的眉眼，好笑地看着她道：“怎么？晚晚不想让我当你夫君，可是有自己的心上人了？是哪家的小公子啊？” “我才没有！” 姜晚宁瞪了他一眼，道，“我阿姐说了，在及笄之前，我才不能有心上人，不然以后坏了名声就找不到更好的夫君了，而且，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配得上我的！至于你嘛……要不要你当我的夫君，得看你待我好不好了！万一你是个花心大萝卜，我才不要你！” “哈哈哈……”齐渊这下子真的被她逗笑了，他直接放肆地笑了起来，这段时日紧绷的心彻底放了下来，除了放心姜晚宁的身体之外，也彻底放下了对她所有的防备。 先前齐渊时不时的还能够从姜晚宁的眼里看出几分算计之意来，他虽然一直视而不见，但是心里多少都对她有几分的防备和警惕，而如今，他却是彻彻底底的放心了。 姜晚宁现在这个状态，是一个人无论如何都表演不出来的，她是真的失去了之前的部分记忆，彻底回到了孩童时期。 “你笑什么笑，你以为我在同你玩笑吗？我姜晚宁的夫君不仅要模样俊美，才华过人，风度翩翩，非常有钱，还要一心一意，只能对我一个人好，绝对不能看上别的女人，不然我宁可一辈子都不嫁人！” 姜晚宁一本正经地说道，一张小脸上满是认真严肃。 虽然她一直都知道这世上的男子大多三妻四妾，但是她绝对受不了有别的女人和自己分享未来的夫君，她不管别人如何，但是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这一点，也是阿姐答应她的，一定帮她找到对她一心一意的夫君。 眼前的小姑娘表情太认真严肃了，齐渊也终于止住了笑意，罕见地露出了认真的表情。 “晚晚要求自己的夫君对你一心一意，那晚晚自己呢？可会对自己的夫君一心一意？”齐渊盯着她的双眼问道。 姜晚宁看着齐渊异常认真的眼神，心口莫名地一窒，像是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让她感觉十分憋闷难受，但她骨子里就是有一股傲气的，立刻毫不犹豫道：“我姜晚宁若是看上了谁，这辈子就只会认定一人，绝不会改变！” 这一刻，她明亮澄澈的眸光熠熠生辉，令她原本有几分苍白的脸蛋都在瞬间焕发了光彩。 对上她眼眸的瞬间，齐渊反而愣住了。 这一刻，他似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明明她和南雀长着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蛋，可自己对着二人的感觉，却是天壤之别。 他自幼便独自一人挣扎在泥泞之中，看了太多的勾心斗角，肮脏的手段，他从未得到过任何纯粹的感情，他深深地羡慕那些被爱意包围着长大的人，他向往着这样的人。 而南雀，虽然也很美，很坚韧，有自己的孤傲和坚持，可是他们太像了，都是孤身一人，在泥潭中挣扎着长成，他能从南雀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所以他注定无法对她产生感情。 齐渊很喜欢姜晚宁眼里的光，那是对纯粹爱情的赤忱热烈。 他爱极了她满眼都是自己的样子，每每看到都会让他觉得自己这样污浊之人，竟然也能配得上这世间最纯粹的美好…… “晚晚，那你看看我，好不好？” 齐渊望着眼前的女孩，认认真真地开口。 第一次，他将自己的一颗真心掏了出来，没有算计，没有欺骗，没有伪装，只有小心翼翼的、卑微诚恳的，期盼…… 姜晚宁看着齐渊俊美的容颜，充满柔情的眼神，她俏脸微微一红，明显是被他的模样给迷惑了。 可她又是矜骄的姜家四小姐，绝不会轻易地就喜欢上一个只见了一面的男人。 她高高抬起下巴，斜眼看着齐渊，道：“看你表现！” 砰砰……砰砰……砰砰…… 齐渊听到了自己无比雀跃的心跳声，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受，他一时怔愣，一时兴奋，一时无措，只看向她的眼神，愈发满含柔情。 他忍不住想要将她拥入怀中，却又生生克制，只因此时的她终究只是个孩子，他知道自己不能对她过分亲密，否则定是会吓到她，但齐渊并不在意，他愿意慢慢来，一点点陪她长大……只要她能一直在他的身边。 小时候的姜晚宁，不曾经历过磨难挫折，因此性子十分活泼，缠着齐渊问了许多的问题，很快就与他熟络了起来。 “阿渊哥哥，你说我的阿姐成了太子妃，还怀了身孕？！” 姜晚宁起先一脸震惊，随后又露出委屈表情，眼里闪着泪花期期艾艾道，“可是……可是……就算我阿姐成了太子妃，她怎么会舍得让你把我带走呢？” “你阿姐嫁给了太子，与太子成了一家人，有了自己要忙的事情，自然便没有时间陪你了，而你也已经长大了，你有了我，自然不会再缠着你阿姐了，晚晚只是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长大而已，所以你要坚强一些，别让你阿姐担心你……” 齐渊早已准备好了周全的说辞，很快便将她哄好，然后转移话题道，“晚晚刚醒来，身子还没好，所以接下来几天都得乖乖喝药才行。” “不过喝药而已，这有什么！” 姜晚宁并没有露出齐渊以为的不情不愿之色，反而十分平淡道，“我身子一直不好，早已习惯了苦药，最不怕的就是喝药了……” 话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垂下眼睫，眼里露出深深的思念之色，低声喃喃道，“只是从前有阿姐疼我……阿姐总会拿糖来哄我……现在……阿姐有了夫君便不要我了……” 说着说着，她便又难过了起来，哭唧唧地瑟缩在角落里默默流泪。 第312章 他要带她回家成亲 齐渊见前一刻还故作坚强淡然的姜晚宁，如今又因为思念家人而委屈流泪起来，心里不由得软作一团。 以前之人毕竟内心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孩童，他自然不能指望她是真的坚强，对家人丝毫没有想念，反而她现在这个样子，更加惹人怜惜，让他心疼不已。 齐渊忍不住靠近了她一些，伸手用指腹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柔声安抚道：“傻丫头，你阿姐怎会不要，等你身子好起来，与我回家成了亲，我便带你回去见你阿姐，好么？” “你……你说什么……成亲？” 姜晚宁抬眸看他，泪汪汪的眼里满是恼怒气愤，“你这个人说话乱七八糟的，一会儿说是我的夫君，一会儿又说还要成亲，我才不要嫁你！” 齐渊勾唇轻笑道：“小傻瓜，自然是先定亲，再成亲了，哥哥这不是正在带你往家里赶么？你若不想嫁，哥哥也不逼你，反正你还小，大不了哥哥再等你几年！” 眼前这个男子实在长得好看，说话的声音又动听，而且看起来实在不像一个坏人，此时姜晚宁身边没有一个熟悉的人，便也只能依赖他了。 在看过铜镜中的自己之后，姜晚宁也知道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只是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所以她不能再像小孩子一样任性了，就算是要装，也得装得像个大人一样，才不会惹人笑话。 于是她立刻便擦干净了自己脸上的泪水，道：“看在你还算有诚意的份上，我就暂且相信你……不过，我可没现在答应要嫁给你，万一你要是对我不好……” “不会。” 齐渊直接打断了她想说的话，用承诺的口气与他道，“晚晚放心，若我日后对你不好，我便让你杀了我。” “噗嗤” 他用这张温柔俊美的脸说这样的话，姜晚宁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她虽然年纪小，但也不是傻子，才不会随随便便就被人忽悠吓唬到了。 “知道啦，阿姐说，男人的承诺都是放屁，日久才能见人心！” 姜晚宁用软绵绵的嗓音学着姜淑予的语气，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还主动伸手拍了拍齐渊的头顶。 这动作再次姜晚宁将齐渊逗乐，他之前一直嫉妒燕珩比自己更早认识姜晚宁，这才叫他捷足先登得到了她的真心，如今看来……却是他更早遇到她，能够亲眼看见小姑娘在自己眼前一点点长大，这种感觉，简直让他高兴得有些飘飘然起来。 就在这时，梁府医亲自带着熬好的汤药送了进来。 一旁伺候的丫鬟端着汤药想上前伺候，齐渊却亲自端过药碗，用银制的调羹搅了搅汤药，确保汤药无毒并且温度适口，才一勺一勺喂她喝下。 姜晚宁果然喝得很快，并不怕苦的样子，但在顺利地喝完之后，却又眼巴巴地看着齐渊，俨然一副讨赏的模样。 她此时的表情，简直与之前那一次一模一样，当时的齐渊即便宠溺纵容，三分真情之中有着七分假意，他哪怕怀疑姜晚宁是故意演戏，也乐得配合她。 可是如今，齐渊都不等她主动开口，便从怀里取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蜜饯糖丸。 这一路上，姜晚宁虽然一直昏迷不醒，但每一次齐渊喂她吃过药，都会往她口中放一小块糖丸，哪怕她毫不知情，他也希望她的梦里是甜的。 齐渊将糖丸喂到她的嘴边，姜晚宁立刻喜笑颜开，张嘴便去接。 指尖触碰到她的柔软的唇瓣，仿佛传来一股酥麻的电流，齐渊心尖微微一颤，眼尾微微泛起一抹红，迅速地挪开了视线。 “好了，哥哥还有些事要去处理，晚晚乖乖躺在床上休息，等明日你好些了，便带你去街上逛逛。” 眼看着天色将晚，齐渊克制地说道，起身便准备离去。 想来这个时候，徐崇明应该已经回府了，既然姜晚宁已经醒来，那么他也没必要等到明日再见他了。 “阿渊哥哥……” 姜晚宁刚才还眉眼弯弯，见齐渊突然起身就要离开，她顿时笑不出来了，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满脸纠结道，“你……你做什么去？你有什么事很重要吗？比我还重要吗？你方才不是还说自己是我的夫君……你就不陪我睡吗？” 齐渊闻言，差点惊得一个趔趄，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一脸纯粹的小姑娘。 “晚晚……” 齐渊一脸无奈地道，“那些事情自然没有你重要，只是……你现在……不是还未出阁么？未出阁的姑娘，自然是不能找男子陪你睡的，就算是未来的夫君也不行！” 齐渊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好人，但是，对自己心爱之人，又是这般心理年岁的懵懂小姑娘，却也绝对做不出那样禽兽的事情，他若是做了，简直不配为人了。 “那……我要是做噩梦了，醒来太害怕了怎么办……阿姐不在我的身边，若连你都不在的话，那我岂不是很孤独……” 姜晚宁眨巴着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不过此时她的表情虽然委屈可怜，但眼里却没什么泪意，所以她并不是真的委屈，只是在撒娇而已。 齐渊便又在她的床畔坐了下来，温声轻哄道：“那哥哥在这里看着你睡，等你睡着了再走，你放心，哥哥就住在你隔壁的房间，你若是害怕，不论何时何地，只要唤一声，哥哥立刻就会出现。” 姜晚宁立刻乖乖躺在床上，看着齐渊对自己温柔体贴百依百顺的样子，忍不住悄悄红了脸。 怪不得阿姐愿意让他带自己离开，眼前这个人拿来做夫君，也是不错的呢…… 姜晚宁虽然醒了过来，但身体终究还是虚弱，躺了一会儿便有困意袭来，见齐渊耐心地陪着自己，她安心地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然而就在齐渊离开后，姜晚宁却在睡梦之中，听到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声。 阿宁—— 那声音遥远，仿佛从天边传来，明明是那样的陌生的嗓音，却令她一阵莫名心痛。 紧闭的羽睫颤了颤，一滴晶莹的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 第313章 富可敌富国徐员外 夜幕渐暗，月朗星疏，偌大的扬州城却依旧灯火阑珊，繁华热闹。 齐渊站在景致优美的院落之中，欣赏着周围的夜景，不愧是徐府，就算是在夜晚，也是处处点灯，灯笼映着花簇，景色更是美轮美奂。 只是可惜了，如今的姜晚宁因为身子弱需要休息，暂时没机会同他一起在这夜景赏花。 而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 齐渊的视线朝着来人的方向看去，只见徐府的下人们，正浩浩荡荡地簇拥着为首之人，朝着他走来。 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审视打量着眼前之人，眼底尽是凉薄的冷笑。 徐崇明与他记忆中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面容严肃端方，留着修理精致的胡须，一袭藏蓝色的流光锦缎长袍，身材不胖不瘦，腰背挺直，脚下稳稳迈着四方步，看起来俨然是个精明威严，有谋略有手段的商人。 此时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人，哪有半分太监的模样？ 若非齐渊清楚地记得徐崇明的长相，他甚至都会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等到徐崇明走近了一些，齐渊负手而立，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徐崇明的脸上，清楚地看见了他那假胡子的粘贴痕迹，觉得甚是可笑。 为了掩盖他身为太监的事实，这徐府里有不少的侍妾，还有一位夫人，为他诞下了一双儿女，庶子庶女更是一抓一大把。 “咳咳，你们都退下吧，本员外与齐公子有要事商议，没有吩咐，任何人都不得靠近这院子。” 徐崇明来到齐渊身前，一脸威严的，粗声粗气说道。 他的声音，听起来丝毫没有半分尖锐，表情与姿态，也全然没有了当初成为太监首领时那小人得志的嘴脸，反而很是沉稳内敛。 看得出来，这些年，徐崇明不仅年岁上长了，就连这为人处世，姿态做派都学得和扬州城那些富商们毫无差别。 齐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徐崇明屏退了所有的下人，腾出一整个空空荡荡的院落，始终一言不发。 直到所有地下人全都离开后，只见徐崇明几乎是立刻变了脸色，他“噗通”一声，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重重地朝着眼前的男子磕了一个响头。 “奴才徐明叩见六皇子殿下，叩见主子！” 徐崇明整个人几乎是伏在地上，语气极为惶恐不安，似乎害怕极了，浑身颤抖着，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此时此刻的他，又与方才那出现时沉稳内敛的他判若两人。 齐渊饶有兴味的看着眼前的之人，如此之快之迅捷的变脸速度，以及那毫无尊严的行为，便是他早有心理准备，也不免有些惊诧。 “徐员外居然还记得自己从前的名字，本皇子还以为你在扬州城过了几年滋润的日子，便忘记了从前自己的身份，觉得自己得了富贵，骨头硬了，便不将本皇子放在眼里了！” 齐渊见他如此卑微，却也没有半点客气，反而居高临下地嘲讽了起来。 徐崇明立刻恭敬谄媚道：“奴才岂敢不将殿下放在眼里！若不是当初殿下救了奴才一命，奴才哪里能有今日如今奴才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殿下所赐，自然，奴才所拥有的这些也都归殿下所有！” 虽然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始终没有抬头，没有让齐渊看见他阴鸷森冷的眼眸，可他心里的不甘与野心，早已经被齐渊看穿。 “此话可当真？” 齐渊淡然开口，听那口气，似乎有些被他打动。 显然这世上没几个人能够在看见这府邸的富贵之后，能够忍住不动心的。 徐崇明知道齐国的皇宫不如这里，齐渊作为不受宠的皇子，所居住的地方更是简陋，从前他也是一步一步看着六皇子长大的，知道他非常地羡慕那些活得滋润的皇子公主们，自然喜爱银钱。 这些年徐崇明在扬州赚钱，看似是在为六皇子以后夺嫡之路做铺垫，实际上，每年送去南齐的银子，还不到他手中利润的十之一二，余下的十之五六，早已流向了他人之手。 可如今，齐渊亲自找上门来，徐崇明一时也算不准他是因何而来，背后是否有人，他只能表面低声下气，暗中不断试探。 齐渊若是看上了他如今所拥有的一切，心中起了贪念，想要夺走，他为了保住自己的日后，自然是愿意出点血以此平息他的怒火，从而拖延一段时日，总归等他回了南齐之后，有人自会将他除去，到时候他不费一兵一卒便恢复了自由。 但齐渊若是想找人顶替他，或者是干脆杀了他，那么徐崇明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这些年来，他在扬州城扎根，也是有几分权势的，不需要南齐那边的人帮忙，他也可以让齐渊回不去南齐。 只不过，后者他会付出更大的代价，得不偿失，如若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徐崇明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终于直起了身子，抬眼看向齐渊。 “奴才对殿下忠心耿耿，不敢有任何的欺骗。” 说着，徐崇明直接从怀里掏出了厚厚一沓纸，对着齐渊双手奉上。 齐渊低头瞥了一眼，并没有立刻接过，反而视线上下打量着徐崇明，似乎是在怀疑他是否别有用心。 徐崇明当然明白，齐渊不会信任自己，所以他直接道：“殿下，这是徐府的地契、十二艘货船的船契、燕国境内各地商户铺面共一百六十三间……还有，还有奴才这些年攒下的五十万两黄金！” 嚯！ 这话一出，齐渊不由得挑了挑眉。 饶是在见识过徐府内部的奢华富贵过后，他依然是被徐崇明拿出来的东西给惊了一跳。 这可真是……富可敌国啊！ 光是这五十万两黄金，便足够买下三座城池，让边疆十万军士吃上整整五年！ 这些黄金如若全数叫他拿了去，何愁得不到南齐储君之位？ 可是…… 齐渊缓缓地眯起了双眼，凝眸瞧着徐崇明，心里一阵冷笑。 这些不论是地契，还是银票，全部都是燕国的。 这些东西他带回南齐，也不过就是废纸一张，只有在这扬州城，才有用处。 甚至……可能只有在徐崇明的手里，才有价值，旁人就算是盗了去，也无法在扬州城的钱庄里兑出来一块金子！ 这些东西，不过就是徐崇明拿出来忽悠他的障眼法罢了，看似是在表明诚意，实际上，还是在试探他的态度。 第314章 他要给晚晚的聘礼 齐渊从小就被丢给太监养，早已经看惯了太监们之间的钩心斗角，他太清楚太监们的心眼和劣根了，他们的心思根本就逃不过齐渊的眼睛。 不过…… 他自幼便十分擅长在这些人眼皮子底下做伪装，若是没有一些愚蠢的伪装，他又岂能成长到如今？ 当然，适时的，他也会表现得有几分小心机和小聪明，以免被这些人彻底轻视放弃。 “啧啧啧，五十万两黄金……徐员外还真是富可敌国啊……所以，前几年，你孝敬本皇子的那点，不过就是你指头缝里漏出来的而已，恐怕还不及你徐员外一间铺面值钱吧？” 齐渊继续阴阳怪气道。 徐崇明立刻表现得惊慌失措冷汗涔涔，道：“殿下息怒，奴才当初确实是紧着用钱，这不如今全身的家当都在这里献给殿下了，还望殿下看在奴才诚心认错的份上恕罪！” “呵呵……” 齐渊见状轻笑一声，随后也是瞬间变脸，立刻露出笑容，将跪在地上的徐崇明扶了起来，“本皇子自然不是小气记仇之人，如今既然这般识趣，本皇子又怎会为难你，更何况，如今的徐员外，早已不是当初的徐明了。” “殿下……” 徐崇明虽然被扶了起来，可是看向齐渊的眼神却还是充满了怀疑和警惕，他可不相信齐渊会那么轻易地原谅他，虽然他这些年一直没有和齐渊见面，但是从南齐国那边传来的消息，他的地位可比从前好多了。 不过，这些年徐崇明在扬州城被人吹捧惯了，也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和地位不可与同日而语，自然也明白齐渊极有可能会为了更多的财富而器重自己。 因此，他很快就露出了受宠若惊之色，开始与齐渊相互吹捧，虚伪地周旋起来。 他在扬州城与众多富商应酬吹嘘你来我往早已习以为常，面对老熟人齐渊，自然也是很能奉承拍马表忠心，同时还拼命地给他画大饼，让他继续放心重用自己。 而这时，齐渊微微一笑，道：“徐明啊，既然咱们把话都说开了，本皇子自然是信任你的，你的心意，本皇子原本也不该收，只是如今，本皇子有了心上人，想将她带回南齐成亲。只不过，她是燕国人，而且又是家中小妹极为受宠，轻易不愿嫁女，所以……” 顿了顿，齐渊在徐崇明惊讶的目光之下，从他手里拿走了徐府的地契，所有的船契以及商铺地契，而剩余的五十万两黄金银票，他却一张都没有拿。 “本皇子正好发愁要给未来的妻子准备聘礼，有些东西从南齐运输过来终究是麻烦事，没想到你居然已经替本皇子准备好了，本皇子若是一点都不收下，岂不是浪费了你的一片苦心了？” 齐渊缓缓勾起唇角，面露欣慰之色，笑容和煦道，“你放心，你的银钱，本皇子一分都不要，毕竟你在这里做生意也不容易，需要资金来运转。” 听闻此言，徐崇明原本强撑着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脸上的肌肉一阵抽搐，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齐渊不要黄金，却要了在南齐国一文不值的地契！ 要知道，徐崇明就是仗着齐渊此番回了南齐，短时间内必然不可能再来，而为表自己的诚意忠心，才将这些地契拿出来凑数的，他真正准备让齐渊拿走的，是这些黄金啊！ 五十万两的黄金，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换出来的，更不是一次性就能够运走的东西，他正是因为算准了这一点，同时又知道南齐皇室很快就会对齐渊发难，为了保住自己一时的安稳，才拿出来的这些……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齐渊居然要娶妻，而且还是娶一个燕国人，打算拿他的地契船只和商铺来当聘礼！ 这么一来，他如今积攒下来的家业，岂不是大半都要拱手给别人了？！ 一旦这些契书作为聘礼送出去，就一定会由官府过目盖章，日后就是受到燕国官府的保护的，他根本就要不回来，就算日后齐渊死了，那也是女方岳丈家的东西，他无论如何都拿不回来了！ 一想到这里，徐崇明心痛不已，顿时冷汗冒了出来。 之前的冷汗或许是装出来的，但现在的他，却是真的感到割肉之痛了，笑容直接僵在脸上，几乎连装都装不下去了。 “怎么？本皇子连五十万两黄金都不要了，你还能舍不得这点东西？不过区区几张地契几艘货船而已，算起来，也不过几十万两白银而已……” 齐渊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如土色的徐崇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你放心，本皇子知道这座府邸是你精心打造了多年的成果，这里的一花一木都是你的心血。因此，这张地契，本皇子便不当作聘礼送人了，而是留给晚晚当作她的嫁妆，日后得闲了，本皇子带着她来扬州小住一些时日也是不错的，平日里，这里还是得由你帮忙打理着。” 徐崇明听着，一张脸直接就黑成了碳色，内心简直气得要发狂。 他妈的！ 这是抢了他的地盘霸占他的老宅不说，还要让他来当管事的看门狗？简直就是在踩着他的脸羞辱他！ 曾经的徐明只是一个卑贱的太监，可是如今的徐崇明，已经成了扬州城内顶尖的富户，手里握着大把的银钱，甚至就连官府的人都要对他礼让三分！ 而齐渊这样的人，在燕国又算什么？ 哪怕是在南齐，他的身份地位，也远远比不上那些家世雄厚的王公贵族，他不过是被太监养大的东西，能高贵到哪里去！ 就算他曾经救过自己又如何？就算他的身上流淌着南齐皇室的血脉又如何？他永远也不可能赢过大皇子与太子，而他早早就已经弃暗投明！ 这一刻，徐崇明眼里的阴鸷狠戾简直快要藏不住了，恨不得直接当场杀了齐渊，让他跪在自己面前求饶！ 但很快，徐崇明就冷静了下来，磨砺多年，他到底还是有几分忍耐力。 齐渊现在不过是仗着他不敢翻脸罢了，就算他拿走了这些地契，也得有命回南齐啊！ 只要他一死，这些东西自然就会回到他手里。 “这些本就是专门给殿下准备的，能有什么不舍？这座宅子能被您看上，也是奴才的荣幸啊……” 徐崇明重新挤出笑容，故作毫不在意地由着齐渊将契书收入囊中。 第315章 这是伺候人么？不，这是爱！ 翌日清晨，阳光明媚，天气晴朗。 睡梦中的姜晚宁被温柔地唤醒，空气中弥漫着清新淡雅的花香，她缓缓睁开眼，便看见屋内摆满了新鲜带着露珠的鲜花，看得她一阵眼花缭乱。 就在她愣神之际，耳边传来男子低沉温和的嗓音，带着几分温柔与宠溺：“终于舍得醒了？晚晚若再不醒来，我都要担心你把自己给饿坏了。” 大概是担心小丫头太粘人，醒来时若是见不到他怕是要哭，所以齐渊一早便亲自去扬州城最有名的铺子里买了早膳送来，命徐府的奴婢们摘了院中的花草摆在她的房中，就是为了等她醒来能够第一时间看到他。 可齐渊没想到姜晚宁这么能睡，昨夜天不黑便睡下了，如今却已日上三竿，连他都等得有些饿了。 “唔……阿渊哥哥不知道吗？我一贯爱睡懒觉，连我阿娘都叫不醒……” 姜晚宁从床上坐了起来，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她对满屋子的鲜花没什么反应，却在看见了齐渊面前桌子上摆放的精致糕点眼前一亮。 睡得太久，她此刻确实是饿极了，一看到满桌子的食物，立刻迫不及待地便跑下床榻，连鞋袜都顾不得穿上。 齐渊无奈地看了一眼她赤着的双足，起身将她抱回了床上。 “你又不穿鞋。” 说着，他又亲自取来鞋袜替她穿上。 姜晚宁就乖乖地坐在床沿上，丝毫不在意地晃着自己的脚丫，眼神望着桌上的食物，等着齐渊给她穿鞋袜。 这个时候的她，自然不会觉得这个行为有什么不妥的，齐渊对她而言，和自己的哥哥没什么区别，她从小就有两个亲哥哥宠着，对于这样的照顾早已经习惯了。 齐渊虽是第一次替别人做这种事情，但他显然非常自得其乐，甚至比被照顾的姜晚宁还要更加享受。 这是伺候人么？不，这是爱，是旁人给不了，也没有机会给予的深沉爱意。 穿好鞋袜，齐渊又将她抱到了餐桌前放下，然后，坐在一旁支着下巴，心满意足地看她开始用膳。 姜晚宁小时候一直都是被家里人这样照顾的，所以她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面对桌上的好吃的，也是毫不客气的大快朵颐起来。 可徐府的丫鬟们却不这样想，对于这两人的互动，她们表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是内心却极为惊叹。 毕竟在这位姑娘醒来之前，齐渊的脸上可是不曾有过一丁点的笑意，身上布满了生人勿近的寒气，连元总管一见到他，就如同耗子见了猫，吓得都不敢接近，而她们也是被再三警告不得有任何僭越之举。 可就是这样一位贵人，面对这位坏了脑子的姑娘，却心甘情愿地伺候着对方，简直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如此的温柔又痴情，着实令人心生羡慕，这位被他照顾的姑娘，能遇到这样一位好男子，那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慢点吃，别噎着。” 齐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吃得满嘴都是，时不时给她递上一杯牛乳，眼里始终布满宠溺。 这些糕点的味道确实不错，姜晚宁半天都没找到机会和齐渊说话，直到她吃得差不多了，靠在椅背上摸着微微鼓起的小肚子喟叹道：“阿渊哥哥，你买的这也太好吃了……我明天还要吃！” “哈哈……明天不想换一些更好吃的么？” 齐渊笑吟吟道，取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替她擦嘴。 姜晚宁一本正经道：“我不相信还能有更好吃的……唔，除非……除非你带我出去外面吃！” “好啊，带你去外面吃。” 齐渊宠溺纵容地说道，昨夜喝了药后，今日姜晚宁的气色已然好了许多，自然是打算带她去扬州城内逛逛，让她看看此处的繁华景致。 姜晚宁闻言顿时眼前一亮，被勾起了兴致，整个人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 小孩子哪有不喜欢出去玩的呢？ 更何况，还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自然更觉得新鲜。 于是，齐渊立刻便吩咐了下人为她更衣梳妆，哄她乖乖喝下今日汤药后，便带着她出了门。 徐府的马车自然也是十分高调，不论是内外的布置都是极为奢华精美。 不过齐渊出了门后，却并没有用徐府的人手，而是让仇五扮作马夫替他赶车，隐蝶和其余的暗卫们在不近不远之处跟随保护。 车厢内，姜晚宁一身贵女装扮，梳了一个精致的发髻，上面满是精美珠翠，衬得她本就精致的面容更显贵气逼人。 扬州本就是富庶繁华之地，街道上更是热闹，商贩与采买之人众多。 姜晚宁从徐府出来时，便一直扒着车窗不住往外探头，此刻到了马车进不去的地方，更是迫不及待地便要下车。 齐渊拉住她，一脸严肃道：“晚晚，这条街上到处都是人，你若想进去玩，必须得牢牢牵着哥哥的手，绝对不能放开，否则你若是丢了，只怕是要被人贩子卖掉，到时候就再也见不到哥哥了，知道吗？” 姜晚宁闻言立刻乖巧地点头，不过心里却并没有当回事，小时候这样的话她都不知道听家里人说了多少了，可每次她都被长姐牢牢看住，根本丢不了，就算是一时分开了，最终也一定会被立刻找回来。 不过，对于齐渊的告诫，她表面上还是很乖顺的，毕竟如果这时候就不乖的话，很容易会被立刻带回家去，她就没得玩了。 齐渊纵是再观察敏锐，又如何能看透一个孩子的心性，他只以为姜晚宁胆子小，他这么一说她必然会被吓唬住，于是便带着她步行进入了扬州城最繁华的街道之中。 这条街名为荣昌街，街道整体很长，几乎贯穿了整个扬州城，有无数的分支通往一侧的运河，周围有数不尽的商铺小摊，也有许多的商人和运货之人，可谓是鱼龙混杂，却也因此有许多新奇好玩的货品售卖。 姜晚宁被齐渊牢牢牵着手，却像一匹脱缰的小野马，兴冲冲地挤进人群之中，对着新奇的玩具两眼放光…… 第316章 姜晚宁消失被劫！ 齐渊虽然损失了不少内力，但好在身法尚可，跟在她身后替她出银子拎东西，一开始还算是游刃有余，但渐渐地，随着怀里抱着的东西越来越多，人潮愈发拥挤，姜晚宁又兴奋地横冲直撞，他这才有些紧张起来。 “晚晚，你慢点……” 齐渊试图提醒姜晚宁，可是周围人声鼎沸，瞬间将他的声音压下了一半，而另一半的声音虽然传入了姜晚宁的耳中，她却置若罔闻，注意力彻底被琳琅满目之物吸引，直接松开了齐渊的手。 正好此时，一个路人似是不经意地撞了齐渊一下，然后直接伸手便去抢他挂在腰上的荷包。 齐渊几乎瞬间意识到不对，但他一手抓着姜晚宁，另一手拿着为她采买之物，腾不出手来保护自己的荷包，只能抬腿一脚踹向对方。 然而，却没想到那偷盗之人竟然有几分武艺，身法十分精妙，直接一个扭身便躲过了他的飞踹，甚至反手便是一击，锋利匕首直击他的心口位置。 齐渊见状被迫出手，一掌劈向贼人手腕，当场将其生擒。 “主子！” 距离齐渊最近的仇五见状，立刻飞身而至，夺回荷包之后，一把将小贼提了起来，“偷东西敢偷到我家公子身上来，你活腻了是吧！等着下狱吧你！” 那贼人并不说话，也不求饶，满眼不甘之色，伺机便要逃跑。 齐渊却懒得与此人周旋，将手里的东西一丢，便立刻去寻姜晚宁，然而松手不过瞬息功夫，四周却再也不见她的踪影。 姜晚宁消失了！ 齐渊的心里明显“咯噔”了一下，他最担心的事情就是这个，但偏偏就再次发生了。 不过这一次，他并未乱了方寸，而是直接对着天空发射了一枚信号弹。 一抹红色的烟雾在空中丝丝缕缕地散开，潜伏在暗处的所有隐卫齐齐出动，以最快的速度朝着齐渊所在之处靠拢。 与此同时，这些年来，齐渊在扬州城内部署的暗中势力信息网，也随之倾巢出动。 那是一张巨大的暗网，遍布整个扬州城，所有的暗线，都会听命于持有密令之人。 因此，没有任何人，能够在扬州城内带走他齐渊想要之人。 齐渊今日之所以带着姜晚宁出行，除了想要哄她高兴之外，还有一部分的原因，就是想将她作为诱饵，诱出那些藏在暗处伺机而动之人。 一旦她在这个时候消失，便只有两种可能。 除去她自己跑丢的可能性，要么就是皇城那边燕珩发现不对派人来救她了，要么就是扬州城这边出现了背叛他的内鬼想要搞事。 而无论是哪一种可能，齐渊都有把握让他们有来无回。 至于姜晚宁的安全，齐渊在出门之前，十分刻意地不愿去想，他总觉得，自己和自己手底下的人一定可以保护好她，绝不会让她受到一点伤害。 可即便齐渊心中已经有了一定的准备，但，当她真正消失在眼前的那一刻，他内心的紧张与慌乱，再次超过了他的预期，他甚至感到了一阵恐惧。 “立刻去找人！掘地三尺也找到！一炷香时辰内找不到，本座杀光这条街上所有人！” 齐渊面色阴沉，额头上青筋暴起，几乎是从齿缝中挤出的声音。 …… 姜晚宁看到前面不远处的小摊子正在贩卖各种各样的冰糖葫芦，她立刻便被吸引了注意力，一路小跑就飞奔了过去。 让她感到新奇的是，这糖葫芦不仅仅有山楂口味的，竟然还有葡萄荔枝红枣味的，她简直新鲜得不得了，伸手便取下一串葡萄味的糖葫芦。 “阿渊哥哥快给钱，这些口味我都要试一遍！” 姜晚宁兴冲冲地说着，还没来得及将手中的葡萄串放入口中，身子突然一轻，直接就被人给掳走了。 “还没给钱呢……” 糖葫芦小贩惊得大叫一声，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眼前的人便已不见了踪影。 可偏偏就在这时，一枚碎银子就这么凭空飞来，“啪嗒”一声，落在了他的眼前…… 姜晚宁被人单手夹在腋下，在人群中一阵飞速的穿梭。 她挣脱不得，只觉得一阵眼花缭乱，根本不知要被带到哪里去，于是她干脆就闭上眼睛，咬了一口手里的葡萄味糖葫芦，直接吃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人声似乎少了几分，她被人放了下来，她这才睁开眼睛看向对方。 入目便是一身素雅的白，白色的锦缎，配上一抹银色的腰带，勾勒出男人劲瘦的腰身，再往上，是一张精美的银色面具，遮住了男人的面孔。 “阿渊哥哥，你好幼稚啊，居然用这种方式来吓唬我！” 姜晚宁看着眼前的男子，直接嫌弃地翻了个白眼，然后一脸无语地拿起手里的糖葫芦串继续吃了起来。 面前的白衣男子并未说话，一双幽深的眸子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他突然伸出手，捏了捏她鼓鼓的脸颊。 姜晚宁表现得很是配合，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 “好吃么？”男人清润的嗓音响起，语气温柔至极。 姜晚宁点了点头：“好吃，不过有些腻了，不想吃这个口味了，你要吃吗？” 说着，她便将手里剩下的半串糖葫芦递了过去，随后一脸不高兴道，“本来还想试试别的口味的，谁叫你带我跑得那么快……” 视线落在她手中绿色的冰糖葫芦上，男子眸光微动，随即取下了银色面具，露出了面具之下的容貌。 姜晚宁随意一瞥，整个人直接就愣住了，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对方，满脸震惊之色。 男子低头，轻轻咬住了她手中的糖葫芦。 随着“喀嚓”一声清脆声响起。 男子的唇瓣勾起一抹清浅好看的弧度，他旋即笑了起来，看着她道：“好甜，很好吃。” 姜晚宁被眼前男子惊人的容貌晃了眼，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一张小脸上尽是目瞪口呆之色。 直到男子将她手中的半串糖葫芦吃尽了，又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发什么愣呢？怎么，高兴过头了？” 姜晚宁这才反应过来，双眼依旧痴痴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口中震惊呢喃道：“嚯哟……天上掉下了个神仙哥哥……” 第317章 小阿宁根本不认识燕珩 面对着眼前宠溺望着自己的燕珩，姜晚宁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眼里的惊艳之色，她一贯喜爱漂亮的事物，自然也喜欢长得漂亮的男子。 齐渊也很漂亮，只是他的漂亮更像是一种刻意的伪装，她虽然觉得他的长相很好，却并没有感觉到特别的惊艳，更不会因为对方的一个笑容便彻底呆愣住，满脑子都只剩下一片空白。 因此，姜晚宁脱口而出的这句话，便显得无比真挚且发自内心的了。 她是真的觉得眼前这突然出现的男子如同话本之中的神仙，因此即便自己从未见过他，却也丝毫没有半分畏惧之意，反而深深地将他的容貌牢牢记在了心里，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将对方给忘了。 燕珩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她的容貌与从前丝毫没有半分差别，可是她的眼神，却已变得截然不同。 不仅仅与离开京城之前不同，与她“失忆”过后的眼神亦是截然不同。 而这种眼神，燕珩曾经亲眼见到过，却是在她年幼的时候…… 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自小被娇养长大，六七岁时却因身子不好而被送到她医术过人的姨母身边调养，她很聪慧，学东西很快，却因被保护得太好，而过分天真纯善。 那时候的燕珩为了躲避追杀，只能在街头流浪，在街上见到了她，容貌精致的小姑娘，就这么在街上横冲直撞，像一匹脱缰的小野马，谁也拦不住…… 不知不觉间，他悄悄地跟在了她的身后，这时，他注意到有个贼眉鼠眼的男人盯上了她，悄悄跟在了她的身后，似是想要将她掳走。 于是，他便与那人扭打了起来。 可那时候的燕珩也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孩童罢了，他流离失所饥寒交迫，身子并不好，被那壮年的男子按在地上打得头破血流，奄奄一息…… 好在，他看到那女孩安全地被家人带走，蹦蹦跳跳地坐上了马车，朝着山上寺庙驶去。 后来，他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花了两天的时间上了山，晕倒在寺庙门口。 等他醒来时，便看到了一个面容慈祥的女道姑，正在处理他身上的伤口，她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让人觉得很安心，可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再次看到了那个小姑娘。 她就站在那女道姑的身后，好奇地打量着他，一双乌黑灵动的眸光闪烁，眼底竟然满是心疼与怜悯之色。 “这个哥哥身上这么多的伤……一定很疼吧……姨母，他会好起来的对吗？” 小女孩一脸单纯道，“他看起来好可怜哦……要不……就让他跟我回家吧……” 女道姑转过头看着身后的女孩，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声音轻柔却笃定道：“不可以，阿宁，你一定要记得一件事，不要随随便便心疼男人，特别是来历不明的男人，容易倒霉一辈子。” “可是……可是他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啊……而且他那么瘦，那么可怜……” 小女孩澄净的眸中，依旧充满了不忍。 女道姑淡然一笑，道：“他自然不是坏人，所以我救了他，但我无法保证他日后永远都不是坏人，所以，等他好一些我就会让他离开……至于小阿宁，只要乖乖听姨母的话，学好医术，治病救人按需收钱，不要轻易同情任何人，以免惹祸上身。” 小女孩摇了摇头，却依然十分坚持道：“治病救人，是做好事，是帮助人，为什么要收钱？我才不要！” 女道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随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幽幽叹了一口气…… “看来，小阿宁不适合学医，那便不学这个了……明日起，姨母教你制香吧……” …… 燕珩看着眼前的姜晚宁，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又恢复如常。 “小阿宁……你不记得我了么？”他突然问。 姜晚宁依旧盯着他的脸看着，却是无比认真地摇了摇头，道：“我从没有见过你这样好看的人……等等，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一脸震惊道，“莫非你真的是个神仙不成？！” 她这般纯真的眼神，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得假的。 旁人或许看不破她的伪装，但是燕珩却可以，他可以看得出来，她所有的伪装。 哪怕是她作为隐蝶时，看着她在齐渊面前假装失忆，他却也能够从细微之处，察觉到她内心的真实意图，所以他选择了配合她，默默地保护她，让她按着她自己的想法去做选择。 比起将她困在身边给她一个安全的牢笼，燕珩更希望，在他尚有能力保护她的时候，让她放手去成长。 齐渊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比起如今危机四伏的燕国，离开皇城或许才是最好的出路。 只是，他没有想到…… 姜晚宁会变成如今这样。 她不仅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还变成了一个仅有九岁记忆的孩童。 在这种情况下，燕珩怎么舍得放任这样的她留在齐渊的身边？ “小阿宁，你可愿跟我走？” 他深深地看着她，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低沉的嗓音微带一丝颤意。 姜晚宁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眼里似乎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但很快，她便想起了家人的告诫，不可以随便相信陌生人，更不可以随便跟着别人走，哪怕是再漂亮的人说话也不能相信，否则她会倒霉一辈子的！ 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坚定地摇了摇头道：“不，我不能跟你走！”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了带她出来的齐渊，补充道：“虽然你看起来像神仙一样好看，但是我已经有阿渊哥哥了，他是我以后的夫君，我得赶紧回去找他了……他找不到我，一定会非常着急的。”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转身便走，再也没有多看身后之人一眼…… 燕珩没有阻拦她的离去。 他定定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幽深的墨眸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他的面容依旧清隽淡然，可眼底却尽是破碎…… 第318章 吓坏了，扑进齐渊怀中大哭 转身离去后，姜晚宁独自一人回到了热闹的大街上，然而此刻，原本还十分热闹拥挤的街道上，人流却足足少了一半，街道两侧瞬间变得空旷了许多。 姜晚宁茫然地环顾了一圈四周，目光不住地搜索着齐渊的身影，然而却并未发现他的踪迹，反而被来往的路人们挤到了角落里，眼前全都是陌生的路人，周围也是陌生的环境，她后知后觉地有些慌乱起来。 不过，此刻的她虽然心中有些慌乱，但是面上却并没有表露出来，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形象是个大人，所以她故意板着脸，让自己看起来凶狠一些，这样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然而，就在姜晚宁故作镇定地走在街上，假装自己在正常逛街时，周围的路人却越变越少，她所经过之处，那些路人就像是把她当成了怪物一般，远远就让开了。 姜晚宁虽然觉得这些人有些奇怪，但心里却也是松了一口气，毕竟比起这些人躲着她，她更害怕与陌生之人接触，生怕有人会主动上前来欺负她。 稍稍放松下来后，姜晚宁停在了一家卖糖人的小摊贩前，好奇地打量着那上面各式各样形状的小糖人，眼里满是惊叹之色，没想到这里的糖人竟然如此精致，她忍不住便想伸手去拿…… “这位姑娘可是想吃糖人了？要不，本公子请你吃，如何？” 突然一道轻浮浪荡的声音在她身旁响起，只见一个穿着俗气模样丑陋的男人出现在姜晚宁的身后，冲着她一阵挤眉弄眼，贱兮兮的露出一口大黄牙。 姜晚宁转头，突然瞧见这个突然出现的丑男人，顿时被吓得脸色一白，险些害怕地惊叫出声。 “不……不了，谢谢……” 姜晚宁如今的心性到底还只是个孩子，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立刻就被吓得红了眼眶，强忍着惧怕之意颤声说道。 那丑陋男子不依不饶道：“那小妹妹可有别的想要的吗？本公子有的是银钱……小妹妹，我瞧你独自一人走在街上，可甚是危险呢，要不我来陪陪你如何？” 他说着，便故意朝着她靠近了。 “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哇呜呜呜……” 姜晚宁彻底被眼前这个男人给吓到了，直接崩溃大哭，转身就跑。 于是下一瞬，她便一头撞进了男子宽阔的胸膛之中，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 姜晚宁抬起头，红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向来人。 齐渊负手而立，一脸严肃的垂眸看着她，语气甚是冷淡道：“怎么了？你方才不是还跑得挺欢的么？现在哭什么，跑什么？” “哇呜呜呜！” 姜晚宁在看到他的瞬间，便如同看到了唯一的救星一般，心里的恐惧之意瞬间散去了大半，她再也顾不得旁地，一把抱住了齐渊，趴在他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这哭声甚是纯粹，唯有真正的孩童，才会哭得这般肆无忌惮。 可想而知，方才她有多么的害怕。 齐渊垂眸看着怀里的女孩，眼里有心疼怜惜，但更多的还是无奈与宠溺。 他伸出手轻轻将她环住，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任由她哭湿了他的衣襟。 视线淡漠地扫了一眼站在前方不远处的丑陋男子，示意他赶紧滚。 对方立刻会意，躬身朝他行了一礼后，身形一闪，迅速消失在了街巷尽头。 姜晚宁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止住方才那一瞬的慌张恐惧，将所有的眼泪都抹在了齐渊的衣襟上。 齐渊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哭得鼻头通红的小丫头，却故意板着脸道：“以后还乱不乱跑了？你还记不记得我方才同你说的什么？” 姜晚宁自知理亏，而方才也确实是吓到她了，便立刻服软道：“阿渊哥哥……我知错了……我再也不乱跑了……” 说着，她轻轻抓住了齐渊的衣袖摇了摇，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齐渊所有的情绪，都在方才得到她消息的那一刻，便彻底爆发过了，如今面对完好无损的她，心中便只剩下了无尽的疼爱与怜惜。 只要她没事，什么都好说。 在姜晚宁出现在主街道上的瞬间，便有暗卫发现了她传递了消息，同时，在确保她并无危险的情况下，悄悄地疏散了部分的路人。 齐渊自然是很快便赶了过来，悄悄跟着她走了一段，看她那明明害怕极了却故作镇定的样子，他没有立刻上前找她，而是找了一个样貌丑陋之人将她吓唬一顿。 对付不怎么听话的小孩子，有时候就是需要用一些小的手段，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长记性，才会明白离开了他之后，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的危险，如此，她才会更加依赖他。 齐渊很满意此刻她满眼都是他的样子，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袖死活不肯松开。 “要吃糖人么？” 齐渊虽然面色依旧严肃，似乎还在生气的样子，但语气却明显有了几分缓和。 姜晚宁摇了摇脑袋，紧张兮兮道：“不吃了不吃了，我们回去吧……外面太危险了……” 齐渊看了一眼她的身后，此时，整个扬州城内最繁华热闹的大街上，变得无比空旷，除了沿街的铺面小贩之外，只剩下了寥寥数人在街上来回走动。 他好不容易才将这地方彻底清空腾了出来，哪里还能有什么危险？ “没事，哥哥陪你逛，不会再有危险，晚晚想逛多久就逛多久。” 齐渊示意她转身看看。 这下好了，剩下的寥寥数人也消失不见了。 姜晚宁转头看了一眼四周，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怎么回事？ 明明刚才街上还有好多人呢，怎么突然人就少了那么多了？莫不是因为天快要黑了，所以大家都回家去了？ 虽然眼前的场景有些奇怪，但姜晚宁显然不会想那么多，她喜欢这样没有太多人的环境，因此立刻就忘记了方才的不愉快，再次欢快地在街上蹦跶小跑了起来。 不过这一次，她并没有离齐渊太远，始终与他保持着至少三步的距离，不仅牢牢抓着他的衣袖，还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确保他跟在自己身后。 常年热闹非凡的荣昌街上，这一刻空旷得有些诡异。 小贩们齐齐守在自己的摊子上，目光随着街上唯二的两道身影移动着，伴随着夕阳的余晖落下，二人的身影被无限拉长。 紧跟少女身后的俊美男子，望向她的眼底盛满了温柔的霞光…… 第319章 银色面具的少年泥人 姜晚宁的目光落在了一个挂满了各色精美面具的小摊前，看向了挂在最高处的那枚银色面具。 她视线顿时停留在了那一枚纹路熟悉的面具上。 “我要这个！” 姜晚宁指着那面具，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齐渊。 齐渊微一挑眉，直接将面具取下递给她，顺手给了小贩一小锭银子。 姜晚宁上下看了齐渊一阵，意外的发现齐渊今日的穿着，竟然和她方才见过的那位神仙哥哥几乎一样，二人都是一袭白衣，而且还有着差不多的体型身量。 她将这面具戴在了齐渊的脸上，然后后退了两步，上下打量着对方。 “啊！好像……” 下一瞬，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齐渊的面容隐在面具之下，看不清神色，只淡淡问道，“像谁？” 姜晚宁想起方才那位神仙哥哥看她的眼神，实在不像是个坏人，或许他们真的认识，只是她忘记了对方，失去了那段记忆而已，所以她并没有打算将刚才的事情告诉齐渊。 “像戏文上的神仙哥哥！” 姜晚宁笑得眉眼弯弯，道：“阿渊哥哥戴上这个也很好看！” 齐渊很是受用，便没有再摘下来，就这么戴着面具陪她继续逛街。 过了一会儿，姜晚宁又回到了方才卖各式各样糖葫芦的摊子上，这次还不等她开口，齐渊便主动替她将所有的糖葫芦都买了下来，每一种口味都来了两串。 这个时候，二人的身后已然悄悄跟了四五个徐府的仆从拿东西，自然是她想要什么就能拿得下了。 眼看着天色将晚，姜晚宁逛得有些累了，正准备提议回去，突然想到齐渊为自己买了许多的东西，可自己却什么都没有为他准备，心里不免有些过意不去。 毕竟，她这次买的东西里面，除了自己喜欢的，还有给家里阿姐和几个哥哥妹妹准备的，甚至还有父亲母亲的，而这一切都是花的齐渊的银子，齐渊对她这么好，她也应该要报答一下他。 只是……送他什么好呢？ 姜晚宁犯了难，她并不了解齐渊，也不知道他究竟喜欢什么，自然也不知该送他什么才能让他高兴了。 就在这时，一个捏泥人的小摊子出现在眼前。 一位面容沧桑的老伯正蹲在地上捏着泥人，只见他手指粗短，手背粗糙黝黑，可是捏出来的泥人却精致又生动，那一团团彩色的泥巴在他指尖揉圆搓扁，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能捏出一个栩栩如生的小人来。 姜晚宁看得眼前一亮，拿起一只小泥人便仔细观察了起来。 “伯伯，你的手可真巧，能不能给我也捏一个？” 说着，姜晚宁拿起一串糖葫芦举在脸庞边上，冲着捏泥人的老伯咧开嘴，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还不等那老人做出反应，一枚金叶子落在了他的摊子上。 那可是金叶子啊，别说是一个泥人了，就是一百个够了！ 那老人眼前一亮，立刻露出笑容道：“姑娘稍等片刻，马上就好！” 说着，他便动作飞快地开始照着她的样子捏了起来。 姜晚宁看了一眼身旁的齐渊，又补充道：“能不能给这位哥哥也捏一个？他……他是我未来的夫君……” “好嘞！姑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就是了！老朽一定给二位捏个最漂亮的泥人！” 老者收了金叶子，别提有多高兴了，嘴巴又甜动作又快，捏出来的泥人更是精致无比。 他先是捏了一个栩栩如生的举糖葫芦的少女，紧接着又捏了一个戴面具的白衣公子。 捏完这两个之后，他又取出了一坨红色的泥巴，又捏了一对正在拜堂的小红人，是同样的精致。 “这对新婚拜堂小夫妻，便当是老朽送给二位的贺礼了，还望姑娘笑纳……” 老者恭恭敬敬地将两对小泥人双手奉上。 “谢谢老伯！我很喜欢！”姜晚宁拿在手里仔细观察，满眼都是藏不住的喜爱，眸光晶亮。 看着身旁少女喜不自胜的模样，齐渊的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笑意，眼神更是柔情似水。 他心情很不错，随手又赏赐了老者一片金叶子。 姜晚宁将这两对小人给分开了，她将拿着糖葫芦的少女和带着红盖头的新娘小人递给了齐渊，笑容甜甜道：“这两个是送给你的，阿渊哥哥！” 齐渊看着眼前的这两串小人儿，微微一怔，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并不疼，却泛起了阵阵涟漪。 视线落在她手里拿着糖葫芦的泥人少女上，他回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尝到糖葫芦时的滋味，那又酸又甜的感觉，此刻用来形容他心底的情绪，也未尝不可。 “晚晚送哥哥这个就够了……” 齐渊笑着从她手中取过了那个糖葫芦少女，然后将那对成婚小人放回了摊位上，浅笑温声道，“这对小人既然已经成婚了，便让他们一起留在这里，永远永远都不要分开。” 说完，他便牵起了姜晚宁的手，带着她离开了荣昌街。 姜晚宁虽然也有些不舍那对成婚的小人，特意回头多看了一眼，但相比于那对小人，她明显更加地喜欢手中的这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白衣少年，爱不释手地藏进了怀里。 她暗暗地想，这世上恐怕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她想象中的，这个小泥人面具下的模样…… 二人离开后没多久，荣昌街便恢复了之前的热闹，路人们从四面八方重新冒了出来，逐渐填满了整条街道。 捏泥人的老者今日得了两片金叶子，高兴得合不拢嘴，直接开始拾掇小摊准备提前回家了。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停在了他的小摊前，定定地看着摊子上摆着的那对红色的成亲小人。 “公子您怎么又回来了？可是舍不得这对小人吗？既然舍不得，就拿回去吧……我瞧着您与这位姑娘如金童玉女一般，着实相配得很，日后您可一定要好好待她啊！” 老伯真心诚意地说着，见眼前之人半晌都并无动作，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便主动将这对小人塞给了他，随后摆摆手拒绝了他给银钱的动作。 “实不相瞒，只因公子今日慷慨，这才解了老朽重病老伴的燃眉之急，老朽在此，恭祝二位百年好合，长长久久，顺遂安康一生……” 第320章 晚晚的小心眼子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临河而建的华美酒楼灯火辉煌，映照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如梦如幻。 酒楼内丝竹之声悠扬，有腰肢曼妙的舞女在灯下翩然起舞，宛如仙子下凡。 下了马车，齐渊牵着姜晚宁的手，带着她阔步进入了扬州城最好的酒楼，望仙楼。 “客官里边请，您是要一楼大厅的座，还是楼上的雅座？” 一名美艳女子面带微笑地迎了上来，她穿着精美华丽，妆容两眼吸睛，脸上的笑容却是恰到好处的不卑不亢，风情万种，不会让人觉得过分轻浮，却也不会让人觉得她自视甚高，总之给人的感觉眼前一亮。 此时的姜晚宁，哪里见过如此阵仗，瞬间就被眼前的一切晃了眼，整个人都惊呆了，悄悄地躲去了齐渊的身后，却又充满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齐渊感觉到姜晚宁细微的小动作，知道她怕生，便道：“雅座吧，找个风景好的位置。” 美艳女子只看了一眼齐渊的装扮气度便知道他的身份与众不同，立刻便亲自引着他和姜晚宁朝着楼梯走去。 姜晚宁一路上都在左看右看，被眼前这灯火辉煌与美人起舞晃得眼花缭乱，小脸通红。 突然，她看到一个醉酒的公子一把揽住了一个舞女的软腰，将她搂入怀中亲吻起来，这香艳的画面，让她不由得瞪大了双眼，满眼的震惊之色。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的手一把挡住了她的视线，捂着她的眼睛将她的脑袋掰了回来。 “乖，走路看脚下，别乱看。” 齐渊嗓音微沉，严肃提醒道。 姜晚宁小脸变得滚烫起来，怎么也没想到，那两个人竟然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这般亲密……那她呢？她和阿渊哥哥成亲了之后，是不是也会这样？ 一想到这里，她顿时害怕了起来，看向齐渊的眼神，也多了一些防备。 虽然齐渊一直说他们会成亲，可是，姜晚宁却深深地记得阿姐的教导，才不会让别人随随便便就碰触自己，哪怕定了亲也不行。 原本紧紧攥着齐渊衣袖的手，悄悄地松开了。 进入雅间之后，姜晚宁的情绪明显没有之前那般高涨了，她有些担心起来。 这雅间内只有他们两个人，阿渊哥哥会不会也像那个人一样欺负她呢？ 她又慌又怕，于是求助似的看向那位带他们上来的美艳女子，询问道：“这位漂亮姐姐，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一起吃饭？” 美艳女子听到姜晚宁开口，明显一愣，随后下意识地看向了一旁的齐渊。 齐渊似乎也很意外，没想到姜晚宁会这么说，他笑道：“怎么？你喜欢这个姐姐？还是，只是想有别人陪你吃饭？” 这一路上，他显然看出来了，小丫头这是在防着自己，怕他会对她图谋不轨了。 不过，齐渊并不生气，反而心里有一种隐秘的喜悦。 因为这说明他的小晚宁已经觉醒了男女意识，不再将他当作哥哥看待，而是把他当成了正常的男子看待，如此一来，她才会对他生出除去依赖以外的，其余的情绪。 面对齐渊投来的目光，姜晚宁莫名心虚，小声道：“我就是喜欢漂亮姐姐，越多越好，就想看她们陪我吃饭，不可以吗？” “可以。” 齐渊并未拒绝，而是一个眼神示意道：“多送几个漂亮的姑娘过来，要干净清白的。” 那美艳女子会意，立刻便吩咐了下去。 没一会儿，雅间内便进入了数十位美丽女子，她们风格迥异，有艳丽的，有娇俏的，有清冷的，还有温柔成熟如姐姐般的，虽然风格不同，但是美貌却是个个顶尖。 她们冲着齐渊盈盈一拜，视线一个个都落在他的身上，试图获得他的注意，毕竟这位可不是一般的客人，若是能得到他的芳心，日后在这望仙楼里只怕都能横着走了。 姜晚宁不知道齐渊对这些女子丝毫不感兴趣，她只觉得这时候越多的人在雅间内她就越安全，齐渊肯定就没办法对她过分亲密了。 同时，姜晚宁也想看看，齐渊会不会被这些女子吸引，万一他是个色迷心窍的人，她才不会嫁给他呢！ 于是，她故意看着齐渊问道：“阿渊哥哥，我可以让这些姐姐们全都留下来陪我吃饭吗？” 齐渊装作自己完全没有看出来她那点小心眼子，神色淡淡道：“晚晚喜欢，自然是可以，既然如此，便都留下吧。” 说完，他又用眼神示意守在门口的小二，可以上酒菜了。 很快，精致的菜肴与美酒便上了满满一桌，数十名女子恭恭敬敬地侍候在一旁，却也不敢轻举妄动，而是在仔细地观察着这二位特殊的客人。 姜晚宁朝着其中那个气质与自己长姐有些相似的女子招招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旁来帮她夹菜。 一旁的齐渊刚拿起的筷子，便停在了半空中，偏头看了姜晚宁一眼。 姜晚宁假装没注意到齐渊，又招来一个笑容甜美的姑娘，让她为自己倒牛乳茶，正好隔开了齐渊看向她的视线。 “晚晚，你怎么了？” 齐渊放下筷子，突然出声，十分疑惑地问道。 姜晚宁故作若无其事地吃着一旁姑娘为她夹的菜，道：“没事啊！这些菜都很好吃，阿渊哥哥你也吃啊！还有这么多姐姐可以伺候你呢？你随意选就好了！” 话虽如此，但是她的眼神，却还是悄悄地打量着齐渊，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看看他是不是会真的选个漂亮姐姐来侍候。 小丫头这么快就知道给他下套了？ 齐渊心里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差点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好歹是忍了下来。 在姜晚宁偷偷观察的目光之下，齐渊正了正色，视线落在站在一旁的女子们身上，似乎开始认真挑选了起来…… 第321章 齐渊的定情信物 “那就你吧，过来给本公子倒酒。” 齐渊随手一指，从里面挑了一个容貌最精美，身段最娇娆，气质最勾人的女子，她穿着一身火红色舞服，勾勒出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乍一看去，身姿曼妙无比，光看一眼便能令人血脉喷张。 姜晚宁原本正若无其事地吃着桌上的菜肴，见到齐渊的动作，她的双眼顿时睁大了些许，有些震惊于他的选择。 那娇媚女子见齐渊手指指向了自己，顿时面上一喜，立刻摇曳着身姿朝他走了过来。 齐渊装作没有注意到姜晚宁的眼神，又指了一个清纯柔弱却十分漂亮的姑娘，吩咐道：“你来给本公子夹菜。” 这二人自是受宠若惊，十分殷勤地伺候着，不过她们也很清楚齐渊找她们只是故意刺激另一位姑娘的，自然不敢太过分，只是稍稍靠近了一些，表现得热情了一些，却不敢真正触碰到齐渊的身体。 “妹妹可是不满意奴家为您准备的菜么？” 耳边响起女子温柔甜美的嗓音，姜晚宁这才回过神来，看到自己面前的碗里小菜已经堆成山了，她立刻埋头吃了起来，心里却怎么都不舒服。 什么嘛！ 之前还说要娶她，只会对她一个人好，结果还不是被别的女子给吸引了去？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阿姐说得对，她不能随随便便就相信！ 一时间，碗里的菜肴都没有之前吃得那么美味了，吃了几口之后，她便没了胃口。 “我吃饱了！” 姜晚宁气鼓鼓地说完，直接起身便要离开，脸蛋上明晃晃地写满了不高兴。 齐渊刚刚拿起酒杯准备浅酌一口，却见姜晚宁突然撂下了筷子就走，如此大的反应，差点没让他一口酒呛到。 “怎么了？这么快便吃好了？”这可不是她以往的胃口啊！ 齐渊强忍着笑意，一脸疑惑地看着她道，“可是饭菜不合胃口，要不要换一轮？” 姜晚宁扭头看也不看齐渊一眼，直接走到窗前开始欣赏窗外的美景，她才不要看齐渊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搂搂抱抱，虽然她暂时还不能接受齐渊对自己过分亲近，但她也不能接受承诺了只疼爱自己的人去宠爱别人啊！ 阿姐一贯说她小气，心眼小脾气大，偏偏还十分娇蛮任性，世上怕是没几个人能受得住她的小脾气。 但姜晚宁却总觉得，这世上一定有这么一个人，能够包容她的一切，他一定能懂她的一切心思，会无比地契合自己不会让她感到任何的不舒服，也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资格娶她！ 所以…… 她才不要嫁给齐渊！ 姜晚宁越想越生气，直接将手里的帕子揉成一团丢向了窗外。 “噗哈哈哈……” 身后突然响起一阵大笑声，像是忍了许久再也忍不住了，笑得大声又放肆。 姜晚宁立刻扭头，气鼓鼓地看向齐渊，却发现他盯着自己笑得几乎快直不起腰来。 原本站在身旁的姑娘们全都退到了一旁的角落里候着，根本没有姜晚宁想象中的左拥右抱的画面。 “你笑什么？” 她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瞪他一眼。 齐渊靠在椅背上看她，眼中的笑意还未散去，满眼都是揶揄之色：“有个小丫头生气吃醋了却嘴硬不肯说，我觉得很是有趣，所以笑一笑……怎么？晚晚不觉得好笑吗？” “谁会吃你的醋呀！你想抱哪个姐姐就抱好了，我一点都不在意，反正你又不是我的谁，我也从来没有同意要当你的谁！” 姜晚宁开始意识到方才齐渊是故意戏弄自己了，虽然他并没有真的对姐姐们搂搂抱抱，但是，故意戏弄她也是不可原谅的！ 她冷哼了一声后，直接挽住了一位姐姐的胳膊，拉着她故意道：“姐姐你陪我看月亮去，我们不要和他说话了！” “好呀，今晚的月亮很圆呢！” 被姜晚宁挽住个胳膊的女子笑得温柔宠溺，当真是像极了姜淑予。 姜晚宁一时间竟然瞧得有些出神起来，她不禁又开始想念起了家人，不知道阿姐现在如何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有没有乖乖地长大呢？ 想着想着，姜晚宁看着月亮又开始掉下眼泪来。 齐渊原本也只是想逗逗小孩，他一贯喜欢逗她，却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又哭了，他脸上的笑意明显僵了僵，心中顿时一阵后悔，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他发现自己似乎每次都是这样的嘴欠，总忍不住就想要欺负她，结果就是将她惹哭惹生气，到头来后悔心疼的又是自己。 显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后悔了，因为哪怕是在姜晚宁失去记忆的情况下，他也依然非常地没有安全感，所以总是不断地试探她，想要从她这里得到在意他的肯定情绪，可偏偏姜晚宁就是个嘴硬的犟脾气，每次都不肯服软…… 齐渊无奈地起身走向她，立刻放软的语调去哄人。 “晚晚……哥哥只是和你开个玩笑罢了，你怎么还哭了？” 齐渊一边柔声轻哄，一边朝她伸出了手，掌心摊开后，露出了一枚精致透亮的湛蓝色宝石坠子。 姜晚宁低头看了一眼那宝石坠子，眼前微微一亮，虽然她年纪小，不懂这东西的价值，但是没有哪个女子会不喜欢亮晶晶的首饰，而且这枚坠子还是这般的精致透亮，在月光下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着实好看极了！ 她下意识便想伸手去拿，可一想到自己还在生着气，就立刻收回了手，也不说话，也不看齐渊。 倒是她身旁的女子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为了帮一帮齐渊，故意大声惊叹道：“这蓝宝石坠子可真好看！看这成色，怕是世间罕有，做得这般细致，只怕是价值连城，不知要多昂贵……哎呀，若有人能送我一条这样的坠子，我只怕是此生都无憾了！” “送给未来夫人的定情信物，自然是要用心些的。” 齐渊赞许地看了一眼那女子，温柔浅笑着说道。 姜晚宁心里微微一动，她再次回头，看向了齐渊手里的宝石坠子，那纯净晶莹的色泽，确实让她十分心动，只是……他说这个是送给未来夫人的。 她有些犹豫，毕竟，她可还没有答应要嫁给他呢！ 第322章 对她无底线纵容 “怎么，不喜欢？” 见姜晚宁面露犹豫之色，齐渊挑了挑眉，显然有些诧异，毕竟以往的她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可是立刻就会拿到手的，从来不会与他计较那么多。 姜晚宁却难得正了正色，一脸严肃道：“阿渊哥哥，我还没有同意要嫁给你，怎么能拿这么贵重的东西呢？” “晚晚，你迟早会是我的夫人。” 齐渊也收敛了所有的笑容，认真地看着她道，“我知道晚晚方才是故意叫来这些姑娘们，想要试探我，对不对？晚晚这样在意我会不会喜欢别的女子，我心中甚是欢喜，一时得意忘形，这才起了逗逗晚晚的心思……这些姑娘们可以作证，我早早便已经同她们说好了，让她们只伺候晚晚一人的。” 姜晚宁听完他的解释，这才消了几分怒气，她转头看向一旁的姑娘们，问道：“他说的是真的？” “公子所言属实，我等不敢有丝毫僭越。”姑娘们齐声说道。 姜晚宁这才相信了齐渊这话，一把抢过他手里的宝石坠子，高高兴兴地戴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我就先戴上了！不过呢……” 姜晚宁满脸傲娇道，“我还是没有答应要嫁给你，以后要是你对我不好，我就把这个还给你！” 齐渊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道：“不会的，我怎么舍得对晚晚不好。倒是晚晚你，以后能不能对哥哥好一点，可不要动不动就生气不理人了，每次都得哥哥来哄你。” “我脾气一贯不好，阿渊哥哥这就受不了了吗？” 姜晚宁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有任何问题，反而理直气壮道，“我阿姐说我很好，不需要为任何人改变自己，哪怕是未来的夫君！你若是受不住我的脾气，就速速将我送回家去！” “不敢不敢，晚晚这样就很好了，是我不好，不该这样要求晚晚。” 齐渊立刻苦笑着服软，可以说拿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当个小祖宗供着了。 他发现自从认识姜晚宁之后，他的底线就变得越来越低，耐心变得越来越多，而这一切，都是以前的他绝对无法忍受的，如今却已然习以为常。 看着被姜晚宁挂在胸口闪耀着光彩的宝石坠子，齐渊的心里仿佛有一只鸟儿在随着那光芒蹦跳雀跃，唇角不自觉地便勾起了一抹甜蜜的笑意。 “叩叩叩”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门外响起小二通传的声音，“不知公子可有空闲，我们望仙楼的东家想见贵客一面，他说今日公子的一切消费都不必付账，他已在隔壁雅间准备了上好的酒水，还请移驾一叙。” 望仙楼的东家。 听到这个消息，齐渊眉头轻轻一扬，似乎是饶有兴味，但他还是看向姜晚宁询问道：“想回家了吗？还是想再转转？” 姜晚宁看着齐渊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轻轻一笑道：“这才什么时辰，外头这么热闹，我才不要马上回去，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当然是越晚回去越好啦！” 其实是她因为刚才闹脾气，所以都还没吃饱，若是还有更好吃的菜，她当然要留下来了！ “好，那我们再转转。” 正好，这时候桌上的菜肴都已冷了，此时去赴会，她或许还能吃到几口热菜。 望仙楼，是扬州纳兰氏开的酒楼。 相比于徐崇明，纳兰氏一族在扬州城的根基更深，祖上三代都在扬州做生意，可以说是扬州城内一大世家了，底蕴虽然是厚的，不过这些年却被徐崇明用手段抢走了不少的生意，逐渐陷入了颓势。 此时纳兰家的人这个时候找上他，其目的自然是再明显不过。 而齐渊之所以会选择望仙楼，自然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为了纳兰氏。 “公子与这位姑娘里面请，我家主子已恭候多时了。” 一走出雅间门，外面便有人等候引荐。 姜晚宁这次倒是毫不露怯，大大方方地跟在齐渊的身旁，跟着他往隔壁走去。 二人方才所在的雅间，算是望仙楼最好的了，因此隔壁的雅间陈设基本与刚才大同小异，并无特殊。 雅间内并无太多的人，只有一位穿着贵气的年轻公子在等着，一见到齐渊和姜晚宁的出现，他立刻便起身相迎。 “久闻齐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丰神俊朗气度不凡，久仰久仰！” 年轻公子立刻冲着齐渊行了拱手礼，随后自我介绍道，“在下纳兰青藤，在家中排行老三，公子可唤在下青藤。” 齐渊视线淡淡地瞥了眼前这人一眼，并未言语，径直拉着姜晚宁在餐桌前施施然坐下了。 “想吃什么便吃吧，无需顾忌我们说什么。” 齐渊坐下后，先将姜晚宁喜欢吃的东西都挪到了她的跟前，确保她能够顺利吃到，随后才转头看向纳兰青藤。 “何事？” 齐渊原本温柔的脸色瞬间变得冷肃起来，看似平静的眼神，却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姜晚宁旁若无人地吃起东西来，丝毫没有受到身旁之人的任何影响。 纳兰青藤似乎有些紧张，并没有立刻回答齐渊的话，而是看着齐渊身边的姜晚宁恭维道：“齐公子对这位姑娘可真好，那颗名为海妖泪的蓝宝石，可是比我这望仙楼要值钱多了……” “怎么，你就是为了这颗石头来找本公子的？” 齐渊冷冷开口，眼里闪过一丝不耐，似乎有些不解，纳兰家为何要派这么个青涩的毛头小子来找他谈判。 纳兰青藤笑容微僵，很快恢复如常，道：“齐公子贵人事忙，难得来一趟扬州城，我纳兰家也是难得才能见公子一面，既然如此我便开门见山，有话直说了。如今我纳兰家实力虽然不如从前，在扬州城却也有些资本。徐崇明此人阴险狡诈，用下作的手段从我纳兰家抢走了许多生意，不仅如此，他还残害了许多条人命，如今我家实在忍无可忍，便想将一些事情告诉齐公子，以盼能与齐公子合作互赢！” 第323章 纳兰青藤是个女人！ “呵……” 齐渊冷冷嗤笑了一声，身子慵懒地往椅背上一靠，斜眼睨视着纳兰青藤道，“你说，想与本公子合作，那你可知，徐崇明本就是本公子的人？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着本公子的扶持？” 纳兰青藤看了一眼齐渊身边的姜晚宁，虽然有些事情他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说，但大约是知道调查过姜晚宁，知道她只有六七岁小女孩的智商，又是被齐渊贴身带在身边如珠如玉般宠着，便也没了顾忌，直接道：“公子有所不知，那徐崇明表面上可能还是公子的人，但实际上，早已经变成了旁人的走狗了，这些年，我们纳兰家，也是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知道徐崇明早已经暗中与南齐大皇子二皇子来往甚密，此番恐怕不会让您轻易离开扬州，您若想顺利回南齐……可得当心防备了。” 纳兰青藤这番话说得很是直白，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缓缓坐直了身子，展现出了纳兰家的底气。 显然，他虽然是主动来找齐渊合作的，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后对他还算是比较客气，但也因为知道他的困境和软肋，所以笑容很是自信。 齐渊虽然看似并未正眼看眼前之人，但实则一直在观察对方，在看出对方的势在必得后，他笑了，笑得甚是讽刺。 “徐崇明确实不是一条好狗，不过……本公子与他好歹相识多年，就算他生了异心，对付他也总比对付你们纳兰家容易！商人重利，你们若不是有所图谋，又怎会主动找上本公子？非亲非故，本公子又凭什么相信你们？” 齐渊盯着纳兰青藤，心里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他总觉得……这个人和自己一样，非常善于伪装，他的微表情，太刻意，所表现出来的一切更像是为了隐藏真实的心思。 纳兰青藤诚恳道：“贸然找上公子，您不信任我们是应该的。可我刚才也说了，我们纳兰家恨极了徐崇明，若是能够除去他，日后我们纳兰家在扬州城的生意会好上许多，也算是除去了一个心头大患，如何能不是一件利事呢？而我们之所以会选齐公子，也是因为如今燕国时局动荡，摄政王倒下，皇帝病重，燕国之内无人可以依靠，而南齐那边的势力又瞧不上我们纳兰家，而您……算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了。” “呵呵……” 齐渊再次冷笑，道：“这些年你们一个大家世族被区区一个徐崇明打压成这般，自然也就不怪我的皇兄们看不上你们纳兰家。你们有凭什么笃定，本公子就会看得上你们了？除了你们纳兰家，本公子却有更多更好的选择，别说什么给本公子助力这种鬼话，本公子既然敢来扬州，就没在怕的！”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齐渊的脸色明显变得冷冽起来，周身也释放出带着杀气的强势威压。 此时，正在吃饭的姜晚宁像是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嘴里咀嚼的动作微微一顿，她下意识地转头看了齐渊一眼，观察着他的情绪。 齐渊自然立刻就注意到了姜晚宁看过来的眼神，他脸上冰冷的表情瞬间融化，冲她微微一笑道：“没事，你吃你的。” 姜晚宁咽下最后一口食物，道：“阿渊哥哥，我吃饱了，我想出去逛逛。” 她大约也是看出了齐渊与对方的聊天并不愉快，所以主动说要立刻。 “好，那我们出去逛逛。” 齐渊自是无比纵容，起身便想离开。 纳兰青藤见状觉得不妙，立刻起身拦住二人，道：“齐公子留步，我觉得我们还有商量的余地，我会代表纳兰家给予你最大的诚意，也会让你看到我们纳兰家的实力。” 说着，他立刻又将视线落在了齐渊身边的姜晚宁身上，笑容满面道：“小妹妹，我同你哥哥还有一些事要商量，你能不能稍等片刻？我有个妹妹同你年纪差不多，我让她来陪你玩好不好？” 姜晚宁看着齐渊没有说话，似乎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她虽然并不需要玩伴，但是大人若是要谈事情，她也不会不懂事，全看齐渊的态度。 齐渊并没有立刻做决定，而是在犹豫。 纳兰青藤见状，立刻一拍手示意，雅间门被打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便被送了进来，她模样生得灵动娇俏，穿着精致华丽，看起来像个瓷娃娃般，进来时手里还拿着一些玩具和画本子。 齐渊见状，立刻意味深长地看了纳兰青藤一眼。 纳兰家果然是早早就已经盯上了自己，所以连他最在意的姜晚宁状况都调查得清清楚楚，早已准备好了同龄的小姑娘来陪她，除了表达诚意之外，也是想展示一下他们纳兰家的手段。 纳兰青藤微笑道：“这是我七妹纳兰锦玉，玉儿，你去陪晚宁姑娘玩一会。” 纳兰锦玉立刻朝着姜晚宁露出了友好的笑容，蹦蹦跳跳上来，将手里准备好的玩具画本分享给她，热情地与她攀谈起来。 姜晚宁虽然心理年龄与眼前这个小姑娘差不多，但是她知道自己只是因为生病失忆了，她的外表其实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所以她努力绷着脸，并没有特别热络地回应眼前的女孩，但小姑娘一直追着她一起看画本子，她看了几眼之后，便也有了几分兴致。 齐渊见状，也就耐着性子坐了下来，准备听听纳兰青藤还想怎么说。 纳兰青藤却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直接当着齐渊的面，取下了头上的男子玉冠，任由自己一头长发散落下来。 随后，她又解开了身上的腰带，脱下了身上的男子外袍，露出了里面精美的女子衣裙。 轻薄的绸缎布料，勾勒出她窈窕曼妙的身姿，一股淡淡的异香从她身上散开，那股香味十分勾人，立刻便让齐渊体内热血翻涌。 他猛然攥住了座椅扶手，震惊地看着纳兰青藤，想起身离开，却发现不知何时双腿依然脱力，身体已经在不知不觉间中了药，再也无法提起一丝内力。 他的内力本就不多，如今被散了所有的内力，他连站起身都变得无比艰难。 第324章 齐渊被下药 “你什么时候下的药？” 齐渊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她白净的脸上未施任何的粉黛，一双眉眼生得颇为清冷英气，可此时那双桃花眼却透着女子独有的邪魅勾人之意，不可否认，她很聪明，也很擅长伪装。 虽然齐渊一眼就看出了她女扮男装，却不曾想她竟是如此胆大妄为之辈。 纳兰青藤勾唇一笑，俯身过去在他耳边轻声道：“自然是在你进门的那一刻，便在房中点燃了只对男人有用的香料了……这还得多亏了你身边的这位姜姑娘了，这香正是从京都那边传过来的。如今她果然是失去了记忆成了小孩子，不然怎么会连自己配制出来的香料，都认不得了？不仅如此，我还知道……她是姜家人与摄政王燕珩的心尖肉，齐公子，您说我若是将她扣下送回京城，姜家和太子妃会如何感激我？” 说完这番话，纳兰青藤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齐渊的脸上，顺着他的脸颊慢慢划过，最终落在了他滚动的喉结上。 “齐公子应该知道，如今的您可以说是腹背受敌，如今这位姜姑娘与您而言，不过是个拖累罢了，她若不恢复记忆，便只是一个没什么用的小女孩，什么都帮不了您……可她若是恢复了记忆，反而还有可能会因为恨你而杀了你……” 纳兰青藤修长的手臂缠绕上他的脖颈，在他耳畔吐气如兰，接着道：“而我就不一样了，我是纳兰家的嫡女，若你娶了我，我与纳兰家，便会彻底属于你，此生都会追随与你，只要我们联手除掉徐崇明，接手徐崇明手中的一切，纳兰家便会彻底掌控整个扬州城，其余两家根本不足为惧，如此便能顺利打通燕国与南齐两国之间的水路……只要这条水路彻底打通，齐公子未来若登上高位，与燕国之间的来往，岂不是轻而易举？” 齐渊闻言，双眸微微瞪大，瞳孔却明显收缩了起来。 他知道纳兰青藤是什么意思。 燕国与南齐两国相邻，想要从燕国回南齐，除了从边城走陆路之外，还有一条路可以走捷径，那便是坐船走水路。 不过，自然不是直接从扬州城通往南齐了，而是将原本需要十天才能够抵达燕国边城的路程缩短至三天。 而这座与扬州城水路相连接的城，便是燕国边疆的芜湖城。 而芜湖城的边上，就是九盐城，也就是这些年南齐一直在与燕国争抢的城池。 如果齐渊答应了纳兰青藤，与纳兰家联姻，一旦除掉徐崇明，那么整个扬州城就是真的是他说了算了，那么到时候就算是南齐那些有权有势的皇子们，也丝毫无法动摇他的地位。 南齐皇室虽然人数庞大，但是大多都是贪图富贵享乐之辈，真正有勇有谋略的少之又少，而如今的齐渊，若仅凭自己的能力想要除掉徐崇明，或许得浪费许多时间，花不少的功夫，但有了纳兰家的帮助，立刻就变得轻而易举。 “我在见到齐公子的第一眼时，就知道公子是个聪明人，若非公子有勇有谋有能力，又怎能逼得从前燕国那位摄政王倒下？更何况，公子还生了这样一副好相貌，青藤是真的非常仰慕公子，想成为公子携手与共之人……” 纳兰青藤嗓音轻柔地说着，身子软软地落在了齐渊的身上，微微仰起头，朝他送上了自己的红唇。 齐渊无力地靠在椅子上，冷冽的凤眸之中氤氲着一股迷离的雾气。 “你做什么！” 突然一声尖锐的怒喝声响起，打断了正在旖旎的二人。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齐渊的眼神在瞬间变得清醒，他转头看向一脸不敢置信看着自己的姜晚宁，脸色骤然一变。 他想要推开纳兰青藤，手脚却丝毫使不上力气。 “晚晚，你听我解释，你先别过来……” 齐渊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慌乱之色，不知该如何是好，他现在连想要推开纳兰青藤都做不到，又如何能保护她？ 而她自己并无自保能力，且他身边的那些暗卫，既然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便说明他们此刻必定被人拖住了，纳兰青藤既然敢这么做，就说明了她早已有了准备。 纳兰青藤笑眯眯地看着姜晚宁，道：“小妹妹，这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情，你就不要掺和了，我是怕你哥哥担心你，所以才让你留在房中，在他可以看得见的地方，若是你不听话了，我可是会叫人把你带去别的地方的，到时候你可就没有画本子看了哦……” 她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对于齐渊来说最扎心的话语。 她看似是在劝说姜晚宁，实际上则是在威胁齐渊。 自然，她的手也没有闲着，指尖在他胸口的位置画着圈，笑容愈发潋滟勾人。 齐渊面色骤变，眼里满是阴鸷杀气，咬牙切齿道：“纳兰青藤，你想找死是不是？从本皇子身上滚下去！” 他显然是气急了，疯狂地试图运行内力起身，不过几息功夫，额头上已然渗出了汗珠。 姜晚宁脸色发白，却能看出来齐渊是被强迫的，她是心理年龄变小了，却不是个傻子，她能够看得出来，齐渊他一点都不喜欢纳兰青藤，反而是这个纳兰青藤一直威逼他。 “你这个坏女人，没听到我阿渊哥哥说让你滚吗？！” 姜晚宁直接被纳兰青藤那挑衅的眼神给激怒了，生气地冲上前去拽着纳兰青藤的胳膊便将她从齐渊身上给狠狠拽了下来。 “晚晚别过来！别冲动！” 齐渊看着姜晚宁的举动心头狠狠一跳，一方面对于姜晚宁保护自己的行为而感到暗暗庆幸喜悦，另一方面，却也担心纳兰青藤会对她不利。 果不其然，下一瞬纳兰青藤便一把掐住了姜晚宁的脖颈，将她牢牢禁锢。 “小妹妹，你知不知道，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你被他如此欺骗，怎么还心疼起他来了？难道，你就不想回家吗？” 纳兰青藤像一只勾人魂魄的狐狸精，在姜晚宁的耳边悄声说道。 “纳兰青藤！” 听到纳兰青藤这番话，齐渊整个人瞬间便紧张了起来，他怒瞪着纳兰青藤，片刻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妥协道：“你放了她，有什么事冲我来！我可以同意与你们纳兰家合作！” “真的吗？” 纳兰青藤眼睛似乎亮了亮，她微微松开了桎梏着姜晚宁脖颈的手，“可是我不怎么信任你呢，齐公子，除非……” 她微微一挑眉，一双泛着潋滟水光的眼里，意味明显。 第325章 她只是失忆了不是变傻了 对于此时此刻的齐渊而言，纳兰青藤的眼神摆明了就是在威胁他，他的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看向她的眼神也变得无比森然。 “纳兰青藤，你若认真调查过我，就应该知道我的脾气，你敢用这种方式胁迫我，结果只会落得鱼死网破的地步。” 这一刻，齐渊终于正眼看了一眼纳兰青藤，用谈判的语气和口吻说道。 纳兰青藤知道齐渊非常在意姜晚宁，自然不会当着他的面伤害她，只是点住了她的穴道，让她暂时动弹不得后，方才浅笑道：“我自然知道，您软硬不吃，向来只看重利益。” “所以，我从不指望您对我有情谊，我要的，只是一个身份，一个许诺，以及，一个身上流淌着你血脉的孩子。” 纳兰青藤的表情十分自信，她一脸决绝道，“我可以许诺，公子若娶我为妻，我许晚宁姑娘平妻之位，日后一定好好照顾她，将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来疼爱，如若我伤害她半分，便叫我纳兰家全族覆灭，无后而终！” 听到这话，姜晚宁蓦地瞪大了双眼，满眼震惊地看着纳兰青藤，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这个女人竟然如此无耻，要抢走她的夫君不说，还说什么要让她当平妻，她身为姜家嫡女，自幼备受教导，她当然知道平妻是什么意思，只是说得好听一些的妾罢了！ 让她当妾室？ 简直是笑话！ 要不是此时她浑身僵硬动弹不得，连说话都有些困难，她真想告诉纳兰青藤，她才不要当什么平妻，若是齐渊答应了她，她便再也不要答应嫁给他，她大不了就将人让给她了！ 虽然姜晚宁并没有说话，但是她此刻瞪圆的双眸之中，意思十分明显。 齐渊当即开口道：“就凭你，也想当本皇子的女人，简直是痴人说梦！晚晚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此生便只会有你一人，绝不会妥协！” 他冷声说着，看着纳兰青藤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轻视鄙夷。 “锦玉，你把晚宁姑娘带出去，姐姐先处理一些事情，等处理完了再来找你。” 纳兰青藤根本就不管齐渊怎么说，直接就对着纳兰锦玉吩咐道。 只见那纳兰锦玉眼前一亮，像是挣脱了束缚一般，一把丢开了手里的画本子，直接上前一把背起了姜晚宁。 她小小的个子，看起来比姜晚宁要明显矮半个头，但是力气却一点都不小，竟是有几分自幼习武轻功不俗的意思。 纳兰锦玉笑嘻嘻道：“齐公子请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晚晚姐姐哈！” 说完，她娇俏可人的小脸上，露出了和纳兰青藤十分相似的狡黠笑容，然后直接背着姜晚宁便从望仙楼的窗口一跃而下。 “晚晚！！” 齐渊一声嘶吼，瞬间瞪大了双眼，身子下意识往前一扑，却因为无力而重重倒在了地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姜晚宁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被少女背着从窗口一跃而出的瞬间，姜晚宁感觉几乎看到了整个扬州城。 夜晚的扬州城灯火阑珊，即便是夜晚的荣昌街上，也依然人来人往，热闹繁华，远远看去景致甚美。 一瞬间，姜晚宁几乎都忘记了害怕了。 直到下坠的身体稳稳落地，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望仙楼之外，竟然全都是纳兰家的护卫，而且早已经准备好了离开的马车。 “走吧，我知道你不会那么不识时务，在我们纳兰家的地盘试图逃跑。” 纳兰锦玉换了一副面孔，用十分老成的语气说道，随手便解开了姜晚宁身上的穴道，示意她自己上车。 姜晚宁看了一圈四周，足足站了十来个体型壮硕的彪形大汉，她哪里有逃跑的余地？ 什么也没说，她便配合地上了车。 只是，姜晚宁没想到纳兰锦玉这么小小年纪的一个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能背着她飞檐走壁，还能给她解开穴道，而她看起来分明还只是一个十分稚嫩的女孩。 “你倒是乖觉。” 纳兰锦玉笑着打量她，道，“听说你只有九岁孩童的记忆，却被齐渊当成心尖肉，我有些好奇，你真的喜欢她吗？真想嫁给他？” 姜晚宁坐在车厢内，视线望着窗外的风景，丝毫不搭理纳兰锦玉。 她知道这些人不怀好意，所以即便自己的处境没有那么的糟糕，却也不会若无其事地和她谈笑风生，于是便自顾自地开始欣赏起了路过的美景。 不得不承认，在某种程度上，扬州城的繁华，甚至是胜过了她记忆中的京都城。 而燕国之所以能有这般繁荣富强，完全是通过了千千万万人几辈子的努力，每一分和平都是来之不易的。 阿姐常说，不管身在何处，不管是何种身份，都应该牢记自己是燕国人，是燕国的子民，不管有再大的诱惑，再多的利益，也不该做出叛国之事。 姜晚宁方才，之所以会对纳兰青藤如此愤怒，除了她用手段强迫齐渊之外，也是因为她听懂了她的那些话。 纳兰青藤觉得她伤了脑子失去了记忆只是一个小女孩，可是，就算她只有九岁，却也已经跟着家里人读书习字，懂得了许多的道理，她是年纪小，但不是傻了！ 这种事情她或许想不了太深，但是却知道，她和齐渊合谋，就是要对燕国不利，要毁掉她的国家！ 至于齐渊，她并非一点都不在意，虽然她一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齐渊，他对自己确实也还不错，但是对比她脑海中完全没有关于齐渊的任何记忆，她也不能确认他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所以一直都是观察居多，并不十分信任。 如果可以，她更希望自己能够立刻回家，立刻去找她的阿姐，而并非和齐渊回去他所谓的家。 齐渊或许对她是真心实意的好，可若他不是好人，而且未来很有可能会做不利于燕国的事情，那么，她也一定不会和齐渊站在一起！ “我问你话呢，你哑巴了？可是我方才明明给你解开穴道了呀！” 纳兰锦玉戳了戳姜晚宁的胳膊，歪着脑袋看她，脸上的表情第一次有了少女生动的娇憨。 姜晚宁转头看她，突然认真道：“我可以把阿渊哥哥让给你姐姐，你可以送我回家吗？” 第326章 来自小晚宁的反击 突如其来的一番话，直接让纳兰锦玉愣住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姜晚宁对齐渊会是这个态度，她方才明明还那么激动，怎么突然就要放弃了？ “咳咳！” 纳兰锦玉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然后认认真真的看着姜晚宁问道，“你真的对齐公子一点都不喜欢吗？你知不知道他把徐府的宅邸，船只和商户的契全部都准备给你当聘礼了！那些东西可值钱了！” 姜晚宁闻言，微微蹙起了眉头，她有些不太能理解纳兰锦玉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喜不喜欢齐渊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姐姐看上了齐渊，难道不是她自愿离开对她们家而言更有好处么？怎么好像还有点失望的样子？觉得她不识好歹？ “我根本就不在乎银子，我家人从来没有让我缺吃少穿，我阿姐她会保护我照顾我，我要这么多的银子来做什么？阿渊哥哥对我固然不错，但却远远不能同我的家人相提并论，若我能够立刻见到我阿姐，我才不在乎他日后要娶谁要和谁在一起。” 姜晚宁一本正经的说道，完全没有担心齐渊的意思。 纳兰锦玉梗了一下，她虽然知道姜晚宁脑子坏了，可是她之前表现的并没有那么的明显，她一直没有实感。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真切的感受到了姜晚宁确实还是个小孩子，比她自己的想法要简单幼稚得多。 所以，她对齐渊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男女之情，完全就是齐渊那边一厢情愿而已。 “虽然你愿意成全我阿姐，我很高兴，但是我恐怕不能将你送走，在我阿姐完事之前，你得留在纳兰家才行。”纳兰锦玉还算客气地说道。 姜晚宁点了点头，“哦。” 她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毕竟，不配合她又能如何呢？反正也反抗不了。 “额，你不哭一哭吗？你不怕我要害你？” 纳兰锦玉见她的反应实在是太过平淡，一时间也有些困惑不解，显然她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以往被她掳走的人，不是害怕的瑟瑟发抖，就是哭得泣不成声。 姜晚宁歪头看着纳兰锦玉，反而一脸疑惑道：“你长得这么漂亮可爱，怎么可能会害人呢？我又没有做错事，你为什么要害我？” “我……咳咳……虽然你说的都是实话，但我好歹也是绑架你的人，你好歹也该怕一怕，怎么能表现得如此无所谓。” 纳兰锦玉被她看得有些脸红，莫名不好意思起来。 “哦……我有点害怕……” 姜晚宁露出慌乱之色，然后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包糖，看着纳兰锦玉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吃不吃糖？” 纳兰锦玉嘴角抽动了一下，视线落在她手里的糖丸上，然后吞了吞唾沫。 最终，纳兰锦玉还是在姜晚宁那真挚的眼神下，吃了一枚她的糖丸。 然而片刻后，纳兰锦玉便脑袋一歪，直接倒向一旁，意识迷离地晕了过去。 姜晚宁见状，表情瞬间就紧张了起来。 记忆中第一次做这种事，姜晚宁攥着糖丸的掌心都泌出汗了。 这是她从徐府房间里的香炉里找到的安神香，用此香粉偷偷搓的丸子，她也是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不敢耽搁太多时间，姜晚宁小心翼翼上前，摸走了纳兰锦玉身上的所有银钱，还摸出了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 她拔出匕首，脸上却一点惧色都没有。 她自幼体弱不能习武，但并不代表她连匕首都不会用，遇到被人劫持的情况，她不至于连一点自保之力都没有。 她将匕首横在纳兰锦玉的脖子上，无比冷静地出声道：“外面的人立刻停车！纳兰锦玉死！” 此话一出，马车瞬间便停了下来。 车外的护卫打开车门看了一眼，脸色瞬间一变。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们自小习武的七小姐，居然会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而且智商只有九岁的女子迷晕挟持，这简直不可思议！ “立刻掉头，我要去见纳兰青藤！” 姜晚宁冷冷盯着几人，一字一顿说道。 她整个人躲在纳兰锦玉的身后，匕首牢牢贴着她的脖颈，脸上完全看不出来一点慌乱惧怕之色，更不像是一个单纯的小女孩。 大约是因为她挟持人的动作实在是太标准了，让护卫们找不到一丝破绽，同时也是真的担心纳兰锦玉受伤，所以他们完全没有任何的犹豫便调转了马车往回驶去。 在此之前，姜晚宁一直保持着呆愣憨傻的形象，而纳兰锦玉虽然有那么一点武功，但是，她心思单纯，且一直被娇惯，导致性格有些自负，自然瞧不上姜晚宁这样本就手无缚鸡之力又失去了记忆变成孩童的，才会彻底放松警惕，让她有机可乘。 事到如今，姜晚宁虽然对齐渊并无太深的感情，却也不希望齐渊被纳兰青藤用这种方式捆绑住，而且她所说的那些事情，都是不利于燕国的，如果她能够救出齐渊，是不是也就等于破了他们之间的合作，到时候齐渊没有了纳兰青藤，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对燕国不利了。 以姜晚宁现在状态，她的小脑瓜也就只能想到这一程度了，所以她打算去帮一帮齐渊，用这种方式来打断他和纳兰青藤的事情。 “动作快一点，我已经记下了路线，你们别指望拖延时间！” 姜晚宁感觉到马车的速度明显变得缓慢了一些，她心中有些生气，却也不想真的伤害纳兰锦玉，于是她直接撕下了她一截衣袖从窗口扔了出去作为警告。 效果不错，马车的速度立刻就变快了许多。 而与此同时，望仙楼的雅间内。 纳兰青藤已然将齐渊搀扶到了软榻上，取来一杯温水让他饮下。 “六殿下真的不考虑考虑让我伺候您么？” 纳兰青藤姿态妖娆地坐在他的身侧，视线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眼里有着隐隐的试探与期盼。 齐渊喝了水后，面色已然恢复如常，他淡淡瞥了纳兰青藤一眼，眼中满是警告意味，嗤了一声道：“你觉得呢？” 第327章 就凭你，也想独占他么？ 此刻二人之间的氛围，明显比之前要和谐了不少。 而看他们相处的样子，齐渊显然早已经与纳兰青藤相熟，而绝非如之前所表现出的那样针锋相对。 纳兰青藤自然知道齐渊是什么意思，他从来都不是好色之人，扬州瘦马徐崇明这些年不知送去南齐皇宫多少，可唯独只有送到齐渊身边的无一人留下，就凭这一点，纳兰青藤都会高看他一眼。 能够控制得住欲望的男人，才会足够冷静，足够果断，足够有能力登上高位。 纳兰青藤自幼便女扮男装混迹商场，她了解男人的所有弱点，所以她虽然是女儿身，但是却凭借着自己孪生弟弟的身份一步步掌握了纳兰家族的权势，成了如今纳兰家这一辈之中的佼佼者，她的那些兄弟们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她的。 而她的眼光，也确实独到，早早就盯上了齐渊，决定与他合作，此番齐渊来到扬州城，虽然与纳兰青藤是初次见面，但是二人早已经互相了解，对彼此有了一定的认知。 “殿下似乎很担心姜姑娘？” 纳兰青藤一直在观察齐渊的反应，看出他眼里的不安与焦躁，她微微一笑，道，“殿下放心，诱饵虽然已经放出，但锦玉是我亲自调教出来的，保护她应该不成问题。” 话虽如此，但齐渊的心中依然有些不安，若非为了……他真的不希望姜晚宁离开他的视线，哪怕只是一炷香的时间。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有人从窗口钻进了雅间内。 “主子……情况不妙……” 暗卫跪倒在齐渊的脚边，面露难色地与他传递了一个消息。 “什么？” 齐渊明显惊了一下，随后立即起身走向窗口，往正下方看了一眼，脸色骤然一变。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带着姜晚宁离去的马车竟然会去而复返。 而在他面前一直乖顺听话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如今竟然冷着脸挟持着纳兰锦玉，将一把匕首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有那么一个瞬间，齐渊以为姜晚宁已经恢复了记忆，变回了从前的姜晚宁，以至于心跳加速，有那么一瞬间的紧张恐慌。 “这就是你说的，你妹妹不成问题？” 齐渊脸色变得无比阴鸷，转头狠狠地瞪了纳兰青藤一眼。 纳兰青藤一直在齐渊的身边，自然也是看到了这一幕，她心里也不免有些惊讶，没想到事情会这般发展，倒是她太过小看姜晚宁了。 “若只是一个九岁的小丫头，怎么可能做到这般……殿下确定她不是装傻？” 纳兰青藤有些不可置信，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齐渊微微眯起双眼，看似面色平静，但心中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应该怀疑她吗？ 如果姜晚宁一直在伪装，那么，就说明了她的伪装技术已然高超到他都完全无法辨认了。 可如果她没有伪装，那她又是如何做到挟持纳兰锦玉的呢？ 齐渊突然抬手，一掌拍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噗……” 他的脸色瞬间苍白，一股鲜血自他口中喷出，一滴滴落在他白皙的外袍上，宛如雪中红梅。 纳兰青藤静静地看着齐渊的动作，眸色微微一闪。 而后，她拎着齐渊的衣领，和方才的纳兰锦玉一样的动作，从望仙楼的窗口一跃而下。 纳兰青藤的轻功显然比纳兰锦玉更好，她一身舞裙翩然落下，即便是带着齐渊一个成年男人，也依然表现得十分轻松。 “纳兰青藤，你立刻放了阿渊哥哥，否则我就杀了你妹妹！” 姜晚宁一看到对方出现，便立刻大声说道，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但手脚却止不住的发颤。 纳兰青藤看了一眼躲在暗处的护卫们，他们显然很是羞愧无奈，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如今这般，这两位姑娘，他们一个都不敢让受伤，只能按照姜晚宁的意思将原路返回。 “晚宁姑娘你可真厉害，胆量也不错，竟然能挟持住我妹妹，倒是我小瞧你了……只是，我们方才不是说好了吗？我不会伤害你的，只要我嫁给了他，必然能容得下你。你到底帮不了他什么啊……” 纳兰青藤手里拎着看起来奄奄一息的齐渊，语气温柔道，“你看，他现在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了，他已经保护不了你了，如果你愿意退让一步，放了我妹妹将他让给我的话，我可以派人送你回家，让你回到家人的身边。而他也不会有性命之忧，最多就是与我成亲而已。” “不！” 姜晚宁毫不犹豫地拒绝道，语气无比坚定：“我绝对，绝对不会把阿渊哥哥让给你这样诡计多端的女人！我不会让你得逞！” 她这一番话，仿佛蕴含着一股强大的力量，狠狠地撞进了齐渊的心里。 他缓缓地抬起头，脸色惨白，唇边还挂着一抹血迹，看向姜晚宁的眼神却充满了隐隐的希冀与欣喜之意…… 她说她不要放弃他！ 她说得这么坚决，那是不是代表着，她的心里已然有了他，她已经开始在乎他了？ 她此时此刻这样的眼神，绝对不可能是恢复了记忆的，她依然还是他的晚晚，依然还是那个只属于他的晚晚！ “为什么？你觉得就凭你，也想独占他么？” 纳兰青藤很清楚此刻的齐渊在期待什么，于是她干脆送他一个顺水人情，顺着他的意思继续问道。 姜晚宁自然不可能与纳兰青藤说出自己不想让她和齐渊合谋对燕国不利，所以她坚持冷声威胁道：“放了阿渊哥哥，否则我就杀了你妹妹！” 她的态度已经非常坚决了，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纳兰青藤得逞的。 而且，对于这样的人，她一点也不相信如果自己退让了，她就会送自己回家，阿姐说了，在与人谈判的时候，除非对方将筹码放在眼前，否则口头说的一切都不能当真，她要是信了轻易交出自己的筹码，对方反手就有可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姜晚宁可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赌纳兰青藤说话算数！ 第328章 变故出现，姜晚宁被劫！ 面对态度如此强硬不退让的姜晚宁，一时间纳兰青藤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纳兰锦玉到底是她最疼爱的妹妹，她自然也不忍心让她受伤。 就在纳兰青藤犹豫着要不要妥协时，“砰”的一声，天边突然炸开一朵烟花。 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一瞬。 姜晚宁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看了一眼，可就在这时，一道诡异的黑影突然出现在姜晚宁的身后，一掌劈向了她—— 这黑影的速度极快，而且一看便是藏匿许久有备而来，纳兰青藤有那么一瞬间以为齐渊身边的暗卫，直到那黑衣人毫不留情一掌劈在姜晚宁的脖颈处，将她重重劈晕了过去，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晚晚！” 齐渊更早一步发现不对劲，他大吼一声，当即挣脱纳兰青藤便一个箭步冲向姜晚宁。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 他的手指连姜晚宁的一片衣角都没能碰到，便眼睁睁看着那黑衣人带着姜晚宁一跃而起，飞快地蹿入了人群中。 此人身上有着一股沙场而来的嗜杀之气，那气息极为凶狠，让齐渊的心里极为不安，他有一种感觉，此人不是扬州城的人，也不像是冲着自己来的，而是纯粹地冲着姜晚宁来的！ 有人想要姜晚宁的命！ 这绝对不是他计划里的一环，也不是他原本要钓的鱼，此人过于凶悍危险，让他觉得…… 他会杀了姜晚宁。 “噗——” 这个念头生出脑海，齐渊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来。 之前的那一掌，为了逼真是真的伤了自己，所以此刻他情绪一激动，体内的鲜血便止不住地翻涌，气息也变得无比凌乱。 “晚晚，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齐渊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咬牙取出一枚丹药放入口中咽下后，便立刻起身去追那黑衣人。 纳兰青藤见齐渊脸色这般难看，也意识到情况不妙，她没有任何犹豫，吩咐了一个下人照顾好纳兰锦玉之后，便立刻让所有人去追姜晚宁，同时也包括了她自己。 纳兰青藤的轻功不错，而且她并没有受伤，所以她的速度明显要比齐渊快一些，甚至还超过了齐渊身边的那些暗卫，她真诚地看向了身后勉强支撑的齐渊，道：“我知道你紧张她，但那人实力恐怕深不可测，你得保存体力才能救他，不如我背你追去也好快些。” 这话她说得十分诚恳，看那眼神似乎并没有任何的私心，毕竟这件事情她也参与其中，自然不希望姜晚宁真的受到伤害，而齐渊此刻的状态，也确实挺让人心疼的，她也确实是想帮一帮齐渊。 齐渊前几日为了让姜晚宁醒来消耗了不少的内力，到现在都没有恢复完全，如今又自作孽受了伤，体内气息乱得一塌糊涂，凭他自己如今的状态根本就追不上那人。 这时候矫情没有任何意义，齐渊也没有犹豫，干脆地接受了纳兰青藤的帮助。 纳兰青藤的身法很不错，即便是背着齐渊这么一个七尺男儿也能保持相对快的速度，可若是想要追上那掳走姜晚宁的黑衣人却还是有些难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静谧的幽深小巷之中。 扬州城内的巷子有无数的分支四通八达，可以说只要进入了这里面，再想要找到人就会比登天还难。 齐渊咬牙，再次取出一枚红色的信号弹发射。 在这扬州城内，他绝对不允许有人将她的晚晚带走，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身份！ “还往里追吗？若里面有埋伏，只怕我们讨不到好……” 纳兰青藤理智地说道，“不如先等支援。” 齐渊面色冷然，望着幽暗巷道的眼神一片冰凉，果断道：“继续追！否则极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这次的危险预感比以往要强烈太多，齐渊不敢拿姜晚宁的性命去赌。 纳兰青藤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背着齐渊往幽深的巷子里去，然而进去没多远，前方便出现了两个岔路口。 “哪边？”纳兰青藤问他。 齐渊看了一眼四周，刚想做出回答，左边就想起了一阵刀剑出鞘的声音。 他毫不犹豫地选了左边！ 果不其然，他下一个窄巷之中看到了掳走姜晚宁的那个黑衣人。 不过此时，他被另一个黑衣人拦住了去路，而刚才刀剑出鞘的声音，就是对方发出的。 狭窄的巷道深邃，仅有一人能够通过，前方被持剑黑衣人拦住去路，掳走姜晚宁那人此刻却并不想战，只想迅速离开，他正准备后撤，然而后方的路也被纳兰青藤和齐渊堵死。 看着他无处可逃，齐渊心里悄然松了一口气，可面对另一端那个突然出现的执剑黑衣人却并不信任，他担心对方的实力不足以拦住此人去路。 “你去帮他，这边交给我来。” 齐渊冷声对着纳兰青藤吩咐道，随后直接取出一枚笛哨，在黑暗中吹响。 独特的哨声在幽暗静谧的小巷之中响起，能够很好地确认他所在的位置，也能让更多的人听到。 但他的举动，显然也是激怒了那黑衣劫匪。 他似乎是感觉到齐渊这边的气势更弱一些，于是毫不犹豫地便朝着齐渊攻了过来。 这黑衣人身上内力浑厚，劲气凌厉，一看便知道不是寻常刺客。 齐渊眸色一寒，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认真，他如今身上并未带剑，只能取出随身折扇。 那折扇有着特殊的机关，叶片是用极薄的刀刃制成，拨动机关之后展开，便可伸出刃叶当成防身武器来使用，平日里他鲜少用这玩意儿，实在是不太实用，很难能够杀人，真的打斗起来，最多也只能划烂对方的脸。 但如今，在这样狭窄且难以施展剑术的位置，用这把折扇反而更为合适。 齐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躲避那人掌风的意思，却在他靠近自己的那一瞬，手里的折扇猛地刺向他扛着姜晚宁的那条胳膊！ 左肩被一击夹带着浑厚内力的掌风击中，齐渊面色骤变，整个人险些被击飞出去，可他死死咬牙强忍着剧痛，趁他不备之际，一把扯下了黑衣人脸上的面罩！ 第329章 五十万两黄金，换一个她 黑暗中，一张熟悉的脸庞在齐渊的视线中一闪而过。 下一瞬，他的身子被对方一脚踹飞，身子重重地砸在墙上，浑身剧痛仿若彻底散架，他再也没有了起身的力气，可是他的眼中，却依然充满了震惊。 与此同时，纳兰青藤与后方持剑黑衣人追了上来，开始与黑衣人缠斗。 “主子！” 这时，隐蝶和仇五等人赶到，一脸关切地看他。 齐渊已经没有力气了，口中尽是血腥味，却仍旧咬牙道：“去救晚晚……” 越来越多的黑衣人赶到，将这处小巷子彻底包围起来。 此时，黑衣劫匪知道自己身份暴露，而齐渊和纳兰青藤这边赶来的人也越来越多，这局面对他极为不利。 而那突然出现的神秘持剑人，又极为难缠，他单手对抗很快就落入了下风。 眼看着自己的处境越来越糟糕，黑衣劫匪直接便掐住了姜晚宁的脖颈，沉声威胁道：“全都不许动，否则我杀了她。” 他的手指黝黑粗糙，指节很粗，一看就是常年习武之人，以他的指力，若是想要掐死姜晚宁，就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住手！” 齐渊在暗卫的搀扶下勉强站起身来，他往前走了几步，强撑着道，“放了她，我可以放你走，并且绝不会派人去调查你。只当今日之事不曾发生。” 他已经看见了对方的容貌知道了他的身份了，如果他这时候不做退让的话，保不齐他会为了鱼死网破而直接杀死姜晚宁。 所以，为了保住姜晚宁的性命，齐渊毫不犹豫地做出了退让。 此时的姜晚宁，因为感觉到脖颈处传来的窒息压迫感而被迫从昏迷之中清醒了过来，她迷迷糊糊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齐渊。 “阿渊……哥哥……” 在看到他的瞬间，姜晚宁的眼里亮起一道微光，似乎有些激动。 齐渊原本的脸色十分阴冷，但下一瞬，他的目光对上姜晚宁的视线，顿时心头一紧，立刻放软了语气安抚道：“晚晚别害怕，哥哥在，哥哥一定会救你的，别怕……” 姜晚宁感觉到有一只冰冷粗糙的手掐着她的脖颈，她难受极了，也害怕极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被死亡笼罩，而齐渊或许是唯一一个可以救她的人。 这个时候，她哪里还能顾得上别的什么，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扑簌簌地往下掉，一张小脸看起来可怜极了。 齐渊看得心都快要碎了，他立刻看向那黑衣人，咬牙问道：“你到底想如何？” “要么，让我带她走，要么我现在就杀了她！” 黑衣人压低了声音说道，他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抓住姜晚宁，怎么可能愿意在这个时候轻易放手，这时候放手，他岂不是白费了那么多的努力，而且，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了，他也不介意干脆来个鱼死网破。 齐渊眸色幽沉，他知道眼前这个人的真实身份，自然也知道他为什么要劫走姜晚宁。 沉吟了片刻后，齐渊似乎在心里下了决定，缓缓道：“把她交给我，我可以许诺你想要的东西。” “呵……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黑衣人冷冷嗤笑了一声，那低沉的嗓音听起来极为不屑。 齐渊轻笑了一下，道：“五十万两黄金，换一个她。” 此话一出，黑衣人直接沉默了。 主要是，齐渊开口的这个数字，实在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五十万两……还是黄金……他现在手里最缺的，不就是这个？ 齐渊见他依然犹豫，直接取出一枚令牌，道：“扬州城首富徐崇明，是本殿下的人，这是信物，只要拿着此物去找他，自会有五十万两黄金送上……你知道的，我齐渊向来说话算数！” 黑衣人还是沉默，但是目光却牢牢锁定在了他手中的令牌上，那是一块通透的玉玦，一看便知特殊，而徐崇明的身份，以及他在扬州城的地位，他心中自然清楚。 如果真的能有五十万两黄金……区区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他担心齐渊出尔反尔，一旦他松手便在劫难逃。 然而，就在黑衣劫匪犹豫不决之时，齐渊直接将手里的令牌朝他扔了过来，并且道，“拿着此玉牌，扬州城内无论何处都不会有人拦你。” 黑衣劫匪下意识伸手去接，自然便松开了桎梏着姜晚宁的手。 就在这时，一道银色寒芒在黑暗中一闪，长剑直直刺向黑衣劫匪的脊背。 那执剑之人早已有所准备，一直蛰伏在暗处，随时准备对他动手，而齐渊的注意力也一直都在姜晚宁的身上，在她被放开后的瞬间，一个纵身上前一把将她搂入了怀中。 “齐渊，你敢骗我！” 黑衣劫匪一个侧身堪堪躲过直击命门的那一剑，却还是被刺伤了手臂，他强撑着一口气与那人缠斗起来。 齐渊紧紧搂着吓得面色苍白浑身颤抖的姜晚宁，冷冷道：“他不是我的人，我恐怕管不着。” 说完，他压根不理会身后二人的缠斗，直接抱着姜晚宁转身就走。 “仇五，让他们全都撤了，不必插手。” 齐渊直接冲着自己手底下的人吩咐道，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剑法凶猛的黑衣人，眼里闪过一道涌动的暗芒。 最终，随着齐渊的一声令下，附近所有的暗卫们迅速地撤离了，纳兰青藤也悄悄隐入了暗处，没有让清醒过来的姜晚宁注意到自己。 姜晚宁死里逃生，整个人又惊又怕，身上被劈晕的位置又酸又疼，连带着整个脑袋都昏昏沉沉。 “阿渊哥哥……你没事吧？” 然而，当姜晚宁注意到齐渊比她更难看的脸色，以及他唇瓣上的鲜血时，反而全然忘了自己的疼痛，开始关心起他来。 齐渊垂眸看向她，眼里满是柔情，他温柔地安抚道：“没事……晚晚别怕，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照顾好晚晚，才害了你……” 他愧疚的话没有说完，整个人便彻底脱力，再也抱不住她，将她放下后便再也支撑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第330章 小没良心的 “阿渊哥哥……” 姜晚宁看着倒下的齐渊，脸上不由得露出紧张关切之情，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狼狈的齐渊，可想而知他今日所受的伤一定不轻。 仇五将齐渊背起，然后冷静地吩咐隐蝶带走姜晚宁，便先一步离开了。 姜晚宁不免回头看向幽暗小巷之中，银色的剑芒在黑暗中挥舞，剑尖时不时打在墙壁上，有一刹那的火星四溅，可想而知战况非常的激烈。 “为什么不去帮他？” 姜晚宁仰起头看着隐蝶，轻声问道，“他也是来救我的，他现在在和坏人斗争，你们有那么多的人，为什么不去帮他？” 隐蝶没有回答她，她直接抱起姜晚宁，强行将她带离了此处。 从幽暗的小巷出来，外面依然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仿佛刚才的生死厮杀不过是一场梦境。 姜晚宁心乱如麻，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人劫走，更不知是谁要杀她，又是谁隐藏了身份却奋不顾身地救她，同时，她也想不明白齐渊对她，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他到底是怀着什么心思，究竟会不会对燕国不利…… 脑袋里一片混乱，姜晚宁突然觉得头部一阵剧痛，一些混乱破碎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可是她却根本难以分辨，而随着那疼痛越来越剧烈，她也逐渐支撑不住，在隐蝶的怀中昏睡了过去。 等到姜晚宁醒来时，已经是翌日晌午了，而她又回到了徐府那间熟悉的房中，闻到了屋子里那一股熟悉的安神香。 只不过这一次，她醒来的时候齐渊却并不在身边，只有那两个长相平平的小丫鬟在守着她。 “姑娘醒了，要不要喝些水？奴婢去为您准备今日的膳食。” 这两个小丫鬟伺候得很是周到。 姜晚宁被伺候着喝了水，又用面巾拭了面，这才有些从恍惚间回过神来。 “阿渊哥哥呢？他……还好吗？” 姜晚宁清楚地记得昨日齐渊受伤了，而且看他的面色似乎伤得不轻。 小丫鬟老老实实道：“齐公子住在隔壁房间养伤，听说伤势不轻，此刻应该还没有醒来，姑娘不如先吃些东西再去探望。” 姜晚宁此时也没了胃口吃东西，直接下床，光着脚朝着隔壁房间跑去。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齐渊一人躺在榻上昏迷不醒，周围只有一个年轻的小厮候在一旁，大夫应该已经来看过了，所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阿渊哥哥……” 姜晚宁悄悄走到床边，垂眸看着躺在榻上的男人，没想到他竟是如此的虚弱，脸上几乎没有一点血色。 她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扭头看向一旁的小厮问道：“他怎么样？大夫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醒来？” “这个……奴才也不知道，姑娘若是不放心，奴才这就去叫大夫过来。” 小厮说完，便立刻退了出去。 一时间，房里便只剩下姜晚宁和齐渊两个人了，她定定地看了一会儿齐渊的脸，悄悄地朝他的眼睛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他的眼皮。 眼睫没动，说明此刻的他应该是真的昏迷了。 于是姜晚宁悄悄关上了门窗，开始在房中寻找起来。 她翻了翻抽屉，找到了齐渊的包袱，然后打开翻了翻，偷偷拿走了一些她需要的东西。 她拿走了一些银两，还有昨日逛街时齐渊替她买下来的一些玩具礼物，以及止痛药膏和齐渊替她保管着的那只白衣面具小泥人。 她偷偷地将这些东西打包成一个包裹，然后准备悄悄溜走。 殊不知就在她鬼鬼祟祟做着这些事情的时候，齐渊已然睁开了双眼，饶有兴味地盯着她瞧。 姜晚宁偷偷拿了东西就想回自己的房间，却没想到下一瞬，身后便传来了齐渊冷冷的声音。 “你个小没良心的，你逃要去哪……” 突然听到齐渊的声音，姜晚宁的身子微微一僵，吓得直接将手里的东西掉了下来。 她梗着脖子转身看着齐渊，脸上的表情尴尬又窘迫，有一种做坏事被人戳穿后的无地自容。 齐渊虚弱地躺在床上，冲着她冷笑道：“想趁着哥哥受伤逃跑？以为哥哥没力气，抓不了你了是么？” 姜晚宁偷偷看了一眼他的表情，知道他一定是生气了，便心虚地低下了头，硬着头皮道：“没……我没有要跑，我就是来看看你给我买的东西，顺便再来看看你……” “顺便？你……咳咳……” 齐渊简直被姜晚宁这个没良心的小丫头气得心口疼，一阵咳嗽后脸色愈发难看了。 姜晚宁见他面露痛苦之色，赶紧冲上前给他倒水，替他顺气。 “你个没良心的小丫头……你当真是一点都不在意哥哥的死活！” 齐渊盯着她紧张关切的小脸，实在是看不透她心中所想，一时间也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他故意支开伺候的人，就是想让她主动与自己独处，看看她会不会心疼自己，可没想到……这小丫头直接就开始翻他的包袱准备偷偷溜走，实在是可恶！ 姜晚宁被他盯着看，自知理亏，眼泪直接就掉了下来，哭着道：“我才没有不在意你……我只是想回家了，家里有我阿姐保护我，我从来都不会有危险，如今我跟着你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不要跟你走了，而且……而且你还是另一个国家的皇子，你是不是回去了以后，就要对燕国不利了？” 齐渊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脸上的表情明显一愣。 他是有意想让姜晚宁知道他不是普通人的身份，却没想到她这小脑瓜竟然会想这么多想那么深，而且，她这小小年纪，竟然已经对燕国有了如此深的情怀。 齐渊看着她泪盈盈的双眸，心里一阵发软发烫。 他伸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珠，突然轻轻一笑道：“原来晚晚是觉得，阿渊哥哥是个坏人，所以才想逃离？” 他笑得很欢，姜晚宁却笑不出来，反而有些气恼地瞪了她一眼。 “虽然你对我很好，但是……如果你要做坏事，要破坏我的国家，伤害我的家人，我也是不会原谅你的！” 姜晚宁一张泪盈盈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可是那双澄净透亮的眼眸却满是坚定之色。 齐渊看得心生怜爱，放软了语调道：“那晚晚可有听说过，两国若要交好，可送一位公主来和亲？” 第331章 他的承诺，不会伤害她家人 姜晚宁闻言直接怔住，脸上还挂着几颗泪珠，却已经哭不出来了，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齐渊被她此刻的表情逗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头，语气十分温柔道：“你没听到我说的，我只会娶你一人，心中也只会有你一人，不管是纳兰青藤，还是什么贵族小姐，都无法改变我的心意。晚晚，如果你愿意嫁给我，永远陪伴着我，我可以向你保证，绝不会做任何不利于燕国的事情……我知道你在意你的家人，而我在意你，自然也不会让你的家人有难。” 说这话时，齐渊的表情异常认真严肃，用的是许诺的语气。 似乎在这一刻，他是真的这般打算的。 但这一切，则需要有两个前提，那就是……他会夺得南齐皇位，而姜晚宁，会永远地留在他的身边。 对于前者，齐渊从一出生下来，就是在为了这个目标而争斗，他有信心自己可以做到，哪怕有再多的阻碍，他也不会畏惧退缩。 但是对于姜晚宁，他永远没有底气，永远都在担惊受怕，因为她是姜晚宁，却又不是真正的姜晚宁，他已然爱上了姜晚宁，却又清楚的知道，真正的她永远都不可能爱上自己。 齐渊也曾经试图让自己清醒，不要太过沉溺，可终究是陷入泥潭无法自拔，他不想失去自己生命之中唯一感受到的甜，所以，他无比清醒地看着自己逐渐沉沦。 齐渊这一辈子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伪装，他既然善于伪装，自然也善于说谎，可此时此刻，面对九岁的姜晚宁，他不愿再说谎。 他第一次这般渴望得到她的信任，也第一次对从前那个卑劣的自己生出自卑自弃情绪。 姜晚宁怔怔地看着眼前满脸真挚的男子，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软与动容。 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他愿意为了自己而拒绝一切的诱惑，并且为了她与燕国和平相处，那么，她也不是不能献出自己，至少现在看来，齐渊对她确实很好，而且还是挑不出毛病的那种好。 “那好吧，阿渊哥哥，我不走了，我愿意留下来一直陪着你。” 姜晚宁沉默思索了片刻后，一脸认真地看着齐渊说道。 齐渊顿时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躺在床上无比虚弱地叹了一口气，道：“晚晚若是就这么走了，我可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不知自己如今这副残破的身体，还能不能撑到回家去……” “啊……你，你伤得很重吗？” 姜晚宁闻言顿时满脸紧张地看着他，小脸上满是关切之意。 齐渊虚弱道：“哥哥的右胳膊被人打断了，你说伤得重么？” 姜晚宁被吓了一跳，立刻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齐渊的右手，发现他放在被褥之下的右臂被裹上了厚厚的纱布，还绑上了固定的木条，看起来果然伤得不轻。 想起昨日发生的那一幕，姜晚宁心中生出愧疚之意，若不是为了救她，齐渊也不会伤得那么重。 她主动给齐渊倒了一杯茶，双手捧着送到他身边道：“没事没事，以后我来照顾阿渊哥哥，您不能用右手也无妨的。” 齐渊被她这般照料，心中不免一阵暗喜，想着这小丫头总算是有点良心了，虽然良心不多。 徐府的府医很快赶到，送来了给齐渊熬的汤药。 姜晚宁便自告奋勇喂他，毕竟之前自己生病的时候，齐渊也很悉心的照顾自己。 奈何姜晚宁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伺候人的事情，刚熬好的汤药太烫，她一只手端不稳，还没来得及喂他一口便撒了他一身，直接烫得齐渊差点没忍住从床上跳起来。 想喂他用膳，结果自己先饿了，眼巴巴看着桌上的食物，手里的筷子直直往齐渊的鼻孔里送，害得齐渊哭笑不得。 但即便是如此，齐渊也舍不得责怪姜晚宁，只好换了小厮来伺候，将她赶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姜晚宁走后，一身杂役打扮的仇五便从窗户外钻了进来。 将齐渊从床上搀扶下来，伺候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看着齐渊身体上被烫红的痕迹，仇五于心不忍道：“要不要擦点烫伤药？” 齐渊低头看了一眼，随即满是无所谓道：“一点小伤，用不着。” 仇五看了齐渊一眼，总觉得主子不正常，而且越来越不正常了，他对姜晚宁说的话越来越奇怪，以至于连他都分不清他所说究竟是真还是假。 “主子，信鸽昨日便已经放飞了，今日应该已经抵达京城，您既然已经开始怀疑京城的人已经识破南雀身份，为何不加派人手去掩护她撤退？” 仇五一边给齐渊穿衣，一边在他耳畔小声试探道。 齐渊表情冷淡，眼里一片漠然道：“撤退？为何要撤退？我从未想过让她离开燕国皇城。” 此刻齐渊那冷然的气质和冰冷的眼神，一下子又回到了从前仇五记忆中的那个六皇子殿下，与方才和姜晚宁在一起说话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一直到这一刻，仇五才对齐渊有了那么一点真实感。 可是在他看来，南雀分明长着一张和姜晚宁一模一样的脸，二人不仅仅是有着同样的美貌，同样的身材，甚至就连声音都是相同的，而南雀分明就比姜晚宁要更有能力更加值得信任，怎么偏偏齐渊对二人的态度就会有如此的不同？ 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捧在手心，另一个却是弃如敝履。 看见仇五突然露出畏惧的眼神，齐渊似乎也是觉得自己方才所说的话有些冷血了，便补充道：“她本就是燕国人，姜家人不会杀她，等回了南齐，便送一份解药给她吧。” 此话一出，仇五顿时抬眸看向齐渊，眼里满是震惊之色。 他竟然……愿意放了南雀？ 一时间，仇五的心中百感交集，要知道南雀这样身份的人，一旦完不成任务，便只有死路一条，可是他居然主动说要给她解药……这显然不是他记忆中的齐渊会做出来的事情。 见他再次面露震惊之色，齐渊却只是淡淡一笑道：“我说过，不会伤害她的家人。” 南雀虽然是他培养出来的，但，也算她的家人。 第332章 南雀身份暴露被抓 此时，燕国皇宫内。 一只信鸽扑着翅膀飞过，被一道矫健的黑影凌空一跃抓住，连鸽子带信笺一起送到了姜淑予的眼前。 姜淑予从成堆的奏折之中抬起头来，低头看了一眼手中写着奇怪文字的信笺，面色十分平静。 此时的她，脸上虽然还有几分疲惫之色，但是气色却已经有所好转，面色透着几分健康的红光，眼里更是充满了澄明威严的光。 随着这些日子的处理朝政，姜淑予一点点梳理好了之前留下的那些杂乱无章的事物，现在的她已然不复从前那般手足无措，反而变得游刃有余起来，因着这份蜕变，她的气质和神态也发生了改变，越来越有帝王之相，也越来越得人心。 “信鸽先留下好生照料，待本宫破译了上面的文字，再行处置。” 姜淑予沉声吩咐道，等那名金羽卫退下之后，她拿着信笺起身朝着自己的寝宫方向走去。 长长的凤袍群被曳地而行，如流云漫卷，随着沉稳优雅的步伐游动。 一路上，见到她身影的宫女们，无一不对她流露出崇拜仰慕之情。 谁能想到，如今这燕国，是由昔日那位太子妃在掌管着，而就是她这样一个看似温柔贤惠，谦卑软弱的闺阁女子，却在怀着身孕的情况下，顶住了朝堂上一众大臣们的非议与来自民众的压力，坐稳了摄政太子妃之位。 进入自己的寝宫后，姜淑予屏退了所有的下人，独自一人进入了上了锁的偏殿内。 殿内很安静，熏着淡雅清洌的香，偶尔有翻书的声音响起。 姜淑予缓缓迈步入内，看向了殿内被铁链锁住一只脚的女子，她穿着一身简单的白色衣裙，安安静静地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看书，她未施粉黛的脸上，是一片清冷淡漠之色。 眼前的女子已然褪去了所有的伪装，不再模仿任何人，而是完完全全地将原本的自己展现在了姜淑予的眼前。 显然，在被识破真实身份的那一刻，与她而言，更多的反而是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在模仿别人，强迫自己去爱一个人，然后被迫忍受着来自对方的羞辱。 如今这样被困在这里，倒也不错，至少不用再去自取其辱，也不会受到拷问和折磨，对她而言，已经是非常来之不易了。 “你一直不肯开口说话，也不肯告诉我你真实的名字。” 姜淑予缓缓走近眼前的女子，视线落在她精致的脸上，细细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这张脸，她真的很熟悉，熟悉到总是会觉得恍惚，每每看到，她总觉得不可思议，这世上怎么会有两张如此相似的脸呢？ 南雀缓缓抬眸，眼神清冷地看向了姜淑予，在她身上停顿了一瞬，然后立刻又垂下了眼眸，似乎不打算理会她。 就算姜淑予对她真的很好，她也不忍心伤害这个让她第一次感受到亲人温暖的人，可并不代表，她便会背叛自己的主人。 姜淑予继续靠近她，直到距离她只有一步之遥，如果对方想要伤害她的话，那么她一定是逃不过的位置。 “你放心，你若不想说，我也不会逼迫你。” 姜淑予放软了语气，用对自己妹妹时那一贯温柔的语气道，“这里有一封信笺，应该是寄给你的，上面的文字我看不懂，我想，这上面应该有阿宁的信息，你帮我看看吧。” 说着，姜淑予便将手里的那张信纸递给了南雀。 南雀只淡淡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这些文字对她来说，并不需要仔细辨认，往往只需要打眼一看，便会立刻毁掉。 姜淑予见她没什么反应，也没有要和自己说话的意思，有些无奈地轻轻叹了一口气，便准备转身离去。 “他问我燕珩是否痊愈，本人是否还在京都，若我身份并未暴露，便即刻回信给他。” 就在姜淑予转身的瞬间，身后传来女子冷然淡漠的嗓音，听着毫无情绪波动。 姜淑予立刻转身看她，眼里明显闪过一丝欣喜之色。 这是她暴露身份之后，第一次主动与她说话，而且，还说出了如此关键的信息。 姜淑予不禁又往前走了一步，与她靠得更近了一些。 看到姜淑予突然间地靠近，南雀身子微微一僵，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一下。 很显然，她在面对姜淑予的时候，一直都表现得异常紧张，对她的一举一动，也十分的在意。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这个女子。 在身上披着别人的身份和外皮时，她可以肆意且贪婪地投入她的怀抱之中，享受着她带来的温暖和美好，她像个没有长大的孩童一样同她撒娇，时时刻刻都想要粘着她。 相比于她真正需要去面对和引诱的主角燕珩，她却提不起一丝兴致，所以她表现得很不好，她很快就被识破了身份。 然而在被识破身份的那一刻，她心里第一个想的，却是姜淑予。 她害怕看到她失望伤心的眼神，更害怕她会对自己这个冒牌货露出嫌恶鄙夷之色，她甚至都做好了接受严刑拷问的准备，便是死在姜淑予的手中，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姜淑予并没有，没有嫌弃她，也没有拷问她，只是将她锁在了这里不让她接近燕珩，但是其余的一切都没有为难她，她有吃有喝，还有书可以看，唯一不能的就是离开这个房间。 姜淑予这个女人太温柔，太心慈手软了，南雀有无数的机会可以挟持她逃出去，这条锁链其实根本困不住，而她之所以一直留在这里，其实是在期盼着，期盼着下一次能够再见到她。 “如果你没能回信，他会如何？” 姜淑予感觉到如今的她对自己的警惕，便没有再继续靠近，而是定定地看着眼前之人，温声问道。 南雀从恍惚中回过神来，随后面色微沉，如实道：“会派新的人来，接近燕珩，杀了我。” 第333章 姜淑予早已将她识破 南雀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信上自然是没有的，而她之所以会如此笃定，自然是因为这些年来她对齐渊的了解，她知道自己一旦暴露，失去了身份的便利，便等同于一枚弃子，没有任何的价值，活着也只会暴露他的秘密，所以她唯一的结局，要么就是被他重新派来的人暗杀而死，要么，就是等不到解药在一段时间后毒发而死。 而南雀之所以显得很平静，就是因为她早就已经看透了自己的价值，也接受了自己未来的结局。 可就在这时，一双温暖柔软的手却突然抚上了她的肩膀，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 “你放心，本宫会护着你的，不会让任何人轻易接近你，伤害你。” 姜淑予的语气温柔而坚定，充满了力量，让人无端感觉安心。 南雀愕然，有些不敢置信地抬眸看向姜淑予，仿佛根本没有想到她会这般对待自己。 要知道，自己可是顶替了她亲妹妹的身份，不怀好意地接近了她，还试图谋害燕珩，试图盗取燕国皇宫的机密，像她这样的人，不将她打入大牢之中严刑拷问便已经是很客气了，她为什么还说要保护她这样的话？ 南雀从前为了模仿别人，也曾仔细观察过那些气质性格与姜淑予相似的女子，她们大多表面温良贤惠，像一朵开在山巅上的白莲花，让人觉得一眼望去唯有她最是不同。 她可以模仿，也模仿得很好，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也见识过她们藏在那莲花一般的外表之下的自私虚荣，虚伪傲慢。 所以，南雀从来都不相信，这世上真的会有纯洁无瑕的白莲花，也不相信有一个人可以做到以德报怨。 可是现在，她看着眼前冲她微笑的姜淑予，她眼神之中的温柔与坚定之色，让她心里不禁动容。 这些日子以来，姜淑予对她的温柔，实在让她难以自拔，也让她在夜里发了疯的嫉妒姜晚宁，嫉妒她为什么可以得到这样好的姐姐，这样好的家人，这样痴心的爱人。 可同时，她又内心阴暗地期盼着，姜晚宁最好死在外面，永远都不要回来，永远都不要被发现，这样她就可以理所当然地霸占着她原本拥有的一切，她或许就可以成为姜晚宁过属于她的后半生…… “为什么……” 泪水从南雀那双暗淡无光的眼中涌出，顺着她惨白的脸蛋落下，她口中不禁呢喃出声，嗓音之中满是不解之意。 姜淑予见状，轻轻叹了一口气，将她轻轻搂入怀中道：“我其实很早就发现你不是阿宁了，我与阿宁自幼一起长大，相知相识这么多年，她随便一个动作，一个喷嚏，甚至是她不说话只要一个眼神，我都能察觉到她的变化，更何况……你原本就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人。” 听到姜淑予的这番话，南雀更吃惊了。 如果姜淑予一开始就看穿了她的伪装，却一直没有说破，而是配合她演戏，那么，一直被蒙在鼓里被欺骗的人，其实反而是她自己？！ 南雀扪心自问，自己对别人的观察还算是比较细致入微的，而姜淑予看起来也不像是那般敏锐善于伪装之人，可自己却一点都没有看出来她早已识破了自己…… 一时间，南雀的内心可以说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让她彻底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了。 姜淑予看着南雀那震惊的样子，觉得她终于卸下了所有的伪装，有了她这个人自身的情绪，脸上也浮现出一抹欣慰之色，道：“所以，你不必觉得歉疚，也不必担心自己对不住我，毕竟真要说起来，还是我骗了你更多。可是，你知道为什么我明知你是假的，却依然还要对你好吗？” “你应该很奇怪，为什么自己没能看破我的心思，以为我还被你瞒在鼓里……” 怀里的南雀垂头落泪，一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她显然是将这一刻和姜淑予的接触，当成了她此生最后一次触碰温暖，所以久久不肯松开手。 姜淑予低头，眼里也浮现出泪光，继续道：“因为，我是当真将你当成了妹妹来对待的，虽然你不是阿宁，可是……你也是我的妹妹啊……” 南雀浑身一颤，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消息，猛地抬头看向了姜淑予，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慌乱，也有着一丝隐秘的希冀。 姜淑予垂眸看着南雀，道：“见到你的第一面，我……我便知道你不是阿宁，可是，你和阿宁长得实在太像，太像，所以我不忍心戳破你的伪装，我将你当作亲妹妹看待，同时，我也在等着你对我出手。可是你没有，你一直没有对我做任何不利的事情……所以，我便想，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和阿宁长得像并不是因为巧合，而是……而是你真的有可能，是我的妹妹，我那个走失多年的……五妹妹。” 南雀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她根本不敢想，她根本不敢想！ 从一开始，她见到姜晚宁的那一刻，她心中未尝没有一点猜测，因为她们两个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她不相信齐渊是无缘无故将她送来燕国的，而她也见到过那位顶替了姜家真正丢失的五姑娘在姜家生活了几年的曹秀娟，知道她并非是姜家真正的女儿。 可是……她不敢去想自己是的可能性。 自从她有记忆以来，她便一直在南齐国生活，她是个孤女，是个乞丐，是个没人要的野种，她颠沛流离，被当成牲口一般贩卖，是齐渊救了她，给了她食物，培养她一步步走到如今。 所以即便南雀真的很喜欢姜淑予，很享受她的怀抱，可是她不愿意背叛齐渊，即便自己任务失败，他极有可能会派人来灭她的口，可是这样去死她认，就当是她用自己的性命，回报了培养她器重她的主人，是她自己无能，也是她自己该死，所以怪不了任何人。 所以，她推开了姜淑予。 但是她不敢太用力，她怕自己会弄伤姜淑予怀中的孩子。 她冷着脸，冲着姜淑予嗤笑了一声，道：“此事，绝不可能。就算有这种可能性，那又如何？我当了无依无靠的孤女近十年，你觉得，我会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叫你一声姐姐吗？” 第334章 让南雀背叛齐渊 姜淑予如今不仅仅掌握着朝堂，也掌握着金羽卫，以及燕珩和裴钰这些年在燕国京城培养出来的线人，同时，也得到了原本太子一众党羽的支持。 她想要调查南雀的身世，以及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来龙去脉，自然是易如反掌。 而就在今日，她接收到齐渊的信鸽之前，便已经得到了从扬州城送来的消息，以及，关于南雀身世的消息。 南雀是齐渊秘密培养出来的特殊暗卫，擅长易容术和伪装术，擅长蛰伏、隐匿、刺杀、下毒，以及获取情报，在此之前，她在南齐从未以真实的面容示人，一直都像是被人故意给藏了起来。 这些年，燕珩一直都在派人四处寻找姜家走丢的五小姐的下落，可是一直都没有找到，这或许就是原因。 如今经过了姜淑予的调查之后，再加上这些时日她和南雀的紧密相处，她几乎已经可以确定，眼前的人就是她当年走丢的亲妹妹。 所以，她对南雀的所有感情都是真的，并无虚假之意，这也就是南雀一直都没有察觉到姜淑予看穿她身份的原因。 “我……姐姐知道这些年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和委屈，没事的，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姜淑予强忍着泪意，用尽量平和的语气道，“姐姐也知道这件事情，你可能没有那么容易接受，所以，才暂时没有将这个消息告诉家里人。只是今日，姐姐想求你帮一个忙。” 姜淑予的话语实在是太温柔，南雀实在是做不到歇斯底里地对她，在彻底说开之前，她心里的情绪反而有压制不住的趋势，可是一旦把话说开之后，她反而平静了下来。 “什么？” 她虽然冷着脸，但好歹还是理会了姜淑予。 姜淑予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喜色，但随后又露出几分心虚之色，取来纸和笔给她，道：“姐姐想让你给齐渊回个信，就说你的身份并没有暴露，燕珩也没有痊愈，还在治疗之中，只是因为他失忆忘记了阿宁，所以只能由澹台静照顾，而澹台静又有些厉害，对你极为防备，所以你暂时不得近身……” 这意思，就是要欺骗齐渊，暂时拖住他不让他继续派新的人来了。 如此，所有人的处境便暂时都可维持住，对南雀也会更安全。 可是这么一来，南雀便等于是彻底背叛了齐渊了，因为在这宫里，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与齐渊之间的密文，也只有她能够看懂齐渊想做什么。 南雀抬眸看了姜淑予一眼，她其实真的很想怀疑姜淑予之前在她面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虚情假意，什么所谓的亲妹妹，所谓的保护，只是为了利用她让她背叛齐渊，仅此而已。 但是…… 南雀却很清楚地知道，姜淑予不会。 这世上任何一个玩弄权势的人，或许都会在一些情况用一些所谓的情谊来引诱和控制自己想要利用之人。 南雀见识过很多很多出卖放弃自己的亲人只为自己往上爬的弄权之人，她很清楚，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们，需要有多么阴暗的心机，才能够走到那一步。 可是如今，姜淑予处在了一个别人梦寐以求的位置上，她的眼眸却依然温柔纯净，宽和笃定，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晦暗，她不像是个女帝王，而更像是身处高位却依然眼里有众生的神女。 如她这般的人，如若南雀还能将她视作有那般阴暗心思之人，那么，这世上还会有真正的意义上的好人吗？南雀实在不忍，用如此不堪的揣度去玷污她。 南雀沉默了许久，姜淑予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没有不耐烦，也没有催促她，而是耐心地等待着让她自己想清楚。 不知过了多久，南雀终于点了点头，应了一声道：“好。” 随后，她当着姜淑予的面，在纸上写下了几行字，这些字姜淑予依旧是看不懂的，可她却没有丝毫的怀疑，立刻便收了起来，准备一会儿就去放飞信鸽。 “那玥儿你先好好休息，姐姐就先去忙了，等晚上再来看你。” 姜淑予说着，便准备转身离去。 南雀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突然问道：“你就不怕，我写的内容与你所说的截然不同么？” 姜淑予回头看她，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她道：“是否不同，又有什么关系呢？总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姐姐依然会保护你，绝不会再弄丢你了。” 南雀怔住，良久之后，方才小声道：“南雀……我的名字是南雀……” 姜淑予听到了南雀这个名字。 其实，她早已知道南雀这个代号，只是她不愿意用这个名字来称呼她。 南雀，南雀儿，实在不像是个好名字，像一只南方飞来的雀儿，不起眼的，无关紧要的。 可是姜家的姑娘们，原本就应该要幸福快乐地成长的，她原不该受这样的苦楚…… 姜淑予没有勇气再回头与南雀说话，她眼含热泪，逃一般地离开了偏殿。 将手中的信笺交给暗卫，让对方将信鸽立刻放飞。 随后，姜淑予独自去了一趟无极宫。 澹台静已经从原本燕珩的寝宫内搬了出来，住在了隔壁的偏殿之中。 她见到姜淑予来了之后，立刻便招呼下人将今日的晚膳摆了出来。 一桌子的晚膳，却不似寻常饭菜那般飘香四溢，反而带着一股浓浓的药味，可这些药膳，却是宫外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 “多亏了澹台姑娘这些日子一直给本宫做药膳，本宫的身体才能恢复得如此之快，不必担心腹中孩儿的安危，本宫实在不知该如何感谢你了。” 姜淑予真心实意地对澹台静表达感激。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澹台静依旧是那副冷淡清高的模样，即便是对姜淑予，也依旧是淡然自处的模样，完全没有行礼的意思。 自然，她在宫中不必向任何人行礼，也是姜淑予赐的特权。 药膳相比于普通的吃食，自然是没有那么美味的，大多有苦涩辛味，不过姜淑予却早已习惯，吃得津津有味，澹台静也跟着她一起吃，动作十分熟稔，二人显然不是第一次这样用膳了。 吃了一会儿，姜淑予状似无意般问道：“澹台姑娘，你可曾见过……因为一些原因，失去记忆变成孩童的病患？” 第335章 澹台静离宫 澹台静点了点头，淡淡道：“若是一个人脑部受了伤，确实会有这种可能，更严重一些，还有彻底变成傻子，全身瘫痪不得动弹的。” 姜淑予吃饭的动作微微一僵，眼里明显浮现一抹紧张之色，小心翼翼问道：“那……可有恢复的可能？” 澹台静沉默了片刻，道：“不好说，或许有，或许……没有。” 姜淑予听出来了澹台静的意思，一颗心猛地沉了下来。 这些日子的相处，姜淑予也已经很了解澹台静的性子了，她从来不会给她模棱两可的回答，往往都会给她十分准确的回答，若是这般的回答，那么就说明了恢复的可能性很小很小，只是不愿意给她太大的打击而已。 想到这里，姜淑予的脸色微微苍白了几分，似乎再也没了胃口，便放下了筷子。 而这时，澹台静却忽然出声道：“这些药膳我已经教给我的徒儿白术，日后她会做与你吃，如今无极宫里已不需要我守着，明日我便会离开。” 姜淑予眼眸一亮，满含希冀地望着她道：“澹台姑娘，你……你打算去哪儿？” 显然，她眼里的希冀，是希望澹台静能去找阿宁，亲自去查看她的情况，看看是否能够医治好她，但同时，她也害怕澹台静是要回她的医仙谷，毕竟她也没有这个义务。 澹台静平静地看了姜淑予一眼，道：“我本就是江湖游医，去无定所。” 她并没有给姜淑予确切的回答，只是模棱两可地说道。 姜淑予听明白了，她也没再多说什么，也没有请求澹台静帮忙的意思，毕竟她帮得已经够多了，自己没有理由在叫她去找姜晚宁。 之后，姜淑予命人取来了千两黄金赐给澹台静让她在路上使用，同时又为她准备了最好的车马，亲自送她离去。 …… 三日后，燕国皇宫的消息传了回来。 齐渊躺在床上听着暗卫的汇报，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仿佛这是一件很无关紧要的事情。 “主子，那边说身份并未暴露，那还需不需要派人？若是派人过去，只怕会让她更快暴露。”暗卫低声询问道。 齐渊淡淡道：“继续派，事到如今，她是否暴露，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有件事情，他已经确定，而他原来的计划早已被打乱，如今最重要的，已经不再是燕珩是否残废，而是…… “阿渊哥哥，我回来了！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明媚的少女笑容灿烂地跑进他的房中，手里捧着她新买的点心，献宝似的送到他的面前，一脸兴奋道，“这是宝玉斋新出的点心，牛乳酥酪，可好吃了，你快尝尝！” 说着，她也丝毫不避讳什么，直接拿起酥酪便往齐渊的嘴边送，亲手喂他吃下。 齐渊很是配合，吃完了还舔了舔唇角的碎屑，浅笑道：“晚晚亲自去买的糕点，果然美味。” 姜晚宁这几日过得很是高兴，因为齐渊必须躺在床上养病，而她笨手笨脚地照顾不好他，便自告奋勇替他跑腿，想吃什么便给他买什么，但其实去买的都是她自己爱吃的，齐渊也不过是吃她自己吃腻了剩下的部分，不过他丝毫不嫌弃，两人的相处也就显得愈发和谐了。 “晚晚这几日出门，可觉得扬州城有什么异常？” 吃完糕点，齐渊状似无意地问道。 “什么异常？异常热闹，异常好玩，异常新奇？” 姜晚宁笑得一副乐不思蜀的样子，但很快，她的眼里就多了几分异色。 她没有告诉齐渊，这几日出门，她总感觉自己的身边跟了好多人，有好多双眼睛在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因为她知道这些人应该都是齐渊安排来保护她的。 可是有一双眼睛却十分不同，她经常能够看到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不远不近地跟着自己，那双眼睛不带敌意，反而让她觉得十分熟悉和安心，她几次想要偷偷靠近对方说几句话，那人却像极了天上有法术的神仙，来无影去无踪，总之她一直也没能与他说上一句话。 齐渊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晚晚觉得好玩就好，今日，哥哥觉得身体好一些了，带你去个地方做客，好不好？” “好啊！去哪儿？” 姜晚宁很高兴，她在扬州城疯玩了几日，已然被齐渊娇惯得满是恣意与野性，再也不会唯唯诺诺小心翼翼了，眼里满是亮光。 齐渊道：“可能你会见到几个让你讨厌的，从前的敌人，不过晚晚不必害怕，哥哥会无条件地保护你。” 姜晚宁皱了皱鼻子，十分傲慢道：“我才不会害怕令我讨厌之人，哥哥难道忘了，我姜晚宁的本领了吗？” 齐渊闻言，自然便想起了她挟持纳兰锦玉与纳兰青藤对质时的画面，眼里浮现出骄傲之色，笑容愈发宠溺自得。 “晚晚确实厉害，不容小觑。” 齐渊说着，便作势要起身，却又露出几分虚弱姿态跌回床上，看着姜晚宁一脸无奈的叹息道，“咳咳……哎……看来还是不行……我太没用了，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姜晚宁满脑子想着都是出门去玩，见状立刻伸手去扶齐渊，强行将他从床上拖了起来，然后将他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 “没事哥哥，晚晚扶着你，当你的小拐杖，你想去哪儿都行！” 齐渊偏头，垂眸看着身边姜晚宁毛茸茸的小脑袋，唇角微微上扬，苍白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极好看的笑容。 她太可爱了，他总是忍不住想见到她，想靠近她，想摸一摸她，碰一碰她，甚至想亲一亲…… 可是她还太小了，他舍不得，舍不得对这个年纪的她做任何不轨之举，他只能看着她，贪婪地将她此时的一举一动牢记在心中，然后在独处时，时不时地，将这些美好仔仔细细回味。 姜晚宁将齐渊搀扶上了马车，随后，马车缓缓地驶向了纳兰府。 徐府的家丁们见状，立刻便将这个消息汇报给了徐崇明。 第336章 成了纳兰锦玉的表姐 徐崇明这几日显得无比焦躁，他本以为齐渊很快就会离开扬州城，所以故意放出消息泄露了他的行踪，想让姜家人知道齐渊带走了姜晚宁的消息，让京城的人过来对付他，逼他离开扬州。 而只要齐渊一走出扬州城，南齐那边立刻就会派出大量的杀手来杀他，绝不可能让他活着走出燕国，同时，还可以将他的死因嫁祸给燕国，如此南齐就可以有理由对燕国动手了。 可是齐渊却借口受伤，一副赖在扬州城不走了的架势。 徐崇明原本还仗着自己手里还有一大笔资金，可这几日扬州城内突然出现了一股新的势力，开始以他的名义支取大量的黄金，他早就已经与各大商行打过招呼，不是他亲自去取，自然是取不出来的。 于是那支势力气急败坏，开始打砸他的商铺，抢夺他的钱财，扬州府衙也不知怎么回事，从前自己可是没少送礼的，如今竟然不敢管这件事情，害得他根本不敢出门。 齐渊就更是不管这件事情了，只说是他徐崇明自己得罪了人，才出了这样的事情，让他不妨多给点银子补偿对方，也好息事宁人。 徐崇明对于那个强盗一样的势力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忍痛出钱。 现在的徐崇明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了，他也找了各种借口，想从齐渊的手中要回契书，可是这玩意儿一旦放手了，再想拿回来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好在，这个姜晚宁的身份到底见不得光，齐渊也不可能真的把这些契书当作聘礼送去姜家，毕竟那姜家人也绝对不允许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齐渊吧？ 就在徐崇明焦头烂额的时候。 突然传来了，齐渊突然带着姜晚宁去纳兰府的消息。 “咣当”一声。 徐崇明桌子上的茶盏碎了一地，他脸色骤然一青，浑身颤抖咬牙切齿道，“快……快传信给大皇子，让他赶紧派人来帮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徐崇明不是没有想过齐渊极有可能会与别的世家合作来对付自己，可是他没有想到，他会堂而皇之地去到纳兰家！ 要知道，纳兰家可是他的死对头，他如今这么做，可不就是准备要放弃自己了吗？ 徐崇明感觉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自己的小命只怕很快就要不保了。 可是他怎么甘心？ 他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怎么可能甘心，他一定要想办法弄死齐渊，到时候……到时候他有了大皇子的帮助，除掉齐渊，捧大皇子上位，日后在扬州城的地位一定会更加稳固！ …… 齐渊和姜晚宁所乘坐的马车堂而皇之地停在了纳兰府的正门口。 这一次，齐渊似乎不打算隐瞒自己和纳兰家接下来的关系了，甚至还有一种刻意营造的，即将与纳兰家交好的意思。 奇怪的是，他明目张胆地在扬州城呆了许多时日，燕国皇城那边始终都没有对他有任何的动作，反倒是南齐那边急了，时常派人过来试探齐渊，催促他立刻回去，而齐渊却充耳不闻，反而借口养伤，打算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 如此一来，燕国不动他，南齐也因为扬州城在燕国境内，且势力错综复杂而压根动不得他，他反而处于一个相对安全的状态。 从马车上下来，姜晚宁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府门口迎接的一行人，其中最显眼的，便是纳兰青藤和纳兰锦玉。 因为这群人之中，姜晚宁只认识这两个人。 “阿渊哥哥，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她们……她们难道不是坏人吗？” 姜晚宁搀扶着齐渊，有些不敢置信地小声说道。 齐渊微微一笑，低头在他的耳边小声的说道：“之前发生了一些误会，现在，哥哥和他们是一家人了，晚晚得配合一下，帮帮哥哥的忙，否则，哥哥的处境就会变得很危险，以后人人都能来欺负咱们了。” “噢……所以，哥哥打算入赘纳兰家了吗？” 姜晚宁仰头看向了齐渊，一本正经的问道。 听到姜晚宁口中吐出“入赘”二字，齐渊简直哭笑不得，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学来的这个词，未免有些新鲜。 “晚晚姐姐～”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响亮的惊呼声响起，只见一道熟悉的亮眼身影直接朝着她飞奔了过来。 纳兰锦玉今日穿得像一只花蝴蝶一般，像个天真无邪的单纯少女，冲到姜晚宁跟前时，十分亲昵的一把，挽住了她的胳膊。 “晚晚表姐，你终于回来啦，我可想死你啦！” 纳兰锦玉十分大声的说道，脸上堆满了亲切无比的笑容，仿佛与她早已相熟多年一般。 姜晚宁看着纳兰锦玉笑容僵硬的脸，整个人一下子尬住，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什么表姐？ 她什么时候有这样一个表妹了？ 而且，她那日都那个样子哄骗和对待纳兰锦玉了，她对着自己居然还能够笑得出来？ 要是换做自己被骗成这样，估计头都要给她打歪了。 不过，从纳兰锦玉脸上那细微的表情之中，可以看得出来，她的笑容并非真心实意的。 与此同时，耳边也传来了齐渊带着一些恳求意味的提醒声。 “晚晚……你得帮帮哥哥，你看哥哥现在的状况，若是没有人帮忙，哥哥恐怕要被人害死……” 齐渊的嗓音低哑且虚弱，落入姜晚宁的耳中，令她不由得一阵心软。 她虽然年纪小，可是却聪明得很，一眼就看出来了齐渊的意思。 于是她立刻也露出了笑容，伸手摸了摸纳兰锦玉的脸蛋，故作慈爱道：“呀，许久不见，锦玉表妹都长那么大了，这小脸蛋儿可真是标致可人！” 纳兰锦玉的小脸顿时就黑了。 旁人或许不知道，但是她可是见识过姜晚宁真面目的人，眼前这个姜晚宁，在自己看来，就是个黑心肝爱演戏的小白莲！ 眼前这个姜晚宁，内里明明就是个贪吃贪玩爱看画本子的九岁小孩子，居然还装作大人的样子叫她表妹，还捏她的脸。 纳兰锦玉快要气死了，可一对上不远处，纳兰青藤严厉的目光，她只能继续配合演戏。 第337章 不愧是我家晚晚 此时，纳兰家的门口站了不少人在迎接二人，除了纳兰锦玉和纳兰青藤之外，还有她们二人的兄弟姐妹，以及纳兰家的长辈，加上一些纳兰府的下人，人群可以说是浩浩荡荡十分壮观了。 纳兰夫人模样十分温婉端庄，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妇人，一张圆盘似的脸蛋，给人一种富贵随和的气质。 她一看到姜晚宁，便是眼前一亮，十分热络地迎了上来。 “晚晚终于来了，这几日路途可还劳累？姨母可真是想念你。” 纳兰夫人亲切地拉过姜晚宁的手，直接就往她的手腕上套了一个翠绿翠绿的玉镯子，笑眯眯道，“你这次过来，姨母也不知道给你准备什么礼物，这就当作是见面礼了，咱们进府里再慢慢聊吧！” 说着，她便对着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众人顿时跟着附和了起来，开始关心起姜晚宁来，一时间纳兰府大门外的气氛颇为热闹，反倒是将齐渊这个人给刻意忽视了。 姜晚宁虽然知道这是纳兰家的人刻意和自己演戏，却也根本没有想到他们竟然会如此热情，一时间也有些发懵，还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应对呢，就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进了纳兰府里。 纳兰家的府邸和徐崇明的徐府风格完全不同，显得低调沉稳许多，并没有那么多浮夸的装饰，却在细节处别致得恰到好处，给人一种低调却品味不俗的感觉，从府内的装饰上面，一看便能够区分出来，百年世家的底蕴和突然暴富商人的之间本质上的区别。 进门之后，纳兰家众人的态度也没有太大的改变，依旧十分热情，让姜晚宁不禁产生了一种错觉，莫不是她原先真的和这一家子人相熟，只是自己失去了记忆了？ 忍不住回头去看了一眼齐渊，发现他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不远处面带笑容，丝毫没有半分紧张担忧之意，于是她也就彻底放下心来了，想来既然齐渊觉得没问题，那应该问题不大。 于是，她便也十分自来熟地与众人亲近起来，她本就长得娇俏可人，笑起来的时候甜甜的，说话也好听，很快就与纳兰家的人打成了一片。 却唯独对此时一身男装打扮的纳兰青藤十分冷淡，一副看不顺眼她的态度，对方偶尔与她说话，她也只是随口答应一句，脸上半点笑容都没有。 很显然，她对之前纳兰青藤所做的事情，还在耿耿于怀。 纳兰青藤饶有兴致地看着姜晚宁，倒也不生气，只是觉得这小姑娘的脾气还是挺大的，不过看如今的气色，齐渊是真的将她娇养得不错。 “晚晚，你看啊，既然你已经来了咱家，便在这里住上几日，房间我都已经给你收拾好了，以后你就当这里是你自己的家了。” 眼见着气氛已经活络得差不多了，纳兰夫人轻拍着姜晚宁的手背，准备开始说正事了。 姜晚宁闻言微微一愣，似乎是没有想到纳兰夫人会突然让她住下，毕竟来之前齐渊也没有说要住在纳兰家，她不由得奇怪地看了齐渊一眼。 齐渊耐着性子解释道：“晚晚，你的家人在京城，一时半会过不来。如今在这扬州城，这纳兰府便是你的娘家。哥哥想与你先定亲，便需要有你的家人，替你接受聘礼，为你准备嫁妆。纳兰夫人作为你的姨母，会为你做好一切出嫁的准备，等一切准备就绪了，我会带亲自迎你回我家里，届时再举办婚事。” 姜晚宁闻言，直接震惊地瞪大了双眼，脑袋瓜一下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齐渊在说什么？ 今日难道不是来这里做客的吗？怎么一下子就扯到谈婚论嫁的事情上了…… 可是，她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嫁给他呀！ 姜晚宁的脸蛋一下子涨得通红，心里不禁有些恼怒，但是眼前毕竟有这么多纳兰家的人在看着自己，姜晚宁也不好意思直接当众拒绝齐渊，总觉得这么做会让他颜面尽失，所以她忍住了冲动，可心里却依然还是有些生气。 纳兰夫人虽然看起来十分随和，但是观察人还是非常仔细的，特别是姜晚宁这样的女孩子，心思简直就写在脸上了，不要太好猜。 为了不让齐渊难堪，她主动拉着姜晚宁的手安抚道：“晚晚，你别胡思乱想。定亲是定亲，成亲是成亲，没人说定了亲便一定要成亲的。你哥哥之所以那么着急定亲，主要是想多给你准备一些嫁妆，你知道嫁妆是什么吗？就是完完全全属于你的，跟着你一辈子的财富，你可以永远拥有这些东西。” 纳兰夫人说得很仔细耐心，恨不能直接将齐渊为她准备的嫁妆一笔一笔拿出来给姜晚宁看清楚。 这次齐渊和纳兰家的合作，可以说是诚意十足，他将徐崇明那里几乎全部的资产，地契、商铺契书，以及船只契书，对半分成了两份，一份给了纳兰家当做聘礼，另外一份，则是要求他们纳兰家将其作为嫁妆替姜晚宁保存，由官府盖章过后，作为姜晚宁本人独有的资产。 而这些东西，原本就算是在齐渊的手里，也发挥不出任何的价值，可一旦落在了纳兰家的人手中，无异于是一笔天大的财富，足够让他们家重回巅峰，稳稳地把控整个扬州城。 然而，就在所有纳兰家的人都眼巴巴地期盼着姜晚宁赶紧点头时，小姑娘却将自己的手从纳兰夫人的手里抽了出来，同时也将镯子取下还给了纳兰夫人。 她板起脸看向众人，认认真真地道：“我不要定亲，我还没有想好要嫁人！我有自己的娘家人，就算你们给我准备很多很多的嫁妆，可是我与你们终究不是亲人，我是不会相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的，如果你们今日在这里就是为了逼我答应定亲的话，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姜晚宁直接起身，头也不回就准备离开了。 纳兰众人见状，纷纷都愣住了，错愕地看了一眼姜晚宁的背影，随后又扭头看向齐渊。 齐渊却好似早已经料到姜晚宁会有如此反应，竟是毫不意外，反而还满脸的欣赏之色，一脸“不愧是我家晚晚”的表情。 第338章 齐渊他真的别太爱 不过，齐渊脸上的表情并没有维持太久，他起身便准备去追姜晚宁与她解释清楚。 然而，姜晚宁才刚气势汹汹地起身离开，还没走出去多远，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惊呼声，纳兰夫人仿佛是被什么事情给吓到了，她听到有人惊呼了一声“齐公子”。 下意识地转身，姜晚宁便看到齐渊整个人倒在地上，像是摔了一跤，又像是晕了过去。 齐渊到底是她如今在扬州城唯一可以依靠之人，就算心里有些生气他忽悠自己来这里，但还是赶紧往回跑，动作强硬地推开了纳兰青藤搀扶齐渊的手。 “你别碰他，我这就带他走。” 姜晚宁一脸倔强地说道，想凭自己的力气将齐渊搀扶起来。 此时的齐渊双眸紧闭浑身无力，显然是无意识的状态，他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又如何是姜晚宁这样一个小姑娘能够扛起来的，她尝试了半天也无果，只能颓然地坐在地上，红着眼眶怒视着纳兰青藤。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想要算计什么东西，反正我是不会屈服的，你们就死心吧！” 说完，她又觉得有些委屈，将手里半死不活的齐渊往旁边一扔，冲着他道，“还有你！又想逼我答应和你成亲是吧？你和她们是一伙的，我也不要管你了！” 说完，她也不管齐渊的死活了，气呼呼地跑掉了。 这时候，纳兰家的大门已经关上了，姜晚宁就算是想跑也跑不出门，只好找了一处僻静的院落蹲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时，纳兰青藤找了过来。 “怎么是你？” 姜晚宁一脸不高兴地看着纳兰青藤，显然很是不待见此人，哪怕是换个纳兰锦玉过来也好。 纳兰青藤道：“自然是来哄你的了。你的阿渊哥哥为你呕心沥血，半条命都没了，如今伤势未愈，又被你给气晕了过去，自然是没办法来哄你了，只能我来看你了。” 姜晚宁皱眉道：“你又不是什么好人，我才不需要你来哄。明明是他先欺骗我的，我才没有故意气他！” 听着眼前小女孩理直气壮的语气，纳兰青藤眼里笑意明显，唇角微勾，显然对于这样的年纪的小姑娘，她很有把握。 “有句话你说得很对，那就是……我不是什么好人。我是个商人，追逐利益，越大的利益，越是能够驱使我去做一些事情。你的阿渊哥哥，是南齐国的六皇子，他虽然是皇子，但是出身并不好，母亲只是一个低贱宫女，在他一出生时便去世了，所以他是被太监养大的，因为不受重视，从小就受到他那些兄弟们的折磨羞辱，好不容易才活着长大，在南齐国却依然很艰难。他来到燕国之后，整个南齐都期盼着他死在燕国。他如今留在扬州城，与我合作，并不是要对燕国不利，而是想要利用我和我家族的势力，得到他本该拥有的财富和权力。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活着回到南齐国，才能不被他那些兄弟姐妹，甚至是亲生父亲害死。自然了，他这么做，也不仅仅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也是为了保护你。” 纳兰青藤在姜晚宁的身边坐了下来，用简单的话语诉说着有关于齐渊的一切。 姜晚宁从醒来见到齐渊的那一刻，便一直对他有所防备，始终不曾完完全全地放下戒心，就是因为，她不了解齐渊，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来自何方，有什么目的。 如今，纳兰青藤将齐渊的身世都告诉了姜晚宁，她明显十分震惊，目瞪口呆地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将她所说的一切渐渐消化。 原来，齐渊竟有如此不堪的身世，他如今的处境竟是如此的艰难，可是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对她永远都是温柔宠溺的笑，从不让她看见他的伤痛和苦难。 而她，明明享受着他的保护和宠爱，却娇蛮任性，丝毫没有替他考虑，反而还总是和他发脾气。 纳兰青藤见她脸上有动容之色，便趁热打铁道：“其实，我原本是想嫁给他，用纳兰家嫡女的身份与他联姻，如此一来，我们的合作就会更加稳固。可是，他不同意，哪怕是虚假的定亲，他也不愿意。他说他这辈子只会娶你一人，他会永远珍惜你，不管你是几岁，是否记得他，是否真的爱他……他对你的承诺，都不会改变。” “说实话，他给你准备的这些嫁妆，我看了都有些眼红，因为这些东西，不管你以后是否嫁给他，都是你的。我纳兰青藤可以以纳兰全族的性命起誓，绝不会动你嫁妆分毫，就算你自己不要，我们也会在约定的一年之后，将这一切都交到你娘家人的手中。” 说到这里，纳兰青藤的笑容明显有些羡慕，齐渊对她的好，可以说是超出了她的想象了。 他这么做，其实还真不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而是给了姜晚宁最大的保障，也就是说，哪怕他齐渊回南齐的路上死了，或是夺嫡失败了，他也为姜晚宁留好了后路，让她在除了依靠姜家之外，还多了一个纳兰家做靠山，以及一大笔属于她的财富做后路。 纳兰青藤能够理解姜晚宁的防备，却也希望姜晚宁能够想明白，有个人是真的在用心地对她好。不管他为人在别的地方如何，至少在这一点上，她作为一个商人，很清楚地看见了齐渊最大的诚意。 说完这一切后，纳兰青藤便离开了，只留下姜晚宁一人，让她自己慢慢地想清楚。 毕竟此时的姜晚宁，只是一个九岁的孩童，虽然她很聪明，但是想要理解她今日说的这么许多的内容，还是需要一些思考的时间的。 姜晚宁就这么蹲坐在花园的角落里，怔怔地想了一个下午，直到夕阳落下，夜幕降临，她才终于想明白了一切，顶着一张满是泪痕的小脸，情绪失控地在纳兰府里寻找齐渊的身影…… 第339章 晚晚答应嫁给他了 纳兰家的人一直都在关注着姜晚宁的一举一动，见到她终于想得差不多了，立刻就带着姜晚宁去了安置齐渊的客房。 齐渊和姜晚宁二人算是纳兰家的贵客，自然是给安排了最好的客房，在齐渊晕倒的那一刻便给他请来了大夫看诊。 姜晚宁赶到房间时，齐渊并未醒来，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无力地昏睡着，看起来十分虚弱，秀气的剑眉微蹙，似乎在睡梦中也忍受着痛苦。 “阿渊哥哥……” 姜晚宁哭着扑到了他的床边，一把抱住了他的身体。 这一次，她是真的心软了，也是真的对齐渊产生了心疼之意，同时也意识到了自己之前是有多么的仗着他对自己的宠爱任性妄为。 “晚晚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好好听你的话，再也不怀疑你了……只要你能好起来……我便答应嫁给你……” 姜晚宁看着齐渊毫无血色的面容，再联想到他的身世，只觉得他此刻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快要碎掉了一样，她实在是愧疚极了，他明明对自己这么好，可是自己却一直疑心他，一直防备他……答应嫁给他的话，就这么一时冲动地被她说了出来。 可齐渊此时却依然没有醒来，只是原本微蹙的眉头舒展了几分。 而此时，听闻姜晚宁这番话的纳兰家的人，却是明显松了一口气。 本以为姜晚宁没有那么容易松口，没想到看似倔强的小丫头，实际上还是非常的重情义的。 齐渊对她的好，她终究还是感受到了部分的，否则，就是纳兰青藤说破了嘴，她也不会同意。 这一次，姜晚宁没有轻易离开，她抱着齐渊的胳膊抽噎了好一会儿，才累得趴在床上睡着了。 齐渊睁开眼眸，满眼温柔地看着自己身边哭得满脸泪水的小姑娘，柔软的碎发被泪水湿濡，凌乱地贴在她的脸颊，他忍不住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替她拭去泪痕…… “晚晚表妹的房间就在隔壁，我送她过去。” 纳兰青藤突然从门帘后出现，神色淡然地看着齐渊的动作，缓步走上前。 齐渊收回了目光，将不住翻涌的情绪逐渐收敛，随后强压进心底，恢复了冷淡高傲的姿态，默许了纳兰青藤的行为。 纳兰青藤怕吵醒了姜晚宁，也不多说话，而是动作轻柔地将姜晚宁抱去了隔壁的房间，她武功不错，力气也足，抱走姜晚宁这样身材纤瘦的女子自然是轻轻松松，而姜晚宁现在这个状态，一旦睡着了之后便不太容易醒来。 放下姜晚宁之后，纳兰青藤吩咐了侍女照顾她，便转身回到了齐渊的房间。 “好了，现在已经帮你哄好了你的心头肉……我们是不是可以聊聊合作的细节了。” 纳兰青藤扬了扬眉梢，自然地在齐渊的房中坐了下来，给自己沏了一杯茶。 齐渊的晕倒虽然是装的，但是他既然来了纳兰府，那么合作的诚意自然就是真的了。 而她纳兰青藤，可不是什么友善大方之辈，她帮别人的忙，向来都是追求回报的，她得不到齐渊，那么帮齐渊得到他想要的人，也是一样的。 齐渊此刻半躺在床上，身子靠在厚厚的软垫上，环着手臂姿态懒散地看向了纳兰青藤。 此时的他伤势虽然并未痊愈，却也没有严重到会昏迷的程度，自然，也不至于需要人来照顾才能起身。 “你的口才还不错，比我想的更快。我说过，只有晚晚点了头认下定亲之事，你才有这个机会与本皇子合作。” 齐渊看向纳兰青藤的眼中多了几分欣赏，随后道，“明日，你们将认亲仪式办了，再将定亲契书拟好，待我与晚晚签字过后，我自会将东西准备好奉上。” “嗯，以后她便是我纳兰青藤的干妹妹，我家妹子这一辈都是玉字，那便叫她纳兰晚玉吧。” 纳兰青藤知道齐渊是个爽快人，便也毫不磨蹭地说道。 “可。” 齐渊对此并无意见，如果可以的话，他真希望姜晚宁不姓姜，而真的是纳兰家的人，如此，他便再也不必时刻担惊受怕她会想起一切了…… 聪明人说话，向来都是心照不宣，用不着太多的废话，二人又简短地商议了一些其它的细节之后，纳兰青藤便起身准备离开了。 离开时，纳兰青藤突然想起了方才齐渊对姜晚宁缓缓伸出的手，脚步微微一顿。 “齐公子，既然以后晚晚便是我的妹妹了，那我就不得不提醒您一句了，她虽然看起来是个成年的姑娘，但心智却并未成熟……” 她的话没有说完，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她这样的身份，说这样的话，实在是冒犯齐渊了。内心不由得生出了一丝后悔之意，以至于纳兰青藤都没敢等齐渊开口说话，便快步地离开了房间。 然而，齐渊却并没有生气，只定定地看向了纳兰青藤离开的方向，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眼神。 都说商人逐利，多是无情无义之辈，但……纳兰青藤与姜晚宁不过只见了两次，便能对她生出保护欲，不惜冒着得罪触怒他的风险提醒自己，这份胆气与义气，倒是让他在意外之余，反而高看了她几分，也让他不后悔与纳兰家合作。 …… 姜晚宁下午时吹了风，人又受了刺激，本就孱弱的身子，立刻便染上了风寒，夜里直接就开始发起烧来。 纳兰府上的小丫鬟来禀报时，齐渊差点没从自己的床上跌下来。 “怎么回事？！” 他一时震怒，也顾不得旁人搀扶，立刻便跌跌撞撞地赶了过去。 然而他一闯入姜晚宁的房中，便听到昏睡中的她薄唇微张，口中呢喃呼喊着一个名字。 “阿珩……” 听到这两个字的瞬间，齐渊膝盖一软，整个人“扑通”一声跌在了地上，原本受伤的那条胳膊直接就重重砸在了地上。 第340章 姜晚宁即将恢复记忆！ 肩膀处一阵剧痛传来，齐渊没忍住闷哼了一声，冷汗顿时便淌了下来。 “齐公子！” 纳兰青藤亲自带着纳兰府的大夫匆匆赶来，立刻将齐渊搀扶起来，吩咐道，“齐公子伤得不轻，先给他看。” “不，不必！” 齐渊被扶到椅子上坐下，好歹缓过来了几分，强忍着剧痛推开大夫，语气坚决道，“我无碍，只是一点外伤，先去看她！” 纳兰青藤看得出来齐渊伤得不轻，而且，他此刻的脸色，不像是单纯的紧张姜晚宁的身体，而更像是一种恐惧害怕，这种害怕几乎让他难以承受，所以才会在进门的那一刻摔倒。 她既然调查过齐渊，自然也知道姜晚宁的一些事情，很快便明白了齐渊在害怕什么。 随即，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齐渊一眼，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有不解，有叹息，有怜悯，也有幸灾乐祸。 作为一个旁观者，纳兰青藤深知齐渊如今的状态绝对是自作自受，而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他的沉沦，极有可能在日后送他入黄泉。 虽然有些担心齐渊会为了姜晚宁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情来，影响了以后纳兰家的发展，但转念一想，若不是因为齐渊对姜晚宁的这份感情，纳兰家或许还讨不到这么多的好处，如此一来，她便也只能尽全力地帮助齐渊了。 “裘伯，先去看看晚晚妹妹吧，除了风寒之外，再看看她的失忆之症，是否有痊愈的迹象？” 纳兰青藤对着那一袭青布衣的年迈府医说道。 府医点头，提着药箱去给姜晚宁看诊了。 纳兰青藤见齐渊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姜晚宁，仿佛还在紧张恐惧着什么，便主动开口转移他的注意力道：“裘伯是我的叔父的表兄，乃是行医世族，医术十分高明，且擅长疑难杂症，更是精通针灸疗法。别的我不敢说，但一定比徐府的大夫要厉害的。” 齐渊紧紧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额间冒出的冷汗越来越密，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紧张的。 不过好在，姜晚宁并没有再呓语，也没有再喊谁的名字。 府医看诊过后道：“这位姑娘之前便染上过风寒，一直没有痊愈，如今这是又加重了，不过风寒是小事，好好喝药休息就会好。只不过……” 话至此处，府医话语一顿，面色陡然凝重了几分，似乎是在斟酌用词。 “说。”齐渊的脸色很不好，咬牙低喝道。 纳兰青藤看出老者脸上的为难之色，道：“裘伯不管有什么话都请直说，齐公子是自己人。” 裘府医这才道：“这位姑娘之前头部应该是受到了创伤，所以失去了部分记忆，导致她先前只有孩童心智，老朽或许可以试着为她施针治疗，虽然彻底治愈的可能性不高，但若是日日施针用药，再慢慢引导她回想从前的记忆，或许一两个月后，她就会恢复七八成……” 齐渊闻言，脸上的神情瞬间紧绷，眼神也变得充满了紧张与惶恐，他死死咬牙，才强忍住逃跑的冲动。 现在的姜晚宁，完完全全就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齐渊对待她，也只能是对待一个心爱的妹妹，他没有办法向她索取爱意，也没有办法让她完全理解他所做的一切。 他当然希望，姜晚宁能够恢复正常，变成原来那个失去记忆，却满眼是他的晚晚。 可同时，他又害怕，姜晚宁若是在这个时候恢复正常，她会立刻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他。 一时间，复杂的情绪在他心头疯狂拉扯，令他痛苦不已。 心脏仿佛快要被两种不同的情绪撕裂，以至于盖过了他肩上伤口的痛楚。 “裘伯，你先下去吧，先治好晚晚的风寒，至于其他部分……不急。” 纳兰青藤感觉到齐渊颤抖的身体，立刻便和府医使了个眼色，让他暂时先不要提这件事情了。 裘伯会意，很是识趣地退下了。 齐渊攥着胸口，忍痛缓和了许久，方才有力气起身走到姜晚宁的床边。 他坐在床沿，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女孩，眼里是宛若实质的痛苦与不甘，半晌，他方才开口，嗓音沙哑低喃：“能不能……别那么快恢复记忆……晚晚，再留给我一些时间，可以么？” 方才，在得知她有机会可以恢复正常的时候，他真的快要痛死了。 曾经，他多么希望晚宁可以快一点长大，恢复成正常的姑娘，然后，他便可以名正言顺地迎娶她，给予她全部的爱意。 可是，他又怎么敢让姜晚宁知道他那卑劣无耻的行径？自己对她所做的那些事情，是她绝对不可能会原谅的，一旦她知晓了一切，便会恨死自己！ 齐渊不想破坏自己在晚晚心里的形象，更不希望看到姜晚宁嫌弃憎恨自己，所以他心中的念头，愈发地卑鄙阴暗。 如果晚晚恢复正常之后，一定会离开自己的话，那么……他宁愿她不要好起来，哪怕是永远都只是一个九岁的孩童，他也可以，一定可以养她一辈子…… “裘伯的医术还是不错的。” 纳兰青藤突然开口，嗓音轻柔，语气却夹着一丝凉意，缓缓道，“他既然说了晚晚可以恢复正常，那么，他的施针只是将这速度加快了一些罢了，就算不治疗，过上一些时日，她终究是会恢复的，或许是两个月，或许是半年，当然，也有可能永远恢复不了……” 齐渊抬眸看向纳兰青藤，墨眸幽深冰冷，如梦初醒，咬牙沉声道：“我说了不急！等回了南齐，本殿下可以为她找更好的太医！” “哎呀，齐公子这么大反应做什么，我可没有非要裘伯医治她的意思，只是……” 纳兰青藤毫不退让地看着齐渊，语气意味深长道，“齐公子，你不会希望她永远九岁的，对吧？毕竟，南齐国未来的储君，是绝对不能娶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小傻子的……别让我怀疑你为人的基本品性。” 此话一出，齐渊彻底被她激怒，阴沉着脸瞪着纳兰青藤，咬牙切齿地怒吼道：“我齐渊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会卑劣至此！在晚晚没有恢复心智之前，我从未，也绝不会碰她分毫！但我也不会容许她离开我的身边，不管是用何种方式，她都必须跟我回南齐成婚！纳兰青藤，这是我忍你最后一次，下次你若再敢和本殿下如此说话……你自己掂量后果！” 第341章 第一次感觉到满足 而这一次，面对齐渊的怒火，纳兰青藤立刻就选择了低头退让，毫不犹豫地软下了姿态和语气。 “六殿下息怒，是在下唐突僭越了，还望殿下恕罪。” 纳兰青藤很清楚，这是齐渊的底线，也是他最重视在意的事情，有关于这件事，她的试探只能到此为止，而她的身份，虽然对齐渊而言有那么一点利用价值，但终究是低了他一等，她不该仗着他的容忍，一再挑衅。 齐渊没有说话，脸上的怒火消散了几分，只垂眸定定地看着躺在床上昏睡的人儿，她脸颊透着不正常的粉红，唇色也是异常的鲜艳，那一丝丝的病气，却反而令她此刻的状态显得异常诱人。 纳兰青藤只瞧了姜晚宁一眼，便感觉一阵危险。 小姑娘现在的样子，若他是个男人瞧见了，只怕都要把持不住了…… 不过，她并没有从齐渊的眼神里看出一丝一毫的情欲，他似乎还沉浸在对未来的不安和恐惧之中。 纳兰青藤这才彻底相信了齐渊方才所说的话，他至少不会在姜晚宁没有恢复正常之前，对她生出任何的不轨念头。 不过，齐渊并没能在姜晚宁的房间里面停留太久，他自己身上的伤势也着实不轻，那条本就受了伤的胳膊又经历一摔，骨头直接错位，需要重新正骨之后再行固定才行。 裘府医帮齐渊处理好伤之后，齐渊已经疼得满头冷汗，强撑着才没让自己昏死过去，心里却还惦记着姜晚宁的情况。 怕纳兰府的人照顾不好姜晚宁，也怕姜晚宁会消失不见，他这才想起了隐蝶，之前姜晚宁生病的时候都是她来照顾的，那时候的晚晚似乎对她颇为信任依赖，而且她的实力足够保护她的安全，不会让任何人带走她伤害她。 于是，齐渊便让隐蝶打扮成侍女的样子亲自来照顾姜晚宁，以确保她不会出现任何的问题。 在亲眼见到隐蝶的身影出现在姜晚宁的身边，动作娴熟地仔细照料起来后，齐渊紧绷的精神这才彻底放松下来，任由自己彻底昏睡了过去。 这一夜，姜晚宁烧得反反复复，身上一直出汗，睡得也不安稳，一直在哼哼唧唧。 床边，一个身材瘦削气质清冷，穿着浅色侍女服的女子，一刻不停地照顾着床上的人，她的面容丑陋，脸上有个巨大的胎记，眼神冷厉，身上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渗人气息，让原本纳兰府上伺候人的丫鬟们根本不敢靠近。 一开始的时候，她们还有些不能理解，为什么会让这样一个可怕的人来照顾一个生病的小姑娘，直到她们亲眼看见她是如何亲自给小姑娘喂药、擦汗、换衣裳、帮她按摩酸疼的手脚，调整最合适的睡姿，让她从一开始明显浑身难受不安的状态，变得安稳舒适，睡得香甜起来。 第二日，姜晚宁便彻底退烧，精神奕奕地醒了过来。 而她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却是守在她床边满脸疲惫的齐渊，他的脸色依旧不太好看，可看向她的眼神却充满了温柔与关切。 “晚晚……你醒了，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齐渊温柔地询问，嗓音比往常要更加沙哑虚弱几分。 姜晚宁对上齐渊那关切的眸光，眨了眨眼，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生病了，而齐渊……他自己都伤成了这个样子，却悉心地照顾了自己一整夜？ 想起昨日纳兰青藤和自己说的那些话，姜晚宁感动得不行，心里仿佛有什么情绪涌出，她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整个人猛地扑进了齐渊的怀里。 “阿渊哥哥，谢谢你！” 姜晚宁紧紧抱着他的腰，无比感动地说道。 “嘶——晚晚，你这是做什么？” 小丫头冲动起来没轻没重的，硬生生撞在了他的伤口上，疼得齐渊倒吸了一口凉气，感受到她抱住自己所用的力气，他既推不开她，也没办法拥住他，只得低头看着她的头顶一阵苦笑。 姜晚宁昨晚虽然一直没有醒来，却感觉到了有人一直在温柔地照顾自己，她想，除了阿姐和齐渊，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会这般悉心地照顾自己了。 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齐渊道：“阿渊哥哥，你知道吗？我决定以后要嫁给你了，我再也不会怀疑你对我别有用心，也不会怀疑你是个坏人了！就算你真的是个坏人，我也会把你给变好的！” 小姑娘的眼眸清澈真诚，看起来像两颗透光的琉璃珠，干净漂亮极了，齐渊在她的眼里，清楚地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这一刻，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仿佛有一个神奇的力量，治愈了他心底的伤痛，让他刻意地将那份痛苦和挣扎埋葬在了心底，让他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幸福与甜蜜。 “好……等晚晚长大了，哥哥就娶你为妻，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齐渊抬起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笑得温柔又缱绻，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原本空空的内里被填满，仿佛拥有了一切，第一次尝到了满足的滋味。 姜晚宁听了齐渊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虽然没看懂齐渊看向自己的眼神，但是见他如此在意自己，自然也觉得很高兴，冲他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齐公子，认亲仪式已经备好了，晚晚妹妹可醒了吗？” 这时，纳兰青藤带着纳兰锦玉和另一个女子出现在房门外，她的声音一下子便打断了屋内的氛围。 “认亲仪式？” 姜晚宁松开齐渊，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似乎有些不解。 齐渊微笑道：“晚晚不必想太多，只要相信哥哥就好了，她们会赐你一个新名字，但哥哥永远都知道，你真正的名字是姜晚宁。” 姜晚宁沉溺在他的温柔之中，稀里糊涂地点了点头。 等姜晚宁换好衣服后，纳兰青藤带着两个妹妹进来，二人手里拿着送给她的礼物。 “听说昨夜晚晚妹妹生病了，这是姐姐亲手做的蜜饯，希望你会喜欢。” 进门后最先说话的，是纳兰家的三小姐纳兰柔玉，她比纳兰青藤小两岁，却又比纳兰锦玉要年长一些，看起来温柔端庄，气质不俗，与一旁的矜娇的纳兰锦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纳兰锦玉也给她拿了礼物，是一盒香膏，看起来十分精致。 第342章 姜晚宁很喜欢纳兰锦玉 姜晚宁只是随意地撇了纳兰锦玉手里的香膏，便十分嫌弃地撇了撇嘴，然后迅速转开了视线，转头看向了气质温婉的纳兰柔玉，接过她手里的蜜饯便立刻捻起一枚放进嘴里。 “好吃诶！” 姜晚宁一脸惊喜地道，“柔姐姐做的蜜饯真好吃，简直比铺子里买的还要好吃！” 纳兰柔玉哪里听过如此直白的夸奖，顿时高兴地掩嘴笑了起来，宠溺道：“你爱吃，日后我便多多地做了送来，我做的蜜饯，咱家的人都吃腻了，都不稀罕吃了，听你这样说，我真心高兴。” “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哼！” 纳兰锦玉一进来就被无视，眼看着自家的姐姐都要被抢了去，她简直快要气死了，之前被姜晚宁这个臭丫头算计的事情，她都还没找她算账，没想到她竟然还敢无视她的礼物！ 纳兰青藤见状，立刻踢了纳兰锦玉一脚，让她注意一点，别出言不逊得罪了纳兰家的财神爷。 毕竟纳兰家在齐渊这里得到的好处，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姜晚宁，所以她早就已经放话了，纳兰家所有人都必须要把姜晚宁当成祖宗一样供起来。 可纳兰锦玉到底年纪还小，心里总是有反骨，即便知道不能得罪姜晚宁，却还是满腹不情愿。 孩童的情绪，往往只有同样年纪的人才能够看懂，姜晚宁自然看出了纳兰锦玉有多么的不高兴，却碍于纳兰青藤的威压，只能继续给她送礼。 于是，她忍住笑意，故意装腔作势地接下了纳兰锦玉送的香膏，打开随意地闻了一下。 “哕——” 姜晚宁直接表情夸张地吐了吐舌头，一脸嫌弃道，“好难闻的香膏啊！臭死了！我不要这个东西！” 说着，她便直接将香膏还给了纳兰锦玉。 “你！这可是扬州城最好的香坊制作的香膏，就这么一盒，花了我足足半个月的月银，你居然敢嫌弃……” 纳兰锦玉一脸震惊，随后很快便意识到是姜晚宁故意欺负自己，顿时一双瞪圆的眼睛变得通红，下一刻直接就气得飙泪，当场哭了出来。 纳兰青藤和纳兰柔玉见状，也是有些惊讶，毕竟纳兰锦玉作为家中除了纳兰青藤以外，唯一一个习武的女子，性子向来是比较要强的，习武再苦再累也从来不会轻易哭泣，甚至还认为流眼泪是软弱的表现。 可没想到如今，却被姜晚宁一句话给气得直接飙泪哭出了声来，一时间，二人的表情都有些尴尬，纳兰柔玉反应过来后露出歉色，急急忙忙打算将纳兰锦玉带走。 却在这时，姜晚宁一把拉住了纳兰锦玉，立刻替她擦去眼泪，笑嘻嘻道：“锦玉妹妹，我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罢了，你怎么就哭了呢？” 不得不承认，纳兰锦玉被气哭之后的样子，实在是很可爱极了，终于让姜晚宁感受到了欺负同龄人的快乐。 “玩笑？你还觉得是玩笑？好笑吗！你就是故意欺负我！一点都不好笑！” 纳兰锦玉直接哭得破了音，原本那眼泪还有些收敛，只是包在眼眶里闪烁还没来得及往下掉，这话一出过后，直接便如洪水决堤了一般倾泻而下，瞬间便糊了满脸。 姜晚宁眼看着纳兰锦玉情绪收不住，赶紧收了笑意，一脸真诚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该欺负你，你别哭啦，回头我送你一盒更好的香膏，好不好？我姨母教了我许多制香的本事，我制作的香，可比你在外面买的要好闻多了！” “真的？” 纳兰锦玉并不是矫情的人，她是生气姜晚宁之前给她下药，也生气她故意无视自己，但她又确实很想和姜晚宁一起玩，所以才会格外在意她，才会被她气哭。 现在姜晚宁既然愿意服软哄她，她自然毫不犹豫地顺着台阶就下了。 姜晚宁认真地点了点头，一把抱住了她，悄悄在她耳边道：“真的！那天我在马车上说的也是真的，锦玉姐姐在我眼里是漂亮又可爱，我非常喜欢你，在纳兰家，我最喜欢的就是你……” 纳兰锦玉听到耳边传来姜晚宁的悄悄话，一个没忍住羞红了脸，这几日憋着的那股气和委屈几乎在瞬间烟消云散，心里甜甜的，嘴角也不受控制地勾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齐渊嘴角抽了抽，他微微拧眉，一股莫名其妙的醋意涌上心口，怎么看都觉得眼前这一幕非常不顺眼，于是他直接把姜晚宁从纳兰锦玉怀里拉了出来。 “晚晚，你该喝药了。” 他提醒下人把药送上来，然后示意纳兰青藤赶紧把无关紧要之人带走。 姜晚宁才将纳兰锦玉哄好，自然不舍得就这么让她走掉，她直接把齐渊赶了出去，道：“阿渊哥哥，要不你先去休息吧，我和锦玉姐……妹妹一起用膳就好了，她一会儿还要给我梳妆打扮呢，对吧？” 说着，她还冲着纳兰锦玉眨了眨眼。 纳兰锦玉愣住，她哪里会梳妆打扮？她自己的头发可都是丫鬟梳的呀！ 但是被姜晚宁拉着手摇了摇，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小声道：“对……我给晚宁姐姐梳妆……” 虽然姜晚宁的心智明显比自己要小，但在接受了姜晚宁之后，纳兰锦玉喊她姐姐也是越来越顺口了。 齐渊没想到前一刻还满眼都是自己的小丫头，转脸就将自己抛之脑后了，张口便开始赶他走了，又好气又好笑。 余光瞥见窗外掠过一道修长的身影，齐渊便没再多说什么，给了纳兰青藤一个眼神之后，便一同走了出去。 门外，是侍从侍女打扮的仇五和隐蝶。 看两人的神情，显然是有话要对齐渊和纳兰青藤说，纳兰柔玉便十分识趣地先一步告辞离开了。 “主子，徐崇明失踪了……” 仇五并没有防备纳兰青藤，直接沉声禀报道，“有人挟持了徐崇明，连夜掏空了几家扬州城内的商行，共计取走了五十万两黄金……” 第343章 康安没死准备复仇中 听到这个消息，齐渊的脸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他来到纳兰府上，徐崇明必然不可能一点动作都没有。 至于挟持？ 齐渊就更不可能会相信这个可笑的借口了。 看来，南齐那边已经等不及要趁着燕珩虚弱，燕国尚无真正掌权皇帝之际，趁虚而入了…… “五十万两黄金，想要走陆运，几乎是不可能的，唯有船运。” 这时，纳兰青藤开口，沉声道，“需不需要我派人去留意最近的货运船只？” 齐渊摇了摇头，道：“你查不出来的，徐崇明是自愿逃跑的，又岂会轻易让你查到？他这些年在扬州城也不是白活，寻一条船安全的离开不成问题。” 更何况，还有人一直在暗中帮助他，这些黄金一直被他牢牢捏在手里，就是为了作为筹码。 这筹码落到谁的手里，谁就成了徐崇明的下一个主人。 见齐渊这般态度，纳兰青藤便也就不说什么了，反正她从一开始就没打金银的主意，有徐崇明一半的船只和商铺就已经足够让纳兰家在扬州城风光复起，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这时，仇五身旁的隐蝶开口了，禀报道：“南齐那边，传来一道圣旨口谕，命殿下即刻返程，不得有误……” 顿了顿，又接着补充道，“另有一支秘密消息传来，三皇子带着一支精锐暗卫队，扮作商人准备赶来扬州城……” 听到这话，齐渊的嘴角缓缓地勾了起来。 脑海中浮现出了记忆中三皇子的模样。 南齐皇宫之中，皇帝有众多嫔妃和皇子公主，其中以贵妃所出的大皇子为尊，三皇子的生母淑妃曾经是贵妃身边的一个小宫女，因此他自幼便仰赖皇子，成为了他身边最忠心耿耿的一条走狗。 当初，三皇子齐峥可是没少带着一众皇子公主们带头欺辱他这个六弟，他为人嚣张，出手狠辣，羞辱人的手段简直层出不穷，但当时的齐渊，一直跟着太监混，自然也学到了太监身上的一些东西，比如说，毫无尊严，毫无底线，为了活命可以容忍自己像个小丑一样跪舔对方，他装傻充愣，他像条狗一样讨好对方，只为活命求生。 如今，齐峥这是从徐崇明那里得到了消息，知道了他齐渊的疑心，怕他在扬州城势大，所以特意亲自来过来一趟，想给他一点教训呢！ “既然三皇兄都赶过来了，那我这个做弟弟的，怎么能不留在这里等一等他呢？” 齐渊勾起唇角，淡淡一笑道，“你传信回去，告诉父皇，我被徐崇明暗算，断了一条胳膊，损伤了心脉，至少要在床上躺一个月，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了。” 他说完，仇五和隐蝶点头应下，随即转身离去。 留下纳兰青藤独自面对齐渊，蹙眉道：“你是不是已经猜到，徐崇明跑去哪儿了？” 纳兰青藤显然恨极了徐崇明，不想就这么放过她，其实她早就想要徐崇明的性命了。 齐渊看了纳兰青藤一眼，道：“我不知道他现在在何处，我只知道，带他走的那个人，你打不过。”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受伤的那条胳膊，“因为，我也打不过。” …… 扬州运河上，一艘载满货物的运船，跟随着众多船只一起，缓缓驶出港口。 并不算华丽的船舱之中，一个用轻纱蒙着面的女子坐在船舱内唯一一张看起来比较舒适的床榻上。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已经找到她了，却还是要放她走！” 女子的声音尖锐，充满了不甘与愤怒。 轻薄的面纱遮住了她几乎彻底扭曲的面容，只露出了一双闪着狰狞之色的眸子，眼里充满了憎恨之意。 “舅舅！你明明答应过我的，只要找到了那个贱人，就会将她带回来交给我处置，你明明答应我的！她害死了我的母妃，害死了你的亲妹妹，还害得我变成了如今这个模样！！！” 说着，那女子气急败坏地扯下了脸上的面纱，露出了藏在面纱下的真容。 她的眉眼精致，眼尾微微上挑，有一种张扬肆意的美，可是除了一双眉眼之外，她的脸已然彻底毁容，皮肤溃烂红肿，有明显的伤疤，无时无刻不在往外流脓。 显然，此人正是康安，而此刻她的脸，正是贵妃临死之前的样子。 贵妃和她一起落水时，强烈的求生欲让二人都失去了理智。 康安当时死死按住了贵妃的头，用力踩着她的身体，因此多喘了好几口气，这才活了下来。 可濒死的贵妃，也在挣扎时，无意识地抓烂了康安的脸，同时，也将她指甲缝隙里原本用来对付姜晚宁的毒药永远地留在了康安的脸上。 康安的脸彻底毁了，她一开始还不知道自己的脸再也不会愈合，所以当她被殷如锋救走时，心中还有着明显的期望，觉得自己一定可以借着殷家重新翻身。 可是殷如锋毫不犹豫地带着她离开了燕国皇城，准备带着她去边疆暂时暗藏锋芒休养生息。 康安或许不知道也不理解，她如今的处境，只要留在京城就必死无疑，而殷家如今也是仗着手里的那点兵权，才还有一些价值，一旦他暴露野心，露出哪怕一丁点的不服不忿，都极有可能会被连根拔除。 现在燕国被姜家人掌控，被太子妃掌权，他只能离开，带上身上流淌着皇室血脉的康安，只有如此，日后才有转机。 殷如锋一袭黑衣坐在一张矮凳上，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眸子却在此刻收敛了全部的锋芒，尽量柔和地看着康安，安抚道：“安儿，你别难过，舅舅说了会为你和你的母妃报仇，就一定会做到的，如今咱们需要韬光养晦。我知道你对姜晚宁恨之入骨，但现在就杀了她，或许可以解你的一时之气，但是却是便宜了她死得痛快。我们殷家人要复仇，当然是要……对付她的全家，让她眼睁睁看着她最爱的家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去，最后再轮到她，只有这般报复，才足够解气，你说对不对？” 第344章 唯有舅舅还当她是公主 听到殷如锋的这番话，康安原本扭曲的面色才终于有所缓解。 她望着殷如锋看向自己那充满宠溺疼爱的目光，终于忍不住痛哭流涕起来，整个人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了他强壮的腰身。 “舅舅……安儿现在只有你了，母妃和哥哥都不在了，现在只有你还愿意陪着我护着我，若是没有你……安儿不如就跟着母妃一起走了……呜呜呜……” 康安哭得泣不成声，委屈是真，痛苦是真，自从毁容之后，只有殷如锋还对她一如往昔那般疼爱，依旧将她捧在手里当成小公主对待。 殷如锋突然被她抱住，脸色微微一变，似是闷哼了一声，不过他强忍住了咳嗽的欲望。 “安儿乖，不哭了，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舅舅绝不会离开你……” 殷如锋轻轻拍着康安的后背，柔声安抚着她，“只是如今，扬州城咱们也不能久留，实在是太危险了，不然舅舅倒是更希望你能够在扬州城内多住一些时日，让这里的大夫来给你瞧瞧，往后咱们去了边疆，只怕你脸上的伤更不容易好了……” 康安闻言，突然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殷如锋，问道：“舅舅，你说，若是安儿的脸再也好不了了，你还会对安儿好吗？你会不会嫌弃安儿？” “不管安儿变成什么样子，你永远都是我心里的小公主，我殷如锋绝不会嫌弃安儿。” 殷如锋一脸认真地说道，看着安儿的眼里果然没有一丁点的嫌弃，反而满满都是心疼。 他是殷家最不受宠的庶子，而殷如霜则是家中掌上明珠一样的嫡女，可是那时候的殷如霜就处处护着他，总是时不时给他送吃的，所以那时候他就已经对殷如霜有了特殊的感情。 后来殷如霜嫁给了皇帝，而他则是去了战场历练，一晃而过许多年，他一步步成了将军，殷家其余的兄弟也只能在他的麾下从事，他成了殷家的荣耀，逐渐的人们也就忘记了他只是个庶子。 殷如锋上一次回来的时候，是康安的及笄礼，他特意骑马赶回来，就是为了给自己的外甥女送贺礼，那时候的康安，明媚张扬，肆意矜娇，美得如同一团热烈的火焰，像极了他记忆中曾经的殷如霜，是那样的动人心魄。 曾经康安及笄礼上的那一幕，殷如锋至今难忘，那个曾经被捧在手心里养着的小公主，如今即便是再落魄，再狼狈，也依然是他心里的那颗珍珠，他一定会好好守护，绝不会让他的姐姐殷如霜死了也不安息。 听到殷如锋温柔的语气，康安心中有了一些安慰，眼睛明显闪起亮光，仿佛看到了自己人生中的亮光。 眼前的男人模样俊朗，与记忆中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没什么两样，虽然皮肤被风沙吹得黝黑粗糙，可是配上那英俊的眉眼和硬挺的五官，却更显成熟的魅力。 他身上的那股子肃杀之气，是康安从来都不曾见过的，同时，也给她带来了很足的安全感。 康安原本满是水雾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迷离痴迷。 很显然，她之前被魏三钱下的情丝缠毒依旧没有解开，时不时的就会发作，身边根本缺少不了男人。 曾经她是公主的时候，身边自然有无数的男宠可以供她使用，她也有办法让自己舒服，可是现在，在这摇摇晃晃的船上，她的身边根本没有男人可以选择。 只有眼前的殷如锋，他一如既往地宠爱她，将她视作身份尊贵的公主。 “安儿，你怎么了？” 殷如锋开始察觉到康安的异常了，可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康安的红唇便朝着他的侧脸袭来。 他几乎下意识地一把推开了康安，神色满是惊慌失措。 康安倒在地上，眼神迷离，嗓音绵软，轻轻颤抖道：“舅舅……小舅舅……安儿好难受……你帮帮安儿……好不好？” 然而，此刻的她早已不复当年的美貌，顶着这样一张脸，实在是不堪极了，殷如锋还算是承受能力比较强大的了，若是被别人男人看见了，只怕是要吓得落荒而逃。 “安儿，我是你舅舅！” 殷如锋脸色铁青，隐忍地低吼一声，便准备离开船舱去外面。 康安不愿让他走，一把扯住了殷如锋的裤腿，咬着下唇颤声道：“小舅舅，我求求你……不要走好不好？我母妃曾经告诉过我，你并不是她的亲弟弟，你只是殷家当初收养来的……所以……小舅舅……求求你别丢下安儿一个人，好不好？安儿什么都没有了，安儿只有你了……呜呜……” 康安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 她垂下脸，重新拿起地上的面纱覆上，遮住了自己那不堪的容颜，然后，她爬到了殷如锋的身上，用带着钩子的眼神看着他。 殷如锋几乎是瞬间绷紧了身体，他知道康安并不是故意这般，她是因为体内有一种十分棘手的情毒，总是时常发作，她自己也控制不了。 在此之前，殷如锋也曾经给她寻过干净的小倌来伺候，他从来没有想过，康安会恳求自己帮忙，毕竟，他的身份摆在这里，他的教养让他绝不会对她做这种禽兽之事。 可是这一刻，他看着眼前女子的双眸，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记忆中那个少女明媚张扬的模样。 他眸色一暗，这一次，他没有再推开康安…… 运船摇摇晃晃地驶出了扬州城，这一路上几乎没有任何的阻碍。 另一艘运船的船舱内。 穿着华丽的徐崇明，手里拿着酒杯，正满脸笑容地给对面一个身穿官服的男子敬酒。 “不管怎么说，这次还是要多亏了知府大人的帮忙通融，咱们这船才能顺利过关，赵通判，在下敬您一个！” 徐崇明恭维地说着，一杯接着一杯地往肚子里灌着酒，姿态低下，态度诚恳。 他对面的男人一脸坦然地坐在太师椅上，对于他的敬酒并无太大的反应，显然早已经习惯了被人恭维，只淡淡道：“徐员外这话可别乱说，这件事情知府大人可不知情，只是本通判正好要去一趟芜湖县，要办一些公务，这才上了你的船。” 第345章 面容狰狞的恶鬼 徐崇明面不改色，哈哈笑道：“是是是，是徐某说错话了，这次主要还是得感谢通判您，若不是您不计前嫌，我恐怕也活不到如今……” 赵通判眯起了双眼，视线幽幽看着徐崇明，施施然道：“徐员外，有些废话咱们就无需多说了，这次放你离开扬州城，大人那边之前答应你的数，你应该还记得吧？” “自然，自然是记得的。” 徐崇明陪着笑脸，没有丝毫的不情愿，缓缓道，“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十万两黄金和人马，等您下了船，便可送去知府大人的老家，绝不会让任何人发现此事，您只管放心就是！” “嗯，大人的那部分，我自然是会送到他的老家，没什么不放心的。” 赵通判手里拿着一份文书，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座椅扶手，慢条斯理道，“只是你下船的时候，恐怕还得需要本通判手里的通关文书，才能顺利出城，更何况，你带走了这么多箱沉甸甸的金子，这条路恐怕是不好走啊……” 徐崇明这般精明之人，如何会听不出来此人的言下之意，眼前的老狐狸早已经盯上了他手中的黄金，能熬到这一刻开口，也是不容易了。 他毫不在意地笑了笑，道：“通判大人放心，您的辛苦费我怎会不好好准备呢？早就已经备好了！” “是吗？那么，徐员外给本通判，准备了多少呢？” 赵通判极其直白地问出了口，几乎没有给徐崇明留一丁点的颜面。 毕竟，在他看来，徐崇明这样的商人，也就只有有钱这么一点点的价值了。徐崇明一贯喜欢做小伏低，极为擅长吹捧，出手又十分阔绰，渐渐地，也就养大了他们这些为官之人的胃口。 徐崇明看出了赵通判的试探，他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喝酒的手也不禁有些颤抖了起来。 他眼神紧张地看着赵通判，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通判以为，多少比较合适呢？毕竟这一路辛苦的是您，这个数，自然也是您来定比较合适了……” 赵通判呵呵一笑，随后朝着他伸出了一只手，道，“那就这个数吧。” 徐崇明见状，像是松了一口气般，笑道：“当然……这个自然是没有问题……” “确实，区区五万两黄金，对于徐员外而言，自然是不值一提的。”赵通判终于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一边说着，一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徐崇明的笑彻底僵在了脸上。 原来他是要五万两，而不是他以为的五千两黄金。 那可是黄金啊！ 便是他说好的五千两黄金，也是赵通判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巨大财富，足够他全家在扬州城富足的安度晚年，可偏偏，他要的是五万两黄金。 徐崇明笑容僵硬的脸上，微微眯起的眼里，迅速闪过一抹阴厉狠辣之色。 他继续给赵通判倒酒，赔笑，习惯性地吹捧他，将他的心吹得一阵飘飘然。 然后，徐崇明道：“区区五万两黄金而已，实在算不得什么，通判不如将我手里的五十万两黄金，全都拿去？” 赵通判脸色通红，依然有了几分醉意，他拍拍徐崇明的脸，笑嘻嘻道：“我知道……你要拿这些金子去巴结镇远大将军……五万……再加那十万……怎么也……够用了。” “嗤” 一声轻微的，像是被一条毒蛇咬了一口的声音。 徐崇明笑着将匕首捅进了赵通判的心口，道：“放心吧，赵通判，您想要的金元宝，我改日一定烧给您，加倍烧，别说五十万了，就是五百万，五千万……我也一样能烧给您！” 赵通判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此刻笑容宛如蛇蝎的徐崇明，他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将自己胸口的匕首拔出，然后，再狠狠插入、拔出、再次插入、再次拔出…… 鲜血喷溅在他那张布满了谄媚笑容的脸上，他的眼里却满是嗜血的癫狂之色，仿若来自地狱最可怕的厉鬼…… …… 今日，纳兰府邸的认亲仪式办得很大，整个纳兰家族有头有脸有身份的人，几乎全都到场了。 姜晚宁被纳兰锦玉牵着手，带到纳兰家祠堂时，被里面坐满了的陌生人以及那巨大的阵仗给吓了一跳。 纳兰世家在扬州城从商多年，算得上是百年世家了，因此家族庞大人丁兴旺，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纳兰家族的宗旨就是互相团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因此很少有内斗之事发生，就算有一些小摩擦，也不会放到台面上来，大家表面上都是十分的和气团结。 堂上，纳兰家的家主，各位老爷以及夫人，还有一众小辈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久了，可是每个人的脸上却一团和气，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各自脸上都带着随和的笑容。 可即便如此，如今的姜晚宁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女孩，面对这么多的陌生人齐刷刷地注视着自己，到底还是有些紧张。 她下意识地转头去寻找齐渊的身影，想从他身上寻找一点安全感，但一转头却只看见了纳兰青藤。 齐渊并不是纳兰家的人，所以如今这个场合，并不适合他的出现。 “别害怕……没事的……” 看出了姜晚宁的紧张，纳兰锦玉小声地在她耳边安抚道，示意她不必太过紧张。 纳兰青藤也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让她放轻松不必紧张。 “晚晚，快过来，到母亲的身边来。” 这时，纳兰夫人朝着姜晚宁招了招手，随后直接起身一把将她挽在怀里，笑容满面道，“给大家介绍一下，从今以后，这便是我纳兰家长房嫡出的女儿，纳兰晚玉。” 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落在了姜晚宁的身上，个个都心照不宣。 “晚晚曾经是我妹妹的女儿，如今我妹妹与妹夫因病无法照顾晚晚，所以，我与老爷便决定收养晚晚，将她当作亲生女儿对待，日后纳兰家人，不可对晚晚有任何怠慢，否则，便由家法处置！” 纳兰夫人严肃地宣布着宣布完这个消息，随后便有下人拿来一份有官府盖了印章的文书，同时，也将她“纳兰晚玉”这个名字写进了纳兰家的族谱之中。 第346章 纳兰夫人对她的宠爱 名字进入族谱，就说明姜晚宁从今以后，就成了半个纳兰家的人了，纳兰家的产业也有她一份，同时，未来的她也有资格动用纳兰家的关系和权势，对于她本人来说，几乎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因为只要有一天她不再承认自己就是纳兰晚玉，那么不管纳兰家发生什么事情，也与她毫无干系。 而这些事情，此时的姜晚宁自然是不会想到的，她只觉得纳兰夫人的手很温暖，让她想到了曾经疼爱自己的母亲…… 因为五妹妹走丢之后，母亲一病不起，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亲近过她了，她也很久没有感受过母亲的关怀了。 纳兰夫人虽然不是她真正的母亲，但是当纳兰夫人拉着她的手，一脸骄傲自豪地向所有人纳兰家的人介绍自己时，姜晚宁明显感受到了来自纳兰夫人的善意，心里一下子就没了原本的警惕和疏离之意，再次冲着众人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母亲，父亲，大伯父，大伯母……” 姜晚宁心里已经选择了接受纳兰家的人作为自己的另一个家，所以也就没有了之前的抗拒，十分坦然地随着纳兰夫人的介绍，跟在她身边大大方方地称呼了起来。 纳兰夫人闻言，顿时面露惊喜之色，甚至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没想到昨日还那般抗拒不肯接受的她，今日竟然一下子就适应了。 看她那落落大方，端庄自然的样子，纳兰夫人实在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亭亭玉立的美丽少女，竟然只有九岁的心智…… 想到从纳兰青藤口中听来的这姑娘这一路而来所受的苦，纳兰夫人看向姜晚宁的眼神中也是充满了惋惜与心疼之意。 认亲仪式虽然隆重，但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让众人记住姜晚宁的脸，其余的也就没有什么了，很快众人便各自散去。 “晚晚，这个你收好，以后不论你走到哪里，只要拿出此物，只要是与纳兰家有关系的人，便一定会出手相助。” 众人散去后，纳兰夫人将姜晚宁单独带去了自己的房间，从自己的梳妆盒子里取出了一块雕刻精致的玉佩递给了她，那玉佩上刻着独属于纳兰家族的纹章，以及清晰的“纳兰”二字。 “这玉佩，唯有纳兰家嫡出的子嗣才会拥有，咱们这一房，除了青藤和锦玉之外，我原还有一个儿子，只是如今已经不在了……大概是上天也觉得我可怜，所以才又让我有了一个女儿吧，晚晚，以后，我定对你视如己出。” 说着，纳兰夫人眼里闪烁起了泪花，亲手将这玉佩戴在了姜晚宁的身上。 姜晚宁虽然现在也不太懂这玉佩有多重要，但她听到纳兰夫人的这番话，觉得很感动，所以她给了纳兰夫人一个真心实意的拥抱。 从纳兰锦玉和纳兰青藤二人的性子上面就可以看得出来，纳兰夫人是个很懂得富养女儿的人，她愿意倾注身为母亲的爱意，却不会毫无底线地纵容，她会先试着了解自己的女儿，然后一步步引导她说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然后鼓励她勇敢地去做，并且给予最大的帮助。 就比如说此刻，姜晚宁说自己喜欢制香，以后想要开一间属于自己的香坊，制作许多独一无二的香。 纳兰夫人二话不说就准备带着姜晚宁去自家的香铺看看，无数的名贵香料随便她挑选，并且宽慰她就算做不好了浪费了也没有关系，纳兰家这点银钱还是有的。 在姜晚宁如今的记忆里，从前她的亲姨母教她制香，大多都是让她自行看古籍古方，偶尔让她亲自调配，也都是一些十分普通的香料，有时候遇到一些市面上买不到的香料，还要亲自去山上寻找采摘。 如今，她看着纳兰家的香铺里那琳琅满目的各种香料，眼里顿时盛满了惊喜之色，她从未想过，有人居然能够将如此名贵的香料集齐这么多，其中有好些香料看起来已经在柜子里面放了很久了，香味变得更加淳厚深沉，也就变得更为珍贵稀有了。 姜晚宁简直如获至宝，看着满柜子的各色香料简直是爱不释手。 纳兰夫人不懂这些，被这满屋子杂乱的味道熏得连连捂鼻，劝道：“晚晚，要不要我给你找个制香师傅过来？还是你想自己看？” 姜晚宁回头看向纳兰夫人，眼神亮晶晶的，很是雀跃道：“不用啦，我会制香不需要师父了，母亲要不然您去外面休息一下吧，我太喜欢这里了，想在这里制作几款香料，送给您和锦玉妹妹！” “好，好，晚晚你喜欢这些就好！” 纳兰夫人看着姜晚宁那兴致勃勃的样子，虽然也没有指望她能做出什么好香来，可看她如此高兴，她心中也很欣慰。 姜晚宁和齐渊在一起时，虽然相处也还算愉快人，他对自己纵容宠溺有求必应，但她却总是莫名觉得不自由，好像她去哪里都会有一双眼睛盯着，生怕她会凭空消失一般，久而久之的，她便特别享受齐渊不在身边时的感觉。 就比如说当下，她和纳兰夫人是偷偷离开的，并没有通知齐渊，所以她可以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与各色香料为伍。 虽然在记忆中，许多的香料她似乎是第一次接触，可是她的身体却已经对此十分熟悉，本能地就会给她反馈，让她可以很快地确定复杂繁琐的香料的搭配与用量，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可以制作出一款独特的香。 姜晚宁并没有忘记自己所说的话，她所做的第一款香，便是按照纳兰锦玉的风格制作的。 纳兰锦玉虽然是个女孩子，但是她性格张扬跳脱，小小年纪便喜欢习武，梦想着以后当一个劫富济贫的女侠，只是很可惜的是，她家就是富，这个念头被纳兰青藤硬生生打压了许多年。 所以，姜晚宁选了以雪松、琥珀、丁香为主基调，给她特意配了一款气味清冷独特的香膏，让她一闻到这个味道，脑海中便会浮现出一名武功盖世的红衣女侠，在雪中舞剑的画面。 第347章 又是让她感觉熟悉之人 很快，姜晚宁便做出了膏体雪白香气馥郁的香膏，比起之前纳兰锦玉送给她的那一盒香膏味道不知要好闻多少。 虽然这款香膏已经做得非常好闻了，但莫名的，姜晚宁总觉得像是少了一味香料，若是有了这一味香，或许这款香膏会更加的有特色，如今这般虽然也可以，可实在显得过于柔和，不够英气飒爽。 不过此刻显然不是纠结这一点点细枝末节的时候，姜晚宁不好意思让纳兰夫人久等，所以很快便将此事抛之脑后，开始研究另一款准备送给纳兰夫人的香了。 纳兰夫人是个温柔富贵的妇人，她身材偏圆润，气色也很好，可以看得出来是个衣食富足万事不愁之人，这样人的人反而不会喜欢太过奢靡华丽的香气，她记得在纳兰夫人的房间里看见过一些佛经与佛珠，所以她断定纳兰夫人定然信佛，所以便用檀香为主，做了一款清新又提神的香，虽然乍一闻起来没有那么特别，但只要真真切切地用过，就会发现，此香可令人头脑清醒，更容易让人在抄写佛经的时候，进入极为专注的状态之中。 姜晚宁制作完两款香后，便主动去寻了纳兰夫人。 此时的纳兰夫人，正坐在香坊待客厅百无聊赖地喝着茶打着盹，见到姜晚宁来了，这才打起精神看她，冲她露出温和的笑容。 “让母亲久等了！” 姜晚宁一路小跑到纳兰夫人跟前，献宝似的将制作好的香粉递给了纳兰夫人，让她闻一闻。 纳兰夫人原本还有些懒散倦怠，只是不忍心让眼前的女孩失望，所以才装作期待地闻了一下，却没想到打开香盒一闻，一股清凉的味道扑鼻而来，瞬间令她头脑清醒了很多，所有的疲惫与困倦一扫而空，整个人顿时变得清醒了许多。 “呀……这是什么香？如此特别，这般好闻，竟还有提神功效！” 纳兰夫人一脸惊喜，顿时爱不释手地将这香收了起来，随后笑眯眯地看着姜晚宁，真心实意地夸赞道，“我们家晚晚可真厉害，母亲从前不爱用香，总觉得俗气无用，唯独今日晚晚亲手做的香，母亲甚是喜爱，待回去之后定要细细品一品才好。” 姜晚宁笑容甜甜道：“母亲喜欢就好，不过此香最好不要在晚上睡前使用，我在里面添了有提神功效的香料，用了之后便不易困倦入眠了。” “哎呀，我便是太容易困倦了，便是白日里也总是没精神，晚晚你这是瞧出来了，所以才特意为我制作的这款提神香吧？” 见姜晚宁乖乖点了点头，纳兰夫人既高兴又感动，爱不释手地摸了摸她的头，笑着道，“你这般细心又有天赋，母亲有了你这女儿，可真是捡到宝贝咯！” 显然，此时的纳兰夫人对姜晚宁是真心的喜欢，脸上的笑容也不似之前那般有一些刻意的成分，反而笑得如同捡了宝。 纳兰夫人本就不是刻薄的性子，既也知道姜晚宁对纳兰家的重要性，也很懂得如何照顾培养自己的女儿，所以二人之间的关系，很快就亲密熟络了起来。 对于姜晚宁来说，纳兰夫人对她的关注和疼爱，也弥补了她对因为各种原因而缺失母爱的遗憾，因此她也不可避免地对纳兰夫人多了几分亲人般的依赖和信任。 “原本今日觉得还有些困倦，如今精神头一下子便好了不少，一点儿都不困倦了，不如咱们去隔壁成衣铺子逛逛，晚晚的模样生得这般好，却又穿得这样素，母亲定要给你多做几身好看的衣裳，回去惊艳全府的人！” 纳兰夫人顿时便来了精神，也不管姜晚宁愿不愿意，便兴致勃勃地带着她逛街去了。 纳兰夫人本就是商户出身，自然十分喜欢精致华丽，价格昂贵之物，专门用来体现自身贵气之物，所以她带着姜晚宁去的地方，大多都是扬州城内有名的高价铺子，为了更方便逛，她去的也并非完全是纳兰家名下的商铺，毕竟纳兰家这些年做生意的商铺被别人占走了不少，于是干脆就是开始专心做起了钱庄货运的生意，有关于盐、粮、茶、布这一类的，大多是沈家与钱家，以及一些零散的商户为主。 其中，钱家与扬州城的知府关系甚密，据说有一些亲戚关系，所以主要还是做盐粮这一块。 而沈家，便是做布衣与茶叶生意了，也是这几年才做出来的，听说那沈员外十分年轻且低调，不知有什么后台，竟也能在这扬州城有一席之地。 夜幕初垂，扬州城的街上依然热闹非凡，街上时不时能看到巡逻的官兵，相对而言越是人多的地方，便越是安全。 纳兰夫人带着姜晚宁走进一家名为月翎阁的成衣铺子。 “晚晚，这铺子虽然不是咱们家的，但是却是扬州城做得最好的，这些布料都是最时新的，甚至比皇城那边还要更新鲜，那边的布料都是咱们这儿织造运过去的，你看你喜欢什么自己挑，不用担心价格，母亲别的没有，银子绝对不会不够。” 纳兰夫人牵着姜晚宁的手，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 月翎阁内有不少人客人正在看布料量身形，但里面伺候的人不少，而且这里的掌柜似乎对纳兰夫人很是熟悉，因此一看到她便主动的迎了上来。 “纳兰夫人，今日又到了一批上好的布料，您来的可真是时候呢！” 那女子身材窈窕，穿着一袭绣工精美的水蓝色缎面衣裙，在烛光下熠熠生辉，那衣裳的布料一看便知造价昂贵。 面对常客纳兰夫人，她自然无比地热络，脸上盛满了笑容。 纳兰夫人微微一笑道：“今日我不挑衣服了，给我女儿买，你陪她看看，看她喜欢什么。” “呀，这位是……我怎不知，纳兰夫人您又多了个如此貌若天仙的闺女？” 那女子上下扫了姜晚宁一眼，一脸的惊讶。 姜晚宁这才看清楚女子的容貌，其实她的五官并没有那么的美，乍一看很平常，是让人不容易记住的那种，不过她化了浓浓的妆，这样的妆容很容易给人一种刻板的印象，就是不管什么人，只要穿了她经常穿的衣裳，经常用的妆容，就会让人误以为这个人就是她本人。 而姜晚宁一靠近她，便觉得莫名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以前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子…… 第348章 色胆包天的女狂徒（男主出现） “我家晚晚从前体弱，所以平日里出门少，总之今日，我要用最好的布料，给她做几身好看的衣裳，你带她去挑一挑吧！” 纳兰夫人视线流转在铺子里各种款式的成衣上，并未与外人解释太多自家的事情。 “好，好，纳兰小姐请跟我来。” 说着，那女子便十分主动地牵起了姜晚宁的手，带着她往月翎阁内部走去，然后笑着道，“好的布料，都藏在里面呢，只给姑娘一人看！” 姜晚宁其实并不喜欢与陌生人接触，可她的身体却似乎并不排斥眼前这个女子，虽然她记忆里根本不存在眼前这个女子，但她能够感觉出来她并无敌意，所以便放松了警惕，跟着她往无人的雅间内走去。 “我先来给姑娘量身。” 女子说着，便拿出了一截软尺，开始在姜晚宁身上量了起来。 女子的动作很娴熟，也很轻柔，姜晚宁忍不住道：“这位姐姐，我们以前见过吗？你认得我不？我觉得你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气味。” 此时此刻，姜晚宁才终于回过味来，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个女子很熟悉了，并不是因为她的长相，而是因为她身上的气息。 “姑娘以前来过这儿吗？或是可曾路过？月翎阁每日前来的客人实在太多了，我可记不住每一个人……” 女子动作并没有人的停顿，快速地量好了姜晚宁的身形之后，便准备带着她去挑选布料与款式。 听到女子这般回答，姜晚宁便也没有想太多，毕竟自己现在身体已经是个大人了，可记忆还停留在以前，有一些地方出点错也是正常的情况。 然而，就在她跟着女子往另一个房间走去时，突然她又闻到了一股特别熟悉的香味。 那味道像是刻在她的骨子里，出现的那一刻，几乎瞬间让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几乎本能地往香味袭来的那个方向走去。 白檀一两二钱、龙涎香二钱、甘草三分、竹叶三分…… 随着那香味的扑鼻而来，复杂繁琐的香方就这么自动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随着香味的浓郁，变得越来越清晰…… “姑娘，那不是咱们要去的房间，那是男子更衣室……” 身后的女子似乎是想要提醒姜晚宁，可她却完全没有听到，整个人毫无意识地便闯入了那个飘出香味的房间。 掀开门帘的瞬间，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映入眼帘。 那是一个男子健硕挺拔的背影，轻薄的白色里衣被缓缓褪下，露出了那人宽厚紧实，却布满了狰狞伤疤的后背，那伤疤新旧交加，一直从肩膀的位置延伸到劲瘦紧致的腰部…… 只一瞬间，姜晚宁的脑袋便“轰”的一声炸开了。 仿佛有什么破碎零散的记忆涌入脑海，既混乱又繁杂，她怎么也抓不到头绪。 她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也不记得对方的长相和容貌，更不知道他的名字，可是在看到他身上伤疤的那一刻，姜晚宁的心里便十分难受，让她忍不住想要上前触碰那伤口…… 身体与意识仿佛彻底割裂开来，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靠近了那背影的主人，手指缓缓地伸向对方后背的伤口处…… “这位姑娘！这里是男子更衣室……您怎么能如此贸然进来！” 耳边响起店铺小厮无比夸张的惊呼声，姜晚宁猛然回过神来，伸到一半的手明显顿了一下，随后像是触电一般缩了回来。 与此同时，面前的男子也转过了身来，露出了一张惊为天人的俊美容颜。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自己眼前愣神的少女，视线微微向下，掩下了眼底不断翻涌的情绪，变得清冷淡漠，平静而又从容地看向了她。 “这位姑娘……在下正在更衣，若有事寻在下，可否先等在下更衣过后，再行商议？” 男子开口，嗓音温润清雅，有一种慢条斯理的矜贵温和。 “你……你是不是那个……神仙哥哥？” 姜晚宁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此刻出现在这里有多么的不妥，但同时，她也想起来了，自己之前在扬州城的街上见到过这个人，之前他穿着白衣戴着面具，只不过如今的他并没有戴面具，也……没有穿白衣。 不过此时的她对于看见男人的身体，并没有任何的害羞之情，也不觉得有什么尴尬的，视线无所畏惧地在他的上半身停留欣赏。 相比于他的布满了狰狞伤口的后背，他的身体正面明显要赏心悦目许多，没有一点瑕疵，肌肉线条清晰分明，那腰腹部的肌肉纹理，精致完美得如同一尊神像雕塑一般。 她记忆里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身形，实在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眼神直白，却又无比纯净，没有一丝一毫的邪念，完全就不是正常女子看男人时的眼神。 可是除了眼前的男子之外，无人看得懂她的眼神。 “姑娘……姑娘！您不该在这里的，男女授受不亲，咱们快出去吧！” 身后传来女子焦急到快要哭出来的声音，她一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还不够，又试图去捂住姜晚宁的眼睛。 “神仙哥哥……我说真的，你不仅仅脸长得好看，你的身材也很好……还有，你身上好香啊……” 姜晚宁压根没有理会身后女子绝望的劝告，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之人，眼神无辜地冲他眨了眨眼，毫不掩饰地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平日里熏的是什么香？” 此话一出，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一片死寂，安静得落针可闻。 站在男子身边捧着衣裳的小厮整个人直接石化了，满脸不可置信，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对着自家金主肆意妄为的女狂徒…… 第349章 你未婚夫，有我好看？ 毕竟，同样的眼神和话语，若是换做是一个男子这般对待一个女子，只怕不知道要被冠上怎样荒唐冒犯轻浮不轨的形象，然后被人用大棒子狠狠地打出去。 可是，眼前的少女貌若天仙，一张精致的小脸蛋上满是纯洁无辜之色，那双圆圆的杏眼虽然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男子，虽让人感到有些，却并不显粗鄙轻浮，让人实在是恼怒不起来。 男子被她盯了许久，丝毫不见她有离开的意思，似乎终于是忍不了了，拿起衣裳慢条斯理地穿了起来。 “多谢姑娘夸赞，在下深感荣幸。” 他面色甚是平静从容，眸光随性淡然，穿衣裳的动作也是十分优雅，露出了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此刻他并未注视眼前女子，只看向了窗外，语气略带慵懒散漫道，“至于在下平日所用之香，是在下的一位故人赠予，因此，有关于此香……在下无可奉告。” “哦……” 姜晚宁认真听他说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冷不丁问道，“那你看看，我像不像你的那位故人？” 此话一出，男人原本平静淡漠的视线骤然一紧，紧张的视线一下子便落在了姜晚宁的脸上，迅速地观察了一遍她的神情，然后迅速平静下来，视线再次挪开。 他语调清浅疏离道：“姑娘说笑了，在下并不认识姑娘，姑娘怎会是在下的故人？” 他的回答听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但姜晚宁可不是傻蛋，她一把抓住了男人的衣袖，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他的脸上，追问道：“你不认识我，那天为什么要吃我的糖葫芦？还有，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让我觉得熟悉的香味呢？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是我的鼻子比小狗的还要灵，我能够闻出来一款香所用的所有香料，说不定……你身上的香，还是出自我手呢！”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姜晚宁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自信骄傲之色，这个年纪的她，自然丝毫都不懂得不掩饰自己的机智与聪慧。 眼前的小姑娘自信明媚，张扬肆意，满眼都是干净灵动，不正是他记忆中初次见到她时的模样么？ 燕珩不敢再直视她，心里漫开一阵苦涩，他掩下所有的情绪，语气清冷道：“在下沈行舟，不过区区一介商人，在扬州城做布匹茶叶生意，却实在不懂香料，姑娘若要与人论香，沈某恐怕并不擅长。” “沈行舟……” 姜晚宁呢喃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仔细想了想，发现自己对这个名字极其陌生，毫无印象，她又看了看眼前的这张脸，分明感觉熟悉，却又实在想不起来除了他吃自己糖葫芦那次，还在哪里见过。 想来，如此漂亮的一张脸，若是从前见过，她定然不可能会忘记，或许只是错觉罢了。 想到此，她只好作罢，有些遗憾道：“好吧，既然你不认得我，那，我先走了，不然我的母亲怕是要等急了……” 说完，她便准备转身离开。 “等等……” 她方一转身，燕珩便立刻开口，冷淡疏离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忍不住勾起唇角，嗓音温润清雅道：“从前不识而已，此后相识，也不晚，姑娘已经知道了在下的名字，但在下却还不知姑娘芳名。” “我……我叫……纳兰晚玉，你可以叫我晚晚。” 姜晚宁思考了一会儿之后，一脸认真地说道。 她原本是想说自己的真名的，但她总觉得眼前这个男子对她有所隐瞒，毕竟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神看起来不像是完全不认识她的样子，但他既然一口咬定以前不认识自己，那她也没有必要说出自己以前的名字，刚好现在她住在纳兰家，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她知道纳兰家在扬州城也算是有钱有势，所以她完全不用担心对方敢对她起坏心思，毕竟她现在可是纳兰家的女儿。 “很高兴认识你，晚晚姑娘。” 燕珩清浅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眼底藏着一抹微不可查的宠溺，唇角微微勾起浅浅弧度，“虽然今日被撞见更衣之人是在下，但还请晚晚姑娘隐瞒此事，莫要告知旁人，以免自身清誉受损，除非……晚晚姑娘想对在下负责，亦是在下的荣幸。” “我知道了，不需你提醒！” 他的嗓音低沉喑哑，语调缓慢悠扬，听得姜晚宁耳畔一阵发酥，小脸顿时涨红了。 原本她还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毕竟之前对方也曾不打一声招呼就将她掳走，现下被他这么一提醒，她当然知道是自己冒犯且理亏在先，就算失去了记忆，她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而且在此之前，她从未见过男子更衣，如此这般被她瞧见了，他说要她负责，也……也是正常的情况。 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对方的反应自始至终都很平静从容，丝毫没有自己被人冒犯了的感觉，反而还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既然对方都不觉得被冒犯了，她的行为又怎么算是无礼呢？ 她理直气壮地想着，又理直气壮地道：“沈行舟，我跟你说，我是没办法对你负责的，因为不管你看到的我是什么样子的，但我现在只有九岁，我还是个小孩，我还什么都不懂，所以你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好了，懂了吗？” “嗯……懂了。” 男人沉吟了片刻，随后认真道，“在晚晚姑娘及笄礼之前，在下都不会要求你负责的。” 这话的意思是，等她及笄礼之后，就要来找她负责了么？ 姜晚宁原本不想同他纠缠下去，可听他这么说，心脏跳得飞快，脸也愈发地热了起来，她莫名有些气恼，道：“那也不行！我有未婚夫了，以后会嫁给他！你可别来找我负责，不然……他可是会杀了你的！” 她虚张声势，狠狠吓唬道。 燕珩闻言，面上丝毫不恼，只轻轻挑了挑眉，道：“你的未婚夫……长得有我好看么？身材有我好么？比我还有钱么？晚晚姑娘，你是真心喜欢他么？” 第350章 讨厌齐渊的本能 说话间，一张俊美无双的脸就这么在她的眼前放大，完美得好似一件艺术品，找不出一丝一毫的瑕疵。 姜晚宁整个人直接僵住，半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她很想说，她的未婚夫齐渊模样也很俊美，是她在此之前见过的，模样最俊美的男子，可是若硬是要与眼前之人相比的话…… 她的内心有一个很小很小的声音，无比确信笃定地告诉了她，她觉得沈行舟更好看。 而且，她虽然没有见过齐渊的身材，但是……相比于齐渊身上的气味，她显然更喜欢眼前之人身上的味道。 正是那股熟悉又独特的气味，将她吸引至此，让她不受控制地靠近，也让她对他产生好奇探究之心。 至于他问她，是否真心喜欢齐渊，姜晚宁不确定。 她知道，自己已经答应了齐渊，便不能做一个言而无信之人。 所以，她语气很坚定道：“他对我很好，很好，我已经答应了嫁给他，便不能辜负了他。” 说这话的时候，少女微微瞪圆的星眸之中满是认真笃定之色，仿佛任何的事情，都不会动摇她此刻的决心。 齐渊对她很好，他许诺了不会辜负她，他没有做错什么，所以她也绝对不会伤害他。 “晚晚姑娘。” 燕珩收敛了笑意，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认真，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定定道，“我对姑娘并无冒犯之意，只是想告诉姑娘一件事。莫要因为别人待你的‘好’，便被轻易打动，心生怜悯，从而许下诺言，毕竟有些好，是可以伪装出来的，那些所谓的对你好，未必会让你变得更好，也并非那人自身有多么的好，而是你……因为你足够优秀，足够美好，足够珍贵，你本就值得这世间最好的一切。你唯一需要做的选择，便是遵从自己的心意，嫁给一个你真心喜欢之人。” 一席话，如同一道惊雷落下，瞬间劈开了她心中的迷雾，仿佛有什么东西逐渐清晰，让她开始认真地思考起来。 “晚晚，快到宵禁了，咱们得赶紧回府了……” 直到耳边传来纳兰夫人的声音，姜晚宁才终于回过神来，而此时，眼前已不见沈行舟的身影，她心里莫名生出一股淡淡的失落，不知自己何时才能再见到此人。 待坐上马车回了纳兰府后，姜晚宁在月色下看见了正在等她回来的齐渊。 他面色苍白，一袭白衣的身形清瘦单薄，身上明显还有伤，看起来甚是可怜的模样，像一只眼巴巴等着主人回来的大狗狗，着实让人心生不忍。 若是换做之前，姜晚宁看到这样的齐渊，一定会心疼不已，立刻冲上去抱抱他关心他，让他赶紧回去好好休息。 可是此时此刻，她的脑海中莫名地就浮现出了方才沈行舟和她说的那番话。 莫要因为别人待你的‘好’，便被轻易打动，心生怜悯……毕竟有些好，是可以伪装出来的，那些所谓的对你好，未必会让你变得更好…… 姜晚宁看着齐渊，总觉得他此刻的虚弱担忧，有几分表演的痕迹，像是故意为了引起她的心疼怜悯而做出的伪装。 他若是真的虚弱，为何不好好在床上休养？ 她实在不是很喜欢时时刻刻被人关注着的感觉，像一种无形的束缚，让她感觉自己像是失去了自由，情绪被不受控制地牵动影响。 抛去齐渊为了她所做的那些对她好，姜晚宁重新开始用一种新的眼神看待眼神，并且扪心自问，她是真心喜欢齐渊吗？ 姜晚宁内心一片茫然，她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更不知道什么是真心。 只是她看着齐渊朝她走来，身体本能地后退了一小步。 她的意识并没有告诉她什么，但是她的身体却本能地开始后退，与此同时，她开始注意到，齐渊身上的味道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她不喜欢这个味道。 姜晚宁在情感上迟钝，可是她的鼻子却灵敏，且对香气极为挑剔严苛，她能够很轻易地分辨出自己喜欢，以及不喜欢香。 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变得不那么喜欢，甚至有些讨厌齐渊身上的味道了。 “晚晚，你怎么了？” 齐渊关切地看着眼前的女孩，他知道今日是纳兰夫人带她去逛了街，一直在暗中派人保护着她，想让她和纳兰夫人增进感情，便没有打扰，直到她快要回来了，他才在此处等候。 他本以为姜晚宁出去玩了一天会很高兴，却没想到女孩看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陌生起来，让他心中隐隐不安起来，总觉得她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晚晚，你为何如此看我，可是想起了什么？还是有人同你说了什么？” 齐渊的脸色明显变了，他急切地靠近姜晚宁，想要与她亲近一些，将她拥入怀中。 “别碰我！” 姜晚宁突然又后退了一步，避开了齐渊的触碰，她微微蹙眉，语气却坚定道，“阿渊哥哥，有一件事情，我需要一个人好好想想清楚，在我想清楚之前，我们能不能先不见面？你好好养伤，母亲和锦玉姐姐会照顾我，你不用担心我。” 齐渊身子颤了颤，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眉眼清冷的少女，不知自己哪一步做错了，她竟然对他说出了如此无情残忍的话语，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姜晚宁已然恢复了记忆，但下一瞬，这个念头又被迅速否定，她并没有恢复记忆，她依然还是九岁的姜晚宁，却已经不再是那个由他掌控的姜晚宁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见面，晚晚你不愿意见到我吗？还是，你讨厌我了？” 齐渊脸色煞白，强忍着心中的痛楚，眼里满布绝望地问道。 姜晚宁摇了摇头，语气冷静道：“阿渊哥哥，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想要娶我，你又为什么喜欢我呢？你喜欢的，究竟是现在的我，还是失去记忆之前的我？可不管是哪一个我，都不是完整的我啊！所以，你怎么能够要求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孩子的我，就答应未来嫁给你呢？” “阿渊哥哥，你现在对我很好，也给了我很多的照顾，但是却让我觉得，你在试图掌控我，束缚我，左右我，让我失去自由，难以成长。你让我觉得，你似乎很怕失去记忆之前的我，所以……你曾经伤害过我，对吗？” 第351章 她没办法原谅齐渊 姜晚宁此刻的眼神与表情，都充满了平静和笃定，给人一种她好像已经恢复了记忆，变成了原先正常的状态，全然不似只有孩童心智的样子。 即便她失忆了，可她依旧是姜晚宁，是讨厌被掌控，被欺骗，被束缚，是聪明又骄傲，灵动又恣意，在一些小事上，她可以有孩子气的单纯傻气，不管不顾地享受，但是在一些关键的事情上，只要有人提点了她，她很快也能够想明白其中的关键，九岁时的她，便已经足够敏锐和成熟。 因此，听到了姜晚宁说出这么一番话的齐渊，先是觉得震惊，没想到她竟然猜到了，但随后，他却反而感觉到了一阵释然。 一直提心吊胆地盯着她，担心她会在哪一刻想起来，然后变得痛恨自己，齐渊显然承受了更多的痛苦和压力。 如今，心智只有九岁的姜晚宁，如此直接地看破了他的伪装和恐惧，让他开始直面自己对她的感情，反而让齐渊冷静了下来。 不知沉默了多久，齐渊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嗓音轻柔低哑，缓缓道：“我家晚晚真聪明，果然长大后会变得那么优秀，是你自小便聪慧过人……你猜得不错，我曾经做了错事，很害怕你不肯原谅我，所以一直很怕，很怕你会想起来，会讨厌我，憎恨我，离开我……” 他的声音之中有一丝藏不住的颤抖，可他看着她的眼神，又是充满了期盼与希冀。 姜晚宁垂下眼眸不去看眼前人的目光，她难得沉默了很久，脸上的表情亦是异常的严肃。 “我没有办法，在不清楚一切的情况下，替任何人原谅，哪怕那个人是我自己。” 说完这句话，姜晚宁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没有再回头看齐渊一眼。 这一刻的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从自己醒来之后，明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齐渊，明明他是那么的温柔体贴，对她百依百顺，给了她比家人更甚的宠溺纵容，他看起来这般的完美无瑕，可自己却总是摇摆不定，即便短暂地被他打动，但只要稍微冷静下来之后，就会想要远离他…… 原来，是她的潜意识，或者是她的本能，没有那么的想要靠近齐渊。 她想，不管自己长大了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的人，但是，既然沈行舟说，她很好，很珍贵，值得世上最好的一切，那么，齐渊一定是做了非常不好甚至是不堪的事情，才会被如此讨厌。 因而，他后面对她的那些所谓的好，也就变得毫无意义了，毕竟对一个人的好，是可以伪装，可以编造的，而并非他这个人本身的优点。 虽然在与齐渊相处的过程中，她也曾有过真心的开心雀跃，对他的依赖与担忧，但现在的她已经可以清楚的分辨出来，那不是喜欢，至少，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看见齐渊。 “母亲，我今天晚上想和锦玉妹妹一起睡，可以吗？” 姜晚宁走到了纳兰夫人的身边，一脸认真地问她。 纳兰夫人方才是和姜晚宁乘坐同一辆马车回来的，姜晚宁一下车便与齐渊说了这么一番话，她没来得及离开，所以基本上也全都听见了。 一时间，纳兰夫人的面色也很是复杂，因为一方面她很清楚，姜晚宁之所以会成为纳兰家的人，全是因为齐渊，是齐渊想要名正言顺地将一大笔资产转移到纳兰家，以及姜晚宁的名下，然后准备未来娶她为妻，这才…… 如今姜晚宁与他这么一闹，纳兰夫人有些不敢想，以齐渊传闻中那狠辣果断的性子，还会不会继续和纳兰家合作，或者说，他还不会继续对姜晚宁那样好。 虽然纳兰夫人是真心喜欢姜晚宁，也愿意认她做自己的干女儿，可是如今的纳兰家说到底还是要仰仗齐渊，她只能试探着看向齐渊，再去斟酌自己对姜晚宁后续的态度…… 然而，当她的视线落在齐渊的脸上时，整个人却直接呆住了。 只见清冷的月色下，齐渊那本就苍白的脸上，几乎没有一丝血色，他双眼痴痴地望着姜晚宁的背影，悔恨与痛苦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随着一行清泪落下，泪痕渐渐爬满了他整张脸。 这一刻，纳兰夫人直觉得一阵心惊肉跳。 她看出了齐渊对姜晚宁的深情，必然不可能会因为这几句话而收回，但同时，她又充满担忧地看了一眼对此毫无察觉的姜晚宁…… 齐渊对她的感情，已经深刻入骨，她若是与他情投意合，那还好，若不然，她此生只怕是难以逃过齐渊对她的痴缠了……因为，他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绝境里唯一的一抹生机，或是黑暗里唯一的光亮，他一定会豁出一切抓住，绝不会轻易放弃。 纳兰夫人在心里幽幽叹了口气，然后轻轻摸了摸姜晚宁的脑袋，温柔道：“当然可以了，锦玉若是知道了，也一定会很高兴的，母亲这就带你去找她。” 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对于此刻的纳兰夫人而言，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护着她，不让她和齐渊独处，避免齐渊一时冲动之下做出更加可怕且不可挽回之事。 纳兰锦玉是纳兰夫人最小的女儿，也是她平日里最疼爱的孩子，因此所住的院落就在纳兰夫人隔壁，两个寝屋距离非常地近，纳兰锦玉时不时还要偷跑去纳兰夫人的房中一同睡。 原本，纳兰锦玉还因为今日纳兰夫人独自带着姜晚宁出去逛街还有些不太高兴，在院中照常练武过后，早早便沐浴睡下了。 如今，看着纳兰夫人带着姜晚宁来了她的闺房，纳兰锦玉顿时高兴了起来，道：“既然如此，那本姑娘就勉为其难地和你睡一张床吧！不过你可得当心一些，别被我一脚踹到床底下去了！” “那我要睡在里面，锦玉妹妹在外面，总不至于被我给踹下床去吧？” 看着纳兰锦玉活泼可爱的小脸，姜晚宁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不少，脸上也终于露出了几分打趣的笑意来。 这个年纪的纳兰锦玉，和姜晚宁的性格相近，傲娇可爱却又不拘小节，是个非常适合姜晚宁的玩伴。 纳兰夫人了解自己女儿的心性，自然十分放心地将人留下后便去休息去了。 第352章 姜晚宁开始筹划回家 姜晚宁将今日专门调配的香膏拿给了纳兰锦玉，道：“今天纳兰夫人带我独自一人出门，你不要生气，这是我之前答应送你的香膏，你看看喜不喜欢，若是不喜欢这个味道，我明日再给你做一款新的。” “你真的会制香？这是特意送我的？” 纳兰锦玉眼睛睁得大大的，明显感到十分惊喜，之前心里的那一点点不愉快早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她拉着姜晚宁上了自己的床榻，然后迫不及待地打开香膏盒子闻了一下。 “咦，好闻……竟然这么好闻？晚晚，你做的香膏，果然比我在外面买的好太多了，真的太好闻了！我好喜欢！” 纳兰锦玉给了姜晚宁一个大大的拥抱，很认真地道，“晚晚，有你这样的妹妹实在是太好了！我原本还以为你会抢我的家人抢我的东西，还有点担心，现在看来我之前实在是太小气太不应该了，以后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送给你！” “倒也不必那么热情……” 姜晚宁有些不太自在地干笑了一下，垂下眸子道，“毕竟我住在你家里，用的又是你家的香料，还是你母亲带我去的香坊，我只是做了力所能及之事，实在不必如此……” 纳兰锦玉拉着她的手道：“你说什么你我？你如今有了纳兰晚玉的名字，这里也是你家，我母亲也是你的母亲，你是我们家的福星，我们感激你还来不及，怎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东西就斤斤计较？” 这些话，是纳兰青藤在她耳边说了又说的，就是为了让她和姜晚宁好好相处，不要针对她，要讨她的欢心，之前纳兰锦玉听了就觉得烦，如今却觉得，对姜晚宁好一点似乎的确是有利无害，毕竟她的性子确实是非常讨喜。 姜晚宁却突然抬眸看着纳兰锦玉，一脸认真道：“我记得，我曾说过，我有自己的母亲，也有自己的家人，我的家人全部都还在世，我不需要为自己寻找新的家人。锦玉，若你是我，你会真心将另一个人当成自己母亲看待吗？纳兰夫人很好很温柔，但是她在我心中，永远的不可能是母亲，而你，可以成为我的好友，我的闺中密友，但是你永远也不可能是我的亲姐妹啊……” 纳兰锦玉陷入了沉默之中，姜晚宁的心智比她还要小，她说的话，她自然听得懂。 只是…… “之前我愿意留下来，是因为我选择了相信齐渊，我觉得以后嫁给他或许也没有什么……但是现在，我发现他可能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值得信任，他很有可能是在欺骗我。或许他并不会伤害我，但我现在……真的想回家了。我想回去见我真正的家人。” 姜晚宁看着纳兰锦玉的目光，透着无比坚定之意，显然已经下定了决心。 而姜晚宁的这一席话，直接就吓傻了纳兰锦玉，她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姜晚宁，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下一瞬，她慌得差点从床上跌下去。 她到底也是马上就快要及笈的时候了，自然明白，姜晚宁对于纳兰家族的重要性，她这个时候说自己想回家，回真正的家，那么，依靠着她和齐渊合作的纳兰家族要怎么办？ 万一纳兰家弄丢了姜晚宁这个重要的人，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功亏一篑，她姐姐纳兰青藤只怕是要打死她！ “不……不行！” 纳兰锦玉一把拉住了姜晚宁的手，紧紧攥住不肯放开，生怕她下一刻就会消失一半，她一脸紧张道，“你是不喜欢这里吗？还是有谁欺负你了？你之前不是还和齐渊好好的吗？他对你那么好，为了救你还受了伤，还给你置办了一辈子都花不完的嫁妆……” “锦玉，我没有不喜欢这里，也没有人欺负我，你们家的人很好，但我说了，你们终究不是我真正的家人……我想我爹娘了，也想我的阿兄阿姐了，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帮帮我，我不想跟着齐渊去他的家乡了，我想回我自己的家里。” 姜晚宁知道自己无论在何时何地，都会有人在暗中跟着她，保护她的同时也是在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只有在纳兰锦玉的房间里，或者是在月翎阁的更衣室里，才有短暂的不被人监视的情况。 所以，她才要求今天晚上和纳兰锦玉一起睡，纳兰锦玉是纳兰家最宝贝的女儿，她在家里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她品性又是善良的，所以一定是愿意同情她理解她的。 然而，面对此时此刻一脸坚定的姜晚宁，纳兰锦玉脸上的表情却变得越来越惊恐，越来越慌张。 “晚晚，好晚晚，我的小祖宗，你能不能别吓唬我了，你知不知道你这么说会害死我的啊……我们全家现在可都仰仗着你了，你要是回了你自己的家里，那我们怎么办？齐渊一定会迁怒我们家，我姐姐一定会打死我的！” 纳兰锦玉一脸欲哭无泪地说道，甚至充满了哀求，“你行行好，你先别回家去好吗？至少……至少等我的及笄礼之后再回去！毕竟你一个人也很难回去，此处是扬州，距离京城有好几天的路程，你一个人在路上太危险了，万一一个不小心就会遇到坏人……” 纳兰锦玉的话虽然是在劝她留下，但并没有替齐渊说话好，也没有要将此事说出去的意思，姜晚宁心里稍稍安心了一些。 看她这么一副被吓破了胆的样子，她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道：“你想什么呢，我又不是神仙，自然不是我想回去就能回去的啊，我只是同你说说我的想法，并不是明天就要走。” “哈哈也是哈，这山高路远的，也不是你想走就能走的……” 纳兰锦玉松了一口气，勉强露出了几分笑容。 “锦玉，这件事情，我想请你保密。如果你答应我的话，我就同意在你过完及笄礼之后再走。” 姜晚宁认真的看着纳兰锦玉的眼睛说道。 纳兰锦玉心里刚盘算着明日就将此事告诉纳兰青藤，让她好提前做准备，没想到姜晚宁却来了这么一句，她顿时心虚地低下了头不敢看她。 毕竟，这可是关乎于整个家族未来的事情，她怎么也不敢擅作主张…… 第353章 被软禁不能出门 看着纳兰锦玉那藏不住情绪的脸，姜晚宁自然明白这件事情没有那么容易，自己与她的情谊尚浅，说到底她们也不是亲姐妹，自然没有她自己家族的事情重要。 事到如今，姜晚宁当然也猜到了纳兰家对她的态度，完全是因为想要和齐渊合作，而她的存在，恰好能够给纳兰家带来利益和好处。 于是，姜晚宁晚上和纳兰锦玉躺在床上说了许多自己记忆中那几年发生的事情。 她小时候因为身体不好，所以是家里最受宠爱的女儿，母亲和长姐给予了她最多的关爱和关心，但这也导致了比她小一岁的五妹妹玥儿经常遭到忽视，在她七岁的时候，一次她生病发高烧昏迷不醒，全家人都围绕着她关注着她，导致弄丢了她的五妹妹姜清玥…… 后来，姜家还住在一个远离京城的小县城，姜父还只是一个普通的知县，在发现女儿丢失了之后，他立刻派人去寻找，可是五妹妹终究还是丢了，之后再也没有了消息。 母亲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些年对小女儿的忽视，全都是因为自己对姜晚宁的偏心与关注，因为她的身子不好，所以自己倾注了太多的心血在她的身上，这才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之后她大病一场，此后的身子也一直不好，她不再亲近姜晚宁，也不再处理家中的事物，几乎成天都在念经祈福，希望自己的小女儿能够回来，让她弥补自己心中的愧疚。 从那以后，姜晚宁就觉得自己的家一下子就变得不一样了。 她只是生了一场病，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觉醒来，家里人看她的眼神全都变了，母亲好像不愿意见到她，更不会和从前一样耐着性子照顾她陪伴她，给予她满满的爱意。 两位兄长对她也冷淡了许多，特别是二哥姜琰，总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她，再也不复当初的宠溺温柔，她经常能够看到他躲在角落里自责地偷偷抹眼泪。 只有阿姐姜淑予，对待她一如往昔，她说，这件事情不是她的错，她和玥儿都是无辜的，这件事情本身是一个意外。 但不管阿姐怎么说，姜晚宁心里一直都很愧疚，觉得要是自己不生病就好了，这样玥儿就不会被忽视，也不会走丢了。 再后来，她父亲被器重升官，要举家搬迁去京城。 姜晚宁被留了下来，姜夫人亲自派人将她送到了山上寺庙，让她在姨母的身边修养身体，等什么时候姜清玥找到了，再来接她回去。 姜晚宁那时候并不知道，这是姜夫人认为的一种赎罪，她认为姜晚宁是弄丢小女儿的因，只要将她留在这里，姜清玥被找回来的机会就会更多几分…… 如今，姜晚宁的记忆刚好停留在九岁，她还没有被接回家，在她看来，自己已经有两年没有见过家人了。 她甚至不知道现在的阿姐长成什么模样了，之前听说阿姐怀孕了成了太子妃，她真的很想很想见一见她…… “晚晚，我本以为你过得很好，没想到你竟然过得如此委屈……” 纳兰锦玉听完姜晚宁诉说的故事，眼泪直接就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抱着她心疼不已道，“你明明什么都没有错，他们却这么无情地将你丢下，你为什么还要回去呢？你留在这里不好吗？我会保护你的。” 此刻纳兰锦玉的眼里满是认真，姜晚宁知道她是真情流露了，她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道：“其实也没有很委屈啦，至少我姨母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比如制香，比如基本的药理。而且，我都已经长得那么大了，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了，我当然不会觉得有什么，就算再委屈，也得回家啊……” 姜晚宁笑着说道，“至少得去看看他们现在对我如何啊，总不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认为是因为我妹妹才会被弄丢的吧？” “晚晚……” 纳兰锦玉红着眼眶看着姜晚宁，此刻的她是真的心软了，搂着她道，“我答应替你保密，不告诉别人你想回家这事……你陪我过完及笄礼再走，好不好？” “嗯！” 姜晚宁认真地点头，和纳兰锦玉勾了勾手指。 两个小姑娘躺在床上，越聊越兴奋，几乎聊了一整个晚上，一直到天亮了都还没睡着。 一般情况下，纳兰锦玉早上是需要去练功的，不过今日显然是起不来了，两个人一起睡到了日上三竿，这才被纳兰夫人喊起来吃饭。 吃过饭，纳兰锦玉便缠着纳兰夫人道：“母亲，昨日你带晚晚去做了好几身衣裳，女儿都快要及笄礼了，是不是也得多做几身衣裳？午后您带我和晚晚再去一趟月翎阁吧？” 这也是姜晚宁的意思。 她也想再去一趟月翎阁，或许还能见到沈行舟，毕竟昨天她离开的匆忙，还有一些问题没有问他。 “不行！” 纳兰夫人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立刻拒绝，随后更是难得地板起脸道，“这几日外面不太平，你们两个都乖乖地呆在府里，哪里都不许去，想要什么便来和我说，我自会吩咐下人出去采买。” “啊？母亲的意思是，这几日连我也不能随意出门了？” 纳兰锦玉的小脸几乎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一脸的郁闷，昨夜明明和姜晚宁商量好的，今日定要一起去外面逛逛，带她去她平日里经常去的好吃好玩的地方，再带她认识一下自己在扬州城内的好朋友。 纳兰夫人虽然心疼女儿，但是她也是没有办法，只能无奈地解释道：“晚晚，昨夜将你送过来之后，齐公子就伤势加重昏迷不醒了，他担心有人会像上次一样，趁他虚弱的时候劫走你，他怕自己无法保护你，所以在他醒来之前，得委屈你乖乖留在府里，暂时不能出门去了。” 听到齐渊伤势加重昏迷不醒，姜晚宁的心里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忍不住问道：“那他伤得如何？可有性命之忧？” 说到底，齐渊会受伤，也是为了救自己，姜晚宁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只是，她之前自己说了，不想看见齐渊，所以她肯定是不会去看他的。 纳兰夫人听到姜晚宁这么说，眼睛微微一亮，道：“晚晚要不要去看一眼？其实，母亲看得出来，他对晚晚是真心的……” 第354章 因为这里，是她的家 “不了，我现在不想看见他。” 姜晚宁果断地拒绝，然后抬眸看着纳兰夫人，语气平静道，“我也不是大夫，去看了他也不会好……既然这几日不方便出门，那就不出了，我就在府上陪着锦玉。” 纳兰夫人见她一脸坚定的样子，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接下来的几日，姜晚宁一直和纳兰锦玉在一起，陪她晨练，看她习武练剑，无聊的时候一起看书练字。 虽然纳兰锦玉并不喜欢读书，但作为纳兰家的子嗣，基本的知识还是要学习的，毕竟以后是一定要会看账本的。 姜晚宁虽然心里很想回家，但表面上却是很乖顺的没有表现出来任何想出门的意思，但她也没有去看过齐渊。 而齐渊似乎是真的伤得不轻，自从那日姜晚宁说了不想见他之后，他竟然真的一直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 眼看着再过半个月，便是纳兰锦玉的及笄礼了。 姜晚宁终于忍不住了，她趁着纳兰锦玉去沐浴时，悄悄地去了一趟齐渊的院子，想看看他到底醒来了没有，毕竟他是唯一一个可以决定她能不能出门的人，只有得到了他的同意，或者说他的陪同，她才能走出纳兰府。 说起来，这几日也确实是把她给闷坏了。 就在姜晚宁独自一人悄悄溜近齐渊的房间时，却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了谈话的声音。姜晚宁知道那是齐渊的声音，于是她立刻停下了脚步，躲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偷听了起来。 “主子，听说昨日三殿下已经下船了，堂而皇之地住进了徐崇明的府里，他带来的那些暗卫，对徐崇明府上的妾室丫鬟好一番侮辱折磨……如今徐崇明跑了，那宅邸的地契在您的手中，说起来，那应该是您的地盘，您就打算这么眼看着他如此肆意妄为吗？” 那义愤填膺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仇五的。 “父皇和皇兄果然是沉不住气了，迫不及待就想置我于死地……三皇兄一直都最清楚该如何折磨我，他这是在逼我主动去找他……” 齐渊低声说道，嗓音听着还有几分虚弱无力。 仇五道：“主子打算去会会他吗？” 齐渊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在他手里过不下三招……我若死了，他定会立刻劫走晚晚，用她的性命来威胁太子妃……徐崇明和殷如锋已经逃到了九盐城，他们手中有兵权，有金钱，在战场上还有威望，一旦与南齐合作背叛燕国，扬州城便会在顷刻间被攻破……” 仇五道：“这是燕国的事情，您大可以现在就离开扬州城甩手不管，反正就算燕国亡国了，也与您无关，您又何必留在这里自讨苦吃？” “咳咳……”齐渊咳嗽了一阵，随后才哑着嗓子，缓缓道：“原本，我确实不在乎燕国人的命运，可是……我曾经答应过晚晚，会保护好她的家人……我想娶她，一个完整的她，而不是痛苦破碎的她……哪怕只是为了她，我永远也不会对燕国宣战，只因为这里，是她的家……” 随着齐渊的声音落下，仇五没有再言语，默默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转身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仇五余光扫见一抹若隐若现的影子，周围的空气里明显有了一股不同寻常的香味，他表情微微一怔，下意识想上前查看，却在下一瞬猛然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了几分惊愕与激动。 他屏住呼吸，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了这个院子里。 此时，夕阳西下，整个天空布满彩霞，院子里尽是暖洋洋的金色霞光。 姜晚宁整个人蜷缩在墙角的位置，发了好一会儿的愣。 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因为在此之前，她以为齐渊不肯放她离开纳兰府，是因为知道了她想要回家的事情，所以故意将她软禁起来不让她出门，也不让她联系自己的家人。 可是现在，她知道了齐渊眼下的处境，也知道了他不让她出门，其实是为了保护她，而并非软禁她，同时……他之所以选择留在这里，竟然不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而是为了保护她和燕国？ 这个念头出现在脑海里的瞬间，姜晚宁整个人都陷入了不可置信的茫然之中。 为什么呢？ 齐渊为什么要这么说？ 姜晚宁并不认为自己有那么的重要啊！ 她只是姜家一个不起眼的女儿，她凭什么让齐渊为了她做出这种承诺？ 姜晚宁实在是想不明白齐渊到底在想什么，就算之前他是这样想的，但如今自己都对齐渊说了这么过分的话，表现得那么的讨厌他，不愿意看见他也不想原谅他了，他为什么还要说这样的话呢？ 这一刻，她的心情仿佛在瞬间沉到了谷底。 因为她开始意识到，自己似乎没有办法离开齐渊了。 就算她现在心智并不成熟，可是齐渊的那一番话，还是让她认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和齐渊，或许是拯救整个燕国的关键。 第一，她和齐渊必须要安全地去往南齐。 第二，她必须得平安健康地陪伴在齐渊的身边，如此，她在燕国的家人才会信任齐渊，帮助齐渊争取南齐的储君之位。 第三，只有齐渊顺利掌权登基，并且那个时候依旧对她感情深厚，他才会做到他的许诺，永远不与燕国开战。 姜晚宁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如今这个脑袋，怎么就能一下子想明白那么多事，总之她就是想通了。 泪水不知不觉地从眼角滑落，她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翻涌的情绪，捂着脸十分委屈地哭了出来。 怎么回事嘛！ 她明明还只是个小孩子，怎么就要承担起国家大事了？这么一来，她还有什么理由逃避齐渊？她还怎么计划着回家？ 第355章 决定与齐渊和好啦 哭了一会儿之后，姜晚宁失魂落魄地回到了纳兰锦玉的闺房之中，她还是没有做好面对齐渊的准备。 “晚晚，你怎么了？眼睛那么红，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纳兰锦玉一回来，便看到了双眼红肿情绪低落的姜晚宁，立刻关切询问。 这几日二人一番相处下来，已然成了极好的姐妹，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的不对劲。 以前有点什么事，姜晚宁都愿意和纳兰锦玉诉说，可是现在她知道的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大了，她没有办法和纳兰锦玉倾诉，也知道对方帮不了她。 于是，她认真思考过后，道：“锦玉，我觉得我可能要生病了，你能不能帮我请个大夫过来？” 姜晚宁开始觉得，以自己现在的这个状态，恐怕没有办法做选择，她想让自己恢复记忆，变成长大之后的自己，到时候她自己就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她只是因为生病失去记忆，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那么只要她想起来一切就可以了，找大夫乖乖治疗，她一定就会恢复的。 “晚晚，你不舒服？” 纳兰锦玉立刻紧张地摸了摸她的额头，仔仔细细观察着她的表情。 姜晚宁也没办法和纳兰锦玉解释什么，只能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面露痛苦之色道：“嗯，我头疼，你帮我去请个大夫来看看好吗？” “好！我马上去！” 纳兰锦玉赶紧把她拖到床上躺好，吩咐了身边的丫鬟看着她，然后一溜烟跑了出去，她力气大，跑得飞快，请大夫这种事情自然她亲自去最快了。 姜晚宁躺在床上安心等着大夫出现。 然而，下一瞬，房门被人用力推开，一道身影几乎是踉跄着闯了进来…… “晚晚……” 只见齐渊一脸紧张地出现在房中，摇晃的身形却在对上她视线的那一刻定在了原地一动不敢动，下一瞬，他的脸上浮现出紧张懊恼之色，无比心虚地低下了头，低声喃喃道，“对不起……我不该出现的……我只是担心……你若无事，我这就走……” 说着，他赶紧转过身去，不让她看见自己的脸。 显然，他还记着之前姜晚宁说过的，不愿意见到他的那番话。 眼看着齐渊一副狼狈的落荒而逃的身影，姜晚宁一个没忍住，终于心软了。 “阿渊哥哥……” 她软软的，甜甜的嗓音自身后缓缓响起，一如从前的每一次轻声唤他。 齐渊的身影僵住了，他仿佛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生怕自己只是听错了，于是，颀长清瘦的身形虽然定在原地，却久久没有回头。 姜晚宁没想到这都已经过去七日了，齐渊的身体依然没有好转的迹象，看起来似乎更加清瘦虚弱了。 不管他之前对她有何伪装，可是他的面色和身形是骗不了人的。 现在姜晚宁已经知道那个经常欺负齐渊的南齐三皇子已经来了扬州城，并且极有可能会出手对付齐渊，如果这个时候齐渊再不赶紧好起来，到时候只怕是要斗不过那个三皇子，同样自己也会陷入危险的境地，更加没机会回家了。 于是，她再次开口，软糯的嗓音带着一丝故作轻松的俏皮：“阿渊哥哥，我头好疼……我想吃冰糖葫芦了……” 此话一出，齐渊身子一颤，几乎是立刻便红了眼眶。 他强忍住落泪的冲动，转身看向姜晚宁，眼里满是希冀却又小心翼翼的光。 姜晚宁这一次没有再回避他的目光，只是轻轻道：“所以，你要赶紧好起来，才能带我出门去买吃的。” 她的眼神太干净清澈了，眼里那一丝淡淡的笑意，让齐渊一阵恍惚，他忍不住走近她，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晚晚，你……原谅哥哥了吗？”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是卑微可怜。 姜晚宁故意冷冷道：“还没有，看你表现！” 一句话，顿时又让齐渊陷入了巨大的惊喜之中无法自拔，他看向姜晚宁的眼神也变得明亮灼然，眼里终于再次燃起了火光。 姜晚宁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都能够十分轻易地牵动齐渊的情绪，因为对她的愧疚和在意，所以他在自己面前，几乎没有任何的尊严。 一方面，姜晚宁并不想原谅齐渊，另一方面，却又不得不期望着他变得正常一些，不要再因为她而失去了自我，变得根本不像从前她认识的那个齐渊了。 “晚晚，我……” 齐渊眼眶变得更红了，眼看着都快要哭出来了，又激动又委屈又可怜，他伸出手想要摸摸姜晚宁的额头，却被她躲开了。 “我没有发烧。” 姜晚宁毫不掩饰地道，“我找大夫过来，是想要让他帮我恢复记忆，我想，如果我能快一点恢复记忆，到时候就可以有正常的判断能力，到底应不应该原谅你，应不应该跟你成亲。阿渊哥哥，你也会希望我快一点恢复正常的，对吧？” 面对姜晚宁单纯无邪的目光，齐渊如鲠在喉，想说的话一句都没能说出口。他沉默了良久，方才轻轻点了点头。 “晚晚，我会为你寻最好的大夫……” 齐渊轻声说道，嗓音温柔语气坚定。 姜晚宁闻言，一脸认真地看着他道：“齐渊哥哥，不管你从前是什么样的人，做了什么错事，终究是要面对的，逃避没有用，害怕也没有用，装可怜也没有用……或许，我是说或许，如果你从今以后不再做坏事，而是做一些利国利民的好事……我不是不让你争取你本该有的，我的意思是，你就算是要当一个皇帝，也必须得是一个明君，能让人高看你一眼的那种，知道吗？若你做到了……没准就算我恢复了记忆，也会选择原谅你。” 说完这番话后，姜晚宁便彻底放松了下来。 这是她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让齐渊能同意让她恢复记忆的同时，尽量去和南齐对抗，不做不利于燕国的事情。 齐渊眸光深深的看着姜晚宁，似乎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的她，会说出这么通透的一番话来。 小丫头确实很聪明很聪明，聪明到让他明明知道这或许只是她安抚自己的说辞，也让他心甘情愿地落入她的“陷阱”之中。 “好。” 他摸着自己此刻滚烫的心口，时隔七日，他终于再次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为了以后能得到晚晚的原谅，齐渊从这一刻开始，决心要做一个为国为民的明君。” 闻言，姜晚宁看着齐渊，终于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 此刻的二人，终于放下了这段时日以来压抑的情绪，可以勇敢地面对彼此。 而就连齐渊自己也没有想到，在许多许多年以后，他真的会成为一个明君，他依然会时不时地想起这一晚，这一刻，洋溢在小姑娘脸上的笑容…… 第356章 姜晚宁的致命弱点 直到姜晚宁和齐渊将话说开重归于好，纳兰锦玉这才带着府医姗姗来迟。 从纳兰锦玉那充满心虚的脸上，姜晚宁一眼就看出她是故意给自己和齐渊制造机会，明明之前还气势汹汹地和她承诺，已经把她当成自己姐妹了，除了任何事情，她一定不会帮着齐渊。 不过她既然已经和齐渊和好了，自然也就不去计较这种小事了。 当着齐渊的面，和府医说了她想要恢复记忆的事情，而齐渊也当面点头，府医这才敢给她开药，施针。 姜晚宁原本以为自己只要乖乖喝药就可以了，没想到那府医直接打开自己的药箱，从里面取出了一排细长的银针。 “这是什么？” 姜晚宁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惊惧之色，“大夫你不会要用针扎我吧？” 府医点了点头，他之前就说了，想要恢复记忆，每日扎针是最稳固的办法。 然而下一刻，姜晚宁整个人就从床上坐了起来，一把抱住枕头往后一缩，整个人瞬间怕得快要哭出来了。 “噗嗤……” 终于又在姜晚宁的脸上看出了她现在这个状态本就应该有的孩子气，看她那害怕的样子，齐渊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他笑眼弯弯，眼里有着细碎的星光，他的笑容令他那张原本苍白暗淡的面容都显得亮眼夺目了起来。 看到这个样子的齐渊，就连姜晚宁都不禁微微一愣神，大概也是没想到他笑起来的样子竟然这么好看，她突然就感觉，自己的身体明显松懈了下来，没有那么地抗拒眼前这个人了。 所以…… 她的本能，现在也没有那么讨厌齐渊了，对吗？ “你笑什么笑啊！这么长的银针扎在身上，肯定痛死了，我才不要！你们不会是联合起来折磨我的吧？” 姜晚宁开始耍起了小性子，一脸不高兴地说道。 她曾经和姨母了解过一些医术，自然也知道有针灸这回事，只是她实在是害怕被扎针，也害怕拿银针炸别人，所以她才不肯学习医术，改为去学习制香。 如今她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因为齐渊和纳兰锦玉这两个人不仅没有一个人心疼她，反而都在幸灾乐祸地笑话她。 齐渊只是单纯地觉得，眼前的小姑娘实在可爱得不行，再加上这几日他不敢来见她，情绪压抑在心底里憋闷了许久，实在是太想要释放了，一个没忍住便笑得大声了一些。 “小姐，这……这怎么会是折磨呢？这是为你好呀！” 府医是个老古板，显然不懂变通，只能尴尬地拿着银针尽量温和地劝说。 姜晚宁看着那细长的，泛着银光的银针，还是有些犹豫，喝药她一直不怕，但是这银针她就像是天生恐惧，实在是控制不住是害怕。 “哈哈……我还以为姜晚宁天不怕地不怕，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此弱点，怕针？” 齐渊笑得放肆恣意，随后一把掀开自己的衣袖露出了自己那条完好的胳膊，对着府医道，“小丫头估计是怕疼，那就先扎我吧，以后她要扎针的时候，我陪她一起，有个人一起受罪，估计就没那么害怕了。” 说完，他又对着姜晚宁眨了眨眼，道：“小晚晚，你说呢？不是想恢复记忆吗？别让我小看了你……” “当然！” 话虽如此，但姜晚宁还是不敢看，闭着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府医看着姜晚宁生动的小表情，一阵哭笑不得，显然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害怕银针的人，哪怕她只是一个小孩子的心智，但这针灸，其实根本并没有那么痛，就算是更小一些的孩子，都是可以承受的。 府医看出这几日齐渊并没有好好休养身体，因此伤势好得比较慢，于是一边给他针灸，一边忍不住多嘴提醒道：“公子还是要多注意休息，不可仗着自己身体底子好，便不管不顾，这伤还是得好好养……” “嗯，多谢裘大夫提醒。” 齐渊难得十分客气地说道，“晚晚怕疼，还烦请你动作轻些，别吓到她了。” 府医闻言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请问他感觉到一点疼痛了吗？就在怀疑他的手法！ 罢了…… 裘府医也是看出来了，齐渊这个人，在姜晚宁的面前时，从来都是判若两人的。 见齐渊手臂上扎满了银针却面不改色的样子，姜晚宁心里就算再害怕，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到真的扎上了之后，她反而没什么反应，闭着眼睛忍了下来。 方才府医给齐渊针灸的位置，是比较轻松简单的，因为并不需要治疗什么，只是简单地示范一下，因此他才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但是，给姜晚宁针灸就不一样了，府医的面色十分凝重，每一次下针都需要找到精确的穴位，有许多的穴位是会有明显的刺激感的，因此姜晚宁出了许多汗，脸色也变得苍白了些许。 这时候，齐渊和纳兰锦玉也是怎么都笑不出来了，脸上满是紧张之色，却又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来，生怕打扰了府医影响了他的动作。 一柱香的时间，仿佛过了有一年之久，床上的人蹙眉难受，齐渊也跟着紧张到冒汗。 终于，府医小心翼翼地取下了她身上的银针，然后擦了把汗，道：“好了，今日就先这样，不可操之过急。” 姜晚宁睁开眼，立刻转头看向了一旁的齐渊…… 齐渊紧抿薄唇，视线紧张地看向她，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慌得直想跑。 “如何？” 姜晚宁眼神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没有说话。 第357章 姜晚宁逐渐恢复记忆 就在姜晚宁沉默盯着他看的这期间，齐渊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也不知道在紧张害怕什么，整个人仿佛经历了一场审判，额角渗出了密集的汗水。 “噗嗤……” 姜晚宁没忍住笑了出来，娇俏的小脸上满是奸计得逞之后十分狡黠的笑容。 “晚晚，你……”齐渊直接愣住，一脸愕然地看着姜晚宁。 姜晚宁很快恢复了活力，笑嘻嘻道：“你不会真的被我给吓到了吧？从前的我真的有这么可怕吗？让你至于紧张至此……” 齐渊苦笑，脑子里不由得浮现出了初次见面时的姜晚宁…… 那看起来柔弱单纯得好似一朵小白花的姑娘，明明长着一张他觉得很是熟悉的容貌，却比看似清冷高傲实际却自卑敏感的南雀要明媚张扬许多，他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这女孩只是外表柔弱，内心其实非常笃定强势，她想做什么事，几乎没有人能够左右她。 而每次与他的交手，也是毫不客气，虽然有些鲁莽，但出手果断，出其不意，让他觉得很有意思。 当然，她虽然聪明大胆，但动作多少有些激进，而且容易留下把柄与后患，若无人替她善后，还是很容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不过……那时候显然有人一直在默默地替她善后，护她周全。 也许那时候的姜晚宁自己都不知道，燕珩替她做了多少善后之事，但齐渊却很清楚，因为他一直都把燕珩当成自己唯一需要正视的对手，自然对他的事情了如指掌，很清楚燕珩对她的感情有多深厚…… 想到这里，齐渊的眼神变得有些恍惚起来。 从燕国京城离开不过数月时间，可是齐渊却觉得好像过了许多年，当初的他，那个骄傲自负，自以为是的他，怎么都想不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当初他曾经那样傲慢地讽刺燕珩，将一个女人看得如此之重，不配跟他争斗，更不配谈论江山社稷。 可现在，他却陷得比谁都要快，都要深。 比起姜晚宁得知他当初的所作所为，齐渊更怕的是，姜晚宁想起了她与燕珩之间的感情，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在他和燕珩之间，姜晚宁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燕珩，不管他怎么努力，不管燕珩以后变成什么样子，只要燕珩不死，她就一定不会选择自己…… 但同时，齐渊又深知，自己绝对不能再对燕珩出手，那日废他的心脉，就足够让姜晚宁恨死自己，如果燕珩真的死了，那姜晚宁以后只怕会与他不死不休。 “现在的晚晚欺负我都已经这般得心应手了，我连现在的你都招架不住，更何况是长大以后的你……” 沉默了良久后，齐渊看着她十分无奈地苦笑道。 他这话说得真诚，逗乐了姜晚宁，得意玩味道：“哈哈……我果真有这么厉害？那岂不是没人能制得住我了？除了我阿姐？” 听到这话，齐渊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 自然是有人能的，那个男人大概是唯一会让她服软撒娇，满眼爱意的存在，一想到这里，齐渊便觉得浑身难受，心里的嫉妒醋意怎么都压不住。 咬了咬发酸的后槽牙，齐渊一脸傲娇道：“咳咳，本皇子也没那么弱，也不至于一点都招架不住，不过是看你小，让着你罢了。” “哈哈哈……” 姜晚宁看他一副吃瘪的样子，笑得更加开心了，一脸期待道，“那你别装了，拿出点气势来，我想看看你身为南齐六皇子时的样子！” 她先前可是听到了齐渊和仇五的对话，知道三皇子已经在疯狂地挑衅他了，所以她必须得鼓励齐渊站起来，硬气一点，别让那个三皇子太嚣张了。 齐渊看了姜晚宁一眼，似乎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眼底微微闪过一道暗芒，旋即，他缓缓勾起了唇角，露出了一个只有从前那个齐渊才会有的笑容。 “好。” …… 正是因为姜晚宁的这句话，接下来的三日，齐渊的状态便以极快的速度恢复起来。 并且，他开始变得非常忙碌。 除了每日姜晚宁针灸的时候，他会出现，然后紧张地询问她是否恢复了记忆，在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后送了一直开启，然后又匆匆离去，一天不见人影，直到在入夜之后，给她和纳兰锦玉带一些吃食过来。 直到第四日早晨，府医照常过来给她施针，齐渊却并没有出现。 而就是这一天，姜晚宁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她十五岁及笄礼之前的记忆，那是她被接回姜家之后发生的事情，记忆中她喜欢上了一个名叫顾长卿的学子，同时，她的妹妹姜清玥也被找了回来，她几乎抢走了自己在家中所有的偏疼和宠爱。 而每一次在她因为姜清玥而被家人忽略的时候，顾长卿都会默默地陪伴她，给予她最大的偏爱与善意，他会同时她说，在姜家他最喜欢的就是晚宁，他一点都不喜欢姜清玥，如果哥哥们不疼爱她，那么他愿意当她的哥哥，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哥哥。 那时候的姜晚宁情窦初开，自然就对顾长卿心生好感。 记忆里十四五岁的自己，一心就只想要嫁给顾长卿，觉得他简直就是这世上最完美的男人…… 然而，当她再次睁开眼睛。 “晚晚，你怎么样了？这次好像有点不一样，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眼前是纳兰锦玉一张放大的脸，她紧张又关切地看着自己。 姜晚宁点了点头，眼神已然有了几分变化，她看着纳兰锦玉，认真道：“锦玉，我现在……应该和你一样大了。” “晚晚，你真的想起来了？” 纳兰锦玉显得很惊讶，眼里还明显透着一些紧张之意，“那……那你可想起了齐公子的事情？” 姜晚宁摇了摇头，垂下眸子，语气复杂道：“我想起了被接回家之后发生的事情，也想起了我从前喜欢过的一个人……” 显然，这个时候的她，对于记忆中的一切很是失望。 她并没有那么想回去了，那个家里，似乎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了，同时，记忆中的那个顾长卿，现在的她似乎也没有那么喜欢了。 因为相比之下，齐渊明显比他要好太多了，不论是长相，还是气度，亦或是对她付出，以及独一无二的温柔与宠溺。 第358章 想知道齐渊会不会生气 一想到那些年家里父母对她的不闻不问，兄长对她的冷淡偏心，唯一关心她的便只有长姐姜淑予，姜晚宁心里就难受得不行，根本就不想回家去。 而那个看起来对她很好的顾长卿，曾经的她太过单纯天真，所以并没有看出来他那所谓的“好”不过只是一层薄薄的伪装罢了，他根本不是真心对她。 如今的姜晚宁，在认识过齐渊之后，眼光自然也就变得挑剔了。 别的不说，光是齐渊看她的眼神，就和那个什么顾长卿看她的完全不一样，那个顾长卿看她受委屈，表面上满是关心，实际上眼底全是轻蔑与讽刺，也就是当时的她太傻了才会看不出来！ “倘若是为了那个男人，我才不喜欢齐渊……那我的脑子可真是被驴踢了！” 姜晚宁气得直接从床上起来，拉着纳兰锦玉道，“走，陪我去见齐渊！我有话想对他说！” 纳兰锦玉没想到姜晚宁会有如此反应，她一方面觉得惊讶，另一方面又有些担心，毕竟，十四五岁的姜晚宁，可没有之前那么好哄的样子，她这时候气势汹汹去找齐渊，还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晚晚，你别冲动……今日府上好像有客人，要不我们晚一点再去……” 纳兰锦玉想拦着姜晚宁，但想到她如今的身份，以及她恢复的部分记忆，确实是得让齐渊知道，再一想，今日来的客人似乎是什么巡抚大人，应该和姜晚宁也没什么关系，反正齐渊之前也说了，只要不出门就行，便没再继续阻拦，跟着一起她往前院走去。 “晚晚，你快和我说说呗，你到底想起什么了？那个男人是谁啊？” 一路上，纳兰锦玉都很聒噪，十分好奇地拉着姜晚宁喋喋不休问个不停。 然而此时的姜晚宁，却不像之前那般话多，对于纳兰锦玉的问题每一句都会回应，她明显变得没有那么容易亲近了，或者说，她反过来开始把纳兰锦玉当成小孩了，两个人说不到一块去了。 之前纳兰锦玉能和她聊那么多，完全就是因为她这些年被保护得太好，心智本就比她自身的年龄要小得多，这才能和九岁的姜晚宁无话不谈，而对于现在的姜晚宁来说，纳兰锦玉实在是有些天真幼稚了。 此时，纳兰府的前院似乎经过了一番布置，纳兰青藤和齐渊似乎正在招待客人。 远远地，姜晚宁看到了一个身穿官服的男子背影，那背影让姜晚宁感觉有几分熟悉，但却又分辨不出来，而在他的身后，有一个穿着红衣，身材高挑，手里抱着一把剑，看起来武功很高强的护卫。 莫名的，姜晚宁觉得那个红衣人也有些熟悉，可就是说不上来哪里熟悉。 “晚晚，那两个人看起来是贵客，咱们要不先回去吧，打扰了贵客可是要挨骂的……齐公子今日都没来找你，可见这二位有多重要……” 纳兰锦玉拽着姜晚宁的胳膊，小声地提醒道，她力气不小，如果她拽着姜晚宁不让她走，她是走不掉的。 姜晚宁小声道：“你放心，我不会惊扰了他们，我只是想偷听他们在说什么。” 如今的姜晚宁恢复了一部分的记忆，心智比之前要成熟了一些，她知道这里不是她家，齐渊不会完完全全地将他的计划告诉自己，所以她想要了解局势，就必须要通过自己的方式去打探。 这个当官的人一看就知道身份特殊，来纳兰府做客，应该是带着非常重要的目的来的，看他身后之人的状态，似乎还带着一些威胁压迫之意，很是不善的样子。 “不，不行不行……万万不行！”纳兰锦玉自小循规蹈矩，哪里做过这样的事情，一听姜晚宁这话，更是吓得直接便要将她拖走。 姜晚宁按住纳兰锦玉道：“好吧，其实我是想试探看看齐渊会不会对我生气，在他心里，到底是我更重要，还是待客更重要呢？” 此话一出，纳兰锦玉立刻就停了下来，她一脸惊诧地看着姜晚宁，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但很显然是相信了姜晚宁的话，并且，她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于是，纳兰锦玉悄悄地带着姜晚宁往齐渊所在的方向靠近。 她熟悉地形，身法又不错，因此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可以偷听的角落。 只可惜，在这个位置，正好是背对着那一身官服的人，姜晚宁没能看清楚对方的相貌，只能看到一个背影，以及听到一点点交谈的声音。 “巡抚大人此番既然是微服来调查盐税之事，为何第一个来拜访的，便是我纳兰家呢？毕竟，我家虽然在扬州城做生意，可从来都是不碰盐铁的，最多就是偶尔帮忙运输几次罢了，那些账册都写得清清楚楚，并无任何事错漏……” 纳兰青藤一身男装，神情自如地说道。 “呵呵……” 那巡抚道：“本官当然知晓，纳兰家做生意百年清誉，很是守规矩，账册自然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今日本官过来喝茶，倒也不是为了查你纳兰家，而是……本官听闻，扬州城原先有一位徐员外，如今消失不见了，在各大钱庄留下了一堆烂账，欠了一笔数额巨大的银子，不知道齐公子可知内情啊？” 说着，那人的视线立刻便转到了齐渊的身上。 齐渊坐在纳兰青藤的身边，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茶，语气幽幽道：“虽然在下也姓齐，但巡抚大人想要找到齐公子，恐怕不是在下……” “哦？是吗？” 齐渊微微一笑道：“如今的徐府之中，已经有了另一位主人了，那位齐公子，每年都会亲自来一趟扬州城，取走徐员外手中一大笔银子，想来，那位应该就是徐员外背后之人了，若要还账，自然是要找那位了……当然了，本公子的手中虽有一些曾经属于徐府的地契，可这些都是本公子花了银子，交易得来，并且在官府过了明路的……” 第359章 唯一一次，毫不犹豫奔向他 很显然，在徐崇明狗急跳墙搭上殷如锋之前，齐渊便已经联合了整个纳兰家族，将他手里的那些地契直接变成了聘礼与嫁妆，全都落在了纳兰家的手中，由纳兰青藤作为纳兰家的管事之人暂时代为管理。 而如今的齐渊手里则是干干净净，如今的他，在扬州城内几乎没有任何的资产，只有一个人。 “本官听闻，纳兰家中，多了一位身份贵重貌若天仙的养女，不知可否一见？” 巡抚见齐渊如此自信的样子，也不再继续询问账务的事情，而是直接转移了话题，饶有兴致道，“听闻齐公子想迎娶这位商户养女，为此大费周章，让本官颇为好奇，是什么样的人，值得齐公子如此……” “此事，就不劳大人费心了吧！” 齐渊收敛了笑容，一脸冷淡疏离道，“大人只要知道，在下既然身在燕国境内，自然是会守此的规矩的，绝不会在扬州城内胡作非为……但，扬州城内的另一位，可就不一定了。大人不妨多关注关注那位，如果可以的话，本公子也很希望那座宅子，能完好无损。” 巡抚冷冷一笑道：“你说的那位，本官自然会去调查，只是齐公子这里，本官也不得不怀疑，你迎娶商户养女的用意……毕竟，这纳兰家中，也并非没有适嫁的嫡女，不是有一位姑娘马上就要及笄了么？既然要娶，为何不直接迎娶一位正经的嫡女，为何要迎娶一个毫无背景的养女呢？” 随着此话一出，正在偷听的纳兰锦玉直接被吓了一跳，气息当即就乱了，连忙一脸恐惧地看向了姜晚宁，她可不敢有和她抢男人的意思！ “什么人？！”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冰冷的厉喝声突兀地响起。 那持着剑的红衣人突然转身，视线精准无比地锁定在了姜晚宁和纳兰锦玉的位置，手里的剑直接出鞘挥出一道剑气，整齐地削断了二人面前那一片花丛。 纳兰锦玉反应还算比较快，在听到剑出鞘的瞬间，整个人一下子便护在了姜晚宁的身前，挡住了所有的剑气。 好在那人并未出全力，因此剑气并未伤到纳兰锦玉，只是在她的背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记。 “大哥是我……我是玉儿！” 纳兰锦玉吓得不敢回头，只能硬着头皮报出自己的身份，以避免那人再次出手。 纳兰青藤和齐渊见状，立刻紧张地起身，却在注意到纳兰锦玉怀里的姜晚宁之后，又立刻沉下脸坐了回去。 “放肆！” 纳兰青藤黑着脸直接怒声道，“谁让你跑来这里惊扰贵客的？还不赶紧给我滚回你自己的院子里去！赶紧滚！” 说话间，她直接给身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将这二人送走。 可就在这时，那位巡抚大人突然也转过头，视线颇为好奇地看向了二人。 然后下一瞬，他脸上那饶有兴致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他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看着不远处那道一晃而过的身影，嘴里充满疑惑，却又不受控制地喃喃吐出了两个字：“阿宁……” 但很快，他就立刻否认了这个念头，他可是乔装打扮过后来此地微服巡查的，怎么会在这里看见阿宁呢？一定是认错了。 纳兰锦玉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起身拦在姜晚宁的身前，低着头便要将她带走。 然而，那红衣人瞥见这一幕，却突然再次出手，一枚小石子精准地击打在了纳兰锦玉的膝盖窝，她直接膝盖一软，便要朝着地上跪下去。 姜晚宁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可就是在这一瞬间，那红衣人的视线落在姜晚宁的脸上，微微一定。 下一刻，她几乎是一个闪身出现在姜晚宁的身边，一把将她提了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声音急促，充满了质问。 姜晚宁缓缓抬头，看见了一张英气凌厉，却雌雄莫辨的脸，可直觉却告诉她，对方应该是个女子。 “我……我跟着锦玉不小心路过……不是故意偷听的……” 姜晚宁并不认识眼前之人，但是却能够感觉到她的武功非常高强，轻而易举就可以捏死她的那种，于是她毫不犹豫就开始示弱，小声软糯地回应道。 “你……” 那红衣女子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女子，明明她就是，可是对方看她的眼神，却又是如此的陌生，不带任何的伪装之意。 “这是我家不懂事的妹妹，还请阁下放手，别吓到了她。” 纳兰青藤反应很快，立刻出现一把拉过姜晚宁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后，同时又狠狠地瞪了纳兰锦玉一眼，显然是在责怪她带着姜晚宁跑来这里。 红衣女子没有说话，而是回头看了那巡抚一眼。 那巡抚自然察觉到了不对劲，不顾阻拦地走上前来，视线不住地往纳兰青藤的身后看去。 “纳兰公子请不要见怪，我这手下……前几年丢了一个妹妹一直在寻找，估计是觉得你妹妹与她妹妹有些相似，所以才会认错。不知这两位姑娘，哪位才是纳兰家收养的女儿呢？” 那巡抚此时似乎也顾不得什么身份仪态了，直接伸长了脖子往纳兰青藤的身后看去。 此时，凉亭内的齐渊已然快要坐不住了，他之所以没有动，只是不想让对方看出他对姜晚宁的在意，可眼下…… 他握紧了手中的茶盏，显然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就在齐渊豁然起身的瞬间。 被纳兰青藤护在身后的姜晚宁，突然转身，毫不犹豫地朝着他飞奔而来。 看到这一幕的齐渊，整个人顿时僵在原地，视线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少女朝着自己飞奔而来的画面，让齐渊的脑袋一片空白，似乎彻底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他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地想。 哪怕这一刻，她的出现和接近，只是为了往他心口上捅上一刀，他也只会觉得甘之如饴。 第360章 她不认识姜琰 “阿渊哥哥！” 然而，女孩跑到他的面前，只是脆生生地喊了他的名字，然后笑眯眯道，“你今日都没来陪我，所以，我自己来找你了，惊不惊喜，高不高兴？” 这一刻，姜晚宁的笑容异常甜美，带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意味。 齐渊似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是此刻的他，完全沉浸在少女那甜甜的笑容之中，脑子里像是被蒙了一层雾，让他根本想不了那么多，只能顺着她的话讷讷点头。 她这样说，他自然是……高兴的。 虽然也有意外和惊吓，但如今的他，已经不想再去限制她的自由，束缚她了。 姜晚宁一把揽住了齐渊的胳膊，眨了眨眼道：“阿渊哥哥，我今天想去买新的首饰，你有空的时候，陪我一起去可以吗？” 齐渊惊诧于她的变化，看向她的眼神也变得惊疑不定起来。 “姜晚宁！” 就在这时，一道男子低沉的，压抑着怒火的声音突然不远不近地响起。 姜晚宁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眼神却是平静，毫无波澜的。 因为眼前这个人，她从刚才就已经认出来了，他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二哥，姜琰！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如今的姜琰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嘴巴上还贴着一撇看起来十分滑稽的胡子，将自己装扮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但是他的眼神却和她刚恢复的记忆中的样子没什么区别，还是那样，充满了正气凌然的愚蠢。 此时她刚刚才恢复的记忆之中，正是姜琰最是疼爱姜清玥的时光，那几年的他，不知是为了弥补丢失多年的姜清玥，几乎要把她宠上天，根本不管自己的死活，每一次给姜清玥送礼物，都会有意无意地忽视她，就算给她送一些，那也是姜清玥不要的，或者是没那么好的东西。 相比之下，这个时期的姜晚宁，最讨厌的便是姜琰，因为比起三哥姜瑞的冷淡疏离，姜琰才是毫无理由的偏心姜清玥，同样是亲妹妹，可是每次她和姜清玥发生一点什么，他永远都没有站在过自己这边。 因此，姜晚宁在认出姜琰的那一刻，便完全没有了要和他相认的打算，反而故意露脸，故意跑向了齐渊，故意笑得甜蜜蜜，这一切都是故意为了让姜琰看见。 果不其然，姜琰愤怒了，他直接喊出了她的名字。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姜晚宁感觉到身边齐渊的胳膊僵硬了几分，他显然有些紧张，担心姜晚宁在得知对方的身份之后会跟着他回家。 姜晚宁自然也猜到了齐渊的担忧，她将他的胳膊挽得更紧了，矫揉造作地露出了一脸害怕的表情道：“那个人的脸色好可怕啊……阿渊哥哥不会丢下我的，让他把我带走的，对吧？” “当然。” 齐渊先是一愣，随即冲她微微一笑，笑容温柔又笃定。 这时候，姜琰再也忍不住了，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满脸愤怒地看着姜晚宁，怒道：“姜晚宁，你不是应该在……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会和齐渊在一起？到底出什么事了？你知不知道他是谁！还不赶紧到我这边来！” 他一脸愤怒的样子，与姜晚宁记忆中他维护姜清玥时的样子重合，那时候的姜琰，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好像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事，而他永远都只会偏心另一个人。 想到这里，姜晚宁的心里便满是委屈和怨念，她根本就不想要这个样子的哥哥和家人。 于是，在看到姜琰冲上前来时，姜晚宁的第一反应，就是下意识躲到了齐渊的身后，一副受到了惊吓十分害怕的样子。 “你是什么人？请问我认识你吗？你凭什么凶我！” 姜晚宁又有些害怕，又因为有齐渊挡在身前，十分理直气壮地说道。 看着姜晚宁此刻变得十分陌生的眼神和表情，姜琰先是不敢置信，随后又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会不会是他认错了？ 毕竟，在他的记忆里，姜晚宁一直都在皇宫里陪着阿姐和燕珩，如果她不见了，阿姐一定会第一时间和家里说，而且燕珩也不会让她在齐渊这样危险的人身边。 于是，他的眼神又变得不那么坚定了，仔细上下打量着姜晚宁，放缓了语气问道：“你确定不认识我？你不认识我，难道连她也不认识了吗？” 姜琰现在是乔装改扮之后的模样，或许是因为胡子的原因，所以她才会认不出来，可是他身后的这位，可是她先认识的冷初煦啊！之前一口一个初煦姐姐，她不至于认不出来吧？ 但此刻的姜晚宁，却是真的一点都不认识冷初煦，并且，她也一点都不想和姜琰相认，于是她在看了红衣女子一眼之后，一脸疑惑道：“你们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吗？我为什么一定要认识你们？而且，我也不是你口中的那个什么姜晚宁，我的名字叫纳兰晚玉，我是纳兰家的女儿，我的未婚夫是齐渊。” 说着，姜晚宁像是为了刺激姜琰，故意将身子靠在了齐渊的身旁，一副对他无比依赖的样子。 姜琰见状，倏然瞪大了双眼，他强忍住上前扯开二人的冲动，转头求助似的看了一眼冷初煦。 冷初煦捕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她之所以没有继续强行留住姜晚宁，是因为她看见了少女看向自己的眼神，确实是充满了陌生的，并没有被强迫，也没有故意假装不认识，而是真的完全没有。 因为冷初煦知道姜晚宁的性子，绝不会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更不会对齐渊投怀送抱，所以她开始怀疑眼前之人的身份。 或许……她并不是姜晚宁。 姜琰也觉得不可置信，这世上哪有人会长得如此相似的？他自己的妹妹，他怎么可能会认错！ 可眼前的少女，又明显与他记忆中的姜晚宁截然不同，虽然外貌相似，但是气质眼神与性格，却是天差地别。 可若要姜琰相信她不是姜晚宁，他又觉得不可能，少女给他的感觉，还是令他觉得熟悉，就好像……许多年前，尚未及笄之前的姜晚宁，那时候的她，就曾经拥有这样的眼神。 第361章 多年前射出的箭却射中了自己 而此时，齐渊和纳兰青藤心里也对姜晚宁的反应十分震惊，二人都没有想到，姜晚宁会如此果断地否认自己的身份，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继续成为纳兰晚玉。 而对于齐渊而言，在短暂的震惊过后，便是巨大的惊喜感袭来，他像一个胜利者一般，十分配合地揽住了姜晚宁的身子，缓缓地勾起了唇角，冲着姜琰道：“姜大人可听清楚了么？这位并非是您家妹妹，而是纳兰家的女儿，与本公子定了亲的未婚妻子。” 姜琰的脸色瞬间变得漆黑一片，他向来不太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也非常容易被激怒，他从齐渊的眼里看见了明晃晃的挑衅，因此，心中便愈发笃定了他不怀好意，定然是他使用了什么手段，才导致的姜晚宁不认他们了。 “纳兰公子，齐公子，本官觉得这位纳兰晚玉姑娘十分可疑，有几句话想单独与她聊一聊，二位若是不放心，可以在旁边看着，本官保证，不会做任何伤害晚玉姑娘之事……” 姜琰明显不死心，强忍着心里涌动的情绪，还算比较冷静客气地说道，怕二人不同意，还特意补充道，“只要几句话的功夫，说完之后，本官立刻马上就离开！” 这里是纳兰府，是纳兰家的地盘，就算冷初煦武功高强，想要强行带走姜晚宁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而且不符合他如今的身份。 所以，为了确认眼前之人的身份，确认她不是被迫说这些话的，他必须要有一个单独的空间说话。 “我不要！” 然而，还不等纳兰青藤和齐渊开口说话，姜晚宁便直接打断了姜琰的话，毫不留情道，“我觉得，我与阁下这样脾气暴躁，蛮横无理，毫无风度之人没什么可说的，我与阁下素不相识，也不想相识，我已有家人与心上人，还请阁下自重！” 说完，她转头眨巴着眼睛看着齐渊，问道：“阿渊哥哥，你还有别的事情要说吗？若是无事，我们可以走了吗？” 齐渊一眼便从姜晚宁的眼神里看出了她是故意为之，她已经认出了姜琰，但是却因为一些原因，不愿同他相认，所以故意说了这番话，就是为了气他。 余光扫见姜琰那不敢置信到满脸铁青的面色，齐渊强忍住笑意，佯装抱歉地看向姜琰道：“不好意思，我得陪我家晚晚去了，今日就不陪巡抚大人喝茶了，大人若有事，咱们改日再聊吧。” 说完，他直接带着姜晚宁便扬长而去，留下姜琰气的连脸上的假胡子都掉了下来。 冷初煦看着姜晚宁离去的背影，眼里也是充满了疑惑不解。 “咳咳，巡抚大人还请不要见怪，我家妹妹被娇惯宠坏了，这才口无遮拦地……我替她向您道一声不是哈，来，我陪您继续喝茶！” 纳兰青藤故作轻松地开始打圆场，实则看着姜琰那脸色，几乎快要憋不住笑出声来了。 喝茶？ 他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喝茶！ 姜琰怎么都没有想到，不过一个月没见到自己的妹妹，姜晚宁就直接不认识他了，不仅不认他，居然还如此当面嘲讽他！这样的眼神和语气，他从来没有在自家那乖巧的妹妹身上见到过，哪怕是从前姜清玥还在的时候，姜晚宁也不曾这般对他，更何况后来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姜清玥的真面目被彻底揭开，他便又只有她一个妹妹了…… 所以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姜晚宁会出现在这里，又这般陌生地对待自己…… 姜琰自然不会想到，姜晚宁失去了近几年的记忆，而在她的内心深处，其实一直都没有真正地原谅自己的家人。 即便后来一切恢复如常，可是家人带给她的忽视与伤害，却从未真正地让她释怀，只是她重活一世之后，因为他们临死之前对她的弥补，而刻意地忽视，不去在意罢了。 而一旦没有了那些记忆，她自然就不愿轻易原谅姜琰了。 齐渊和姜晚宁一走，姜琰便彻底没了继续查问纳兰青藤的心思，立刻带着冷初煦离开了纳兰府。 而与此同时，姜晚宁也和齐渊坐上了出府的马车。 “晚晚，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吗？” 只有二人的车厢内，齐渊看着一脸余怒未消的姜晚宁，温声问道。 姜晚宁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如实道：“今日施针过后，我恢复了一些记忆，大概是回到姜家之后的六年，在我及笄礼之前发生的一切。” “嗯……所以，晚晚应该是认出方才那位大人的身份了，对吗？” 齐渊闻言，并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在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愉悦地微笑道。 “对！他是我二哥姜琰。” 一提到姜琰，姜晚宁的脸上便全是生气之色，捏紧了拳头愤然道，“就是因为恢复了记忆，所以我想起来了回家之后的那六年我是怎么过的……我才知道，是因为我那位走丢的五妹妹姜清玥被找回来了，所以我才能被接回姜家！可我一回去，全家人除了我阿姐之外，为了弥补姜清玥，都极度偏心她，疼爱她，忽视我的感受，让我受尽委屈……其中最过分的就是我二哥姜琰！有了姜清玥之后，他就再也不把我当妹妹了，我再也不想看见他，更不想和他回那个家！” 对于姜晚宁的曾经，齐渊自然也是去调查了解过的，更是无比清楚那个姜清玥是怎么回事…… 原先他自然是不会觉得有什么，毕竟那正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可如今，看着十四岁的姜晚宁，如此委屈愤怒的样子，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传来一阵闷闷的痛感。 这让他有一种，许多年前自己随意射出的一支箭，过了多年之后，最终却击中了他自己的感觉。 如今被他捧在手心里珍爱怜惜着，不忍她受一点伤害的女孩，却因为曾经自己的一个举动和决定，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痛，这对他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报复呢？ 齐渊心中倍感苦涩，却只能强颜欢笑道：“既然晚晚不想回去，那就不回去了，在我眼中，世上无人能够代替你，我永远只会偏爱你一人……” 第362章 必须将她从齐渊身边带走 如今这个时候的姜晚宁，已然不再是之前那个孩子心性的小孩了，她刚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在她的记忆中，齐渊算是她见过的，最英俊，最儒雅，最有风度的男子，同时，也是对她毫无保留的情真意切。 姜晚宁不禁有些脸红心跳起来，毕竟，相比起记忆中的那个顾长卿，他真的好看太多了，他眼里的真诚与爱意，看起来也完全没有作假…… 突然多出来的记忆，让姜晚宁也淡忘了之前对齐渊的戒备与怀疑。 她开始暗暗地想，或许，他确实是个值得托付之人？ “咳咳……” 姜晚宁强迫自己别开视线不去看齐渊，小声道，“我只是说说气话罢了，那里到底是我的家，他们终究是我的家人，更何况我还有最爱我的阿姐在等我……” “我知道，晚晚只是不想跟姜琰回去。” 齐渊满眼温柔道，“等以后一切尘埃落定了，我带着晚晚回姜家，到时候，我来给你撑腰，好不好？” “嗯……” 姜晚宁低低应了一声，红着脸轻点了点头，内心似乎已经开始接受齐渊了。 而这样的改变，几乎让齐渊欣喜若狂，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从姜晚宁这里感受到一丝丝的男女之情。 她不再是把他当成哥哥看待，没有防备，没有警惕，没有憎恶，有的只是来自少女的情窦初开。 他开始意识到，如果自己是在她这个年纪时与之相遇，倘若那一切都不会发生，或许他们之间，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一想到此刻的姜晚宁，或许真的对他有了好感，齐渊反而变得更加紧张局促起来，不敢太靠近她，也不敢主动开口说话，以至于车厢内的气氛，也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齐渊不开口，姜晚宁自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路过的风景。 路边的美食与玩具已经提不起她的兴致了，她的视线开始落在那些漂亮的首饰衣衫上面。 记忆中的这个时候，家里只有姜清玥能够得到最好的首饰和衣裳，而她永远都只能挑她剩下不要的。因为姜清玥长得不如自己，家人便永远只让她戴简单素净的饰品，穿不起眼的素色衣裳。姜琰买的礼物，也永远都是姜清玥先挑，甚至有时候姜琰囊中羞涩时，甚至只会偷偷送礼物给姜清玥，从而刻意忽略了她。 虽然姜晚宁并不缺少银子用，性子软弱并不虚荣，但哥哥与家人的偏心与偏爱，对于那个时候刚回家的她，却也给了她一种巨大的落差感，让她忍不住羡慕那时候的姜清玥。 齐渊看着姜晚宁的神情，不禁也有些恍惚。 眼前的少女虽然已经比之前长大了一些，但似乎，和他记忆中的姜晚宁又不太一样，她明明是冷静狡猾的，看似单纯的外表之下，实则是有心机有手段懂争取的。 但她此刻的状态，又与他曾经调查过的并无差别。她像是在过了及笄礼之后，才突然性情大变的。 想到此处，齐渊反而陷入了沉吟思索之中。 因为她也是在那个时候，遇到的燕珩，与他扯上了关系。 所以那时候的她，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突然恢复了一段原本失去的记忆？ 这个念头一出现，齐渊的心里便突然“咯噔”了一下，猛地沉了下去。 以他这段日子对幼年姜晚宁的了解，她绝不可能平白无故变成那样偏激的性子，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他没有查到的事情！ 瞬间，他的心情就变得复杂了起来，因为在这一刻，直觉告诉他，如果他想要姜晚宁继续留在身边的话，就绝对不能让她再继续恢复记忆了。 此时，马车停在了热闹繁华的荣昌街上。 “阿渊哥哥，我们到了，你在想什么呢？” 姜晚宁看向齐渊时，发现他难得在出神，便有些好奇地问道。 齐渊回过神来，随后从车厢的柜子里取出两个面具，将其中一个递给姜晚宁，道：“我在想，晚晚模样如此美貌，若是就这般贸然出现在街上，只怕要惹来瞩目，着实太危险，万一被人抢走了可怎么办？所以还要委屈晚晚戴上面具了。” 姜晚宁知道齐渊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不想太惹人注目，这番话不过是哄她高兴而已，她虽然明白道理，却也不可避免地一阵欢欣雀跃。 将面具戴上后，二人这才下了马车走进人头攒动的街道之中。 与此同时，另一辆从纳兰府驶来的马车，也在街角处缓缓停了下来。 姜琰换下了身上的官服，穿上了一身低调普通的服饰，冷初煦也换去了那身张扬的红衣，穿上了低调不起眼的灰色粗布衣。 二人既然在此处见到了姜晚宁，自然不会轻易放弃接近她。 “不管她到底是不是阿宁，总之得先想办法将她带走，哪怕她有可能不是，也总好过让阿宁留在齐渊这样阴险狡诈之人的身边……” 姜琰阴沉着一张脸，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一路上，他已经写了一封书信，让暗卫以最快的速度送回京城交给姜淑予，让她立刻派人过来支援自己。 若只是单纯的调查徐崇明之事，他身边有一个冷初煦便足够了，但若是要在扬州城纳兰家的地盘从齐渊的手中抢人，光是一个冷初煦显然是不够。 当然，最主要的是，姜晚宁不愿配合，她看起来根本就不想离开齐渊的样子！ 姜琰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姜晚宁被齐渊牵下了马车，他瞬间攥紧了拳头，有一种自家的宝贝被别人给玷污了的感觉，气得他简直想杀人！ 一旁的冷初煦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安抚道：“冷静点，一会儿我找机会带她走，你记得跑快一些，找个安全的地方躲好，别被误伤。” 姜琰面色稍缓，道：“齐渊身边有不少暗卫跟着，你有把握吗？” 冷初煦视线向着不远处扫了一眼，随后面色略显凝重：“没有。” 虽然没有把握，但……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毕竟，除了她之外，还有几双眼睛，也在盯着他们…… 第363章 直觉恢复，危机欲来 “阿渊哥哥，我怎么感觉好像有人一直盯着我？” 走在人群熙攘的街道上，姜晚宁有些不安地回头望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此时和齐渊都戴上了面具，穿着也并不十分高调，明明不算张扬，本不该惹人注目，因此，姜晚宁对于有人注视着自己的感觉特别敏感不适，仿佛是来自身体的第六感在提醒她有危险即将接近。 “别担心，跟紧哥哥就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一定会保护好晚晚的。” 齐渊轻轻牵住了姜晚宁的手，一脸从容淡定地说道，似乎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中。 随后，齐渊便带着姜晚宁走进了一家名为兰翎阁的首饰铺子，刚好就开在月翎阁的隔壁，两家的东西都是一样的做工精致上乘，却造价昂贵，看那铺面风格，一看便知是出自同一个东家。 “晚晚，喜欢什么自己挑，想要什么都可以。” 齐渊牵着姜晚宁的手款款步入装饰华丽的店铺内，嗓音温润儒雅，语气之中满是宠溺。 姜晚宁很快就被铺子里那琳琅满目的首饰吸引了视线，自然也就忽略了方才感觉到的那一丝不安。 “不知姑娘今日想买什么首饰？喜欢什么风格与款式呢？不如我来给姑娘推荐？” 一名穿着华丽浓妆艳抹的女子走上前来，用着熟悉的热情语调说着话。 姜晚宁抬眸看了这女子一眼，只觉得她身上的气味十分熟悉，不由地问道：“我们是不是在月翎阁见过？你怎么又出现在这儿了？” 那女子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大概是没想到姜晚宁会记得自己，但她反应很快，立刻就更为热情道：“是呀，纳兰小姐，这两家铺子都是我的，上次还是我给你量的身子呢！我还记得你买的衣裳是什么风格呢！来来来，跟我来这边看，这些首饰才衬你！” 姜晚宁被女人热情得想要和上次一样去挽她的胳膊，然而却被姜晚宁一把拂开了双手。 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站到了齐渊的身后，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面具，冷冷道：“我脸上还戴着面具，又无纳兰夫人在旁，你怎知我就是纳兰小姐？除非，你一直都在盯着我！” 此时的她，可不再是之前的那个好骗的小女孩了，她如何会看不出来这女子的诡异。 她若是掌柜，又为何要亲自出来迎接客人？偏偏每一次都正巧迎上她？就算纳兰家确实有钱，算得上是贵客，但这样出现在两家店铺里，未免太刻意了些！ 姜晚宁不得不怀疑，这里的人对她不怀好意。 齐渊动作自然地将姜晚宁护在身后，眼神幽幽看着那女掌柜，冷声讽刺道：“看来，有些人技艺不精啊，居然被自己的目标识破了，看来你们这儿，也没什么意思……” 说完，他便好似有这些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直接牵着姜晚宁便要往外走。 “走了晚晚，咱们去别家看看。” “等等！” 见到二人毫不犹豫转身就要走，那女掌柜显然是装不下去了，立刻道，“我家主子有请二位喝杯茶，不知可否赏脸？” 说着，她还特意从袖中取出了一枚精致的墨玉发簪递给姜晚宁，诚意满满道：“这是我家主子托我送给晚玉姑娘的礼物，还请姑娘笑纳。” 姜晚宁知道女人口中的那位主子是谁，既然兰翎阁与月翎阁是一家，那么她说的这个人，必然就是那位低调的商人沈公子了。 若是之前那九岁心智的姜晚宁，或许还会想要再见一面这个神秘的沈公子，但是现在的她，却对这位沈公子没了兴趣，因为他的出现太刻意了，让她感觉莫名危险。 而且既然是邀请她和齐渊喝茶，却又不亲自出现，而是命人暗中观察，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因为姜晚宁还记得自己偷听过齐渊的对话，她知道他们现在的处境危机四伏，而那些来路不明之人，极有可能会突然要她性命，至少她现在在齐渊的身边，在他的庇护下，暂时是比较安全的，除此之外，她不该轻易信任任何人，自然也包括了这位沈公子了。 “礼物就不必了。” 姜晚宁淡淡看了一眼女子手中的发簪，转头故意往墙上一指，随意选了一支格外精致张扬的缠金丝翠玉流苏发钗，仰着下巴傲娇道：“我要那个，阿渊哥哥替我买就是了，本姑娘不缺银子用，也不收随随便便之人送的礼。” “好，那就要那个。” 齐渊满脸笑容，无比宠溺纵容地看着姜晚宁，眼里是藏不住的得意之色，视线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店铺内的某个方向。 自从姜晚宁从月翎阁回来之后，齐渊便立刻派人调查了一番，自然就查到了沈行舟的真实身份以及此人的来历。 在扬州城内，虽然有一部分的商业被沈氏占有，但其实，根本就没有沈行舟这个人，这个名字更像是一个代号，任何人都可以是沈行舟，而这些产业的背后，最终都是指向了皇城。 扬州沈家，其实是皇室的产业，也就是说，早几年是由燕珩掌管的，而如今…… 齐渊缓缓眯起了双眼，突然伸出手摘下了姜晚宁的面具，然后取过那女人递来的发钗，动作细致地戴在了姜晚宁的头上，挑衅似的大声夸赞道：“嗯，我家晚晚戴什么首饰，都很好看。” 姜晚宁一直以来都穿得素雅，似乎并不会刻意打扮自己，可并不代表，她就不适合这样精美华贵又张扬复杂的首饰，金丝碧玉反而将她明媚的小脸衬得更加白皙动人。 素玉发簪虽然雅致，但现在的她，就喜欢这样明艳贵气又张扬的感觉，因为比起隐藏在暗处难以表明的感情，在记忆中受尽委屈的她，更希望得到来自家人明目张胆的偏心与宠爱。 姜琰迈进兰翎阁大门的那一刻，正好便看到了姜晚宁带着缠金丝发钗笑容满面的样子…… 看到这一幕，姜琰直接愣住了。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他的内心彻底生出了动摇之意，他开始怀疑，眼前之人并不是他的妹妹姜晚宁。 他记忆中的阿宁，才不会喜欢这种浮夸俗气的东西…… 第364章 变态齐峥找上门，恶心至极！ 眼前之人张扬的打扮与明媚的笑容，都让姜琰觉得十分陌生，仿佛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姜晚宁。 以至于，他一时间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接近她。 就在这时，身体突然被人自后方用力一推，令他不由得往前一个趔趄。 “好狗不挡道听过没，杵在门口拦什么路？” 身后传来一道男子极为嚣张跋扈的声音，夹杂着一阵女子窃笑的声音。 姜琰懵了一瞬，没想到有人会对自己动手，片刻后才缓过神来，转头往身后方向看去。 只见一名穿着贵气蓝袍的男子，左拥右抱着两个娇艳女人走了进来，男人顶着一头微卷的长发，生了一双偏细长的眉眼，眼神阴鸷懒散，尖锐的鹰钩鼻，极为薄削的唇格外殷红，显得薄情又狠辣。 而在他的身后两侧，跟着两个身形格外高大，面容异常凶狠的男人，这二人似乎是一对孪生兄弟，长得几乎没有区别，满身的肃杀之气，让人一看便心生畏惧。 他压根没有在意挡路的姜琰，仿佛他真的就只是一条拦路狗一般，进门后他的目光直接就落在了齐渊的身上，上下一阵肆意打量。 “哟，这不是我的六弟吗？你终于舍得出来了？这几日，你可真是让你二哥我好找啊！” 齐峥阴鸷的双眸落在齐渊的脸上，用阴阳怪气的语调冷笑着说道。 看到这嚣张跋扈，明显是来找事的男人，店铺内其余的客人为了不惹事，纷纷识趣地离开了，一时间，原本热闹的店铺内只剩下了寥寥数人。 而此时，齐渊正在给姜晚宁挑选首饰，压根没有任何理会来人的意思。 他像是没有听到齐峥的声音，又像是，故意将对方无视。 兰翎阁内，立刻出现了另一个女子上前接待齐峥，女子穿着兰翎阁的衣裳，脸上挂着热情得体的笑容。 “这位公子，请问您要买什么首饰，要不要奴家为您推荐呢？” 齐峥看都没有看这女人一眼，见齐渊不理会自己，他直接斜斜勾起一侧的嘴角，径直走向齐渊。 “小渊子，你哥哥我和你说话呢，你聋了是吗？” 齐峥故意扯着嗓子讽刺地叫唤道，从前齐渊被太监养大，他们便一直嘲笑齐渊跟太监久了，自己也变得像个太监了，还特意给他取了个太监的名字，这般叫了许多年。 如今，齐渊在南齐国的地位稍有提高，齐峥当着人前的面已经不敢这般叫唤了，但是如今到了扬州城，再看见孤身一人的齐渊，他自然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听到男人无礼又聒噪的声音，正在欣赏首饰的姜晚宁扭头看向了齐峥，眉头轻轻蹙起。 而就是这么一抬眸，一蹙眉，直接让齐峥整个人直接呆愣在了原地，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姜晚宁，细长的眼里是藏不住的惊艳之色。 来了扬州城这些日子，齐峥可没少享乐，至于对付齐渊的事情，直接被他放在了最后，他放肆地在徐府之中夜夜笙歌，买下不少的扬州瘦马，让自己和手底下的侍卫们好好享受了一番。 他自诩见过美人无数，可是在看见姜晚宁的那一刻，一种与别的女人完全不一样的感觉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不同于扬州瘦马的妩媚妖艳，眼前的少女干净，纯洁，矜贵，精致，如同一个精雕细琢出来的漂亮瓷娃娃。 最主要的是，这是一只被齐渊捧在手心里的瓷娃娃。 齐峥早已习惯了折磨齐渊，深知该如何让他痛不欲生，所以在这一刻，他的心中瞬间疯狂滋生了想要令眼前这只漂亮瓷娃娃破碎的冲动。 让齐渊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漂亮的小姑娘，被他和他手底下的人玩弄凌虐，亲眼看着，听着她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声，那一定是个非常让人身心愉悦的场面…… “哪里来的小美人？莫不是天上掉天仙了！小渊子，你什么时候找到的如此极品的小美人，也不和二哥一起分享？如此这般独占了，可不是你从前对为兄摇尾乞怜的风格啊！” 齐峥顿时变了脸色，露出极猥琐恶心的笑容，将身旁的两个女人随手推开，便冲着姜晚宁的脸蛋伸出了手。 “咻——” 就在这时，一道银色锋芒倏然朝着齐峥伸出的那只手掌袭来。 眼看着一枚飞镖便要洞穿齐峥的手掌，齐峥身后那个高大的护卫突然发出了一声如野兽一般粗重的低吼声，那声音带着一股强劲的内力，直接将那飞镖定在了半空之中，再不得前进分毫！ 齐峥悬在空中的手，轻轻捏住了那一枚飞镖，然后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小渊子，怎么……你的人还想和本皇子动手不成？还是你忘了……本皇子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比你强，比你尊贵，无论在什么方面，都能压得你抬不起头！” 他显然认为，现在的齐渊是翅膀硬了，以为自己能和他叫板了，所以才会如此嚣张无礼，不听话地留在燕国不肯回南齐。 但今日一见，他显然没有从齐渊的身上看出任何变化…… 依旧还是那样的孱弱不堪，毫无威胁性！ 而看到这一幕的姜晚宁，已然有些被吓到了，她脸色发白，身子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下意识想要往齐渊的身后躲。 然而此时的齐渊，却并无任何的动作，他只是认真地看着姜晚宁，给了她一个无比坚定的眼神。 他说了会保护她，就一定会保护她，必不会让她受伤。 至于齐峥…… 齐渊知道，他们之间，迟早会碰面，迟早要交手，事到如今，他即便是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却也没有万全的把握。 之所以会选择在这里，自然是为了……提前给姜晚宁留下后路了。 就在姜晚宁因为齐峥的目光而害怕地后退之时，藏在暗处的几道目光瞬间集中在了她的身上，一些来自各方势力，武功层次极高，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她周身的各个角落，这些人互相不识，却又十分默契地占据了某个方位，在无形之中对她形成了一个保护区域，如此一来，便无论姜晚宁从哪个方位遇到危险，都有人能够在第一时间保护她的绝对安全。 第365章 身份被识破，你就是姜晚宁！ 不仅如此，就连方才还挡在齐峥面前的那位女掌柜，都悄悄往后退，以一种防备的姿态站在了姜晚宁的身前，眼神警惕地看着齐峥。 此时，就算齐峥的反应再慢，也意识到了这家店铺的不对劲，感觉到了藏在暗中的气息隐蔽却实力不俗的暗卫。 他逐渐反应过来，齐渊或许是故意引他来此，微微变了脸色，双眼眯成了一条缝，直接毫不留情地出手，一掌拍向了齐渊之前便受了伤的左肩！ 就在齐峥的手掌即将落下之时，齐渊突然转身，刚好错身避开了这一掌，下一瞬，齐渊的视线便轻飘飘地落在了齐峥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淡然清浅的笑容，那笑容看似清浅优雅，乍一看如沐春风，但实则，却透着一股诡异的冷意。 “二皇兄，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齐渊像是才注意到齐峥的出现一般，仿佛自己刚才根本没有听到齐峥说的那些话，脸上挂着真心实意的热络笑容。 虽然齐渊和齐峥确实是有几分血缘关系，二人的头发一样微卷，但是长相却是天差地别，齐渊的五官生得精致，面部线条流畅，是让人一眼看去赏心悦目的俊美。而那齐峥，虽然眉眼之间与齐渊有几分相似，但是他的眼睛就是生得不好看，鼻子和嘴巴更是显得刻薄阴险，如此本就不好看的五官强行融合在一张脸上，一看便不像是个好人，偏偏他全然不知，还觉得自己血统尊贵，高人一等。 面对眼前齐渊那熟悉的，带着一些讨好意味的笑容，齐峥再次眼里浮现出轻蔑之色，直接便无视了方才察觉到的那一丝丝的不对劲。 他并未收回手，重重地拍在了齐渊完好并未受伤的肩膀上，笑嘻嘻道：“六弟啊，我们确实是许久未见了，要不是你迟迟都不肯回南齐，我也不至于千里迢迢赶来接你！原本，为兄还担心你是出什么危险了，没想到……你是被美人给绊住了脚啊！” 说着，齐峥便再次将那令人作呕的眼神看向了他身后的姜晚宁。 此时，兰翎阁内已经没剩下多少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客人早已离开，外面原本人满为患的街道也已经被清理了出来，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死寂感。 可偏偏这个时候，姜琰却并没有离开。 他虽然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可是此刻看着有人有如此眼神看向自己的亲妹妹，这叫他如何能忍？ 拳头一下就硬了，他也顾不得再去怀疑眼前少女的真实身份，内心里已经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直接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姜晚宁的身前。 “有我在，你再敢用这种眼神看我的妹妹你试试？你个满嘴臭气的渣滓！” 姜琰显然是气急了，一张脸涨得通红，死死瞪着齐峥咬牙怒骂道。 姜琰那突如其来的一番话，直接让场面瞬间僵持了起来。 显然，在场的谁都没有想到，这里会突然冒出来一个自称是哥哥的男人逞英雄。 就连齐渊也是微微一惊，没料到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姜琰这个变数。 姜晚宁就更加惊讶了，她一开始的时候，压根没有注意到的姜琰在跟着自己，此刻看着他态度强硬挡在自己身前的背影，她既觉得震惊，又有些着急。 这么危险的情况下，他这个二哥突然跑出来做什么？万一不小心被误伤了怎么办，他又不会武功！ 她下意识地拉住了姜琰的胳膊，满眼焦急怒骂道：“我早就说了我不是你妹妹我也不认识你，你干什么跳出来？还不赶紧滚出去！” 她知道齐峥是冲着自己和齐渊来的，所以她现在哪里都不能去，只能和齐渊呆在一起，只有这样才是最安全的，但是姜琰就不一样了！ 齐渊或许会保护自己，可不一定会保护姜琰，而且，姜琰这个大傻蛋一看就不够机灵，万一真的打起来了，他肯定跑不掉！ “阿宁！果然是你对不对，否则你干嘛如此担心我？你就是我家阿宁，你还想骗我！” 姜琰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到危险，在对上姜晚宁的那紧张担忧的眼神时，他像是终于找到了破绽，无比激动地大声说道，眼里是藏不住的喜悦之情。 “阿宁？阿宁……” 齐峥原本还因为姜琰的那番话而布满了杀意的眼神微微一变，竟然生出几分了然之色，随后道，“小渊子，这个小美人，不会就是姜家的那个姜晚宁吧？” 齐渊脸色骤然一变，想也没想便否认道：“她不是！” 齐峥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姜晚宁的眼神，愈发地兴味盎然，这可是比所谓的公主还要更加有用的质子啊……若是能够得到她，何愁得不到整个燕国？ 如今燕国是什么局势，早已传到了南齐那边，而齐渊为什么迟迟不肯回南齐，又为什么会如此在意一个女人，一下子就清楚了！ 怪不得此时的齐渊如此急切地否认了姜晚宁的身份，脸色却又变得如此难看。 齐渊这是捏着姜晚宁这张牌，所以……在燕国没有人敢动他，甚至，都敢和他们的父皇叫板了！ 那么，若是这张牌落到了他的手里呢？ 想到这里，齐峥的眼里，顿时滋生出了疯狂的欲望和野心。 而此刻，姜琰却根本顾不得旁人，一把抓住了姜晚宁的手腕，急切道：“阿宁，既然你就是阿宁，你也知道我是谁，那就乖乖跟我走，我带你回家！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你也不该和齐渊这样的人相处在一起！” 说着，他便准备带着姜晚宁离开此处。 “不……放开……” 姜晚宁脸色很难看，她嗯挣脱不开姜琰的手，也不知该如何与他解释，只能求助地看向了齐渊…… “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齐峥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狂笑，直接一个眼神向后扫去，兰翎阁的大门直接“砰”的一声，重重地关上了。 “既然都已经被本皇子找到二位了，怎么可能还会轻易放你们离开？” 随着齐峥的话音落下，他身后那两个高大护卫周身的气息一凌，带着强势的威压，缓缓上前…… 第366章 初煦受伤，姜琰的怒火！ “给本皇子，活捉那个女人，除了她不能死，其余的人，谁敢阻拦，杀无赦！” 齐峥伸出一根手指，直直地指向了姜晚宁，脸上满是阴厉狠辣的表情，笑容既狰狞又张狂。 此番他来到燕国，自然不会毫无准备，他带来了一支异族的护卫队，这些人因有着与寻常人不同的血统，所以个头会比常人要高大许多，他们力气大，痛感低，体力与耐力十足，因此，相比于寻常普通护卫，他们足够以一敌百，极为难对付。 这样的人，在南齐国，被称之为虎奴。 因为他们这种种族之人虽然强大，但是智力却并不高，所以南齐皇室很快就找到了掌控他们的方法，开始往这些人体内放入蛊虫，以蛊虫来掌控这些虎奴，他们便会对自己的主人忠诚无二。 齐峥此番胆敢只身来到燕国，自然是因为身边带了足够多的虎奴，自认为带够了资本，而齐渊这样的人，永远都没有资格得到哪怕一只虎奴，在南齐国，他自然没有资格同他相比。 对于面前的这两个虎奴，姜琰显然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因为他非常的信任冷初煦，相信以她的实力，必然可以轻松应对，至少可以顺利带走姜晚宁。 然而，他显然对南齐国了解太少。 那两个彪形大汉缓缓朝他走来，身上散发出来的如猛兽般恐怖的气息，直接将他整个人控在了原地，双腿不受控制地打起颤来，眼看着就要被那股气息压迫到跪下地来。 他咬牙怒吼道：“这里是燕国的地盘，本官是钦定的巡抚，你们南齐国人敢在这里的朝廷命官动手，草菅人命……就不怕彻底惹怒我燕国吗！” 姜琰自然不愿意在自己妹妹的面前示弱，他强撑着摆出一副威严霸气的模样，牢牢将姜晚宁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姜晚宁看着姜琰颤抖的双腿，强撑的背影，心中情绪十分复杂。 面对姜琰的保护，她说一点都不感动，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姜琰的行为，却也实在不算太聪明…… 如此莽撞地暴露了她的真实身份，又吸引了所有的火力，是生怕他们两个人死得不够快吗？ 此刻的姜晚宁，自然不知道姜琰带来了冷初煦，更不知道冷初煦的实力。 眼见着其中一个虎奴抬手便要拍向姜琰，那极宽厚的手掌，带着浑厚凌冽的气息落下，仿佛轻易就能将人的脑袋如拍西瓜一般拍烂。 “二哥快走开！” 姜晚宁见状，终于再也忍不住惊呼一声，拉着他便想往后躲一躲，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小了，不管她如何拼命拉拽，姜琰的身形都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就在姜琰和姜晚宁无比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之时，一道身影伴随着一缕银色寒芒倏然闪现。 “叮——” 一声无比清脆的出剑声响起，锋利的长剑夹杂着清冷的肃杀之气，直直刺向虎奴的手掌。 看到终于出现的冷初煦，姜琰彻底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瞬间就放松了下来。 他几乎是立刻转头看向了姜晚宁，双眼亮晶晶的，语速飞快道：“别怕，这是你未来嫂子，她很厉害的，武功很高……” 然而下一刻，姜晚宁就愣住了。 冷初煦平静的面色也微微一怔，眼里流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因为她的剑，几乎没有在那只手掌上留下任何的伤痕！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 这怎么可能？！ 若是平时，她几乎全力的一剑，至少可以砍下一个成年男子的一整条手臂，怎么会没有伤口呢？！ 就是这一瞬的极度震惊，让她的心神微微一乱。 那虎奴一把攥住了她的剑，不屑一顾地嗤笑了一声，直接夺过她的剑随手一扔，而后一掌轰向了冷初煦。 冷初煦冷不防被一股巨力击中，整个人瞬间倒飞了出去，身子重重砸向放满了首饰的柜子…… 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 无数精美的首饰摔在了地上，冷初煦脸色惨白，呕出一口鲜血来。 冷初煦武功确实很高，剑法巧妙，身形灵活矫健，但是她毕竟只是一个女子，在力量不足的情况下，面对虎奴这样皮糙肉厚的人形怪物，自然是要吃亏的。 虎奴的手掌与脚掌皮肤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有着异于常人的粗糙坚韧，寻常的兵器根本伤不到这个位置，但并不代表他们就没有弱点，只是不了解虎奴的人不知道罢了。 “阿煦！你怎么样？没事吧？” 姜琰显然也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吓到了，他直接拉着姜晚宁便冲到了冷初煦的身旁，红着眼眶一把将她抱住，却又不敢太用力，生怕自己再次将她弄伤。 而这个时候，姜晚宁反而冷静了下来。 她想起了方才齐渊看向自己的眼神，他显然是有备而来，绝不会让她陷入危险境地。 可是，刚才齐峥出现的时候，齐渊一直都没有太大的反应，就好像是在等待什么…… 所以，他到底在等什么呢？ 姜晚宁不由得朝着齐渊的方向看去，却发现他已不在原地，竟是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了齐峥的身后。 但与此同时，那两个虎奴已然再次朝着她走来，粗重的脚步落在地上，发出强烈的震颤，同时也给人带来巨大的恐慌。 “呜呜呜……” 姜晚宁突然大声地哭了出来，她像是害怕到了极点，带着哭腔尖叫了起来，“不，不要过来！不要碰我……呜呜呜……” 听到姜晚宁的哭声，齐峥脸上的笑容愈发地变态起来，他十分满意地欣赏着少女恐惧的神情，得意道：“小美人儿，你对着这两个虎奴哭泣是没有用的，但是你求求我，我却可以饶了你，让你少吃些苦哦……” 听到这话，姜琰本就赤红的双眸倏然瞪大，目眦欲裂，此刻已然穷途末路，可他心中却并无半分惧意，反而燃起了无尽的怒火。 “你伤我媳妇，欺辱我妹，老子杀了你！” 随着姜琰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他一把捡起地上的剑，疯了一般地冲向齐峥…… 第367章 齐渊出手，狂虐齐峥！ “不！！！” 眼看着那身形高大的虎奴一掌便要拍向姜琰的头颅，姜晚宁满眼惊惧地尖叫出声。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将姜琰狠狠拽回来！ 在这个瞬间，一股来自前世的记忆在她的脑海中一阵闪现，她再一次看到了全家被屠戮，整个姜家变成尸山血海的画面…… 同时，她也看到了失去了双眼的姜琰，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拖住官兵，为她争取逃命机会，惨死于她眼前时的画面。 这一刻，姜晚宁彻底地将这些年所受的委屈，以及对姜琰的怨气彻底抛诸脑后，她只想让姜琰活下来，只想自己的家人全都活着！ 她不在乎什么偏心，也不在乎自己所受的委屈，她或许也曾经恨过自己的亲人，可是他们罪不至此！ 他们或许不是最爱自己，可是，谁又非要规定，每个人都必须最爱自己呢？至少，至少她可以确定，这世上还有她的阿姐是最爱自己的，那便够了！哪怕是为了自己和阿姐都能够有一个完整的家，她也不希望脑海中的画面真实的发生。 就在姜琰即将丧命的那一刻，只见一抹极快的身影迅速掠过，猛地将姜琰整个人扑倒在地上，二人在地上一阵翻滚之后，堪堪避过了那虎奴的掌风！ 是本就已经受伤的冷初煦，拼尽了自己最后的力气，护住了姜琰的性命，但她已然没有了更多的力气了，姜琰也因为受了太大的冲击力而短暂地陷入了昏迷之中。 “哟，这都什么年头了，竟然还能看到美救英雄，舍命相护的戏码！” 齐峥显然对于没能看到姜琰脑袋开花的画面十分失望，毕竟像他这样愚蠢之人，就应该死在这个时候，让这些燕国人见识一下他南齐国的实力！ 他们掌控了虎奴，就等同于拥有了虎奴的绝对力量，管你们来多少所谓的高手，最后也只有脑袋开花的下场。 “虎奴，给本皇子碾碎这对苦命鸳鸯，本皇子要看他们变成一滩肉泥！” 齐峥显然没有要放过二人的意思，见此刻二人倒在地上爬不起来，整个人反而变得更加亢奋起来，他总是喜欢这样凌虐他人以此来获得快感。 而看到这一幕，姜晚宁虽然已经吓得脸色惨白，却依然毫不犹豫地上前，想要用自己的身体去保护姜琰。 因为她知道，自己还有价值，齐峥说了要活捉她，所以她想为姜琰争取一下。 此刻的她头脑实在是太乱了，她不知道齐渊究竟在等什么，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什么他明明说好了要保护自己，可是却眼睁睁看着姜琰几次上前送死？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将她往后一拉。 她愕然回头，想看看身后阻拦自己之人是谁，却突然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捂住了眼睛。 身后传来一道男子微微低沉的嗓音，却透着无比笃定的意味。 “别看，别怕。” 当这声音响起的瞬间，姜晚宁那颗急速跳动的心脏，突然“咯噔”了一下，一种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让她莫名地感觉到一阵安心…… 等等，安心？！ 二哥姜琰如今命悬一线，她怎么会觉得安心？ 来不及再去管身后之人是谁，她一把拽下捂住自己双眼的那只手，而就在下一瞬，她蓦地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嗤——” 随着一声骨肉撕裂的声音响起，一股滚烫腥臭的鲜血喷溅而出，将眼前的画面分割成两个两个极端。 极端残忍，极端血腥，却又……极端的畅快！ 而就在姜晚宁被捂住双眼的前一刻。 方才那两个被命令碾碎姜琰和冷初煦的虎奴，却在脚掌即将踩在二人身上的瞬间，直接迈步，从二人的身体上迈了过去！ 而后，那两只虎奴果断转身，迈着沉重却又坚定的脚步，一步一步朝着齐峥走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齐峥脸上那残忍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不可置信地瞪起双眼，明显觉得眼前这两个虎奴有些古怪，他指着二人张口就想下达命令，却根本没有注意到，站在他身后的齐渊，露出了一个森冷诡异的笑容，他那方才还满是笑意的眼里，则是一片阴暗的死寂。 直到其中一个虎奴，一把攥住了他伸出手指的那条胳膊，齐峥感受到了虎奴那与生俱来的，无法对抗的强势力量，他才彻底慌了！ “放开！虎奴，放开本皇子！我是你主子！” 齐峥惊声大叫，脸上满是痛苦惊恐之色，他拼命挣扎嘶吼，可是眼前的虎奴，眼里却没有丝毫的情绪，仿佛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 “三皇兄，你还没有发现吗？” 身后突然传来齐渊清冷淡漠，却又带着明显嘲讽之意的声音。 齐峥这才反应过来，蓦地回头看去，却发现齐渊就这么施施然地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看着他，嘴角噙着冰冷玩味的笑容，手里还把玩着一个通体漆黑的铃铛。 “你！齐渊，是你在搞鬼？！” 齐峥几乎不敢相信，他不知道齐渊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也不知道他的虎奴为什么会突然就不听话了，而现在，他更不知道齐渊究竟做了什么事，在打什么主意！ 眼前的齐渊，显然和他记忆中的那个齐渊截然不同，他不像是褪去了伪装，而更像是……从灵魂到躯体，都彻彻底底地换了一个人，只是这个人，有着和齐渊一模一样的皮囊。 现在的齐渊，更像是一个随时准备勾人魂魄的白无常，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不然呢？” 齐渊无不可笑地看着齐峥，道，“不然三皇兄以为，引诱你千里迢迢赶来扬州，只是为了让你肆意欺辱凌虐的么？” “还是说，三皇兄你真的以为……我还是以前的那个齐渊，你口中的那个，卑贱，无能，被太监养大的贱种？” “哦对了，你一口一个贱种，可是你怎么就忘了……我和你的身上，流着同样肮脏的血啊！在我们那父皇的眼中，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呢？” 齐渊缓缓说着，双眸已然猩红一片，他缓缓地抬起了手，在空中轻轻晃了晃那一枚纯黑色的铃铛…… “三皇兄，你猜，这是什么？” 在齐峥蓦然瞪大的震惊眼神中，齐渊勾起了唇角，微微一笑道，“这是咱们的大哥，特意为我送来的蛊虫呢……比你体内的，要听话许多，不信你看……” 随着齐渊的话音轻飘飘地落下。 他缓缓闭上了双眼。 下一刻，喷溅而出的鲜血，伴随着声嘶力竭的惨叫声，洒了他满脸…… 第368章 齐峥痛哭，跪地求饶！ 与此同时。 目睹了这一切的姜晚宁，被突然出现的人影挡住了所有冲她而来的鲜血。 下一刻，她被人一把搂入了怀中，一股熟悉清洌的安神香的味道涌入她的鼻息，彻底盖住了那股血腥味，却让她的头脑一片空白，可原本那紧张悸动的情绪，也在此刻变得安宁。 齐峥的虎奴，就这么毫不留情地，硬生生地将他一条胳膊齐肩撕扯了下来！ 只听得“啪嗒”一声，一条断裂的手臂带着模糊的血肉与隐隐可见的森森白骨被无情地丢在地上。 “啊啊啊啊啊啊！！！！” 齐峥的痛苦嘶吼声几乎响彻了整条街道，他面容惊恐、愤怒、狰狞，剧烈的痛苦让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双膝一软，整个人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痛苦让他恨不能在地上疯狂地打滚，可他却看见了自己那只被丢在地上的手臂，以及下一瞬，那虎奴直接抬脚，一下子便踩在了他的手臂上。 “噗呲——” 虎奴那巨大的脚掌，直接将他的整条手臂彻底碾碎，血肉与骨骼混在一起，顷刻间化作了一滩血水…… “怎么样？好看吗？满意吗？” 身后再次响起齐渊那温文尔雅的清润嗓音，带着几分期待与玩味，浅笑着道，“方才三皇兄不是还想亲眼看见什么东西被虎奴的双脚碾成烂泥吗？现在感觉如何呢？是不是这个烂泥不够多，所以看起来没有那么爽？要不然再卸你一条腿？” “不……不要！不要杀我！” 齐峥极度惊惧地看着眼前的齐渊，终于体会到了被人支配性命的恐惧。 明明从前，自己才是那个可以随意玩弄支配别人性命的人，原来……原来在当初的齐渊眼里，自己竟是这般的恐怖的吗？ 他不知道，也永远都不会知道，对于幼年时的齐渊而言，他所带来的那些欺辱和霸凌，根本就不算什么，齐渊从来都没有恐惧过齐峥。 即便是那时候的齐渊并没有那么强大，可他依然觉得，齐峥不过只是一条愚蠢又可笑的走狗，一个注定不可能有好结果的跳梁小丑罢了。 对于这样的东西，他自然是不怕的，也只有齐峥这样的蠢货，才会相信他的伪装，认为自己对他畏惧不已……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足够的愚蠢，足够的自大，才会千里迢迢地，给他送一支虎奴的援军过来，同时，也将自己的性命主动送到他的手上。 既然如此，他又岂能不让畅快？ “六弟，我求你放过我吧，你饶我一命好不好……我可以把我的一切都给你，这些年我也攒下了不少……大皇兄都不知道的……我全都送给你！我还可以帮你得到储君之位！只要你别杀我呜呜呜……” 眼看着虎奴彻底不听使唤，自己又断了一条胳膊，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齐峥终于绝望了，他跪在地上不住地向着齐渊磕头，只盼着他还能留自己一条狗命，毕竟……毕竟他在南齐国还是有几分价值的，他有钱，而且母家有背景，不像他齐渊背后什么都没有…… “呵呵……哈哈哈哈……” 眼看着齐峥因为怕死而跪地求饶的画面，齐渊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笑着笑着，他的眼尾泛起一抹妖冶的猩红，眼神变得讽刺又好笑，他几乎是用惊讶的语气道：“齐峥啊齐峥，你怎么会到了这个时候，还敢求我饶你一条狗命呢？难道不是求我是给你一个痛快吗？还是……你觉得，自己在南齐还有价值？可笑！你当了大皇兄这么多年的走狗，可是一条狗死了，他或许都会让人找个地方给埋了，可是你呢……他却巴不得你落在我的手里，死无全尸！” “不……不可能！我不能死！我要是死了，大哥和父皇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齐峥疯狂地摇头，脸色惨白得像鬼一样，眼里却依然对话语中的两人充满希望，他依旧想要活命，认为他们一定会拯救自己。 齐渊笑了，他这位三皇兄的天真还真是一如既往，也怪不得毫无准备地就敢来了。 他以为自己只要带了足够多的暗卫和虎奴，就可以轻松对付自己，甚至因为小瞧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来找他，而是在徐府之中享乐。 可是齐峥好像忘记了，他也在徐府住了一段时日，更不知道他最喜欢做的，就是未雨绸缪，静静等待机会来临。 在他徐府之中，准备了不少的药女，他早已料准了齐峥在南齐国时，就过惯了酒池肉林的日子，来了扬州之后一定会碰女人，而他带来的那些暗卫，跟他的时间久了，一定也会控制不住。 所以，他在这些女人的身上都下了药，只要碰了，就会日渐虚弱，被吸走部分内力，但平日里却不会察觉，只有在动用大量内力的时候才会发现异样，如今这些人，早已经被纳兰青藤的人彻底控制。 自然，齐渊也不指望这么轻易就弄死齐峥，毕竟他带来的虎奴，还是很好用的，他舍不得弄死，所以，他必须得先找到控制虎奴的蛊虫。 这些虎奴能够被南齐皇室豢养起来，自然不可能只听从一个主人！ 旁人或许不知，可是齐渊可是生长在南齐皇宫之中，被太监养大的，他自然最为了解这些腌臜事情。 南齐国人将蛊虫的子蛊植入虎奴的体内，然后用自己的鲜血来养母蛊，如此虎奴就会保护有母蛊气息的主人，以此来掌控虎奴，让他们听之任之。 但是这母蛊，是有寿命的，一只蛊虫只有十五天的寿命，一旦母蛊死了，虎奴便不会再听话，甚至会陷入狂暴的状态。 齐峥这次来到燕国，一共带了三只母蛊，十个虎奴，以及三十个精锐暗卫，他原本想带更多，可是皇帝没舍得给。 想到这里，齐渊不禁怜悯地看了齐峥一眼，讥讽地摇了摇头…… 虽然比他来燕国时人手翻了一倍，但南齐皇帝到底是吝啬了，若是再来二十个虎奴就好了，毕竟他可是花了极大的代价，才得来的母蛊…… 第369章 齐渊嫉妒到快发狂 对于南齐国而言，虎奴，是一种比精锐暗卫更加好用的武器，自然，只能由皇帝一人完全掌控了，也只有他，可以将虎奴作为赏赐，赏给自己器重的儿子。 自然了，这种赏赐，并不是永久的，他可以随时收回，因为这些蛊虫，最终都只会听从与蛊王的命令，他可以养出来许多的母蛊赏赐给人，让人暂时拥有虎奴的掌控权，但最终，这些虎奴还是只会听他一人之命。 这是南齐皇帝掌控皇权的筹码和底气，没有人会不惧怕一支无惧无畏的虎奴军队，哪怕是这些年来一直都看似繁荣昌盛的燕国。 齐渊既然敢违抗南齐皇帝的旨意，强行留在燕国不回去，自然就是算准了他一定会派一些虎奴过来，是警告他这个儿子，同时也是想利用强势的虎奴，来给燕国的人一个下马威，让燕国人心生忌惮。 而在南齐国，只有皇室之人，才有资格拥有虎奴，所以，南齐皇帝选了嚣张跋扈却愚蠢无脑的三皇子，他行事张扬，又与齐渊向来不合，是最适合的人选。 所以，在得知三皇子会带着虎奴来到燕国时，齐渊第一时间派人去了一趟大皇子那里，问他要来了几只蛊虫。 对于家世背景有后台三皇子齐峥，大皇子显然更为忌惮，他从来没有把齐峥当成过自己人，毕竟，他深深明白一个道理，能够坐上皇位之人，永远只有一个。 因此，比起让齐峥顺利带回齐渊，在皇帝面前得脸，他更想看见这二人之间的争斗，最好斗个两败俱伤，如此反而对他的处境更为有利。 所以，齐渊仅仅只用了纳兰家在南齐国开的几家生意不错的酒楼，便将他手里的三只蛊虫送给了他。 三只蛊虫，也不过只能控制齐峥手里的那十来只虎奴一个半月的功夫，等齐渊回了南齐，蛊虫用完，虎奴便不再属于他，皇帝厌恶齐渊，自然不用担心他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而那几家酒楼，却是实实在在的能给他带来利益的，对于大皇子来说，这门生意稳赚不赔，唯一倒霉的，自然就成了那被当枪使了多年，最后却被毫不犹豫舍弃的三皇子齐峥了！ “三皇兄，你可知道，我是如何控制你的虎奴的吗？” 齐渊思考了片刻之后，突然就打消了弄死齐峥的念头，毕竟现在的齐峥，活着确实是会比死了更加痛苦，而且，他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齐峥眼里是一片茫然之色，他当然不知道，他怎么可能会知道？他甚至都懒得去了解，他一贯头脑空空，根本不会去思考，更不会去想为什么自己的东西会不听话了，接下来他要怎么办。 他只是盼着有人能来救他，或者对手能够放过他。 对于齐峥这样的蠢货，若是就这么杀了死了，让他稀里糊涂的死去，反而成了一种恩赐了。 看着齐峥那白痴的样子，齐渊简直觉得可笑，被大皇子带在身边养了许多年，他竟然是连脑子都被养没了！ “看来，大哥想让我和你互相撕杀两败俱伤……着实是高看你了，也太小看我了！” 齐渊有些无奈地说道，看向齐峥的眼神轻蔑又透着几分怜悯。 倒不是对他此刻模样的怜悯，而是对一个人愚蠢而不自知的怜悯…… “齐渊，你自己耍手段耍心机害我就害我，你提大哥做什么？就算你今日杀了我，也永远都赢不了大哥！他一定会替我报仇，他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大概是齐渊眼里的那股子怜悯之色彻底刺激到了齐峥，他反倒莫名的硬气了几分，开始咬牙威胁起来。 齐渊却已经懒得再和他说话了。 因为齐峥这个蠢货，到现在都还没有发现，他身上携带的蛊虫，在进入兰翎阁的那一刻，便已经被这里的熏香所控制，此刻早已经死透了。 只有当齐峥身上的蛊虫死了，他手里的蛊虫，才会发挥作用，让他成为虎奴的下一任主人。 齐渊一直在等，等齐峥找上门来，而他之所以会选择兰翎阁，而不是选择纳兰家的产业，一方面是为了让齐峥放松警惕，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知道兰翎阁背后的主人是谁，这是他给姜晚宁找的一条后路，一个可以确保她万无一失的方法。 除去姜琰这个变数之外，齐渊其实也不能确定，自己手里的蛊虫究竟是不是真的，以及他事先准备的熏香有无作用，他虽然做足了准备，可也不能控制意外的发生。 而现在…… 齐峥这边，确实没什么意外情况，他就这么输了，输得毫无尊严，毫无余地。 但另一边，齐渊缓缓抬眸，终于鼓起勇气，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姜晚宁的方向…… 她被另一个男人牢牢地护在怀里，并未受到任何的伤害，可那双微微瞪圆的清澈双眸，却直勾勾地盯着他，眼里满是震惊与陌生。 齐渊知道自己此刻的样子一定很狼狈，满身是血，报仇的时候虽然畅快，但他的表情一定很狰狞，有那么一瞬间，他根本不敢开口让她来到自己的身边。 而那个男人……那个将她抱在怀里的男人…… 齐渊看着对方的背影，心中已然笃定了对方的身份。 他到底，还是找上门了！ 齐渊的脸色骤然变得阴沉，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里浮现出一抹疯狂偏执之色，内心不受控制地生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现在的他，完全可以控制虎奴，在姜晚宁尚未完全恢复记忆的情况下，将他当成刺客杀死，彻底碾碎！ 只要这个人一死，那么姜晚宁便会彻底只属于他一个人，再也不会爱任何人，更不会离开…… 因为嫉妒恐惧而滋生出来的阴暗念头，在浓重血腥味的刺激下，变得愈发强烈起来，齐渊几乎就要控制不住心中不断翻涌的杀意…… 然而就在这时，姜晚宁突然一把推开了面前的男人。 在彻底反应过来没有危险了之后，她几乎没有看对方一眼，便直接往前冲去…… 第370章 在姜晚宁的心里，他最重要！ “二哥，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姜晚宁直接一个箭步冲到了姜琰的身边，咬牙费劲地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用手拍了拍他此刻布满了灰尘的脸。 眼睁睁看着姜琰差一点就被人一脚踩成一滩肉泥，姜晚宁哪里还有什么心情顾及旁的无关紧要之人？ 至于方才那突然出现的白衣人，虽然他帮了自己，但对于姜晚宁而言，应该只是兰翎阁或者齐渊特意给她安排的护卫，自然没有必要太过在意。 她现在真正在意的，就是姜琰的这条小命。 要是姜琰今日真的死在这里，她都不敢想象家里人会有多痛苦，还有她阿姐，一定会伤心欲绝。 “咳咳……” 姜琰到底是没有受重伤，只是因为被撞倒在地上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脑袋，所以才会短暂地昏迷，被姜晚宁拖起来之后，便也渐渐清醒了过来。 “阿宁……我……我死了吗？” 姜琰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神还有些迷离恍惚，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就要去寻找冷初煦的身影。 冷初煦虽然受伤更重，但是却也比一直以来不曾习武的姜琰强上些许，在确认没有危险之后，硬是自己咬着牙便站了起来，找到剑之后便自己找了一个角落里坐下开始调息起来。 姜晚宁看着一脸茫然的姜琰，先是一阵哭笑不得，随后便劫后余生一般扑进他的怀里大哭了起来。 听到姜晚宁的哭声，姜琰直接傻眼了。 他的四妹妹……在他怀里痛哭流涕？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画面啊！明明在他的记忆中，长大之后的姜晚宁变得内心十分坚强，根本不可能像这样哭泣，就算偶尔会有流泪的时候，也绝不会哭出声来…… 此时此刻的她，看起来反而更像是小时候的阿宁，像个吃不到糖委屈撒娇的孩子…… 一时间，姜琰的内心五味杂陈，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这时候，被姜晚宁彻底抛之脑后的另外两个男人，在看到她趴在姜琰怀里嚎啕大哭的样子后，相互之间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轻蔑嘲讽之意。 看吧…… 对于姜晚宁而言，什么都没有家人重要，哪怕她再不喜欢从前的姜琰，姜琰在她的心里，依然还是很重要的，不论从前发生过什么，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不知过了多久，兰翎阁的门被人推开，纳兰青藤带着一支护卫队赶到。 “齐公子，都处理好了。这位……如何处置？” 纳兰青藤看着因为断了一条胳膊而失血过多倒在地上只剩下一口气的齐峥，眼里是一片嫌恶的冷意，显然是嫌弃他身上的血液十分恶心。 齐渊看都没有看齐峥一眼，只一脸漠然道：“留口气就行，到时候一起带回南齐。” 此话一出，纳兰青藤微微蹙眉，倒不是可惜齐峥没死，只是觉得，以齐峥现在这个状态，要让他活下去，实在是太浪费银钱了，他这条狗命，哪里值得花那么大的功夫给他医治？ 不过，既然是齐渊的要求，纳兰青藤自然不会说什么，吩咐了两个手下便将人拖走，然后就开始做善后工作。 “今日在兰翎阁内所有的损失，都由我纳兰家负责，掌柜的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和我提。” 纳兰青藤扫了一眼一片狼藉的战场，随后目光落在了姜晚宁的身上，眼里流露出明显的诧异之色……她这是……与姜琰相认了？ 那她还会回纳兰家吗？她还会要齐渊吗？ 纳兰青藤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齐渊一眼，发现他的目光也一瞬不瞬地落在姜晚宁的身上，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紧张与期盼。 他显然也在紧张地等待着姜晚宁的选择…… 明明前一刻还运筹帷幄杀伐果断，将找上门的齐峥狠狠打了脸，让他彻底变成了一个无用的残废，可是现在，却又像个生怕自己会被抛弃的小兽，紧张地等待着主人的审判。 纳兰青藤的眼神，在这一刻也是不可避免地生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情愫，唇角牵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 何必呢？何必呢？ 她很想问问齐渊，可转过头来，这句话却又问向了自己…… 姜晚宁用自己的哭声发泄了所有的情绪，哭完之后，她反而便冷静了下来，一把推开了姜琰。 “你走吧，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那个家里……恐怕早已没有了我的位置，我不过就是个多余的人，你既然已经找回了你心爱的五妹妹了，又何苦还要来找我？” 说完这话，姜晚宁便头也不回地朝着齐渊和纳兰青藤的方向走去。 她想，如今她也有了新的家人了，也有了只疼爱自己的阿渊哥哥了，纳兰家不论是环境还是氛围，都比原来的那个家里要好太多，她有什么理由非要回去受委屈？ 然而，听到姜晚宁这话的姜琰，却是彻底傻眼了。 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五妹妹？之前那个冒牌货曹秀娟不是早已经不知去向了，而真正的玥儿，到现在还没有找回来啊！ “阿宁，你到底是怎么了？哪有什么五妹妹，家里怎么可能会没有你的位置呢？我们一直都以为你在宫里，并不知道你就在扬州，否则早就派人来找你了……” 姜琰急得抓耳挠腮，不管不顾地便要起身拽住姜晚宁不让她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有人突然拉住了他。 姜琰心里又急又怒，根本怪不得旁人，转头就想甩开那只拉住他的手，可当他用力一甩，那只攥住他手腕的胳膊却纹丝不动。 于是，他怒不可遏地瞪起了眼，扭头看向了身后之人。 然而，当他对上身后之人的眼神时，他整个人再次愣住，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之人。 “你怎么会……” 对方只是给了他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姜琰便彻底没了声音，整个人瞬间像是没了脾气，乖乖地定在了原地，不敢再有任何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