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发家富国》 第1章 初到 景国,户部尚书后院之中,原本已经气息停止的宋三小姐,睫毛突然颤了颤,而原本苍白无色的脸颊也因为巨大的咳嗽声渐渐红润起来。 “咳,咳——” 躺在床上的宋竹不住的咳嗽,感受着身上传来的不适感,眉头因为咳嗽紧紧的蹙了起来,但又很快舒展开来。 也不怪宋竹有这样的反应,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现在却呼吸道新鲜的空气,将自己这条命,从老天爷手里抢了回来,让宋竹忍不住激动起来。 “吱呀——” 就在宋竹的大脑慢慢反应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却打断了她的思绪。 推门声虽不刺耳,但是也让宋竹楞了一下,也是这道不起眼的开门声,让宋竹感觉到了不对: 医院不应该是这样的木质开门声,医院为了保持病房的安静程度,所有的门关节应该十分灵活,开门的时候不会有这么大的噪音产生。 那这里是哪里? 察觉到这个问题以后,宋竹的大脑便传来了一阵阵疼痛感。 “嘶——”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宋竹倒吸一口凉气,而宋竹的反应,也引起了推门而入的人的注意。 "小姐?" 注意到宋竹蹙起的眉头,孟春连忙快步走到床边,低声呼唤着,床上的帷帐遮挡了宋竹的动作,孟春站在一旁没得到宋竹的回应,没敢挑起帷帐往里看。 宋竹正在接受大脑中陌生又熟悉的记忆,来不及搭理叫她的小丫头。 理科生的思维模式宋竹快速将大脑中的信息分类整合,随之默默的叹了口气,自己的命是从老天爷手上抢回来了,但是老天爷给她开了个玩笑,给她送到了一个陌生的朝代,不到十个小时,宋竹从打拼小半辈子小有成就,瞬间回到解放前了。 宋竹费劲拉起被子将自己的头蒙住,想要给点逃避现实的时间给自己,但是半晌后,又认命的拉开被子,光是拉被子就废了自己好大力气,她现在这具身体大病未愈,浑身无力。 宋竹呆呆的看向床顶的帷帐,思索着以后的日子。 她现在的身份是景朝户部尚书的孙女,但是出身一般,是户部尚书宋和策庶子宋云潭的女儿,上面还有个哥哥。父亲只有母亲林清雅一人,小家庭没有什么复杂的人员。 慢慢的呼了一口气出去,“景朝”?这是什么朝代,就算宋竹是个理科生,但是好歹是正经高考出来的,华夏最基础的朝代自己还是了解的,但是从来没听说过景朝是哪个朝代。 大概是平行时空吧,这是对于理科生的最优解了! 生命重来一次,宋竹格外珍惜,没在纠结朝代的问题,准备再理理得到的线索,又听到刚刚那个小丫头的声音。 “小姐?您醒了么?”孟春听到帷帐之后有动静,轻轻的拉开帷帐问。 听到这个声音,宋竹慢慢睁开眼睛,一眼便看到弯腰站在床边的人,面容白净,一副丫鬟的打扮。 “孟春?”脑海里搜索一番,宋竹喊出了这个丫鬟的名字。 这是宋三小姐的贴身丫鬟。 虽然宋竹此时的语气和之前的略微不同,但是孟春以为宋竹只是大病初愈,并没有察觉到异常,甚至还很开心的点头应答: “是奴婢,小姐你终于醒了!我去禀报老爷和夫人。” 看来脑海中的记忆是真实的,意识到这点以后,宋竹稍微松了一口气,随之而来的干涸刺痛的喉咙让他又开始阵阵咳嗽。 “水。” 这个时候,孟春才发现自家小姐的声音沙哑的厉害,连嘴唇也干涸的要开裂似的。 连忙上前,将宋竹从床上扶了起来,让她斜靠在床壁上,再给她的后背垫上一个软枕,才转身去桌边倒水。 孟春将手中的茶杯递给宋竹后,等宋竹喝完杯中茶后,才小声的询问: “小姐,你身上还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奴婢请大夫来瞧瞧。” 喝水的功夫,宋竹便已经从脑海中大致了解了这位宋三小姐的性子。总的来说就是一个听话,养在深闺的小姑娘。 现在听到孟春的问题,宋竹便直接开始模仿宋三小姐的语气,温柔的看着孟春一眼: “我现在身上没什么不适了,你不用过于担心。” 听到自家小姐还是这么温柔的语气,孟春脸上并无异色,显然是习惯了宋三小姐的态度,只低声交代着: “大夫说小姐这次病的厉害,好的会慢一些,现在身体还感觉不适也是正常的现象,只要仔细将养,就不会留下病根的。” 宋竹在听到“不会留下病根”时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这下不用担心生存问题了! 既来之,则安之,目前看来这个宋三小姐虽然在祖父那边没什么好印象,但是从记忆里看,宋三小姐的父母还有哥哥对她是极其宠爱的。 这下可以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了,只要扮演好宋三小姐,那日后也就不愁吃穿了。 “还好大夫说了,这次不会留下病根,小姐以后千万不能再做傻事了,奴婢知道小姐心里难受,但是毕竟是老大人亲自开口做的决定让小姐嫁人,老爷和夫人也没办法改变.......” 嫁人! 宋竹愣住了,怎么突然就跳到嫁人的环节了?她还有哪段记忆没接收?还是宋三小姐这副身体生病久了,忘记了这件事? 宋竹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慢慢回忆她生病前的事,顿时一幕幕景象重演了起来,她看到封建大家长的逼迫,眼含泪水的女孩苦苦哀求,中年女人和少女的嘲笑声,中年男人的下跪身影,孱弱的女人带着担心的目光向她奔来,以及无数个牌位烛火围绕在自己身边。 宋竹闭了闭眼,将自己从压抑的环境中抽离出来,弄明白这具身体为什么会生了场大病。 原来这个宋三小姐被自己亲祖父逼着去给她大伯家的女儿代嫁,宋三小姐为自己据理力争,得到的只有罚跪祠堂的惩罚,为了表明决心,宋三小姐整整四天未进米水,最终晕在了赶来看望自己的母亲怀里。 宋竹不知道宋三小姐是什么时候去世的,但是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宋和策逼着宋三小姐代嫁,导致她死亡,既然宋竹占了这具身体,就要帮忙还这个因果。 第2章 代嫁 景朝初定,宋三小姐的祖父算是景朝第一批科举考试选出来的寒门学生,年轻时和老临安伯共处过几年,期间随老临安伯一同剿匪时,被老临安伯救过一次,这便有了当初的婚约一事,奈何当初老临安伯和宋三小姐的祖父家中都只有男儿,无法结成姻亲,但是老临安伯认为宋三小姐的祖父宋和策将来会大有所为,而宋祖父出身寒门,当时正需要找一个靠山,这才将婚约顺延到孙辈身上。 老临安伯过世后,临安伯府坐吃山空,而宋和策却步步高升,位列二品朝臣。宋家如此鼎盛发展之际,宋老大人当然不想自己的嫡长孙女嫁入一个日落西山的伯府,且皇子日益长成,将来加入皇家也未必不行,只要操作得当,宋家可享百年荣耀。 而为了避免自己落下个不念旧情的名声,宋家与临安伯府的姻亲不得不成,但是却不能用自己的嫡长孙女去联姻,那就用一个不受宠的庶子的女儿去,这样即保住宋府名声,又可以让出色的嫡长孙女留在闺中,待日后再作其他盘算。 宋三小姐前脚刚到前厅,后脚就被祖父告知要代替长姐嫁人,而父亲却无法在祖父面前帮忙求情,情急之下宋三小姐做出了这辈子最违背自己性子的事,大闹了前厅。但人单力薄,宋老大人一气之下干脆将宋三小姐关进了祠堂,并且放下狠话,让宋三小姐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而宋老大人口中的“想通了”,自然是宋三小姐点头,表示愿意嫁入临安伯府。 谁知道往常性子温婉的宋三小姐,这次却咬死了不愿意松口。 也不知道是祠堂过于偏僻寒冷,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在被关进祠堂的第五天,宋三小姐没能挺过去,直接昏了过去, 宋三小姐留给宋竹的记忆就到这里就直接结束了,看来大概是宋三小姐昏迷的那个时候,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等到宋竹从宋三小姐的记忆中抽离时,孟春还没有停止她的劝说: “虽说临安伯府如今越来越破败,但是好歹也是功勋人家的后代,想来不会亏待小姐的。” “破败......” 宋竹眉头微挑,重复了一遍,再稍微回忆了下,便知道孟春为何这么说。 临安伯长子,张楠柯,风流成性,不学无数,梁京城里出了名的浪荡公子,偏偏他的母亲格外偏宠,纵的他的性子张扬无度,就连身在深闺的宋三小姐也听过张母变卖嫁妆为张楠柯还债的伟大“事迹”。 “小姐!” 就在宋竹回忆张大公子的风流事时,孟春略带紧张的呼唤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嗯?”宋竹抬眼看向孟春,示意她有事直说。 “大小姐来了。”孟春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慌张。 听到孟春的话,宋竹愣了愣,又想了想,这不就是我李代桃僵的“桃”嘛,同时也知道为什么孟春如此紧张了。 这位大小姐,名叫宋苏妤,比宋竹大两岁,是宋府的嫡出大小姐。 从宋竹的记忆中知道,这位大小姐从小便被祖父是按照世家贵女的标准培养,但其母虽是大学士之女,却容貌普通,自然这位大小姐的容貌便也不能称之为绝色。而作为二房庶出的宋三小姐,越长大,容貌越盛。 所以宋苏妤时常端着长姐的名头管教庶妹,导致宋三小姐和她身边的奴婢都害怕大小姐。 或许就因为觉得宋三小姐这次如此决绝的拒嫁,会挡了她宋苏妤的凌云路,宋苏妤现在过来,恐怕是来者不善。 “要不奴婢去将大小姐劝回去?”见宋竹一直没有说话,孟春以为宋竹害怕见到宋苏妤,连忙低声询问。 对于孟春的问话,宋竹不置可否: “你能将人劝回去?” 不是宋竹不相信孟春,而是宋苏妤从小到大在她们这些弟弟妹妹以及下人面前都是个厉害的主。 果然,被宋竹一问,孟春便像泄了气的气球,沮丧的摇了摇头: “奴婢,奴婢应该劝不住大小姐。” “行了,将人请进来吧。”对此宋竹并不觉得意外,直接摆了摆手,让孟春去请人进来。 就在宋竹刚伸手将放在一旁的外套扯过来要披在身上的时候,一名气质高傲,身穿白衣的少女便从门口走了进来。 这便是宋府的大小姐,宋苏妤。 宋苏妤人还未近身,声音就已经传到宋竹的耳朵当中: “前几天便听说妹妹这次病的严重,姐姐可是担心的妹妹寝食难安呢!妹妹你说你这是何必呢,祖父的决定都是为我们好,听姐姐的话,等病好,去和祖父认个错,这样你大婚的时候祖父还能多给你添几台嫁妆呢!” 宋苏妤嘴上说着关切的话语,但是那幸灾乐祸的语气和红润的面色,怎么看也不是担心的样子。这要是原来的宋三小姐,估计还是唯唯诺诺的不敢反驳,但是现在的宋三小姐里面是宋竹的芯子,那可是国际辩论赛里面怼的对方认输的主,怎么可能忍气吞声。 宋竹并没有像宋苏妤想的那样低着头,唯唯诺诺的样子,而是抬起头,给了宋苏妤一个温婉的笑容: “谢谢姐姐的挂念,不过姐姐大可放心,大夫说我这样好好调养一番,便能大好。妹妹大病一场以后,想开了很多事,以后会好好吃饭睡觉的。要是姐姐因为妹妹的病担忧而茶饭不思,这可是妹妹的错了。” 宋苏妤欺负了宋竹多年,从未想过宋竹敢回嘴,当下便忍不住,破了功,脸上伪装出来的几分担忧也绷不住了: “你说谁会生病呢?我看你自己病的不轻,现在还想诅咒我?” “不是姐姐说担心妹妹吗?我现在宽慰姐姐也是想让姐姐不要再担心妹妹的身体了。” 与跋扈的宋苏妤相比,宋竹的态度平静多了,而宋竹的态度也让宋苏妤产生了挫败感,心间瞬时就窜出来一股无名的火焰。 但宋竹的话也没有说错,寝食难安这话确实是她自己说的。宋苏妤从小被当作世家贵女养大,从不允许自己的言行有差错,现在要让她自己改口,那比杀了她还难受。 但是要让宋苏妤就这么咽下这口恶气,她也不愿意。 就在宋苏妤想思考怎么反驳的时候,便听到宋竹的低咳声。 “咳咳......” 抬眼,便看到宋竹为了压着声音,用手帕捂住嘴唇的模样。 从宋竹紧皱的眉头来看,此时她十分不好受。 或许是因为大病初愈的原因,宋竹此刻面颊苍白,而刚刚的咳嗽让她白皙的皮肤上带来了一抹红潮,这一抹红潮也成了宋竹脸上唯一的颜色。 这要是放在寻常人身上本应该是狼狈无比的,但是配上宋竹精致的眉眼,不但没有任何狼狈,还有一种柔弱美。 而宋竹这番动静,除了让宋苏妤更加嫉妒宋竹的美貌,还提醒了宋苏妤另外一件事:宋竹这次之所以会生病,是因为和祖父对抗,不愿代她嫁入伯府。 宋苏妤今天之所以会来宋竹的院子,除了来欣赏宋竹的失落,还是来落井下石的。只不过刚进门的时候没忍住想先刺激宋竹下。 谁知道宋竹大病一场,胆子还大了一点,敢反驳她的话了。现在看宋竹咳嗽不止的模样,宋苏妤终于想起了今天的“正事”,当即心情好了不少,满眼笑意地看着宋竹。 等到宋竹的咳嗽声缓了下来,宋苏妤才慢慢开口: “刚刚妹妹不是说身体已经没什么异样了嘛,现在怎么还是咳得这么厉害啊,妹妹可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姐姐刚刚从前院过来,听闻祖父下个休沐日便要带着妹妹的庚帖去临安伯府和八字了呢!” 不得不说,宋苏妤非常擅长往人心窝子里面捅刀,宋苏妤话音刚落,宋竹还没说话,站在一旁的孟春便忍不住了,生怕宋苏妤接下来的话更过分,连忙出声阻止: “三小姐!” 宋苏妤正为自己扳回一局沾沾自喜,正说到兴头上,便被打断了,想也不想直接反手给孟春一巴掌—— “啪!” “主子说话,你这个下人怎敢胡乱插嘴?” 清澈的巴掌声在空旷分房间里显得尤为刺耳,响声之后,孟春白净的脸上出现了一道清晰的手印,可想而知刚刚宋苏妤的力道不轻。 原本还靠在床上,丝毫没将宋苏妤的话听进耳朵里的宋竹,看到宋苏妤动手打自己的下人以后,背部瞬间挺直,眼中飞快的闪过一道危险的光芒。 从小,宋竹就是福利院的大姐姐,在进入公立学校读书时,如果有人欺负福利院的弟弟妹妹,那宋竹会把这些人揍到他们亲妈都不认识。虽然孟春现在还不能算宋竹的人,但是孟春是宋三小姐的贴身丫鬟,对宋三小姐也算是忠心耿耿。 宋竹既然用了宋三小姐的身体,那么孟春自然也是她要保护的人。而宋苏妤刚刚的举动,无疑是踩在了宋竹的底线上。 第3章 护短 或许是宋竹的眼神过于危险,宋苏妤下意识的向后退了退,但是又很快反应过来,直接冲着宋竹挑了挑眉: “怎么?妹妹这是什么眼神,不过是一个下人,我还不能打吗?” 只不过与刚刚相比,宋苏妤现在的气势明显低了几分。 “但,那是我的下人。”宋竹直接学着刚刚宋苏妤的语气,强调“我的”两个字。 虽然说宋府不及其他世家规矩森严,但是这样的深宅大院,任何事都有一套规矩,训诫下人也是如此。 下人若是犯了错,要打要罚,都是由自己院子的主人发落,尤其是孟春这种贴身伺候主子,更是代表主子的颜面。 像宋苏妤这样直接越过宋竹责打孟春的情况,往大了说,便是宋苏妤直接打了宋竹一巴掌。虽然宋苏妤平时一直端着嫡姐的身份训诫宋竹,但是从未明面上对宋竹和她身边的丫鬟动过手,今天估计真是被宋竹的几句话气到了。 而刚刚宋竹对宋苏妤强调孟春是自己的丫鬟,便是在提醒宋苏妤这件事。宋苏妤也听出宋竹的话外之意,不由有些心虚,但是还是强撑着面子: “我打都打了,妹妹还能因为一个丫鬟打回姐姐不成?岂不是忘了长幼尊卑有别?” 宋苏妤之所以能说出这话,也是因为往日她母亲对宋竹母亲的“教导”,而宋竹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免受后宅之苦,时常教导宋竹谨记长幼尊卑有别。 以前的宋竹为了母亲,从来没有为了下人而去顶撞宋苏妤,而今天宋竹也不能直接反驳宋苏妤的面子,否则宋竹自己还能因为有利用价值稍微躲过去,但是孟春一个小丫鬟,随时都有可能被宋苏妤的母亲,现在宋府的当家主母随便用一个由头给处理了。 不过宋竹也不是一个吃哑巴亏的人,思索一番: “姐姐说的对,妹妹身边的丫鬟姐姐当然可以教训了,姐姐刚刚来说,祖父下个休沐日就要去临安伯府和八字了是吗?” “是啊,姐姐可不是要恭喜妹妹了,可以嫁进临安伯府,成为正经嫡出的伯府娘子了呢?” 宋苏妤见宋竹将话题带回今天要说的正经事,又开始重回主题,脸上得意的神色越发明显,正要准备再说点话来戳宋竹的心窝时,就听宋竹慢悠悠的说: “姐姐,先别着急高兴,妹妹我大病一场,虽说想通了一些事,但却不是答应祖父代替你嫁进临安伯府,而是想明白我们深闺女子的不易,若是祖父真要我嫁,那我便豁出这条命再搏一搏,你看最后,祖父是要宋府清誉,还是你这个孙女呢?” 宋苏妤听到宋竹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不屑的神情立刻浮上脸面,心中琢磨着这番狠话大抵是宋竹最后的抵抗了,她抬了抬头: “妹妹,代嫁一事在祖父那边已经板上钉钉,你看你这次在祠堂跪到大病一场,祖父也没能回心转意,听闻二伯父在祖父那边跪求也被祖父狠狠斥责,要求在家闭门思过呢,妹妹要是再闹上一闹,二伯父可真要成闲人一个了呢!” 宋苏妤边说边笑,“妹妹,你就听我的,加入伯府,安安心心的当伯府娘子,享受荣华富贵,等姐姐日后定会感激妹妹今日代嫁之功的。” 宋苏妤自顾自的说完,像是打了场胜仗一样大摇大摆的出了宋竹的院子。 看着宋苏妤离开的背影,孟春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把这尊大佛给送走了! 松了口气的同时,孟春又转身看向了宋竹,仔细观察宋竹的脸色: “小姐。” “嗯?”宋竹原本还在思索如何摆脱与伯府这桩亲事,就听到耳边孟春小心翼翼的叫声,抬眼就看到了孟春满脸紧张的模样。 也不怪孟春如此。 宋三小姐常年受到宋苏妤的欺压,时常被训诫到不敢说话,每每受训诫,宋竹都要躲起来哭上好久,孟春怎么哄都哄不好,而今天宋苏妤又直接往宋竹心理捅刀,宋竹又大病初愈,孟春害怕宋竹又被宋苏妤气坏身子。 先不说宋竹不是宋三小姐,在刚刚的交锋中,宋苏妤非但没有占到任何便宜,最后略带嘲笑的话虽然还是如往日气焰嚣张,但是语气中带着一丝心虚,没等宋竹说后面的话,就急匆匆的离开了。宋竹现在心里不但一点不生气,还有些愉悦。 宋竹抬眼看向了孟春,看到刚刚孟春为了宋竹挨了一巴掌,现在脸上的巴掌印还清晰可见,宋竹想了想: “我没记错的话,我房里是不是还有几瓶伤药?” “回小姐,还有三瓶伤药。” 虽然不知道宋竹为什么突然问到伤药,孟春还是老实的回了宋竹的话。 “一会你自己拿了一瓶,把脸上的伤擦一擦。”宋竹看着孟春,状似不经意的吩咐着。 还在担心宋竹身体的孟春听到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等意识到宋竹说了什么之后,连忙拒绝: “多谢小姐赏赐,不过奴婢的脸上的上不打紧,过几天就好了,不用浪费那么好的药......” 那三瓶伤药,孟春是清楚的,那还是去年自家小姐被大房主母罚跪,夫人好不容易让舅老爷寻来的伤药,说是药效显着。 事实证明,那伤药确实好用,自家小姐就用了一瓶,双膝上因为罚跪的淤青就好了,比寻常的伤药快了不少。 用过之后,宋三小姐也就知道那药真的是舅舅花了大功夫寻来的,寻常的小打小闹的伤口,自己都不舍得用,也是因为这样,才会过去一年多了,还剩下三瓶。 现在孟春听到宋竹要把药给她,她自然不愿意接受。 宋竹在说完以后才反应过来,现在的宋竹对孟春有点过于大方,而孟春也拒绝的坚定,宋竹也就没有坚持给她。 但是宋竹不是亏待自己人的性子: "既然这样,你去找大夫看看你脸上的伤,开点药把脸上的伤擦一擦,这个月的月例从我的月例中拿出一份,你拿双份。" 这一次,宋竹没有再给孟春拒绝的机会: “你是我们奴婢,脸上顶着巴掌印不好看,别给大房那边的人看到,又给机会让她们找咱们的不是。” 果然,一听宋竹这话,孟春连忙把拒绝的话给咽了回去,直接向宋竹谢了恩: “多谢小姐体恤,奴婢一会得空便去找大夫。” “还有什么事吗?”见孟春说过会去找大夫,又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宋竹直接开口问道。 孟春脸上出现了一丝纠结,但是纠结过后,还是选择了开口: “就是大小姐刚刚说的事......小姐您不要放在心上,老爷和夫人一定还会再想办法劝劝老太爷的。” 对于刚刚宋苏妤说的话,宋竹无法判断真假,可宋三小姐的祖父如此着急的要将张宋两家的婚事定下来,其中必定有什么原因。要知道景朝女子十七岁才算成年,而这宋三小姐不过年十五岁,就算定下来,也没办法那么快成亲,且大户人家嫁娶,都是男方带着庚帖去女方家,这宋家却反其道为之,其中必定有什么蹊跷。 想到这里,宋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 “和庚帖吗?只要没到成婚的那一刻,都来得及。” 这话落在不知道宋竹已经换了灵魂的孟春耳中,却以为刚刚宋苏妤的话被宋竹听到了心里,连忙宽慰到: “小姐,你放心,老爷一定会想办法的,还有舅老爷,他们一定不会看着小姐嫁入火坑的。” “舅舅......” 宋竹原本还想说点什么,然而喉间那股熟悉的痒意又犯了上来,当即便没忍住直接咳出了声。 这次房间里没了外人,宋竹的咳嗽声比刚刚的更夸张,孟春在一旁听的着急的不行。 当即也顾不上其他,连忙上前帮宋竹顺气: “小姐身子还没大好,就先不要想这些事了,不如等身子养好了,再慢慢盘算,大夫那边开的药熬好了,小姐您等等,奴婢这就给你端过来。” 不得不说孟春这句话说在了宋竹的心坎上了,不管以后如何,现在最主要的是先把身体养好。 对于重活一次的宋竹来说,一副健康分身体比任何事都要来的重要,当即什么都不再思考,接过孟春递来的药一饮而尽。 大夫开的药中有安眠的成分,刚刚还在思考对策的宋竹,喝过药之后,就感到一阵疲惫,而感受到疲惫以后,宋竹想也没想的就放纵自己睡了过去,或许是身体过于疲惫,这一觉,宋竹的睡眠质量格外优质。 第4章 断亲 “夫人,小姐她还在休息。” “还在休息吗?大夫不是说软软的身体已经大好了吗?怎么这个时间点了,还在睡呢?我进去瞧瞧。” 门口低声的交流让意识迷迷糊糊的宋竹清醒了,单单从门缝中的只言片语,宋竹就已经猜到来人的身份: 在宋府中,能这么温柔关心宋竹的身体的妇人也只有原主宋三小姐的母亲:林清雅。 伴随着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宋竹看到走近的宋母,正想起身,便被快步上前的宋母按了下去: “你身子还没好全,还是躺着比较好,昨日听到你醒来,我连忙从你外祖父家中赶了回来,现在还咳不咳了?昨日去你外祖父家拿的人参,是你舅舅好不容易和别人求来的,回头我让孟春拿给小厨房,给你好好养养身子。你啊,这次可吓坏娘亲了,要是你挺不过来,娘亲也要随你去了。” 宋竹听着宋母的絮叨,从未感受到母爱的她,被宋母拉住的手微微僵硬,但是很快又恢复过来,忙宽慰: “母亲,这次是女儿的不是,让母亲父亲担心了,但,但女儿实在不甘,不甘为人棋子,将自己的命运交付给祖父。” 宋母看着自己的女儿因为大病一场而苍白无力,心中起了无限悲凉: “你父亲已经为你去和你祖父求情,但是软软,你知道,你祖父心中只有宋家的荣耀,现下,你父亲已经被你祖父停职,借此敲打你父亲。可恨娘亲的母家是商贾出身,你几个舅舅也为了这件事着急上火。”宋母一遍掖了掖被子,一边抚摸女儿的脸颊,继续道: “不过软软,你放心,就是父亲母亲豁出去与宋府断亲,也定不会让你嫁入临安伯府这个火坑!” “断亲?”宋竹听到宋父宋母能为她做到如此地步,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但是听到“断亲”一词,理智也拉了回来: “母亲,前几日女儿在前厅大闹,此事传出去就已然被扣了不孝的名声了,女儿身处深闺受的影响不大,但是父亲母亲从未忤逆过祖父祖母,不可以背上这个不孝的帽子,况且父亲现在只是停职,哥哥还在书院读书,如果因为断亲,那父亲哥哥的仕途也就毁了。” 景朝以仁孝为重,大姓家族子女只可分家,断亲是少有的,况且现在宋祖父仍在朝中,一旦断亲,宋父和宋竹哥哥的仕途也就难走了,所以断亲绝对是一个下下策。 宋母见女儿病重还在为他们的小家着想,鼻头一酸,又不愿在女儿面前落泪,忙宽慰: “你啊,现在重要的是把病养好,这些事你先不用操心,放心,天塌下来还有父亲,母亲,哥哥替你扛着,病中忌忧思过重,你再休息会,中午娘亲亲自给你下厨好不好?就给你做你最喜欢的糖醋小排?” 见宋母不愿宋竹思虑过重,宋竹也顺着宋母的话: “好啊,谢谢娘亲,除了糖醋小排,我还想吃娘亲做的鱼片粥!” “好好好,乖乖躺着,娘亲给你去做!” 看着宋母出去的背影,宋竹一边回味着来之不易的母爱,一边思考刚刚宋母说的断亲,这断亲不可取,但是过继一事稍微运作一番也并不是不能做到,但是前提是要弄清楚宋和策为什么这么着急的要把自己的孙女嫁出去。 孟春在一旁看着又陷入沉思的小姐,叹了口气: “小姐,夫人刚刚还让你不要忧思过重,这样对养病不利。” 宋竹拉回思绪,看来满脸担忧的小姑娘,笑道: “孟春,我看不是我忧思过重,而是你一天到晚操心吧” 宋竹见孟春还想说些什么,为了打住小丫头的念叨,连忙出声制止 “孟春,我父亲现在在哪?我想去见见父亲,昨日刚醒不便出门,今天身上感觉好多了,正好去看看父亲,也顺便锻炼锻炼。” 孟春虽然不赞成宋竹现在出去吹风,但是主子的话,她也不敢反驳太多,但还是忍不住的劝: “老爷现在应该在书房,中午是夫人下厨,想必老爷肯定会一起用膳的,小姐不如等中午用膳时再和老爷问安?” 看到孟春一脸小姐只要一出门肯定又会受到风寒的心思,宋竹也不争执,左右中午能见到宋父,到时候再和宋父好好商量下,也不急在一时。 * 另外一边,宋竹的父亲宋云潭听到女儿已经醒来的消息,稍微松了一口气,但是坐在书房里久久不能平静,身为宋府庶子,宋父从小就被长兄欺压,自己的娘亲也因为得罪宋祖母被赶到庄子上。自己为了保全自己的小家在宋府能安稳度日,一直隐忍不发,没想到这次宋和策竟然要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推出去当棋子,这让他如何能不恨。 午饭时分,许久未坐在一起吃饭的宋家二房,齐聚在二房的小客厅里面,桌子上摆着宋竹爱吃的糖醋小排和鱼片粥,宋母不停的给宋竹夹菜,让宋竹多吃一点,而宋云潭看到自己乖巧的女儿一边吃饭,一边逗着妻子开心,心里的滋味也越发不好受。 “父亲,娘亲今天做的饭不好吃吗?不好吃父亲也要多吃一点哦,不然娘亲会伤心的。”宋竹看着自己的父亲一直不说话,俏皮话脱口而出,为了宽父亲的心,也为了能好好吃饭,宋竹继续说: “父亲,我知道你这几天在为我的事情担忧,我想到一个解决办法,但是不知道能不能行的通。父亲,你先吃饭,吃完饭我们一起商量商量。” 宋母一听女儿的话,便不高兴起来: “宋云潭,先吃饭,这么大人了,还需要女儿哄你吃饭,羞不羞!” 宋云潭看看大的,再看看小的,一脸的无奈: “吃饭,吃饭,吃完饭听听我们软软给她父亲想了什么好主意!” 饭后,三人从小客厅来到宋父的书房,宋母让人给宋父的小书房添了几杯茶,便打发下人到门口了,现下书房就只有宋竹她们了。 宋父轻咂一口茶,慢慢的问宋竹 “好了,现在下人都不在了,软软你来说说你有什么好主意啊?” 宋竹听到宋父如此问,心下有些疑惑,宋三小姐不是胆小怯懦嘛,怎么在宋父眼中好像是个白切黑的糯米团子,心中按下不发: “父亲,我听母亲说,如果实在不成,你想断亲?” “你母亲和你提了?断亲是最后一步棋了,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是不会和你祖父断亲的。”宋云潭放下茶杯,看向自己的女儿,想听听宋竹的想法。 宋竹正视宋云潭的目光: “父亲,女儿认为,断亲不如过继!” 宋云潭眸中精光一闪: “过继?” 第5章 过继 宋竹见宋云潭听到“过继”一词没有反驳,继续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父亲,现下祖父是铁了心要让我嫁进张家,我虽然不知为何如此匆忙,但祖父那边想来是不可能回心转意了。而我上午听闻母亲说父亲打算与祖父断亲来保全女儿,这是下下之策,如今,我们和祖父还有大伯父算是真正的撕破脸皮了,不管女儿最终是否会嫁进伯府,这宋家父亲,母亲,还有哥哥是没有办法继续呆下去了。父亲如今被祖父停职敲打,想必母亲在后院也不好过,所以父亲,为了我们自己的将来,和尚书府必须要划清干系,否则现在是女儿为棋子,以后就是哥哥!” 宋云潭看着字字珠玑的女儿,又想到自己苦读十年的儿子,二十年前自己要为自己的大哥让路,现在自己的女儿要为大哥的女儿代嫁,将来自己的儿子也会沦为宋府荣楣的垫脚石也未可知。 又看向自己的妻子,只见发妻发髻中已有白发生出,默默的拉住妻子的手,转头看向宋竹: “软软,虽说断亲一事过于极端,但是要想脱离宋家,过继给其他宗族,也不是件易事。” 宋竹看到宋云潭的脸色便知宋父也不愿意继续留在宋府,过继这事有戏: “父亲,虽说宋家梁京一脉是宋氏中最为富庶尊贵的一脉,族中宗亲大都仰仗梁京宋家,但是我见祖父这两年野心愈发膨胀,对于宗亲也没有过多扶植,去年二祖叔父的孙女一起进京送冬礼的时候就说祖父这两年给宗亲中进国子监读书的名额越来越少了,为了读书,宗族中好些有学识的都暗自较劲,甚至还动过拳脚。” 宋竹将之前和二祖父家的堂姐的聊天想了起来,从中抽丝剥茧:梁京宋氏现在眼中只有自己的富贵,哪还能顾的上远在灵州的宗亲们。 宋云潭听到女儿对宋氏宗亲的分析,心下也盘算起来: “你祖父这几年对宗亲确实不如以往了,但是梁京宋氏没有和灵州那边分亲,如果能用几个国子监读书的名额换我们一家自由,也是值得的。这件事父亲去想办法,你先养好身体。” 宋竹一听便明白,宋父这是知道往哪使力气了,当下也乖乖的点头: “既然这样,女儿就等着父亲的好消息了,如果真的可以过继出去,我们另立门户,到时候可以把奶奶接回来,这样我们就一家团聚了!” 宋云潭听到女儿贴心的安慰,心中也对未来的日子充满希望,但是又想到女儿现下的困境,眉头又不自觉的簇在一起: “软软,你刚刚说你祖父要着急将你嫁进伯府,必定是因为什么原因,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 宋竹听到宋云潭的询问,思考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说,害怕自己说的太多让宋父宋母起疑,纠结了一会,还是决定说出来: “父亲,我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是有三点我觉得很奇怪,其一是如今的宋府和临安伯府的地位已然与之前颠倒,一个是手握实权的朝廷大臣,一个是日渐衰败的伯府,以祖父现在的地位,如果不想和临安伯府结亲,可以和伯府好好商量,将亲事作罢也不是不行。其二这桩亲事是老临安伯和祖父定下的,但当时的定亲是你们这一辈,因为你们这一辈没有适合的儿女,便口头说要延到孙辈人身上,这个口头定亲连定亲信物也没有,现在却旧事重提。最后之前大堂姐来看我的时候说,祖父会在我出嫁的时候多陪嫁妆给我,我们都了解祖父,他是不会做这种无用事的,我如果答应嫁,那公中出的嫁妆不克扣就已经事幸事了,怎么还会多给!” 宋云潭听到宋竹的想法,也沉思了起来,旁边的宋母这是也开口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夫君,我觉得软软分析的有点道理,先不说我们府中的情况,昨日我回林府,哥哥们也替我们打听了张家的情况,大哥说张楠柯近日出手及其大方,甚至包下画舫夜游,而且这些都是当场付清的,都说伯府夫人都开始变卖嫁妆为儿子还债了,怎么还有钱如此挥霍?” 宋云潭听着妻子的话,也觉得不对,但是万千思绪始终不能理清。 宋竹看到父亲越来越沉的脸,忍不住劝慰: “父亲,现下这些事确实缠到一起不好解决,但是饭是一口一口吃的,事情也是一件一件解决的,不必如此担忧,只要我们一家人的心在一起就是好的。” 宋云潭听到宋竹贴心的安慰,再也不敢摆着一张严肃脸,让妻子女儿担忧了: “好软软,真是爹爹的好女儿,这些事父亲会让人去打听,然后再告诉你好不好?”宋父知道宋竹担心着自己,想着打听到什么肯定是要告诉宋竹的,免得宋竹一直担心。又转过身,对着妻子挑了挑眉: “清雅,你看看咱们女儿多贴心啊,还知道心疼她父亲呢!” 宋母看到自己的丈夫得意的模样,瞬间吃起醋: “你都多大了,还要女儿心疼你!要我说,软软还是最心疼我,刚刚饭桌上,软软一直逗我开心呢?也只有你为了吸引女儿注意力,故意不吃饭,讨软软的关心。” 说完觉得不过瘾,又和宋竹说: “软软,你别被你父亲那个委屈样给骗了,他可是个大尾巴狼,不会伤心的,你啊,就好好养着自己的身体,不然等你哥哥回来,你可要被念叨好久,你也不想被哥哥念叨吧?” 林清雅边说边想到自己小女儿被自家儿子念叨的捂着耳朵到处跑的模样就想笑,想到还在国子监读书的儿子也为妹妹的事担忧: “你哥哥啊,听到你要被迫代嫁又大病一场,已经和夫子请假了,估计两日后就能到家,你这两天好好休息,等你哥哥回来,肯定给你礼物哄你开心。” 宋竹听着宋母调侃宋父,再看着父亲满心满眼的看着母亲和自己,又想到在外读书的哥哥对自己的疼爱,突然觉得老天让自己重生到宋三小姐身上也是一件好事,有了家人的支持,这宋府的牛鬼蛇神也并不是那么难对付。 第6章 银票 在府中修养的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宋三小姐的哥哥宋兰泽的归家之日。宋兰泽从国子监回来途中,因着要给小妹买些礼物,身上现银不够,便到苏陵银号中兑换现银。 苏陵银号。 十几个人拿着银票老实的排队在柜台前兑换现银,有个掌柜模样的人坐在柜台后,一边管着秩序,一边拨弄着算盘。 他看起来随时都要睡着了,哈欠一个接着一个,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一丝懈怠,快速的清算账册。 排队兑银的队伍中,有个年轻猎户打扮的人一直好奇的盯着店里的装修,轮到自己的时候都没有发现,被身后的人没好气的推搡了下,“不去滚蛋,傻站着看什么呢?” 粗大的嗓门惊醒了猎户,回头看了眼满身绫罗绸缎的中年人,看起来就是他惹不起的人,连忙道歉:“对不住,住不住。” 猎户连忙上前递上银票兑换,可兑换完银票却踌躇的没有离开,柜台后的掌柜抬眼看了他,“还有事?” “没,没有事了。” 猎户动了动脚,却还是扎在原地,脸上的神情让排在他后面的宋兰泽都替他着急,但是没片刻,猎户就离开了银号。 宋兰泽兑换好现银,去买了小妹爱吃的零食准备启程返家的时候,看到刚刚的猎户正在被药馆往外赶,“什么说好的人参?那人参早就被其他人买走了,我们这是开药馆,不是济慈堂,还眼巴巴的把人参留给你吗?”说完就推搡着猎户往外赶。 猎户却一直和药馆伙计沟通,“现下我的钱够了,如果现银不够,我还有银票,您能和买家说说将人参转卖给我吗?” 两人推搡之间,猎户不小心被门槛绊倒,手上的银票也随之掉落在地上,宋兰泽见状上前扶了一把,并捡起地上的银票递给猎户,不过在拿到银票的一瞬间感觉到不对劲,但是暂时按下不发。 “小兄弟,你的银票拿好。”宋兰泽将银票递给猎户,又不经意的关怀: “小兄弟,梁京中药铺多得是,你既有银两去别家药铺再问问呢?”宋兰泽看似为猎户解围,但是心知杜明,想要百年以上的好参,这梁京城中找不到几家医馆有,且医馆的人参都是为了服务贵客,为了结交人脉准备的,这猎户就算出的起这个价格,医馆的人也不愿意卖给他。 年轻猎户看到扶自己的是个清贵俊雅的公子,说话又温柔,不自觉的就开始信赖几分: “谢谢公子,只不过我母亲还在等着人参救命,这城中医馆我已经打听了好几家,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愿意卖我的,又凑齐了钱,这才赶着过来将人参买回去,可是现下也买不到了。” 宋兰泽看着他着急的神情,又想到刚刚拿银票时感受的异样,便开口道: “小兄弟,你如果想买人参,我可以卖给你,家中小妹之前生病,家里人为小妹搜罗了好些人参,给她调理身子,现下小妹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家中倒是可以移出一只卖于你,救你母亲,这样也是算为小妹积德行善。” “真的吗?谢谢公子,我叫李大壮,是梁京周边乡下村子里的人,公子家中真的有人参吗?可以卖于我?卖价多少呢?”李大壮一听有人参可以卖,当下便高兴起来。 宋兰泽看着他脸上高兴的模样,又思考了下,为了避免日后节外生枝,就没有直接带人回府: “李兄,我看你背篓空空,想比这次进城是要采买些东西带回家吧,这样你先去采买,我回家中去取人参,两个时辰后我们在这条街的仁济医馆见,到时候我让医馆大夫验下人参,没问题你再和我买,怎么样?” 李大壮一听这位公子愿意卖人参给他,还愿意在仁济医馆验货,是个心善的公子,哪有不肯的,连忙点头: “多谢公子,那我们两个时辰后见。” 这边宋兰泽快马回了府,放下给妹妹的礼物,连和父亲打声招呼都没来得及,就让小厮去寻母亲过来。 宋母一看宋兰泽着急忙慌的找他,以为出了什么事,赶紧到宋兰泽的院子里面: “兰泽,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这么着急找我。” “母亲,之前舅舅给妹妹搜罗的人参,你这边还有百年左右的吗?儿子今天遇到个需要人参救母的年轻人,想要卖给他。”宋兰泽将自己遇到李大壮的事情说了一遍,隐下他觉得不对劲的部分。 宋母一听儿子要人参的目的,连忙让丫鬟去小库房拿,一边嘱咐儿子: “兰泽,你说的对,现在你妹妹身子好多了,需要的人参也不用那么多了,若是这个人参能救人,也算为你妹妹积福,如果那个小兄弟出不起那么多银钱,你也不要强求,便宜点卖给她。” 宋兰泽听到母亲的话,知道自己母亲是个善良的,连忙答应下来,还嘱咐道: “母亲,儿子现下要赶去将人参送给李小兄弟,先不去和父亲问安了,等我回来,叫上妹妹,我们一起吃晚饭。” 宋兰泽说完就拿着宋母派人取来的人参再次出府了。 仁济药馆前,李大壮站在一旁四处张望,想着那位公子应当是个讲信用的人,正纠结呢,就听到后方来人的声音: “李小兄弟,久等了,回去拿人参耽误了点时间,我们进药馆请药馆大夫验下人参吧。” 李大壮跟着宋兰泽进了仁济药馆,这仁济药馆是梁京城中专为老百姓开的药馆,价格公道,药材也是极好的,里面的大夫有时也会帮着百姓验药,以免百姓被欺骗。 仁济药馆中,坐台的齐大夫得知宋兰泽和李大壮来的目的,连忙拿起宋兰泽带来的人参,仔细查验,不一会: “这人参芦碗密集,横纹又多又密,最起码有个一百来年了,这估价嘛,大概两百两左右。” 齐大夫看了眼李大壮,想到前几个月他带自己母亲来看诊,便又说: “你母亲的药方中若是加了这只人参,我再调整下药方,你母亲的病便有希望了,不过你能买的起这只人参吗?”齐大夫看着前几个月还在为母亲的病挣扎求医,现在就能和贵公子买药的李大壮,便想规劝他不要走了歪路。 李大壮看到齐大夫说自己母亲的病靠这只人参能有起色,立马开心了起来,但是又听到齐大夫问自己银两的事,又开始纠结。 宋兰泽看到李大壮的神色,又想到银票的异样,便替李大壮开口: “齐大夫,银票的事您就不用担心了,李小兄弟打猎技术一流,猎了一只红狐,我妹妹病中无聊,正好寻给她解闷。” 齐大夫一听宋兰泽的话便也没有说什么了,虽然他不认识宋兰泽,但是看他穿的衣料精细,就知道是个世家公子,随后摆摆手就去后面重新写方子了。 “公子,这是两百两银票,今日多谢公子卖人参给我,刚刚我听到你妹妹生病了想找只红狐为她解闷,如果公子相信我,我愿意为公子猎一只红狐,就是不知道怎么交给你。” 宋兰泽听到李大壮把他刚刚搪塞齐大夫的话听了进去,又想到日后说不定会再用到他,当即便和他约定的地点: “我叫宋兰泽,日后如果你真猎到红狐,可以送到同福街的林家饭馆,到那告诉店里小二就行,到时候我来见你。” 李大壮听到后仔细的记了下来,看了看宋兰泽手上拿的银票,嗫嚅下嘴唇,终究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宋兰泽拿着到手的银票回了宋府,心里之前为妹妹担忧的心情也放下了一部分。 第7章 真假 宋兰泽拿到银票后,仔细端摩了一下,想了想,带着银票回宋府找宋云潭商讨,心里琢磨着事,入府门事便没注意到正准备出府的宋家大房的主事人,也是这宋府的嫡子,现任吏部郎中宋云杰。 宋云杰看到宋兰泽入府忽视他这个大伯父,当下便心生不满: “云泽,怎么几日不见就不认识大伯了吗?还是因为你妹妹的事心中对大伯有怨恨呢?” 宋云杰的声音打断了宋兰泽的思考,转身看下宋云杰: “大伯,兰泽刚刚在思考书院老师布置的作业,太入迷了,没有注意到大伯,还请大伯谅解。至于妹妹的事,是祖父做主,怎么会怨恨到大伯身上呢?” 宋兰泽伸手作揖给宋云杰行了一个晚辈礼。 宋云杰见宋兰泽礼数周全,但说出的话又像是在讽刺自己,又想到刚刚下人来报的事情,就没有和宋兰泽过多纠缠,摆了摆手: “你知道事情轻重就好,回去劝劝你妹妹,临安伯府虽说现在破落了,但是我们宋张两家结为姻亲,以后也会帮衬着点,你也不想以后你妹妹没有娘家的支持吧?等宋竹出门,我这个大伯一定也会多添点嫁妆的。好了,今日我还有事,过两日你来我书房,我替你父亲好好考考你的学问!” 宋兰泽听着宋云杰打一棒子给个甜枣的话,心里越发不忿,但是面上愈发恭敬: “谢谢大伯父,兰泽就先不耽误您的正经事了。” 穿过花园,来到西偏院,宋兰泽直接到了宋云潭的书房,门口还站着小厮,宋兰泽便知道父亲在书房中,宋兰泽敲了敲书房的门: “父亲,我进来了。” 宋云潭听到自家儿子的声音,放下书,让宋兰泽进来, “听你母亲说,你方才回府拿了一株人参去救人了?怎么你那颗大侠风范的心又跳动起来了?”宋云潭看着自己的儿子打趣道。 宋兰泽撇了撇嘴,想着自己父亲在外面那副严肃的模样,到了自己家中就开始不正经,不就是小时候听舅舅讲了点行商时做的义事,自己就模仿舅舅去救济小孩子,结果救济不成,反被街上的小乞丐骗光了身上的钱,还差点被忽悠一起去做小乞丐。这件事到现在还能被父亲拿出来打趣,真是好冤啊! 宋云潭看到自家儿子被一句话噎住,想反驳又无处反驳的脸色,瞬间就将前几日被自家夫人打趣的憋屈气散了出去,还是儿子好,可以偶尔欺压一下,嘴唇努力向下压了压,正了神色: “好了,不打趣你了,想来你已经知道家中发生的事情了,这次和书院请了几天假?和你妹妹见过了吗?这几日在家中好好哄哄你妹妹,我瞧着她近几日人虽然精神了点,但是还是瘦了点。” 宋兰泽听到父亲提起妹妹,又听到父亲说自家妹妹瘦了,脸上也浮现了担忧的神色: “刚刚给个小兄弟去送人参了,匆忙把东西放下没见妹妹就又出去了,想来母亲已经把我带回来的东西送给妹妹了。” 宋云潭刚想把银票拿出来给父亲看,就被孟春的声音打断了, “老爷,少爷,夫人来让我们请你们去用晚膳。” 宋家父子一听要用膳,想着不能饿到自家女儿/小妹,当即决定先用膳,其他的事饭后再商量。 * 小花厅这里,宋母正拉着宋竹说着话,还说到她哥哥下午进府给她带了好多有趣的小玩意,可以打发一段时间了。宋竹对这个记忆里的哥哥也是又害怕,又担心,这位宋兰泽,宋三小姐的亲哥哥可比宋父宋母要难缠的多。 从宋三小姐的记忆中,她家哥哥从小就是重度妹控,虽然宋三小姐明面上被宋苏妤欺负,但是每次都被宋兰泽暗地里找机会报复回去,而且宋兰泽对宋三小姐的心思也是一猜就透,宋竹正担心自己会不会露馅,脑袋就被轻敲了一下,转头去看,就见一位身量修长,面容和宋父有几分相似的年轻男子板着脸看着自己: “宋小竹!你胆子大了是不是!有胆子在祖父面前闹事,没胆子在祠堂偷吃点东西吗?活生生的把自己饿晕,生了这么久的病,我走之前怎么交代的?遇到事情先不要硬上,等哥哥回来肯定会给帮你的,你看看,我才离家不到一个月,你就把自己饿成这个样子!” 宋竹看着宋兰泽唠唠叨叨的话,又随着他拉着自己左看右看,还一边听着他嘴里絮絮的说瘦了,瘦了,要怎么给她补回来。宋竹看着自己被宋兰泽当作个瓷器娃娃一样摆弄,将求救的眼光看向宋父,宋母,没想到他们却默默的移开了,独自在一旁欣赏风景。 等宋兰泽好不容易和宋竹说完了日后三餐该吃点什么,给她带回来的吃食,哪些不能多吃,宋母也看不下去,打断了自家儿子还准备开口说的话: “兰泽,等吃完饭再和妹妹说,再不吃饭,菜就凉了。” 宋竹也迫不及待的拉着宋兰泽坐下,虽然刚刚一直被宋兰泽念叨,但是心中的陌生感也在这些絮絮不叠的关心中消散了: “哥哥,先吃饭吧,你不是让我按时吃饭嘛,现在一直拉着我说话,我都饿了,而且母亲今天做了可多好吃的呢!”宋竹靠着撒娇卖乖终于让自家哥哥坐下来吃饭。 一家人久违的吃了一个团圆饭,饭桌上宋竹一边听着哥哥给自己边夹菜边说些书院里的趣事,一边看宋母调侃宋父,挤兑这宋父说不出话来,不自觉的就多用了许多。 饭后坐在椅子上动也不想动,宋母看自家小女儿窝在书房的椅子上,像一只懒洋洋晒太阳的小猫,眼里的爱意快要化为实物包裹住宋竹了,还瞧着自己儿子一边逗妹妹笑,一边吩咐孟春去将宋竹的茶换成山楂茶。 宋母对宋父挑了挑眉,带着笑意像在说:你看,我女儿多可爱,我生的! 宋父接受到自己夫人的眼神,眼中的笑意也藏不住漫到嘴角,不自觉的将心里面的话说了出来, “我的两个崽崽也太乖了!” 一句话,满堂皆静,宋母上一次听到自己丈夫说儿子女儿是崽崽的时候还是他们四五岁的时候,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宋兰泽和宋竹听到自家父亲说自己是小崽崽也是愣住了,还是宋兰泽不忍父亲再被母亲和妹妹嘲笑,打断了她们将要开口的话: “咳,父亲,儿子这次回家主要是看看能不能找到办法解决妹妹的亲事。” 一句话,将原本温馨的书房增添了一丝忧愁,见她们三个人没说话,宋兰泽又开口: “父亲,刚刚妹妹和我说了过继一事,这个办法可行,但是现在不能用,眼下祖父那边还需要妹妹去代嫁,断然不肯让我们这一房过继出去的。所以我们现在首先要解决妹妹代嫁一事,再谈过继。” 宋云潭听到宋兰泽的话,也知道眼下过继一事急不得: “嗯,但是你妹妹代嫁一事,我这几天找人打听了一下,也没有太大进展。你下午回府时想要说什么事?是否和你妹妹嫁人这件事有关?” 宋兰泽一听宋云潭的问题,连忙将今天收到的银票递给宋云潭: “父亲,你看,这是我今日卖人参得到的银票,我觉得这银票有可能帮我们解决这个问题。” 宋父接过银票,仔细看了一会,又看了看儿子眼中确认的神情,连日来的压力瞬间卸下来一部分,将银票放了下来,端起下人送来的茶慢慢开始品起来了。 宋母一听到他们父子二人打哑谜似的说话,着急起来, “你们父子两个在打什么哑谜?这银票和软软的婚事有什么关系?” 听着宋兰泽和宋云潭的对话,又看了看银票,宋竹脑中突然灵光乍现: “哥哥,这银票有问题?” 宋兰泽看到妹妹这么快转过弯来,嘴角带笑轻飘飘的扔出一句话: “银票是假的。” 第8章 兑银 “假的?” 宋母听到宋兰泽的话不自觉的提高音量,又觉得事情关系重大,将声音放轻: “兰泽,你没开玩笑?这银票真的是假的?” 宋兰泽见到自家母亲的询问,正色到: “母亲,此事关系到妹妹的亲事,我是不会出差错的,这银票确确实实是假的,不信您来看。” 宋兰泽拿起桌上的银票递给宋母,宋母接手后仔细看来,银票上的花纹,镌刻,票号都没有问题,但是自幼参与自家商铺经营的宋母很快又察觉出不对,这银票太新了! 宋兰泽看到母亲的神色,也知道母亲反应过来银票的问题。而一旁的宋竹听到哥哥说银票是假的,但是又不知道从哪看出是假的,连忙追问: “哥哥,你说银票是假的?可这银票不是你卖人参得来的吗?而且你还和我说那位小兄弟用银票兑了现银?如果是假的,怎么银号的人还会兑换现银给他呢?” 宋兰泽见妹妹一脸不解,刚想给妹妹仔细解释,就被自家父亲抢了先: “软软,你来看这银票,能看出什么不妥吗?” 宋父示意宋竹去拿宋母手中的银票,虽然宋竹没有实际接触过古代的银票,但是宋三小姐却是知道的 ,仔细看了一下,和记忆中的对比了,觉得没什么不同。宋竹一边看,一边思考,小脸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宋母看到自家相公又准备逗女儿,连忙解释到: “软软,正常来说,这种花纹的银票是苏陵银号三年前印制的,兑换期限到今年年底,而明年就要另出一版银票,到时则需要用旧银票兑换新银票才行。” 宋竹听了宋母的解释,还是一知半解,在现代,重新印制一版现钞是会鼓励百姓用旧钞兑换新钞,那放在现在这个朝代做法不也是正确的吗? 宋兰泽见妹妹没明白,接着母亲的话往下解释: “我朝印制银票是有严格的准入条件的,并接受朝廷管制的,民间银票是不能自主发行银票,而且银票也划分使用期限,一般三年更换一次,且每三年印发一次银票有定数,会根据钱庄现银的价值发布对等的银票,而今年正好是最后一年,明年我们就要更换一版银票,所以现在市面上流通的银票都是旧钞。” “旧钞?”宋竹拿着手里的银票,思索了一会,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既是旧钞,那现在手中的银票的质感就是不对的,现在手上的银票像是新印的,凑近细闻,银票上的印墨还有淡淡的味道,这哪像是三年前印发的,看起来像是刚印发不久的! 宋兰泽见自家妹妹明白其中关窍,又看向宋云潭,等着宋云潭说处理办法。宋云潭也接受到儿子的目光,思索了一下: “既然银票有异,而你祖父身为户部尚书,钱财之事皆由他管理,现在出现了假银票,为父也可用着假银票去和你祖父打个商量了。” 宋竹听着宋父的打算,自己心里也有着思量,古代社会中,印刷银票的纸乃是特制的,属于奢侈品。要制作银票,光纸张的成本就很难负担了,而且当下商人社会地位低,整个社会普遍没有太多的商业贸易需求,也没有使用银票的习惯,大多数都是现银结算,极少数大商人才会使用银票进行结算。 大多数百姓一生都没有见到过银票,即使你给他们一个印钞版,他们也不识字。另外造钞的技术需要复杂的工艺,首先需要精湛的书法技艺,能够模仿钞票上的字迹,其次需要非常精确的印刷技术,才能印制出类似真品的银票。更不要说每家银号发行的钞票都有朝廷派遣的工匠打造的特殊防伪标记,而宋兰泽拿出来的这张银票是可以通过银号老板的检查兑换到现银的,所以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它也是一张真银票。 宋竹刚打算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就听到宋兰泽的制止: “父亲,这张银票不可拿给祖父,虽说这张银票是假的,可是它却能从银号里兑换现银,这就说明银号认可这张银票。而苏陵银号归户部直接管辖,正值新旧银票交替之际,儿子不相信祖父对此事一点都不知道,要知道苏陵银号的现银每年也是在户部的收入里面占一部分,祖父怎么可能放着这么大的隐患不去处理,让别人掏空户部的钱?” 宋云潭听到宋兰泽的话也冷静下来了,宋竹听到宋兰泽说的话,想着她这便宜哥哥真的太聪明了,接上他哥哥的话: “父亲,我觉得哥哥的话有道理,祖父不可能让自己的仕途有这么大的风险存在,伪造银票可是大罪。而且刚刚哥哥说每年发行的银票和银号中的现银价值相等,而苏陵银号因为是户部直接管辖,相当于靠着朝廷,百姓的都极为信任,商人的现银也会存入苏陵银号,这才使得祖父的考核年年名列前茅,平步青云,官拜二品。” 宋竹顿了一下,脑中形成了一个猜想: “我认为这样的事不可能是今年才发生,大量印发新银票,市场上流通过多,会让银票贬值,但是这几年我们并没有听到有百姓议论此事,那就代表每年苏陵银号中的现银都处在收支平衡,且在合理范围内增长。但是多出来的这些银票兑换的现银去哪里了呢?而这些现银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宋竹的两个问题震惊到宋云潭和宋兰泽还有林清雅,三人都被宋竹的问题问住了,不禁顺着宋竹的话思考下去,瞬间惊了一身冷汗,宋云潭稳住心神,看向宋竹: “软软,你的意思是?”宋云潭没有说出后续,只觉得宋竹的想法太过惊人。 “父亲,你也怀疑是不是?这银票本就是真的,户部管理银票印制发行,只有通过背靠户部流出的银票才会让百姓信服,且印制银票这么大的成本,我相信没有世家的支持,光祖父一人并不能做到。还是回到刚刚的问题,多出来的银子是从哪里来的?又用到哪里去了? 换做是我,如若户部尚书是我的人,而我又有一座银矿不想上交朝廷,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银子在银号里面转一圈,出来了这笔钱就干净了,往后再用这笔钱去做其他事也能查到钱财来源,至于银票兑换记录,三年一兑换,票号又那么多,追查起来也十分费力,且户部尚书都听我的了,我还会怕追查?” 宋兰泽这是也反应过来: “父亲,妹妹说的不是没有可能,祖父应当是这件事的参与者,至于这些银子后面去了哪里,他还有没有参与,我们现在都不知道,如若这种事不是头一回,我们也不知道这些年,他们靠着这种手段洗白了多少银钱,我们现在不能将这张银票交给祖父,一旦交出去,被背后的人知道,那以祖父的性子,我们一家四口能活下去的机会就很小了。” 宋云潭听到宋云泽和宋竹的分析,也深知此事背后必定牵连甚大,但是现在不是揭发的时候, “云泽,你再去找找今日找你买人参的小兄弟,看看能不能问出银票的来源,这件事关系重大,我们要慢慢盘算。” 宋母这会也从宋竹的猜想中回过神,又想起之前打听的事情: “云潭,既然这些银票能从银号中换出银子,那临安伯府现下的挥霍的银钱是否也是从这里来的?” 宋母的一句话让宋云潭他们思路瞬间清醒,宋兰泽反应最快: “一定是这样,否则张楠柯怎么可能有钱包画舫,而且我今日回来的途中,让下人打听到,张楠柯带了一个乐妓回府,且这个乐妓已有了身孕,临安伯府虽然破落了,但还是穷讲究,想着张楠柯未娶正妻便有了庶长子,以后便娶不到好人家的姑娘了,如果他抓住祖父的这个把柄,那么要求祖父履行之前的婚约也是正常的。” 宋竹一听也将整件事串了起来: “临安伯不知道从哪里知道假银票的事情,或许说他也参与其中了,又恰巧家中需要好人家出身的姑娘当儿媳,才想到找同在一条船上的祖父履行婚约,而他们背后的人也乐见其成手下人的关系越来越紧密,祖父即看不上临安伯府,又舍不得自己精心养着准备往皇家送的孙女嫁,那就只有我了!” 宋云潭听到宋竹的分析,想着自己的父亲对自己一家如此绝情,心中要脱离宋家的想法也越来越坚定。 见天色已晚,便让宋竹和宋兰泽早点回去休息,既然已经猜到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后面也方便想法子解决,不急在一时。 第9章 丢失 宋家二房连日来的阴霾随着一张银票的到来稍散开来,而宋府主院书房却变天了。 宋云杰从吏部回到府中就到了宋和策的书房中禀报今天收到的消息, ”父亲,人找到了,死透了,但是身上的银票没有找回来。“宋云杰硬着头皮继续道: “人都死了,就算银票丢失被旁人捡去也不会有什么大事,而且接近年底,我们在苏陵银号中盯梢,如果遇到有人拿着银票去兑换现银,到时候将人控制起来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什么的。” 宋和策看着自己的长子,心里平复不久的怒气又向上窜了窜,要不是这个蠢货拖后腿,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想到自己一大把年纪还要被主上训斥,宋和策恨不得处死自己的长子, “没有什么损失?”宋和策带着怒意的话像是化成柄柄剑意刺向宋云杰 “若不是你喝酒误事,又被美色迷惑,三言两语就被别人哄骗的将自己的底牌交的干干净净,我宋府怎么回要去和临安伯府那个破落户委屈求好!” 原来前段时间张楠柯和宋云杰都看上了朝贺楼的乐妓伶然,但是张楠柯身上银钱不多,没办法日日让伶然陪着,又看到宋云杰和自己抢人,但架不住张楠柯花丛里呆多了,哄的那个乐妓愿意为他办事。 等宋云杰再去找伶然的时候,伶然喂宋云杰喝了掺了料的酒,那东西原是张楠柯对付不听自己话的姑娘,没想到用在宋云杰身上也一样有效,几杯下肚就开始将自己的老底交代的干干净净,这才让临安伯府抓住了把柄。 而当夜守在门口的小厮听见宋云杰说自己的银票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又看到伶然中途出去找张楠柯汇报,进了房间拿了几张银票藏了起来,还是等张楠柯父子找他摊牌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顺带发现丢失了一部分银票。 “砰”的一声,宋和策将自己手中茶杯扔向宋云杰,宋云杰堪堪避过,低下头不敢去看宋和策的神情。 宋和策看着长子不堪大用的模样,心中十分懊悔,但是眼下又不能不为他善后,否则宋府满门都要为他陪葬: “那个小厮带着银票逃走的路线,你知道吗?” 宋云杰听到宋和策的问话,连忙回复: “他从府中逃走后,直接从梁京城西城门出去,但是遇到我们的人追捕,逃到城外石柱山上去了,被逼的掉下悬崖,那夜雨大,我们的人没有立刻下山追捕,等第二天天晴再去,看到人已经死透了。” 宋和策听到他们把人逼到悬崖下去不立刻下山搜尸,还等着天气好再去,努力压了压心口的怒气: “蠢货!人都掉下山崖还不赶紧去找,还想着天气好去找,这次是你运气好,下次如若是对方运气好,那死的就是你了!”宋和策大骂宋云杰,一口气差点没有提上来。 宋云杰连忙上前扶住宋和策,给他顺气,宋和策缓了一会,心中狠意乍起: “既然没有搜到银票,那就去周边村子打听,那处悬崖和后方村子离的并不远,虽说雨夜山路难走,但是也不排除会有人经过发了这个死人财。看看有没有哪户人家突然富裕起来,找到人,之后你知道该怎么做?” 宋和策看了宋云杰一眼,明白父亲的意思,连忙应下。 宋和策又接着说银号那边的处理办法: “这几日我会奏请提前开始三年一度的换钞,你让银号的掌柜严格登记每张票号,发现有异,就让银号的人留下他,懂我的意思吗?” 宋云杰看到宋和策眼中的杀意,身子一抖,连忙点头: “父亲,我知道了,会照你说的去办,那临安伯那边怎么办?” 宋和策看见没主见的长子就来气: “能怎么办?被你喂大了胃口,还能指望他吐出来?眼下先将二房的宋竹嫁过去,将送给他们的银子放在宋竹的嫁妆中,堵住他们的嘴。现下还不能动他们,虽说临安伯府这几年破落了,但是临安伯夫人的母家是大学士,在朝中也有一定威望,现在动手风险太大。” 宋云杰见宋和策已经都打算好了,又想到宋竹此次绝食的行为: “父亲,可是宋竹那丫头不愿意嫁怎么办?” 宋和策听到宋竹绝食的行为,轻蔑的笑了一下: “不愿意嫁?这由不得她,让她闹,闹得越大越好,越人尽皆知更好。” 宋云杰听到宋和策说让宋竹闹大代嫁的事,一时间没明白: “父亲的意思是要下临安伯府的脸面?”以宋云杰的脑子也只能想到宋和策打算让临安伯府颜面扫地,已经到了强求他家履行婚约的地步了。 宋和策听到宋云杰的话,心中真的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连自己一半的心智和手段都没学到,又怕没和他说明白,让他乱了自己的计划: “宋竹闹的越厉害,临安伯府以后的暴毙就越合理,宋竹嫁进临安伯府,我会安排人进去,适当的时候临安伯府全家就会因为宋竹对他们的恨意,而被宋竹下毒杀了。” 宋和策将自己的计划说给宋云杰,宋云杰头脑没遗传到,狠毒确实学了十成十的: “父亲,还是您考虑的长远,这样一来,我宋府后续也可因为这件事为宋竹求求情,让她死的痛快一点,再让她风光入殓,这法不容情,但是我们宋府对自家的儿孙还是很疼爱的!” 宋云杰和宋和策几句话就定了宋竹的生死,又讨论起要再喂给临安伯府多少银子, “父亲,那今天你和临安伯见面,商讨的怎么样?” 宋和策听到宋云杰提到临安伯,脸色立马就变了, “那个老东西,贪心不足蛇吞象,要求我们明年宋竹出嫁时给她十万两银票,并承诺每年给她儿子一万两,美其名曰说是维护宋竹和他儿子的小家庭!” “十万两银票?临安伯也不怕撑死他自己?” “这能怪谁?罢了,十万两就十万两,换你一条命,你觉得不值?怕就怕他的胃口越来越大,宋竹要尽快嫁进去,临安伯府一家不能留太久,免得夜长梦多。” 宋云杰听到父亲的反问,一张脸又开始泛白,刚准备再说点什么挽回,就被宋和策打断, “今天就先说到这,你去将我交代的事办妥当,这次为父还能保你,下次就不一定了,自己的皮可得给我拉紧了,好好看着自己的脑袋!” 宋云杰无不敢不应,退出宋和策的书房回到自己院子里面。 宋云杰回到自己院子里面,思索着宋和策的安排,又想到刚刚被骂的孙子样,心里越想越气,这次被临安伯府坑了,下次肯定要找回来,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一府人! 第10章 食盐 一轮明月从狼山升起,穿行在苍茫云海之间,浩荡的长风掠过万里关山,来到戍边将士驻守的边关。幽州城外三十里,巡防的将士正在到处巡视,主帐内灯火通明,人影随着被烛火印在帐上。 帐内的主位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将军,面容俊逸,但是身上的肃杀之气却没有因为俊美的外形减弱,反而让人不敢直视。若是宋竹在场肯定会感慨造物主的偏心,也会觉得这个公子要是活在21世纪,觉得是个顶流般的存在。 可此时主帐中的气氛却没有那么融洽,坐在主位上的就是当今四皇子景黎,也是行云军的主帅。景黎十岁入战场,十七岁成为行云军主帅,七年时间,和草原部落交战不下百次,十七岁那年深入草原,重创草原最大的部落诺海部,战神名号名震草原。正是因为那次战役,两年前草原最大的部落诺海向景朝递交了停战协议,边关安稳了两年。 但是从今年入秋开始,诺海部异动频繁,前方斥候传递来的消息刚到景黎手上, “这是斥候传来的消息,你们看下,诺海部近期在调动马匹,并且在和草原各部落收购粮食” 景黎的话还没落下,就听下方站着的一个彪型大汉,双目瞪裂, “殿下,这诺海部狼子野心,现下刚入秋,购买粮食是还能算合理,可这调动马匹就有异心了。”定远将军武奕恒大着嗓门喊了出来。 旁边一位老者像是被他的大嗓门惊了一下,捋了捋胡子,慢悠悠的开口: “诺海部狼子野心,想要染指我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武将军不要如此动怒。”老者是主帐军师,也是景黎的老师诸葛弘。 “诸葛先生,可这军报上说现下诺海部就在调用马匹,我们现在不去排兵布阵,要等到他们兵强马壮再开始准备吗?”武奕恒开始询问老者。 “不急,殿下还没着急呢?你着急什么!”诸葛弘看向自己徒儿,只见他神情淡定的坐在那,一言不发。 景黎看到自己家老师都开口了, “武将军,不用着急,诺海部有马匹,但是粮食他凑不齐。入秋以来,边境互市我便命人将粮食的量减少了一半,春日互市时的粮食留不到秋收,现在我放出去的粮食只够草原各部落度过这个冬日,自家都没粮食了,还指望他们能借给诺海部。”景黎将自己之前的安排和下属交代了一下,但是思索一番, “不过还是要加强边防,此次诺海部调动马匹试探的成分较大,但是来年开春,草原上的草冒出来,他们的马匹能吃的饱了,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也就更强了。” 武奕恒听到景黎的安排,稍微将心放回肚子里, “殿下,我会安排巡防,斥候也会再近草原十里进行探查,冬日里马道现下也在安排人加紧维护,不会耽误军报传传呈的。” 景黎将今日军务处理了差不多,准备让他们都散了,却见守在帐外的阎一进来说伙房的人求见。 景黎让阎一将人带进来,诸葛弘他们见状也没走,等着看看伙房的人有什么事禀报,毕竟吃饭乃是人生大事之一。 伙房主事江齐一进主帐就看见殿下和几位将军都在,瞬时有点腿软,但是想到刚刚自己的发现,咬了咬牙,跪下向景黎行礼: “殿下,这是小人今日在拿去的新盐,是半月前随军粮一起送到的,今天是小人第一次将盐取出来准备明日的早膳,但是小人发现,这盐不对!” 景黎一听,示意阎一将江齐带来的盐袋子递上来,伸手进盐袋里一摸,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诸葛弘见景黎神色有变,连忙也凑近去摸,一抹不要紧,上层三分之二都是粗盐,但是手往下摸,摸到的确实捻不碎的盐块,还以为是受潮导致,顺手将“盐块”拿出,顿时傻了盐,帐中的其他人也愣住了,武奕恒心急,上前将诸葛弘手中的“盐块”抢了过去,立马大怒, “这是谁干的!竟然将盐矿里面的石头掺了进去!” 景黎的脸色也明显被起到了, “这是你今天发现的?确认是随军粮来的,不是我们自己军中采买的?”景黎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幽州境内也有盐矿,但是产量不多,军中食盐采买来源无非就是幽州本地或者去其他地区购买,一般朝廷的军粮中很少送食盐过来,一时运输成本高,二是从梁京一路到幽州,气候变化多端,食盐容易受潮变质。 “回殿下,此次的盐是随军粮来的,我们伙房将随军来的食盐和自己采买的分开储放,连登记造册也是分开了,为了避免来日账目混乱。军中采买队还未归来,小人见后厨食盐不够,才在采买处那边登记先领了一袋盐回来做饭,可没想得到,小人不小心划破了这袋底,里面的石头掉了出来,这才发现不对。” 景黎听到江进的话,脸又黑了一度,让江进先出去,并嘱咐他此事先不要外传,将盐袋带回,正常使用。 “阎一,送军粮来的人还没回梁京吧?让人看住他”景黎对着阎一吩咐下去。 “另外,将梁京送来的军粮和食盐找人好生盘查一番,看看还有什么异样没有,食盐先扣下来暂时不要用,让我们自己的采买队再去采买些回来替换进去。” 诸葛弘听到景黎的吩咐,看了看他, “殿下这是打算要秋后算账?” 景黎冷哼了一声, “我许久不在京中,梁京的官已经敢这么糊弄我了,年节将近,父皇催了我好几年回京过年,想来今天是要回京拜见父皇了。” 诸葛弘听到景黎打算回京,叹了口气, “京中不比军中,殿下既打算回去,那也要好好筹划一番。” 景黎看到老师担忧的神色, “老师,不用太担心,那些世家屹立百年,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来撼动皇权,现下已经不是我父皇初登宝座的时候了,如今他们想要染指皇位交替,也要看看我手中的行云军同不同意。这些年父皇在梁京,为了保住我们兄弟,在朝堂上被他们逼迫做的事还少吗?他们不过看我们景氏天下初立,什么都想分一杯羹,现在不同了。还有老头那么想我,我也要回去尽尽孝心。” 诸葛弘见景黎主意已定,便没有再劝,和武奕恒他们一起出去了。 第11章 红狐 梁京城内,同福街林氏饭馆门口,李大壮背着背篓在门口徘徊,想了想,还是进了店中。 店小二一看有客进来,忙迎上前去, “客官,请问有几位来吃饭呢?想要包间还是大堂。” 李大壮没有被这么热情的招待过,感到浑身不适,但是还是硬着头皮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我是来找宋兰泽,宋公子,之前我和他约定,如果猎到红狐就来送给他,前几日上山,运气好,碰上了,今天来送给他。” 小二一听不是来吃饭的,是来找人的,但是又听到他找的人是自己主家的表少爷,连忙让李大壮等等,他先去和掌柜说下。 掌柜听到有人找表少爷,又想到之前自家老爷交代的,如果有人来找表少爷送红狐,一定要把人留下来,忙从后面出来, “是李小兄弟吧?我们少爷和我们说了,你先去包间坐下,我们去通知少爷,一会他过来。” 李大壮一听,原想将红狐放下就离开,但是又想到宋兰泽卖了一株人参给自己,救了自己母亲,就留下来了。 掌柜派人去通知宋兰泽,告知他要等的人来了,宋兰泽一听连忙跟着小厮到了林氏饭馆。 推门进去,就看到李大壮等在那边, “李兄弟,久等了,我听小厮说今天过来是猎到了红狐是吗?这可帮了我大忙啊,我妹妹这几天身子好了些,老想出府,现下有了你这只红狐,肯定能让她消停一会了!” 宋兰泽带着夸张的语气,像是老友见面一样和李大壮闲聊起来,李大壮听了也放松了一丝警惕, “松公子,红狐在这,你可以拿回去哄你妹妹了。” 宋兰泽见李大壮痛快的将背篓递给他,没有伸手拿,反而拿出钱袋子: “大壮,我可以这么叫你吧?这只红狐我不用看就是灵巧可人的,我出一百两,和你买它可以吗?” 李大壮一听连忙摆手, “宋公子,不用,不用给钱,要不是你肯卖人参给我,我母亲可能就没救了,救命之恩大于天,这红狐算我送你的。而且我母亲出门之前也和我说,不能收你钱,否则就不让我进家门了。” 李大壮看到宋兰泽掏出来的银票还是之前他卖人参的时候付的银票,眼神瑟缩了一下,想了想,开口试探: “宋公子,这是我上次给你的银票吗?你还没花出去啊?” 宋兰泽见到他主动提及,开玩笑说: “是啊,从书院回来也被父亲拘着在家读书,这钱可不就花不出去嘛,要不是你今天来找我,我怕是还不能出府呢!今天我就准备去用他兑换现银去买点东西带回家给妹妹呢!” 宋兰泽故意在李大壮面前提到今天要把银票兑换了,果然李大壮一听,神情立马慌张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宋兰泽面前, “宋公子,这银票不能用!” 宋兰泽一看,连忙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银票不能用?为什么?” 李大壮见宋兰泽一脸疑惑的样子,又想到自己母亲的病有所好转,还有村子里近期发生的事,想了想: “这银票用了会死人!”李大壮压低声音说,虽然他们两个独处包间,但是李大壮还是怕隔墙有耳。 “会死人?哈哈哈哈,大壮,你怕不是听了什么传说吧,这银票怎么可能用了会死人啊!” 李大壮见宋兰泽还是不信他的话,连忙继续说: “是真的,我们村里和我一起捡到银票的其他两个人,都死了,而且不是一个人,是全家!” 宋兰泽一听,心中大惊,同时面上也故意露出害怕的神色, “死了?捡的银票?大壮,你说你这银票是捡的?哪里捡的?” 李大壮怕宋兰泽还是不相信,连忙将捡到银票的那日情景说出来。 那天晚上下大雨,他和隔壁家的林树根和林六狗一起进山了,大雨过后,山中空气潮湿,这个时候一些可以入药的毒虫最喜欢出来,他们三个想赶在入秋后最后赚上一笔钱,可刚进山不久,他们之前呆的山洞避雨,没想到突然听到砰的一声,都被吓了一跳。 等雨小了一点,林六狗便提议去前面看看,想着是不是山里面的野猪出来撞到树了,他们可以捡个漏,没想到到了地方,野猪没见到,见到的是一个死人,而且是从山上摔下来刚死不久的。 他们三个被吓的准备跑,就在准备走的时候,林树根瞥见那个死人身上有个袋子,便壮着胆子去拿,拿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六张银票。本来他们之前也从来没见过银票,还是林六狗,之前出入赌坊,见到过才认出来是银票。 他们三个人当下决定分了这些银票,并且咬死不能说出去,李大壮原本不想拿,但是被林树根提醒他娘的病,这才拿了银票进城买人参。 但是奇怪的事,五天前就有卖布的到他们村里里面卖布,而且还带着好几两一匹的绸缎,像他们这种村子,是很少有商人带着好布跑来卖的,那天林树根为了显摆,拿出来二十两银子从走货商人手里面买了几匹绸缎,惊到了村里面的人,但是没几天他们家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打翻了新买的蜡烛,一家都被烧死了。 而隔天林六狗也在梁京城的赌坊中被人打的奄奄一息给送回村里,不到一天就咽气了。 村子里面的人都说他们运气不好,但是李大壮直觉不对,想着可能和银票有关,又想到自己不敢和别人说买了人参,只说仁济医馆的齐大夫好心,给自己母亲换了药方,才让母亲的病好了许多,才躲过一劫。 可是又想到拿着银票的宋兰泽,感念他救了母亲,这才赶到梁京城里告诉他这些事。 宋兰泽听完这些话,心中对祖父的狠毒的认识又加深了一层,但是还是正了正神色, “大壮,既然你说你和你朋友三人分了银票,其他两人已经死了,那这背后查找银票之人不一定找不到你,我们之前在仁济药馆鉴定人参的事,可是很多人看到了,想要追查也不是难事。” 李大壮一听宋兰泽的话,脸色瞬间就白了,觉得自己要连累宋兰泽了 “宋公子,你把银票给我吧,我去花了,这样他们也不会追查到你。”李大壮现在觉得只要谁用了银票,谁就会死,只要从他手里花出去,就不会连累林兰泽。 宋兰泽见状立马安抚李大壮, “大壮,你先冷静一下,就算你把银票花出去了,但是当日见到你我交易的人不在少数,他们也定会在核查的。你相信我吗?大壮。” 宋兰泽直视李大壮的眼睛, “现在重要的是保命,你如果相信我,我可以安排你和你母亲住进我郊外的庄子里,我家在梁京中认识一些人,可以帮忙处理,等事情了解了,你再和你母亲回家。” 李大壮一听宋兰泽可以帮他,差点又要给他跪下, “宋公子,宋大哥!我相信你,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母亲,又不怪罪我给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宋兰泽一看他的动作,又扶住他, “你现在回家,我让人暗中护着你,走的时候大大方方的和村子里面的人说,你猎的红狐卖了好价钱,要带着你母亲去梁京治病。这样大家也不会起疑,如果后面再有人去你村子里调查,你手上的钱也有了来源。你出村之后,我的人会带你去庄子上,那里要比村里子安全的多。” 李大壮一听宋兰泽为他安排好了一切,还暗中保护他,不停的向他道谢。 宋兰泽再细细的和李大壮交代了一番,拿上红狐,赶回了家,这件事要立马知会父亲和妹妹,想想对策。 第12章 乐妓 宋兰泽带着红狐回到府中,先吩咐下人把红狐带下去清洗一番再送到宋竹那去,安排好以后,来到父亲的书房,将李大壮的事情告诉的父亲,宋云潭听到宋兰泽的安排,觉得十分妥当,就在二人商议后面的事,下人进来禀报说,宋竹带着孟春过来了。 宋竹让孟春等在门口,自己进去看到宋兰泽也在,直接问, “哥哥,你要等的人等到了?” 宋兰泽听到自家妹妹猜到他今天出府见了谁,也没遮掩,将事情再复述了一遍给宋竹听, “李大壮他们三个人捡到的肯定是新印制一批的银票,不过就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小厮身上。” 宋竹听到宋兰泽的问题,笑着看着宋兰泽, “哥哥,这个问题我知道!” 宋云潭和宋云泽一听宋竹说她知道,都来了兴趣, “你是怎么知道的?”宋兰泽问道 “猜的!”宋竹俏皮的回复,又接着, “不过这个猜测也是根据事实推理出来的,这两天我让孟春出去打听张楠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方起来的,今天刚得到的消息。” 宋竹看了看哥哥和父亲,又继续接着, “孟春打听到,一个半月前,张楠柯从朝贺楼将那个乐妓接出来后,在家老实带了半个月,然后再出现就是去包了画舫夜游,我让孟春仔细确认了,当时张楠柯付的是银票,而且过后画舫那边也没有去追债,是当场结清的。一艘画舫一晚就要五百两租赁费,更别提,当日画舫上的酒水这些,画舫的人说当晚所有的费用都是张楠柯付的,让他在他那些朋友面前可是好好出了个风头!” 宋兰泽听到宋竹打听来的消息,立马反应过来, “张楠柯突然有钱和那个乐妓肯定脱不了关系,但是现在乐妓在张府,也没办法盘问。” 宋竹听到宋兰泽反应过来,冷笑道, “乐妓是出不来,但是除了张楠柯这段时间花费的银子,我让孟春还去和朝贺楼那边打听了下,父亲,你知道前段时间和张楠柯争乐妓的人是谁吗?” 宋云潭听到自家女儿这么问,又想到宋云杰那个人好色的特点,当下反应过来, “是你大伯?” 宋云泽听到自家大伯和张楠柯争女人时,难免觉得有点恶心,宋竹当时听到也是和宋兰泽一样的反应, “呵,咱们家的大伯可是大手笔,那乐妓是朝贺楼头牌,一晚上就要千两起步,我们大伯光包夜就有十几日。而张楠柯次次都被大伯捷足先登,怎能不恨!” “那你的意思是?”宋云潭一时间想不到张楠柯能怎么报复宋云杰。 宋兰泽没等宋竹开口说话,抢先一步说, “张楠柯钱财和权势都比不过大伯,唯一能用的就只有那张脸了,他风流这么多年,哄个女人为他办事不还是简单的很,毕竟大伯老了,那张脸自然比不过年轻的张楠柯!” 宋云潭听到自家儿子的言论,轻咳了一下,想到自己不比大哥年轻几岁,这张脸是不是也要被清雅嫌弃了。 宋竹和宋兰泽此时正在头脑风暴,顾不上走神的宋云潭, “哥哥,你说的对!张楠柯既能哄着乐妓为他办事,又看到大伯手中钱财不断,只要抓住了大伯的把柄,那他就有源源不断的钱财了!而大伯被乐妓灌了酒,哄上几句,老男人嘛,都喜欢年轻小姑娘,几句好还不被迷的晕头转向,把自己的家底都交代了。” 宋云潭刚给自己的找回来的容貌自信,又被宋竹一句:老男人打了回去,连忙制止, “好了,不要扯远了,软软,你还未出阁,说话不要这么不知轻重。” 宋竹刚刚想到宋云杰做的事情,不自觉的就骂了他,看见自家哥哥和父亲都看着自己,心脏骤停了一下,想着自己应该没有倒人设吧! 宋兰泽看到自家妹妹被父亲说了一句,连忙护了起来, “软软说的也没什么不对的,不过软软,这些话我们家里说说就行,出去还是要知礼仪哦!” 宋竹忙点头,有用求求的眼神看着宋云潭,让宋云潭也不舍得在再说什么了,又把话题转移到正事上, “那就是你大伯不小心说漏了嘴,还将银票显摆了出来,让张楠柯抓住了把柄,而且现在的临安伯也不是傻子,通过儿子的话也能猜到你祖父他们在干什么勾当,这才上了一条船。” 宋竹想了想, “有没有上一条船,这个我们还不清楚,但是现在祖父他们要一直砸银子给张家这是肯定的,而且我总觉得祖父不想和张家绑在一起。” 宋兰泽听到妹妹这么说,顿时也起了疑心, “软软,你为什么觉得祖父不想和张家上同一条船呢?” 宋竹看着宋兰泽,直接将孟春的听闻说了出来, “我绝食拒嫁的消息被传了出去,现在梁京城里大多数人都认为我不愿意嫁给临安伯府,但是祖父被临安伯逼着履行婚约,不得不嫁,祖父现在这个一诺千金的好名声是传出去了!但是我们自家人都知道,我嫁人,是祖父主动去提的,不是张家逼迫,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呢?” 宋云潭听到宋竹的话,联想到宋和策对待李大壮这几个不小心捡到银票的人的处理方法,又深知自家父亲不是那种委曲求全的人,看着自家疑惑的小女儿,将心中最恶毒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祖父她是想让你去杀了张家人......” “什么!”这次宋竹真的被宋父的想法吓到了,声音不自觉的冒了出来,又瞬间冷静,心里对古人不把人命当回事的看法又加深了。 宋兰泽听到父亲的猜想,握紧了拳头,顺着父亲的思路去想, “祖父他真的算的好阴险,让妹妹出嫁,随便在陪嫁里面塞几个自己人,现下妹妹拒嫁满城皆知,嫁入张府,和张楠柯也必定成为一对怨偶,只要在合适的时间将恩怨爆发,杀了张楠柯一家也是有可能的。” 宋兰泽没忍心继续往下说,他看向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妹妹,被自己的亲人当作随意丢弃的棋子,闭了闭眼,缓了一下,准备继续,但是宋竹看到宋兰泽眼中痛苦的表情,上前拉住哥哥的衣摆, “哥哥,现在还来得急,祖父即想我去成为替罪羊,认为我为了保护父亲母亲,断然不敢反抗,只能坦然受死。但是我们现在知道他的谋算了,肯定不会让他成功的。” 宋云潭从猜到父亲的打算开始,就坐在那,整个人瞬间像老了十岁一样,但是时间并不允许他颓废,既然父亲不仁,那就不要怪他不孝,都已经把主意算到自己女儿头上了,那就不要怪自己掀了他这副棋盘! “云泽,将你手中的银票给我!” 宋云泽一听父亲的话,就知道父亲准备行动了。 第13章 夜游 是夜,月影湖上碧波荡漾,离老远便看见一艘画舫从西头行驶而来,画舫上张灯结彩,顶上漆着黄漆,船柱雕梁画栋,离近了,才发现彩灯上的人物栩栩如生,船上女子身着罗衣,或弹或唱,风流才子们坐在其中,奢靡之风扑面而来。 离岸近了,秦淮画舫的主事忙迎上前,只见一个面色潮红的男子搂着一个乐妓站到船头,和友人告别,画舫上的人渐渐散了,还剩刚刚立在船头的公子和那个乐妓,主事上前, “张少爷,今天晚上还住在画舫?” 张楠柯像是喝醉了,一边和那个乐妓调情,一边淡淡的应了一声。 主事见状,将今晚花销一一告知,但是张楠柯不耐的打断, “行了,和本少爷说个总数就行,没必要说的这么详细,听的本少爷头疼。” 主事见状,直接说了总数两千两,张楠柯听了,直接从身上拿了钱袋,扔给主事,让他们自己结账去,转身带着乐妓回到船舱,命人将画舫重新划离岸边。 主事接了钱袋,当着张家小厮的面,从中点了银票,再将钱袋还给张家小厮。 拿到银票后,主事正准备将银票带回店内交由库房入账,没想到快到门口时,和一个醉汉撞了满怀,银票不小心掉落几张,忙推开醉汉,啐了他几句话,又捡起银票离开了。 回到店中,就见账房还在,匆忙将银票交给账房让他点清楚,存入公中。 坐在后面的年轻账房接过主事的银票,一张张清点对账,然后将账目写进账本,就在他复点银票以后,发现两千两银票中其中有一张手感不一样,拿到手仔细核对以后,瞬间大变脸色。 这位年轻账房正是当朝右相的同乡,准备进京参加明年科举的温旻。温旻进京不久,推掉右相的邀请,独自一人租了个小院苦读,为了维持生活,找了一份账房先生的活计。 知道银票有异后,温旻用自己身上的一百两银票和假银票换了一下,那一百两还是考上举人后,准备进京赶考,族中长辈和县里一起奖励的路费银子。 温旻苦读十几年为了实现自己造福百姓的梦想,现下看到有人用假银票,必然不会坐视不理,如果假银票大量流入市场,那么将来受苦的一定是百姓,同时也危害了朝廷的威信。 温旻匆匆将银票入账,揣着那张有问题的银票深夜到了右相府。 第二天一早,张楠柯还在睡梦中,便被人大力的从床上拖了起来,刚准备发火,睁眼却看到是身着宫中禁军服装的人,一时间不敢再动,老老实实的跟着人走了,与此同时,秦淮画舫的主事也被请到刑部。 皇宫中,一群大臣等在紫宸殿外,相互之间都在用眼神沟通,已经过了早朝的开始的时辰,陛下还没有传旨觐见,而文官领头的位置,如今也不见踪影。 宋和策看着今天的异象,眼皮跳了几下,心中没来由的慌了一下,随即听到御前太监宣布陛下已经准备妥当,宣大臣们觐见。 入殿跪安后,还没等大臣们开始禀报国事,就听见上方景武帝的声音, “户部尚书宋和策可在?” 宋和策一听陛下传召,连忙上前一步, “臣在。” 景武帝像是正常询问般的语气, “宋爱卿,你之前奏请提前开始今年的旧钞回收,现在进度怎么样了?” 宋和策一听和银票有关,连忙回复, “回禀陛下,户部已经在开始印制新版银票,不日会呈上给陛下核查,核查无误后,户部会开始通知银号那边,并向百姓发出通告,陆续回收,预计明年开春可以将所有旧钞回收。” “是吗?”景武帝听着宋和策的回复,没有给出反馈,却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那这么说印制银票的工人岂非现在都在休息?” “陛下,负责印制银票的工人现今在准备新钞的刻版,等新钞通过陛下审批,便可大量印发了。”宋和策回复道 “是吗?那这么说现下市场还是旧钞在流通了,这旧钞朕没记错是三年前一起印发的吧,户部印发的银票质量可真是好了,三年了还一如往昔的新呢!福元,你将朕新得的银票给我们的尚书大人好好看看!” 宋和策一听景武帝说到了银票太新,冷汗瞬间铺满了后背,又见到福元公公递给他的银票,脸色一白,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陛下,这银票从何而来,微臣真的不知啊!”宋和策一边跪着替自己狡辩,脑中一边思考对策。 “你不知?这银票可是你未来的好孙婿身上出来的,朕早上已经见过他了,他可是说是你满意他这个孙婿,又见他们家入不敷出,自己救济给他的!”景武帝冷哼一声 “朕竟然不知道,朕的国库竟然成了你宋家的私库了吗?胆敢妄言自己的钱财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宋和策一听景武帝的话,知道张楠柯那个蠢货将所有的事都和陛下说了,连忙道, “陛下,臣有罪,臣管教子嗣不严,此话乃是自己不成器的大儿子酒后胡言乱语,况且临安伯世子也并非臣的孙婿!臣与老临安伯的约定,陛下您是知道的,只是口头顺延了婚约,可是,”宋和策顿了一下,面下摆出痛苦内疚的神情, “可是那临安伯世子欺人太甚,灌醉臣的大儿子,还诱导他说出自己有源源不断的钱财,而且临安伯更是找到老臣,以此要挟让老臣将自己的三孙女嫁入他们伯府,可怜我的竹儿还未成年就听到自己要嫁给张楠柯那个混账东西。” 宋和策像是真的心疼宋竹一样,竟然流了一行泪, “张家父子要求我履行当年婚约,否则就将我儿那些来路不明的钱财捅出去,我孙女被气的大病一场,连带我们的祖孙情分也淡了许多。为了孙女,老臣不得不找到张楠柯,希望他可以浪子回头,好好善待我的竹儿,甚至还给了许多银钱,让他置办聘礼,让我孙女能风光大嫁!可张楠柯这个混账,竟然拿着我给他的钱继续花天酒地,臣不得已写了几封信给临安伯,让他劝诫自己的儿子,这些臣都有证据存在的,陛下一查便知!” 景武帝看着宋和策不过前后十分钟就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功勋人家欺压的老实臣子,心中骂了一句老狐狸, “哦?这么说,你给张楠柯的钱都是你自己出的?那你大儿子在朝贺楼花费的也不是个小数目,朕常年在宫中,对朝贺楼这个消金窟也有所耳闻,你的俸禄能让他如此潇洒?” 第14章 婚约 宋和策一听景武帝问钱财来源,瞬间做出羞愧的模样, “陛下,事到如今,老臣这家丑也不得不扬了,之前临安伯以我长子有大量不明钱财要挟我嫁孙女给她,便是拿准了我说不清楚原因,可现在事关我宋家全门的性命,老臣也不能不说了!那些钱财,那些钱财是老臣夫人卖了家中祖产和自己的嫁妆贴补给我儿的。” 宋和策说完,脸色涨红,低头不敢看周围朝臣的眼神,顿了顿,狠心继续道, “甚至,甚至老臣今日才知,他手上还有部分钱财是卖了他妻子的嫁妆而来的!” 整个紫宸殿中寂静无声,似乎都被宋家的家丑震惊了,堂堂户部尚书之子竟然用自己母亲和妻子的嫁妆在外花天酒地,经此一事,宋家长子宋云杰的名声可算废了。 同朝为官的姻亲沈大学士,一听自己女儿的嫁妆被宋云杰卖了出去玩了,气的差点背过气了。 宋和策不管其他大臣的反应,继续说: “皇上,这一切都是老臣家中过于宠溺儿子的过错,这才让临安伯府赖上了,可老臣给张楠柯的都是货真价实的银票,这张假银票,老臣真的不知从何而来。臣一定会彻查户部,抓出这胆大妄为之人,请皇上给老臣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景武帝看着宋和策将所有过错都推给临安伯府,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只有教子不严的过错,对假钞一事毫不知情,便知这个老狐狸定然将后手准备齐全,当即立断: “户部尚书于内教子不严,于外治下有亏,导致假钞横行,着罚俸一年,假钞一事有大理寺和刑部联合督办,未结案之前,宋爱卿先在家好好教导儿子,户部中的事由户部侍郎接手。另外将临安伯世子收入刑部大牢,严加审问,务必追查出假钞的消息” 宋和策一听,俯首叩地: “多谢皇上网开一面,老臣定会配合大理寺和刑部查明此事!” 不过一个早朝,梁京城中的风向就变了,宋和策还未回到府中,府上就已经被搜查过一遍,整个宋府人心惶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而临安伯府上下直接被禁军全部带到刑部大牢和张楠柯关到一起准备审问。 紫宸殿偏殿,景武帝坐在上首,下面站着今日早朝缺席的右相石寒松,景武帝看着刑部呈上来秦淮画舫主事的口供,问石寒松: “右相,你在偏殿听完了一整场早朝会认为宋和策这个老家伙真的是无辜的?” 石寒松看着景武帝,一脸你不是知道他满口鬼话还来问我, “陛下,宋和策三分真七分假,演的自己向是被临安伯逼的走投无路似的,连自己儿子靠卖自己夫人嫁妆玩乐的话都能说出来,真的是对自己下了狠手啊!他这么没脸没皮的将错都推到临安伯身上是笃定自己都扫尾扫干净了,这真是一只活了千年的狐狸啊。” 景武帝看到自己好友兼臣子的石寒松说宋和策是个老狐狸,顿时笑了出来, “狐狸也有露出尾巴的时候啊,趁这次户部自查,朕要好好的和他们算算账,也是时候给户部换换血了。” 景武帝想到前几天接到幽州那边的密报,户部竟然敢在军粮上动手脚,正想惩治户部,没想到瞌睡来了枕头就有了,刚好借这次假钞案好好整治户部! 石寒松一听景武帝的话,便知道他这次是动真格的了,不过这次的假钞案来的这么巧,他也有点疑虑, “皇上,这张假银票出现的时机太巧妙了,老臣认为这背后一定有人在推波助澜,就是不知这背后之人是敌是友了。” “是敌是友都没关系,此刻我们和这背后之人是站在一条线上的,如果真的有所求,那自会找上门的。”景武帝觉得,此人既然开了这盘棋,将宋和策这些世家和皇权架上去让他们正面交锋,肯定是想从中获利,不管以后如何,现在皇权这边是占了先机,想到着,景武帝倒是想有机会可以见见这个人。 * 宋府,孟春一路小跑,边跑边笑着喊: “小姐,小姐,好消息,好消息!” 宋竹看着她急匆匆的跑过来说有好消息,心中一动,问道: “什么好消息?” 孟春忙说:“临安伯府的人都被抓了起来了,小姐这会不用嫁人了!” 孟春刚准备继续说,就见送祖母的贴身丫鬟来禀报,说老太爷宋和策要见她。 孟春一听宋和策要见宋竹,面色一白,又想到上次他们见面时发生的事情,忙想阻止小姐单独去见老太爷。 宋竹用眼神安慰孟春,示意她没事,便跟着侍女一起到了宋和策的院子。 前厅,宋和策和老夫人苏书蓉都在,宋竹上前一步给他们行礼, “孙女见过祖父,祖母。” 宋老夫人眼皮都没抬一下,倒是宋和策装出一副慈和的样子, “竹儿,祖父听到你不想嫁给张楠柯,也不想你真的嫁给张楠柯那样的人,这几日一直在和临安伯府周全,之前一直没有得到准确的回复,现在祖父可以和你说个好消息了。” 宋竹心中冷哼,对我来说是好消息,对你恐怕不是了,老东西真能装。心里一直腹诽,面前却恭敬道: “祖父,孙女不孝,我知道祖父为了我的事担忧了,前段时间惹的祖父生气是孙女不对。”宋竹说完甚至还暗掐自己红了双眼。 宋和策看到宋竹这么乖顺,看她也顺眼了几分, “现下你和张楠柯的婚事可以作罢了,以后在府中切记管好自己的言行,不可再向之前那样行事了,等你及笄,祖父会为你挑选好人家的!” 宋竹一听,面上大喜, “祖父,多谢祖父为孙女奔波,孙女感激不尽,以后定会孝敬祖父祖母!” “行了,叫你来就是亲自和你说这件事,去和你父亲母亲说吧,他们这段时间也为你担心许多。”宋和策不愿继续在宋竹面前装模做样,挥退了宋竹。 第15章 往事 宋竹回到自己的院子,就看自家父母和哥哥都在,脸上都洋溢着轻松的笑容,就知道他们一定都得知自己不用代嫁的消息了。 宋兰泽迎上前, “软软,祖父让你过去说了什么?” 宋竹将宋和策的话复述一遍给他们,他们三人听着之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临安伯府的婚事明明是因为他们一家人都被下了大狱才作罢,现在在宋和策口中变成他为宋竹奔波才完成了,不过现下他们都知道宋和策的为人了,也不会被他蒙骗了。 宋云潭看着他们高兴的样子,把刚刚得到的消息说给宋竹他们, “今天的早朝会刚结束,假钞一事已经由右相传到皇上那边,早朝会还没结束临安伯府和秦淮画舫的相关人员都被带走了,你祖父现下被停职在家了。” 宋竹一听,笑着说: “祖父也是该好好歇息了。” 宋兰泽听到自家妹妹的话也笑了, “都是你这个小狐狸,鬼精鬼精的,让祖父吃了这么大亏,你可想好后面怎么办?” 宋和策之所以这么说,完全是因为这次假钞被捅出去都是宋竹的主意,时间回到四天前的下午,当时宋云潭找宋兰泽要银票准备自己动手的时候被宋竹制止了。 先别说宋云潭现在官职不高,就算他能找到人将银票递出去,但是一层套着一层,假钞如果真的和他们猜测一样存在已久,那从宋云潭手上出去被发现的几率太大,而宋竹之前让孟春一直出去找小乞丐们搜集消息,知道当朝右相是寒门出身,且为官正直,最重要的是他和当朝皇上有交情,便想借右相之手将事情捅出去。 宋竹让宋兰泽去打听明年春闱的学子里面是否有石寒松的同乡,并且进京后拜见石寒松的,这才知道了秦淮画舫的账房温旻,当时宋竹认为既然石寒松能让温旻进府拜见且不止一次,那温旻此人的性情就不会容下假钞这粒沙。 随后宋竹让人看着张楠柯,等他再去包画舫夜游时,在他现结的银票中将那张假钞混进去,也是她们运气好,有惊无险的成功了,现在这种结果就是最好的了。 宋竹听到自己哥哥的打趣,笑道, “哥哥可不要小瞧我,后面怎么办,我还真想好了!” 宋云潭一听自己小女儿还有后手,鼓励的看着她,宋竹接受道自家父亲的眼神,继续道, “后手嘛,就是投诚。” “投诚?”宋云潭疑惑了一下,“和石寒松投诚?” “父亲真聪明,现在我们通过这种手段将银票递给右相大人,可是这手段并不高明,查清只是时间问题,右相可以查清,祖父那边的人也可以,这查到最后发现是我们,我们不是要倒霉了嘛!”宋竹耸了耸肩看着自己的父亲说。 这是宋兰泽也继续说: “父亲,妹妹说的对,我们手里还有李大壮一家,这也算是个人证了,现在祖父那边是靠不住了,但是当今圣上还是靠的住的。”宋兰泽想了想,又继续:“父亲,我们不是看不清祖父已经投靠世家,皇子都已长成,祖父和这些世家明显想要拥三皇子为帝。可是,父亲,我认为当今圣上并不是个会妥协的人,虽说现在大皇子中毒身体虚弱,成日靠汤药养活,五皇子还未成年,可是还有个四皇子景黎在,他可是力敌诺海部的战神,手里握着十万行云军呢。” 这还是宋家二房第一次正式的讨论皇权的话题,宋竹听着哥哥分析,觉得这古代的皇权交替还真的是不管在什么朝代都会引起腥风血雨啊,以前只在课本上听过,现在是活生生的在眼前上演。 宋云潭听到宋兰泽的话也是感慨, “前几年,陛下因为四皇子在外还在与诺海部交战,面对世家的种种事情都选择了忍让,都是为了四皇子在前线能有后援,也为了保全京中的大皇子和五皇子,听闻四年前和诺海部的最后一战,户部迟迟不批军粮的银子,一直说自己没钱,大皇子和皇上卖了自己的一部分私库先垫了军费。”说到这,宋云潭苦叹一声, “景家儿郎在外征战为了保景朝百姓免受战火,你祖父和世家他们奢靡享乐,逼得一朝天子不得不低头。” 宋竹听到父亲的感慨,疑惑的问道, “可是父亲,景朝不是建朝七十余年了吗?我记得现在的皇上已经是景朝的第四任皇上了,为什么他害怕世家啊?” 宋云潭听到宋竹的问题,想着闺阁女儿之前并没有学过国史,当即为宋竹讲解: “景朝于七十六年前,由景太宗成立,当时天下割据,各地战火纷争,景朝历经三任皇帝于三十年前一统天下,统一之初,世家们纷纷入世,向朝廷输送钱力,人力,导致景朝现在朝中有一半的朝臣是世家出身,而当今圣上即位十二年后才力排众意开科举,选人才,三年一次春闱,道今年也不过第九次,选拔的寒门子弟大多都被世家动用权力分到各地地方当官,能留在朝中的,要么如你祖父一般投靠世家,要么被排挤到边缘。 所有很多年前朝堂上就是世家的一言堂,陛下与世家周旋多年,为了避免百姓再受战火之苦,很多时候只能退让。” 宋竹听完,心中感概果然没有钱就没有权啊,这个皇帝当得太憋屈了,但是总的来说是个好皇帝,可以跟! “父亲,哥哥,从你们刚刚的话中来看,你们都觉得当今圣上是个忧国忧民的好皇帝,其他的不说,但是他对自己的孩子是真的爱护的,就凭这点,他比祖父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而且我见圣上如此能忍耐,必定不会留着世家继续嚣张下去,世家动不了,他们的跟班,比如祖父却是能动一动的,既然留在宋家有可能会被连累,不如向圣上投诚。” 一直在旁没说话的宋母,这时发声了, “云潭,女儿和儿子说的对,抛开我们和宋府的恩怨不说,现在的宋和策宋大人已经不是以前的宋大人了,钱权迷人眼,父亲他现在已经看不到百姓的疾苦了,那么他追随的人又能为百姓做多少事呢?我们刚成亲时,你说你挑灯苦读一是为了我们的小家庭,二是为了天下百姓,可二十多年了,你因为宋家的束缚从来没有跳出去实现你自己的理想,现在有机会,这也有可能是你能握住的最后一次机会,你不抓住吗?” 林清雅一击即中,敲上投诚这块板上的最后一颗钉子。 第16章 商讨一 假钞一案在梁京城中掀起了巨大的风波,户部直属的苏陵银号每天都排起了兑银的队伍,无数商家,百姓对苏陵银号发行的银票产生了危机信任,也害怕朝廷为了断绝假钞流通直接断了旧版银票的使用,届时无数人打拼半辈子的身价钱财,一夜之间都会成为一场泡沫。 宋竹看着窗外发呆,想着古代人也有泡沫经济啊,就是不知道这场危机结束之后,宋和策和他身边的人会损失多少。 宋竹在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就考虑到百姓对朝廷的信任危机,也赌宋和策他们不会再短期之内将银子全部运出梁京城,现在银票大量兑换,银号中的现银也支撑的住,且只多不少。 现下户部由大理寺和刑部接手,苏陵银号主事被换,白银转移不出去,朝廷对银票又查的十分紧,宋和策手中的银票现在就是废纸一张。想到给那个老狐狸下了这么大的绊子,宋竹穿来以后第一次真正出了一口恶气,心中畅快极了。 “叩叩叩”孟春在外面敲门,“小姐,少爷,贵客到了。” 宋竹从思绪中抽回了神,见到来人,和宋兰泽起身一起行礼, “晚辈宋竹,宋兰泽,拜见右相。”宋竹和宋兰泽行完礼之后,乖巧的站在一旁,看着石寒松。 石寒松来之前还以为会见到哪位老熟人,没想到进门看到的是两个年轻的公子和姑娘,又听他们自称姓宋,便问道: “姓宋?宋和策宋大人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宋和策听到石寒松的问话,回到: “宋和策是我与妹妹的祖父,我父亲是宋和策庶子,名叫宋云潭。” 石寒松听到宋兰泽自报家门,装出厉色问道: “宋和策是你祖父?你难道不知本相与你祖父并不是一路人?” 宋兰泽听到石寒松的话,笑了笑, “晚辈知道。” “知道,知道还敢来见本相,怎么是打着为你祖父求情而来?”石寒松看着他们两个问。 宋竹和宋兰泽对视了一眼,心里想着又是一只老狐狸,明知道他们为什么约他,还装作不知道吓唬他们两个。 “石大人,晚辈并不是为了祖父来求情,而是来大义灭亲。”宋兰泽并不想继续和石寒松绕弯子,今日之行虽然安排在舅舅的地方,但是进出难免人多眼杂,还是尽快说明来意的好。 “大义灭亲?怎么个灭法?”石寒松还是不愿直接进入主题,等在一旁的宋竹看不惯他的弯弯绕绕, “石大人,我们也不必再绕弯子了,您也不要再试探我们背后还有没有人了,我实话和你说,没有!假银票一事,是我想办法捅到你面前的,今天来也是为了后续合作之事” 宋兰泽看宋竹沉不住气,直接全都抖出来了,刚想打断她,就被宋竹用眼神制止了 “哦?合作,老夫和你这个女娃娃有什么好合作的呢?假钞一案关系重大,你说是你的主意,老夫就能相信你了?” 宋竹看石寒松没有上钩,继续放饵, “右相大人不相信?那就算了,原本以为右相大人是个清廉爱民的官,圣上又是个爱民如子的好皇上,就是穷了点,想着再给你们送点钱,不要算了。” 宋竹说完看着宋兰泽, “哥哥,我们回去把,右相大人小看我们,不愿意相信请他过来一叙的人就是我们,你回去和李大壮说吧,他两个好兄弟的冤我们是没办法帮忙伸了。” 宋竹一边说,一边起身,石寒松这时突然大笑,起身拦他们两个, “你这个女娃娃,性子这么急!老夫好歹和你祖父年纪差不多大,还不允许老夫摆摆谱吗!” 宋竹一听,不客气的回到: “我祖父可是想让我去当替罪羊,右相大人也想让我孝敬祖父一样孝敬你?” 石寒松一听宋竹已经将他祖父孝敬到在家停职了,连忙道: “老夫还想多为百姓做点事,罢了,坐下来吧,说说你之后的计划。” 宋竹看到石寒松愿意聊了,也不忸怩,直接拉着宋兰泽重新坐下, “石大人,假钞一事和我的婚约一事相比您有所耳闻,现在见到我们,肯定明白其中关窍,我也不和你绕弯子了,我深知我祖父现在走的路是条不归路,但是这是他的想法,我宋家二房不愿意在这条不归路上走下去,哪怕日后有再多的荣华富贵,我们也不要,只为求自己心安。” 见石寒松不说话,宋竹停顿了一下,看了窗外一眼,又收回视线,继续: “梁京真的是富贵迷人眼啊,我自小长在梁京,出行仆人随侍,按理来说这都是祖父的功劳。幼时我听父亲说过祖父年轻时三下江南治理水患,回京之日,江南百姓夹道相送,每每父亲提到这里,话语中对祖父的崇拜毫不掩饰” 宋竹叹了一口气, “可随着我长大以后,父亲就不再提起祖父了,如今更是每次看到祖父做的事,回来就要叹上好久的气,此次我婚约一事,明面上是宋府与临安伯府的履行婚约,实际上祖父推我出来做垫脚石,所以我不得不反抗,人都是自私的,我不能明知道要被人推进火坑,还装作孝顺恭敬的模样,更何况这次是我,那下次呢?不敢保证会不会是我的哥哥,母亲,父亲!” 石寒松看着宋竹快要哭的模样,暗骂宋和策这个老东西真不是人。 宋竹看到石寒松被自己打动了,又趁热打铁, “而且祖父现在已经被权势迷了眼,他看不见儿孙的痛苦,看不见梁京城城外土地上干瘪的稻壳,看不见诺海部砍向我景朝儿郎的刀,看不见边城的破壁残垣,他现在只看见他手上的那点权力,可我认为他那点权力就像漏斗里面的沙,久不了了。” 石寒松和宋兰泽听完宋竹的话都没有开口,包厢中安静了一会,石寒松久在官场,刚才确实被宋竹的话打动了,但理智很快就找回来了, “宋姑娘,你这番话确实很动人,但是老夫也不能凭你几句话就相信你?就没有后招了?” 宋竹暗骂老狐狸就是精, “石大人,刚刚我说的都是心里话。这后招当然有,但是需要你答应我们几个条件,不过您放心,条件不过太过分,您可以听完后招再考虑要不要答应我们的条件!” 石寒松喝了一口茶,看向宋竹,眼神中明晃晃的写着:我就知道有条件! “什么条件,你先说说看。” “一,国子监入学的名额我需要5个 二,将我父亲调入工部,且不被我祖父察觉 三,不久之后,我父亲这支会过继到宋家其他宗亲上,会和梁京宋氏脱离关系,但是我希望来日东窗事发,只有梁京宋氏得到应有的惩罚,其余族人可以免受责罚!” 宋竹痛快的说出了他们早前商量好的条件,说完以后直视石寒松,像是透过他看向其他人。 第17章 商讨二 石寒松听了宋竹的条件,觉得还算能接受,就是调他父亲入工部一事,还不能给宋和策察觉有点难办,但是也没反驳,直接问, “你的条件说完了,现在说说你的后招吧?刚刚说什么让圣上赚钱,什么给李大壮申冤,都仔细说说。” 宋竹一听,便知道有戏,连忙说: “石大人,我们先来说说怎么给圣上赚钱这件事吧,你肯定对这件事感兴趣,毕竟我听说你们好像有点穷!” 宋兰泽一听宋竹连当今圣上都敢打趣,赶忙打断, “软软,怎么和右相说话呢,连圣上都敢打趣,你胆子也太大了!还不给右相道歉!” 石寒松听到宋兰泽的话,摆摆手, “没关系,没关系,她说的也是实话,现下老夫和圣上的口袋是不宽裕。” 宋竹听到自家哥哥训自己,撇了撇嘴,小声嘀咕:本来就很穷啊。 接着道:“石大人,不满您说,我和哥哥一开始也以为假银票一事是为了掏空国库,但是父亲和我们说过,祖父这几年的考评都是优,且户部收入也是每年稳定增长,而且这几年不管是工部,兵部,礼部找户部要钱,虽说过程艰难,但是银子都批了,这就证明假钞并不是为了从国库掏钱。” 石寒松一听宋竹的分析,暗叹这个女娃娃政治敏感度确实高,之前他和景武帝也讨论过一件事,而且正好遇到军中军粮以次充好的事情,他们都认为是户部在这上面动手脚,贪墨钱财,现在听到宋竹提出其他的看法,也来了兴趣,示意宋竹继续说下去, “我祖父为人心机颇深,假钞流出纯属巧合,现下大理寺和刑部联合查案,我猜到最后也只能查到这批假银票只有少数几张,是匠人财迷心窍偷偷印制的。而实际大量印制的假钞,现在估计已经被全部处理了,为了洗钱印制的银票,即以失去他的用处,那么就是无用的废纸,只能烧了。” 石寒松听到“洗钱”一词,还有点疑惑, “什么是洗钱?” “洗钱就是将来源不明的钱财放入银号中,再用银票光明正大的兑换出来,这样这批银子就成了干干净净的银子了。银号每年发行的银票与库中现银价值相等,但是如果有来历不明的银子想要正常使用,那只能新印制银票,用手上的银票兑换出来即可,银子来源清晰可查,账本也会有详细记录了,现下因为假钞案苏陵银号虽然每天排着长队取钱,可你看他们的库房还是能拿出现银,可见他们不缺银子!” 石寒松被宋竹的话点醒,苏陵银号不缺银子,且又有大量不明钱财,现在圣上派人接管了银号,只要将旧银票全部兑换完,将兑换的账本与之前印发时的账本对比,扣除户部呈报的正常收入,那么多出来的银子就是来路不明,苏陵银号说不清楚,那么圣上自可扣下,又或者说不用他们解释,可以直接扣下多出的银子,他们吃了这个哑巴亏也不敢多说。 宋竹看到石寒松想明白其中的关窍, “所以现在,只要大人让圣上下令为了安抚百姓,让百姓将手中的银票都兑换成现银即可,这样既能挽回朝廷的信誉,又能乘机将银号中多余的银子搬空,岂不是两全其美!” 石寒松听完哈哈大学, “你这个女娃娃,可惜不是男儿,要不然老夫定要为你保举官位。” 宋竹听石寒松的话,想着还是算了,现在在家里当米虫也挺好! “而且我还有个更损的招,右相要不要听一听呢?” “什么招?”石寒松问道 “百姓一次性从苏陵银号中兑换过多的现银,想来放在家中也不安心,富贵人家中有护卫还好,可是一些小商铺可是很容易被小偷盯上,所以我觉得可以扶植一家新银号,又或者说成立一家新的金银保险库,由圣上出人出力,鼓励那些害怕钱财丢失的百姓将金银存入其中,收取较低的保管费,这样里外里又能赚一笔了!” 宋兰泽和石寒松听到宋竹提到的保险库都很感兴趣,宋兰泽问, “如今百姓对苏陵银号的信任已经降低了,圣上再开这个保险库,百姓会买账吗?” 宋竹听到哥哥问,也直说:“现在确实因为假钞一事,百姓对朝廷的信任降低了,可说到底苏陵银号只是隶属于户部,并不是朝廷自己开的银号,只要咬死这件事,踩着苏陵银号上去,对外宣称这家金银保险库是由皇上亲自成立,也是由皇家禁军亲自看管,每一笔金银的存入都可以在梁京城衙门备案,存取细则都一一规定好,百姓自然也会相信。” 石寒松听了,也问:“你这个金银保险库不仅是为了这次假钞案一桩事成立的吧?” 宋竹点了点头继续说:“是的,金银保险库只是前提,眼下景朝银号大都掌握在世家手中,就拿这次的苏陵银号来说,他背后的苏家就是世家中的一个,他们靠着苏陵银号暗自不知道洗清了多少来路不明的银子,现在正好有这个机会,为什么不取而代之,金银保险库只是为了得到百姓的信任以及名声,一个好的信誉度是一家银号的基础,保险库的成功可以为转型为银号做基础。 大人,试想一下,如果百姓都将钱财存入皇家银号,天下钱财汇聚一处,有了钱,圣上还会被户部这些人牵着鼻子走吗?而且皇家银号可以单独成立,直属皇上,且每年和其他商铺一样向户部缴纳税银,这样圣上不紧能掌握天下钱财的动向,也可以牵制户部和世家。不过眼下这些只是畅想,要实现还是需要挺长一段路的。” 石寒松听到宋竹对开设皇家银号的想法和安排,心中也感慨真是江山代代人才出,宋和策这个老家伙不知道自己丢了一个多大的西瓜。 “你的想法,我会禀报圣上的,关于这个金银保险库,你去写一个章程给我,过两天我找人来取,一起递交给圣上!” 宋竹一听自己都到古代了还要写计划书,瞬间头皮发麻,刚想求情,就听石寒松说: “你的计划书写好了,三个条件,本相都可以答应!” 宋竹听到这,也只能蔫蔫的答应了。 石寒松看到小姑娘吃瘪,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感概今天又是可以欺负小辈的一天,真开心,随即又问道:“你刚刚说的李大壮是怎么回事,现在能和我说了?” 宋竹心里还在想着写计划书的事情,有气无力的回答到:“你问我哥哥吧,我现在不想再和你说话了,不想再多写一份计划书了。” 宋兰泽听到自己妹妹的话,笑着将自己遇到李大壮以后发生的事都和石寒松细细的说了一遍,还告知他李大壮如今被他保护起来,如果需要证人,他可以安排李大壮去见右相。 石寒松听了以后,认为还没有到最后动手的时候,嘱咐宋兰泽好好保护李大壮,需要的时候会来通知他接人。随后笑眯眯的看着宋兰泽: “你妹妹有个计划书要写,那作为哥哥你也不能躲懒,回去以“忠孝两难全”为题写一封策论给我,三日后和你妹妹的计划书一起交给我。另外三日后见面不要在这里了,到时候我会让人通知你们,去其他地方见面,这里不太安全。” 宋竹见哥哥也收到作业,顿时开心起来了,心里感叹果然是要有人一起写作业才最开心!但是宋兰泽听到石寒松愿意给他指导策论,当即行了一个大礼。 石寒松摆摆手,让宋兰泽起来,随后带着满肚子的话准备进宫和景武帝唠唠。 第18章 云城 宋府,宋云潭看着宋竹走在前面垂头丧气的回来了,还以为事情没办好,刚准备问,又看见宋兰泽一副打了鸡血的模样,点头示意就冲回自己的院子,宋云潭被他们两兄妹的精神状态吓到了,忙问宋竹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竹将他们和石寒松的谈话都和宋云潭说了,宋云潭听完问: “这么看来这件事不是已经成功解决了嘛,怎么你还这么没精打采,还有你哥哥,像喝了鸡血一样兴奋,又是怎么回事呢?” 宋竹长叹一声,感慨着人们的悲欢真的是不能相通,蔫蔫的说:“石大人给我和哥哥都留了作业,父亲,软软不想写作业!” “扑哧一声”站在宋云潭旁边的林清雅笑了出来,点了点宋竹的脑袋,宠溺的说到: “这次娘亲也没办法帮你了,右相大人的作业,软软可要认真完成哦!” 宋竹扑到林清雅怀中,撒着娇说:“娘亲,软软下次再也不出风头了,早知道都交给哥哥去说,不插嘴了。” 宋云潭听到自家女儿撒娇的语气,又想到儿子也收到石寒松的作业,心里也激动了,石寒松是谁啊,那可是景朝开朝以来第一个六元及第的状元啊,那可是多少文人学子的偶像!多少学生盼望着他可以帮忙指点功课,可他这个人和他的名字一样古板,极少主动与人攀交情,而且现在他身在高位,更加不会去指导学生了,也难怪宋兰泽这么激动了。 宋云潭在这边和宋竹科普石寒松的才学有多么深厚,石寒松也赶到宫中觐见景武帝。 紫宸殿中,景武帝听完石寒松今日的经历,哈哈大笑, "这宋和策估计做梦也想不到是自家中不起眼的孙女给自己下了这么大的绊子!" 石寒松听了,也笑了:“是啊,那个女娃娃人不大,脾气倒是大的很呢!不过人还是挺机灵的,这么好的孙女,宋和策那个老家伙不要,臣都想捡个漏了!” “哦?这么喜欢这孩子?”也难怪景武帝惊讶,石寒松一生未娶,族中也不是动过给他过继的念头,但是都被他拒绝了。 石寒松听了,也没继续说下去,反而问起景武帝, “皇上,你认为宋竹说的法子可行吗?” 景武帝一听,想了想, “这办法听起来有些夸张,但是如果真能做出来,那对景朝的未来的发展功不可没啊!就是不知道宋家这个小丫头能做成几分。” 石寒松听了,便知道景武帝也动了心思,宋竹的想法是在他们看来是有点天真,但是也不乏诱惑,一旦真能成事,那世家必定受到大创。 “梁京城中繁华迷人眼”景武帝不自觉的念了一遍宋竹的话,感慨道: “一个小姑娘都是到梁京的繁华过于迷人,蒙蔽了那些世家的双眼,看不见梁京城外的土地上的颗粒无收。”景武帝想到这两天各地呈上的粮食收成的奏折,叹了口气, “寒松,太宗创立景朝为的就是百姓可以过上吃饱穿暖的生活,可如今我们坐在梁京城上,看着世家继续剥削百姓,这一幕让朕感到历史的重演,你说是不是会有一天,有另一个景家忍受不了剥削,重起战火呢?这景朝的民生折腾不起了啊!” 石寒松听到景武帝的话,也深知这么多年他与世家之间的斗法,又想到为皇权和世家斗争牺牲的那些人,直接跪下, “陛下,世家这些年越发猖狂,臣斗胆,请求陛下接纳宋竹的想法,为景朝百姓也为您自己再争取一次机会,老臣愿为陛下做马前卒,开辟出这条新的路。” 景武帝看着自己相伴多年的心腹跪在自己的面前,也下定决心: “那就依你所言,先下令将苏陵银号印制的银票全部收回,有大理寺接手苏陵银号,调禁军看管苏陵银号库房,兑银时间从下令之日起一月内为期,超出期限便不再兑银。明日早朝,朕会下旨安排,至于皇家银号的事,等你拿到宋竹的计划书我们再一一商讨。” “另外,正好你今日进宫,你看一下,这是云城发来的密报,云城七月干旱至今,颗粒无收!”景武帝将密报递给石寒松示意他去看。 石寒松看了以后大惊:“七月大旱至今!为何我们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景武帝冷哼一声:“这就要问问我们的通政使了,这封密报事云城州牧秘密奏上来的,云城大旱,云城粮仓的粮不够开仓赈济,云城知州写信向灵州借粮,可灵州州牧压下信件秘而不宣,云城州牧连上3道折子进京,都没有得到回信,这才让自家大儿子带着密函进京。” 石寒松听完其中曲折,大骂:“通政司上上下下敢欺瞒至此,可想而知他们这些年扣下了多少折子!” 又道:“皇上,这件事不能再容通政司搪塞过去了,明天老臣就要参通通政司那个老东西一本!” 景武帝看到石寒松明白自己的意思便道:“云城州牧的大儿子如今在晋王府,你去晋王府找他,明日带着他一起上朝吧。” “是,老臣这就去安排。”又听到景武帝提起晋王,问:“晋王如今身子怎么样了?” 景武帝听到石寒松问,想到自家大儿子汤药不断,心脏骤疼了一下, “还是老样子,一天到晚汤药不离手,前段时间老四在幽州猎到的亚龙肉派人加急送进京中,用了之后,身子稍微好了点。可你知道这小子说什么吗?” 一想到自己大儿子和自己说的话,景武帝就又气又自责,顿了下:“他竟然说,这么好的亚龙肉要是卖给世家肯定能得万两,这样老四军中的经费就不会那么紧张了!” 石寒松一听,愣了一下,随即劝道:“皇上不必如此动怒,晋王他也是为了弟弟考虑,他,他这是害怕四年前的事再次上演啊!” 景武帝听了,也知道自家儿子的担忧, ”朕知道他的想法,朕就是觉得对不起玥儿,我们的孩子没办法按照她的遗愿开心的成长,反而要受他的父亲拖累,连汤药钱喝不起了。“ 石寒松听到景武帝提到逝去的皇后,也不愿他过多的沉湎于悲痛中,伤了身体,连忙安慰道:“皇后在天有灵,看到皇上将几个孩子培养的如此优秀,肯定会开心的,恕老臣僭越,前朝皇室父子相残的多的事,如今几位皇子都在为您奋战,皇上您也要保重身体啊。” 景武帝听到石寒松的话,又想到自己和发妻的三个孩子都拥护爱戴他,心中也安慰了不少。 两个一起走过数年的君臣好友,在这个下午重温了一遍岁月人生,分别后又开始继续和世家斗争。 第19章 火锅 十月初,轰动梁京的假钞案以印制工人王达畏罪自杀告一段落,大理寺在王达家中搜到银票刻板,印章,桑纸,特殊颜料将王达的罪名定死,户部相关人员被革职查办,宋和策靠着提前准备好的资料,将手底下的人推出去替罪逃过一劫,但是也被罚俸一年,最重要的是他手中的苏陵银号成了弃子,短短一月之间,现银被大量兑换,而来路不明的银子直接被禁军扣下,抬入皇帝私库,等宋和策官复原职,去清点库房之时才发现,苏陵银号以及只剩下一个空壳了。气的宋和策回府砸了许多东西,连带着对大房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宋府大房宋云杰如今在梁京城中败家子的名声算是传了出去,连梁京城中的乞儿都知道宋云杰逼着自家母亲和夫人变卖嫁妆供他玩乐,宋云杰这是有苦说不出,连带着自己的职位也被停了。 宋竹躺在摇椅上听着孟春打听来的消息,笑了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不知道宋和策还满不满意自己送给他的礼物,想着原主因为宋和策才枉死,宋竹摸了摸心口,宋三小姐,别急,宋和策这个老家伙这么喜欢权势,那么就让他在追逐权势中死亡,不着急,我们慢慢来! “小姐,还有一件事,你听了肯定更高兴!”孟春那张叽叽喳喳的嘴一直没停,现在竟然开始和宋竹卖起关子来 “什么事?” “那个临安伯府一家也被放了出来了,但是圣上说他们一家以权势压人,欺压朝中二品大臣,所以将他们贬为庶人了,让他们以后再也不敢欺负人了!” 宋竹听了好笑,这个老皇帝,还挺会借刀杀人呢!不过想到自己之前呈上去的计划书,当时石寒松只是看了看,又问了她几个问题就再也没有后续了。倒是自家哥哥最近往右相府跑的勤快,自从自己嫁人一事解决以后,宋兰泽就回国子监继续上学,不过休沐的时候总要往右相府跑,还和右相的那个同乡处成好友。 正想着要不要和哥哥打听打听,就听到下人来报,自己之前吩咐的东西做好了。 宋竹一听哪还顾得上其他的事情,连忙让人送进来,一看到成品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一口圆形铁锅,直径大概40厘米左右,大约两尺深,中间用贴片隔开,形成阴阳太极的形状,两边的把手按照要求用木头包裹,刻上了细细的花纹,和她要求的火锅锅具打制的一模一样。 这火锅还是前段时间降温时,宋竹想吃的,刚让孟春去吩咐厨房准备,孟春却说没有火锅这道菜,宋竹一听才起了心思,让人去准备。 梁京的位置类似现在的河北一带,冬季来临的早,且格外长,这才十月初,宋竹就已经穿上了夹袄,若是等真的入了冬,想来更难熬了。宋竹以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冬天就格外想念华夏的火锅,想着回国怎么着也要大吃特吃,没想到刚回国没多久,火锅没吃到,就来到这。 所以这顿等了许久的火锅必须安排! “孟春,去和老爷夫人说一声,今天来我的院中用晚膳,今天我要亲自下厨!” “啊?”孟春一听宋竹要亲自下厨,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劝自家小姐,想和她说厨房不是那么好玩的! “怎么?有什么问题?” 孟春听到宋竹的质问,想着小姐好不容易有了玩闹的心,还是不拦着了,大不了就在重新建一个厨房,连点头应下。 宋竹没关心自家丫鬟的小心思,直接来到小厨房,小厨房的厨娘看到自家小姐到厨房来,连忙来问宋竹是不是想要点菜,可听了宋竹的来意以后,都惊呆了。 宋竹其实也没有打算自己亲自动手,她和厨娘说自己新的了一个菜谱想要试试,但是掌勺还是由厨娘来,厨娘这才松了一口气。 一时间,小厨房的人都严阵以待,等着自家小姐发号施令,宋竹想了想第一次做火锅,不知道家里人能不能吃的惯,还是先做成鸳鸯的,至于辣锅也做成微辣,给宋父宋母他们试试水。 宋竹先让厨娘熬上一大锅浓浓的骨头汤,想着就用骨头汤做基地,毕竟牛在这个朝代属于经济产物,轻易不会宰杀,自然也就找不到想要的牛油了来做辣锅了。 厨娘依着宋竹的指示将花椒,茱萸,生姜,八角依次下入油锅中,这个时间段,景朝还没有辣椒这种产物,所以宋竹只能用茱萸等物代替,在加入豆豉,盐,糖等调味,最后再倒入熬煮好的骨汤,放进自己特制的香料包,最后再用花雕酒收尾。 一时间,整个小厨房都被麻辣火锅的香味铺满了,宋竹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吩咐厨娘将炒好的锅底盛入特制的锅中,再将骨汤放进另一边,然后放在炉碳上,送到用饭的小花厅。 等到宋云潭带着林清雅来到小花厅前的时候就闻到一股霸道的香味,肚子里面的馋虫也被调动起来,夫妻俩好奇的看了看,想着宋竹还真的做了好吃的孝敬他们两个,连忙快步走了进去。 “父亲,母亲,你们来了,快来坐,锅子刚刚开了,正好可以吃了。”宋竹见他们来了,连忙招呼。 宋云潭和林清雅走近一看,只见一个圆锅正在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那股霸道的香气就是那红彤彤的锅里散发出来的,桌边还摆放着各类蔬菜和肉类,不过都还是生的。 “软软,这就是你今天做的饭吗?”林清雅主动问,“这些都还没熟,是要放在锅里面煮吗?” “母亲,这是火锅,不过也有个更贴切的名字叫古董羹。母亲,你看,这个锅我特意让人打制成太极阴阳的模样,一边是辣锅,一边是清汤,这样母亲不喜辣味也可以和我们一起吃饭的。” 宋竹一一为宋云潭和林清雅介绍火锅的吃法,还给他们调制了蘸酱,三人坐下来吃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宋兰泽回来了。 “父亲,母亲,软软,原来你们在这里,让我找了一圈了。”宋兰泽见自家双亲和妹妹正吃的连头也不抬,又闻到香味,继续问:“你们吃什么呢?这么香!” 林清雅连忙招呼儿子坐下,又看到宋云潭夹走了自己下的鱼片,连忙制止他,宋兰泽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母亲护食,一时间愣住了。 还是宋竹反应过来,拉着宋兰泽坐下,又让下人送了一副碗筷过来,再和宋兰泽解释了一番火锅的吃法,没一会,宋兰泽也被火锅给俘虏了。 一家四口竟然将宋竹准备的涮菜全都吃完了,连用来续汤的骨汤也用完了,还好之前开饭前,留了一部分在小厨房给孟春他们尝了鲜。 宋兰泽和宋云潭吃的浑身冒着热气,连林清雅一贯怕冷,这顿饭也是吃的浑身暖洋洋的,驱散了不少寒气,还想着去院中转转。宋竹害怕林清雅刚吃完正热乎着,出去吹了冷风容易着凉,连忙拦着她不让她出去,连带着宋云潭和宋兰泽也不赞成,这才罢了心思,一家人喝着孟春准备的消食茶聊着天。 第20章 生意 “软软,你这个火锅真不错,吃完身上暖洋洋的,等到了冬日飘雪,我们一家人一起赏雪吃火锅也是一件乐事。”宋云潭乐呵呵的道 林清雅白了她一眼, “你就知道吃,你看你闲赋在家这一个多月,都长胖了!” 宋云潭一听道自己妻子嫌弃自己,连忙解释, “夫人,你放心,吃完今天这一顿,我一定去减肥!” 林清雅没理宋云潭的辩解,转头看到自家儿女正打趣的看着她,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想了想又开了口: “软软,这个火锅你是从哪里得来食谱的?” “这一个月我闲来无事,从杂书上看的,再加上我自己琢磨了一段时间才想到的,娘亲觉得好吃吗?” “这味道确实美味,梁京城中也从未有这道菜。” “以前没有,现在有了啊!”宋竹俏皮的和自家娘亲眨了眨眼。 “软软想将火锅推广到梁京城中去?”林清雅商人的嗅觉觉醒了,当下也觉得是个好生意。 “对的,梁京城中冬日漫长,虽说饭馆常用热水保暖,但是一顿饭吃到最后也还是会凉透,娘亲,如果梁京城中有个火锅店,像我们今天这样一顿饭吃下来,菜还是热乎乎的,你想想会不会有人追捧呢?” 林清雅一听眼睛亮了起来,觉得这是一个好商机。 “软软,这法子可行 ,你这个小机灵鬼是不是早就想好了?” 宋竹见自家娘亲拆穿了自己的小心思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大大方方的说, “娘亲,我打算找舅舅商议,将这个火锅店开起来,你觉得怎么样?” 林清雅没说话,看了宋云潭一眼,询问他的看法,宋云潭接受到妻子想法,开口问: “软软,怎么突然想到要去学做生意?是最近身上钱不够用吗?” “父亲,做生意赚钱这件事,我不是突然想到的,而是通过祖父这件事才想到,我们一家现在还是依附宋府生活,花的银子也是公中拨给我们的,另外还有母亲和你之前置办的私产,但是我算了算,要是我们脱离宋家,父亲手中的产业我们是带不走的,母亲的嫁妆也不多,要想我们以后的日子能过得舒心,这生意要做!” 见宋云潭想要打断,宋竹继续: “我知道就算脱离宋府,父亲,母亲和哥哥还是会让我过上现在安逸的生活,但是父亲,我们是一家人,没道理我一人享乐,而你们却要为我缩衣节食,所以既然有一桩好生意在眼前,为什么不抓住呢? 父亲,我知道你不愿意我出去抛头露面做生意,怕我被他人看轻,但是我既然和舅舅他们合作,那么许多事我可以不用出面,由舅舅他们帮忙解决的。” 宋竹的一番话说到了宋家二房其他三个人的心坎里,宋兰泽也帮着宋竹劝道: “父亲,妹妹说的对,我们是一家人,任何事情都是在一起商量,父亲,母亲为了保护我和妹妹已经受了太多委屈,如今我和妹妹已经长大,也可以为家中分忧了。妹妹所说想要做生意,但是自己不出面,这也不会太影响她的声誉。” 林清雅听到女儿的话,红了眼眶, “软软,让你受委屈了。” 宋竹看着自家母亲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再看自家父亲心疼的眼神,心里暗叹一句,别人说爱是长觉亏欠,这句话用在亲情上也是适宜的。 小花厅的气氛一时间压抑了下来,宋竹为了缓和,开口: “父亲,母亲,软软只是去赚钱给你们花,难道父亲母亲还不愿意接受我的一番孝心吗?而且还有舅舅替我挡在前面呢!舅舅那么疼我,还会让我受委屈吗!被外婆知道,舅舅可是要挨打的!” 林清雅听了,心里也转过了弯,对着宋云潭说: “你就偷着乐吧,哪家女儿还能像我们软软一样懂事,想着赚钱给自己父母花的,现在被你摊上了,你林家真的是祖坟冒了青烟,你还敢不答应?” 看着妻子的打趣,宋云潭也知道不好再反对,宋竹的一片孝心都是为了他们的小家,不能寒了女儿的心,连忙说: “哈哈哈,那还是夫人教育的好,如今软软可以开始赚钱了,兰泽读书又刻苦,我们两个可以提前退休了!” 见宋云潭松了口,宋竹笑着保证: “等软软赚了钱,第一个件事就要给哥哥买块好墨,到时候让哥哥给我们画一副全家福好不好?等我们能搬去新家,就挂我房间?再给娘亲买个好一点的古琴,娘亲的古琴谈的极好,再教教软软好不好?” 宋云潭听着宋竹对未来生活的期许,又听到她想送给家里人的礼物,听了半天没听到自己的名字,忙问: “软软,那我呢?赚了钱给父亲买什么啊?” 还没等宋竹回答,宋云潭就被林清雅拧了一下胳膊, “你还好意思找女儿要礼物!羞不羞!” 宋云潭连忙求饶,惹得宋竹笑开了眼,宋云泽在一旁看着他们,心中思考着宋竹说的全家福,想着这段时间要开始好好练练画技了,到时候一定要做一幅技艺精湛的图,让软软收着。 宋竹这边一片欢声笑语,宋苏妤那边却鸡飞狗跳,宋苏妤这段时间参加梁京城大大小小的宴会都会被人挤兑自己身上的饰品是不是卖了自己母亲的嫁妆来的,还有宋苏曦在国子监中也会被人质疑自己纸墨笔砚是从哪里来的。 这边宋苏妤刚刚结束一场宴会,受了极大的气回到府中,就开始发脾气,砸碎了房中所有能砸的东西。 “苏妤!娘亲平常怎么教导你的?都忘记了吗?” 宋苏妤一看自己的母亲,委屈的扑到母亲怀中, “母亲,我不想在去宴席了,那些世家的小姐都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我,我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沈福瑶摸摸女儿的头,扶着她坐下, “苏妤,如今梁京城中虽然风言风语传的漫天飞,但是娘亲之前和你说过要忍,你还记得吗?” 宋苏妤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沈福瑶, “母亲,女儿记得,但是,但是女儿实在气不过!父亲的这件事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呢?” 沈福瑶细细的替宋苏妤擦去眼泪,慢慢的解释道: “你父亲这次功过相抵,替你祖父背下了这么大的事,你祖父会安排好后面的一切的,这段时间,你先不要出门了,在家里和嬷嬷们多学点规矩,年节时,你祖父会带你入宫参加除夕晚宴。” 宋苏妤一听自己要参加除夕晚宴,就知道祖父没有放弃自己一家,自己的好前程还在前面等着自己!又想到让宋竹逃过一劫,心里暗恨, “母亲,这次没能让宋竹嫁出去,宋竹会不会挡我的路?” 沈福瑶听了,慢条斯理的收起了帕子,给宋苏妤倒了一杯茶, “苏妤,母亲和你说过,庶出就是庶出,翻不起多大花样,宋竹模样再可人,但是这层身份在,就注定她没办法高嫁,你祖父留着她,也不过是为了给宋府铺路而已,放心,她越不过你的。” 宋苏妤听了母亲的话,冷静了一会,想着宋竹存在的价值就是为宋府铺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祖父送到那家高官世家的后院被人玩弄,想到这里,宋苏妤也彻底舒心了,恢复道骄矜的大小姐模样了。 第21章 林家 因着宋竹说的火锅生意,林清雅带着宋竹回了一趟林家,正好宋竹病好以后还没没有去拜见外祖一家,这也是宋竹第一次以宋三小姐的身份去林家做客。 一进门,宋竹就被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抱住,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老太太带着哭声, “我的好软软,这次真的受了大罪了,我看着比之前瘦多了,还在老天长眼,让临安伯府一家下了大狱,不然我老太婆拼着一条命也不能让你嫁进去!” 宋竹听到老太太的话,便反应过来,抱着自己的是自己的外祖母周芸。 林清雅也走上前来,扶着周氏坐下,这是宋竹才有空和厅上坐的人依次行礼。 坐在前厅右首的是宋竹的外祖父林千阳,右下方第一位长者一张国字脸但是面带笑容的是大舅舅林瑾宏,旁边做着他的妻子周月华,后面正在和宋竹挤眉弄眼打招呼的是大舅舅家的儿子,也就是宋竹的表哥林文乐。而宋竹的小舅舅,前段时间出去走商,还没有回来,故而宋竹没有见到。 宋竹依次行完礼,看着外祖一家人口简单,也从这次宋竹代嫁这件事上看出林家是真心疼爱宋竹的,才这么出钱出力的帮宋竹。 见外祖母周氏还在哭,外祖父林千阳忍不住的制止, “好了,如今软软算是平安度过这关,今天好不容易能过来和我们聚聚,你就不要在哭了。” 大舅母周月华不仅是外祖母的儿媳妇,也是她的侄女,也劝道: “是啊,母亲,快擦擦眼泪,软软过来是开心的事。” 周芸在林清雅的安慰下也平复的心情,看着宋竹, “软软,你过来,让外祖母好好看看你,这段时间真真委屈我们宝了,你大舅舅前几日拿了不少好东西回来,一会回去都带上哈,还有你舅母也给你置办了好多衣裳首饰,一会都给你带回去。” 宋竹看到外祖母不停的念叨她没来的这些时日,家里给她新准备了好多吃的,用的,心里也感慨,这宋三小姐虽然有个极品的祖父,但是其他家人真的疼她到骨子里了,也感慨自己的幸运,能在这个朝代遇上这么好的家人。 宋竹连忙应下,又说了几句俏皮话哄的老人高兴,惹得老人连忙起身要去给自己的乖宝亲自加几道菜,大舅母见状不放心,也跟去了。 厅中只剩下外祖父和大舅舅,宋竹便开口说明了今天的来意,表明自己想和大舅舅一起做火锅的生意,还将自己整理的计划书和菜谱交给祖父和大舅舅看,大舅舅从商多年,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宋竹的计划书的可行度高。 “软软,这是你自己写的?”林瑾宏问 “回大舅舅,是我写的,但是哥哥和娘亲也帮我参考了一下,给了我点建议” “嗯,不错,这个计划书很完整”久不在商场的林千阳也夸赞道 “祖父,真的吗?”宋竹听到大舅舅和祖父都是肯定的语气,也露出的笑脸。 “不过,软软,这个生意的方子和主意都是你出的,你计划书上写着五五分成,这样不妥,你太亏了,舅舅可不能占你这个便宜的。”林瑾宏看出宋竹这个火锅店的前途很好,就算没有林家,宋竹自己也可以把这个火锅店做起来,和林家五五分成,小姑娘太亏了。 “舅舅,我只是出了主意和食谱,真正上手管理打前阵的是你们,这样分我还觉得是我占了舅舅的便宜呢!” 宋千阳也看到计划书中的分成,也不赞成这么分配, “软软,话虽这么说,但是一家店成功的秘籍就是这家店有独特的特色,你这火锅店一开,梁京城中的餐饮估计要被你占去一半客源了,现在的分成确实不妥,不如改成二八分成如何?也算给你的小金库多攒点钱!” 宋竹一听外祖父开口就是让出三成利润,连摇头, “外祖父,不成,不成,五五分也是我和娘亲父亲商量以后决定的。”宋竹想了想,将他们一家的打算和外祖父说了出来, “外祖父,父亲决定最迟明年开春就会脱离宋家,带着我们独立出来了,这铺子也是为了我们脱离宋家做一个后手,但是脱离宋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但是店也要开起来,我们思来想去,这个退路只有交给林家最为合适,我们也最放心。所以我虽然提供了计划书,但是实行起来都是舅舅出钱出力,所以才定了这个分成。” 林千阳一听自己的女婿终于下定决心要带着女儿,外孙们脱离宋家哪能不支持, “那你们用钱的地方更多了,脱离宋府说的简单,但是做起来这方方面面那处不需要银钱打点,听外祖父的,按照我刚刚提的分成来。” 林瑾宏在一旁也点点头,赞成父亲的话,宋竹见实在说不过外祖父,就向自己的娘亲投去了求救的目光,林清雅看到,也开始劝自己的父亲 “父亲,软软说的都对,我和她父亲也是同意了她的想法。虽说脱离宋家不易,但是他父亲已经想到法子了,这当中打点的银钱不需要太多。而且等我们脱离宋府,那以后能依靠的长辈就只有你们了,父亲还想让我们因为这几成利润生分起来吗?” 林清雅没办法告诉自家父亲他们做的事情,只能暗示他脱离宋府的事有把握做成,让自己父亲不用过于担心他们。 林千阳听了自己女儿的话,当下也明白了,但是分成一事还是咬死不能按照五五分,最终敲定了四六分成,宋竹和林清雅看着他做的决定当下也不再劝了,想着四六也行,便止了话题,随后商议火锅店开店的细节。 宋竹和林瑾宏他们一起讨论火锅店的选址,装修,用人,采购等一系列细节,说到最后,林瑾宏大笑着拍着自家侄女的肩膀, “软软,你可真是我们林家的种,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哈哈哈哈” 林清雅看着自家女儿在讨论开店的时候,眼里散发的光芒,心里也高兴极了。林清雅自小在林家长大,没有那种商户低贱的想法,就算嫁入林家也从未想把自己的女儿培养成大家闺秀,只希望她平安健康。 宋竹听到自家舅舅的话,心里汗颜:舅舅,不是我是林家的种,而是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啊,现代那套商业理论拿到古代,可真的是吊打无数人啊! 第22章 粮仓 宋竹和舅舅将一切细节都敲定下来,正好大舅母过来通知午饭准备好了,让他们去餐厅吃饭,饭桌上,周老夫人一直给宋竹夹菜,而林家其他人也一脸鼓励的让宋竹吃完她面前快堆成小山的饭碗。宋竹为了转移注意力,特意提起来自己的小舅舅林瑾善。 提到小儿子,林千阳笑着说, “你小舅舅之前去渝州城采购山货了,前几日来信说已经打点妥当,准备回梁京了,想来最多还有半个月就能到梁京了。”林千阳听到宋竹问她小舅舅,又想着自己小儿子平时最疼宋竹,便挑着信中的几件趣事和宋竹说, “你小舅舅信中说这次去渝州走商,有见怪事,说他来往渝州这么些年,第一次看到有灵州的商人在南郡收粮,且价格不低,仔细打听,这些灵州商人都缄默不言。” “为什么灵州商人在南郡收粮奇怪?”宋竹听祖父说到景朝其他城市的情况也来了兴趣。 “灵州是粮食大省,气候温暖,说句夸张的灵州可以算景朝的第一大粮仓了,他们灵州的米商根本不会出来买米的,更不要说高价收了。” 宋竹听了也觉得奇怪,但是也没往深处想,反倒是自家舅舅的一句话云州今年的送到梁京的水果可比往年少了很多让宋竹产生怀疑, “舅舅,云城离梁京远吗?” 林瑾宏听到宋竹问,随即解释道, “云城和灵州相邻,和梁京城中隔着南郡三城,走陆路要走上两个月呢!” 宋竹听了继续问:“那云城的灵州相邻,云城是不是产粮很多呢?” “云城是水果居多,云城地形山地较多,百姓们大多数会种植果树,桑树这些植物,种植水稻很少,所以云城的粮大多从灵州购买。” “那灵州米商都出来买粮了,是不是代表灵州的粮不够云城和灵州百姓自己吃呢?”宋竹一句话像是提醒了林瑾宏。 前段时间林瑾宏听云州来的商人说云州许久没有下雨了,果树因为没有雨水很多都枯死了,云州百姓也在屯粮,但是当时林瑾宏没有放在心上,想着灵州的粮应该够云城百姓,加上马上到秋收,云城到是就能缓解几分,可这已经是八月初的消息了,但是小弟的信是月初收到的算算时间,他碰上灵州米商买粮已经是九月中旬了,两个月了,云城的干旱还是没有解决,那是不是代表云城今年的秋收岂不是收成很少! 宋竹见自家大舅舅突然不说话,好奇的问了句怎么了,林瑾宏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一整个桌子的人都不说话了,这是大舅母打破安静: “想来应该不会这么严重吧,云城如果真的大旱如此严重,朝廷不可能不派人去赈灾,但是现在朝廷没有相关旨意下来。” 听了大舅母的话,宋竹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这件事阴谋化,但是他想到老皇帝和世家之间的关系,这段时间又听自己的父亲介绍了朝臣的关系,还去旁听了一两次石寒松的单独辅导,心里越发觉得这个事情不太对,开口对林瑾宏说: “舅舅,我觉得还是找人收粮吧,也通知小舅舅回来的路上收点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林瑾宏听到宋竹的话,又想到上午宋竹对火锅店的侃侃而谈,觉得她不会乱安排,当即便点头答应。 倒是林千阳多问了句原因。 “软软,你怎么想到开始屯粮?” “祖父,且不说云城大旱是否为真,前端时间假钞一案弄得人心惶惶,大家的关注力都被假钞吸引了,云城干旱的事自然关注度就少了,如果干旱为真,那么按照祖父您说的云城到梁京的距离,最多一个月后,就有云城的难民涌进梁京,如果是假的,那就当多屯点粮食我们自己吃。 而且祖父,我觉得这件事有八成是真的,我们林家一家从商多年,虽说在在商场上名声不错,但是在百姓心中却没有留民,如果这次真的有难民,那么这就是我们林家扬名的一个机会!” 林瑾宏听到宋竹的话,震惊她的思维已经跳到扬名了,但是想了想,几千两银子换一个梁京城中的好名声,还是划算的。 当即拍板决定屯粮! 林家现在是林瑾宏当家,他决定了,其他人也无条件支持,宋竹走之前还和林瑾宏说了一下如果真遇到难民该怎么做,还暗戳戳的告诉他,如果名声打出去了,那么好处不止利益那么简单。 林府一行,宋竹可谓是收获满满,正和母亲分享舅母给自己打制的首饰好不好看,就见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林清雅这是在问外面发生了什么。 孟春站在外面,“夫人,小姐,有家脂粉铺被偷了,那个小偷是自家店铺的小二,今天偷银子的时候被抓了个正着,那老板正绑了他准备去见官呢!现在才十月还没到年节,偷盗现象就这么严重了,不知道年节那会要乱成什么样了。” 孟春站在马车下面自言自语,没一会人群散了,马车也正常开始行驶了。宋竹听到孟春的嘀咕,想着老皇帝怎么回事,还没定下来吗?再不捞银子,银子要被小偷都拿走了。 被宋竹念叨的老皇帝,正在看云城传上来的新折子,上次一事后,通政使被贬,但是云城的事还没有得到解决,虽然老皇帝命户部筹银赈灾,但是宋和策那个老狐狸竟然以银号现银都被兑换出去为由,说筹银需要一段时间,气的他下了朝就摔了一个茶杯解气。 想到宋和策之前被宋竹弄到停职一个月,又看来梁京衙门呈上来的近期偷盗案频发的事情,想着也该在打压打压宋和策,让他再歇歇了,不然自己这口气可出不完! 又听到之前石寒松玩命的夸宋竹那个丫头,看着那份详细的计划书,老皇帝做了一个决定,随后让人传信给石寒松。 石寒松正在给宋兰泽和温旻开小灶,就收到老皇帝的信,翻了个白眼,但是还是按照他的要求安排下去了,回头看着宋兰泽和温旻一本正经的等着自己讲课,心里暗叹这两个小子真无聊,还是宋竹那个女娃娃有意思。 第23章 开业与调任 ”霹雳啪啦“一阵阵鞭炮声响起,十月十六,宋竹和林家合伙开的火锅店正式开业,正午,林瑾宏在楼下正式将火锅店的招牌掀开,就看在古朴木制的招牌上,正书:千味阁,三个大字,宋竹带着宋父宋母在三楼看下面开业的盛况,就听见林瑾宏在楼下介绍, "诸位父老乡亲,今日我们千味阁正式开业,我们千味阁和传统的酒楼不太一样,这不一样的地方在哪里呢?"林瑾宏边说边抬手让人抬了一个桌子在门口,上面正放着一个碳炉,炉子上还有一口锅,正是之前宋竹打制的同款。锅盖没有打开,就听到里面咕噜咕噜的声音,离得近的人隐约闻到了锅里面散发的香味,忙催着林瑾宏介绍。 林瑾宏这时也没卖关子,直接掀开锅盖,一阵香味顿时散发了出去,那味道像是数九寒冬的中一道暖阳,让闻过的人瞬间感受到一股暖意,随即就是霸道的辣味占据了空气中的其他香味,勾出了围观群众的馋虫。林瑾宏扫了一眼,看到周围人的反应和自己初次见到时一样,便知道这家店立了一半起来了。 ”各位,这道菜名为火锅,是我们千味阁主营的一道菜,且目前我们千味阁只做火锅,千味阁火锅锅底乃是我们林家秘制而成,千人千味,可以适合每个人的口味,林某嘴拙,形容不出这火锅的美味,但请各位入店一品,就知道其中滋味了。“ 围观的人群刚准备涌入千味阁,就听到林瑾宏说今日开业,火锅占比最终要的锅底只需要半价,其他涮菜一律八折,原本还有些迟疑的人也回过头进了千味阁,一进一楼大堂便被千味阁独特的设计震撼到了。 只见两百多平的大堂被整齐的划分为五个区域,分为侯餐区,餐区,调料区,酒水区以及收银区,且每个区域都有这明确的标识,让进店的顾客耳目一新。另外餐区的桌子上也有四人桌,八人桌以及十人的圆桌供顾客选用。 店里的小二们统一身穿灰色短打长袖长裤,腰间围着暗红色的围裙,围裙兜里放着用竹子做成的小牌,小牌上刻着自己服务区范围内的桌号,方便小二们服务顾客。 不一会,就餐区全部坐满,火锅陆续上桌,店小二们为店里就餐的顾客一次讲解吃法,和店中各个区域的功能,不到一个时辰,千味阁所在的这条街就被火锅的香味霸占了,来往的人都循着味进了店。 宋竹和父母还有舅舅看着楼下的盛况,便知道千味阁算是在梁京饭馆里立住脚,宋竹看着林瑾宏从刚刚就没放下去的嘴角,端起茶杯: “舅舅,你这是打了一个漂亮的开头啊,软软以后就可以在家里做等着数钱哦!” “哈哈哈,软软,看这样的情况,舅舅敢保证,你计划书的分店不到明年春就能开出去了。” 宋竹和父母在火锅店痛快的吃了一顿饭以后就回了宋府,刚准备回院中休息会,就听前头来传,让宋云潭到老太爷的书房中去,宋云潭虽说现下已经对父亲彻底失望,但是表面功夫还要做一做的。 宋和策书房,宋云杰在和宋和策低声商量着,就听宋云杰问: “父亲,你说二弟会同意这件事吗?” 宋和策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静静的等待着宋云潭的到来,宋云杰见自家父亲没说话,一时也拿不准主意,安静了下来,等宋云潭到书房就看见宋云杰坐下书房下首的位置,低头喝着茶。 宋云潭上前一步和宋和策,宋云潭依次打招呼,宋和策从宋云潭进书房以后,就换了一副面孔, “云潭,这段时间在府中清闲了许多,可还怨父亲呢?” “儿子不敢,父亲都是为了宋府,为了我们好,云潭不会心生怨念的。”宋云潭恭敬的回 “叫你来呢,也是因为你闲赋在家已久,如今假钞案一事了解,我的冤屈已经洗干净了,你也可以正常回去上职了。”宋和策看到宋云潭的态度,戒备心也松了一点。 “另外你大哥现在被停职在家,吏部正好空出一个位置,此次你户部上职以后,为父打算将你调到吏部,顶替你大哥的职位,你怎么看呢?” 宋云潭听到宋和策要将自己调任到吏部,心下疑惑,吏部掌管文官考评,向来是个肥差,怎么宋和策不想办法把宋云杰弄回去,反而将自己移到吏部,不知道是福是祸。 “父亲,儿子在户部不过是一个从六品的小官,之前因为工作失误,停职在家,如今要被调任吏部,我怕不能胜任。”宋云潭对宋和策的心计已经有了深一层次的认识,如今他准备脱离宋家,还是不要宋家这趟浑水里搅得太深为好。 听好宋云潭有拒绝的意思,宋和策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看了, “你调任吏部的事为父会找人打点好,你现在只有从六品,调入吏部官职也不会太高的,放心好了,为父会安排好一切的。” 宋云潭看拒绝不成,只能点头答应,表示自己会听宋和策的话进入吏部。 宋和策看到他恭顺的样子,缓和了下语气,又开口道: “如今宋竹已经十五了,虽说和临安伯府的婚事作罢了,但外面的名声也不太好听,我和她祖母打算明年开春就为她再挑选人家,早点将婚事定下来,也好堵住其他的口。” 宋和策提起宋竹的婚事,语气中满是算计,宋云潭深吸一口气, “父亲,宋竹的婚事可否由儿子做主呢?软软她是我们二房庶出,我现在的官职也不高,我和她娘亲并不想她高嫁到世家中,只希望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对软软好就行。” 宋和策听到宋云潭要插手宋竹的婚事,当下就直接训斥道: “门当户对?要怎么个门当户对呢?我宋府如今在梁京臣中也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你想让宋竹随便嫁出去,这是要打我的脸吗?你是她父亲不错,我还是她爷爷呢!宋竹的婚事你不用操心,我和她祖父肯定会给她找一个好人家,让她嫁过去享福!” 宋云潭刚准备反问宋和策是想把宋竹卖到哪家后宅来为他换取利益,但是还是在最后一刻忍住了。罢了,现在宋和策的谋划仅限于他们还在宋家,等他们脱离了,宋和策也就插手不了宋竹的婚事了。 宋云潭和宋和策不欢而散,回到自己的院中看着妻女的模样,心里想着要加快速度了! 第24章 分成与红包 宋云潭回到院中,将宋和策要将自己调入吏部的事情说了一番,但宋竹他们一时间也不知道宋和策打算做什么,宋云潭为了不让妻女担心,保证自己做事肯定会仔细小心,遇到事情也会一家人商量着来,这才让宋竹稍微安了点心。 梁京城中的第一场雪落下之时,宋竹接到了林瑾宏的的邀约去了林家,正赶上林家小舅舅也回了梁京,宋竹一家人都去了林家好好团聚一次。 一进林府正厅,就听到林瑾宏的爽朗的笑声,千味阁开业这半个月以来,林瑾宏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在林府逢人就快宋竹多么有经商天赋,也不怪林瑾宏开心,千味阁自从开业以来,迅速的占领了梁京城餐饮业一半的客源,而且是死忠粉的那种,现在去千味阁吃火锅已经成为一种新风向。 “大舅舅,这么开心啊!看来千味阁的收入还挺高的嘛!”宋竹走进来笑着对林瑾宏说。 林瑾宏转身一看是宋竹来了,连忙起身拉着宋竹: “我的小财神,你知道这半个月千味阁赚了多少吗?” “多少?” “六万两!”林瑾宏一脸得意的和宋竹说。 宋竹还没有开口说话,倒是一旁的林清雅出了声, “六万两?哥哥你没算错账吧,这钱不会是你自己贴补了以后故意这么说的吧。这半个月的流水就要抵上林氏饭馆半年的流水了。” 宋竹倒是没被这个数字吓到,她粗略算了算,按照千味阁现在的翻台率来说,这个数字是在合理范围内的。 一旁的宋兰泽听了也感叹道:“这千味阁如今在梁京城中名气可大了,我那些通常隔三岔五就要去吃一顿,一顿少说有十多两银子,这个价格在梁京的饭馆不算太贵,原以为生意好,能赚钱,但是没想到这么赚钱。” 宋竹在一旁给母亲和哥哥解释道: “千味阁的定价本来就不高,它面向的是全梁京的百姓,普通百姓从年前忙到年尾攒下的钱也够在千味阁吃上几顿了,而且千味阁里面的大概有五十多桌的散座,更别提二楼和三楼的包厢,每天的翻台率加上我们中午和晚上都开门,这样下来,这个流水是合理的。” 宋竹将其中的细节仔细的讲给宋云潭和宋兰泽听,听完以后他们两个都觉得梁京城的人是真有钱啊! “舅舅,这只是刚开业的流水,等再过一段时间,梁京城的其他铺子估计也能模仿个七七八八了,等他们研究出来了,我估计也没这么火爆了。” 林瑾宏听到宋竹说的,点了点头: “嗯,我预料的也差不多,不过这就和你之前说的一样,把握好冬季这几个月的生意,好好赚上一笔,等开春暖和了,就算别家研究出来,我们也不怕!” 宋竹看到林瑾宏沉着在胸的模样,想来他也不会轻易放松对千味阁的管理的,也没继续说什么了。 就看见林瑾宏拿出一个盒子,用手点了点, “软软,这是你这半个月的分红,按照四六分成,这里一共是四万八千两银票,你看看。” 宋竹一听银票,双眼放光,直接拿了起来,对着林清雅摇了摇, “娘亲,你看这是软软第一次赚的钱哦!多不多!” 林清雅看到宋竹高兴的样子,也笑了, “哎呀,我的软软也太厉害了吧,半个月就赚了将近五万两,怕不是真的是你舅舅说的财神转世吧!那我们可要好好沾沾你的财运啊!” 说完还招呼周月华一起去揉宋竹的小脸,逗得大堂里面一片笑声,笑声传到院子,连侍候的丫鬟小厮也不自觉的弯了眼睛。 宋竹好不容易从自家娘亲和大舅母手中逃脱,躲到外祖母身后, “外祖母救救我!娘亲你再闹我,银子就不给你分了哦!” 林清雅一听宋竹要分银子,停了下来,笑眯眯的说, “哦?软软要给娘亲分银子啊,要分多少给娘亲呢?” 站在一旁的宋云潭听到了,也说: “软软,看看父亲哦,也带上父亲一起分。” 宋兰泽也看着宋竹,眼神中写满了五个大字:不能丢下我! 周芸听到他们一家四口的对话,虚拍了一下林清雅, “你一个做娘亲的,还好意思找女儿要钱?这些钱软软要留着给自己攒嫁妆的!” 宋竹一听外祖母的话,忙护着林清雅说: “外祖母,这钱不仅要分给娘亲,我还要给您包个红包呢!不仅是你,还有外祖父,大舅舅,大舅母,小舅舅,表哥大家都有份!” 大家一听宋竹要给他们包红包,都笑着看着宋竹,一直坐在旁边没说话的林瑾善开口了, “软软要给小舅舅包多少钱的红包啊!这千味阁生意这么好,我看小舅舅我以后都不用去跑商了,靠着我们软软赚钱就行!” 林瑾善的话引起了大厅所有人的不满,挨个被大舅舅他们训过,林瑾善可怜兮兮的凑到宋竹身边, “软软,你看,平常你大舅舅他们就是这么欺负我的!” 宋竹一看她的一句话带来了这么大的阵仗,连忙拦着说: “外祖母,外祖父,软软说要给大家分红包不是玩笑!” 大家一听宋竹的话,都想劝她,还没开口就被宋竹打断了, “这是软软第一次赚钱,其实软软原本是打算用这笔钱给外祖父你们买礼物的,可以分成今天才拿到,而且我想来想去也没想到要送什么礼物给大家。如果重新再去准备礼物又会耽误一段时间,但是软软想现在就和你们一起分享这件喜事,所以我刚刚才决定用这笔钱给你们一人包一个红包!” 周芸听到宋竹的话,忙上前拉住宋竹, “软软啊,外祖母和你外祖父他们什么都不缺,是真的不需要你来给我们包红包,拿着这些钱去买些些首饰衣裳不好吗?” 宋竹还想说什么,林千阳发话了, “好了,这是软软的心意,不在乎钱的多少,是软软对我们的一片真心,老头子我带头收下了,就是不知道软软要给我们包多少啊!” 宋竹一听林千阳的话,高兴的跑到外祖父身边,挽着他的手, “外祖父,软软可是一个小财迷,只能给大家一人一千两银票哦!” 众人一听,想着也不多,就随宋竹开心吧,于是一个个的排着队到宋竹面前接过那珍贵的一千两银票。 在林家开心的吃完饭以后,宋竹他们一起回了家,到院子以后,宋竹分别塞了三个荷包给宋云潭,林清雅和宋兰泽,然后在他们三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跑回自己房中。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懵住了,打开一看: 宋云潭的荷包里面有两万两银票写着:父亲,这是我对我们以后新家的支持哦! 林清雅的荷包里面有一万两银票写着:母亲,这是软软的饭钱哦,预约娘亲一辈子的糖醋小排! 而宋兰泽的荷包里只有五千两银票:哥哥,这是买墨的银票哦,还有哥哥不要嫉妒父亲,母亲,软软下次给你补回来! 三张纸条背后都写着不许退给我!!! 宋云潭三个人互相看着彼此,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泪花,还是林清雅拍板让他们收起来,不许退。 第25章 猫冬和拜师 自从宋竹将拿到的第一笔分红分给宋云潭他们以后,宋竹感受到他们进一步的溺爱,进入冬日,宋府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大房和宋和策这段时间也没来找麻烦,没了勾心斗角,宋竹就开始了她的猫冬时间。 整天懒洋洋的,天晴的时候就躺在躺椅上晒太阳,还能受到来自林清雅的各种投喂,加上宋云潭和宋兰泽每天下值或者从书院回来都喜欢给她带点小零食,宋竹的气色就在这一日日的喂养下变得比大病之前还要好。 “小姐,你怎么又躺在这晒太阳啊,奴婢感觉小姐快懒散的和后花园里面的猫一样了!”孟春看到自家小姐吃完午饭什么也不做又躺倒椅子上,开始今日份的絮叨了。 宋竹听到小丫头又在絮叨,又听到孟春将自己和猫相比,打了个秀气的哈欠, “像猫也挺好的,懒洋洋的晒太阳多舒服啊!”宋竹心里想着这样摆烂的生活简直不要太爽,每天不用动脑子,就这么躺着,还有小钱钱花,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啊! 宋竹刚想继续给孟春洗脑,就听到宋兰泽的声音, “你这个小懒猫,我就知道你肯定在这,怎么刚吃完又躺在摇椅上了?” “哥哥?你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最近你们国子监放假,你不是每日偷溜到石大人那边开小灶吗?” 宋竹看到宋兰泽过来,也不躺了,让孟春扶着起身到院子里面的暖阁里面坐着。 “什么叫开小灶,哥哥是去和石大人学习的!”宋兰泽边说,边敲了她的头。 “好吧好吧,那哥哥今天怎么继续去学习,怎么有空来找我了?” “石大人要见你.”宋兰泽接过孟春帮忙倒的热茶,喝了一口,轻飘飘的说出一句话。 “什么!他要见我,为什么又要见我呢?又想给我布置作业?” 宋竹直接三连问,让一旁喝茶的宋兰泽笑出来了 “哈哈哈,老师和我说要见你的时候,说你肯定要问这个问题,果然如老师所料。” 宋竹没在意哥哥的打趣,反而听哥哥叫石寒松老师惊讶了一下,之前不是说石寒松不收徒弟吗? “老师?哥哥你管石大人叫老师?石大人不是不收徒吗?” 宋兰泽得意的笑了笑,想到自家老师今天叫他过去说要收他为徒的样子,又激动起来,但是为了在妹妹面前装一装,压制住开心的语气说: “老师说现在我们还在宋家不好行拜师礼,等以后再给他补一个就行,现在先叫着。” 宋竹听到宋兰泽说话的语气,虽然特意压制了,但是还是能感受到他的开心,宋竹也为宋兰泽开心,早前在国子监时,宋兰泽和宋苏熙同时想拜入国子监祭酒门下,但是国子监祭酒当时摆谱只愿意收一个徒弟,同时也因为要为宋苏熙让路,宋兰泽主动退出,这事让宋兰泽难受了好一阵,没想到现在可以拜入石寒松门下,这让宋兰泽怎么能不高兴! “那就恭喜哥哥啦,等晚饭的时候告诉父亲,父亲肯定也很开心!”接着宋兰泽又听到宋竹继续说: "既然时哥哥的老师想见我,那我就给他这个面子吧,石大人约我们哪里见面呢?" “老师约我们在偏院见,”宋兰泽又想到自家老师的叮嘱,脸色有点不自然继续说: “老师,老师说他明日还想吃火锅,他知道火锅是你捣鼓出来的,说之前去排队时间太久只吃过一次,让你明日带上一份去孝敬他。” “他还想的挺美!”宋竹从听到石寒松要见她时就知道明天去肯定又要被老狐狸压榨,没想到被压榨就算了,还要搭上自己一顿饭,气呼呼的就嚷了出来。 不过嚷了就没说什么,点头答应宋兰泽明天她会让大舅舅帮忙准备好的。 宋兰泽见宋竹答应了,松了一口气,这下可以和老师交代了。 宋竹还在想着是石寒松为什么明天要见她时,晚膳的时候宋云潭就给了她答案。 “软软,最近千味阁的生意比以前更好了,要注意写信通知你舅舅晚上的时候守好铺子和家中。” 宋竹还在和糖醋小排奋战,一听宋云潭的话没反应过来,抬头呆呆的看了他一眼,像是没听到刚刚宋云潭说的话。 宋云潭一看女儿犯迷糊,又解释道: “现在梁京城中稍微有点资产的人都有开始去码头雇人回去看守院子或者店铺,前段时间大家兑换了太多现银,眼下年节越来越近了,梁京城中的偷盗案屡见不鲜,前几天甚至从偷盗直接变成了抢劫灭门了!眼下千味阁乃是城中最赚钱的铺子之一,所以更要好好看管。” 宋竹一停,连忙反应过来,想着这段时间自己过的太安逸了,把这件事给忘了,连忙准备说明天立刻就通知林瑾宏,倒是一旁给宋竹夹菜的林清雅出了声, “不用担心,你大舅舅半个月前就买了好多壮实的奴仆看管家中库房,连带着千味阁那边也早早的雇人看管了,铺子不会有问题的。” 宋竹一听大舅舅将铺子的事管理的这么井井有条,感慨大舅舅不亏混了这么多年商场,也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安逸过头了,什么都不管,直接开始享福了,脸上露出懊悔的神色。 林清雅一看女儿脸色变了,忙安慰: “你大舅舅特意来和我说这些事他都安排好了,就算不希望你这么操心,好好在家养身体,你看这入冬两个月来,你无忧无虑的,可算将之前的肉养回来了!” 宋竹一听,也知道舅舅他们是为了自己好,也不纠结这些小事了,继续埋头吃自己碗里的饭菜了,不过吃到一半,她突然灵光一闪,停下来,笑眯眯的看着宋兰泽。 宋兰泽被宋竹突然用这种眼神盯着不习惯,问了句怎么了。 就见宋竹笑了笑: “哥哥,我知道明天石大人找我有什么事了,这个老狐狸,薅羊毛都薅到我身上了,我明天肯定也要好好敲诈他一笔,哼!” 宋兰泽被宋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搞的一头雾水,但是怎么追问宋竹也不肯说,还说他听了以后肯定会泄密给他老师!那说话的神情哪里还像自己中午看到的懒猫,活脱脱的像一个见了鸡的狐狸,只能暗中祈祷自己老师明天能少被宋竹坑了。 自从宋竹代嫁一事过去以后,他们一家人已经形成了有事一起商量的习惯,所以宋云潭和林清雅这段时间见多了宋竹卖关子的样子,也不追问,反正自家女儿明天回来肯定会告诉自己的,不急在这一会时间。 第26章 见面 翌日,宋竹和宋兰泽一起来到石寒松的别院,这个院子是先皇赐给皇后齐玥母家的宅子,而皇后去世以后,景武帝就让人将院子保护了起来,外界一直以为这个宅子没有人住,所以在这里建面,也相对安全一点。 宋竹一进花园,就看见石寒松和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中年男人站暖阁旁对着湖面看,两个人像是在观赏池中的鱼一样,宋竹还暗自嘀咕了一下,大冬天的,湖面都结冰了,哪里来的鱼,就会装文雅。 宋兰泽没注意到宋竹停顿,径直走到花园的暖阁中,宋竹也快走两步跟了上去,到了面前依次和他们见礼。 “这么久没见,我看宋丫头像是胖了一点啊,想来这段时间过的特别舒心?” 宋竹一听石寒松逗她的语气就不自觉的回嘴: “那当然,冬天嘛,就要好好猫冬,有太阳晒太阳,想吃火锅就吃火锅,反正我也没什么大追求,比不得石相每天起早贪黑的上朝,为人民服务啊!” 石寒松听了不仅没继续跳脚,反而对着身边的人说: “你看看,我是不是和你说过她古灵精怪的,半点亏都不肯吃。” 听到石寒松的话,这时宋竹才又注意到石寒松他旁边站的中年男人,只见他身材挺拔,剑眉星目,只有眼角的细纹和鬓边的几缕白发透露出他真实的年龄,双目炯炯有神,目光中透出的坚毅的神色,让他的气势看起来更加威严,这是一个大人物,就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物了,宋竹心中暗自猜测。 “石大人,不知道这位大人是谁呢?” “我姓齐,名泽川,你可以叫我川叔。”只见那个男子自来熟的和宋竹作自我介绍。 宋竹一下愣住了,姓齐,名泽川,这名字不是和老皇帝撞名了嘛?还姓齐,不对,先皇后不也姓齐吗?宋竹脑中飞快的思考着,刹那间得到一个答案,这个中年男人是当今景朝的皇上——景武帝。 不是吧!玩这么大,让国家领导人来见我,石寒松你也太狡诈了!宋竹在心里发出大声抗议,但是面上却不敢说什么,还呆愣愣的盯着景武帝看,想着老皇帝也不老啊,还长得挺帅! 宋兰泽看到自家妹妹盯着齐泽川发呆,连忙出声: “齐先生,我妹妹甚少出门,见到的生人不多,还请见谅。” 景武帝笑呵呵的说没事,心里想着宋竹哪是见人不多害羞,明明是猜到自己的身份惊讶了。 宋竹听到宋兰泽的声音,反应过来,恶狠狠的瞪了石寒松一眼,这个老狐狸,把国家一把手弄过来放在这,她还怎么开口提条件,这不是大不敬吗! 石寒松故意忽略掉宋竹可以吃人的眼神,招呼他们坐下来,先吃饭。这火锅还是宋竹提前让千味阁准备好送进来的,一听吃饭,宋竹也不管其他的,坐下来就开始吃,一边吃一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等她吃完这顿饭,再面对景武帝时,神色又和之前一样了。 景武帝和石寒松看了,对视一眼,都对宋竹的承受能力感到敬佩! 吃完饭,下人将暖阁桌上的火锅都收拾干净了,宋竹将茶杯端起来喝茶的时候,神色比之前更惬意了,这样景武帝和石寒松两个人感到吃瘪,原本还想吓一吓宋竹,结果人家根本不接招。 宋竹放下杯子, “不知道石大人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呢?不会只为了吃这顿火锅吧?” 石寒松见宋竹连直接进入主题,也不再准备和她绕弯子了,直接问: “最近梁京城中,盗窃案频发,虽说苏陵银号已经重新开业,但是百姓们都不买账了。” “这些事我也有所耳闻,但是我之前关于皇上开银号这件事不是已经写好计划书给你了吗?怎么?你没拿给皇上看吗?”宋竹回答石寒松的问题,但是却看向一旁的景武帝,那眼神像在问:你没收到? 景武帝下意识的避开了宋竹的眼神,端起茶杯开始喝茶。 “我交给皇上了,皇上对这个计划也很满意,但是......” “但是什么?” 石寒松瞥了一眼喝茶的景武帝,继续说: “但是我和皇上都害怕皇家银号百姓不买账,所以来找你商量商量。” 宋竹看见石寒松说到重点了,不给面子的打断: “商量我们千味阁带头将钱存入皇家银号,石大人啊,不是我说,这羊毛你也不能逮着我宋竹一个人薅啊。原本我是为了你和皇上着想替你们解决问题才写这个计划书的,现在是计划你们认可了,银号你们打算办了,连第一波银子也要我宋竹给你们送吗?” 石寒松一听宋竹的质问,尴尬的一笑: “这不是我们手中没有能赚钱的店铺嘛,而且皇家的银子也不好直接存入银号中,落在百姓眼中有作秀的成分在。”石寒松看了景武帝一眼,又继续说: “眼下梁京城中谁还不知道千味阁赚钱的本领啊,你那个千味阁开业半个月就能给你哥哥包六千两红包!老夫的的铺子三年也不能赚到这么多银子!” 宋竹一听石寒松提到自己包了六千两银子给宋兰泽,看了一眼宋兰泽,想着自己哥哥嘴巴怎么这么大,看了一眼宋兰泽,宋兰泽也没想到自己和老师炫耀宋竹给的红包会被石寒松在这里提到,连忙也装模做样的喝茶。 “石大人,我千味阁是可以赚到这么多银子,但是千味阁也不能因此就成为马前卒吧?你我心里都清楚,皇家银号对世家的影响,要是千味阁带头将钱存入银号中,成为众矢之的,那千味阁以后想好好做生意估计就难了,而且连带我舅舅家其他的产业也要受到影响,这不是在把千味阁放在火上烤吗?” 宋竹语气越来越严肃,没等石寒松开口,又继续道: “石大人,我们之前的投诚是为陛下解决麻烦和赚钱,这麻烦解决了,钱你们也拿到手了,更何况我还给你们出了个皇家银号的主意,可是除了你收我哥哥为徒以外,之前答应我的条件,您是一个没办成啊。您总不能想着马儿给您办事,又不给马儿吃草吧!” 石寒松听到宋竹的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景武帝这时却开了口: “宋丫头,我们知道让千味阁主动去存放银两是让你吃亏了,但是皇家银号如果可以成功推行,那于百姓乃是一件益事,你之前说想要投靠皇上,因为他是个好人,现在怎么不能再帮他一把呢?” 宋竹最讨厌被人道德绑架,一听火就上来了,也不管对面坐的是谁,直接开口: “皇家银号是我提出的,我难道不知道是件好事吗?但是如果做好事的前提是让我的家人去冒险,那我宁愿不做这件好事!我刚刚也说了,皇家银号推出,肯定会受到世家阻拦,这个时候谁去当这个出头鸟必定倒霉,林家是我母亲的娘家,他们带头去做这件事,您觉得世家会放过林家?宋和策会放过我父亲,我母亲?” 宋竹从来到这里,所有的温暖都是宋云潭和林清雅他们给的,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家人处在冒险之中。宋兰泽看到自家妹妹这么激动,当即朝石寒松跪了下来, “石大人,这件事不怪我妹妹这么激动,她是想保护家人。不过我妹妹说的都是我想说的,如果一定要用千味阁和我们的家人去冒险,那之前的投诚也就不作数了,至于拜师一事,也可以作罢,这一跪是感谢您这段时间的教导。” 宋竹看到宋兰泽跪着说的那些话,想到宋兰泽昨天和自己说起拜师时眼神中的向往和雀跃,现在又为了自己和自己期盼已久的老师分道扬镳,心中不舍,叹了口气,上前拉起宋兰泽。 宋兰泽以为宋竹要走,刚准备和宋竹一起走,就看见宋竹做回原本的位子: “石大人,我这个人的软肋就是家人,你看见了,今日你让我用他们去冒险,我拒绝了,但是我实在不忍心我哥哥失去你这个来之不易的老师,所以这件事我答应你,但是具体怎么做,要听我的!” 石寒松听见宋竹答应这件事,心里对宋竹的愧疚又多了几分。 “不过,”石寒松的心还没落回肚子里,就又听见宋竹开口了,当即又悬起心,就听见宋竹看着景武帝说: “我这个人只和诚实的人打交道,所以,您还不介绍一下自己吗?” 宋竹目光坦荡的和景武帝对视,景武帝也看了宋竹一会,随即大笑起来。 第27章 看法 宋兰泽正一头雾水,就听见景武帝和宋竹说: “你这个小丫头,还非要朕说明身份才能谈合作吗?” 宋兰泽一听到“朕”这个字就反应过来,对面坐的哪是什么闲杂人等,而是当朝皇帝——景武帝。 刚想起身行礼跪拜,就被景武帝制止了,告诉宋兰泽今天是私人行程,不用行这么大的礼。宋兰泽被制止后,还晕乎乎的坐了回去。 “皇上,我说了我喜欢和诚实的人合作,皇上您不亮明身份,我怎么能确定后面谈的合作能顺利进行呢?而且我只是猜测,没想到您真的是皇帝。” “那我现在已经亮明身份了,说说你接下来的计划吧!” “这个不急,皇上,您之前答应的条件什么时候能实现呢?总不能拿这个吊着我们吧!” 宋竹又把事情扯回到最开始的话题了,景武帝见宋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直接说: “国子监学生的名额已经准备好了,至于你父亲调入工部的事,最迟年前肯定会办好的,至于最后一个条件,那也要等你们真的能脱离宋府才能实现啊,这样吧,朕答应你,你们二房一日不脱离宋府,我一日不动宋和策,怎么样?” 宋竹一听,笑了笑: “那就这么定!” “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的想法了吗?” 宋竹看到景武帝那么爽快的答应了,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很简单,想要让老百姓信任官府,那就找几个托来演场戏!” “演场戏?什么样的戏呢?” “演一场官府拾金不昧的好戏!”宋竹详细的和景武帝他们说了计划的细节,包括怎么演绎,怎么宣传,怎么立威等等细节,给皇家银号的成立奠定基础,还保证一旦这场戏成功了,千味阁将带头将银子存入进皇家银号。 景武帝他们听了宋竹的主意,感慨宋竹出的主意真的是刁钻,就不知道宋和策他们能不能接的住这盘棋了。景武帝越和宋竹聊天,就越来越可惜宋竹不是一个男儿身,否则一定让宋竹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景武帝之前看了宋竹的计划书,觉得她的理论功夫很强,以为是宋云潭和宋兰泽指导她写出来的,但是看到千味阁在梁京城中掀起的风波,景武帝越发觉得宋竹是个人才,一定不能轻易的埋没在后院中。 “丫头,之前石大人也和我提过你几次,将你们之间的对话复述过给我,你的有些观点很新奇,朕今天想问问你,你对如今的景朝怎么看?” 宋竹听到景武帝问她对景朝的看法,心里犯了难,心想我要是说实话,会不会走不出今天这道门啊。 景武帝见宋竹一直没吭声,就知道她心里有顾虑,笑着说,你随便说,今天就把朕当作一个普通人,出了这道门,朕就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皇上不会怪罪臣女乱说话?” “不会。” 宋竹听了以后,鼓起勇气说了句:“我觉得如今的景朝就是一个外强中干的现状。” 外强中干四个字一出,不仅惊讶到石寒松和景武帝,连带着宋兰泽都被宋竹的话吓出一身冷汗,连忙起身准备行礼谢罪。 没想到景武帝却示意宋竹继续说下去,宋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将她这两个月在景朝的感受说了出来, “皇上,我不知道您眼中的景朝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我的眼中它就是这样,景朝如今在草原各部来看是一个强大的国家,那是因为四皇子带着十万行云军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让草原各部惧怕我们景朝,可景朝的内里被世家侵蚀的太严重,我之前也和右相说过梁京城太高了,它是建立在百姓的骨肉身躯上的,连临安伯府那样败落的功勋家庭都可以在外一掷千金,更难想象那些鼎盛的世家是如何奢靡。 近来我在读国史相关的书,书中记载几大世家历经朝代变更也没有倒下,他们总能抓住关键的时机投靠明主,在每一个朝代都有这些世家的身影,他们传承百年,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正确且有价值的,这让我很好奇,所以我问了父亲,父亲看着我没有解释太多,只让我自己悟。 而后我又在我小舅舅的口中听到了梁京城以外的消息,我小舅舅是个走商,来往梁京和云城等地,他说这世道太难,边远村里的百姓会将自己才出生的孩子溺死,只为了让孩子免受饥饿之苦,也想让孩子来生不要再投到寻常百姓家中。诸如此类的事情,我小舅舅说了很多给我听,但当我问起小舅舅他们为什么会挨饿的时候,小舅舅什么也没和我提。 现在我大概明白父亲让我自己悟的东西了,景朝这颗参天大树上,遍布着世家的寄生虫,他们蚕食百姓给景朝的养分,甚至反扑百姓,只为将自己喂养的白白胖胖。而他们也从来不会有推翻大树的想法,他们只会把这棵树的养分吸食殆尽以后,重新换一棵新的树依附” “那你觉得什么时候那棵新树会长成?现在这棵树什么时候又会枯死呢?” 宋竹听到景武帝带着悲痛的语气问,叹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但是我希望这个树永远不要枯死,这棵树为了枝繁叶茂付出了太多,养这个树的人也付出了太多,我听过您和世家周旋的一些故事,您是明君,也是慈父,不应该被世家所拖累。” “明君,慈父。”景武帝重复了宋竹对她的评价,笑着说: “朕登基三十余年,失去了兄弟,妻子,连自己的儿子也保护不好,甚至至今能坐在这个位子上还是因为自己儿子的震慑,如今听到你这么高的评价也值了。” 宋竹听到景武帝的话,连忙想安慰景武帝,也后知后觉的觉得刚刚自己的那番话说的有点重了。 景武帝摆摆手示意没事,继续道: “这些年,我和右相在和世家的周旋中屡屡败退,无非就是因为手里没银子,就因为没银子,我差点失去了我的两个儿子,连我的大儿子现在喝汤药都要考虑能不能喝的起,我的四儿子在战场拼命,有时候都要饿着肚子去打仗,丫头啊,我知道你会赚钱,朕在这恳请你,以后有赚钱的法子带着朕一起,让朕还能养着自己的儿子!” 宋竹听着景武帝养儿子不易,连儿子的医药费都付不起了,又想到自己在宋父宋母那边得到的爱,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没问题,我打算开春以后让舅舅做一个新的生意,到时候皇上您来入股,不敢保证能赚多少,大皇子的医药费肯定能赚够!” 宋兰泽听到宋竹被皇上的自白忽悠进去了,想拦都拦不住,叹了口气,感慨姜还是老的辣啊! 等宋竹被送回马车内才反应过来被老狐狸忽悠了,开始怪宋兰泽怎么不拦着自己。 宋兰泽表示宋竹嘴太快,没拦的住。 不过宋竹也没生气,笑嘻嘻的跟宋兰泽说,没关系,反正我们目的也达到了,让老皇帝坑一次也没事,以后做生意拉着皇上一起,林家也有一层保障。 第28章 皇家银号 “小姐,今天也不出去逛逛吗?”孟春看着宋竹又开始了今日份的劝说。 “不去”宋竹懒洋洋的回答 “算了,不去就不去吧,最近街上乱的很,小姐也不要出门了。”孟春听到今天下人们送进来的消息,想着年关真的是到了,街上也越来越乱了。 “乱?怎么个乱法?” “小姐,城中现在多了好多小偷,专门偷那些家里有现银的,而且我听说今天早上有个人已经开始当街抢钱了,还好陛下英明,加紧巡防,街上多了好多巡逻的侍卫呢,听别人说那些是禁卫军呢!”孟春将今天打听到的消息都和宋竹说了。 宋竹听了也没回她,又坐回罗汉床上了,半晌没说话,突然从罗汉床上跳起来,吩咐孟春准备笔墨,她要开始苦读了。 孟春被自家小姐突如其来的认真给吓到了,但是随即就去准备需要的笔墨,想着小姐练字看书比躺着要好很多。 * 入夜,梁京城外城一家肉铺突然起了火,大火来的突然,夜晚巡逻的士兵立刻反应过来,迅速扑灭了大火,在救火时还抓住了一个小偷,抓到的时候,小偷身上投的钱财散落一地,这小偷竟然是连铜板都没放过,全都准备偷了远走高飞。 火一直到天明才扑灭,不论是被夜晚救火吵醒的邻居,还是早起上工的百姓都看到这队禁卫军的身上,脸上都是灰扑扑的样子,手臂甚至还为了救火被大火灼伤。四周的邻居看了,都劝这队禁卫军先去处理伤口,但为首的只是摆了摆手,再将昨夜的小偷推出来,让大家认人。 等周围人都确认自家没有丢失财物,这才派人押送这个小偷到大理寺受审,而领头的则继续等着这家昨天出去收猪躲过一劫的儿子回来,等到快午时左右,那家人家的儿子回来了,看见家破人亡,忍不住悲痛大哭,禁卫军首领将做昨夜查收的银子还给主人家,告知他过两天去衙门作为苦主旁听,然后直接离去。 一直没散去的百姓看到禁卫军行事和之前普通的官差并不相同,都在感慨这支小队是个为百姓做事的好官,不到三日,梁京城中的说书就开始传扬这件事。 无独有偶,半个月来,因为禁军的巡逻阻止了数十起偷窃抢劫的案件发生,越到年关,百姓越来越依赖禁卫军的巡逻,一时间给禁卫军塞银子让他们入夜以后多去自家所在的地方巡逻成了梁京百姓每天都要做的事。 但是每次都会被拒绝,为首的禁卫军和百姓宣称这时当今圣上的要求,之前的假钞案朝廷让百姓提前兑款现银,而银票要到来年开春才能正式印发,这段时间让百姓担了风险,皇上自然要帮百姓守好家园,让大家过个安稳的年。 一时间景武帝在梁京百姓心中的风评瞬间逆袭,百姓中甚至有人提出将自家银子直接交给禁卫军看管,反正他们也不会昧下自己的银子,有一就有二,等那些世家反应过来这是一场局以后,梁京百姓想将钱交给禁军看管已经形成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了,百姓开始和禁军请命让他们帮忙看管,但是禁军屡屡拒绝,等到十二月初,禁军首领苦于百姓哀求,将百姓请命传达给了皇上。 景武帝在第二天的早朝提及要建立皇家银号,暂时帮梁京百姓看管银子的提议被保皇派和世界反复争辩,最终在十二月初七这天正式拍板决定,早朝过后,全梁京城的百姓都知道皇上要开设皇家银号来给百姓们存放现银。 十二月初八,银号细则出局: 一,皇家银号暂时只有存放现银这一项服务 二,凡是在皇家银号存放现银的,每笔存入收取千分之一的看管费,保管期限为半年,到期后不取继续追加千分之一的看管费,相当于一百年银子存放一年只需要二十文。 三,于皇家银号存款后会收到有梁京衙门签发的存取证明一份,一式三份,银号和存取人各一份,另留一份于官府备案。 四,存取银子时会登记具体个人信息,存入银子后,存款人会得到有具体数字的存款证明,用于后续支取登记,银号支持分开,每次存取双方皆会留下记录,保证账目清晰。 以上种种,皇家银号列出来无数细节条款来保护将钱存入银号的百姓的利益,且在银号开业之前三天,每天派人在银号选址地和百姓一一讲解,一时间,景武帝的声望又上了一个高度。 十二月十一,等到皇家银号开门,梁京城的散户都将家中用不了的现银存入银号中,但是银号开门一周,皇家银号的存入的都只是普通百姓,真正的大户商人还是持观望的状态中,而这场由宋竹他们导演的好戏还没有落幕。 就在皇家银号开幕的第四天,林瑾宏前往苏陵银号中想要将千味阁之前赚取的利润兑换三万两银票用于年节花销时,苏陵银号的老板拒绝兑换现银,理由是林瑾宏存入时答应苏陵银号会等明年开春直接用临时发的牌子兑换新银票,所以拒绝兑银。 林瑾宏见兑换不了现银,直接将千味阁关门,告知顾客,由于自己购买材料的现银被苏陵银号扣下,无法继续营业,这样梁京城里吃惯了热腾腾的火锅的老饕们哪能受得了,一听时因为苏陵银号兑换不了现银造成的,又想到自家在假钞案后也将现银存了一部分进银号,纷纷上门要求兑换银号。 苏陵银号看事情闹大,自己又被林瑾宏一纸诉状告上梁京衙门,赶紧回老宅报备,银号中的现银都被拿去堵假钞案中的损失了,现在实在没有银子可以兑换,而梁京衙门知府收到越来越多商户的诉状实在没办法,又将事情捅到景武帝那边了。 景武帝大怒,将苏陵银号和朝廷合作的关系解除,要求苏陵银号将扣下的银子还给商户,又斥责了宋和策这个户部尚书,时隔两个月,宋和策有一次被停职在家休息,而这次景武帝没有给宋和策官复原职的时间,那么有可能是一个月,有可能是半年,有可能是永远。 林瑾宏这边刚拿到苏陵银号退还的现银,转头就将所有现银存入皇家银号,然后在千味阁重新开业那天,给皇家银号又抬了一次势,让商户们认识到皇上并不是在搜刮他们的心血,只是帮忙保管,随即皇家银号迎来了大波中大型商户的存款。 景武帝每天下朝后看到银号那边送来的账本,嘴角就一直没有下去过,天天和石寒松念叨着宋竹可真是个摇钱树啊,这么快就给她赚了几万两银子,而这只是开始。 第29章 五百两 紫宸殿的景武帝开心的合不拢嘴,而当朝四大世家之一的的苏家却一片风云。 “砰”的一声,这不知道是苏家现任家主,苏闻砸的第几个茶杯了,他砸完手中的茶杯,阴测测的盯着宋和策: “苏陵银号这个棋子算是全废了,明天我们生意你打算怎么做?” 宋和策从进门开始看着苏闻就开始有点打怵,他这个岳丈已经七十多岁了,但是浑身气势仍然能压过他一头,宋和策听到苏闻的质问,想了想: “走了一个苏陵银号,还可以有其他银号,明年小婿会安排好的,岳父您放心。” “我放心?你要安排,你怎么安排,如今你又被停职在家,想要官复原职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况且你是眼瞎了吗?如今皇上弄了个皇家银号出来不就是为了压制你户部吗?” 苏闻想到自己苦心经营的银号一朝之间全成为泡沫,又想到宋和策这个废物连景武帝这个连环计都看不清,怒上心头,继续骂道: “你宋和策身在户部为官多年,连景武帝一开始的连环计你都看不出来,还任由发展,是户部尚书这个位置坐的太轻松了是吗?宋和策,我苏家既然能捧你上去,自然也可以捧其他人上去,这半年来因为你的蠢儿子,因为你自己我们损失了多少你敢算吗?” 宋和策被怼的一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又听见苏闻恶狠狠的声音: “宋和策,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之前交代你的事要是再做不成,你这个户部尚书也就不要做了,儿子和前途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掂量!” 宋和策见苏闻给自己下了最后通知,连忙答应,然后灰溜溜的回了宋府。 宋和策挨骂的事情宋竹不知道,但是宋竹看到皇家银号正式在梁京城中立了起来,暂时松了一口气,皇家银号立起来,老皇帝答应的要求也能尽快实现了,想着过完这个冬天,就可以从宋家离开了,宋竹的心情又明媚起来,拉着孟春准备去千味阁吃一顿火锅犒劳自己。 如今她也是过上了想吃火锅就能吃的日子了,开心! 梁京成西城门,景黎带着一队人马低调的进了城,准备直接进宫去看景武帝,但是一群人在经过千味阁的时候被店里面火锅的味道勾住了。 诸葛弘耸了耸鼻子,使劲闻了一口气: “这是什么味道,好香啊!几年不回梁京,梁京美食已经发展成这样了吗?” “是啊,好香啊,我饿了!”景黎的几个副手都停下来了,朝千味阁里面张望,但是都被门口的屏风墙挡住了,什么也看不到。 景黎看到这群人美食勾的走不动的样子,想了想,他们赶路也很辛苦,便大手一挥,带一群人直接进了店。 店小二看到一群凶猛的大汉闯进店中直接问店小二包厢在哪,得到在二楼的答案,一群人头也不回的冲向二楼那个为宋竹备下的包厢。店小二一看还以为是他们是来寻衅滋事的,连忙跟了上去,看到他们进了包厢,连忙赶过去告知他们这间包厢已经被人定下来,要请他们到大堂用餐 一句话刚落下,桌上的人齐刷刷的看过来,像是要活吞了他一样,副将武奕玮瞪了店小二一眼: “这包厢的人没来,先给我们用,我们吃饭快,吃完你收拾赶紧再接待下一桌就行” 店小二还没开口,就听到门口宋竹的声音: “这包厢是我提前预定的,怎么?这千味阁吃饭需要排队的规矩诸位不知道?” 武奕玮转过头看到是个姑娘出口,一句脏话还没出口,就被噎了回去。 宋竹大大方方的走进包厢,环视了一圈,看到领头的那个男人大概二十岁左右,坐姿挺拔,穿着一件蓝色云翔符蝠纹劲装,腰间系着犀角带,只缀着一枚白玉佩。目光清朗,剑眉斜飞,整张脸看上去十分俊朗,但整个人却给人盛气逼人,十分强势的感觉。 这个主子长得倒是挺不错,但是怎么有点脸熟呢?宋竹一边打量一边思考。一群人见宋竹一直不说话,直溜溜的盯着景黎看,以为又是被自家殿下的脸迷住了,想着景黎最不喜别人一直盯着自己,刚准备说他们不用包厢了,就听宋竹说: “各位,千味阁的包厢要提前预约这条规矩在楼下店规中有明确表明,这个包厢是我提前一个月就预定的,既然诸位想要抢我的包厢,那么预定费用翻翻,给我五百两银子,这个包厢就让给你们怎么样?” “五百两银子预定一个包厢!你这个小丫头怕不是在坑我们!”武奕玮忍不住叫了起来。 “怎么?各位付不起?我看各位都是外出行走的打扮,想来赶了很久的路到梁京城吧,那是要好好吃一顿,这千味阁的火锅,不仅味道极好,对你们外出行走也有益处,这梁京大雪,天气寒冷,最适合吃一顿热热的火锅暖身子呢!” 宋竹又看了眼诸葛弘,继续道: “更何况,你们队伍里还有位老者,这天寒地冻的赶路,老人家的身子骨也受不了啊!” “这千味阁的火锅在梁京冬日最为紧俏,我可是让府中下人排了好久才定下这个包厢,如今看你们赶路辛苦,又见你们主上穿着不凡,想来应该不会付不起这包厢转让的费用吧!” 宋竹边说边笑眯眯的走到桌子边,也不管孟春在一旁扯自己袖子,直接坐了下来。 一群人转头看向景黎,像是在等他的决断。 景黎在听到包间被人预定之时就想离开了,奈何宋竹来的太快,话也太快,几句话就把他架上去了,如今是不吃也要吃了,看了一眼宋竹笑眯眯的样子,想了想,就示意阎一付钱。 阎一看到自家殿下的目光后,不情愿的拿出五百两银票递给宋竹。 宋竹看到递钱给自己的人,脸上的怨气止都止不住,心里憋着笑收下了, “公子大气,真羡慕你们跟了这么好的主上,祝各位用餐愉快。” 宋竹说完就起身带着孟春出去,而阎一在得到景黎的示意后,跟上了他们。 “小姐,你胆子太大了,那群人看起来就不好惹,包间让了就让了,干嘛要和他们去争啊,你不是路上都打算好拿了锅底和菜就回府和老爷夫人一起吃吗?”孟春一脸不同意的看着宋竹。 “有趣啊,而且那个大块头有点嚣张,所以想让他吃吃亏,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越过主子做决定了,一顿饭亏了他主子五百两,看他反应过来怎么处理。” “可是万一他们真伤了人呢?” “不会的,他们领头的那个木头,眼神虽然说肃杀感十足,但是清朗,旁边的老者也是个面善的,所以他们不会轻易动手的,而且五百两原本是想逗逗那个木头的,结果没想到真给了。”宋竹一边感慨梁京城的人真有钱啊,一边和孟春解释。 “小姐,虽然这次有惊无险,但是以后万万不可以这么做了,不然,不然奴婢就要告诉老人,夫人和少爷了!”孟春为了自己能更有气势,叉着腰鼓着嘴和宋竹强调。 宋竹被孟春的样子逗笑了,掐了掐这个小姑娘因为猫冬长出来点的肉,故意用认真的口气说: “好的,孟春小管家,还请你大人有大量原谅你家小姐这次,好不好?” 孟春一听自家小姐认真和自己道歉,又被逗的脸红起来,直接不理宋竹,跑到后厨去拿菜了。 宋竹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朝跟着自己的小二招招手,然后给了他二两银子,告诉他这是他今天奖金,还吩咐他那间包厢的费用免单掉,再给包厢送点暖酒,账记到她头上。 店小二知道宋竹是千味阁半个老板,连忙答应。 宋竹看了看时间,和店小二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去马车上等孟春,边走边摸着口袋里的五百两银票,想着自己还挺善良的,没有太坑那个木头脸。 第30章 五千两 宋竹开心的拿着五百两回家,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对话被阎一听的干干净净。 阎一回到包厢,小二刚将火锅和菜品上全退出门外等候,阎一正准备和景黎禀报探听的消息,却看见景黎招手示意他坐下,等后面再禀报也不迟。 武奕玮见阎一回来了,也没多想他刚刚去了哪,直接招呼他赶紧坐下,眼巴巴的等着景黎开口让他们吃饭。 景黎看到武奕玮的表情,嘴角抽了抽,说了句吃饭吧,就见众人迫不及待的将菜品下入辣锅中,刚刚小二上菜的功夫已经简单讲解了火锅的吃法,所以众人都想尽快试试,毕竟这可是五百两银子换回来的午饭! 涮菜从红彤彤的辣锅里过了一边,在蘸上小二调好的蘸料,一入口,鲜香麻辣,瞬间充满口腔,一股暖意从天灵盖灌入,驱散了众人赶路中的寒冷。 “过瘾!”武奕玮边吃边说,“这辣锅也太暖身子了,要是打仗能吃上这口,也不用去喝烈酒取暖了!” “是啊,这锅底里面应该还加了点温性的药材,但是辣味太明显了,不熟悉的人尝不出是什么。”诸葛弘一边和武奕玮抢牛肉,一边对着景黎说。 “还有药材?那老师这药材放在锅中煮食会不会影响人的身体?” “不会,用量极少,也就是了解药材的人可以尝出来,我尝着里面应该有花椒,八角等物,这些都是温补无毒的,相反放在这辣锅里不仅能让人接受它们的味道,还能驱寒,这确实是冬天里面的美食啊!” 景黎听了无毒以后,也默默的加快进食的速度,期间店小二又进来补了一次菜品,一群人吃得酣畅淋漓,浑身都开始冒汗了才结束,等到结账的时候却被告知已经有人买单了,还送给他们一个用羊皮子做成的酒袋,里面装着热的米酒,是特意送给诸葛弘的。 小二说是付钱的人看诸葛弘年纪太大,特意备的,给老先生暖身子。 景黎看着阎一,用眼神像是在问是宋竹吗?得到肯定的答复,便让诸葛弘收下,一行人准备离开千味阁。只有武奕玮还在怀疑是谁走漏了他们回京的消息,特意请他们吃法给下马威,嚷嚷着一定要查出来。 阎一看了一眼武奕玮,想到宋竹评价的武奕玮,叹了口气,没理他直接跟着景黎走了。 吃完饭,景黎看天色已晚,让属下送诸葛弘回府,自己带着阎一进了宫。 而宫中的景武帝知道景黎要回来,早早的就让人备下午膳,等着景黎进宫陪他一起用膳,却没想到午膳的时间过去那么久了,还是没看到景黎回宫。 这边路上景黎和阎一主仆边走边说,阎一将宋竹的话复述了一遍给景黎听,还推测宋竹应该也是千味阁的老板,所以可以直接免了他们的午饭钱。 景黎说了句小狐狸,就没后续了,二人急赶着进宫。 紫宸殿偏殿,景武帝看到阔别四年的四儿子,眼中有说不出的心酸,每次收到景黎的信总是报平安和要钱,其他事一律不提,让他又爱又恨。 “父皇,如今诺海部暂时安分守己,互市那边我也命人严加看管,边关这两年会平稳点,您这边也轻松点,今天怎么就你一人在宫中,大哥和五弟呢?”景黎将边关的情况说给景武帝听,没看见自家大哥和小弟,直接开口询问。 “他们还不知道你今天到梁京,等你出宫你自己去找他们吧。今天让你先进宫复命,一是急于知道边关具体情况,二是给你讲讲梁京城的变化,免得你久不回梁京,被人坑骗。” “父皇,儿子刚进梁京就被人坑骗了五百两,这银子你要补给我。”景黎久不见景武帝,二人间的生疏也在刚刚的闲聊中渐渐淡去,所以立马开始向自己父皇要银子。 “五百两?小钱,一会你出宫,朕给你一千两。”景武帝现在兜里有钱,对于五百两的开支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在意了。 “哦?父皇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有钱,三个月前我收到大哥的信还说你这边银钱紧张,军费不能拨太多给我,现在哪来的银子?”景黎一脸你竟然藏着银子让我饿肚子的看着景武帝。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况且,你父皇遇到个小财神,不需要三十年,这一个月就赚了几万两银子。” “小财神?什么小财神?” 景武帝看景黎好奇,就给他讲了这几个月是如何坑了宋和策一大笔银子,又是如何将皇家银号开起来的事情,景黎听完感慨道: “还真是个能赚钱的小财神啊,短短几个月就赚了这么多,那以后行云军就不用挨饿了!” 景武帝一听景黎已经开始打银子的主意,又恢复到抠门的状态, “不行,这笔银子是有大用处的,你的军银你自己找宋和策那个老家伙要” “父皇你这边拿不到,那你给我介绍介绍这位小财神,看看能不能让他带我也发发财!” 景黎的脑子转的快,一条路走不通就直接将主意打到能赚钱的人身上。 “哎呀,这小财神命不好,家里人拖后腿,等她摆脱了,我再介绍给你认识,看她愿不愿意带你发财!” 景武帝告诉景黎现在还不能带她认识,怕打乱宋竹的计划,等宋竹摆脱了宋和策那个老家伙,就教自己儿子如何套路心软的宋竹,想着想着,忽然看着景黎的脸笑了起来。 宋竹第一次见景武帝的时候就看他那张脸入了迷一会,他儿子这张脸也不错,要是景黎有本事能把宋竹拐回来,那他还愁赚不到银子吗? 景黎被景武帝看到心里发毛,连忙问他在看什么,景武帝摇了摇头,表示天机不可泄漏。 这下景黎彻底无语了,没好脸色的让景武帝多给点银子过年,两人掰扯半天,最终景黎在景武帝那拿了五千两银子回了府,只留下景武帝一个人在紫宸殿后悔痛失五千两银子。 第31章 冬礼 这边宋竹带着东西回了宋府,还没有进门,就看见宋府门口停着好几辆马车,府中小厮正在帮忙将马车上的东西往府中搬,就看见她大伯宋云杰正在和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男人说着话,宋竹不想正面遇上宋云杰,便让孟春他们将马车赶到更靠近自家院子的偏门回了府。 宋竹这边以为自己离宋府有一段距离,没引起别人的注意,却不知道自己绕行的动作给马车上的人看的清楚。 宋竹一回到院子,她娘亲便来通知,灵州老家的人来送冬礼了,今天晚上宋和策他们要在主院宴请,让宋竹准备下,晚上一起去。 夜晚,主院内灯火通明,男眷一桌,女眷一桌,席间宋竹边应付祖母和大伯母的讽刺,边注意宋和策那桌的动静。 宴席过半,宋竹听到隔壁桌的大爷爷和二爷爷将宋和策和宋云杰吹捧了一圈以后,终于大爷爷宋和安说到了正题上: “和策,今年冬天从灵州到梁京的路上寒冷,本来族人不愿意我和你二哥一同过来,怕路上出了点事就不好了,但是一来你我兄弟岁数大了,见一面就少一面,而来也是你大哥厚着脸想来问问明年国子监入学的事怎么样了,今年族中儿郎争气,有不少好儿郎都考取了秀才,你二哥和我家的孙子都在乡试中名列前茅,你看明年国子监入学的名额能否能多给几个呢?” 宋和策一听自家大哥在饭桌上就提到了国子监入学名额,当下就心生不快, “大哥,这名额是有定量的,并不是每年我都能弄到,今年还要等开春国子监开始招收才能有决断,既然我的几个侄孙在灵州乡试就能取得好成绩,而灵州的府学我听闻也比往年好了,想来如果不能到国子监读书,入学灵州府学也是极好的。” 宋和安一听宋和策的话就有点生气,还没开口说话就被宋和策打断: “大哥,秀才也好,举人也好,哪怕中的状元,朝中也是要有人才能让仕途走下去,你说是不是?” 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宋和安听到宋和策的话也压下火气,继续和宋和策陪笑。 宋和策讲话说的太决绝,后半场宴席宋和安都没有再提国子监名额的事情。 晚宴过去,宋家二房一行默契的在路上没有沟通,回到院子中,都聚到宋云潭的书房上里。 “父亲!我们的机会来了是不是!”宋竹开心的问宋云潭。 “是的,席间我看祖父拒绝了大爷爷以后,大爷爷,二爷爷以及几位伯父,堂哥的脸色都不太好,是我们的机会了。”宋兰泽把刚刚席间灵州来的人的脸色变化都看在眼里。 林清雅也说:“女眷这桌也是一样,宋苏妤那边听到宋和策没有答应,也拒绝了大伯家的孙女宋木姝,想来木姝也去帮她哥哥说情了,我看下午进门看她头上戴着红宝石簪子,晚上就在宋苏妤头上了。” “是吗?我怎么没注意,宋苏妤她收了礼还不办事,那大堂姐不是要气死了!” “你就顾着吃喝偷听,要不是我拉你,你头都快转到你祖父那边去了,还没没人注意你。”林清雅笑着说。 “额,好吧,不管怎么样,灵州他们还不知道宋和策被停职了,我看大爷爷他们挑着年节的时间过来,估计今年是打算在宋府过年了,看来大爷爷是准备不看着堂哥他们入学国子监,是不会走了。” “软软猜的对,下午我听大堂哥在问宋苏熙国子监里面的学习情况,说他马上也要入学了。”宋兰泽也将下午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父亲,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找大堂伯他们聊聊了?”宋兰泽看着宋云潭问。 “不急,眼下还没到好时机,现在你大爷爷他们对你祖父还抱有侥幸心理,还不知道宋和策被停职了,先让他们过个年,然后再慢慢透露宋和策已经被停职的消息给你大爷爷。” 宋云潭一边计划,一边想到一件事: “听说今年四皇子回京过年,皇上今年重开除夕夜宴,你祖父今年估计会带宋苏妤入宫。” “这是准备卖宋苏妤了?”宋竹语带不屑的问? 宋云潭点了点头 “卖给四皇子?应该不会吧,我看皇上不会将自己的儿子委屈娶宋苏妤吧。” “自然不会,你祖父估计看上了三皇子。”宋云潭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三皇子景梓帆?他不是定了崔家女做正妃吗?怎么会娶宋苏妤?”林清雅也出声问。 “我估计是去做侧妃,三皇子虽然定了正妃,但是还没有侧妃,估计祖父是打着这个主意呢。” 宋云潭听到宋云泽的话,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一个侧妃,换他绑定三皇子一派,等三皇子荣登皇位,那宋苏妤至少也是妃位,宋家也可再上一个台阶。” “祖父他还真老谋深算啊,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哦!” 宋竹轻悠悠的说着 “你祖父要带谁入宫都和我们没关系,眼下我们要准备好和你大爷爷交易的事情和我们搬家的事。清雅你趁着年节采购和送礼回林府一趟,让大哥帮忙物色宅院,兰泽,你去和石相说下,国子监入学名额要用,让他给你推荐信和信物。” 宋竹见宋云潭都安排好了,忙问:“那我呢?我做什么?” “你啊,你这几天就在家好好呆着,没什么事别往主院那边凑,灵州来的人也不用见,就称病躲懒吧!” “好哦,那我就继续当小猫咪窝冬吧!”宋竹摊了摊手表示知道了。 * 小年一过,年味越来越重了,宋竹还是第一次和家人一起过年,虽然以前在福利院和院长爷爷还有小朋友一起,但是今年却完全不一样,是和父母一起,看着林清雅忙前忙后的准备新衣,年礼这些,宋竹也高兴的每天跟着她后面转。 梁京城内的年味越来越浓了,梁京城三十里以外却又一群身着褴褛的人群靠近,一群人饿的只有皮包骨头了,相互扶持着,想去梁京寻求自己的活路。 第32章 灾民 宋竹自从进入冬日里,每天都要睡到辰时末才会起床,每每都需要孟春催个不停才能迷迷糊糊的做起来任由孟春帮忙穿衣洗漱,洗漱完才会清醒,但是今天早上刚辰时初,林家就急匆匆的派人来请宋竹过去一趟。 孟春见自家小姐怎么也不愿意起床,但是看着林家来的人很是着急的样子,这两个月又在宋竹的调教下,胆子大了不少,心一狠,直接掀开了宋竹的被子,一阵凉意袭来,打断了宋竹和周公约会。 孟春见自家小姐迷糊的睁开眼,赶紧将被子给宋竹裹上,害怕她着了凉。 “小姐,快醒醒神,林家那边来人了,着急要见小姐,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宋竹一听事林家来人了,还是急匆匆的来找她,连忙以最快的速度赶跑睡意,让孟春伺候自己梳洗,然后去见了林家的人。 来人是外祖母周芸的贴身丫鬟,宋竹见了忙问出了什么事,小丫头记得自家老夫人的叮嘱,只说老夫人病了想见宋竹。 宋竹一听急得赶紧让人备马车,还问有没有通知林清雅,得知林清雅早起帮着大房去采购了,连忙让孟春去通知林清雅,自己先坐马车回林家。 孟春的动作极快,不到一刻钟,宋竹就坐上了马车,一路上都提心吊胆的,虽然和林家相处不超过三个月,但是宋竹在林家人身上得到的爱不比宋云潭他们少。 雪天路滑,马车行了大半个时辰才赶到林家,一下马车,宋竹顾不上孟春的叫喊,急匆匆的往里面走。 等走到前厅时,看到周芸安然无恙的坐着,心才稍微定了下。 周芸看宋竹连走带跑的进了前厅,忙问怎么了? “外祖母,你不是让人来传你身体不舒服吗?吓得我赶紧赶过来看你!” 周芸一听就知道传话的小丫鬟没把事情说清楚,连忙拉着宋竹坐下,给她到了一杯暖茶,慢慢解释道: “是你外祖父和舅舅他们找你有事,但是最近你们宋府人多眼杂,所以才让我的丫鬟去通传的,小丫鬟第一次传话不知道轻重,吓到我们软软了吧!” 宋竹一听,长舒一口气,喝了口茶: “外祖母没事就好,我让孟春也去和娘亲说下,让娘亲不用急着赶过来。” 说完又问周芸,舅舅他们有什么事情这么急。 “不急,我让人去请你舅舅了。”周芸让宋竹等等,又看宋竹一大早赶过来肯定没吃早饭,让人吩咐厨房做些早点过来。 就在宋竹捧着一碗热八宝粥喝时,林瑾宏和林瑾善兄弟二人匆匆赶了回来,给宋竹带来了一个消息:灵州的难民入京了。 “什么时候到梁京的?有多少人?”宋竹放下粥碗,像是提前知道似的,平静的问林瑾宏。 “今天一早被拦在西城门外,大概两百多人,但是早上探听消息的人回复,这批人只是先从灵州出发的,后面估计还有。” “城门那边没让人入城?”宋竹接着问。 “没有,我和你小舅舅早上特意绕过去看了,西城门开城门的时候看到是难民,一律将人拦下了,我估摸着已经去和上级报告了。” 林瑾宏将早上打听来的消息都和宋竹说了,说完以后,又动了动嘴,想问什么,但是还是没开口。 “大舅舅,你想问我是不是早就知道难民会进京才来让你们收粮的?” 林瑾宏点了点头,继续看着宋竹。 “大舅舅,其实你也能猜到不是吗?从我们讨论灵州商人买粮的时候就有了先兆,云城大旱,粮食颗粒无收,那果树必定也会因为长期无雨干旱枯死,虽然后续朝中有派人赈济,但是一直没有消息传到梁京,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宋竹顿了顿,又继续说: “不过也有可能是这批灾民提前出发,和朝廷赈灾粮错过了,这才逃到梁京,那这两百人就不会太严重,但是,如果是赈济粮没有下发出去,那梁京这个年是过不安慰了。” “那我们要从今天开始施粥吗?”林瑾善问 “不用,才两百人,官府现在还能管理住,等后面看吧,人多了,我们在伺机将粮食捐赠出去,但不是现在。这粮是我和大舅舅真金白银的买回来的,撒出去总要换回来点东西!” 林瑾宏看着宋竹一脸馊主意的模样,就知道这小丫头心里有谱的很,便也不纠结这些事了。 此后两天,梁京城外的灾民如洪水般涌来,两天里就聚集了将近五千人,见城门不放人进城,已经开始闹事了。 景武帝在宫中也发了好大的火,早上时面对户部一问三不知的户部主事,气得景武帝直接将奏折扔到地上,吓得众人都不敢出声。 下朝后,石寒松被景武帝留下议事。 “苏家那个老狐狸和宋和策那个老东西是在逼着朕恢复宋和策官职啊!” 景武帝气得想拿起手中得茶杯就砸,想了想茶杯也挺贵得,又放下了。 “皇上,如今难民聚集在城门外,且数量一天比一天多,户部却一直拖着说因为宋和策停职,许多事情挤压,账目没有理清楚,银子一时半会拨不出来。如今之计,也只能先让宋和策官复原职,才能解决。” “容朕考虑考虑,这样我写一封信,你带去给宋竹,那个小丫头能让宋和策三番两次得吃亏,看看这次能不能想到好办法。” 石寒松听到景武帝把希望寄托到一个小姑娘身上,心中无语,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说不定宋丫头有什么好办法呢。 石寒松拿着信准备出宫就看到迎面走来得景黎和诸葛弘,行礼之后,就问景黎入宫有什么事。 “来看看老头有没有被气死,先来搜点银子走。”景黎看到石寒松从偏殿出来,就知道景武帝没什么大事,随口答道。 “这......”石寒松被景黎得话惊到了,但是想着他们父子得官司,自己就不掺和了,就准备和景黎告辞,准备出宫。 刚走出两步,就看见景黎跟了上来,石寒松疑问: “四殿下,不是要去看皇上吗?不去了?” “不去了,你都出来了,想来老头子应该没什么事,我和右相一起出宫吧。” “好,那殿下请。” 说完一行人,又直接往宫外走,走到宫门口,见诸葛弘得仆人用一只羊皮酒囊给他倒了一杯热酒,石寒松一直盯着酒袋看。 诸葛弘见状,也请石寒松一起用一杯暖暖身子,被石寒松拒绝了, “诸葛先生,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只是看您这个酒囊有点眼熟,所以多看了几眼。” “哦?石大人见过这只酒囊?这时一位小友所赠,这羊皮酒囊保温性好,所以我让仆人常在里面备些温酒暖身子。” 石寒松一听是别人送的,想到这酒囊是宋竹那小丫头捣鼓出来了,当时还是他死皮赖脸得要过来的,没想到转头她就轻飘飘的送了诸葛弘一个,让他有点生气。 景黎听到石寒松问酒囊的时候,就留了意,开口问: “石大人认识这酒囊的主人?这酒囊是我们进梁京城时,在千味阁吃饭的时候,别人送的。” 石寒松一听千味阁,便更加肯定是宋竹了,点了点头: “做这酒囊的人下官认识,她哥哥是下官的徒弟,之前也送了老夫一个。” “哦?石大人收徒了?不知是哪位世家公子呢?” “不是世家的,是个有才的,不过家中族人不和,拜师礼还未行,等后面行拜师礼,定请殿下观礼。” 说完,石寒松就和景黎告辞,一行人在宫门口分开了。 第33章 犹豫 石寒松回复,便让人把景武帝的信送给宋兰泽。 宋兰泽听到信是给宋竹的时候,便带着信找到宋竹,宋竹正在自己房中练字,看到宋兰泽来了,就将笔放下,问宋兰泽找自己什么事。 宋兰泽将信递给宋竹,告诉她这是石寒松交给她的,忙打开信看了起来。 宋兰泽看到宋竹一目十行的看信,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忙问怎么了,宋竹将信递给宋兰泽,说了句: “宋和策的命真好,这才停职不到一个月,又要官复原职了。” 宋兰泽看完信才知道,这是景武帝写的信,告诉宋竹要复宋和策的官,当下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二人在坐在桌前久久没开口,宋兰泽看着宋竹的脸色,开口劝道: “软软,日子还长呢,我们能将祖父拉下来两次,就能拉下来第三次,慢慢来。” 宋竹看到宋兰泽担心的眼神,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和宋兰泽说知道了。 隔天宋和策官复原职的消息就被传来出来,宋竹听到以后,淡淡的和孟春说了一句知道了,就和她说自己想出府转转,没等孟春取来披风,就自己一个人出了府。 宋竹走在梁京城的大街上,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世家这座庞然大物的厉害,才发现前几次看似胜利的结果对上真正的权力,实在是蚍蜉撼树。 怪不得,怪不得宋和策一点都不着急,他那么笃定自己不会被放弃,闲赋在家也依旧邀约不断,他背后的世家好不容易培养起宋和策这把刀,轻易不会丢弃,那现在怎么办?还有什么方法可以拉下宋和策? 如果连宋和策都斗不倒,那她的父亲,母亲,哥哥,外祖父他们怎么办,难道真的要一个个的沦为宋和策的棋子吗? 那些初到景朝时的恐惧又涌出来了,现代自由坚韧的灵魂和封建礼数相碰撞,一切未知的事情都可能发生,一想到自己会被随意抛弃,两辈子的经历像是在历史的轮回中重复上演,宋竹就会一整晚一整晚的睡不着。 后来,宋云潭他们的爱治愈了宋竹,但是宋和策始终是一座翻不过去的大山,压在宋竹身上,所以她拼命谋划,想着可以将宋和策拉下去,带着自家父母搬出宋府,原本以为很快就能成功,没想到宋和策再次官复原职打破了宋竹的美梦。 宋竹不停的向前走,像是要走出梁京城,走出宋府,走出宋和策这座大山的压迫,没想到直直的撞到景黎的怀里,撞的鼻子生疼,这才让宋竹反应过来。 宋竹一边道歉,一边抬头看,一看到是之前碰到的木头脸,当下没有心情和他说话,就准备绕过去,直接离开。 景黎刚刚在茶馆二楼就看见宋竹像是失魂了一般游荡,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走到宋竹面前,看着她直接撞上自己,看她要走,连忙拦着她 宋竹看到景黎拦着自己,心里因为宋和策的事憋得火蹭的就窜了出来: “干嘛?不就撞了你一下吗?又没撞坏,你还想碰瓷吗?” 景黎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宋竹那张嘴不饶人得说: “看你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大街上碰瓷,还亏我上次让包厢给你,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赚这种黑心的钱!” 景黎听到宋竹不分青红皂白直接骂他,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你上次坑了我五百两银子我还没找你算账,今天也是我好好的走在路上,你撞上来的,还说我碰瓷,你这个小丫头讲不讲道理。” 宋竹一听他提起五百两银子,知道自己理亏,也不想和景黎多废话,直接开口: “银子是你自愿给的,今天我撞到你,我刚刚也道歉了,我现在要走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宋竹看景黎又不说吗,小声骂了一句木头人,就要越过景黎往前走,没想到又被拦下来了。 “你到底要干什么!是想我还钱吗?我还给你就是了!” 说完宋竹就开始准备从荷包里面拿钱,结果被景黎按住了。 “你看看你现在在哪,再往前走就是西城门口,如今灾民在城门那边游荡,虽然有士兵看守,但是一旦暴动,你是想去找死吗?还有,你家里人没教过你才不外露吗?这西城周边痞子混混多的很,你是不想活了往这头钻吗?” 景黎的话一下将宋竹惊醒,她出了门不知不觉的就走到这边,抬头往前看,不远处就是西城门口,再看着周围,有好几个眼神不正经的在往她身上瞟,现在都被景黎挡住了。 这下反应过来,也不和景黎争了,认真的和他道了谢,但是已经走到西城门了,又想到宋和策是因为这些灾民复职的,便想去看看。 又想到现在身边不安全,看了眼景黎身高马大的样子,边问: “你现在还有事要处理吗?没事的话我可以雇你一会,你陪我去看看灾民。” 景黎一听宋竹还要往前走,脸上就露出了不同意的神色。 宋竹看他脸色,就知道请不动这座大神,想了想: “那算了,我回去找其他人陪我去吧。” 宋竹变脸快到景黎都想不到,想到自己今天也是来看灾民的,无奈点头答应,带着宋竹往前走。 等到了城门口,便被守城的士兵拦了下来,告诉他们城外不安全,不可以出去,宋竹点了点头,表示可以不出城门,上城楼看一眼吗? 士兵又想拒绝,就看见景黎掏出一块令牌,立马恭敬的放行了。 宋竹边往城楼上走,边对景黎说: “看来你也有官职在身啊,那个侍卫一看令牌就放行了,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打仗的。”景黎随口说道。 “打仗?看你前段时间带了人,想来在军中职位应该不低吧?现在军队也可以回来探亲吗?” 还没等景黎回答,就看见先行一步上了城楼的宋竹呆呆的站在上面往下看,景黎忙走快两步,上前和宋竹并立,城楼下的情况让两个人都惊住了。 一道城墙,将两个世界划分开来,梁京城内的百姓欢声笑语的准备过年,大街小巷上的叫卖声不断,孩童嬉戏追逐,又在傍晚时分循着饭香味回家。城门外,几千灾民分散挤在朝廷临时搭建的帐篷里,人挤着人,相互取暖,快到晚饭时间了,朝廷施粥的帐篷那边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每个人身上都充满的绝望,但眼底又透露着渴求的眼神,宋竹看到一个小孩子因为饥饿瘦到眼睛突出,但是也乖乖的排在队伍里去领取那稀到只有几粒米的粥。 “是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宋竹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念出了这句诗。 一句五言,像是在景黎脑中炸开的烟花一样,久久不能散开,也让景黎开始正视起宋竹,之间她双目通红,拳头握紧,景黎看到宋竹这个表情,开口问: “为什么一定要上城楼来看这些难民?” 宋竹听到了景黎的问题,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等到景黎快要以为等不到答案时才听到一句低低的声音传来 “为了更好的未来。” 景黎没有理解宋竹说的话,便不出声了,两人默默的站了一会。 “今天谢谢你,我准备回家了,你还要在这里待一会吗?” 宋竹看到景黎之前掏出令牌,就知道他来西城门有事处理,为了不耽误景黎的事,便开口告辞。 景黎点了点头,和宋竹示意再见,目送宋竹走向楼梯的方向,又停了下来, “谢谢你啦,这次不是谢你带我来城楼,是谢你护卫边关,虽说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我听说边关的行云军一再力退敌军,想来你也是其中的一份子,今年才能有机会回来探亲。以后再去千味阁吃饭,提我宋竹的名字,给你免单。” 宋竹说完就带着笑和景黎挥手告别。 这是今天宋竹今天第二次给景黎带去惊喜了,景黎忽然笑了笑,低声说着会有机会的,像在回复这宋竹刚刚的话。 第34章 赈灾 宋竹和景黎告别后,一个人加快了脚步回了宋府,就在快靠近宋府的那条街上看到了孟春,上前喊了声。 孟春一看见自家小姐,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问宋竹去哪了,她和宋云潭他们已经找了宋竹好久了。宋竹一听自己出府转悠了半天,就让宋云潭他们着急的找人,连忙跟着宋竹回府。 林清雅一看宋竹回来了,立马冲上去紧紧的抱住宋竹,宋竹一边安慰她,一边给林清雅擦眼泪,心中懊悔自己今天做事太冲动了。 “软软,你下午去哪了?我们找了你好久!”宋云潭看到宋竹已经平安回府,连忙问宋竹,还让小厮去通知宋兰泽,告诉他宋竹平安回府了。 “父亲,我只是心情不好,所以出去转了转,散了会心,我就回来了。” 宋云潭知道宋竹因为宋和策复职的事情,心里憋闷,自己也不好再多说她什么,也没再多说教她,只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让宋竹以后有事情可以说出来一家人一起想办法,不要再自己独自出府了。 宋竹知道今天是自己冲动了,连忙点头应下。 等送走了宋云潭和林清雅,宋竹独自在廊下坐了一会,看着院中的雪景出了会神,城门外的景象还一幕幕的在眼前反复播放。 孟春站在一旁也不敢说话,只好进屋取了件披风给宋竹披上,宋竹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暖意,深吸了一口气。 这棋局还未到结局,还不能认输,要加快速度了,如果让宋和策继续重掌权势,景武帝之前答应的事情也不能保证百分百都会兑现,现在自己对景武帝来说还有价值,但是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想到这,宋竹突然回房,吩咐孟春准备纸笔,她不甘心就这么失败,总要再争上一争。 两封信修修改改了好几遍,最后才交给孟春,让孟春送给宋兰泽,告诉他这两封信的去处。 宋兰泽刚回府就收到孟春的递过来的信,原本还打算去看看宋竹,但是看到宋竹已经写了回信,就知道宋竹已经相通了,随后带着宋竹的两份信又出了门。 这两封信,一封送到林家,一封送到石寒松手上。 石寒松这边接到宋竹的信,看天色尚早,直接进了宫,将信交给了景武帝。 景武帝看完以后,坐在上方思考了一会没说话,石寒松见状忙问宋竹说了什么,景武帝将信递给石寒松,让他自己看。 石寒松一看信,才发现宋竹对景武帝让宋和策官复原职表示理解,但是宋竹提出,希望景武帝可以让宋和策作为此次安抚灾民的主要负责人,让他去安排赈灾粮食的发放。 石寒松看完信之后,也没能明白宋竹为什么要主动把这份功劳送给宋和策,倒是景武帝提了一句不能小看宋竹的话,就让石寒松出宫了。 第二天,官复原职的宋和策就意气风发的到了紫宸殿,正准备在景武帝面前好好表现,没想到还没开口就被景武帝的旨意砸懵了。 景武帝先是提及宋和策年轻时三下江南治理水患的功劳,又说到宋和策对于灾民管理有一定的经验,那么这次灵州来的灾民赈济就交给宋和策去办,让宋和策赶在封印前将户部银钱和粮食调出来,先行给灾民发放,等到年节过后开印在细细呈报给景武帝。 宋和策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要求得的差事,还没开口就被景武帝安排给自己,连忙下跪领旨,向景武帝保证一定会安排妥当。 就在宋和策一边领完旨站回自己的位置,一边想着这次赈灾费用可以先斩后奏,那之前的亏空账目就可以平账了的时候,又听到景武帝扔下来一个炸弹。 景武帝让宋和策站起来以后,示意贴身太监宣读自己将四子景黎封为秦王的旨意,但是满朝堂的人都不敢站出来反对,景黎战功赫赫,又是皇上的嫡次子,这封王是势在必行的。 可没想到景武帝在大太监读完封王圣旨后,又将宋和策叫了出来,告诉他秦王景黎将和他一起负责这次赈灾,一是城外难民越来越多,秦王此次回京带了不少行云军中的强兵悍将,可以保证赈灾安全,二来景黎多年在边关不熟悉朝中事务,趁这次可以熟悉熟悉。 这一安排让三皇子一派措手不及,见宋和策想要提出异议,景武帝直接让他退下,没给宋和策再说话的机会。 早朝后,一群大臣从紫宸殿出来,脸上表情各异。 景武帝下了朝来到偏殿就看见景黎没正经的翻自己书架上的书看,见他进来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看自己。 景武帝也没搭理他,问了句: “都听到了?” “嗯”景黎应了一声 “宋和策是个老狐狸,你和他一起共事要小心点,别被他下了套。” “嗯,我会注意的。”景黎说完又冷笑了一声“这群老狐狸这么费尽心机的让宋和策官复原职,我倒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卖什么药!” 景武帝点了点头,昨天收了宋竹的信,看到宋竹要求让宋和策去赈灾还有点疑惑,但是今天早朝看到宋和策在听到自己旨意的时候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就觉得不对劲,正好景黎封王,也然他找了个理由让景黎在一旁盯着宋和策。 * 这边宋和策下了早朝,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到了苏家,进了书房一看,三皇子一派的官员大部分都在这。 如今四皇子已经封王,三皇子依旧是皇子,这让三皇子党产生了危机感,如果这件事真的让景黎顺利完成了,那么景黎在民间的声望又要高一层。 原本苏闻早朝是打算让三皇子主办赈灾的,但是没想到景武帝让宋和策督办,想了想都是自己的人也不是不行,便没有开口说话,没想到景武帝一个回马枪将四皇子加了进去,这下事情就有点难办了。 一群人讨论了半天也没有出结果,就陆续离开了,但是宋和策依旧没有走,见人都走完了才开口: “岳父,现在秦王加进来,肯定是要盯着我的,那我们就不能按照原计划进行了,眼下该怎么办呢?” “秦王?不过刚封王,他久在军中,对于户部杂事没有那么熟悉,你手脚做隐蔽点,将账平了,否则被发现,你的人头我也保不住了!” 宋和策见苏闻把景黎当作只会打仗的莽夫,但自己和景黎接触过少,一时间也不敢放松,准备现在就去户部安排赈灾的事宜。 第35章 赈灾2 等宋和策赶到户部的时候,进去一看户部主院门口站着一队侍卫,而户部主要官员都站在大堂里没敢出声,再往里一看,秦王景黎正坐在上方看着户部的账本。 宋和策身子僵硬了一瞬间,连忙上前行礼,景黎让他起身以后就没出身,还在继续翻阅账本,几息时间,景黎将账本翻阅完成,笑了笑: “本王就不在梁京,对户部之事也不太清楚,想着勤能补拙,就早早的来看看此次赈灾能用的费用,宋大人不会怪罪本王不请自来吧?” “怎么会?秦王殿下也是此次赈灾人选,想要提前了解也是应该的。” “嗯,本王就知道宋大人不会怪罪。”景黎扔下账本,又继续说: “宋大人这些年将户部管理的很好,本王刚刚看了账本,这今年的粮食和银两都记录的井井有条,户部账本中的可用的粮食和银两都有余足,想来城外灾民也能过个好年了。” “谢秦王殿下夸奖,下官赶着来户部也是准备整理钱粮运送到城门去赈济灾民。” “哦?那巧了,本王的行云军正好有空,我今天带了一队人马过来,可以直接帮宋大人一起搬运。”景黎说完就示意阎一带人和户部的人一起去开粮仓。 宋和策一听景黎现在就要开粮仓,连忙拦下 “秦王殿下有所不知,这开粮仓不是说开就能开的,要将手续准备齐全,各式印件都要留底,这样来日查询起来也有迹可循。” “哦?是吗?那是本王心急了,那还请宋大人今日将文书手续批复好,明日本王再带人来帮宋大人一起搬粮,明天已经是年二十九了,相信宋大人肯定不会让父皇失望,会在年三十之前将赈灾粮发下去对吧?” “是的,下官今日一定会安排好,争取让灾民过个好年!” 宋和策看景黎语带威胁,又看到景黎已经看过自己做的假账本,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 “嗯,宋大人果然是父皇的左膀右臂,我看户部账本中有记载前两年税收的大米都有剩余,那依本王看,这次赈灾粮也发点精米给灾民吧,让他们能熬过冬天,等到来年天气暖和了,这些灾民不管是留在梁京开荒土地,还是回乡,路上都不会挨饿,总不能赈济粮只发半个月的,你说是不是?” 景黎又把宋和策架在火上烤,让宋和策不得不答应。见宋和策答应了,景黎也不耽搁了,直接起身出门,还告诉宋和策自己明日会带人来押粮。 宋和策目送景黎走远,坐回主位。 下面的户部侍郎上前来问宋和策还要不要按照原计划进行,宋和策看了他一眼: “你没听到秦王刚刚说的话吗?他明日还要来,还要亲自看着粮食运出来,还不赶紧找人去向米商收粮,否则粮仓里那点陈米就能要了你我的命!” “大人,眼下这年节时分,又遇上灵州灾民,粮商们都将粮食的价格提上去了,而现在时间太紧张,想去周边村子里收粮更不可能,我们账面上的银钱支撑不了收购粮食的钱。” 宋和策一听粮食的价格涨了,又想到户部账目上的银钱,深吸一口气,给了户部侍郎一块令牌外加自己手写的一封信,让他带着信件去宋府账房上支取银子。 宋和策自己则在户部继续计算赈灾所需的粮食和银钱,一个时辰下来,宋和策算出了全部账目,看着自己要搭进去近八十万两,差点咳出血来,但是这些钱财和自己的命相比,一文不值,直接再派人去宋府将需要的银票取出。 这边户部人满梁京的去找粮商买米,找了一圈粮商才凑到赈灾粮所需的十分之三,问了粮商才知道,十一月初的时候来了灵州的大粮商,在他们这边收购了一圈粮食,但是因为梁京大雪没办法将粮食运出去,现在人还在梁京。 户部的人一听,赶紧让人带路,去找这个姓周的粮商。 而这位周姓粮商租住在梁京城外的桃花巷,一听来人是户部的人,有是来和他买粮的,连忙将人请了进来。 两人商议了半天,最终以每石2两的价格买下了周掌柜手上20万石的粮食,等周掌柜带着户部的人来到仓库验收完以后,直接将仓库钥匙交给了户部官员,自己转头回了桃花巷。 宋和策在入夜后才终于将赈灾所需的粮食,药材以及现银安排好,见天色太晚便没有回宋府,直接在户部歇下,等明天一早和景黎共同前往城门外赈灾。 第二天一大早,景黎就带人敲响了户部的大门,这边宋和策也刚刚起身,二人寒暄一番,宋和策开始让户部和景黎带来的行云军一同将赈灾粮运送到西城门。 腊月二十九这天,从户部门口开始一直延伸到西城门,整个运送队伍横跨大半个梁京城,将希望带去给城外的灾民。 灾民们昨天就得到通知,说今天会发放赈济粮,早早的等在城门口,吱呀一声,城门打开,就看见一支长长的运送队伍从城门口驶出,周围都有士兵看管。 灾民们跟着粮车一起往前走,在距离梁京十五里的地方停了下来。 粮车一停,百姓们也跟着停下来,就看见景黎上前一步,站上粮车: “大家先往后退,给我们的粮车腾出地方,今天本王和宋大人一起代表朝廷来给各位发赈济粮,另外本王也带来了大夫,如果有生病的百姓,可以先带着病人去问诊,一刻钟以后,分三个队伍开始发放。” 人群一听站在车上的年轻男子自称本王,就知道他的身份是皇亲,顿时安静下来,跟随着行云军的指导,排起了长队。 “秦王似乎对赈灾一事很是了解?” 宋和策见自己还没开口说话,景黎就将事情有条不紊的吩咐下去了,心中略有不快,但是也不敢发出来。 “哪里比得上宋大人呢,这不是宋大人准备充分,才让本王能安排的这么好嘛,大人放心,不用等开印,明天的除夕共宴,本王一定和父皇奏请好好犒劳你!” “谢秦王殿下夸奖。” 景黎没理会宋和策想再攀谈下去的意思,直接走向灾民那边,和行云军一起给他们搭建简陋的帐篷,忽地一个小孩子拉了拉景黎的衣袍,景黎低头一看,发现是那天在城墙上和宋竹一起看到的小孩子。 景黎停下脚步,低头看向他,像是在问怎么了? “大,大哥哥,今天就你一个人来了吗?” “什么?”景黎没反应过来小孩子说的话,开口问。 “那天和你在一起的姐姐没来吗?那天我看到你们站在上面,还以为见到了神仙,结果没一会你们就不见了,大哥哥,你们是神仙吗?是来救我们的吗?” 景黎还没开口,一个大一点的小男孩,赶紧将他抱走,还对景黎道歉,让他不要怪罪小宝,他不是故意的。 估计那天和宋竹站在城楼上被这个小孩注意到了,但是眼下人多眼杂,不好多说什么,直接示意让那个大一点的小男孩将人抱走。 不过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那个小男孩一眼,嘴唇弯了弯。 第36章 景清 腊月二十九这天,景黎和宋和策从晨光初曦忙到天擦黑,才将灾民需要的粮食,银子以及帐篷都弄好,临走时又将灾民聚到一起,告诉他们这只是第一波赈济粮的发放,等过完年,朝廷还会再发放一波,至于对他们的归去问题也要等年后再义。 景黎让灾民们安心过年,还告诉他们自己会留一堆士兵在此看守,一来保证他们的安全,二来维护灾民之间的秩序,让他们安稳过年,不可到处乱走,影响附近村落里的百姓。 见大家都还算老实听话,景黎就带着宋和策回了城中,相互打了个招呼,景黎就带着人到了晋王府。 “大哥”景黎一入院子就大声的喊景清 “这边”景清听到自家弟弟的声音,连忙从书房出来,看到自家弟弟一身雪花,连忙吩咐卓华取炭火来烤,防止景黎受凉。 “小五不在你府上吗?我回来这么久都还没看到他。”景黎便将大氅脱下交给卓华,便问景清弟弟的下落。 “他啊,在你回来前一日,听到南郡有个神医,想着我的病赶去南郡了,昨天来信说赶不回来过年了,还让我代他向你赔罪。” “神医?消息来源可准确?”景黎一听找到神医能治自家大哥的病连忙问 “不知道,小五信里没说,等他回来就知道了。你们放宽心,我的身子还能帮你们撑一段时间,不用过于担心。” 景黎一听自家大哥的话就犟起来, “大哥,不管怎么样,你的身体,我和小五一定会找到大夫给你治好的,不管是谁都不能在我手上把你抢走,如今我回来了,也能帮你分担一点,大哥不用那么劳心劳力了。” 景清见自家弟弟语气坚定也不落他面子,点点头告诉他自己肯定会等到神医来救治的。 “你今天出城,城外怎么样?” “还是和上次一样,不过我们带了药材,衣物,粮食,也搭了帐篷,够那些灾民支撑一段时间了。” 景清听景黎将城外的事安排妥当,又继续问: “那些衣物和粮食你查了吗?可有问题?” “没有,搬运的时候我让人盯着了,都是干净的。” “那就好,没动手脚证明他们对你还有顾忌,这次宋和策估计出血不少。” “嗯,我们的人来报,昨天宋和策可是满梁京的收购粮食,最后在一位灵州来的商人手上买了粮才凑够了赈灾粮。” 景清一听景黎提起昨天宋和策收购粮食的动作,笑了笑: “你知道那姓周的粮商是谁家的吗?” “谁家的?”景黎问。 “林家” “林家?这梁京城中没听过哪个大家姓林啊?”景黎蹙着眉头仔细回想,但是也没想到。 “林家是从商的,前几年在梁京城中并不是大富之家,而是今年才起了势。” 景清将手下人调查的林家的底细都讲给景黎说,但是一直没说林家靠什么起势,等到下人将今天在千味阁定了火锅送了上来,景黎眼睛一亮: “大哥,千味阁是林家的?” “正是,这千味阁是林家十月份才开起来了,不到半个月就将梁京大半酒楼排挤的生意做不下去,我估摸着,千味阁一个月的利润能有近二十万两。” “这么多!”景黎一听千味阁的吸金能力,也被惊到了。 “这还是粗算店里的流水,十二月下大雪以来,许多人家都不怎么出门了,这千味阁就除了外送服务,达官贵族们可以在千味阁定制套餐,千味阁会将定制好的餐具以及菜品送到各个家中,让他们不出门也可以吃到火锅。” 景清一边让下人将火锅弄好,一边让景黎落座。 “那大哥,你今天定制的这桌菜需要多少钱?” “五十两,这还只是个中等套餐。” 景黎扫了一眼桌上的菜品,看起来是很丰富,但是五十两一桌还是暴利。 景清读懂了景黎眼神中的意思,笑着说: “其实这桌菜算下来确实没有五十两,但是难能可贵的是这些蔬菜,梁京冬日里可没有这么多蔬菜供给,这千味阁在冬天还能供给这么多蔬菜,又加上现在给各个达官显贵送餐,现在是在梁京城立起来了,轻易动不得。” 景黎听自家大哥介绍了半天林家的底细,还没说到那个粮商身上,开口问: “那大哥为什么说那个周掌柜是林家的呢?” “我的人调查过这周掌柜乃是林家庄子上的负责人,一直都没离开过梁京,倒是林家二子十一月初从外行商回来,带了不少东西,但是当时城中因为假钞和偷盗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极少有人关注到林家的动向,另外从林家老二回京后,林家就开始辗转各大粮铺收粮且都是借着灵州商人的名头行事。” “大哥的意思是,林家从那个时候起就在想着发这笔难民财。”景黎想到宋竹也是千味阁的一个老板,就是不知道她和林家什么关系,但是看她前几天在城楼那边的样子,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发没发难民财我不知道,但是林家故意给宋和策吃亏这是肯定的。” 景黎一听宋和策的名字,再想到宋竹,问道: “这林家和宋家是什么关系?” “姻亲,但是算是结了仇的姻亲,林家小女儿和宋家庶子宋云潭成了亲,有一子一女,你之前不在梁京不知道,那个轰动梁京的假钞案就是宋和策为了遮掩自己大儿子的蠢事,将宋云潭的女儿推出去代嫁捅出来的。” “宋云潭的女儿?可是叫宋竹?” 景清一听景黎提到宋竹的名字,疑惑的看着他: “你认识宋竹?” 景黎点点头:“有过几面之缘,这不之前说被人坑了银子,就是被她。” 景清一听哈哈笑了起来,还说景黎被宋竹只坑了五百两银子,不亏! 随后景清将宋竹这三个月在梁京掀起的风波都和景黎介绍了一遍,从假钞案到火锅店再到皇家银号的开办。 景黎听了,想着原来宋竹就是老头子说的小财神,这么想着被坑五百两也还算划算。 “她是为了报复宋和策?”景黎听完景清的话以后问。 “一半一半吧,不仅为了报复宋和策,也是在找机会脱离宋府,这小丫头看的比谁都清楚,宋府长不了,不易久留。她这一次次的出手,让宋和策吃了一次又一次亏,可怜那宋和策估计到现在也没想明白自己这几次是怎么输的。” 景清说完喝了口温酒,又继续到: “宋竹这个小丫头,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城府老道,处理事情比为官几十年的那些大臣还要老练,要不是个女儿身,我也想结交结交。” “哦?大哥对她也感兴趣?” “倒不是感兴趣,就是突然遇到个有趣的小姑娘,想看看宋竹到底能带着宋云潭和林府走到哪一步。” 兄弟二人久违的在一起吃了一顿饭,喝尽兴了也聊尽兴了,景黎当晚也没回府,直接住在晋王府,明日和景清一同入宫参加晚宴。 景黎回到房中洗漱完成,躺在床上想着景清口中的宋竹,明白了为什么宋竹那天会那么失魂落魄,也想明白她在城楼上的那句为了更好的未来。 她在宋家步履艰难,选择和景武帝合作也是与虎谋皮,相互利用,不知以后如何,带着这些想法,景黎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37章 前奏 景武三十一年,除夕,是宋竹来到景朝的第一个新年。宋竹一大早就被林清雅叫了起来,让孟春给自己换上年前准备的新衣,和林清雅一起站在廊下,看院中的丫鬟小厮一起贴对联。 宋云潭和宋兰泽早起就去了主院宋和策那边,由宋和策带着灵州来的人一起进祠堂祭祖。 因着宋和策今天晚上要进宫参加除夕宫宴,所以宋府的团圆饭定在了中午的时候,许是今天过年的原因,饭桌上一扫之前的剑拔弩张的氛围,一顿饭吃的安安稳稳。 倒是宋苏妤今天打扮的精致动人,那一身水红色的宫装,再加上特意点缀的妆容和精致的发簪,衬的她格外颜色动人,宋竹注意到宋苏妤的那身衣服上用银线做了暗纹,想来夜晚灯火照耀中更显的这件衣服的主人灵动了。 宋竹看着宋苏妤今天的打扮,想着宋和策这个老家伙真的是下了血本,宋苏妤那五分的容貌在这套装扮下也能提高到八分,就是不知道今天晚上他们的除夕宫宴能不能得偿所愿。 忽略掉宋苏妤在自己面前特意晃的几圈,这场团圆饭也算圆满的结束了。 一群人送着宋和策他们出门参加宫宴,余下的留在宋府的也没有继续聚在主院,宋云杰便让大家各自回自己的院中守岁了。 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宋竹连忙催孟春将之前备好的东西拿出来,特意做了今天晚上和宋云潭他们守岁时玩的。 原本景朝也有自己的叶子牌,但是宋竹觉得景朝叶子牌的玩法相对后世的扑克牌玩法更加少一点,于是宋竹在年前就吩咐孟春模仿后世的扑克牌做了一副叶子牌,等守岁的时候用来打发时间。 拿到新的叶子牌以后,宋竹简单介绍了玩法,宋云潭他们也很聪明,很快就可以上手,宋竹从一开始十局能赢九局到后来十局只能赢三局,脸上被贴满了惩罚的小纸条,玩到后面,就开始耍赖不玩了。 宋云潭他们也不是贪玩的性子,一看宋竹脸上已经没有可以贴纸条,便大笑的放过她了。 林清雅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让孟春去将备好的饺子馅和饺子皮拿过来,一家人边包饺子边等新年的到来。 子时一过,外面的爆竹声响起,新的一年到来了。 宋竹一家人吃了饺子,互相道了新年快乐,就回房准备睡觉了。 一进房间,宋竹准备躺下的时候就摸到枕头底下放着三个小红封,打开一看,里面各放着三个一模一样用红线编号的铜钱,除此之外,每个红封里还各放了三个小玉件。 宋竹把三个红封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多遍,铜钱和玉件也摸了好多次,才小心的将它们依次放回红封里面,压在枕头下,心满意足的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大年初一,宋竹没让孟春喊,就自己起了床,穿戴好衣服,就去找林清雅和宋云潭拜年,也等宋兰泽过来,一起去主院拜年。 宋竹一家来到主院,就看见宋苏妤他们正在给老夫人他们行拜年礼,看见宋和策和苏书蓉脸上都带着笑容,估摸着宋和策昨天晚上的宫宴应该过的挺顺利的。 轮到宋竹和宋兰泽拜年,苏老夫人也罕见的给了好脸色,没有为难两人,直接让两个人起来,还让侍女给了两个红封给送他们,宋竹兄妹两也乖巧的收下了。 一家人一起吃了个早饭,早饭后,宋和策就带着宋云杰进了书房,宋云潭见此也没多说,直接带着宋竹他们回了自己的院子。 大年初二,宋竹跟着林清雅回了林家,一家人在林家好好热闹了一番,带着林家丰厚的红包回了府。 自此从大年初三开始一直到初八,宋府迎来送往,好不热闹,因着自己被宋苏妤妒忌,这些宴会,宋竹都没有参加,老老实实的带着后院陪林清雅。 景武三十二年大年初九,正式开印,第一天早朝上,宋和策将年前赈灾所需银两以及明细都递交给景武帝,看着城外灾民得到妥善处置,景武帝大喜,早朝会上连夸宋和策是肱骨之臣,连带着将之前印制新钞的工作也交还给宋和策,但是拒绝了宋和策重用苏陵银号的请求。 一直到元宵这天,宋和策每天的心情都十分明媚,宋和安见此也和宋和策旧事再提,想在离开之前将孙侄们的入学文书办好,哪知道宋和策一直推托有事,需要延后再商议。 宋和安没了办法,只好打听到宋云杰这里,宋云杰早就得到宋和策的指示,在和宋和安寒暄过后就提起了需要灵州宋家递四十万两银子做疏通用,可宋和安哪里不知道这是宋和策在变着法子找他们要钱,两人不欢而散。 这些都被宋竹派去监视宋和安的下人打听清楚了,宋竹之前在老皇帝面前举荐宋和策为赈灾主事,为了就是想试试宋和策在户部到底还能剩多少银子。 宋和策他们也没让宋竹失望,假钞案没来得及转移出去的银子被景武帝扣下,被扣下的银子,宋和策只能拿国库里面的银子补,后面遇到灾民需要赈灾,又是新封的秦王一起督办,多少眼睛盯着宋和策,逼的他不得不自己掏钱贴补这部分费用。 现在宋和策贪心不足,又想着从灵州宋家圈一笔银子来补自己的亏空,一直拿国子监入学的名额吊着宋和安他们。 宋竹笑了笑,这次宋和策恐怕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带着好心情,宋竹去找了宋云潭, “父亲,祖父现在准备从灵州那边要一笔银子,但是我看灵州一时半会根本凑不齐这笔钱,况且祖父手上的名额最多两个,满足不了大爷爷他们的需求,我看我们可以和大爷爷接触接触了。” 宋云潭看着宋竹偷笑的小模样,想到之前因为觉得不能脱离宋府而失落的样子,拍了拍胸脯: “软软放心,为父肯定给你把这件事办好!” “那我就等父亲的好消息了!” 第38章 暗潮 宋云潭拿了一份策论去了宋和安他们临时住的西偏院,一进院子就看见了自己的大堂哥宋云帆。 宋云帆这个人年轻的时候也中过举,现在在灵州衙门里当一个从八品的主簿。 “大堂哥,你现在有空吗?”宋云帆一看是宋云潭来了,知道他现在在吏部做事,管着官员的考评,连忙起身相迎。 “堂弟怎么今天有空来这边了?” “这不是我初到吏部嘛,吏部让我学习地方官员平时的工作流程,但是我从未下放,想着来和大堂哥请教一番。” 宋云帆一听哪能拒绝,给宋云潭仔仔细细的将地方官员的工作细节都讲了一遍,期间和宋云潭高谈论阔,不到半个时辰,宋云潭就成了宋云帆的好弟弟了。 宋云潭见时机差不多了,开口问道: “大堂哥在灵州的事务繁忙,如今朝廷已经开印,大堂哥是要准备启程回灵州了吗?这才和大堂哥熟悉就要分别,弟弟我还真有点舍不得呢!” “哈哈哈哈,不急,我还会在梁京逗留一段日子,灵州那边我已经请好假了,这段时间你还是可以来找我的。” “哦?如此甚好啊,哈哈哈哈。” 宋云潭边说边笑。 “云潭啊,其实我们一直在梁京逗留也是为了我那大儿子,去年灵州府试,他名列前茅,今年带着他上梁京也是为了让三叔帮忙安排他进国子监,可迟迟没得到肯定的消息,我也不敢放心离去啊!” 宋云帆叹了口气,继续问: “云潭,你能和我交个底吗?这三叔究竟能不能拿到国子监入学的名额呢?” 宋云潭沉默了一会,开口: “大堂哥,你不是不知,我在宋府如今的地位,虽说是靠着父亲的帮助进了吏部,但是许多事,父亲也不会和我说的,这个消息我没办法帮你探听到,真是对不住了。” “没事,在这府中住了这么久,府中各人品性如何我还是能看出来了,你不必自责。” 宋云潭也学着宋云帆的样子叹了口气: “哎,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计深远,大堂哥这拳拳爱子之心,我身为人父也能感同身受。大堂哥,你不知道,年前我差点就要失去软软了,那段时间我也是一直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宋云帆一听宋云潭说到宋竹差点没了,也惊讶了,他们进梁京晚,等他们入都城了,假钞案早就过去了,对于宋府当时发生的事情也不清楚,一听宋云潭的语气,连忙追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云潭隐去假钞案的真实原因,只将宋和策让宋竹代嫁,宋竹又绝食大病一场,以及自己苦求宋和策的事情说给宋云潭听。 宋云帆也是个聪明人,在听到宋和策因为假钞案被停职一段时间后,就知道这件事和宋和策脱不了关系,虽说自己平时偏爱儿子,但是女儿不会过于苛待,更不会做出推自己的女儿进火坑这一做法。 听到这,宋云帆也知道宋云潭今天来找他恐怕不仅仅是为了讨论官员工作细节这么简单,他不动声色的问: “那云潭如今有何打算呢?” 宋云潭见宋云帆反应过来,也不遮掩了,直接道: “我说了,大堂哥可要帮我先保密!我如今虽在宋府,可是软软被推出去那天,我就想着脱离宋府了,但是宋府日渐鼎盛,我如今也没想好怎么办,但是软软渐渐大了,我害怕代嫁一事会再次上演。” 见宋云帆没有说话,宋云潭又继续说: “今年见大伯来送年礼,又看见大堂哥家的木滔和二堂哥家的木姝都教的极为谦逊懂礼,所以我想要要是软软能过继道到灵州去,也定能被族中族亲教养的极好,这也是我能为她做的最好的打算。” “你想过继宋竹给族亲?”宋云帆怎么都没有想到宋云潭竟然舍得过继自己百般疼爱的女儿。 “这也是没办法,大堂哥,你不知道,昨日我夫人回来哭红了眼,在我的追问下才和我说,老夫人想把宋竹送给崔家为妾!” “什么!我虽然不知崔家那人怎么样,但是软软好歹是宋家的女儿,怎么能送给他人为妾!”宋云帆这次真的被宋家的操作惹怒了,宋家族谱有云,宋家儿女绝不可为人妾或嫁做赘婿,这梁京宋家已经公然挑衅族规了。 宋云潭见宋云帆已经动摇,连忙下最后一剂猛药,只见宋云潭砰的一声跪在宋云帆身边,眼带泪花: “大堂哥,我实在是没办法了,还请你帮忙和大爷爷说以下,救救软软,我一定会竭尽所能给你们最想要的。” 宋云帆一看宋云潭在自己面前跪下了,连忙拉他起来,又听宋云潭有办法给自己现在最想要的,就想到了国子监入学一事,连忙点头答应,让宋云潭等自己的消息。 不到三天,宋云帆那边让人来请宋云潭晚上到他那边一叙。 夜晚,宋云潭裹挟着寒风到了宋云帆的院子,一进房门就看见宋和安也在,连忙恭敬的给宋和安行了礼。 “坐吧。”宋和安也没摆多大谱,直接让宋云潭坐下。 “你求的事,我听云帆都说了,宋和策真的要将宋竹送给他人当妾室?” 宋和安这些日子一直在宋和策那边得不到好,反被要求送大批银子给宋和策,回来又听到宋云帆说的事,感慨自己的弟弟真的已经变得让人不认识了。 “大伯,我说的句句都是真话,其实现在这也不是秘密了,这两天府里也到处在传,您稍微打听下就知道了。” 宋和安点了点头,他自己这几天也听到了风声: “你想将宋竹过继到哪一房?” “云潭没有别的要求,灵州随便哪一房都好,都比现在的宋府好!”说完别过头,似是不想让宋和安看到自己落魄的神情。 “过继了宋竹,你舍得?” “不舍得也要舍得,不过继,软软现在就要没命了,前天听到她祖母的安排,人当场就晕了,现在还在床上躺着。” 宋和安叹了口气,感慨自己弟弟真的把人逼的太狠了,也感受到自家弟弟越来越不知分寸了。 “大伯,我知道这件事对于你来说很难办,但是,但是我用国子监入学的名额和你换,只要你能让软软过继出去,国子监入学的名额,我能帮忙弄到!” 第39章 权衡 “你能弄到国子监入学名额?” 宋和安一听宋云潭的话,立马追问。 “是的,我可以弄到,不满大伯说,我父亲去岁因为停职一事,在朝中的声望已经不胜从前,国子监祭酒今年也新换了人选,如今的祭酒看不惯我父亲的行事,想来今年的名额,父亲拿不到太多,又或者说根本拿不到!” 宋和安一听宋云潭的话,再将宋和策这段日子的表现串在一起,就反应过来宋和策这是想空手套白狼,想压榨灵州宋家最后一点利益,再一脚踹开。 宋云潭见宋和安脸色不好,又继续说: ”这些年,我身在宋府,虽说对父亲做的事不太清楚,但日久天长也能看出一点,父亲所谋不是我心中想的,但是为人子女,我不能反抗父亲,那就是不孝。可是我的一双儿女,他们是无辜的,我不愿他们继续留在宋府卖命,兰泽是男儿,走科举考试有出路可行,但是软软是女子,她能选的路太少了,我不能不为她考虑。“ ”那你自己呢?不想脱离宋府?“宋和安平复了心情,开口问。 “我,我自然也想,但是将软软送出去就已经是难上登天了,再加上我,父亲不会同意的。” “你如果真能弄好国子监入学名额,我保你们二房一起脱离宋家,也定会给你们过继到一个舒心的族亲中去。”宋和安半眯着眼睛,看着宋云潭说。 “不过,你能保证拿到国子监入学名额?能拿到几个名额?” “五个!而且每个名额都带有当朝右相石寒松的推荐信!” “什么?”饶是宋和安那么镇定的人在听到是石寒松的名字也震惊了,石寒松,那可是六元及第的石寒松,如果能拿到他的推荐信,相当于可以随便进出国子监的大门了!而且还有五个名额,那族中今年优秀的学子就都能入学国子监,这对宋氏一族的发展起到了极大的益处! 宋和安当场答应宋云潭,可以保证他们一家都可以从宋家过继出来,并且要求宋云潭在他们离开梁京的时候将推荐名额交给他们。 宋云潭连忙答应,转身回了自己院子和宋竹他们说这个好消息。 虽然宋云潭是晚上出入西偏院,但还是被有心人看见了,宋老夫人身边的丫头来给宋和安的夫人送东西恰巧撞见宋云潭去西偏院,回去和宋老夫人提了一嘴。 但是宋老夫人没在意,以为宋云潭是病急乱投医,求到灵州那边去了,转身就将这件事忘记了。 这边宋云杰也在宋和策书房中议事。 “父亲,大伯那边会同意送钱过来吗?” 宋和策随意拿起一个棋子在手里摸了摸,笑道: “他不敢不送,他心心念念的国子监名额还没拿到手,不会拒绝我们的。” “那万一大伯把银子送给我们以后才发现根本没有入学名额,会不会闹?” “闹?他闹不起来,除非他想灵州宋氏再出不了头。这件事,你不必担心,倒是吏部那边,都打点好了吗?” 提到这件事,宋云杰连忙点头, “都打点好了,就等三月考绩送入宫内了,给皇上看了,这次儿子一定不会办砸。” “你知道就好,为了你重回官场,这次怕是要委屈你弟弟了,不过也没事,谁让他一天到晚为了宋竹那个丫头求情,我看他丢了官还拿什么来求!” 宋云杰一听,也应和着: “宋云潭不识好歹,等事情败落,他的命不还是父亲说的算,到时候宋竹也会乖乖听父亲的话嫁入崔府,给父亲办事。” 宋和策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没回应宋云杰,宋云杰又继续说: “父亲,那万一事情闹大了,我们该怎么收场呢?就怕圣上会连父亲一起怪罪。” 书房中落子声不断,宋云杰等了一会,才听到宋和策拿起手中从棋盘上撤下的黑子,哗啦啦的放进棋篓里,说:“必要的时候,棋子也是可以丢弃的,到时候让他脱离宋府就行了。” 宋云杰一听宋和策的安排,心中暗喜,除去宋云潭,宋府以后就只会有他一个选择了。 元宵一过,宋和策开始提醒宋和安回灵州凑钱送过来,没想到原本着急的宋和安竟然缓了下来,就在宋和策以为宋和安发现了什么的时候,宋和安主动找上门来了。 “大哥,如今元宵已过,大哥是不是准备启程回灵州了呢?”宋和策问。 “不急,你我兄弟二人许久未见,来梁京后,你也是公务繁忙,很少有机会可以叙旧。”宋和策慢悠悠的开口,沉默了一会,又继续: “在梁京呆久了,每次我们兄弟在一起的时候,就想到你小弟,要是他还在,估计也是儿孙满堂了。” 宋和策听到宋和安提到自己的弟弟宋和盛,当下就变了脸色,还没开口,就又听宋和安说: “不知是不是我太想念和盛,还是他羡慕我们兄弟团聚,这段时间总是能梦到他,问我什么时候他们也能有孩子承欢膝下。” “大哥!”宋和策大声的打断了宋和安的话:“宋和盛已经死了,哪里来的子孙满堂!” 宋和安一听宋和策语气激动,自己也提高了声音: “老四是死了,他是不能子孙满堂了,他究竟怎么死的,你不清楚吗!” 宋和策一听宋和安要翻陈年的旧账,想着自己如今位高权重,宋和安也翻不出什么浪花,又坐下来,冷冷的说: “宋和盛怎么死的和我有关系吗?不说没关系,就算有关系,大哥现在是要为了一个死去的人和我闹翻吗?是要连宋家都不顾了吗?” 宋和安听到宋和策冰冷的语气,对这个弟弟是彻底失望,宋氏的荣耀如果要一直依附在宋和策身上,那么前面等着宋氏的就不再是康庄大道了。 宋和策见宋和安一直盯着自己不说话,以为他被震慑住了,刚准备再说两句安抚宋和安,就听宋和安说: “做过的事就必然会留下痕迹,你当初的扫尾也并没有那么干净,老四的贴身小厮被你推下悬崖并没有死,如今还在灵州颐养天年呢!” 宋和策一听,看向宋和案的眼神都带着杀气:“大哥如今旧事重提究竟想干什么?国子监名额我已经说了,我会帮忙安排的,如今大哥这么咄咄逼人对我们宋氏也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宋和安看到宋和策就算有把柄握在自己手上还不忘记威胁自己,直接将自己的来意说明,如今宋家嫡系四房中,其余三房都有子女,唯独宋和盛那支断了,他要让宋和策将宋云潭这支过继给宋和盛。 宋和策一听自然不肯,不说针对宋云潭那边的部署还没有百分百得完成,还有宋竹那个丫头也有利用得价值,现在过继出去,对于宋和策来说是一笔不少得损失。 见宋和策直接拒绝自己,宋和安也撕破脸皮,要挟如果不将宋云潭过继给宋和盛,那自己就带着人上梁京告御状! 宋和策见宋和安为了宋和盛得事情如此坚决,又想着宋云潭如今还在朝中任职,就算过继出去,也会继续在梁京任官,等日后宋云潭下了大狱,那宋竹那边找不到依靠的人,还是要选择依附他,依旧可以成事。 二人你来我往得吵了半天,宋和策最终退让了,同意了过继一事,但是同时也在心里埋下了对宋和安恨得种子,想着来日处理宋云潭时,要将灵州宋氏也好修理一顿。 第40章 出发 宋和策要将宋云潭过继给灵州四房早逝得宋和盛一房,第二天就传了出来,宋和策那边只是派人来告知宋云潭一声,让他过几天和灵州来的人一起回族中将自己这房记入宋和盛名下。 宋云潭在听到宋和策得安排以后,连忙跑到宋和策书房跪了半天,给宋和策演了一出父子情深的戏码,期间宋和策也像是真的伤心失去儿子一样,闭门不见。 等到宋云潭晚上回到院中,宋竹还笑话他演的太过了,然后得到自家父亲的一个爆栗。 昨天宋竹窝在廊下晒太阳的时候,听到大爷爷那边送来消息说宋和策同意过继一事,一瞬间眼泪就从眼眶里落下,吓得孟春连忙安问,以为自家小姐怎么了。 只有宋竹自己知道,那是枷锁卸下得轻松,心中最后一口郁气散出,宋竹感受到宋三小姐真正得消失在她这具身体了,昨天得暖阳醉人,微风轻拂,都是宋三小姐在和宋竹告别。 “再见,父亲,母亲,哥哥我都会照顾好的,愿你有一个自由得未来。”宋竹低声呓语,闭着眼睛和宋三小姐做出最后得承诺。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也为了将戏做足,宋和安再一次和宋和策确认需要四十万两银子才能敲开国子监得大门,就急匆匆得开始收拾行李,两天后启程回灵州,而这次宋云潭一家也要一起随行,明面上是为了过继以及安排祭祖一事,实则为了将国子监名额交给宋和安他们。 两方约定好出发日期,宋云潭这边也开始收拾行李,不仅要收拾去灵州的行李,还要收拾二房里面的行李,等从灵州回来就直接搬出宋府 要不是时间来不及,宋云潭他们都打算先搬家再回乡,但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还是忍了下来。 宋竹也在收拾自己的房间,就听到门外孟春和宋苏妤问安的声音,宋苏妤又不亲自来: “妹妹,听说你马上要和二叔一起过继到三爷爷那一脉了,这以后可更难找夫婿了!” 说完还用帕子遮着嘴唇笑。 宋竹不想看宋苏妤这副做作的样子,没搭理她。 宋苏妤见宋竹不理自己,上前一步,挡在宋竹面前: “宋竹,我在和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听到了,不过我想这姐姐嘴里除了嫁人还是嫁人实在说不出什么新鲜话了,怎么姐姐这么着急嫁人吗?我可没本事帮姐姐觅得佳婿。” 宋苏妤一听宋竹讽刺自己,又想着她搬离宋府以后的日子,哼了一声: ”姐姐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二叔这趟回乡回来那官位还能不能保得住还是两码事,以后有你哭的时候呢!“ 宋苏妤见宋竹还是不理自己,继续收拾自己房中的东西,继续说: “妹妹,你房中这点东西来来回回的收拾也没多少,不过姐姐要提醒你,祖母说了等你们离开宋府的时候要好好检查,不是你们的带不走,所以妹妹可不要误拿我们宋府的东西了。” 宋竹一听,想着宋府还真是小家子气,这是笃定他们这房分出去就没有前途了,所以要将他们的面子狠狠的踩上一踩,不过现在宋竹也不稀罕宋府这些东西。 宋苏妤见宋竹像个闷葫芦一样,半天都不说话,自己也找不到好,嘀嘀咕咕的走了。 另一边,林清雅也抽空回了林府一趟,告诉他们过继的事情已经成了,等他们从灵州回来,就可以正式从宋府搬出来了,让林瑾宏帮忙在林府附近置办个宅子,等他们从灵州回来可以搬进去。 林瑾宏一听自家妹妹终于要脱离宋府哪个火坑了,连忙拍着胸脯保证,一定给他们找一个最好的宅子。 宋云潭这边也在吏部告了假,两天后,一行人正装出发,从梁京出发前往灵州老家,出发前,宋和策不忘自己要敛财的目的,再次提醒宋和安钱到手,名额才能有。 宋和安还没收到宋云潭手上的入学名额,不好和宋和策撕破脸面,点头应付着。 一群人出了梁京,在第一个驿站休息的时候,宋和安终于坐不住敲了宋云潭的房门。 “大伯,您怎么来了?不过就算您不来,我也是要去找您的。”宋云潭将人请了进来, 宋和安一看房中宋竹和宋兰泽都在,就不好提国子监名额的事情,打算让宋云潭晚上去她房中详谈,没想到宋云潭直接开口: “兰泽,软软,来见个礼,谢谢你们大爷爷这次出帮忙。” 宋竹和宋兰泽按照宋云潭的话,向宋和安行了个大礼,宋和安看着宋云潭的两个孩子也被教的知书达理,连忙让他们起来,不用行这么大的礼。 “大伯,不用拦着,虽然此次您是为了宋氏儿郎入学国子监的才出手帮我们,但是这份恩情我们会一直记在心里的。” 宋和安一听宋云潭在小辈面前直接将他们交易的内容说了出来,面色不虞了起来,宋云潭见状哪能不知道宋和安心里想的,连忙开口: “大伯有所不知,此次我们能拿到国子监入学的名额,还是软软和兰泽的功劳呢!” 宋和安一听是两个小辈帮忙拿到的名额,也重新审视了宋竹两兄妹,看着他们俩,眼角带笑,平静的任由宋和安打量,宋和安心里咯噔一声。 “大伯”宋云潭适时打断了宋和安的打量, "这入学名额是当朝右相石寒松亲自批复的,所以您不用担心入学的事宜,我说这功劳是他们兄妹两的也不假,软软之前意外认识了石大人,石大人和软软一见如故,结交成忘年交,这兰泽也沾了软软的福气去拜访过石大人几次,一来二去的,就收了兰泽为徒。" “什么?石大人收了兰泽为徒?” “是的,石大人听了我们一家的困境,又不忍软软和兰泽被父亲摆布,所以给了我们五个入学名额,让我们可以来找你帮忙。” 宋云潭点到为止,简单的将名额来源解释了一番,但是宋和安能管理宋氏家族,也不是个蠢笨的,立马就想明白,宋云潭他们和石寒松的关系匪浅,石寒松背后站的是皇上,那么宋云潭他们如今投奔的也是皇上了。 眼中精光一闪,宋和安活了这么多年,不是看不清皇上和世家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皇上要惩治世家的决心,这两年也越来越强了,现在宋云潭这么着急脱离宋和策他们就代表宋和策已经被皇上盯上了。 瞬间,房间中的局势倒转,等宋和安想明白这点,也不敢端着架子了,而是小心翼翼的开口问: “那你们离开宋家也是上面的意思?” 第41章 途中 房间中安静了几息,宋竹笑了一声打破了安静: “大爷爷,不用这么紧张,我们想过继到宋氏其他支,就是意味着我们不想脱离真正的宋家,只是想脱离祖父的控制而已。大爷爷耳聪目明,不会不清楚我祖父现在做的事对宋氏的危害吧?” 宋和安叹了一口气: “你祖父做的那些事我虽然不清楚,但是从他这两年和我们之间的来往也能看出来,你祖父已经不复往昔了。” “大爷爷是明白人,我也不绕弯子,祖父具体做了什么,我不能说,但是我可以说的是,一旦事情败落,祖父是肯定要被推出去顶罪的,到时候连累的就是我们宋氏全族的人了。” 宋和安一听宋竹的话,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忙问: “软软,你这消息来源可靠吗?” 宋竹点了点头,示意消息可信。 宋和安得到肯定的答复,身上的精气神一下子泄去一半,整个人都瘫坐在椅子上,呆呆的发愣了一会。 宋云潭见状,害怕宋竹放出来的消息伤到宋和安的的身体,连忙到了一杯水送给递给宋和安,又拍了拍宋和安的后背给他顺气,见宋和安缓过来了,才开口劝慰: “大伯,身体要紧,不必因此动怒上了身体,虽然说软软刚刚说的事情属实,但是如今我们过继到宋氏其他支,也依旧是宋氏子孙,不会看着宋氏大祸临头的。” 宋和安一听,也像找到了主心骨,紧紧的抓住了宋云潭的手 “云潭,你们脱离宋和策他们一脉是不是就是为了避祸?既然你们可以避免牵连,那是不是也能保宋家其他人的平安?” 宋竹见自己刚刚一句话,吓的宋和安差点去了半条命,也知道自己话说重了。连忙站起来,走到宋和安身边,和宋云潭一起安抚宋和安: ”大爷爷,是软软说话不注意分寸,让您担心了,对不起。不过我父亲说的对,如今我们只是脱离了宋和策一脉,还是宋家子孙的,不会看着宋家族人受苦的。” 宋和安见宋云潭和宋竹轮番安慰自己,又听到他们保证会保宋家其他人的命,渐渐缓了过来,也不怪他钻死胡同,乍一听宋和策做的事能葬送全族的性命,那身为宋氏一族的族长死后也无颜去见祖宗们了。 “那你们打算在怎么办?” 宋竹没打算将自己和景武帝的交易说了出来,挑着些能说的,安了宋和安的心。 又想到自己之前打听到的消息,问宋和安: “大爷爷,我们现在都知道祖父手中并没有入学名额,那我看梁京分别的时候他还交代你放心回灵州,他会处理好,祖父是和你提了什么条件吗?” 宋和安听到宋竹问这件事,也没有隐瞒,直接将宋和策要求灵州他们拿出四十万两银子给宋和策,用途是打点国子监上下。 “灵州这几年虽说在宋和策的庇护下得了不少好处,族中的族亲们也过上了好日子,但一次性拿出四十万两银子,这几乎是要将大家的老底都掏空了,原本我打算为着族中儿郎,咬咬牙回去和族老们商量下,拿出这笔银子,现在好了,你父亲提供的名额能让我们省去这笔银子。等你们过继一事完成,我就写信给宋和策,让他收银子的美梦破碎!” 宋竹一听宋和安要准备正式和宋和策撕破脸皮,拦了下: “大爷爷,此时还不是和祖父翻脸的时候,如今祖父权势正盛,族中有许多有才能的人依靠着祖父生活,所以这件事我们要徐徐图之,不宜过急。” 通过今天晚上的谈话,宋和安也明白现在宋云潭他们中,宋竹的话语权很大,也不再摆长辈的谱了,看着宋竹,像是用眼神在问他后面怎么办。 “大爷爷,宋和策既然说要你用银子去换入学名额,那我们不如就顺着他,但是这银子出多少,不是宋和策说的算,而是我们。等我们回到灵州,大爷爷可以写信给祖父说现在没办法凑到这么多银子,最多只能凑二十万两银子。” 宋和安一听宋竹让他继续给宋和策送钱,疑问道: ”这宋和策根本拿不出入学名额,那我们这二十万两不是打水漂了吗?“ ”不仅不会打水漂,还会有大作用,这二十万两银子,宋和策收了,能拿出国子监入学的名额,那我们族中能入学的学子多了也是好事,如果拿不出名额,大爷爷正好可以继续写信给宋和策质问,来日查起来,灵州只是被宋和策逼迫通过银钱,而不是主动参与宋和策干的勾当,这就是证据!“ 宋和安一听,眼睛一亮,知道宋竹这个主意可行,不管怎么要,宋家不能主动参与到这件事中,以后查到也能有迹可循,再加上宋竹背后的人操作,那么宋氏也不会大难临头,二十万两银子换全族一千多人的命,这笔钱花的值! 宋竹看见宋和安同意了,继续说: “另外,这笔银子也不用族中出,大爷爷为了我和父亲,和祖父闹了许多不愉快,这才将我们从梁京宋府解救出来,以后灵州在祖父那边估计讨不到好了,甚至还会因为过继一事被记恨,这笔钱是我们主动送给族亲的,您一定要收下” 宋和安听到宋竹要送二十万两银子给族亲,连忙摇头,准备拒绝。 一旁旁听的宋兰泽也开口劝: “大爷爷,这笔钱您就收下吧,我们之前从未回过灵州祭祖,反而许多吃穿用度都是灵州提供的,虽说是因着祖父才得到的,但是毕竟已经受用了这么多年,如今我们过继给四叔一脉,算是四叔的嫡亲一脉了,也轮到我们为族中做点事了!” 宋和安听到宋兰泽的话,又看到宋竹还有宋云潭都坚持让自己收下这笔银子,也不推辞了,直接收下。反正如今他们和宋云潭已经是绑在一条船上了,那后面能为他们出力的地方肯定不会少。 一顿谈话下来,宋和安带着入学名额和推荐信以及宋竹塞的二十万两银票,浑身轻松的被宋兰泽送回了自己院子。 第42章 灵州 送完宋和安以后,宋兰泽回到房中,宋云潭见他回来了,正好林清雅也过来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商量以后的打算。 宋竹表示自己从灵州回去后,还会再和舅舅他们安排一桩生意,到时候皇上也会入股,宋兰泽表示自己打算安心备考,参加今年的会试,早在三年前宋兰泽就考上了举人,不过是宋云潭不希望自己儿子太过出头,所以压着宋兰泽没让他参加当年那场会试,如今三年过去了,自己又从宋府脱离了,那么参加会试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宋云潭看着一双儿女对于未来生活充满了希望,去往灵州的路上也是这么多年来最轻松的日子。 一队人走了二十多天才回到灵州老宅,灵州老宅早在十多天前就收到了宋和安的信,原本他们以为宋云潭一家人是被宋和策厌弃了才被过继出来,但是自从看了宋和安信中的消息,这些留守老宅的人将族中各人都敲打了一遍,吩咐他们不许对宋云潭一家无礼。 宋氏家族的人看族老再三强调,也不敢对着宋云潭他们摆脸色。所以等宋云潭他们到了老宅,老宅里面的族人各个都笑脸相迎,不敢亏待他们。 因着知道宋云潭他们赶时间,想尽快把过继的事情办妥,宋和安一回来就安排人去请风水先生来测算开宗祠过继的日子,最终定在了二月二十六这一天,算算日子,也就七八天的日子了。 宋和安一拿到准确的时间,立马就安排族中子弟开始准备过继一事,前面忙碌了几天,才在二月二十四这天将所有事情准备妥当。 因着宋云潭他们要过继的是宋和盛这一脉,宋和盛自小在族中就深受族老们疼爱,连带着现在宋云潭他们也被爱屋及乌了。 连着好几天都辗转各个族老家吃饭,终于在过继前两天晚上和宋和安一家人吃了一顿饭。 饭后宋和安也将宋云潭他们留了下来,让人去请几个族老过来,宋云潭一家人相互看了看,没有开口说话,打算等人齐了,看看宋和安具体由什么安排。 族中年纪最大的三位族老,以及宋竹他们的二爷爷宋和武都到了,宋和安才开口将宋和策做的事情以及在梁京城怎么威胁自己的都摊开了。 一同去梁京的宋和武和宋和策关系本就不好,年前去梁京也是为了陪自己大哥一起,没想到大哥在宋和策那边受了这么多气,当即就破口大骂起宋和策。 宋和安也由着宋和武骂了痛快,看他消停了,才开口: “今天请各位族老来,是有事要商量,如今大家都知道宋和策所做之事已经违背了宋家祖训,况且他现在被权势所蒙蔽,日后难保不会危害全族,所以我打算等木韬他们都入学国子监以后事情安稳了,再寻宋和策商量分宗一事,将他们这支从我们族中迁出去。” 宋和武听了没说话,默默的站在他大哥身后,表示赞同,倒是那三个族老们脸上还有犹豫之色。 “宋和策做的事确实是过分了些,但是如今他在朝中权势滔天,我宋家儿郎还需要科考为官,将他得罪死,会不会有影响?”大族老将自己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 其他两位也点头附和,都在担心宋家其他人的前程。 “不瞒各位族老,我去岁去梁京也不是只呆在三弟那边没有出门,期间也去拜访了几位故交好友,期间谈论起宋和策的为官,大多都是夸赞奉承,但是也有那说实话的。宋和策去年被接二连三的停职,已经得罪了圣上,但是我们去梁京时,他闭口不谈此事,就是为了想让我们继续为他卖命。” 宋和安看了眼宋竹,又快速的将视线收回,继续说: “而且据我了解,就算他现在官府原职,也不再得圣心了,分宗一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今天只是想和族中几个族老商量,看看大家同不同意这件事,毕竟宋和策现在在族中也有一定声望。” 二族老那支平时和宋和策他们来往密切,本来进屋得时候听到宋和安想要将宋和策分出去,还有点不虞,但是现在听到宋和策的势力不如从前,那双尽显老态的双眼又开始转溜起来。 “和安啊,刚刚听你说和策做的这些事确实过分了些,但是现在云潭小子已经被过继给你幼弟,也不能将人逼的太紧了啊!” 宋和安一看是偏向宋和策的二族老出声,也没给面子,当即反驳: “二叔公,我们现在说的是宋和策会给宋氏族人招来灾祸,为了避免我们族人受牵连所以要将他们分出去。既然二叔公舍不得宋和策给你带来的那些利益,不若你们一起分宗出去!” “你!”二族老一听宋和安毫不留情的当场下他面子,顿时气的脸色通红,还没反驳,就听宋和安又开始了。 “你们这支为了宋和策做了多少脏事,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前年,你那子侄去了趟梁京,回来就升了职,你敢说这其中没有猫腻?去年,你孙子拉着几大车泡过水的粮食往云城跑了一趟,他没去发难民财?你们这支这些年里里外外的做了多少亏心事,赚了多少脏银子,自己心里清楚。如今我们商量的全族人的性命,如果你还是这么不知好歹的闹,就别怪我把事情捅出去,再将你们都赶出族去。” 宋和安这次的话说得更重了,让宋竹对宋和安也刮目相看了,怪不得灵州宋家这几年发展得这么迅速,除了宋和策在朝中扶持以外,宋和安管理宗族严明也起到了很大得作用。 都说水至清无鱼,这么大的宗族发展庞大肯定会有藏污纳垢的地,但是也不能允许溃疡烂的伤到了根,看准时机当机立断挖出才是上上之策。 这宋和安明面上是提要将宋和策分宗分出去,实际上是想借着这件事将二族老这个溃疡彻底根治了,让宋家在日后面对来自朝廷的压力时免得不被他们做的事拖后腿。 当断则断,手段狠辣,又能将族中大小事情掌握清楚,她这位大爷爷啊,也不简单,不过也对,宋家哪个人简单呢。 就在宋竹神游天外时,二族老也因为宋和安的话白了脸色,他以为这么多年做的事都收尾的很干净,没想到那些事都留着证据,而且都在宋和安手中。 大族老和三族老一听宋和安在细数二族老这房这些年做的肮脏勾当时,两位老人家都被气的不轻,还是宋云潭上前一个个的安抚下来才平静下来。 二族老看证据齐全,百口莫辩,原以为今天是商量宋和策的事,没想到自己只帮忙说了一句话,就被宋和安将老底都抖出来了,这下他要是再不明白是冲着他来的就是个傻子了。 宋和安先兵后礼,软硬兼施的让二族老自己主动分宗分出去,保证自己会将原有的证据交一半给他,另外一半希望让二族老管好自己和他那支的人的嘴,不要轻易泄露消息给宋和策,否则这些证据第二天就会被递交出去。 二族老这时候也不得不答应宋和安的条件,宋和安快刀斩乱麻,当即立断二族老那支分宗的事和宋云潭过继一事同时举行,就定在后天,留一天时间给二族老去处理族中琐事。 第43章 拒绝入府 景武三十二年,二月二十六,灵州宋氏开祠堂,正式将宋云潭一家记到宋和盛名下,自此宋云潭一家正式脱离宋和策这支,另外为了肃清家族不正之风,二族老一支将主动从族中分宗分出去,虽说不由细数二族老一支的罪行,但是肃清不正之风外加二族老这支平时所行之事,大家也没有太多意外。 过继一事顺利完成,宋云潭他们也不在灵州继续逗留了,三月初就准备返回梁京,回去之前宋和安单独见了宋竹一面。 原本宋竹就猜测,宋和安对自己做的事已经猜的差不多了,所以单独见面的时候也将自己做的事情说了出来,但是隐瞒了景武帝合作的事情,将合作人改成了石寒松。 不过也没有太大的区别,石寒松后面是景武帝,和石寒松投诚,就是和景武帝。宋和安听到梁京城之前发生的事情都有宋竹参与的痕迹。 二人开诚布公的谈了一场,宋竹拿到了宋和安的承诺,在宋氏一族这里,宋竹他们有最大的自由度,只要不危害宋家利益,灵州这边会尽力配合宋竹他们。 宋竹也和宋和安保证,不管将来宋和策如何被处置,只要灵州这边没有参与进去,那么宋竹可以保宋氏平安。 两个人都拿到了对方的承诺,灵州这边的事情也告一段落了。 回梁京的途中,宋竹一家人没有来得及欣赏三月的春色,直奔梁京,快马加鞭的走了半个月就到了,等宋竹看到了梁京城的大门,才终于有回家的感觉。 到了宋府门口,宋竹发现原来守门的小厮换了,宋云潭一行人被拦在门口不给入府。 看门的小厮趾高气昂的说: “宋老爷,如今你已经不是这府中的人了,最近我们府中在忙大小姐的婚事,老夫人吩咐了,外人不能随便进出,还请容我进去通传一声。”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将宋云潭他们晾在门口。周围的百姓看着宋云潭不能入府,也知道宋云潭被过继出去了,纷纷等在周围看热闹。 宋竹他们回梁京城的时候就知道宋府会给他们下绊子,没想到这么没有气度,竟然在大门口就开始了。 宋竹眼睛转了一圈,瞬间一个坏主意就出来了,她使劲掐了自己一下,逼得眼眶发红,然后看着宋兰泽: “哥哥,祖父他们真的不要我们了吗?可是之前祖父不是说我们是为了帮祖父圆小爷爷的心愿才让我们过继到小爷爷那边,还说等我们回来还是可以住在家里吗?” 宋兰泽看到宋竹虽然红了眼眶,但是眼里面充满了搞事情的神色,配合道: “软软,不哭,我们替祖父去孝敬小爷爷,这是祖父的,现在不让我们回家,祖父应该不知道的,我们再等等好吗?” “可是,哥哥,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我们紧赶慢赶的赶回梁京,不是为了庆贺祖父的生日吗?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回家啊!”说完,宋竹还配合的流了两行泪下来。 宋竹故意晃了晃身子,慢悠悠的到在了林清雅怀里,宋兰泽适时叫出了声,刚好被赶来的林家人听到了,林瑾宏一看宋竹晕在林清雅怀里,对着宋府剩下的一个门童大怒道: “你们宋府过河拆桥!可怜我那侄女年前刚生了一场大病,病没好就要为你们宋家尽孝赶去灵州,走之前还让我帮忙准备她祖父的生辰礼物,就算她现在过继出去,不是宋和策的直系小辈了,那也还是你们宋氏族人吧?你们宋家就这么对待自己的族人吗?” 林瑾宏说完就让宋兰泽将宋竹背起来,带着林清雅往林府走,走之前还给了宋云潭一个威胁的眼神,围观的人一看,这林瑾宏对宋云潭也迁怒了。 宋云潭看戏演到这,哪能不给一个完美的结局,只见他撩起衣袍,砰的一声跪在了宋府大门,紧接着哐哐哐三个响声传来,竟是直接磕了三个头,再抬起头示人时,额头上都已经见了血色。 宋云潭也顾不上处理自己的额头上的伤,连忙让人将马车赶到林府,追林清雅他们去了。 等宋云潭离开宋府大门,围观的群众才慢慢散去,经此一场,宋和策推庶子出去安抚族亲,事成却翻脸不认人的事迹将传遍梁京城了。 等到入府禀报的小厮回来准备再耍一次威风的时候,出来看人都走了,在听另一个小厮的话,冷汗瞬间布满后背,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 等到宋和策回府,听到下人禀报,第一次在苏书容面前发了好大火。原本宋和策准备和宋云潭商量,让他们继续住在家中,不必管有没有过继这一件事。让宋和策还能牢牢的掌握宋云潭一家,没想到回来就听见下人禀报苏书容拒让宋云潭一家入府,还让宋竹在门口晕了。 更别说林瑾宏那边亲自将宋竹接走了,林瑾宏如今用千味阁打通了梁京上层的路,就算宋和策现在碰到他也要给他几分面子,现在关系闹僵,对宋和策也没什么好处。 宋和策斥责苏书蓉妇人之见,落了苏老夫人的面子,苏书蓉却认为宋和策过于谨慎,讽刺他靠自己母家上位,二人不欢而散。 苏书蓉因为嫉恨宋云潭的生母朱绮,连带着憎恨宋云潭,她明白宋和策是贪念自家权势才娶了自己,从未爱过自己,当苏书蓉看到宋和策和朱绮相处情形,又见朱绮顺利生下儿子,宠爱日渐过盛,嫉妒加仇恨相叠,苏书蓉设计朱绮私通外人,被宋和策捉奸在床,将朱绮赶出宋府。 苏书蓉原本以为朱绮必死无疑,没想到到了这种情况下宋和策还是心软了,留了朱绮一条命。想到这,又砸了房中几只茶杯才顺了气。 宋府因着宋和策和苏书蓉的争吵,导致整个府中的下人都战战兢兢。 比起宋家的惨淡,林家这边充满了欢声笑语。宋云潭进了前厅就看见宋竹站在她外祖母面前学自己刚刚是如何演戏的,逗的周芸哈哈大笑。 林清雅也在一旁笑,余光瞥见宋云潭进来了,又看到他额头上的伤,连忙惊呼起来。 众人也看见了,连忙问怎么了,宋云潭拉着林清雅的手和他说不要紧,来的时候已经简单处理过了。 宋竹一听到宋云潭为了把戏演真,还下跪磕头伤了额头,连忙和宋云潭道歉,说自己这次行事鲁莽,连累他为自己收尾受伤了。 宋云潭听完宋竹的道歉,不仅没有怪她,还说她鬼精灵,这下他们搬出来自己独立门户,梁京城的百姓也不会有什么说法了,这属于误打误撞办了好事。 宋竹一听,嘿嘿笑了两声,一家人又开始商量起新宅的布置情况。 第44章 正式脱离 虽说回梁京当天和宋府闹的不太愉快,宋云潭第二天还是又回了宋府一趟,他留在宋家的东西还需要整理好带出来。 第二天,回到宋府大门,门房一看是宋云潭,忙恭恭敬敬的将宋云潭请了进去。 宋和策这边听到宋云潭回府,也让人传话给宋云潭,让宋云潭收拾好来见自己一面。宋云潭得了消息,点点头,示意自己会过去的。 宋云潭这次回府是独自回来的,宋竹他们早就去了新宅布置,宋家二房里面剩的东西也不太重要了,他们都不准备要了。 宋云潭将自己房中东西收拾好,刚到宋竹房中,准备将宋竹叮嘱的东西带出去,就听到宋苏妤咋咋呼呼的跑过来,还在门口就嚷了起来。 宋苏妤大声叫着宋竹的名字,让她滚出来去和祖母道歉。 宋云潭一听宋苏妤大呼小叫,还咒骂宋竹,眉头一皱,直接将门打开。 “二,二叔?” 宋苏妤看房中走出来的是宋云潭,直接愣住了,又想到刚刚骂宋竹的话,心虚了一下,但是转念一想,她二叔都过继出去了,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 “你有什么事?”宋云潭不带好脸的问,身上的气势骤然压向宋苏妤。 宋苏妤还是第一次看宋云潭这么和她说话,刚刚涨起来的气焰也消了下去。 宋苏妤努了努嘴,没敢将准备骂宋竹的话说给她二叔听, “我,我就是听到下人说二叔你回府了,所以以为软软也回来了,来见见她。” “软软昨天在门口晕倒了,今天没办法回宋府来,她母亲和哥哥也有事,今天就我一个人回宋府了。” 宋苏妤听到宋竹没回来,哦了一声,人还是站在门口没动。 宋云潭见她没动,“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要尽快将软软的东西收拾好,然后去你祖父那一趟。” 宋苏妤摇了摇头,准备抬腿离开,但是刚转过身又停下了,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 “二叔,你以后不回宋府了吗?” 宋云潭没开口,直接点头回答她。 “二叔,我,我已经定好人家了,到时候二叔会回来送我出嫁吗?” “有空自然会来府上道贺的。”宋云潭淡淡的说。 宋苏妤见宋云潭一点都不关心她的婚事,连成亲对象也没过问,绞紧了帕子,扭头出了院子,就是再离开的时候,又回头看了一眼。 宋苏妤这么多年一直嫉妒宋竹,除了宋竹容貌比自己好以外,还嫉妒宋云潭对宋竹毫无底线的宠爱。她还记得宋竹没有出生的时候,她二叔每次出门遇见她都会拿各种好玩的逗她开心,但是后来娘亲不让自己收了,再加上宋竹也出生了。 她还记得有一年中秋,那是她第一次入宫参加中秋盛宴,从宫宴中回来,准备找宋竹炫耀一番,没想到扑了个空,等出院子在角门遇到他二叔一家,当时宋竹被他二叔放在肩上,手里拿着一盏兔子灯,一家人欢声笑语的往院子里走。 那笑声,宋苏妤过了这么多年还觉得清晰入耳,自此以后,宋苏妤看见宋竹就更加刁难她。 宋云潭没有管宋苏妤的小心思,根据宋竹的交代,要带走的东西整理好,吩咐小厮让他们提前运到马车上,自己则带着一个小匣子去找了宋和策。 去的时候,宋和策正在和自己下棋,宋云潭站在旁边看了一会,没出声。 等宋和策将最后一子落下,抬头看了看宋云潭, “这棋局,你可看出什么?” 宋云潭看了一眼棋局,眼下白子势弱,周遭基本都被黑子困死,懂棋的人一看就知道这局是黑子胜。宋云潭老实的将自己的结论说了出来,宋和策点了点头,起身来到书桌后坐下。 “父亲”宋云潭停顿了一下,想了一下,又开口, “三伯,这盒子里是宋家之前交给我打理的产业,如今我已过继给四房,那属于三房的东西理应奉还,” 宋和策一听宋云潭叫自己三伯,眼皮跳了跳,想发火但还是忍住了, “无妨,这些东西既然之前送给你了,那就是你的,不用归还。倒是云潭啊,你真打算搬出宋府吗?” “是的,我如今已经正式过继到四房了,再继续在家里住下去,难免会惹人非议。” 宋云潭将盒子放下,又继续道: “昨天我在宋府门口磕了三个头,是感谢父亲的教养之恩,今天在这里我再给父亲磕三个头,感谢父亲的养育之恩,今日我从宋府出去,来日相见便只能称父亲为三伯,请父亲见谅。” 说完就立马跪下,磕了三个头,宋和策坐在书桌后也没动,受了宋云潭这个礼。 宋和策心里清楚,宋云潭已经过继出去,他对自己来说也只有后面那件事的利用了,父子之情早就散了。 宋和策见宋云潭行完礼,站起身,又和他聊了会灵州老宅和吏部的事,便让他走了。 宋云潭从宋和策书房出来,脚步越来越轻松,随着宋府大门吱呀一声关闭,宋云潭和宋府也就正式脱离了关系,此后他的人生可以不用受宋和策摆布了。 带着一种复杂的心情,宋云潭回到了林府,宋竹和宋兰泽都不在府中,被石寒松叫走了。 宋云潭见他们两个都不在,林清雅又不知道去了哪里,便站在廊下看着外面发愣,林清雅回到院子就看见宋云潭面无表情的站在那,来往的下人都降低脚步声,深怕打扰到他。 林清雅和宋云潭夫妻二十多年,是最了解宋云潭的人,看他从宋府回来,又呆站着,上前去,将自己的手塞到宋云潭手中。 宋云潭在接触到林清雅的手中就立马握住,两个人对视良久,同时开口 “清雅,你辛苦了。”/“夫君,你自由了。” 同时说完,又同时笑了出来,宋云潭这时也从牵着林清雅的手到揽住林清雅的肩,将她带入怀中,两个人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下抱了一会。 最后还是林清雅没忍住害羞,从宋云潭的怀抱中退了出来,但是两人的双手还是握在一起。 夫妻多年,他们之间很多事都不用明说,离开宋府,宋云潭是开心大于悲伤的,熬了这么多年,自己的夫君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展现自己的才能了,这样他怎么能不开心呢! 第45章 安全掉马 宋竹原本今天打算去新宅布置,没想到一早便被石寒松来信叫走了,等宋竹和宋兰泽到了石寒松那,就看见之前被自己坑银子的景黎也在。 石寒松一看到他们两个来了,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宋竹丫头啊,你这刚回梁京就让宋和策下了面子,老夫可真是佩服你啊!” 宋竹收回看向景黎的视线,没搭理他,自己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宋兰泽看见宋竹不想搭理石寒松,又想到之前宋竹在马车上和自己说见石寒松就没好事,连忙打了个圆场,给石寒松行了礼,叫了声老师。 石寒松被宋兰泽的老师打断了自己要说的话,转头看向宋兰泽, “兰泽啊,现下你们正式脱离宋府,那拜师礼是不是要安排起来了?你打算怎么安排这拜师礼啊!” 石寒松特意将自拜师礼三个字的声音提高,边说还边看宋竹,想看看她的反应。 宋竹一听石寒松提拜师礼,就知道石寒松心里没憋好事,还是不说话,继续盯着坐在她对面的景黎。 景黎知道宋竹在看自己,随即也对上了宋竹的视线,任由她打量。而她眼中的宋竹,几个月不见,似乎是因为舟车劳动又瘦了点,但是精神要比去年腊月里看起来好多了。 宋兰泽见自己妹妹不说话,忙应付石寒松说拜师礼一定会准备好,扭头一看自家妹妹盯着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看,直接过去打断了宋竹。 “老师,不知道这位公子是?” “他啊,不过是一个求着和你妹妹做生意的人而已。”石寒松没在宋竹那边讨到好,也不想认真介绍景黎了。 “怕不只是这么简单吧?”宋竹开口问石寒松,眼睛又在石寒松和景黎之间来回转了几圈,“上次你和我说不重要的老头是当今圣上,今天你说这个求着我做生意的人,怕是身份也不简单吧?让我来猜一猜,这怕不是位皇子吧!” 石寒松刚准备喝水,被宋竹的一句话弄到呛到了嗓子,使劲咳,宋竹看了也不管,继续盯着景黎看。 景黎看到宋竹猜到自己的身份,也不遮掩,还想逗逗宋竹, “那你猜我是几皇子呢?” 景黎的话就是默认了自己皇子的身份,宋竹将景朝皇子的信息在脑子里转了转,开口道: “你能进石大人家,还能喝到他家茶水,证明你肯定不是三皇子,大皇子体弱,五皇子年纪不大,你又带着一点匪气,想必应该是皇上年前册封的四皇子,秦王殿下了?” 石寒松这时缓过来了,见宋竹三两句就将景黎的身份猜了个透,哈哈大笑: “老夫就说你肯定瞒不过宋丫头的,你老爹不过在她面前伪装了一顿饭的功夫,你连一盏茶时间都没瞒过。” 宋兰泽听了也是对皇家无语,怎么都喜欢干这种让人猜身份的事啊! 景黎看着宋竹猜出自己的身份,还主动和宋竹道歉,隐瞒自己身份了。 宋竹摇摇头,表示不在意,他们不过见了两面,一次被她坑钱,一次给她当保镖,身为皇子,没找宋竹麻烦已经算很友善了,哪还需要景黎道歉。 宋兰泽和石寒松一听他们两之前见过,连忙仔细打听,尤其是宋兰泽,私心里,宋兰泽并不希望宋竹和皇家扯上太多关系。 但是在听到宋竹说她干的两件事了,连忙和景黎道歉: “秦王殿下,舍妹自由散漫惯了,多谢殿下城门相护!” “无妨。” 倒是石寒松听到点子上了, “你之前去过西城门,然后回去写信给皇上,让他在官复原职的基础上让宋和策主持赈灾一事?” “嗯”宋竹点了点头。 “为什么?宋和策复职你不是最不支持的吗?”石寒松知道宋竹为了拉宋和策下台花了多大的功夫,不相信宋竹会轻易将功劳送到宋和策手上。 “大约是那天在城楼上想清楚的吧,那天在城楼上看到那些灾民食不果腹,活下去的希望在他们眼中日渐流逝,突然觉得很没意思,上层势力的斗争需要牺牲底层百姓的生命,我做不到。与其让圣上拖延时间想办法,不如让宋和策复职,送他这份功劳,最起码那些百姓能过个好年。 而且宋和策好不容易复职,就算想在赈灾粮里动手脚,也不敢太过分,这不是皇上圣明,然秦王兼办,这下可好了,不仅百姓得到粮食,我也赚了不少呢!” “其实就算你让皇上拖着,也能解决城外百姓的口粮问题吧?你屯的那些粮原本就是要用在灾民身上吧?”石寒松问。 “原本是这么打算的啊,还想让我舅舅一家在过年的时候以义捐的名义贡献出来的,这样林家的声望又能高一点了,后来想想算了,那个小孩子太瘦了,我怕他坚持不到过年的时候,他还太小了啊!” 宋兰泽和石寒松没明白宋竹话中那个太小的孩子是谁,景黎却突然想到赈灾遇到的那个小孩子,等到最后一次发放赈济粮的时候,那个小孩两颊已经带点血色了。眼中带笑的说了句: “现在他的眼睛没有那么突出了。” 宋竹一听,眼睛一亮,笑了出来。 “其实吧,除了为了让灾民早点吃上饭,我还想赌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赌宋和策为了填补假钞案的损失挪用国库里面的银子!之前接二连三的事情,苏陵银号损失了大量钱财,但是我看苏陵银号还是没有宣布倒闭,只是切割了一点业务,像是损失很少一样,我就猜宋和策会搬国库里面的东西去填补损失。” 石寒松一听宋和策监守自盗,怒从心来,开口大骂宋和策,宋兰泽和宋竹也随着他骂,不出声制止。 等石寒松骂完了,宋竹继续说: “事实证明我赌赢了,我想宋和策那么着急想复职,估计是想用这次整在粮去填补账面,没想到被秦王搅局了,只好自掏腰包出来买粮,不得不说,皇上还真的是老谋深算啊!” 宋兰泽一听宋竹连皇上都敢打趣,又看了一眼景黎,咳了一声,提醒宋竹,人家儿子还在这呢,收敛点! 第46章 论钱的重要性 宋兰泽的提醒让宋竹收敛了点,她看了看景黎,看他好像没有生气,也就把这件事揭过了。 “那你们现在正式和宋和策切割了,以后打算怎么办。宋和策是因为这几个月一件事接着一件事被牵绊住了,没反应过来你们过继一事是故意为之的,但是等到国子监开学,你们灵州宋家可以一次性入学五个学生,到时他肯定知道你们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石寒松想了想,问宋竹他们。 宋竹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而且国子监开学要到四月底,到时候宋和策还能不能有动我们的能力还两说呢。” “你这么有把握?”石寒松看着宋竹满不在乎的样子就有点着急,“况且就算四月底宋和策倒了,他背后的那些人知道事情是你做的,也不会放过你们一家的。” 宋竹看石寒松真的为他们一家着想,也不和他耍嘴皮子了, “哎呀,我说的宋和策没有动我们的能力不是说这几个月就能扳倒他,打败不了敌人,我还不能武装我自己嘛!” “而且,我们现在在同一条船上,石大人和皇上不让人保护保护我?” 石寒松还没开口说宋竹太轻敌,就听景黎说: “我这边行云军倒是可以拨出人手保护你们,但是你说得对,与其费劲扳倒对手,两败俱伤,不如增强自己的实力,威慑他们,两方势力平衡对抗,梁京也能安稳一段时间。” 石寒松一听景黎的话,哼了一声, “要是有你说的那么简单,皇上也就不用和世家周旋这么年了,你久在沙场,朝廷的弯弯绕绕还要多学学。” 景黎本就对朝廷弯弯绕绕的行事作风不喜,二人你来我往的交锋了好几次,都没分出胜负,最后直接将战火引到宋竹这边,齐声问: “宋竹,你怎么看?” 宋竹和宋兰泽两个人正围观他们两个人打嘴仗,没想到看了一会,引火上身了。 宋竹听他们两个人问自己,想了想,才开口: “我觉得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是皇上和世家周旋这么多年,说到底只为了一个字:钱。 如今秦王手握十万行云军,替皇上镇守山河,世家无法插足兵权,那就只有想方设法掌握财政,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力保宋和策的原因,宋和策可以为他们赚钱,同时挟制皇上。” 宋竹看他们二人没有出声,继续说自己的想法: “正所谓财帛动人心,钱之一字,文人世家嫌弃粗鄙,却仍然不肯放手,它能牵动世人的喜怒哀乐,可见威力之大。我刚刚说的武装我自己,就是赚钱!宋和策虽然背靠世家,但是世家之间也不全是团结一致的,只要事关利益,总会相争,我不信大把银子砸下去,砸不出我宋家四口人的活路!” 宋竹的一番话,让厅里的人茅塞顿开,他们都在考虑一件事,如果这件事宋竹真的做成了,那到时候世家唯一能掌控的钱财也不成优势,那些不安分的世家也可以动上一动了。 “不知道宋姑娘有哪些赚钱的好方法呢?这砸活路的银子可是需要不少的,不知道能不能让我也参股一份,给我行云军的兄弟也赚上一份银子呢?” 景黎对钱的事情极度敏感,听到宋竹有赚钱的方法,赶紧凑上前想要分一杯羹,石寒松见了也不甘落后,说着自己也要参股。 宋竹对他们两个积极的态度感到无语,一个王爷,一个丞相,就这么穷吗? 不过转念一想,确实穷,不然皇帝也不会也找自己做生意了。 爽快的答应下来,对石寒松和景黎表示等这两天他们搬完家,就写个计划书出来,到时候在分配下每个人的投资额和分成占比。 景黎见宋竹这么爽快的答应下来,还愣了一下,原本还以为要周旋一番才能答应,心中对宋竹的欣赏又多了一分。 宋竹其实在知道景黎是行云军主帅要来和她谈合作的时候,就没想过拒绝他。行云军的事迹宋竹这几个月也听了不少,他们是景朝的第一道防线,有时竟然还要饿着肚子去打仗,光这个理由,宋竹就不会拒绝景黎的合作请求。 况且前世,宋竹孤儿院遇到洪灾时,也是解放军救了她,这让宋竹对军人天生就有好感存在。 景黎见事情谈的这么顺利,觉得占了宋竹的便宜,也透露了点现在朝中还未正式通知的消息,双方交换了信息以后,心中都有了底。 这时石寒松突然想到了宋家另一件事,问: “你大伯的嫡女要嫁给三皇子为侧妃这件事你知道吗?” “这么快?已经定下来了?”宋竹疑惑的问。 “这么说你对这件事有预料?那你怎么看?” “这不是很明显吗?宋和策在三皇子那边一直不能进入心腹团队,他除夕宫宴带着宋苏妤进宫,不就是为了这个打算嘛,想和三皇子那边捆绑的再紧一点,而且宋苏妤也不是什么嘴严实的人,已经在我面前炫耀了好几次自己要嫁的良人的事情了。我还以为她会是三皇子正妃,没想到只是个侧妃啊。” 石寒松嗤笑了一声: “正妃,宋和策也敢想?三皇子正妃可是给三皇子舅舅的女儿留着呢,哪轮到宋和策啊!” 宋竹听了,对宋苏妤嫁人的消息也不感兴趣,反而问了石寒松另一个问题: “石大人,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皇上并不是只有三皇子一个儿子,为什么世家那么笃定三皇子肯定能即位呢?” 石寒松看了看景黎,不知道是不是顾及景黎在场不好直说。 反倒是景黎把话接了过去 “那是因为如今大皇子身体孱弱不参政,五皇子年纪又太小未入朝堂,再加上本王需要驻守边关,常年不在梁京,朝堂上的文官大部分都投奔了老三,老三又一向长袖善舞,在文臣中混的开,再加上他祖父一直做他后盾,手里有钱,这下朝臣不以他为首还能投靠谁。” 宋竹听了,点了点头,没有深入问下去,她只想挣钱保命,对于皇位争夺毫无兴趣。 宋兰泽也害怕宋竹深入问下去,将话题带到皇权之争上,见宋竹很懂分寸的停了话头,也将心放到肚子里面了。 倒是景黎又看了宋竹两眼,见她似乎对皇权之争真的没兴趣才停了再讨论下去的心思。 第47章 事发 宋苏妤的婚事早在除夕夜就被订了下来,但是当时封印没有下发旨意,等宋竹他们前脚刚出了梁京,后脚旨意就来了,但是却从正妃之位变成了侧妃。 景朝皇子纳去侧妃,不会和正妃一样三媒六聘的走流程,侧妃在清晨出门,不需要皇子亲自去接,皇子与正妃会在府中等候,等王妃亲自喝了侧妃敬的茶,在与皇子拜了堂就算礼成了,所以待嫁时间会被直接减半,等宋竹他们从灵州回来,不到半个月,宋苏妤就要出嫁了。 宋竹听到古代嫁娶习俗,问林清雅为什么侧妃要清晨出门呢? 林清雅笑了笑,给宋竹解释,普通人家纳小妾,直接一顶轿子抬入府中就可以,但是皇亲贵胄就要特殊些,会行成亲仪式,但是清晨出门。清晨出门是因为,绝大多数的府宅是一早给主母请安的,这也是给侧妃的一种敲打,让侧妃进府后恪守本分,不能越过正妃。 宋竹点了点头,又问林清雅, “娘亲,宋苏妤那种性子会甘愿成为侧妃?” 林清雅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其中的内幕。 其实宋竹猜的很对,宋苏妤在参加除夕夜宴后,在三皇子那边也露了几面,交谈了几句,原本觉得正妃之位万无一失,结果却等来了一个侧妃的圣旨,大闹了宋府一通。 还是宋和策亲自斥责,又和她分析利弊,才安分下来,安心待嫁。 景武三十二年,四月初六,宜嫁娶,天将未明,宋府就热闹起来了,宋苏妤一大早就被喜婆婆拉起来,开始准备妆面,等全部完成以后,第一缕朝阳印在了门窗上的喜字上。 因着三皇子还没有娶正妃,也为了笼络宋和策的心,虽说是娶侧妃,三皇子特意没有留在府中,而是一大早来亲自接亲。 三皇子亲自接亲将这场婚事推上了高潮,宋府这边是按照嫁正妃的规格给宋苏妤准备嫁妆的,所以等三皇子接上宋苏妤,带着她的一百二十八抬嫁妆绕了梁京半个城,梁京城中对他们两个人的成亲都喜闻乐见。 甚至还传出,三皇子和宋苏妤是佳偶天成,但是宋府敌不过三皇子舅舅家,只能将正妃让出去。而三皇子为了宽慰心上人,亲自去迎亲,给足了新娘子面子。 宋府这边的热闹,宋竹一点都不关心,此次宋苏妤成亲,宋竹也借口身子不舒服,没有去宋府送亲,只有宋云潭和林清雅两个人去观礼了。 宋竹在新宅中睡到自然醒,起来吃了早饭就去书房中完善自己的计划书了。 他们五天前搬入新家,宋云潭为了和宋府避嫌,没有给宅子挂上自己同样的宋府牌匾,一直让府门上空着,所以搬来这几天也没有人知道宋竹他们一家入住了。 随着宋苏妤的亲事结束,宋和策和三皇子的关系也越来越紧密,这让宋竹产生了危机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敏感,宋竹这几天的心一直心绪不宁,导致她的计划书也一而再,再而三的修改,就是写不出自己满意的方案。 “小姐!小姐!不好了!”孟春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宋竹突然冷静下来,有种终于来了的平静。 “怎么了?怎么慌慌张张的?”宋竹收拾好笔墨,抬头问。 “小姐,刚刚老爷的小厮回来禀报,说老爷今日被下了大狱!” “什么?”宋竹蹭的一下站起,将背后的椅子带倒,又上前几步,脸色冷凝的看着孟春,“说清楚!” 孟春被宋竹的神色吓到了,慌慌张张的将小厮禀报的事情说了出来, “阿庆回来说,老爷今日正常在吏部上值,下午被官兵带走了,他花银子打听了一番,说老爷被人举报说拿着下层官员的考核成绩做要挟去收受贿赂!” “一派胡言!”宋竹重重用手砸了下桌子,“将阿庆带到内院,我有话问他。” 孟春一听赶紧去叫人,宋竹有吩咐小丫头仲春去通知宋兰泽,让他过来一趟,但是吩咐他们先不要透露风声给夫人。 这批小丫头是宋竹在宋府就调教好的,很是机灵,听完宋竹的安排,忙改了慌张的神色,去找宋兰泽。 宋兰泽和孟春他们前后脚进了宋竹的院子,宋兰泽一进来,宋竹就将事情简单的说给了宋兰泽听了,宋兰泽在初听宋云潭被收押慌乱了一会,但是又迅速冷静下来,听到宋竹要问阿庆话,直接在一旁坐下。 阿庆站在一旁,将说给孟春的话复述一遍给宋竹听。 “阿庆,父亲走之前有和你说上话吗?” “没有,老爷被带走的时候,那些官差拦着不让我上前,老爷也冲我使眼色,让我不要上前。” “那之后呢?” “之后我就远远的跟着老爷,看他被带进了梁京衙门的大牢。” “梁京衙门?不是刑部或者大理寺?” 宋兰泽一听,眼皮跳了一下,cha??zui??w问。 “是的,小人确认进的是梁京衙门的大牢,等老爷进去了,我再门口等了一会,又见官差出来,上前去打听了一下,才说老爷是因为收受贿赂才被收监的。” 宋兰泽点了点头,示意孟春带着阿庆下去。宋竹听见宋兰泽特意问了宋云潭被带到哪个大牢,出口询问: “哥哥,这带去梁京衙门的大牢和大理寺以及刑部有什么区别吗?” “梁京衙门是管理梁京百姓琐事的,由他们将人带走,就说明父亲不是被皇上下令收押的,而是有人和梁京衙门举报,梁京衙门才会带人走。而且如果是大理寺和刑部,我们不会一点消息都探查不到,官差也不会做的那么绝。” “哥哥的意思是,梁京衙门的人是宋和策那边的?” “估计是,之前他调父亲入吏部,给了父亲职权的时候我就在想宋和策为什么这么好心,但是一直没能想出原因。” 宋竹听了宋兰泽的分析,坐了一会,又站了起来: “哥哥,你去找石大人打听消息,我去和母亲说这件事,同时也要安排舅舅去和其他人接触。这次哥哥就光明正大的去石相那边吧,不需要遮掩了。” 宋兰泽一听, “你准备正式和宋和策面对面了?” “不是我,是我们,这件事一看就是宋和策的手笔,他害的父亲下狱,我们也只能直接对上了,原本以为还要在蛰伏一段时间才能面对他,没想到宋和策动作这么快!” 宋兰泽点了点头,心里也清楚这件事来得突然,打乱了计划,但还是安慰宋竹: “软软,如今我们已经正式脱离宋府了,宋和策早晚会知道我们之前的谋划,不过现在时间提前了而已,不必忧心。现在知道了是宋和策动的手脚,那我们见招拆招罢了,哥哥会和你一起承担的。” 见宋竹将话听进去了,宋兰泽起身准备出府去找石寒松。 第48章 陷害 宋竹赶到林清雅的院子,将宋云潭的入狱的消息告诉了林清雅,林清雅是个能扛住事的人,听了宋竹的安排,自己也有基本的判断,所以稳了心神。 然后拒绝了宋竹自己去林府,让她在家中留守的做法,主动提出自己代替宋竹去林府,让宋竹将要交代的事情写下来,她过去。 “娘亲,让我去吧,我动作快,安排完就能回来陪你的。” “软软,你现在最好不要出府,你父亲之前有预感过自己会出事,他交代过我,一旦他出事,不可放你一人独自行动,你祖父一直没放弃用你换前途的想法,你父亲怕你祖父做事太绝,直接在你单独出府的时候掳走你,这样就算你父亲回来了,我们也找不到你了。” 宋竹心里咯噔一声,她知道自己这张脸还可以,但是宋和策会用这样的方法将自己掳走,送到他人的后院吗?不行,宋和策没有下限,不得不防。 宋竹同意了林清雅代替自己出府的要求,自己在她娘亲的院子里快速的写了一封信交给林清雅,并交代林清雅自己多带几个护院,保护自己。 林清雅刚走没多久,宋竹就一直在前院那边打转,母亲和哥哥都去打听消息了,自己一个人在家,她怕宋和策直接府中来找她,下令让人将府中各处大门关紧,严禁外出,任何人进出院子都要得到自己的同意。 景黎就是在宋竹戒严的时候来的,天已经快黑了,院子里到处都亮起了烛火,林清雅和宋兰泽都没有回来,宋竹也还是在前院驻守,害怕今夜会生事端。 砰砰砰,门房听到敲门声,不敢轻易开门,忙在小门边缝中偷看来人,只看见一名男子带着一个侍卫站在门前,大着胆子,问他们是来干什么的,得到是来找宋竹的回复后也没有开门,而是让他们两稍等会,自己前去通报下。 宋竹一听是景黎前来拜访,自己亲自走到门口迎,小厮脚步快,先来一步,打开门,将景黎请了进来。 景黎一进门,就看见宋竹朝自己扑来,原以为会扑到自己怀中,结果在自己两步前站定,缓了口气,直接问景黎是不是带来了自己父亲的消息。 景黎都准备接住宋竹,防止她摔倒,没想到她站住了,假咳了一声,告诉宋竹就是为了她父亲的事来的。 宋竹连忙将人往前院带,还吩咐孟春去准备茶水,刚进前厅,景黎还没坐下来,就听宋竹问: “这件事和宋和策有关?还是就是宋和策干的?” 景黎一听宋竹已经猜到幕后推手,点了点头: “宋和策是主谋,举报人是你大伯宋云杰,他今日前脚进了梁京衙门,后脚官府就派人将你父亲收押,另外所有证据在一个时辰内都被宋和策送到到御前。” “他可真是等不及的想将事情坐实!”宋竹咬着牙说。 “宋和策说你父亲从去年入职开始,就开始收受贿赂,是你大伯最先发现,暗中搜集证据,准备压着你父亲收手,但是你父亲拒不接受。情急之下,宋和策只能将你父亲过继出去,让他没办法打着户部尚书儿子的名字在外欺压百姓。 另外还说,你父亲从灵州回来之后不仅没有所收敛,反而脱离了他的掌控愈发猖狂。你大伯不忍宋家门楣受辱,亲自大义灭亲,将你父亲告入梁京衙门。” 宋竹听完,脸色越来越难看,见景黎还未说完的样子,咬着后槽牙问: “还有吗?宋和策这个老东西还做了哪些事?” 景黎原本想让宋竹缓一缓再听,但是见宋竹执意要听,只好继续说: “宋和策将你父亲与行贿官员的来往书信都交给了圣上,而且还备下你父亲之前的相关工作书信字迹作为对比,同时还有你们灵州老家的人来作证,说你们回灵州老家给族中送了二十万两银子作为筹码,要求他们抹黑宋和策!” 这下宋竹真的再也忍不下去了,冷笑的说: “好!好!好!为了扳倒我父亲,宋和策还真的下了点功夫,见我们不在梁京就能伪造书信,未到灵州,还能将灵州族人找来作证,他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你祖父这么做的原因其实有两个,一是为了让你大伯踩着你父亲洗清身上的闲言碎语官复原职,二是......” “二是什么?宋和策还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二是你?” “我?”宋竹一听第二个原因在自己身上,又想到林清雅之前和自己说的猜测,“宋和策这个老东西是想将我送到哪个人的床上,来给他铺路?” “当今左相,崔邵。” 宋竹笑了一声,声音中带着讥讽和狠厉, “呵,左相啊,还真看得起我!” “我的人打听到,你之前在宋府后院被前去议事的崔邵看中,想将你纳入府中,崔邵为人阴邪,最喜欢折磨年轻女子,进入他后院的女孩都活不长。 原本宋和策打算直接送你进崔府,但是你们过继出去以后,隔了一层,宋和策没办法直接对你下手,只好将目光转移到你父亲那边,等你们母子孤立无援之时,他就会用救你父亲为条件,让你主动入崔府的门。” 宋竹听完景黎和他说的消息,越发冷静下来,景黎却觉得宋竹表面越冷静,内里却越疯狂。 “你想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宋竹嘴唇勾起了一抹笑,“还能怎么处理,难不成冲进宋府将宋和策肢解了,再冲进崔府将崔邵阉了?” 饶是景黎在沙场沾了那么多条人命,现在听宋竹的话还是感受到一阵阴寒。 宋竹仿佛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语气不对,换上平常的语气和景黎道谢。 “秦王殿下,多谢你今天前来告知我父亲的消息,以后有机会,我会报答你的!今天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府上如今乱糟糟的,不能招待你用饭了。” 景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理解,又交代宋竹不要让愤怒占据自己,让她等宋兰泽回来再商量具体的办法,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随时去秦王府找他就可以。 宋竹承了景黎的情,点了点头,准备将景黎送出去。 二人刚出前厅,就听见门房急匆匆的跑来,后面还跟着一群人,为首的就是她那好久不见的大伯! 第49章 狗都不如! 宋云杰带着一群人闯了进来,准备直接将宋竹带走,轻易的让人拉开门房以后,直接往里冲了进来。 宋竹也正好将景黎送到院中,夜晚虽然院子中到处都点了灯,但是因为有段距离,宋云杰看见宋竹和一名年轻男子走的近,又知道此时宋兰泽不在府中,直接叫了出来: “宋竹,你竟然敢私会外男!虽然你已经过继出去,但是我们还是一族血亲,你竟然未婚找奸夫,玷污宋氏门楣!” 就在宋云杰准备继续大喊大叫,甚至准备开口骂景黎的时候,景黎转过身来,和走近的宋云杰打了个照面。 宋云杰一看是景黎,脖子似乎被掐住了一样,一个字都吐不出,脸色瞬间惨白。 景黎也没管宋云杰的脸色直接问,“你刚刚说谁是奸夫?” 扑通一声,宋云杰直接给景黎跪下,连带着他带来的人也跪了满院子。 “秦王,秦王殿下,草民不知是您,见宋竹夜晚还与外男走的如此之近,口不择言,冒犯了殿下,还请殿下息怒。” 宋云杰欺软怕硬惯了,连忙给景黎道歉,还有眼神刺向宋竹,似乎在责怪宋竹给他下绊子。 景黎没让宋云杰起身,不怒自威的问: “你大晚上带这么多人强行闯入你弟弟家中,有何居心?” 宋云杰见景黎不让自己起身,只能老老实实的跪着回答: “回禀秦王殿下,今日宋云潭因为受贿一事被抓,我父亲感念祖孙之情,害怕宋竹一人在家中不安全,特意让我来带宋竹回宋府小住几天。” 宋竹正恨着宋和策他们,一听宋云杰的话,直接怒骂: “我父亲入狱不是宋和策的手笔吗?他能这么好心来关心我?你们宋家沆瀣一气,陷害我父亲,现在还想将我掳走吗?” 宋云杰见宋竹不顾脸面直接撕破脸,甚至直接叫宋和策的大名,立马翻脸骂: “宋竹,父亲乃是你的祖父,何敢直呼姓名?你这是想被扣上不孝的名头吗?” “呵,不孝?孝敬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吗?我宁愿认一条狗做祖父,都不认宋和策!他宋和策上不忠皇上,下不爱护子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如此道貌岸然的人还配做我祖父?” “你!”宋云杰见宋竹辱骂宋和策,想起身教训宋竹,没想到被一旁的景黎看到了,对阎一使了个眼色,宋云杰刚起身,就被阎一一脚踹了膝盖窝,又重重的跪了下来。 宋云杰见景黎在一旁帮宋竹,又听见宋竹当着景黎面说宋和策不忠皇上,连忙和跪爬两步到了景黎面前。 “秦王殿下,还请您不要被宋竹这个小丫头迷惑了,我父亲忠心耿耿为皇上办事,您之前和我父亲一起为灾民赈济,您是了解他的为人啊!宋竹记恨我父亲将他们一房过继出去,这是在抹黑我父亲啊!” 景黎站在一旁,听着宋云杰的话,没有出声,倒是一旁的宋竹走近两步,景黎刚想拦下宋竹,见她挥开了自己的手,知道她对宋云杰有话说,便侧过身子让宋竹过去。 宋竹看着宋云杰跪在自己面前,眼神怨毒,但是不敢说话,她突然感受到权力的爽感,站定以后,宋竹微俯下身,对着宋云杰说: “你真以为几份书信就能定我父亲的罪?”轻笑一声,“你就不怕现在御前桌案上的罪证定的不是我父亲的罪行,而是你的催命符吗?” 说完,宋竹直起身子, “宋云杰,带着你的人滚出我们家,顺便回去告诉宋和策,替我谢谢他,谢谢他的证据准备的这么齐全,也谢谢他这么有钱!” 宋竹说完,又看向景黎: “秦王殿下,今天已经承了你很多情了,不知道是否能让您将这个人带出我家?” “这有何难,不过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本王一会回府后拨一队行云军过来,以免还有人不长眼的来闹事。” 说完,让阎一拎起宋云杰,还让宋竹不用送了,自己大步走出府门。 未到府门,阎一就一把将宋云杰扔了出去,还嫌弃的拍了拍手。 宋云杰见脱离景黎的掌控,在下人的搀扶下起身准备告罪先走,就听见景黎叫了他一声, “宋云杰,除了刚刚宋竹让你带给宋和策的话,本王也有一句话,需要你帮忙带给他。” 宋云杰忍着不适:“您说。” “告诉他,不要碰不该碰的人,不要动不该动的钱!” 宋云杰一听,心下大乱,脸色忍不住的慌张,连和景黎告辞的话都说的磕磕绊绊。 另一边,派去盯宋竹他们府上的其他人先回来了。 直接将宋兰泽和林清雅的行踪和宋和策说了一遍,林清雅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回了林府找外援,倒是宋兰泽让宋和策刮目相看了,他竟然去找了石寒松,而且石寒松还让他进了门。 “你是说宋兰泽到石寒松那边敲门以后,没有在府外等候,直接被人带进府中?到现在还没出来?” “是的,老太爷,看起来兰泽少爷和石大人的门房关系还不错,是笑着将人请进去的。” “知道了,你下去吧。” 宋和策挥退了下人,将棋子拿在手里打转,他没想到宋兰泽竟然和石寒松搭上线,那这件事要再废些功夫了,不过自己的证据齐全,宋云潭也翻不了案。 就在宋和策思索对策的时候,宋云杰回到府中,直接冲进了宋和策的书房,还没等宋和策斥责他,就看在宋云杰浑身狼狈的样子,就听见宋云杰嚷着不好了。 “怎么回事?你不是去带宋竹回府吗?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宋云杰顾不上自己身上的脏污,将去宋云潭府中的事情和宋和策说了一遍,还特意将宋竹说的感谢宋和策以及景黎说的不要动不该动的钱,这两句话重复了好几次。 宋和策手上的棋子啪的一声砸落在棋盘上,打散了刚刚布置好的棋局。 宋云杰的话,让宋和策第一次对自己安排的谋划产生了怀疑,在他眼皮底下,宋兰泽和石寒松勾上了线,宋竹又和景黎产生了联系,又想到石寒松,景黎和皇上之间的关系。 那自己之前在皇上面前的哭诉,岂不都被皇上看透了,怪不得,怪不得一向憎恨贪官污吏的景武帝没有立即下旨查办宋云潭,而是将证据摁下,选择隔日再审。 不行,不能等了,宋竹现在的行事作风过于诡异,宋云潭的事不能拖,时间久了,要是被找到证据,宋云潭就还有翻身的机会,那到时候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宋和策走到书桌前,快笔写了一封信,让小厮进来,让人送到御史台那边。 宋云杰见宋和策听完自己的话以后,没有说话,只写了一封信出去,连忙问: “父亲,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宋竹那边有行云军看守,我们没办法下手了。那崔大人那边?” 宋和策暗骂一句崔邵,这些事都是因为他惹出来的。 “宋竹那边先不用管,宋云潭那边不用再等了,我刚刚写信给御史台,明天早上定要将宋云潭的罪定下来,避免夜长梦多。至于宋竹那边,等宋云潭定罪了,到时候她也逃不过!” 宋云杰一听宋和策说要将宋云潭定成死罪,说了一句父亲英明,就喜滋滋的回去整理衣冠了。 第50章 峰回 等景黎将人带走以后,宋竹害怕宋和策狗急跳墙会用林清雅的安全威胁自己,特意让人去和宋兰泽知会一声,让宋兰泽接了林清雅一起回来。 等宋兰泽和林清雅回府,看到门口有一队官兵围着,以为家中出了什么事,连忙下马车走到府门边。 来看守的行云军得到门房的消息,说这是府中的夫人和少爷,就将人直接放进去了。 等他们到前厅看到还在等他们回来的宋竹,忙问怎么回事。 宋竹告诉他们宋云杰带人来府中闹了一次,被景黎将人轰走了,门外的行云军也是景黎安排的,让他们不用太担心府中的安全。 林清雅和宋兰泽听到宋竹的安排,明白现在让秦王来保护自家安全是最好的选择,也没有多说什么。 三人坐下后,将各自打听到的事情和宋竹交换了下,事情差不多就和景黎说的一样,是宋和策为了宋云杰的前途设计陷害了宋云潭。 目前梁京大牢里面他们进不去,不知道宋云潭具体的情况,但是宋兰泽说皇上没有立刻下旨查办,而是告诉宋和策明日早朝再议。 “这估计是皇上在帮我们拖延时间,让我们有时间去查找证据。”林清雅说。 “嗯,不过这个时间估计拖不了太久了,今天哥哥去石大人那边拜访,秦王殿下进出我们府上又被宋云杰看到,而且我故意拿话激了宋云杰。想来宋和策明天的早朝一定会据理力争将父亲的罪定下来!” “哥哥,你去石大人府上,石大人怎么说?那些证据石大人看过吗?” “看过,是父亲书房的纸,每张纸右下角都有父亲的印记。”景朝文官不论官职大小,每份文件右下角都会盖上由朝廷分发的官职印章,每个印章有且只有一份,且在来往书信上加盖,保证书信的真假。 “而且老师说,父亲刚入职吏部,就开始打着户部尚书家的儿子,开始向下级官员索要钱财,首先勒索的就是我们灵州老家的族人,这些信件也是灵州老家那边的人带过来的,笔记老师也看了,和父亲的笔记十分相像。” 宋竹听了宋兰泽的话想了想,又问了一遍,“石大人确认那些书信是从去年的?” 宋兰泽点了点头,“每封书信都落有日期,且驿站有记录,从十二月开始,有人一直借着父亲的名义和灵州来往书信。” “呵,还真难为宋和策了,这么早就开始布局,就是为了将父亲的罪定死啊!” 宋竹将目光从厅里往外看,只看见夜色沉沉,微弱的烛火照不亮远方的景色。 “软软?”林清雅打断了宋竹的思绪,“不要过于忧心,你舅舅他们也知道这件事情了,已经去动用千味阁这半年积攒下的人脉帮我们去周旋了,你父亲肯定会没事的。” 宋竹点了点头,但是心里清楚,千味阁积攒下的人脉在这件事上起不了太大的用处,忽地看向宋兰泽: “哥哥,我之前送给你和父亲的纸,你用完了吗?” 宋兰泽听到宋竹询问纸有没有用完,一时有些转不过弯: “没有,怎么了?” “那父亲那边的纸呢?用完了吗?” “这......”宋兰泽这段时间没进宋云潭书房,所以也不太清楚。 “你之前在宋府给你父亲的纸他应该用完了,之前从宋府搬东西回来,是我整理的,只看见他带了些自己的书回来,纸张倒是没有看见。” 宋云潭的书房一直是林清雅整理的,那日宋云潭从宋府回来,林清雅整理时并没有看到未用完的纸,只有宋云潭平日练字的字帖和书本。 宋竹忽地一下站起来,笑了出来, “我有办法了!” 林清雅和宋兰泽一听,忙问有什么办法。 宋竹带着林清雅和宋兰泽说要去他的书房借之前的纸张一用,三人进了宋兰泽的书房,呆了小半个时辰,宋兰泽又顺着夜色在两位行云军的保护下,在快宵禁时去到了石寒松的府上。 石寒松听到下人禀报宋兰泽去而复返,连忙起身穿衣,让人请宋兰泽进来。 宋兰泽一见到石寒松就求他明日早朝之前带自己面圣,自己要确认一遍证据,如果不出所料,那些证据都是假的,自己有办法证明。 石寒松追问如何证明,宋兰泽也不说。但是这半年和宋兰泽接触下来,石寒松知道宋兰泽的性子不会无的放矢,遂安排人住下,明日一早带宋兰泽入宫。 第二天一早,紫宸殿群臣拜见后,没等景武帝开口,御史张彬大人参户部尚书宋和策治家不严,管教子孙有失。 宋和策一听当即和张彬争辩起来,说自己早就和宋云潭断绝了父子关系,自己也于昨日将罪证都递交给了皇上。 还向景武帝表明决心,不管景武帝怎么判决,都不会为宋云潭求情,让景武帝秉公处理。 张彬一听景武帝已经知道宋云潭贪污一案,也请景武帝尽快定夺,安抚那些受害的官员。 景武帝坐在上首,看着宋和策和张彬同时跪在下面,逼自己尽快定罪,又想到早朝之前得到的消息,开口: “这件事朕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不过,宋大人,这些证据是你大儿子收集而来,举报你小儿子的,这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呢?” “不会!”宋和策斩钉截铁的回答,“虽说臣的大儿子之前做过一些混帐事,但是也是仅限于家宅私事,在事关朝政上他是万万不敢徇私的。而且这些证据在他送往梁京衙门之前,老臣也看过一边。” 说完,宋和策叹了一口气: “是老臣管教不严,那些字迹都是小儿的字迹啊,小儿做出这种贪污受贿的死罪,实在是让老臣无颜面圣了。” 景武帝没搭理宋和策的卖惨,又问了一遍: “确认信件是宋云潭亲笔写的吗?” “确认,陛下您也看过,宋云潭从刚入吏部就开始贪污银两,那些信件来往之久,可见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完成的啊!” 宋和策急于将宋云潭定罪,咬死不放口。 见景武帝一直追问证据真假,宋和策给张彬使了个眼色,张彬看见之后,立马继续说: “皇上,宋云潭一案,人证物证俱全,还请皇上尽快下旨处死宋云潭,以正国法啊!” 第51章 路转 景武帝见他两人如此坚决,冷哼了一声 “两位大臣都说宋云潭一案证据齐全,已经可以定案了,但是朕这里也有一位证人,他也带着证据来给宋云潭翻案,不若也请上来,你们两方一起对峙下?” 宋和策听到景武帝也有证人,慌了一会很快就能冷静下来,想到自己的证据准备充足,起身站在一旁。 宋兰泽一进紫宸殿,就看见紫宸殿中站着大小官员数十位,而自己的祖父站在前排。宋云泽就在这些官员的注视下,镇定的走上前,向景武帝叩拜: “草民宋云泽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景武帝吩咐宋兰泽起身,“将你之前和朕说的话,当着这些大臣的面再说一遍。” 宋兰泽微躬身子,朝着景武帝再行一礼,随后直起身子,眼神直接和宋和策对上,又很快收回,敛下眼: “草民状告当朝户部尚书宋和策,指使宋云杰伪造信件,陷害我父亲,以及贪污国库!” “纯属污蔑,兰泽,这里是朝堂,岂容你胡言乱语!”宋和策大声训斥宋兰泽,又对着景武帝开口: “皇上,这宋兰泽是宋云潭长子,如今他为了他父亲攀咬微臣,这带他入宫的人也是不安好心啊!”说完还瞥了一眼在一旁看戏的石寒松。 “宋大人的意思是,我没有证据,是在污蔑你?”宋兰泽在紫宸殿对上宋和策也不惧,直接反问。 “兰泽,祖父知道你们一家都憎恨祖父将你们过继出去,如今你父亲已经一错再错,你还要错上加错吗?你这么冲动行事,有没有想过家中的母亲和妹妹?” 宋兰泽听到宋和策假仁假义的关心,不落下风, “这就不劳宋大人您关心了,左右我们现在是和你们没关系了,我妹妹的事也与您无关,也不用你费心安排了,还是多留点心思为您以后打算打算吧。” 宋和策见宋兰泽在朝堂上落了他的面子,还想继续教训他,不想被宋兰泽抢先: “宋大人,如今我们在讨论我父亲是否行了贪污一事,现在您却一直和我话家长里短,是把这紫宸殿当成菜市场,把您自己当作长舌妇了吗?” “你!”宋和策被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急得直跳脚,但是还是抢不过宋兰泽的话头。 “如今我有证据能证明我父亲无罪,您却一直阻拦不让我说正事,怎么是怕自己做的事情败露吗?” 宋和策好不容易抢到话语权,又被宋兰泽接二连三的刺激,怒火占据心智,脱口而出: “你能有什么证据?你父亲做的事是死罪,老夫敢拿头上的乌纱帽作保,若是你父亲无罪,老夫便辞职回家!但是,要是你没有证据,你就和你父亲一起去死!” “好!这可是你说的!皇上和在座大人帮我作证。” 宋兰泽不给宋和策反悔的机会,直接将话定死,勾唇笑了下,这宋和策真的和软软说的一样,平常看起来越理智的人,被激怒后更加口不择言。 站在左前方的崔邵一听宋兰泽给宋和策下套激怒宋和策,刚准备打断,宋和策就将保证说了出来。 等宋和策反应过来,准备找补的时候,景武帝却断了他的念想,直接拍板说给宋兰泽作保,要求宋兰泽拿出证据,否则就要将宋兰泽一起送进大牢和宋云潭作伴! 宋兰泽爽快的答应下来,宋和策见事情没有转圜得余地,索性退到一旁,恶狠狠得盯着宋兰泽,同时觉得不管宋兰泽拿出任何证据,都要咬死是假的,还给御史以及其他几位大臣使了眼色,让他们盯紧宋兰泽。 “皇上,草民说的证据就是宋和策昨天呈送给您的,还请皇上将昨天宋和策给您的证据拨一份给草民。” 御史张彬一听,说要拿之前的证据,连忙阻止: “皇上,不可,这证据如果给了宋兰泽,万一他蓄意破坏怎么办?” “大人不必如此忧心,这证据皇上早就看过,就算草民一时失手弄坏了,皇上也定会治我的罪,不用您来烦扰。” 景武帝没理张彬的阻拦,让人递了一份宋云潭来往的信件给宋兰泽,宋兰泽拿到手仔仔细细的翻看了一遍,又摸了摸纸张,再看向纸张上的署名的日期,抬眼看向宋和策笑了笑。 宋和策暗道不好,难道真的被宋兰泽找到什么破绽?又仔细思索了一番,觉得信件不可能被查出来造假,便耐着性子等在一旁。 “皇上,还请让人给我一杯干净的水。”宋兰泽和景武帝请求道。 景武帝示意身边的福元,让他亲自去准备一碗水过来。 福元得到命令,亲自去偏殿准备了一碗干净的水,递给宋兰泽,之间宋兰泽将水撒到信纸周围,福元和宋和策同时叫喊了出来! “皇上,宋兰泽竟然敢当着满朝文武大臣和您的面故意破坏证物!他居心不轨啊!” 宋和策的声音传遍紫宸殿中,殿中的各位大臣也被宋兰泽的举动吓到,以为他不能为自己父亲辩解,便做出损坏证据一事,只有石寒松还老神在在的站着,没去掺乎。 这时福元的惊呼声也传来: “皇上,这纸!这纸上又多了点字出来了!” 福元的声音像是一颗炸弹,在宋和策等人心中炸开来,惊得他们想去争夺宋云泽手中得信件一观,但是碍于身处紫宸殿,不敢轻易放肆,又加上福元动作极快,将信件从宋云泽手上接过,快步走向景武帝,呈给了他。 景武帝看到信件,虽然早知道是伪造得,但是还是对宋和策他们左右朝廷命官感到生气! 直接大声质问宋和策: “宋和策!你递交给朕的信上落款景武三十一年十二月初八的信,为什么纸张上有暗记显示纸张是景武三十二年一月初?这信到底从何而来!” 宋和策一听,信纸上有问题,连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皇上,老臣不知!这信确实是宋云潭贪赃枉法的证据啊!一定是宋云泽,宋云泽刚刚拿了信摸了摸,一定是那时候在信上动了手脚。” 景武帝一听,看向宋兰泽,宋兰泽接收到景武帝的眼神,立马反驳: “这证据是宋大人递交给皇上的,而我又刚刚从皇上手中拿到,短短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我如何做手脚?宋大人的意思是皇上在和我一起作伪证?” 宋兰泽将不敬皇上的帽子扣在宋和策头上,压得宋和策不敢反驳,但还是一直坚称宋兰泽对信做了手脚。 宋兰泽见宋和策不到黄河不死心,为了断了他的念想,也朝景武帝跪下,让景武帝再拿一份信件交由宋和策自己检查。 景武帝见状也同意了,将信件和水一起送给宋和策,宋和策在朝臣和景武帝的注视下,用颤抖的手将水洒在信纸周围,信纸的空白部分也显示出了景武三十二年一月初的日期。 宋和策看到信纸上的暗记后,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而景武帝在得到福元的肯定后,看向瘫坐在地上的宋和策,问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第52章 定胜负! “宋爱卿,你之前斩钉截铁的说证据没有问题,还以官位作保,现在出现这种情况,你打算怎么办呢?” 景武帝眉头微挑,看着下面的宋和策问。 宋和策瘫坐在地上,拿着那张信纸,嘴里一直念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一时间像是被夺舍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左相崔邵见情况不对,立马跳出来: “皇上,既然这信纸有问题,那么宋云潭大人的罪名也就不能定死了,但是还有人证在,还请皇上将案子交给大理寺审核,必定能还宋云潭大人一个清白。” 宋兰泽见崔邵想要将事情轻轻揭过去,将宋和策污蔑宋云潭的事情掩盖下去,直接阻止道: “皇上,草民今天敢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在紫宸殿上状告宋和策,不仅仅为了为我父亲洗清清白,重要的是找出陷害他的人!” “宋小公子!如今你已经证明此案有疑点,还要继续咄咄逼人吗?宋和策是你的祖父,你们可是一家人!” “呵,崔大人想必是年纪大了不记事了吧,我们一房早就过继出宋和策一支了,他现在可不是我祖父,我祖父是早逝的宋和盛,我可没有这种福气,让宋和策做我的祖父!” 崔邵被噎了一下,也没办法反驳,如今宋兰泽被过继出去,宋和策也确实不是宋兰泽的祖父了,不孝这顶帽子扣不到宋兰泽的头上。 宋兰泽见崔邵不说话,乘胜追击: “崔大人也不必着急将我父亲的案子交给大理寺,浪费大理寺各位大人的时间,今天我就能证明这信是谁人伪造的!” 宋兰泽走到宋和策面前,拿过他翻来覆去的信纸,展开示意给大家看, “这纸乃是我外祖家新研制出来的,如今只供家里人使用,去年拜年礼的时候送到宋府的。 那时候我们一家还没从宋府过继出去,我外祖家便依着旧礼给宋家大房以及宋和策都备下了年礼,这纸也在其中。” 宋兰泽说完,看向跪着的宋和策,笑了一声说: “由于我外祖家根据祖传的方子新制了这些纸张,我妹妹宋竹见宋和策和我父亲都同时在朝为官,知晓信件对朝臣的重要性,特意和我舅舅提了一个建议,那就是每张纸上都要打上特制的暗记,避免被有心人陷害!” 宋兰泽停顿了一会继续说: “我舅舅听了我妹妹的建议,将纸张上用特殊法子都印上了出厂的时间以及去处,这本来是妹妹和舅舅的好意,没想到今天真的派上用途了!” 宋兰泽看着跪在地上的宋和策,也没管旁边已经傻了的众位大臣,笑得特别讽刺: “这张信纸也不是只有一张纸,我之前之所以来来回回的摸纸张,就是在确认一件事!这张信纸根本就不是一张纸,而是四张纸合起来的,这叫“揭画”,是一种下三滥的造假手法!” 这下景武帝和下面的大臣都震惊了。 “你们拿我父亲之前亲笔写的公文拓印后,再印在新的纸上,最后用揭画的方式造出这个假信,再拿我父亲之前的公文给皇上对比,皇上当然看不出信件的真伪!你们为了陷害我父亲,竟然敢欺骗皇上!” 宋云泽按照宋竹昨天晚上教的法子,将纸揭开,指着纸张的右下角给景武帝讲解, “这里的暗记代表景武三十二年一月初二出厂,且当时这批纸没有用于销售的打算,所以没有销售的编号,只有一个“宋”字,代表着是专供给宋府的,后面这个“杰”字,代表这些纸是给宋府宋云杰的。而宋府其他人的纸张上根本不会有这个字,不信,皇上可以看我今天自己带来的纸,这上面的印记和证物上的印记就只有最后这个字不同。” 福元得了景武帝的示意,下去将宋兰泽的纸拿了上来,看了一下,上面最后一个字为:泽,代表是宋兰泽专用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下首的宋和策, "宋爱卿,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 宋和策早在信纸揭开第一张就知道大势已去,之前因为林家送来的纸质量好,可以用来做揭画,他们便想也不想的利用了,但是没想着,如今这纸成了他的催命符。 宋和策跪在地上,以首俯地,再也说不出辩驳的话语了,脑中只想着如何可以脱罪。 “宋大人,到这个时候,你就不要在妇人之仁了,你偏信长子,欺压幼子确实不对,但是也不能为了保护爱子,自己顶罪啊!”崔邵适时开口,将罪责都推到了宋云杰头上。 宋和策一听,反应过来,当即顺水推舟: “皇上,老臣愚昧,受长子欺骗,不仅将宋云潭过继出府,还以为他真的干了贪赃枉法的事,为了宋氏清誉,老臣不得不舍弃自己亲生的儿子啊!” 说完还看向宋兰泽,叫着祖父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父亲的话语。 宋兰泽没理宋和策的表演,也不顺着台阶下,直接问景武帝: “皇上,刚刚宋大人说,只要草民拿出证据,证明父亲是被陷害,就辞官回乡,如今草民已经将证据拿出来了,宋大人准备什么时候辞官呢?” 崔邵见宋兰泽年纪虽小,但是十分难缠,现在也不是放弃宋和策的时候,忙说: “皇上,宋大人是被自己的儿子蒙骗才犯下这糊涂事,这人都有七情六欲,遇到偏爱的儿子,被蒙骗,这也是人之常情。而且宋大人这么多年为皇上,为朝廷做了这么多事,连年前的云城灾民的事也处理的极好,请皇上网开一面。” 宋兰泽见崔邵几句话就将诬陷一事推到宋云杰头上,继续保宋和策,又知道此事宋和策只递交了证据,其他根本没有他参与的证据,今天根本无法定罪,想了想, “皇上,崔大人说的对,但是宋大人纵子行凶,连亲生弟弟都敢冤枉,可见这些年,他接着宋大人的势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啊!况且宋大人金口已开,也不能什么都不表示就这么轻轻揭过吧!” 崔邵见宋兰泽如此难缠,促紧了眉头,准备在给景武帝上眼药,没想到一直看戏的石寒松开口了: “皇上,崔相和宋公子说的都有道理,宋大人被亲情利用,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伤害了自己的小儿子,想来此刻心情也是悲痛的。” 宋和策和崔邵没想到石寒松会给他们说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石寒松轻飘飘的说了个降职的惩罚。 “宋大人为人父,不能做到一碗水端平,而现在为人臣又不能履行在陛下面前做的承诺,可是功绩又实打实的在,想来宋大人是老了,这户部尚书的位置怕也不能做了,要不陛下给宋大人换个轻松点的职位,让他能早点含饴弄孙,这样宋大人之前说的自己辞官也不算没履行了。” 宋和策一听,石寒松要将自己踢出朝堂中心,当然不肯,崔邵也不愿失了宋和策这个帮手,连忙求情。 景武帝直接忽略宋和策以及崔邵的请求,直接将他们早就商量好的对策说了出来: 将宋和策擢升为太子少保,等来日太子册封,辅助太子。 秦王景黎赈济灾民有功,安排得益,不仅有大将之才,还有辅世之能,遂调入户部,暂代户部尚书一职。 宋和策长子宋云杰收押刑部,等刑部调查清楚后,再行定夺。 着人将宋云潭立即从梁京衙门放出,另因宋云潭之前在吏部涉及贪污案,不宜继续呆在吏部,调宋云潭到工部,为工部郎中。 崔邵见景武帝安排妥当,就知道他们事先早有谋划,自己也不敢继续求情,站回自己的位置。 而宋兰泽看见宋和策也慢慢的挪回自己的位置,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讽刺的笑了笑,有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御史张彬。 没等宋兰泽收回视线,景武帝也好奇的看了宋兰泽,这宋家两兄妹可真的一个比一个惊喜,宋竹会赚钱,而这宋兰泽表面上看着温文尔雅,实际上比刀还锋利,对上自己的这些大臣,竟然不落下风,看着他盯着御史那边看,问了句: “你在看什么呢?” 第53章 后续1 宋兰泽收回看向张彬的眼神, “皇上,草民第一次上朝,见到各位大人心中有些激动,又看见刚刚那位大人要求严惩我父亲,不知道那是哪位大人。” 景武帝还没开口说话,张彬就抢先开口,因着今天准备万无一失的事情被宋兰泽搅局了,语气就不怎么好: “老夫乃是御史张彬,御史职责就是上谏天子,下监朝臣,你父亲的案子虽然存疑,但是老夫要求圣上秉公处理有什么不对吗?” 宋兰泽见张彬语气不善,没有直接和他对上,反而和景武帝说起话来, “皇上,虽说御史大人要求您严惩我父亲是他职责所在,但御史大人的消息挺灵通的啊,这消息是宋和策宋大人昨天送到御前的,今天张大人就能准确的说出我父亲贪污的细节,可见张大人真的忠心尽职呢!” 张彬一听宋兰泽含沙射影的说自己和宋和策有勾结,准备辩驳几分,但是没想到宋兰泽就点了他一句,然后老老实实的站到一旁,等景武帝的安排。 景武帝见宋兰泽只是阴阳怪气了张彬两句,没有继续下去,也没多问,便安排人将宋兰泽送出宫,然后继续留在紫宸殿上处理朝政。 随着宋云潭案的翻案,后面的早朝,崔邵等人没有再继续作妖,倒是石寒松对宋兰泽拿出来的纸十分感兴趣,这种纸肯定也是宋竹弄出来的, “陛下,宋云潭大人的案子了解了,但是老臣对这个案子起到关键性证据的纸却很感兴趣!” 景武帝没说话,示意石寒松继续说,连其他大臣也竖起耳朵听这件事,刚刚宋兰泽在朝堂上展示自家纸上的暗记,他们都很心动。虽然信纸有印章防伪,但如果能加上信纸自身也有独特标记的话,那么就更不容易造假了,大家都身在官场,多一重保险就是多一层保护。 所以在听到石寒松提到纸张的事情以后,都默契的没有打断。 “皇上,这宋兰泽外祖家产出的纸,上面可以用特殊的方法进行标记,这对于我们文书日常的工作可以起到很大的保护作用啊,臣奏请陛下将宫中以及朝臣办公用纸更换为林记新纸!” “嗯,这林家的纸是不错,对于你们的文书工作也有一定帮助,宫中采买会有专门的采买宫人去办,至于大臣们办公用的纸张,”景武帝顿了以下,“就让秦王去办,这也是他上任的第一件差事,也算锻炼锻炼他。” 崔邵一听皇上要购买林家新纸,又想到林家纸张上有特殊方法可以做暗记,心下起了贪念,这法子要是可以抢过来,那就是一本万利的事情了! “皇上,买纸一事,臣有不同的看法!这林家纸新奇的就是他们专门在纸张上做的暗记法子,林家人掌握了这项技术,现在可以给我们带来便利,但是如果让有心人学去,用来诬陷别人,也会造成不小的影响啊! 所以,皇上,臣恳请代表皇上与林家谈论收取暗记秘方一事,这种涉及大臣们文书机密的事还是掌握在朝廷手中比较好。” 石寒松和景武帝一听,崔邵打着文书机密的幌子想要将林家秘方据为己有,都骂了一句老东西真不要脸! 这造纸估计就是宋竹准备做的新生意,这里面可是有景武帝和石寒松的参股(虽然还没给钱),纸张他们已经见过了,看大臣们以及崔邵的反应,这里面绝对有利可图! “崔相,这纸张乃是林家人的身家性命,朕还没有强抢他人吃饭活计的习惯!否则今日我可以抢林家的造纸术,来日也可以抢其他家的赚钱的法子!你说是不是?” 景武帝轮番问题问下来,逼得崔邵说不出话,也不敢再提独占林家秘方的事了。 * 宋兰泽这边不关心朝堂后续的发展,一心往梁京衙门的大牢去,要将宋云潭接回家。 宫里面传旨的小太监先一步到了梁京大牢,宣布了皇上的旨意,梁京衙门的人一听皇上亲自下旨,宋云潭不仅没被定罪,还被调去了工部,升了一级,赶紧去牢房里将人请了出来。 等宋兰泽到的时候,就看见他父亲被梁京衙门的人围着道喜,还让宋云潭不要和他们一般计较。再看宋云潭只是精神不济,并没有皮肉之伤,想来昨天没有收到太大的为难。 宋兰泽上前叫了一声父亲,宋云潭也听见了,此时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宋兰泽扶着宋云潭上了马车,往家里赶去。 宋兰泽出来的时候早朝还没结束,等他带着宋云潭回到家里,时间差不多是后世的十点左右,宋竹和林清雅一早就起来安排宋云潭回来要用的东西。 等宋云潭到家,林清雅催着宋云潭先去洗漱,洗漱完吃完早饭再休息一会,养足精神起来后再商议以后的事。 宋云潭原本还坚持要将事情打听清楚,但是见宋竹他们都坚持让自己先休息,拗不过他们,只能听从安排。 等洗漱干净,吃完早饭以后,宋云潭躺在床上,前一秒还和林清雅低声交谈,后一秒就因为身处熟悉的环境,脑中绷紧的弦松了,沉沉的睡了过去。林清雅见宋云潭睡着了也没离开,一直守在他身边。虽说这次有惊无险,但还是害她担心了好久,她害怕宋云潭中了宋和策的毒计,丢了性命。 林清雅在房中守着宋云潭,宋兰泽也将今日早朝上发生的事情和宋竹说了一遍,宋竹听了也没急着和宋兰泽讨论,也让他去休息,他这两天一直奔波,脸上的倦色挡也挡不住,等宋云潭醒了,再一起商议也不迟。 宋兰泽听进去了,回房间休息了一会。 宋竹见宋云潭安全回来了,心里的石头也放下了,孟春看着宋竹的脸色也不太好,想劝宋竹去休息,被宋竹打断了,让她去准备午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 这次宋云潭出事,是因为宋和策觉得宋云潭翻不了什么浪花,轻视了他们,但是经此一事后,宋和策和他背后的人估计会小心防范,就没那么好对付了。 宋竹独自一人坐在前厅,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白天,宋竹看着院子依旧能看到昨天晚上宋云杰跪在自己面前的样子,那是宋竹真实感受到权势高低给人带来的不同。 权势给宋竹带来的冲击除了不适,更多的是快感,有了权就可以左右一个人的生命,让敌人跪在自己面前,任由自己辱骂。 也许就是经过了昨天晚上那件事,宋竹感觉自己和这个朝代又融合了一点,后世自由平等的观念在宋竹脑中日渐消散,睚眦必报成了宋竹新的人生信条。 第54章 后续2 以后的事暂且不论,先把眼前事处理好,既然林家造纸术已经在皇上面前过来明面,那么这桩生意就可以做起来了。 想着林家人还在为父亲的事情担心,宋竹招呼人去给林家送信,还让他帮忙问问他大舅舅今天有没有空来家里吃饭,大家一起好好聚聚,再商量下日后的打算。 林家得了宋竹的消息,林瑾宏很快就从林府赶到宋云潭他们家。 由于这时候早朝刚散没多久,皇上的旨意还没有被大部分人知晓,绝大多数人都还以为宋云潭这次逃不过了,那身为姻亲的林府估计也没好果子吃了。 林瑾宏从出门便开始得到各方的关注,他商场混久了,也知道其他人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为了制止谣言,林瑾宏大咧咧的和别人说今天是到宋云潭家里吃酒拜贺。 众人一听,心里好奇,怎么宋云潭没有被革职查办,反而是升了官呢? 林瑾宏也不卖关子,直接将宋云潭是冤枉的以及因为当今圣上英明,现在已经查出真相,让宋云潭回家休养了,为了补偿宋云潭,还给宋云潭升了官! 等林家人到了宋云潭府门口,才和看热闹的人辞别,进了府门。 这一路的宣传,林瑾宏没有明说宋云潭是被谁陷害的,但是梁京城里藏不住事,昨天宋云杰大义灭亲举报弟弟的事情已经满城皆知。 如今宋云潭洗清冤屈,那么宋云杰的这个举报就显得异常不正常了,等宫里旨意下来,宋云杰被捕的消息传出,宋云杰的名声也就彻底毁了,这辈子别想重回官场了。 宋家,宋云杰刚刚起床,就等着皇宫里的旨意下来后,自己可以去牢中看望宋云潭,顺便再告诉他妻女以后的安排,好让他生不如死。 就在宋云杰做着美梦的时候,刑部的人直接进了宋府的院子,下人一见刑部拿人,宋和策又不在,不敢冒失冲撞。在这种情况下,宋云杰被顺利的带出宋府,等宋老夫人和宋云杰的妻子得到消息后,都慌了神,哭了起来。 宋和策回府看见府中乱成一团,就知道刑部的人已经将宋云杰带走了,一进院子就被苏书蓉和沈福瑶拦住,问宋云杰的情况,得知是圣上亲自着人抓捕的,两个女人瞬间就晕倒在自己的贴身侍女怀中。 宋和策此时顾不上她们二人的活路,就在下朝的时候,刑部除了派人抓宋云杰,还派人去抓了灵州来的人。 信件造假的事情自己没有参与,但是与灵州来往书信的人一直是他,如果被抖出去自己除了陷害宋云潭,还贪污受贿,那他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宋和策回到自己的书房,脑子里一边想着各种对策,一边又思索宋云潭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自己下套的,还有宋兰泽和宋竹,他们的人脉又是怎么拓宽的,一时间思绪繁杂,理不出什么头绪。 书房的气压逐渐下降,伺候的下人大气不敢出一个,这时自己的贴身小厮敲响了书房的门,将崔邵的信递了进来。 崔邵信中写明这次已经为宋和策扫尾,动用自己刑部的势力,将灵州那个证人弄死了,这样死无对证,让宋和策不要妇人之仁,咬死宋云杰,将他的罪定下来! 信中还说了宋和策虽然调职,但是户部的势力还在,让宋和策动用自己的势力给秦王在户部下绊子,只要秦王的差事办的不好,他就会联合其他大臣让宋和策重回尚书的位置。 宋和策得到崔邵的保证,心定了大半,这才有机会梳理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 从假钞案开始,就像有一只手一步一步的将自己往深渊里拖,一旦自己爬上去一米就会被立刻拽下来十米,到今日竟然直接让他失了户部尚书的职位。 宋和策思索着:宋云潭,宋竹,宋兰泽,石寒松,景武帝,秦王,这些人是怎么串到一起去的。忽地想到了一件事,问了门口站着的贴身小厮,灵州有没有来信,得到还没有的消息以后,宋和策瞬间将事情串了起来! 宋云潭!竟然是自己最不起眼的小儿子!假钞案被捅出来的突然,宋和策不是没想到从身边人查起,但是那时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失去掌控,自己腾不开手调查。如果假钞案是宋云潭捅出去的,那后面的一切就合理了。 用假钞案的证据和石寒松做交易,再搭上景武帝这条线,得到国子监入学名额,在怂恿宋和安逼迫自己将他们一房过继出去,这样就以后光明正大的对峙,也不怕被扣上不孝的帽子,影响自己女儿和儿子! 这一切竟然都是宋云潭干的!想明白以后,宋和策气的大手一挥将书桌上的东西都扫落在地,巨大的声响惊到了外面守着的人,忙问要不要进去打扫。 宋和策一时半会没有平复不了自己的怒火,又加上早朝在紫宸殿顶的压力松懈后,精神本就不济,内里空乏加上怒火攻心,竟然吐出血来。 外面等候的小厮又听一声响动,顾不得规矩,直接推门而进,就看见宋和策用手撑着桌子,嘴角带血。 一看宋和策吐血了,小厮赶紧去请大夫,一时之间,宋府四个当权人,一个被抓,三个躺在床上,府上乱了起来。 宋和策那边是吐血躺到床上了,宋云潭则在林清雅的守护下美美的睡了一觉,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昨日在牢房中的疲惫被冲刷殆尽。 宋云潭起身后,在小丫头的指引下,来到前厅,就看见林家的人和宋竹他们正聊的开心,双方眼角带笑,一扫昨日的忧愁。 宋云潭上前打招呼,同时也感谢了林瑾宏的周旋才让他在牢中没吃苦头,林瑾宏摆摆手不在意,表示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宋竹见宋云潭起来了,连让孟春准备上菜,可以准备开始吃午饭了。 一家人为了庆祝宋云潭高升,也为了庆祝宋云潭洗清冤屈,好好的吃了一顿饭。 一顿饭吃下来,宋云潭也知道自己这次是怎么洗清冤屈的了,看着宋竹和林瑾宏研究那么久的成果因为自己提前暴露,宋云潭又感动又自责。 倒是林清雅安慰宋云潭说这些日后都要展示给世人的,如今在皇上面前过了明路,这次也算因祸得福,让林家纸在诸位朝臣中得了眼,以后不愁没得卖! 宋竹听了,也赞同林清雅的观点,同时安慰宋和策,这纸本来就是为了保护宋云潭做的,如今用对了地方,也是圆满! 第55章 屯田司 一群人吃完饭以后,转移到宋云潭的书房议事。 “软软,如今我们的纸算是已经打响第一战了,那我们后面要开始加大生产了吗?” 林瑾宏屁股还没坐上椅子就开始问。 宋竹笑了下, “大舅舅,不急,等皇上那边派人来和我们谈,在商量看怎么建厂,如果有人和你打听,你就说还在准备中,暂时还没开始售卖,等到开始卖了会通知大家的。” 林瑾宏一听要等皇上派人来谈,愣了一下,又快速反应过来, “这生意,皇上会和我们一起做?” “是的,造纸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我记得崔家就有造纸纺吧?如今林家根基不稳不适合和崔家面对面的碰上,现在哥哥将纸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展示了,崔家也就没办法暗抢或者搞破坏了。 但是不能保证他们以后不动手脚,所以我打算拉皇上一起,送给皇上一些股份,这样崔家也能有所忌惮,林家的安全也能有一定保障。至于造纸厂,估计会和暂代户部尚书的秦王谈,应该不会吃太多亏的。” 林瑾宏听了宋竹的分析,也知道这件事拉上皇上的关系最为保险,如今林家和宋云潭绑在一起,兴衰与共,所以能减少一分风险就减少一分,送点银子给皇上也不为过。 宋竹没有继续和林瑾宏讨论造纸一事,而是看向宋云潭, “父亲,如今你调入工部,不受宋和策掣肘,想来可以完成自己的抱负了。” 宋云潭知道自己可以调入工部,也是之前宋竹和景武帝之间的合作条件,可以大展拳脚,自然开心。 宋竹看宋和策眉眼轻松,就知道父亲是喜欢工部的, “父亲,不知道你想去工部那个部门呢?” “为父还没有去工部入职,不了解工部的运作,所以还没有决定好,软软这是有建议给父亲?” 宋竹点了点头, “是的,父亲,都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工部是为百姓做实事的地方,去哪个部门都可以造福百姓。但是还有一句话是民以食为天,所以我建议父亲去屯田司!” 宋和策听宋竹的想法,没有因为屯田司苦,而直接拒绝,反而问了原因,宋竹也直接将想法说了出来: “一是因为父亲刚入工部,宋和策在朝中为官多年,想来工部也会有他的人,这次他们没有得手,下次估计会反扑的更狠。 二是屯田司被视为工部最吃力不讨好的部门,景朝年年税收减少,也是因为百姓种不出好的粮食。屯田司里面官员的要么是被排挤进去的,要么是真心为百姓做事的,父亲进屯田司不会太受为难。 三是最重要的一点,如今我们和宋和策已经正面对上了,父亲的官职不高,没有功绩很容易会被下绊子报复,所以要进屯田司挣功绩!” 宋竹分析的三个原因,宋云潭都觉得挺有道理的,但是听到宋竹让自己进屯田司挣功绩,觉定有点不可思议, “软软,你知道屯田司都是被排挤过去的,可见在屯田司想出头是多么难得一件事!” “那可不一定哦,他们出不了头,是因为没有我啊!有我帮父亲,父亲一定可以当大官!” 看着宋竹带着骄矜的小模样说话,宋云潭笑了起来,问宋竹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宋云潭当大官。 宋竹将之前准备得纸拿出来递给宋云潭,让宋云潭看了一遍,在宋云潭震惊得眼神下,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堆肥方子,是我在古书上淘来的,我之前命人去做,在我们庄子上的蔬菜上实验了,蔬菜产量比未施肥之前高一倍。如果这个堆肥可以用在粮食上,那么今年得的粮食生产量就不会那么低。,如今才四月里,正是播种堆肥的好时机,等到稻子长成,不用秋收就能看见成效的。” 宋和策拿着堆肥方子,手不自觉的抖了抖,他明白如果这件事真的做成了,那景朝老百姓就不用忍受饥饿的痛苦了,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软软,这方子是你研究出来的?” “不是,我只是在前人的基础上做了材料的配比,又实验了几次,才成功的,起先只是打发时间觉得好玩,后面没想到真成了。” 宋云潭捏紧了手中薄薄的纸张,看着宋竹叹了一口气: “软软,你在这世道真的不公,若是男子,你做的这些功绩可以直接去做官,造福一方百姓了!” “那还是算了,我还是想当父亲母亲身边的小米虫吧,这些有利于社稷的好事还是哥哥和父亲去做!” 宋云潭听着宋竹的话,也知道她是真的不在乎这些,但是自己的女儿如此有才华,却只能困于后院之中,实在可惜。 宋竹见宋云潭的眼神越发温柔慈爱,连带着宋兰泽,林瑾宏以及林清雅都在为宋竹不能施展自己的才华而惋惜的时候,宋竹偷偷打了个颤,自己这些东西都是站在后世巨人的肩膀上想出来的,实在不能担的上有才华这个名。 宋竹打断书房中各人的视线,又继续将选粮种的事和宋云潭仔细的说了一遍,告诉宋云潭好的稻种就会结出优质的种子,还拿自己和宋兰泽举例,逗得林清雅他们哈哈大笑。 不过笑归笑,宋云潭还是将宋竹删选粮种的方法记了下来。 这次宋云潭蒙冤入狱,又洗清冤屈,皇上给了半个月的时间给宋云潭休假,但是宋云潭想着刚拿到手的堆肥方法,又见春耕在即,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和宋兰泽商量了下,明日一同和宋兰泽去石寒松府上商议拜师日期以及堆肥法的可行之处。 如今宋兰泽和石寒松的关系,宋和策也已经知道了,自然也就不必遮掩。宋云潭不是不知礼数的人,之前因为情势所迫无法行拜师礼,现在明朗了,自然要按照规矩带着宋兰泽去石寒松府上商议拜师礼的细节。 除此以外,宋云潭也让林清雅去定制宋府的门牌,等到拜师礼那天一同挂上,之前还为了宋和策的脸面不好直接挂牌匾,现在他也不想再退让了,何况总不能让兰泽在无所属的院子里行拜师礼吧! 第56章 准备拜师礼 第二天一早,宋云潭就带着宋兰泽亲自去了石寒松府上,石寒松见他二人衣冠整洁,手上又带着不少礼物,便知道今天是给宋兰泽商量拜师礼的,让人将大门打开,亲自将他们两个人迎进府。 石寒松家周围有各个势力的暗探,每天都有人关注着石寒松的一举一动,之前也是因为这件事,所以宋兰泽从未上门拜访,这也算第一次正式上门了。 宋云潭和宋兰泽被石寒松亲自迎进府这件事,估计不出半个时辰,就会传遍梁京城了。 不管外面如何翻天覆地,石寒松见宋云潭和宋兰泽二人礼数周全来和自己商议拜师礼的准备,心里也高兴着,自己爱才,早就想将宋兰泽以徒弟的名义介绍给自己的好友了。 之前教导宋兰泽的时候就知道他熟读四书五经,知识牢固,是个可造之才,加上昨天紫宸殿上,宋兰泽的表现更是可圈可点。面对景武帝也是镇定自若,力战宋和策不落下风,为父亲争辩思路清晰,满朝文武都看到了宋兰泽的风采。 虽然他在紫宸殿将崔邵一党都得罪了,但是从那些老狐狸的表现来看,对宋兰泽还是有爱才之意的。谁不想自己出个优秀的小辈继承家业,没想到宋和策误把明珠当蒙尘,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 石寒松越想越满意,如今宋兰泽已经在景武帝面前展露了自己的能力,今天的开恩科没赶上没关系,明天的正科也来得及,只要会试能过,那前途光明一片! 石寒松在宋云潭给他们准备的拜师礼时间中挑了一个,约定在五月初六这天举行拜师礼,三人还将拜师礼中要准备的细节都和石寒松说了一遍,将所有细节都敲定了。 事情定下来,宋云潭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随后和石寒松谈论起自己即将调任工部的事情。 石寒松还以为宋云潭是来和自己打听工部工作种类,为了自己进工部做打算,没想到宋云潭开口就是想进屯田司。 以宋云潭现在的官位进屯田司,可以直接担任屯田司的屯田郎中,但是大家都默认屯田司是工部最清苦的部门了,石寒松没想到宋云潭会主动进去。 虽然石寒松不知道宋云潭为什么要进屯田司,还是主动给他讲了现在屯田司的状况,如今的屯田司没有侍郎,由员外郎在掌管日常事务。 这个员外郎是前两届的二甲第一,出身寒门,为人耿直,处事也不够圆滑,被人排挤到了屯田司,但是是个一心为民做事的人,不然也不会一直呆在工部没有动过。屯田司下面其他人的情况也和员外郎差不多,都属于被排挤的边缘人物。 宋云潭一听屯田司的境况这么难,追着问石寒松,为什么屯田司一直没有员外郎。 石寒松给他解释,原本是有的,但是之前的屯田郎中受人点拨,自己找了人脉调出去了,而员外郎资历不够,只能熬着,没办法升任。 宋云潭对工部屯田司的情况大致了解了,和他们之前分析的差不多,想要出头确实难,但是有了宋竹的方子,不愁不能升职。 石寒松见宋云潭像是打定主意要进屯田司了,担心宋云潭不适应屯田司,又害怕宋竹来找自己秋后算账: “小宋大人,其实工部空缺的职位也多,在其他职位上也能建功立业,没必要死磕屯田司的。你也知道我们景朝现在的情况,屯田司不是个好去处。” “谢石大人教诲,这去屯田司的事我也深思熟虑过了,如今我们景朝粮食产量实在太低,我也想进屯田司为百姓做一些实事,让他们吃饱肚子就是我现在最大的愿望了。” 石寒松见宋云潭坚持,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百姓们经常颗粒无收,景朝土地经历了数年战火,之前的过度种植让水土流失。大家要吃饭,土地更加不可能不耕作,重养土力。 “小宋大人说的在理,让百姓吃上饭确实是重中之重,但是就目前的形式来看,这件事还任重而道远!” 宋云潭将手中抄写的堆肥法子递给石寒松: “想要一朝一夕之间提高产量,确实不可能,但是如果加上人为的努力,也是有机会的。石大人,你看,这是一张堆肥法子,用此方法加大土地肥力,可以增加粮食产量。” 石寒松一听,连忙拿过那方子细看: “小宋大人!你说的可是真的,已经实验过了吗?” “不瞒大人,这是小女宋竹研究出来的,她已经在庄子上用蔬菜实验过,您也知道千味阁冬日里还有蔬菜供应,且从未断货。这一是用了特殊的法子让蔬菜生长,二就是这个肥料!用过这肥料的蔬菜产量比正当季节的还要高出一倍!” 石寒松也知道千味阁冬日里的蔬菜,当时还和景武帝讨论过,宋竹想出了什么办法搞来这么多水灵灵的蔬菜的,原来是这样,如果真的可以用在粮食上,提高粮食产量,那百姓就不用饿肚子了! 这么想着看向宋云潭的眼神就变了,石寒松开始嫉妒宋云潭了,这小子怎么运气这么好,一双儿女都这么优秀! 宋云潭看石寒松看向自己的眼神变了,以为他不相信这个方子的真假,连忙说: “石大人,这方子是否可行,我现在不能保证,但是我愿意早点进屯田司,开始小范围的实验,如果可行,那么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啊! 现在才四月,水稻刚刚播种,现在开始第一次堆肥,等到五六月就能看到稻谷的产量了,如果真的有效,那些没有堆肥的稻田也再堆肥一次,这样也能提高产量。除了水稻,还有小麦,方子能用的话,我们完全有时间可以在小麦成熟之间追加一次肥料来提高产量!” 宋云潭的话似乎让宋云潭看到未来百姓吃饱饭的模样,连忙说: “这件事交给我,我去和皇上举荐保你进工部屯田司,还会让工部尚书打点好工部里的人,让他们少给你添乱,你这两个月专心做堆肥这件事,务必拿出成果来!” 宋云潭一听石寒松答应帮忙和皇上保举自己,连忙保证自己一定会将堆肥的事情好,提高粮食的产量! 第57章 武力值的压倒性胜利 自从昨天中午景黎接到景武帝的旨意让自己暂代户部尚书的职位,就直接冲进紫宸殿偏殿准备质问景武帝为什么甩了一个这么大的烂摊子给自己! 景武帝自知对不起景黎,但是眼下他手中人手不够,调其他人入户部难免会遭遇各种手段的排挤,只有交给景黎自己才放心。 好不容易收回来的户部,如果不能肃清户部中宋和策的党首,将户部掌握在自己手上,那么就白费了这番功夫。 景武帝将户部的情况给景黎说了一遍,景黎不是不知道户部的重要性,就是一下子从要钱的变成管钱的,这身份的转变一时适应不过来,而且自己还是一军主帅,已经离开边境半年了,虽然目前边境还算安稳,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战火会再起。 景武帝知道景黎忧心边境情况,直接将自己的部署和景黎说了一遍: “如今我朝边境还算安稳,朕知道你放心不下,特意请了武国公坐镇,你在梁京安心的待着,早日熟悉政务。如果边境真的需要你,朕不会扣着你留在梁京的,但是阿黎,朕老了,这景朝的天最终还是要靠你扛下来的。” 景黎听到景武帝如同交代后事一样和自己说话,翻了个白眼,又是同样的招数,老头子都不知道换新招。 景武帝见装可怜博不到同情,也不装了,直接保证户部由景黎全权做主,允他生杀大权,并且还和景黎说,以后户部的银子可以优先安排给行云军。 景黎就是等着景武帝这个保证,自己都当上户部尚书了,要是自己手下的兵再吃不饱,自己无颜面对跟着自己的将士了! 得到景武帝保证的景黎,第二天点了五百人跟着自己到户部上值。 户部的人昨日听到景黎暂代户部尚书,又得到宋和策的命令要给景黎下绊子,刚准备今天试试秦王殿下的水,没想到景黎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带着士兵将户部包围起来。 这知道的是秦王来上值,不知道的还以为户部里面藏着什么重要的犯人,带兵包围呢。 等士兵将户部团团围住,景黎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一进户部就要求户部将近五年来的账本搬过来,自己要查账,还要求户部官员将国库各类钥匙交换,自己要清点库存。 此话一出,得到户部大多数官员的反对,这账如果查下去,那么多多少少会牵连到自己,所以拒不交账本以及钥匙。 景黎看准带头反抗的人,直接吩咐手下将人拎出来,一看还是个熟人,是上次自己到户部的接到自己的户部侍郎,没想到还是个骨头硬的。 那户部侍郎被推着跪到景黎面前,嘴上还劝着景黎说这不符合规矩。景黎蹭的一声抽出旁边士兵佩戴的佩刀,架在户部侍郎的脖子上,户部院中的吵闹声瞬间停止。 刀又近了一分,户部侍郎的脖子上开始出现血痕,他顾不上劝阻,直接跪着求饶,户部的其他文官哪见过这样亲自杀人的场面,都惊得不敢动了。 这时,就听见景黎阴恻恻得声音响起: “本王既然暂代户部尚书一职,那么从本王进户部一刻起,这个院子就由我说了算,本王要查账,要开仓,就乖乖得配合,否则本王不介意第一日就见血!” 见户部侍郎得脖子被刀拉出了血痕,没人敢上去求情,但是查账也会涉及到自己得性命,还有人想上前阻拦。 刚准备上前,就被景黎带着戾气得眼神吓退,文官没有见过野兽撕咬得场面,但那几个被景黎盯住得官员,却感受到了来自野兽般得杀意,他们觉得自己如果上前一步,必定会血溅户部。 他们死了就死了,秦王还是秦王,他手握行云军,战功赫赫,又深受景武帝喜爱,到时候随便找个理由就能糊弄过去。 见状,上前得脚步又退了回去,景黎扫视了那几个不安分的,将刀交给了阎一,自己则坐大刀阔斧的坐在阎一搬来的太师椅上: “今日本王要查户部的账,你们只管配合,要是嫌自己命大,冲撞了我带来的将士,就别怪本王手下的兵不留情了。这账本我要是少收到一本,各位大人怕是不能好好的回家了,是想看不见明天太阳,还是过段时间再赴死,就看各位大人自己斟酌了!” 景黎明晃晃的要挟,让户部的员工敢怒不敢言,之前混乱时派出去通信的人,都被景黎抓回来,绑起来扔在地上。户部内部被景黎带来的人看管的水连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消息传递不出去,看来今天这账本是不得不交了。 在绝对武力的压迫下,户部各个官员在景黎的安排下轮番动了起来,一箱箱的账本的抬了出来,一把把钥匙被送上前,又被一把把的分出去,整个户部忙的热火朝天。 四月的梁京艳阳高照,正午气温日渐升高,但是院中的户部各官员都如身处寒冬腊月一样,身上的冷汗一阵接着一阵,身子也不自觉的颤抖,有些年纪大,心性不稳得官员,直挺挺得晕倒了。 其他人见状要送病人去医馆诊治,没想到景黎连军医都带来了,士兵将晕倒得人抬到一边,军医开始轮番诊治。 剩下得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了,知道秦王这时有准备而来,自己这劫是逃不过了。 户部官员配合,加上行云军动作迅速,不到一个时辰,户部各部门得账本就送到了景黎面前,景黎示意阎一安排人将这些账本都送到户部景黎办差的地方,自己这几日会留宿户部,理清账本。 账本和钥匙都被景黎拿到手里,看管户部的士兵也有序的撤了,户部的官员像是死里逃生一般都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刚放松就被景黎的话刺激的心脏骤停了一下: “本王感念各位大人今日的配合,这些账本本王会一一看过,在此之间本王不希望外界有风言风语传出,否则各位大人日后能完好的从本王手中活下去还未可知,毕竟本王这个户部尚书可要做些日子的! 不过,为了感谢各位大人的付出,今日查账也只为了理清户部旧账,往事不可追,今天大人们助我,本王也不是小气之人,抓着各位大人的错处不放。” 景黎的一番话让户部的官员们都起了心思,不管他们之前是属于哪方势力,但是户部的账里能抓住的把柄都是自己的,如果秦王肯放自己和家人一条生路,那也不是一定要和秦王对着干。 至于是否效忠还是两说,但是今天这件事一定要咬死不能说,否则传出去,先死的肯定是自己! 第58章 理账 景黎待人在户部一呆就是十日,这十日里,景黎和诸葛弘将户部的账从头梳理,可是十日过去了,才只堪堪算出两年的账目,户部的账目繁杂,景黎手下又只有自己和诸葛弘可以看懂账簿,其他都是武将,没办法出力。 景黎在户部大刀阔斧的收缴账本,虽然之前已经警告过户部官员不可外传,但是时间不能拖太久,否则消息泄露了,那帮朝臣肯定会闹起来。 阎一看着自家主子为账目着急的嘴角都开始上火,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也跟着着急。阎一又想到入梁京以后看到宋竹的赚钱本领,她肯定能帮上忙!连忙和景黎商量请宋竹来帮忙的事情。 景黎一听,也反应过来了,怎么把宋竹给忘记了,她肯定是个算账的好手,连忙让阎一去请宋竹过来,还吩咐阎一事情做的隐蔽点,人直接做马车进户部大院然后到他主事的院子。 阎一领命,转身去找了宋竹。 敲开宋府的门以后,阎一找到宋竹说明来意,宋竹考虑到之前景黎在自己父亲出事时候出手相助,直接答应了,但是要等她换套衣服。 虽然景朝男女大防没有那么严格,但是自己如果被传出去和景黎单独待在一起,自己家里的名声也会受影响。 宋竹换上孟春的衣服,还穿了一件披风,将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从角门悄悄的上了阎一的马车,去了户部大院。 宋竹一进门,就看见满屋子的账本都惊住了,这秦王是将户部五年的账本都拿到手了啊! 宋竹听到景黎的解释,也知道他此刻的着急,这查账就是要速度快,出其不意才能一招制胜,不能再拖了。 宋竹拿着景黎之前整理好的账本看了一下,觉得有点复杂,就算加上她,三个人还有三年的账本,这三天也理不完。 “秦王殿下,再找些人过来,只要略通算数,能看懂账本的都找来,我们不用现在这种记账方式,换一种记账方法,大家都可以学会,这样才能加快速度。” 景黎一听宋竹有简单的记账方式,且学起来很快,忙让阎一去找人, 等人找齐了,宋竹在白纸上粗画的表格也画好了,一群人围着书桌,宋竹先教他们阿拉伯数字,找来的人都精通算数,阿拉伯数字简单明了,没一会都全部掌握了。 看他们基本掌握以后,宋竹抽出一本他们已经对好账的账本,然后比对账本,将账本里面的收入,支出变换成阿拉伯数字,再腾入表格计算,没一会,就将数目算了出来,再和之前得出的数目对比,完全一致。 宋竹作为理科生,心算能力强,所以整本账簿不到一刻钟就能看完,但是景黎他们还需要借助算盘,所以时间会慢下来,但是也要比之前速度快很多了。 宋竹给每个人都分发了账本,让他们到一旁用新的记账法子记录账本,期间有问题可以随时问她,今天务必要将这个新的记账法子记下来。 众人领了账本以后,在景黎议事厅各自找位置坐下,开始亲自动手学习。 一时间,整个屋子只能听到算珠的拨动声以及账簿的翻页声。 景黎和诸葛弘作为最熟悉账本的人,学习能力很强,不到一个半个时辰就将新账本誊写计算完成,交给宋竹时,二人看宋竹核验时直接心算,连算盘也不要,遇到麻烦的时候只用阿拉伯数字记录了几下,就找到二人账本中的错误,都对宋竹的心算感到惊讶。 同时诸葛弘在誊写账本的时候,也发现了宋竹这种记账方式的简便快捷,二人对视了一眼,都知道心中在想什么。 一天时间飞快流逝,宋竹在户部议事厅中来回给众人讲解疑惑,指出错误,等夕阳照进房中的时候,景黎加上来学习的十个人已经完全掌握了。 就算还有不熟悉的,也可以去问景黎和诸葛弘,他们二人的正确率越来越高,后面几本账目正确率已经到了百分之百了。 宋竹见天色不早,便准备和景黎辞行,准备回家了,不然时间晚了,林清雅他们会担心。 景黎亲自将人送到门口,看了宋竹好久都没有开口道别,宋竹疑惑的看了他一会,脑子转了一圈就知道景黎想说什么. “秦王殿下不必送了,还是尽快回去理清楚账目,另外今日这记账法子,秦王自可拿去用在别处,算我送给秦王的,但是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尽可能的不要向外人透露这个记账方法,以及之前教给你们的阿拉伯数字,也不要所有人都学会。” 景黎见宋竹主动开口,身子微弯向宋竹行了一个谢礼,表示自己知道重要性。 宋竹见他给自己行礼,拦了一下,又和景黎说了下账本中的数字如何避免被人改动,随后上了阎一赶过来的马车,出了户部,回家了。 景黎送完宋竹回来,就看见诸葛弘询问的眼神,点了头示意宋竹已经答应自己这个记账法子交给自己了,随后又低头开始算账。 有了宋竹新的记账方法,景黎和诸葛弘一行十二人快马加鞭的用了两天时间将所有账目理清。 理清完所有账簿,景黎也知道这些年世家靠着宋和策偷了国库多少东西,但眼下还不是算这些账的时候。 眼下国库中的银子根本不够支撑今年景朝的开支,看着各部和大臣支取的银子,景黎勾唇笑了笑,现在是没办法让他们全都吐出来,但是出出血是肯定的。 命人将誊写好的账簿封存好,今天全都从户部正门运出去,送到秦王府,户部的账本就还在自己的书房里放着,命人严加看守。 景黎入户部十几天都没有什么实际的动静,加上自己在户部的人都没有传递消息出来,大家都以为景黎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作秀给景武帝看。 没想到今天景黎竟然从户部出来了,还带着十多口木箱子,连忙让人打听。那些被要挟的户部官员知道景黎大大咧咧的将账本带走,知道这件事可以说了,连忙将消息传出去。 但是大家都默契的不敢说账本是半个月之前就已经被拿走了,只是含糊其辞的说账本被景黎带走了。 得到消息的世家慌了,账本到了景黎手中,自己也落不到好,私下合计了一番,既然今天才拉走,想来还来不及查清账本的猫腻,都不约而同的决定明日上书皇上,让景黎将账本归还户部! 第59章 要账1 景黎将账本从户部带走的事,让一众大臣惴惴不安,连宋和策自己得到消息也不能保证景黎没查出什么来,第二天一早,便拖着未愈的身体上了朝。 景武帝昨日得了景黎的消息,知道今天早朝会不安分,没想到这些朝臣们会闹得这么厉害。 景武帝刚一落座,福元宣布早朝开始,各部大臣陆续站出来参景黎胆大妄为,在户部强逼官员交出账册,藐视君臣王法。 一个个大臣跳出来,陆续诉说着景黎这些日子做的过错,甚至有人开始危言耸听的说景黎藐视景武帝,有谋逆之心,还说景黎既然已经接管户部,那手上的兵权就要交出来。 景黎原本来准备给这些大臣跳脚的时间,但是看到他们把主意打到自己的行云军身上,威亚直接压向御史那边,看着御史张彬,也就是他提出收回景黎兵权的: “张大人这话说的真是好笑,本王既然暂代户部尚书,那么查阅户部账本不是本王职责范围内的事吗?怎么你们这么着急?” “秦王殿下,查阅户部账本是户部尚书的职责所在,但是您强逼户部官员将账本拿出,还带出户部,着于情于理都不合规矩。账本出了户部再入户部,您也不能保证账本的真实性了!” 张彬翻来覆去的抓住景黎不按规矩办事的点死磕。 景黎听张彬说自己强迫户部官员拿出账本,转头对后面站的户部侍郎问: “你说说看,账本是本王强逼你们拿出来的吗?” 户部侍郎之前被景黎用刀架着脖子的阴影还没过去,又加上账本早就到了景黎手中半个月,自己做的事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查出来,连忙摇头: “账本都是我们自愿给殿下的,殿下没有强迫我们!” 景黎听着户部侍郎的话,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挑眉看向张彬,示意他自己没有逼迫他人。 张彬一看户部侍郎反水,顾不得其他,连忙冲着景武帝喊: “皇上,这户部侍郎一定是受了秦王殿下的要挟啊,秦王手中掌管十万行云军,就算是黑的也能说成白的!请皇上为保朝堂稳定,收回兵权!” 景武帝得了自己儿子的提醒,从一开始就在装疯卖傻,现在听到张彬的话,坐在高位上一点反应都没有,大家也都知道景武帝护着景黎了。 张彬看着景武帝不说话,又开始咄咄逼人,说文死谏,自己如果不能劝醒皇上,今日就要血溅紫宸殿,说着就冲着斜前方的柱子准备撞上去,但是速度又特别慢,要是真撞上去顶多就是轻伤而已。 景武帝看着张彬,知道御史只有这点手段,让人去拦。 张彬原以为这次也会和以前一样被拦下来,又或者受个轻伤就能让景武帝顺着他,没想到自己跑向柱子时,经过景黎,而景黎又在自己身后补了一脚,他直冲冲的就撞上了殿中的柱子,磕了满头的血。 张彬回头看到景黎带着嗜血的目光看着自己,浑身散发着杀意,这才醒悟过来,这位是战场上真正拼杀过的人,怎么可能受自己掣肘。 紫宸殿的人都被景黎的突然出手吓傻了,一个个的都没动静,似乎都没想到景黎会在紫宸殿上当着景武帝面前动手。 景黎堪堪收回脚,装着无辜的样子,对着景武帝: “不是说文死谏吗?儿臣看张大人的力气不足够去死,就帮了他一下,这不是满足他的愿望嘛。” “胡闹!”景武帝看张彬头上一直在流血,怕他死在紫宸殿,沾了晦气,连忙训斥了景黎。 景黎像没事人一样站回自己的位置,等景武帝让太医来给张彬医治后,就准备顺势让跳着最欢的张彬下去,没想到景黎将张彬和太医一起留了下来。 景武帝不知道景黎已经理清楚账目,忙给景黎使眼色,让他放行,看到景黎忽视自己示意,闭了闭眼,暗骂一句这个逆子!随后又半闭起眼,不理下面的事了。 看见景黎将御史和太医都拦了下来,以崔邵为首的官员又对景黎展开了新一轮的攻击,但是都不敢上前去和这位杀神面对面。 景黎从自己的位置走了出来,环视崔邵他们一圈,语气不急不缓的开口: “各位大人说了这么久,都是说本王私自带走户部账本,可是有谁亲眼看见了?” 一群人被景黎的问题问住了,才反应过来,事发突然,他们根本没时间调查清楚这件事,手上没有证据。 但是已经将景黎得罪了,现在反悔,景黎也不会放过他们,不若继续紧咬,才能有一线机会。 景黎见他们还想反驳自己,这一早上被这些大臣们像鸭子一样吵得心烦,直接打断: “本王确实借阅了户部的账本,但是那些账本都还在户部大院里,我并没有带出户部。” 崔邵听了账本没有被带出去,那他们还有挽回的机会,神色放松了一点,景黎一看他们放松了神情继续说: “不过你们说我运出去的是账本也对,毕竟那些是我看了户部近五年来的各项账本整理出来得,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些年的户部可真是物尽其用啊!” 说完还看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宋和策。 崔邵等人听到景黎说他已经查完了户部五年的账,脸色瞬间惨白,但又很快恢复,都不相信短短半个月,景黎可以全部理清楚。 景黎看他们的脸上从红到白,从白到青,最后又恢复镇定,想着这些老家伙们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随即笑了一下: “各位大人,这一早上参我为官不正,为子不孝,有谋逆之心,踩着我的脸蹦的欢啊!刚刚各位大人参我的时候,本王都没有阻拦,一会本王说话时,希望各位大人也能做到少说多听,否则御史大人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众人看了张彬站在一旁,脸色惨白,额头还被绢布包着,又看向景黎眼带威胁的看着他们,纷纷噤声了。 只见景黎从袖口中拿出一张单子,利索的抖落开,从头开始念,每说一句,他们的脸色就白了一分。 第59章 要账2 “本王这半个月在户部中查询账册,又将近五年的账本整理清楚,才发现我们户部现在可用的钱粮都少的可怜,并且发现各位大臣因为各种项目在户部支取的银子,有些根本还没有启动,现在户部缺钱粮,请各位大臣将未使用的钱粮还给户部,等真正有需要的时候再来支取!” 景黎的一番话砸的众大臣发懵,但是没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就对着单子开始读: 荣清王府于景武三十一年二月,因为翻修王府找户部预支八千两,但是一年过去了,本王并没有见到王府有任何翻修的动静,请荣清王先将银子返还。 礼部从去年开始陆陆续续支取了三万两银子用来修缮行宫,但是皇上取消了南巡,行宫到现在也没有开始建造,请归还这笔银子。 崔相半年前因为要在梁京建一座藏书楼给学子们使用,支取了十万两,现在也耽搁了,这笔钱也是要先还的。 还有吏部,御史台,通政司以及鸿胪寺等等, 景黎拿着单子对着读,每提到一个大臣的名字,对应的人脸就白了一分,大殿上没人打断,景黎花了不到三十分钟将所有明细说了出来,支出时间,用途,对应的人员清楚明细,支取票子也有留底,这是真的将账理清楚了! “共计一百二十万零三十二两,请对应大人于半月内将银子送回户部大院,否则我不介意带着人亲自上门去要!” 静默在紫宸殿中渲染出肃杀的氛围,坐在上首的景武帝看着景黎半个月理清楚了户部的烂账,又开始和大臣们索要银子,心下骄傲,但是又不好明示出来。 崔邵听着景黎的账单内容,心下大惊,这些账竟然都被扯出来了,这只是去年的,那之前的呢?是不是都掌握的秦王的手上? 崔邵不是被动挨打的人,主动出击道: “秦王殿下,就在沙场,对于朝中杂事应该不太清楚,就好比老夫和工部牵头的藏书楼一样,虽然楼还没有盖,但是前期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在陆续进行了,书籍购买,木材,砖瓦都已经弄好了,就等工部图纸出来开始动工了,所以已经花去大半银子了。” “崔相的意思是所支取的钱财已经用于购买材料了是吗?” “是的” 景黎看了崔邵一眼,又看向其他大臣: “你们呢?是不是已经将银子花出去了呢?” 大臣们齐声道: “是的,秦王殿下,之所以还没看到成果,那是因为都在准备工作,只有将准备工作做好,才能开始建造。” “如此说来,还是我误会各位大臣了。”景黎淡淡的说道,锐利的眼神直逼崔邵: “崔相刚刚说藏书楼已经在建设中,一律书籍,木材都已经购买好了,那想来也已经存放好了,那还请崔相将购买记录以及堆放地址告知,本王会派人清算以后再告知崔相应该还给户部多少银子。” 崔邵没想到景黎来这招,还想拒绝,就被景黎直接打断: “父皇,崔相果然是您的肱骨之臣,做事有条不紊,所有事情都是提前准备好,想来崔相也不会鱼肉百姓的血汗钱,将账本一一记录清楚,要是朝中其他大臣都和崔相一样明事理,那我景朝何愁不能繁荣昌盛!” 景黎直接断了崔邵的后路,景武帝也知悉了自家儿子的想法,连连夸奖崔邵。 崔邵见没办法糊弄过去,景黎是铁了心要他们偿还户部的银子,又不知道景黎现在手中掌握了多少他们的把柄,不敢直接反驳。 其他大臣见崔邵偃旗息鼓,也不敢继续搅混水了,但是银子已经被他们吃下去了,如何能吐出来!部分大臣已经开始考虑推手下人出来顶罪来平息景黎的怒火。 正在思索的时候,就听见景黎索命般的语气: “不过本王提醒各位大臣,如果你们能和崔相一样拿出购买证据的,本王会酌情派人核对后,再重新整理账目归还银钱,但是如果没有证据的,还请各位大人将真金白银送到户部。 本王不想看到有人贪污银两的事情发生,否则来一个,户部门口就多一条命,但是人死了,债还是要还的。到时候怎么还,还多少,就不是今天这单子上的数目了,而是看本王心情了!” 说完听了一会,看向众人: “各位大人都听清了吗?半月为期,不要到时候来找本王说没有银子,毕竟各位大人的家底我现在心里也有数!” 朝臣们一听,都不敢吱声了,等户部的事说完,也没心思商议其他事了,景武帝见此直接宣布退朝,说完还给了景黎一个眼神,让他来找自己。 景黎点了点头,一起和大臣们往外走,看见走在前面的宋和策和御史张彬走到一起去了,喊住了他们两个。 宋和策和张彬一听到是景黎叫住自己,都如临大敌,尤其是张彬,刚刚在景黎手下捡回一条命,现在又又被景黎叫住,脸色忍不住的发白。 “秦王殿下”两人给景黎行了个礼,张彬已经不敢在景黎面前说话了,宋和策开口: “不知道秦王殿下叫住微臣有什么事呢?” 景黎不知道想到什么,笑了一下: “宋大人身为户部尚书这么多年,熟悉户部事务,不知道对本王今天拿出的账册有什么感觉呢?” “秦王殿下乃是人中龙凤,这么快能对户部事务熟悉并且整理出这么完善的账本,老臣惭愧啊!”宋和策不知道景黎问自己对账本的看法是因为什么,但是尽量挑着好话说。 景黎看着宋和策拍自己马屁,也没搭理: “不过宋大人的看法想来也不重要了,我查了户部五年账,宋大人这些年为户部做的贡献,本王记在心中了,本王还是那句话不要碰不该碰的人,不要动不该动的钱。” “是,微臣谨记在心,必不敢忘。” 景黎又转过头看御史张彬: “张大人,本王记得你原先是翰林院清贵出身,后升到御史台了,这升迁速度在你的同期中可是最快的!本王看你和宋大人如此交好,之前还听你力挺宋大人让父皇处置宋大人的儿子,这般的御史也是我朝肱骨啊! 不过本王也要送大人一句话,人在做,天在看,誓言发多了,没准哪天就变成真的了,就像今天,你夸下海口要文死谏,今天你运气好,没死成,下次就不一定了。” 景黎带着震慑的眼神看着张彬,张彬就在这样的压力下,被吓晕过去了,紫宸殿殿前又热闹起来了。 而始作俑者景黎却一身轻松的走了。 第60章 威慑 景武帝刚从偏殿换好常服等景黎来见自己,就听到福元说秦王殿下将御史张彬吓晕了,又看到景黎大摇大摆的走进来,还端着福元给自己新泡好的茶喝了一口, “你这个逆子,那可是御史,朕都不能直接动手,你就不怕御史台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你吗?还有心情在这里喝茶!” 景黎这时候心情好,给了景武帝一个好脸: “老头,你就说过瘾不过瘾!今天这早朝舒心不舒心!” 景武帝看着景黎,装的严厉表情也绷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连说过瘾!说这笔钱要是都能收回来,国库能缓一会了,但还是杯水车薪。 “你真的把账理清楚了?” “嗯,都理清楚了,就是理清楚,今天才能这么光明正大的要银子。”景黎放下茶杯,看着景武帝,又想到自己这些年在边关收到的钱粮和户部账册上根本对不上,就知道自己父皇这些年补贴了自己多少,怪不得要抓着宋竹这个小财神不放,实在是穷怕了。 景武帝看景黎一直看着自己不说话,以为国库真的被搬空了,连问怎么了。 景黎收回看向景武帝鬓边的白发的眼神,回答: “没有,宋和策没有那么大的胆子,确实动了国库,但没有全搬走。不过户部这些年作为世家的遮掩不知道给他们洗清多少不干净的银子,也难怪宋和策官位做的安稳,那些人也那么着急要将宋和策调回来。那些存放在户部的账本只是冰山一角,实际上真实的数量,我们还不清楚。” “那些账本不能定他们的罪?” “可以是可以,但是牵扯人数太多了,我看了下前朝后宫加上老三那边都有牵连,现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能放出来,所以我只挑了他们去年的账本,先让他们吐回一部分银子。” 景武帝点了点头,自己也知道现在不适合连根拔起,梁京现在还不能乱, “但是你今天拿出那些账单,还广而告之自己已经整理完账簿了,虽然震慑住他们,但是等那群人反应过来,对你的反扑也会更厉害,你要注意安全。” “嗯,儿臣明白,我会注意的,今天拿出这些账本,他们心里也清楚没办法将他们的罪定死,但是他们安排在户部的眼线估计留不下来了。知情不报,估计要窝里斗一段时间,正好这段时间,我准备去庶吉馆挑些今天的新科进士,培养他们进自己户部,慢慢洗干净宋和策留下来的势力。” “这些你看着办,朕给你最大的权力去处置这些事。现在户部被你拿住了,那你挑个时间去见宋竹,和她商量造纸的事情,还有一起开造纸纺的事,一起定下来。” 提起宋竹,景武帝心情也好了点,景黎看景武帝嘴角带笑,又问: “怎么了?你这个小财神又给你带来了什么好运?” “哈哈哈,你不知道,宋竹不仅是个财神,还是个有利于社稷的,前段时间石寒松来找我,说宋竹和宋云潭一起弄出了一个新的堆肥法子,可以提高粮食生产量,这不,朕已经调宋云潭进屯田司了,让他去研制堆肥方法,并且在皇田中实验了。” 景黎一听宋竹弄出个堆肥的方子可以提高产量,连忙询问景武帝是否是真的,得到肯定的回答以及其中细节的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宋和策家的这个孙女宋竹,根据他的调查,从前是个深宅大院的小姑娘,自从被宋和策逼嫁以后,性情大变,不仅连续让宋和策吃了不少苦头,还想出了这么多赚钱的法子,如今连粮食产量都可以提高了,这让景黎怀疑难道一场劫难能让人改变这么大吗? 景武帝见景黎一直没说话,以为他也和自己刚知道被惊喜到无法说话了: “不管方子有没有效,现在宋云潭已经在带着人实验了,想来到了五月就能看到成果,如果有用,那我们景朝百姓就不用再挨饿受苦了。” 景黎暂且放下怀疑,点头赞同,不管宋竹因为什么原因有了这些变化,但是从之前她做的事来看,都是站在景武帝这边的。而且她在云城灾民一事上的处理给了景黎很大的好感,能将灾民当人看的,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随后景黎又问这件事这么大,为什么崔邵他们都不知情,否则早就该插手了。 景武帝听了,笑着说: “那群人现在都死盯着你,哪有时间去管宋云潭,况且他们听说宋云潭被调进了屯田司,更加不管他了。而且我叮嘱过工部尚书,让他把嘴闭上,他这个人虽然害怕崔邵他们,但是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要是宋云潭做成了,他的履历又能多添彩了,哪里会把事情传出去。” 听景武帝这么说,景黎就放心了,增加粮食产量这件事是国之大事,工部尚书拎得清,不会故意为难宋云潭的,等宋云潭做成了这件事,估计他的位置也会动一动。 被景武帝和景黎讨论的宋云潭毫不知情自己是如何躲过一劫,他带着屯田司的人正在皇田这边查看稻子的情况,从远处看去,每个稻田上都竖着一个木牌子,木牌上分别写着一到十的编号。 这也是宋竹的建议,不知道每亩稻田具体要用多少肥料才适合,那就划分出十个试验田,用量依次增加,再加上一个不施肥的稻田,等日后秋收的时候就能看见对比。 另外九个田因为都施肥了,那就需要宋云潭他们每天查看生长情况,看看有没有因为肥料用了太多,将稻子烧死的情况。 另外除了水稻,小麦他们也做了实验田,在小麦要成熟前给他们依次施肥了,看看追肥的肥力怎么样,如果可以,那么等水稻这边又成果了,可以一起呈报给皇上,安排梁京周围的村子的田追肥。 宋云潭看着皇田里面的粮食,眼睛里充满了干劲,虽然调到工部着大半个月带着屯田司的人在田间调查,人黑了一圈,但是一想到这些粮食可以改变景朝百姓的生活,一切苦都算不了什么! 半个月和屯田司的人磨合的也十分融洽,这样宋云潭找到了为官的初心,每天都乐呵呵的,还被宋竹戏称虽然黑了,但是身体强壮了! 第61章 贼心不死 自从景黎在早朝上和大臣们要账开始,梁京城内的风气就开始变了,街道上马车出行的次数明显增多,崔邵也在府中一波又一波的接待各个大臣。 秦王府截下了一批又一批想盗取账本的暗探,甚至还有几次小规模的纵火,但是那些人无功而返了。 原以为景黎会将自己府中被人故意纵火的事情闹出来,没想到一批又一批的人折进去了,景黎依旧没有动静,他那边越安静,崔邵这边就越慌乱。 一群人又一次的聚到了崔邵府中,这次连三皇子都来了,不过没有在众人面前现身,而是在屏风后面听他们议事。 宋和策坐在崔邵下面,一群人脸上的神色都十分严肃,昨天派去的人又没有回来,这已经是第五波了,连秦王府内院都没进去,大家脸色都不太好,看着坐在上首的崔邵,等他开口。 崔邵自己心中也急,秦王势力越来越大,如今进了户部,不到一个月就将户部牢牢的抓在手里,从账本出来到现在十多天,户部官员陆续被景黎用各种原因斥责罢免,然后迅速的换上了自己的人。 这背后肯定有景武帝的支持,想着景黎在朝中开始大放异彩,那些保皇派和中立派已经开始动摇了,而三皇子还没有被封王,且目前景武帝只给他参政的权力,却没有议政的权力。 想着这些,崔邵将眼神投向屏风处,又为了不引起怀疑,将眼神收了回来,看向在场众人,沉声道: “秦王府第看管严密,他手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先将秦王那边的人收回来,找机会将户部的账本毁了,原来的账本不在了,就算秦王理清了,也死无对证了。” 众人一听,知道也是这个理,但是如今他们在户部能用的人不多了,且听说,户部的账也是由秦王的人严加看管的,想要动手不是难事。 崔邵看了看他们,众人神色各异,但是这之中已经有人在和景黎暗中交往了,崔邵今天故意说要损坏户部内的账本也是想将消息透露给景黎,一是让景黎将府中士兵调取户部,放松府中戒备,而是让景黎盯着这五年的账本,不能让他在往下查了。 众人在崔邵这商议了些细节,然后让他们各自回府,联络可用之人。 等人散了,三皇子景梓帆从屏风后出来了。 “都听到了?”崔邵问。 “听见了。” “能想明白为什么我要这么抓着这五年的账吗?” “外祖父这是想转移视线,将我们之前做的事情先掩盖过去?”景梓帆试探的问。 崔邵点了点头,觉得他这外孙还不太笨,能揣测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我会让人尽快将五年前的账本做好,换进去,原本以为宋和策稳坐户部尚书之位,没想到这么不中用,那些账本不能放在户部里面了,否则后患无穷。” “嗯,那外祖父,我们就这么看着景黎在梁京城中得意吗?如今边关安稳,父皇调了武国公去边关坐镇,老四估计一时半会走不了。” “走不了也好,留在梁京放在眼皮子底下更放心。天家父子,先君臣,后父子,皇上如今如此宠爱他,是因为许久未见,对他存了愧疚而已,可是景黎行事乖张,时日久了,再浓的父子情也就淡了,要是到时候再被说由谋逆之心,你说皇上还会像今天这样护着他?” 崔邵带着嘲讽的语气问景梓帆。 景梓帆也明白了崔邵话中的意思,只有将景黎捧得越高,声望日渐超过皇上,再加上他手握兵权,到时候自己不动手,父皇也不会容忍自己的皇位受到威胁/ 崔邵看景梓帆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吩咐他这段时间避开景黎的锋芒,不要正面对上,等可以反击之日将景黎一击必杀,这样他想要的东西就稳了。 景梓帆自小受崔邵教养,心思阴沉狠辣,也能沉住气,慢慢等候,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随后崔邵问起景梓帆宋和策那个嫁给自己的孙女怎么样,景梓帆不在乎的表示,不过是一个女人,入府后进补汤药都加了东西,不会让宋苏妤在表妹进府前怀上孩子的,至于以后,等表妹生下嫡子,才会考虑让其他女人怀孕。 崔邵听了景梓帆的表忠心,十分满意的点点头,他不仅要现在的太子职位属于崔家,连未来的太子之位也要属于他崔家,这样从他这代起,崔家将是世家之首。 崔邵和景梓帆的美梦还在继续做下去,但是景梓帆对崔邵有几分真心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殊不知他们那么着急想隐瞒的事情就要被揭开了。 景黎这边收到三皇子和一众大臣在崔邵府中密谈的消息也不着急,不过是猫抓老鼠罢了,不让老鼠跑,怎么会有抓老鼠的快感呢。 而且景黎这边也忙着呢,忙着准备和宋竹的会谈,昨个就已经派人去和宋竹说了,今天刚得到消息,说宋竹明天有空见自己。 宋竹自从从宋府分出来,日子过得不知道多潇洒,在和皇上联合办的造纸厂还没出来,自己先折腾出一个胭脂铺——蔷薇阁出来。 这从古至今,女人的钱都是最好赚的,从宋云潭进入工部以后,自己就和林清雅开始置办这个胭脂铺,从前到后忙了整整大半个月,才将胭脂铺中的东西准备齐全,准备开业了。 这就不得不提,后世知识给宋竹带来的便利,果然应了那句老话,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这半个月,宋竹根据自己的记忆和实验改良了口脂,眉笔,脂粉的细腻度和上色度,还根据后世保养皮肤的步骤,弄出了卸妆油,卸妆膏以及护肤的产品。 这些产品的实验成功,让林清雅对自己的胭脂铺子有了极大的信心,更别提宋竹做出来的肥皂,不仅可以洗衣洗手,有些加入牛乳和鲜花汁子调和出来的还可以用来沐浴,如今宋家人和林家人都爱上了肥皂。 这各铺子对外有林清雅主管,从宋府脱离后,林清雅也不用顾及宋云潭的处境了,可以重新做回自己喜欢的事情,干劲十足,宋竹见自家娘亲这么卖力,怎么不能在一旁出人出力。 第62章 造纸厂 宋云潭一家人如今忙着热火朝天,一家人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宋云潭如今在工部屯田司如鱼得水,大放光芒;林清雅天天忙着胭脂铺的事情,走路带风;宋兰泽自从状告宋和策以后,就开始埋头苦读,鼓足劲要在明年正科的会试中拿下好名次;宋竹见他们三个这么卖力,就在家中给他们食补,然后抽空给宋云潭和林清雅提些建议。 看起来不忙的人,实际上每天也一堆事情,等自己接到景黎要商谈造纸的时候,才发现这件事已经耽搁这么久了,连忙应下,让和告诉景黎明天在千味阁详谈。 第二天一早,宋竹就带着孟春去千味阁,上了二楼包厢,看到景黎已经到了,旁边还坐着一个比景黎看起来稍微大点的男子,浑身气度温润如玉,就是带着点病气。 宋竹扫了一眼,想了想,那个男子应该是晋王景清,就是不知道今天和户部谈造纸一事,怎么劳烦两位皇子过来了。 景黎看到宋竹满含笑意的进来了,就知道她这段时间过得不错,听手下人打听,她最近又在忙着开新铺子,想来是不愁银子花了,这个是活生生的金主啊! 景黎收回自己的眼神,又看了眼自家跟过来的大哥,有些郁闷。临出府时,被自家大哥叫住,说要一起来见宋竹,还说是景武帝的意思,又想到大哥之前说想见见宋竹,心中有一丝不快的情绪划过,但是又不知道是什么,便答应大哥一起前来。 景黎见宋竹坐下,一直盯着景清看,咳嗽了一声,吸引了宋竹的注意力,宋竹看向景黎,用眼神表示疑问。 景黎突然打断宋竹的眼神,还没编好理由,便干巴巴的说: “你这千味阁如今人也不多了,是生意不好做了吗?” 话一出口,景黎就暗道糟了,这不是在咒宋竹嘛,刚想着补救,就看在宋竹笑吟吟的说: “现在梁京热了,大家不来吃火锅很正常,过段时间千味阁会出新品的,到时候生意就会回来了。” 宋竹简单几句回了景黎,又盯着景清看,心里想着景武帝的基因真好,儿子一个个的长得都好看,这个大皇子虽然看起来带着病气,但是浑身上下散发的气度柔和,和自己哥哥差不多,真是个病美人。 景清看宋竹一进来就盯着自己看,又想到景武帝之前和自己提到的宋竹,笑了起来: “宋姑娘,本王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你这么一直盯着我看?” 宋竹看他自己直接承认身份,对她的好感又上了一层,不错,终于有个能不绕弯子的人了/ 宋竹摇了摇头, “还请晋王殿下原谅臣女无礼,就是看您突然出现在这里,有些好奇,所以都看了您一会。” “无事,今天本王是代表父王来的。” 宋竹一听是代表景武帝来的,连忙点头应下,又知道今天是来和他们谈合作的,赶紧正了正神色,让孟春将自己带来的东西给她。 宋竹将三份文件递给了他们,两份给景黎,一份给景清。景黎那边是户部采买契约文书,和景黎自己单人的股份文书,景清那边的是景武帝的股份文书,原本也是要给景黎的,不过景清代表景武帝来了,那这份文书就给了景清。 景黎他们两人将四份文书仔细的看了看,宋竹将他们的合作的细节定的很仔细,连末梢处都考虑进去了。 根据文书来看,朝廷和林家采买纸张,价格三两银子一刀,这跟之前内务府购买的价格是一样的,纸上可以根据需求打上专属暗记。 景黎和景武帝那边的股份文书则清楚的写了,造纸厂分给景黎和景武帝各两成股份,不同的是景黎需要投入人力物力,景武帝那份纯属林家孝敬给景武帝的。 另外宋竹也将剩余六成占比和景黎说了下,石寒松占了一成,宋家两成,自己三成。 造纸的方法是宋竹想的,她占了三成,景黎没什么想法,不过倒是给自己的分成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原来以为自己和石寒松一样只得一成,因为自己和石寒松投入的银两都不多,没想到宋竹分了自己两成。 其实宋竹对于分景黎两成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景黎手上的行云军靠着朝廷根本吃不饱,这些年也是景武帝他们补贴的多,景黎自己手上估计就是个空壳子了,给他两成一来是可以救济下,二来是后面造纸厂办起了,光凭林家的那些侍卫,护不住这些场子,到时候还是要借助景黎的手上的人,不如现在先卖个好。 宋竹看他们二人看了文书以后没有异议,就让他们带回去给景武帝再看下,没问题就可以正式开始建厂招工了。 景黎看着自己占了便宜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倒是景清开始问宋竹建厂的细节,说到这,宋竹可是滔滔不绝的将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了,正愁找不到机会开口呢! “我是打算让之前云城还没离开的灾民进厂工作,他们没有土地,一直聚在一起无所事事,时间久了容易闹事,正好可以招到厂子里,他们没有根基,进厂做事是他们最好的选择,这样可以保证有二心的人进来。” 宋竹将招人的打算说了出来,又看向景黎,想了想,还是继续说: “原本我是打算等厂子建好才和秦王殿下开口的,但是现在晋王殿下问了,我就一并说了,我想将秦王殿下手中退伍的行云军也找到厂子里来。” 景黎一听宋竹要招退伍的行云军,也激动起来,但是没一会又冷静了,行云军中能退伍的都是身体又残疾的,就算这样景黎也没放弃他们,让他们在军中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每年的军饷也照样发放。 但是现在景黎说他们可以去造纸厂工作,这就给他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了,但是, “你知道行云军退下来的都是身体有残疾的人吗?这些人去造纸厂能干什么?” “有大作用,具体是造纸的细节,我不能透露太多,但是有一点,造纸所需的温度是要有一定控制的,精确到时间的,而军人令行禁止,对于时间的把控是有天然的优势的,所以他们可以进厂做事,另外如果还有因为年纪大或者身体有暗病的,造纸纺也要,他们可以护卫造纸厂,避免有心之人来破坏。” 宋竹的话让景黎陷入了思考,倒是一旁的景清轻笑了下: “你这是想拉行云军给你作保啊。” 宋竹看景清看清了自己的目的,也笑着说: “是啊,这造纸一事不知道被多少人眼馋了,之前我外祖父造纸的那个庄子已经被不少人明里暗里的探过了,如今要开厂,不得不防。” 景黎没有当场拍板退下来的行云军进厂工作,只说要回去思考下。宋竹觉得也是应该的,便和景黎说不急,可以慢慢考虑。 第63章 试探 造纸厂的事情商议过后,景黎看时间还早,自己和宋竹也不能经常见面,就问起了她之前教的复式记账法能不能让自己用在其他方面。 宋竹一听直接答应,并表示之前已经和景黎说过了,那么这个记账方法就算送给他,之后会用在什么方面也不必和自己知会了。 三人在千味阁吃了一顿饭后,景清因为要服药的原因,先行一步离开了千味阁,走之前倒是和宋竹说自己交到她这个朋友很开心,宋竹本身对类似自家哥哥气质的人就有好感,现在景清又主动交好,当即表示有机会可以再请景清吃饭。 景清一离开,景黎就开始和宋竹打听粮食增产的事情,宋竹也不隐瞒直接和景黎说了这个堆肥的好处,另外两人在聊到粮食产量的时候,宋竹特意和景黎提了好几种后世产量高的主食。 像红薯,玉米这些景朝已经有的农作物不说,土豆这个农作物到现在还没有被发现,但是景黎听了土豆的产量后,也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土豆这种粮食,生长周期短,不挑土地,而且产量大,如果能找到并且加大种植,那对于景朝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另外宋竹还听说红薯现在的种植范围广,尤其是幽州那块红薯产量特别多,但是红薯吃多了容易烧心,造成消化不良,所以经常会烂在地里。 幽州苦寒,百姓们不到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会浪费粮食的,但是这红薯在幽州确实没办法销售出去,也是一个问题。 宋竹一听幽州红薯泛滥,心里顿时就有个主意,这行云军一直靠朝廷的钱粮养活会增加朝廷的压力,这也是世家一直牵制景武帝的利器,如果让行云军自给自足,甚至可以开始挣钱了,那这个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宋和策不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吗! 宋竹理了理思路,开口: “秦王殿下,我有一个法子解决红薯泛滥的问题,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尝试。” 景黎一听宋竹有法子解决,直接让宋竹说说看。 宋竹将后世红薯制作淀粉和红薯粉条的方法说给景黎听,还以商人的角度和景黎分析,如果这个法子可行,那么可以给幽州百姓,给行云军带来哪些好处。 景黎听了宋竹的方法虽然激动,但是也还有理智存在,他不知道宋竹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牵扯到行云军,景黎不得不谨慎。 “这个方子如果真的可以解决幽州的红薯泛滥,那本王真的要以重礼相谢!不过这个红薯制作成淀粉和粉条的方法也是你在杂书上看的吗?” 宋竹一听景黎的话就知道自己用杂书的理由用的太多,火锅,造纸,堆肥,加上后面弄出来的肥皂和现在想出来的红薯粉条,这么多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先后出现,已经引起的其他人的注意。 事出反常必有妖,宋竹现在做的事和之前的宋三小姐偏差太多了,家里人可能还会因为宠爱迷失的双眼,但是跳出这个圈子,相比有心人已经开始留意自己了。 景黎见宋竹不说话,以为是自己的试探让宋竹不高兴了,准备开口道歉,没想到宋竹主动说了, “秦王殿下,这些东西有些是我在杂书上看到的,有些是我自己琢磨出来了,您如果不信可以让人先实验下。至于为什么我到今天才拿出来红薯的法子,是因为梁京没有红薯泛滥,我们的庄子上种红薯的也少,所以我不必绞紧脑汁的去想法子解决。” 景黎听到宋竹的语气不好,但是自己作为行云军的主帅不能不对他们负责,所以有些事情还是挑明的说比较好: “宋小姐不必如此动怒,你就当本王突然乍富,一时间上不了台面才打破沙锅问到底。不过我要对我的人负责,你刚才提供的方法,做成了,幽州百姓会将行云军奉为再生父母,可是要是不成,那行云军的军费就要再增一重负担,他们远在边境,我不能拿人命做赌注。” 宋竹听着景黎的话,知道自己刚刚提议让行云军采买红薯,制作红薯粉条的提议有些莽撞了。 如果制作顺利,那一切安好,但是要是不顺利,那行云军花费军饷购置的红薯就相当于烂在营地里了,而且军饷一时周转不过来,他们的粮食也成了问题,一旦草原来犯,死伤就不止是军人,还有老百姓了。 宋竹在梁京快五月的天里,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景黎想的多一点,认为自己是为了扰乱行云军才出这个主意的,那自己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景黎看宋竹脸色变了,知道她想明白的厉害之处,也没继续出声,倒了一杯水给宋竹,算是宽慰她不要多想。 宋竹看到景黎给自己倒的水,明白景黎没有恶意,只是在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殿下,是我考虑不周,您可以先在梁京这边找人实验,先将梁京这边的市场打开,再安排后续的幽州那边的红薯制作也不急。至于法子从何而来,我现在没办法告诉您,但是请您相信,我们都是为了景朝,为了百姓好。” 景黎其实从来没有怀疑过宋竹对百姓的心,他到现在都记得城楼上宋竹悲天悯人的眼神让自己有多记忆深刻,那是一种自己挨过饿,看到同样挨饿的人的不忍眼神。 但是从景黎的调查看,宋竹从小是娇养长大的,为什么她会有那种眼神呢? 这让景黎十分不解,今天又看见宋竹想到新的方子,不自觉的就开始试探她。 但是现在看着宋竹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眸,更多试探的话也说不出来了,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同意了。 宋竹看景黎同意自己实验的法子,让守在门口的孟春准备纸笔,当场就将方法写下交给景黎。 景黎拿到制作方法后,宋竹看也没什么要商议的事,就和景黎辞别,准备回家。 景黎看宋竹神色不快,刚写完法子就准备离开,一副不想和自己再来往的模样,心里的不适又浮上来了。 但是也不好再继续留人,于是两个人都怀揣着心事分别了。 不过和景黎不同,宋竹更多的是心虚,她怕再待下去,自己的老底要被扒出来了。自己也不愿意撒谎欺骗景黎,否则以后更加解释不清楚,只好赶紧溜走。 宋竹和景黎前后离开千味阁,如今宋竹离开了宋和策他们府上,对于出行也没有那么避讳了,直接从大门出来了,景黎也从大门离开的,原本以为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没想到最近世家盯景黎盯得紧,他们得会面也落到有心人眼中了。 第64章 风言风语 宋竹和景黎的会面,被人传到崔邵耳中,正巧宋和策也在崔邵府中议事,一听宋竹和景黎又见面了,忙问打听消息的人的细节。 探子禀报,宋竹和景黎二人在千味阁前后待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出来,但是具体谈了什么不知道。 崔邵点了点头,让探子下去。虽然崔邵一直想让宋和策将宋竹送给自己,但是现在知道宋竹和景黎扯上关系,自己也就歇了这个念头了。 倒是宋和策听了消息,坐在椅子上一直念叨叨的重复景黎对自己说的话:不要碰不该碰的人,之前宋和策还不敢肯定这个人是谁,现在知道了,景黎指的是宋竹。 崔邵看宋和策从听完消息就开始发呆,就喊了他一声,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宋和策将景黎之前警告自己的话说给崔邵听,崔邵听了瞬间想到一条计谋,如今三皇子亲事已经定下来,是自己的孙女,倒是四皇子还没有定。 朝中现在有些大臣对四皇子的态度以及有软化,如果让四皇子找到一个得力的岳家,那么景黎在朝堂的影响力就要超过三皇子了, 不行,得赶在这之前,断了四皇子亲事这条路。 正好这个宋竹可以利用,二人既然孤男寡女待了两个时辰,那么正好可以用这件事情做文章。 况且宋竹又是个庶子生出来的,宋云潭现在被打发到屯田司去了,永无出头之日,让宋竹嫁景黎,这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随即崔邵就将谋划说给宋和策听,要是放在之前宋和策肯定是会直接同意的,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宋和策对宋云潭一家开始有忌惮了,而且他总感觉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里面有宋竹的身影,但是就是没有证据。 崔邵见宋和策犹豫的神情,直接说宋和策是草木皆兵,宋竹一个小丫头,翻不出多大的浪花,现在宋云潭也没有实权了,不必担忧,等宋竹嫁给景黎,再给宋云潭按点罪名,到时候景武帝对景黎也会连带着不喜。 宋和策见崔邵主意已定,又想着这次他们只是煽动些传言,至于景黎娶不娶也是他的事,而且不管娶不娶对于他们这方来说都是好事。 两天后,梁京城中关于宋竹和景黎的事情就开始传出来了,一开始说宋竹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景黎拨了行云军保护,等后面就传的越来越不对劲了,说宋竹和景黎私相授受,在千味阁里面幽会,连带着千味阁的名声也不好了。 宋竹自打和景黎那次见面后,就躲懒在家里不出门,所以对外面的风言风语不知情,宋云潭他们倒是听到了一些,但是是才开始说的景黎调行云军来护府上的事,这件事也是真的。 看其他人来问,也找好理由说是石寒松拜托景黎去保护自己府上的,原以为这么解释下,事情就会平息了,没想到不到两天,竟然可以传的这么面目全非。 宋竹看着孟春出去,回来的时候,脸色难看极了,打趣问她今天是不是出去采买又被骗了钱? 孟春看着自己小姐,又想着外面传的风言风语,又不好直接说给宋竹听,免得脏了她的耳朵,气的跺脚转圈。 宋竹看的好笑,又知道如果是关于孟春自己的,她肯定一箩筐的到给自己听,现在说不出来了,估计又是说宋竹自己的了。 “说吧,外面怎么传我的?让你气成这样?” 孟春见自家小姐猜到了,也不隐瞒了,直接边骂边说,将这两天街上的传闻说了出来。 “什么!”宋竹这么淡定的人也叫了起来,“我和景黎幽会?还说我这两天没出府是怀孕了!” “这个世界是疯了吗?还是大家都很闲啊!我这才两天没出府,就怀孕了,要是一个月不是谣传我已经生了吗?” 宋竹对这些传言也是无语了,真的是无风不起浪,这件事要是后面没人推波助澜,自己就不姓宋了! 宋竹冷静了一会,问孟春: “你就听到别人传我已经怀孕了?那秦王府那边呢?那边没动静?” “秦王殿下身份高,又是个杀神,这种话别人不敢传到他耳中,所以秦王府中一直没有动静。” “等他那边知道了,我估计要被人传到生二胎了,不行,这件事要和秦王那边一起澄清,我写封信,你让人带过去给他。” 宋竹当机立断,不能让谣言传的越来越厉害,不然事情还不知道要怎么发展。 林清雅虽然忙着蔷薇阁里面的事,但是对宋竹的关注也没有少,今天听到铺子又官家夫人议论宋竹,气不过直接冲出来和那人理论了一番,又想到这件事宋竹知道了,心里肯定很难过,连忙招呼店里下,自己先回了家。 回家看到宋竹还在摆弄她的东西,便知道宋竹没放在心上,但是事情已经传的这么难听了,这对宋竹的名声已经产生影响了,要尽快解决。 就在林清雅和宋竹商量怎么解决这些传言的时候,景黎也收到宋竹的信了。 景黎还在为之前惹恼宋竹而感到愧疚,没想到今天就收到宋竹的信了,连忙接过信打开一看,就被第一句话看的红了耳朵。 宋竹的第一句话写着:我谣言中未出生孩子的爹 给景黎看的惊了一下,随后景黎竟然顺着这句话想了下去,想到宋竹的一颦一笑,还有要是真的有个娃娃可以结合自己和宋竹好像也不错。 不过瞬间的羞耻感,让景黎没有继续想下去,忽略下半身的变化,景黎将信继续看完,才知道是那日他们二人的见面,让有心人留意了,才引发这么多风言风语。 宋竹在信中提到,这些传言定是盯着景黎的人传出来的,让景黎尽快平息这件事,否则要是影响自己以后嫁人,自己娘亲可要哭死了。 “嫁人”,景黎看着宋竹最后的笔墨,想象着宋竹以后嫁人的模样,又想到一旦宋竹嫁人,她的才华就要被掩埋在后院,这对宋竹来说太不公平了。 景黎接了宋竹的信以后,就一直坐在书房里发呆,一会想着宋竹之前给的红薯法子的成功,一会想着宋竹凤冠霞披的嫁给她人的模样,一会又将自己和宋竹见面以来的种种细节回忆了一遍,心始终都静不下来。 连带着阎一叫他吃晚饭时,也魂不守舍,景黎知道,自己是被宋竹那句未来孩子的爹扰乱了心神,但就是静不下来。 晚上睡觉,又梦到了宋竹,梦见她哭的样子,梦见她挺着孕肚和自己撒娇,梦见有个娃娃叫自己父亲。 第二天早上醒来,一向克己复礼的景黎,一大清早就开始洗自己的衣服,边洗也边下定了决心。 阎一在自家主子昨天接了宋竹的信以后,看他魂不守舍,就出去打听了一圈,早上和景黎说了以后,问景黎怎么处理,没想到景黎说先不用处理,就让事情发酵。 阎一以为时景黎有后手,哪知道是景黎刻意为之。景黎既然知道了自己的心思,正常情况下,自己没把握宋竹会喜欢上自己,看之前宋竹和景清交谈愉快,景黎认为宋竹不喜欢自己这一类型的,而且宋云潭他们也不想宋竹嫁入皇家。那就只能让自己卑劣这一次,才能娶回宋竹。 第65章 正式拜师 宋竹将消息传给景黎后,就没有再管外面的传言了,既然这件事因为景黎而起自然也要因为他平息。 家里现在的重心都在宋兰泽的拜师这件事上,为了宋兰泽的拜师,林清雅从定下日期那天就开始准备了。 原本宋兰泽和宋竹都想帮忙的,但是被宋云潭和林清雅拒绝了,宋兰泽要在国子监苦读,宋竹又要为着新开的铺子研究新品,所以他们夫妻二人就让家中房屋修葺这些事情接过来了。 等宋竹反应过来自家哥哥的拜师礼要到了的时候,家中已经修葺一新,连门口的牌匾也挂上去了,就等着拜师礼这天到来。 这次宋兰泽行拜师礼,宋云潭也没有藏着掖着,平时交好的大臣,宋云潭都给他们送了请帖,加上石寒松那边的交好的大臣,一共送出去将近五十张请帖,这还是已经挑选过后的。 宋兰泽的拜师礼算是宋云潭独立开府后的第一件大事,所以一家人鼓足了劲都想把这件事办好,不仅自家四口人从头到尾都准备了新衣,连手下的奴才丫头也都准备了新的。 看的宋竹调笑宋兰泽说连拜师礼都这么隆重,那要是等到他成亲,府上不知道要紧张到什么程度,然后就被听到这话的宋兰泽训了半天,说宋竹连哥哥都敢打趣了。 不管外界如何评判,五月初六这天终于是到了,宋云潭和宋兰泽一早带着拜师六礼六礼束修到石寒松府上。 这六礼分别是:芹菜(寓意为勤奋好学,业精于勤),莲子(莲子心苦,寓意苦心教育),红豆(寓意红运高照),红枣(寓意早早高中),桂圆(寓意功德圆满),干瘦肉条(以表达弟子心意) 石寒松也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早早的和故交好友坐在前厅,等宋云潭他们的到来。 原本这拜师礼应该是在石寒松府上进行的,但是石寒松不喜开门宴请,平日来往之人也都是清流一辈,但是对宋兰泽这个徒弟又是真心喜欢,所以准备将拜师礼定在石府。 可是宋云潭知道石寒松的为人,又知道他家中未有妻室,平时又忙于政务,不愿让这些小事打扰到石寒松,和石寒松商量将拜师礼的地点换到自己家中。 宋云潭和石寒松解释道自己独立门户后还没有宴请朝中好友,正好趁着这次机会一起请他们观礼并备下宴席款待他们,还让石寒松见谅,让这么多人打扰这场拜师礼。 石寒松也了解自己府上是什么情况,知道宋云潭是一片好意,还给自己找借口让自己不用在意。 等宋云潭带着宋兰泽到了前厅,石寒松看着宋云潭父子二人面貌焕新,宋云潭身着藏青色长袍,宋兰泽则穿了一身浅青色的长袍,二人身上的衣服皆用竹叶做暗纹绣记,端的是一派清风雅致,玉树兰芝的气质。 二人一同进了前厅,石寒松和一种老友都仔细的大量着他们父子两,心中都不约而同的感慨这宋和策还能有宋云潭和宋兰泽这样的子孙,真的是歹竹里面出了两颗好笋,还都被宋和策瓦出来,扔了。 不过今天是石寒松的主场,也没人会用这件事来破坏今日的气氛。 宋云潭和宋兰泽恭敬的将带来的束修六礼送给石寒松,石寒松看他们礼数周到,满意的点了点头,让人手下。 随后宋兰泽请石寒松移步道宋府,在宋府那边举行拜师礼。 石寒松跟着宋兰泽来到宋府,看到府中只将拜师的东西准备好,并没有宾客上门,看向宋云潭的眼神更满意了。 宋云潭之前准备宴请时,就只是说请大家来庆贺宋兰泽拜师和自己乔迁之喜,但是拜师礼就没让人来围观了,毕竟拜师是件大事,来的又都是和石寒松一样的老学究,必定不喜人员太多。 人一到齐,拜师礼开始,由新任国子监祭酒吟诵,石寒松做在上首,宋兰泽站在下首,跟着国子监祭酒的吟诵给石寒松行三叩首,有跟着规矩向石寒松敬拜师茶, “老师在上,今日学生宋兰泽仰慕老师学识,敬仰老师高风亮节,今拜入老师门下,必定谨遵实训,不辱师门,还请老师日后传道授业解惑!” 石寒松接过宋兰泽的茶,喝了一口,算是收了宋兰泽这个徒弟了,让宋兰泽起身来回答自己之前布置的那个问题。 宋兰泽似乎在做最后的思索,才开口: “老师,您之前问我,如何避免: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我思索了很久都没想到最优解,但是我可以保证在未来的每一天都不忘今日拜师的初心,就如同我数十年苦读才迎来您这位引路人,我始终坚信看似不起波澜的日复一日,会突然在某一天,看到坚持的意义,就如同我遇到了您。” 石寒松听了,满意的大笑: “好好好,兰泽,你要记住今天的话,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今日你入我门下,我不求你如何建功立业,但是要求你始终贯彻这句话,以初心做本心,行你该行之事,不负我们师徒一场。” 至此,宋兰泽的拜师礼全部完成,宋兰泽正式拜入石寒松门下,也意味着宋云潭一家和景武帝完全绑死,正式拉开和世家斗争的大旗。 拜师礼刚结束不久,宋云潭宴请的宾客就陆续开始上门了,宋兰泽带着石寒松和一众老夫子们到了准备好的花厅休息,安排好石寒松以后,赶去前院和宋云潭一起接待上门拜访的宾客。 今日上门参加宴席的,一部分是宋云潭在工部结交的好友,甚至因为宋云潭弄得这个堆肥得方法,今天连工部尚书李荆都来了。另一部分则是冲着石寒松得名声来的,想要和石寒松结交,还有极少部分是世家那边的,今天上门也是想探探宋云潭的底。 不管来人是带着怎样的目的,宋云潭只将自己的顶头上司李荆领到了石寒松那边,其他人一律都迎到了前院,来的女眷则由林清雅和宋竹做陪,将他们带到了后面的花园中入席, 此次宴请虽然只分发出去五十张请帖,但是加上家眷们也一共来了一百来人,男眷们都在前院由宋云潭招待,此时情况不知道具体如何。 女眷这块则是由宋竹招待的比较多,宋竹跟着林清雅后面没一会就把人都认全了,又听到丫鬟禀报说林家那边来人了,连让林清雅去迎,自己在这边可以搞定。 女眷们凑在一起除了欣赏宋家后院花园的景致雅观,然后就是开始讨论各家之间后宅八卦事。 宋竹头一次和这么多女眷坐在一起,不管这些人心中怎么想的,面上都是一派和气的,听着她们聊各家的八卦,也觉得甚是有趣。 宋竹在打量她们的同时,她们也在观察宋竹,之前的宋竹在宋和策府上,从未出现在人前,还是去年的拒嫁闹得的宋竹在人们心中留下了印象,没想到今天见了真人如此出色,不仅骨相佳,气质也好,连自己独立招待这么多宾客都井井有条。 尤其是李荆的夫人,对宋竹的印象特别好,梁京的五月初还是有点凉,这次宴席设在花园旁,后花园有一泉活水,微风吹来带着阵阵凉意,而李夫人今日出门穿着梁京时下最流行的衣裳,虽然美,但是有点单薄了。被宋竹注意到了,就让人悄悄的准备一件相匹配颜色的披风递给李夫人的丫鬟,让李夫人披上。 丫鬟送披风过来,没说是宋竹送的,只说是怕夫人受凉,特意送来的,众人一看还以为是李荆准备的,连夸李夫人好福气,深得自家夫君喜爱,给李夫人狠狠的抬了面子。 等人群散去,李夫人才打听明白说是宋竹送的,看向宋竹的眼神也从考究变成喜爱了。 宋竹没想到自己不经意的举动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好的印象,以至于后面自己被恶意贬低时,李夫人和他人据理力争证明自己的清白。 第66章 不速之客 正在宋云潭府上的宴席顺利进行的时候,宋和策带着苏书蓉上门了,门房一看是宋和策他们,连忙拦着他们不让进,宋和策本来就生气宋云潭暗地里坑自己,没想到宋云潭放出来没多久就可以和石寒松搭上了,还让宋兰泽拜石寒松为师。 苏书蓉这段时间也是憋屈着,宋云杰的案子不久前正式定案了,宋云杰诬陷弟弟,欺瞒父亲,伙同梁京衙门诬陷朝廷命官,判三年监禁,罚银十万两。 宋云杰从小娇生惯养,怎么可能容忍三年监禁的酷刑,他让人带话给苏书蓉,求自己的母亲救他。苏书蓉就这么一个儿子,宋和策又指望不上,直接求回了娘家,才让苏府从中周转,将人弄了出来。 宋云杰出来以后,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完全没了斗志,整日在家中酗酒。 苏书蓉看在宋云杰这个颓废的样子,又看到宋云潭一家人过的风生水起,连宋兰泽这个她看不起的野种都能拜石寒松为师了,让她怎能不恨。 于是,在听到宋和策要带着自己到宋云潭府上一起参加拜师礼的时候,想也不想的就跟来了,没想到,到了府上,还没进去,就被门房拦下了。 宋府的门房自从上次宋云杰带人轻松的闯入宋府以后,宋竹就让林瑾宏重新给自己找了人,现在的门房身上都带点功夫,宋和策的小厮没能推开,见强闯进不来,一行人只能憋屈的等在一旁。 宋云潭听到下人禀报说宋和策来了,就在大门口,还带着礼物上门,和宋兰泽对视了一眼,二人就一同和宴席中的人告罪说门口有人来拜访,自己先去看一下。 门房的声音不大,但是架不住有心人的留意,那群亲近世家的大臣听到是宋和策来了,也蠢蠢欲动,想去门口凑个热闹。 就和宋云潭打趣道说是来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需要宋云潭亲自去接,他们也想凑个热闹。 宋云潭一听就知道这些人不安好心,估计没办法将宋和策轻易的打发走了,连忙让人去给林清雅也通个消息,让她知道前院的消息。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府门口,宋和策一见宋云潭就下意识的开口训斥: “你这个逆子,今日兰泽拜师这么大的事都不通知为父,你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 宋和策居高自傲习惯了,就算知道宋云潭算计了自己,还是没有摆正自己的心态。 “三伯,您是贵人多忘事了吗?我们早就过继出去了,兰泽拜师一事我昨日就禀明看父亲了。” “什么时候禀明的,我怎么不......”宋和策说到一半卡住了,宋云潭已经过继出去了,他禀明的父亲自然是死去的宋和盛了,一想到这,脸色顿时难看极了。 宋云潭见宋和策脸色不好,想着再多说几句话刺激下宋和策,好让他知难而退,打道回府, “况且,三伯,今日是兰泽的拜师礼,他的老师石寒松一向不喜您,我就没有给您送请帖了,不知道您不请自来是为了什么?如今我府中应该没什么值得您惦记了吧!” 一句话堵的宋和策脸色通红,今天来宋云潭府上确实是宋和策的临时打算,自己受气了这么久,看不惯宋云潭他们顺心顺意,是上赶着来给他们添堵的,但是现在宋云潭把话说的这么死,就是不想让自己进府的意思。 倒是站在一旁的苏书蓉开口了, “云潭,虽说你和我们这支断了,但是我们同属宋家一脉,今日兰泽大喜的日子,灵州老家的人不能过来贺喜,我们都在梁京城,知道了不可能装作不知道,这不是伤了我们同族的情谊嘛。” 苏书蓉三两句话把今天上门拜访的话说成了同族情谊,而宋云潭他们也确实只是过继,没有分宗,又有朝臣们围观,不好直接撕破脸皮,让他们滚。 就这宋家父子纠结的时候,就听到石寒松的声音从后面高声传来, “确实有同族情谊,就是这情谊会害死人罢了。”人群给石寒松让了一条路出来,在门口站定, “如今这府上没有老人,属老夫年纪最大,云潭,今天我做回主,让你这三伯进府一聚,你不嫌老夫越俎代庖吧?” 石寒松的开口打破了僵局,虽然让宋和策进府了,但是也点明了宋云潭和宋和策现在有点同族情缘,但这缘也是孽缘,是会害死人的,大家心中也就都有底了。 宋和策见石寒松在自己儿子府中做主,心中更是嫉妒无比,就像是石寒松抢了自己宋云潭父亲的位置一样。 但是石寒松都开口了,宋和策也只能咬着牙跟着进府了,苏书蓉也被赶来的林清雅带着一起进了后院。 苏书蓉一进后院,看着宋云潭后院雕梁画栋的装饰,眼神中的妒忌藏都藏不住了,而后院女眷的欢声笑语也在苏书蓉进来以后都停了。 众人都看着苏书蓉,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也会来,边打量着她边窃窃私语。 等苏书蓉走到上首的时候,看到周芸坐在主位不动,自己就站在周芸面前看着她,用眼神示意周芸给她让位子。 周芸见苏书蓉来者不善,又想着今天林清雅第一次操作宴席,不能给她丢了面子,加上自己是商籍,苏书蓉是朝廷命官的家眷,不好相争,惹出事端,就准备起身给她让座。 没等周芸起身,宋竹就上前按住了周芸, “外祖母,怎么了?是这个椅子有点硬了吗?我找人给你拿个软枕来,你之前腰不好,是要靠个软枕的,是软软没注意到。” 周芸在宋竹的动作下,又稳稳的做了回去,宋竹转身让仲春去准备软枕,回头看向苏书蓉, “哎呀,三奶奶,您怎么一直站着呢?孟春,你怎么做事的,这宋家长辈来了,你怎么不准备好座位呢?” 孟春听到自家小姐的话,连忙道歉: “小姐,对不起,都是奴婢疏忽了,原本座位是排好的,只是......” 宋竹暗暗的给孟春点了赞,这个停顿真是好极了,但是面却越加严谨: “还不快去准备,让客人一直站着算怎么回事!” 又转头对苏书蓉道: “三奶奶,您再等等,往旁边站站,一会会给你安排座位的。” 众人看宋竹两三句就让阻止了苏书蓉想做主位的念头,便知道这位宋家的老夫人是真的不受宋云潭他们的待见,就不再继续关注他们了。 苏书蓉出嫁前是世家贵女,出嫁后是朝中权贵命妇,哪里受到过这种气,眼见着宋竹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但是宋竹刚刚表现出来的又是对自己恭恭敬敬的,没办法翻脸。 转头就对着被其他事耽误而姗姗来迟的林清雅发了火: “老二家的?你就是这么教养女儿的吗?怪不得你们搬出府中没有半年,外界对宋竹的名声就已经传的如此不堪了!” 第67章 挑事 花园里刚刚热闹起来的氛围又因为苏书蓉的一句话冷场了,众人都停下了交谈,将目光集中到苏书蓉这边。 林清雅也因为苏书蓉劈头盖脸的训斥愣住了,似乎没想到苏书蓉会在众人面前对自己发难,但是看到苏书蓉坐在下首,自己母亲还坐在主位,当下便知道苏书蓉为什么对自己发火了。 林清雅正了正神色,为了不让自家第一次宴席就被苏书蓉毁了,面带微笑的回: “三伯母,您这是哪里话,我们家软软有多乖巧,您又不是不知道,是刚刚我有事离开了一会,软软没安排好吗?” 宋竹听到苏书蓉训斥自己娘亲的时候脸色就变了,但是这是自家的场子,自己不好直接和还算自己长辈的苏书蓉顶嘴,所以只在一旁看着。 苏书蓉见林清雅想糊弄过去,但是偏偏不想如她的意,今天宋云潭府上这场宴会自己是一定要搅局的! “乖巧?我怎么没看出来乖巧,之前没离开我们府上,还有我压着,还算听话,如今离了我的看管,这教养属实差了点了,不仅看见长辈不亲自迎接行礼,还和外男闹出那种难听的传闻,这是要连累我们整个宋氏的女眷吗?” 苏书蓉不敢直接提景黎的名字,光说宋竹教养不好,林清雅一听,哪能愿意随着苏书蓉胡说,要是不反驳,那宋竹的名声可就真的要毁了,这个老妇,竟然心思如此歹毒! “三伯母,我们这宴席还没上酒呢,您怎么就喝醉了,我们府上第一次办宴席,软软肯定是有不周到的地方,但是这亲自行礼迎接是给软软祖母和外祖母的待遇。今天她祖母不能到场,外祖母坐在主位由软软亲自招待是出什么错了吗?” 不给苏书蓉反驳的机会,林清雅继续说: “况且我们之前在您府上,软软都没有机会出来见人,这招待女眷的事情也是为了见各位夫人小姐和我恶补的,您身为长辈,不会和小辈这么计较吧?” 苏书蓉听林清雅话里话外撇清自己和他们府上的关系,还暗搓搓的讽刺自己之前偏心大房,从不带宋竹出席宴会,顿时怒火攻心,说话也不过脑子了: “宋竹她什么身份!一个庶子生出来的女儿,还值得我带出门?这不是在丢我宋府的脸面吗?” 周芸一直坐在主位听自己女儿处理苏书蓉的事情,现在听到苏书蓉的话,也气不过: “苏夫人!慎言!我女婿如今也是你们宋家四方的嫡出了,你一口一个庶子是打算将过继一事遮掩掉吗?如今你来我女婿府中,只是客人,不是主人!如今这般行事,是想做他们的主了吗?现在清雅她们已经过继出去了,你还如此咄咄逼人,可想而知,我女儿之前在你手下受了多少苦!” 林清雅看自己母亲动了怒,连忙上前安抚她,便安抚,还便用手绢擦拭眼角,将周芸的话坐实了。 众人一看苏书蓉今天在宋云潭家中都能这么欺辱林清雅和宋竹,那之前她们受的苦楚想必不少,再加上苏书蓉的儿子嫉妒宋云潭,都能做出来陷害弟弟的事情,宋云潭一家人幸好被过继出来了,这要是一直留在宋和策府中,那还不知道要被磋磨成什么样子。 虽说众人对苏书蓉这种当众下主人家面子的事情很不赞同,但是她们都是第一次来宋云潭家中参加宴会,如今宋云潭根基尚浅,宋和策在朝中还有一部分势力,加上苏书蓉背后的苏家,一时间,也没人为林清雅她们说话。 苏书蓉看没人敢打断自己,趾高气扬的对着周芸, “怎么,我说的有错?你女儿一介商户有幸能加入我们宋家,已经是抬举你们了,还想着我带着庶出的孙女出门拜访,这不是在给主人家添堵吗?” 苏书蓉这话要是放在之前说也是对的,大户人家的庶子庶女很少会被带着出门拜访做客,但是现在宋云潭她们已经过继到宋和盛这支了,现在也算是四房嫡出了,这明显是苏书蓉在恶心林清雅她们。 一时间,场面僵持下来了,宋竹看着在场的众人,也明白她们不愿意冒着风险得罪苏书蓉,但是宋竹也看不下去苏书蓉在自己家里踩着自己家人立威。 “苏老夫人,喊你一声三奶奶是给您面子,您贵人多忘事,是忘记了您儿子怎么陷害我父亲的吗?说句不好听的,在堂伯陷害我父亲想要害死我父亲的时候,我们两家就算是生死仇敌了。今天我哥哥拜师到右相门下,是个高兴日子,您厚着脸皮来吃酒,原以为是来替你儿子来道歉,缓和我们的关系的,没想到您是到我们府上立威的,怎么?是不满皇上的判决,所以来给我们脸色看?” 宋竹将苏书蓉最不愿意被揭开的伤疤揭开了,还拉上右相和皇上这两张大旗为自己撑腰,也是提醒众人自己府中并不是没有靠山,加上告诉她们自己家和宋和策早就翻脸了,如今还能请她们入府,算自己家大度了。 苏书蓉看宋竹直接撕破脸皮,还抓着自己最痛的地方踩,将桌子上的茶杯重重一砸: “宋竹,你这是露出真面目了?怎么不继续装下去了?长辈之间的事,你也敢议论,这就是你的家教?” “我的家教不用您来操心,早在我父亲入狱,宋云杰来我们府上准备将我掳走的时候,我就不把他当我的长辈了。今天您也在这,正好我想问问,您儿子,趁我家中没有做主的人在,大晚上带那么多人到我府上,想要将我掳走,是准备干什么?准备继续按照你们之前的计划,让我去当小妾吗?” 宋竹的话,信息量太大,原来宋云杰不仅陷害自己的弟弟,还想将自己的侄女送到他人府中做小妾,怪不得宋竹没给苏书蓉好脸色,今天还能让她们进府,真是已经容忍至极了。 苏书蓉见宋竹将事情都抖落出来了,又想到自己儿子在这件事上吃的亏,这下是真不顾脸面了。 第68章 反击 “宋竹!”苏书蓉气急败坏的大叫了起来,“你还敢说你大伯要到府上将你掳走!要不是你大伯怕你一个人在府上不安全,想接你回家住,没想到刚到府上,就撞上你私会外男,还被那个男人打了一顿! 之前为着你的名声,我按下不发,早知道我应该让你大伯将你和那个奸夫一起乱棍打死!” 宋云杰那次在府上遇到景黎的事情,只和宋和策细说了。等到苏书蓉看到宋云杰脸上的伤的时候,宋云杰怕坏事,没说实话,只说抓到宋竹私会外男,被他们联起手来伤了。 宋竹一听苏书蓉竟然直接将景黎说成奸夫,就知道那次宋云杰并没有和苏书蓉说实话,忽地笑了起来, “苏老夫人,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宋云杰仅凭一张嘴就将正常的来往说成私会外男,污蔑我的清白。您还妄言说要将那人打死,小心祸从口出!” 苏书蓉看宋竹话里话外都在维护那个男子,心下更加确认宋竹心里有鬼,今天自己的面子已经狠狠的丢了,要是不毁了宋竹的名声,怎么能甘心! “正常的来往?哪户人家会在入夜时分进府拜访,还是一个外男拜访一个未婚的女子,这放在哪个家族都是给家族蒙羞的事情,你竟然还这么不屑一顾?” 宋竹还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一直站在一旁的李夫人忍不住开口了,她今天算是长了见识了,苏书蓉这个老虔婆颠倒是非的能力可真厉害。 “我说苏老夫人,你左一句外男,右一句奸夫,你可知道你在骂谁?” 苏书蓉一看是工部尚书家的夫人开口,想着工部尚书也不是权力中心的人物,不足为惧,反问: “我骂谁,我在骂那个奸夫,骂宋竹,骂他们两个败坏我宋家门风!” 别人不知道景黎之前掺和到宋云潭的案子中来,可李夫人也是尚书夫人,对梁京核心人物也关注颇多,见苏书蓉还在骂,直接开口打断: “你嘴中的那个奸夫乃是秦王殿下,怎么你是要冲到秦王府中,将秦王打死吗?” 苏书蓉被李夫人的话吓到了,顿时不敢再发一个字出来,再转头看向宋竹,就看见宋竹眼带讽刺的看着自己,明白宋竹一直不提那个人是谁,就是等着自己继续骂秦王。 苏书蓉蹭的一下站起,再不复之前高傲的模样,她颤颤巍巍的将手举起,指着宋竹, “你是故意的!” 宋竹挑眉一笑, “苏老夫人,我早就和你解释了是正常的来往,你不相信,非要一直抓着我骂,这种情况下,你还指望我好心告诉你我的奸夫是谁?” 说完,宋竹又环视一圈,园内众人知道自己与景黎有来往以后,神色各异,想着外面对他们两人的传言还未平息,今天自己要是再不解释清除,自己和景黎的捆绑就又要深一层了。 “正好今天大家都在,关于苏老夫人说的私会外男一事,我觉得有必要和大家解释下,免得后面传出去我家攀附权贵。 当日我父亲蒙冤入狱,秦王殿下受石大人之托到我家给我哥哥送信,可不巧的是我哥哥已经去了石大人府中,这才错过了。秦王殿下到访,家中只有我主事,所以接待了秦王殿下,并斗胆和秦王殿下打听我父亲的事,也是秦王好心,多和我说了点父亲的事,这才耽误了时间。 不过也正是这样,宋云杰带着一群人想来绑走我时,被秦王制止了,而后秦王受石大人所托,派了一队士兵来保护我们府上,这件事想来梁京中关注我父亲的事的人都有了解!” 宋竹简单的将自己和景黎的来往变成景黎来找宋兰泽,看了看大家的反应,估计在场人基本都相信了这套说法。 接着宋竹走近苏书蓉, “苏老夫人,不知道我刚刚的解释你满意吗?还是说你还是认定秦王就是我的奸夫呢?要不我让哥哥下帖子,让秦王亲自去你府上和你解释?不过我听说秦王脾气不好,就不知道你有没有命能听他解释完。” 苏书蓉虽然听到城中的风言风语,以为这是宋云潭为了攀附秦王放出来的消息,没想到秦王竟然和宋兰泽交好,嘴唇动了动,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宋竹看苏书蓉不敢出声了,冷哼了一声,回到林清雅身边乖巧站好。 林清雅看着宋竹为了维护自己,不惜落个顶撞长辈的名声都要去和苏书蓉争一争,又气又感动。 为了避免下次宋竹再这么冲动,当宋竹朝自己笑得时候,故意瞪了宋竹一眼,没想到宋竹不仅不怕,还冲自己挤眉弄眼。 林清雅摇了摇头,宋竹把苏书蓉气狠了,从自己这里往那边看,苏书蓉的身体似乎还因为愤怒而颤抖,害怕人在自己府中出事,连忙出面缓和气氛。 “各位,小女顽劣,但对我也是一片孝心,让大家看笑话了,为了今天的宴席,我们府上专门请了戏班子来唱戏,请大家移步去西偏院,那边戏台已经搭好了。” 众人听到林清雅的安排也客随主便了,没人再去搭理苏书蓉了,通过这场较量,他们心中也清楚,这个宋府也不是没有依仗的人了,以后宋云潭和宋和策谁能走的更远还未可知,都是聪明人,不可能为了这个未知去得罪林清雅她们。 一群人被林清雅带到戏台那边好好热闹了一番,苏书蓉在听到自己咒骂了景黎以后就心神不定了,没和林清雅她们一起去看戏,直接离开了宋府,还挺知趣。 女眷这边结束了看戏以后,就在众人准备离开的时候,林清雅将自己准备好的伴手礼拿出来,一一送给她们,还和众人告罪说自己第一次举办宴席,如果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各位见谅。 那些女人们原本就觉得宋云潭这次的宴会办的出彩,除了中间苏书蓉的搅局,其他地方都很满意,没想到结束后还能收到林清雅准备的伴手礼。 这伴手礼的外壳印着蔷薇阁的标志,里面也是蔷薇阁的新品口脂,青黛笔还有她们最喜欢的香皂! 这下这些夫人小姐真的是都高兴了,也默默的将林清雅母女列为可交往的人选中了,林清雅在梁京城中的交际圈也随着这次宴请真正打开了。 第69章 定亲风波 除了宋和策夫妇不请自来以外,宋兰泽的拜师宴可谓是宾主尽欢,圆满完成了。 宋云潭一家也算是解决了一件搁置已久的大事了,在送走宾客以后,一家人的神经终于不那么紧绷了,放松下来之后也感受到了疲惫感。 吩咐下人打扫干净庭院,一家人各自在房中用膳,早早的就歇下了。 宋云潭这边是大事落定,宋和策那边却依旧忿忿不平,和苏书蓉一样,宋和策在前院和男眷那边相处也没落的好处。 宋云潭将石寒松和林家人奉为上宾,自己在宴席上坐不到主位也就罢了,连主桌也没上去,顾及石寒松在场,宋和策没有当场翻脸。 在宴席中,宋和策几次三番的想摆长辈的架子,提醒宋云潭还有自己这个亲生父亲存在,没想到都被宋云潭忽略过去了。 再加上男眷这边都是同朝为官的,今天来的又都是和景武帝交好的大臣,自己就更加不受待见。更可恶的是,石寒松带来的那些好友,也都是自己的死敌,讽刺的话一句接着一句,软刀子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宋和策身上捅,让宋和策气的差点没当场吐血。 宋和策和苏书蓉一样,都没等到宴席结束就提前回府了,二人今日在宋云潭府上收到的待遇,让他们两个对宋云潭一家的恨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一回府,就开始安排各种针对宋云潭一家的计策,想对他们家展开疯狂报复,可还没等实施,就被接二连三的事情打击到没办法还手了。 宋家的宴席一结束,梁京城中的权贵们,开始正视宋云潭一家了,虽说现在他们一家明面上已经是景武帝的人了,和世家们是不会往来,但是那些保皇派和中立派,都开始蠢蠢欲动,准备和他们家结交了。 从拜师宴结束,林清雅的邀帖不断,自己的一双儿女也都到了适龄的阶段了,宋竹在宴会上将自己和秦王的事情解释清楚以后,就不断有人家开始明里暗里的暗示林清雅相看了。 虽然来相看的人家都是一些官职不高的人家,但是也算和自家门当户对了,林清雅虽不着急给宋竹定亲,但是自己也在暗中给宋竹挑选合适的夫婿。 而宋竹这段时间跟着林清雅去了大大小小不少的宴会,对于众人的想法也有一定了解,但是想着自己还有一年才及笄,应该还有时间给自家父母灌输一些晚婚晚育的思想,毕竟她还没有那么着急成亲。 宋云潭一家人的社交活动,都被景黎派去的人打听的清清楚楚,原本景黎是打算等流言蜚语闹大,自己为了维护宋竹名声,名正言顺的去求景武帝赐婚。 没想到,一场拜师宴,宋竹竟然自己给自己澄清了。而且外界流言平息以后,宋家竟然开始给宋竹相看了。 这让明白自己心意的景黎哪还能坐的住,连忙派人将平息的流言继续掀起,而碰上崔邵这群人贼心不死,正好歪打正着的又起风波。 林清雅这段时间在宴会中游刃有余的打听各家适龄的男子,前些日子还好好的,各个府上的夫人都愿意和自己交谈,没想到今天来参加李荆家中母亲的寿宴时,想要再打听下之前自己看好的几个人选时,出了岔子。 原本和李夫人还交谈甚欢,等林清雅开始提起宋竹婚事,旁敲侧击的时候,一向快人快语的李夫人竟然顾左右而言他,一直说不到正题上,连带旁边一起交谈的夫人也不愿意提起宋竹的婚事了。 这让林清雅狠狠的皱了一下眉,自家宝贝女儿之前不是还很受欢迎吗?怎么今天这些夫人都闭口不谈了。 还是李夫人看着林清雅一直皱眉,想不通其中的关窍,便将林清雅拉到一旁,单独说于她听: “宋夫人,你也不要怪其他几位夫人不告诉你中意人选的信息,他们多多少少都有些亲戚关系,不想惹祸上身。” “惹祸上身?”林清雅一听更加疑惑了,自己只是帮宋竹相看人家,怎么会惹祸上身呢?难道是宋和策那边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李夫人见林清雅还是一脸不解,心中大约知道这件事她还不清楚,接着说: “宋夫人,唉,这让我怎么说呢?这我要是说的不对,你可不要和我生气啊!” “李夫人,你说吧,我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夫人看了看左右,侍女站在一旁,周围并没有其他人,便开口: “其实他们今天这个态度,是因为外界传言,你家宋竹被秦王看上了,秦王还下了命令说不许别人和你家议亲,否则就打上门去!” “什么?”林清雅惊呼了一声,又很快捂住了嘴,“怎么可能呢?那这个消息我们家一点都没听到啊!而且秦王和我家软软,他们,他们根本不熟啊!” 林清雅不敢说宋竹和景黎一起在做生意,对外都说他们两个不熟,但是宋竹和秦王私下见面的事,她也知道,所以现在听到这件事,自己也不敢确认传言的真假了。 “是啊,上次宴会上,你们家宋竹亲口解释的,说和秦王不熟。原本大家都相信了的,准备和你家多接触接触了,可这条传言传出来以后,他们都不敢了。” “这不可能,这就是在断我家软软的后路啊,秦王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林清雅斩钉截铁的说。 李夫人想了想,绝对林清雅说的也对,秦王不可能说出这种败坏女子名声的话,她想了一会: “会不会是那边?上次你家宴会,那位被宋竹下了面子,会不会是那边故意败坏宋竹名声的?” 林清雅也点了点头,心里对宋和策这两个老不死的恨死了,但是也不好直接开骂,又看着李夫人,知道她经常出入各大宴会,消息由她透露出去,最合适, “哎,李姐姐,大概是了,原先我们还和那边住一起,苏老夫人就成天想着将我的软软卖到高门贵府去做妾,你不知道,我们这过继啊,也是件好事,不然软软就要被送到崔府做妾了!” 林清雅用帕子擦拭眼角接着说: “如今我们好不容易跳出火坑了,想给软软找个门当户对的知心人就好,这苏老夫人竟然敢传秦王和我女儿的谣言,这秦王是男子没有影响,可怜我的软软,以后该怎么办啊!” 似是真的因为想到宋府那些难熬的日子,林清雅的眼角滑落了一行泪珠,又很快被擦去。 李夫人一听林清雅之前的事,眼睛不自觉的瞪大,原来在宋云潭过继之前还有这档子事啊! 嫁到崔府?现在崔府的几个儿子都外放出去了,崔邵喜欢年轻女子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这宋竹要去崔府做妾,不就是给崔邵做妾,这崔邵都比宋和策还要大,宋和策那行人的心可真够狠的啊! 又细细的安慰了林清雅一番,李夫人和林清雅保证,要是还有人来相看宋竹,自己一定将事情和来人说清楚,尽量给宋竹找一门好亲事! 第70章 赐婚圣旨怎么来? 林清雅得到李夫人的保证,知道今天的宴会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了,便歇了心思,在李夫人身旁一同帮忙招待客人,也算是报答她了。 林清雅这边歇了给宋竹相看的心思,景黎这边确实直接进了皇宫,外界流言传的差不多了,自己要娶宋竹为妻的事情要早点定下来,免的夜长梦多。 景黎入宫后直接将自己的想法说给景武帝听,还告诉景武帝自己为了娶宋竹做了点不光彩的事情,但是自己对宋竹是真心的。 虽说景武帝一直盼着宋竹可以成为自己的儿媳妇,但那也是在人家小姑娘自己愿意的情况下才可以,要是自己直接给景黎下旨,那不是在强逼宋竹吗? 景武帝看着下首跪着求自己赐婚的景黎,又想到宋竹的脾气并不是逆来顺受的,开口劝景黎, “你喜欢宋竹,想娶宋竹,这件事情朕可以理解,也支持你。但是你用宋竹的名声做噱头,还从中推波助澜,这件事朕不赞同。要知道女子的名声最为重要,你放出这样的消息,可知道给她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景黎跪在下首,知道自己使了计才造成现在的局面,一直不吭声,景武帝见他不说话,叹了口气, “如果宋竹是个普通的小姑娘,名声尽毁,作为传言另一个当事人的你是没什么事情,但是对于她来说,会被家族丢弃甚至要求她自杀来证明家族中其他女子的清白!你现在用这种方式逼迫她与你成亲,来日她若是知道枕边人就是害她的人,你们要如何自处?” 景黎明白景武帝话中的意思, “父皇,如果儿臣不用这种方法,儿臣不敢保证能让宋竹答应嫁给自己,我光明磊落二十年,只今天这一次自私自利,只为求到宋竹一人。” 景武帝见景黎执迷不悟,又深知他的性子偏执,直接说: “你认为你用这种方法求娶宋竹,她就能答应你?你自知她与平常女子不一样,之前为了摆脱张家的亲事,她筹谋已久终于摆脱了。你现在的行径与当初的宋和策有什么区别?不也是将她的路堵死了?张家亲事作罢已经让她名声受损,现在又遇上你从中作梗,你是想逼她恨你吗?” 景武帝越说越气,好不容易找来个小财神,自己的银子还没赚到多少,就要被自己的蠢儿子作没了。 “你口口声声说你喜欢宋竹,但是你所行之事都是在逼迫她。你身在边关多年,遇到一个心仪的女子不易,想要将人娶回家也是正常的。但是宋竹是你喜欢的人,不是你用计谋征服的敌人,感情一事要以真心换真心!” 景黎初识情爱,只想将宋竹尽快圈进自己的地盘,防止被他人觊觎,如今宋兰泽拜入石寒松门下,宋云潭的堆肥方法即将面众,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宋竹,这让景黎充满了危机感。 景黎像是听不见景武帝的苦心劝解,一心只求一道赐婚的圣旨,景武帝也被景黎的执拗给气到了,让他一直跪着,直到想通为止。 景黎在紫宸殿偏殿跪了一下午,明面上是在思考景武帝说给自己听的话,实际上确实在幻想自己和宋竹成亲以后的样子,要不是景武帝看天色晚了,准备让景黎出宫,景黎估计都把他和宋竹孙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景武帝见景黎老老实实的跪了一下午,以为他是想清楚了,没想到景黎一开口还是让自己给他写一道求婚圣旨, “父皇,儿臣思考了一下午,知道这件事是我做的过分了,我会亲自去和宋竹解释清楚,将自己做的事和宋竹说清楚以后,再问她愿不愿意和自己成亲。如果愿意,您就将成亲的日子定早点,如果不愿意就定晚点,多给点时间给我和她培养感情!” 景武帝看见景黎这个样子,知道这个圣旨是不得不给他了。但是也说明了条件,这个圣旨要宋竹自愿答应才算有效,否则就不算数! 景黎一听,哪有不答应的,连忙催着景武帝写圣旨。 景武帝看着景黎猴急的样子,心里也好笑,似乎这个时候,景黎才有个为人子的模样了。圣旨给他也不是不行,宋竹那个小丫头也不是个吃亏的主,要是真不愿意嫁,也会有办法拒绝景黎的。 但是又想到景黎做的这些事,又叮嘱他,如果宋竹不答应,不可强求,另外需要景黎亲自出面将谣言澄清。 景黎为了拿到圣旨,景武帝说什么都点头答应,但是执不执行却不可知。 景武帝看他这副样子,也不想他日后和宋竹变成敌人,想着如果他们两个结亲不成,谣言不能平息,自己就下旨封宋竹为郡主,作为景黎的妹妹,这样也好抬高宋竹的身价,让她日后可以找一个好归宿。 景黎拿到圣旨喜滋滋的回府了,宋家这边的晚膳也在进行。 林清雅在晚膳的时候也将今天自己的见闻和宋竹他们说了,一家人都觉得是宋和策从中作梗,根本没想到这里面会有景黎的手笔。 宋竹看到林清雅这么担心自己的婚事,也宽慰她不妨从另一个角度看待这件事情,如果有人在这种情况下,都敢顶着压力来和自己相抗,那不是代表这个人有一定的担当吗? 而且宋竹也说自己还小,就算及笄以后也想再在家中多待些日子再成亲,不想那么快离开家中。 宋竹的想法得到宋云潭和宋兰泽一致的支持,他们都不希望宋竹早早出嫁,所以一同安慰林清雅。 林清雅看他们三个都这么说了,自己也不着急了,反正梁京这边也有习俗,将女儿留的越久,就证明娘家越看中,自己也是十八岁才和宋云潭成亲的,宋竹现在才十六,还有时间。 宋竹见林清雅想通了,就不再劝了,反而说到了传言这件事,和宋云潭商量要不要再和景黎那边通个气,想想办法。 这件事同样也涉及到景黎,宋云潭他们也不好直接处理,想着还是要通知他,便同意宋竹明日再去一封信给景黎。 宋竹应下以后,晚膳后回到自己房中,对着信纸一直没提笔。之前她已经将这件事告诉景黎了,以他的行事作风,不会让流言传到这个地步,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宋竹百思不得其解,想了想,还是写了信,准备明天让人送给景黎。 没想到第二天自己的信没送出去,就接到景黎的消息,说想要见自己。 第71章 赴约 宋竹一听景黎有事要找自己商量,也想到这段时间关于他们两之间的风言风语,总归是要解决的,就和林清雅打了个招呼,去赴约了。 二人为了遮掩耳目,这次没有选择在千味阁见面,而是选在了之前和石寒松见面的那个偏院里面。 等宋竹到的时候,守门的人说景黎已经早早的就等在那边了,宋竹见此还看了眼外面的日头,想着是不是自己来晚了。 一进院子,景黎就迎了上来,和宋竹打了一个照面。宋竹看着景黎打扮着花枝招展的,想着户部果然是个肥差,让一向节俭的秦王都开始在衣物上下功夫了。 景黎见宋竹一直盯着自己看,就知道自己特意为了今天见面准备的衣服没有准备错,今天景黎特意换下了暗色的衣物,穿了一身青色的衣服,让整个人的气质显得没那么凌厉。 二人在花厅坐下,景黎并退了左右,宋竹见状还以为景黎要和自己商谈什么机密的事情,让孟春也到门口等着了。 “可是之前造纸出现了什么岔子?” 造纸厂在宋竹,景黎,景武帝,三方的努力下已经建成,现在明面上由林家主理,已经正式开始生产了,快的话五月底就能开始正式对外售卖。 现在快五月中旬了,之前找景黎要的退伍的行云军也陆续抵达梁京,进厂工作了,景黎这个时间点找自己议事,宋竹也只能想到这件事。 景黎听到宋竹问造纸厂,就知道她压根没将传闻放在心上,心里又开心又失落,开心的是宋竹不会被所谓的流言打倒,自身的精神核心力量可以支撑她面对一切,失落的是宋竹心中真的没有他,否则不会见自己这个绯闻对象第一个问题就是造纸厂了。 不管景黎心中想了多少,但是面上都不显, “没有,造纸厂那边没什么大事发生,行云军进厂之后也听我的安排老实工作了,他们还想找机会亲自谢谢你。” “你把所有事情都和他们说了?”宋竹问。 “嗯,他们原本不肯来,怕我自己花银子贴补他们,不把事情说清楚,他们是不会动身的。现下他们都知道这是你特意给他们留的工作,这份工作让他们可以继续实现自己的价值,他们心里也有了盼头,加上你给他们开的工资也高,所以一直求着我让他们见见你,想当面谢你。” 宋竹听了景黎的话,能为景朝的英雄们做点什么,自己心里也高兴,但是一则自己还是未嫁的女子,不好经常出门,二来明面上宋竹和造纸厂还没什么关系,所以不好直接去造纸厂那边露面。 “这个不急,他们既然已经进了厂开始工作了,那以后会有见面的机会的,现在盯着造纸厂的人多,我不好出面。而且也不需要谢我,他们堂堂正正的靠自己本事挣钱,该谢的是他们自己。” 景黎点了点头,没继续说,想着等他们两个成亲以后,宋竹想见谁就见谁,不愁没见面的日子。 花厅里一下静了下来,宋竹心里也开始犯疑了,既然造纸厂没事,那景黎找自己还能有什么事。 刚准备开口问,景黎就站起来,去旁边的台子上拿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过来,推给宋竹,示意她打开。 宋竹看了看这个盒子,在景黎的示意下将盒子打开,入眼的是明黄色的绢布。 这是——圣旨,宋竹没有直接动手拿起来看,反而又抬头看了景黎一眼,不知道这个圣旨里面的内容究竟是什么。 见宋竹没有拿,景黎从盒子中将圣旨拿出来,递给宋竹,宋竹接过的同时也看了一眼那个盒子里面还有一些纸张,纸张下面似乎还有东西,但是被纸盖着,也看不到。 宋竹接过圣旨,打开一看,越看脸色越难看,一目十行的扫完了圣旨以后,重新把它放回盒子,然后直视景黎: “什么意思?这个赐婚圣旨是皇上写的?还是你和我的赐婚?你答应了?你们这是想过河拆桥?” 宋竹被圣旨的内容气到了,一个接着一个问题质问景黎。 景黎看宋竹的情绪激动起来了,知道她对这份赐婚圣旨有抗拒,那自己之前准备实话实说是不可能了,不管怎么样,今天一定要让宋竹答应。 “你先消消火,听我和你说。”景黎让宋竹在做下来,然后继续解释: “这梁京城中关于你我的风言风语已经传了一段时间了,父皇这段时间也有所耳闻,为了维护我们两个的名声,父皇想下旨让你嫁于我为正妻,平息流言,所以才有了这个圣旨。” 景黎将所有事都推给了景武帝,也想着今天如果宋竹答应了,自己还要进宫找景武帝串串供词,免的露馅。 “平息流言的方法有很多种,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方法。秦王殿下,不瞒您说,我目前没有成亲的打算,而且也已经劝我娘亲歇了这个心思,让流言慢慢过去。” “那你什么时候有成亲的打算?” 宋竹原本还想要继续将自己想的解决流言的方法说给景黎听,却被景黎的问题打断了,但是景黎问了,宋竹也就实话实说, “说实话,目前这两年都没有。虽然我知道我现在的想法有点离经叛道,但是我对于成亲没有执念,如果与不是我想和他共度一生的人,我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成亲,成亲对我来说不是必需品,而是锦上添花。” 宋竹说完上面的话,没有停顿,作为这个圣旨的另一个当事人,宋竹觉得自己有责任将事情和景黎说清楚。 “而且我这个人看似尊重当下一切对女子的教条,也愿意遵守这些规矩,那是因为我不在意,不在就可以接受一切。但人人心中都有一道底线,触及了我的底线,哪怕粉身碎骨,我也会拼上一拼。 您也知道我是怎么摆脱宋和策之前给我安排的亲事,在我的底线面前,血缘关系也不值一提。睚眦必报是我的信条,哪怕宋和策现在落败了,我依旧不会放过他!” 第72章 答应 宋竹的将自己的想法都一股脑的倒给景黎,甚至不在意自己的话有多么大逆不道,话里话外都是如果景武帝强迫自己嫁给景黎,那么自己宁愿鱼死网破,也不会从。 另外也是想让景黎作为另一个当事人,可以去劝劝景武帝收回旨意。 景黎听了宋竹的话,现在才明白自己去求圣旨的时候,景武帝说的那番话,要以真心换真心,宋竹不是肯屈服的人。 景黎愿意以真心换真心,但前提是宋竹答应自己,景黎内里的偏执欲翻涌而来,一双眸子泛上漆黑的光芒,看着人胆寒。 宋竹就在景黎这样的目光中,迎难而上,直视景黎。宋竹知道这件事如果景黎不帮自己,那么自己之前做出的种种努力就要消散殆尽了。 景黎看着宋竹倔强的表情,眼里又带着一丝害怕,回过神来自己这是吓到她了,连忙改了神色: “这圣旨你没有仔细看,父皇的圣旨上特意写了,要得到你同意,这圣旨才算数。” “真的吗?”宋竹欣喜的语气蹦了出来,刚刚只顾着看前面,没注意到后面的细节! 景黎看着宋竹知道有退路脸上高兴的神色,心里暗自发苦,继续刚刚的话: “但是本王的意思是,建议你接受圣旨,与我成亲。” 宋竹一听景黎的话,知道景武帝没有强迫自己的意思了,反而是景黎说让自己同意,刚准备拒绝,就听景黎说: “你先别急着拒绝,先听听本王的话,再考虑考虑。” 宋竹看景黎有话要说,也不打断,乖乖听景黎说: “与我成亲,有三个好处。 第一,你嫁于我为正妃,对于你父亲也是一重保护,等你父亲的堆肥法出来,百姓就会为了开垦属于自己的荒田而放弃租赁世家田地耕种,这对世家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到时候你父亲会成为众矢之的,如果没有靠山,那必定会有生命危险。 第二,我深知你的才华,与我成亲,不会让你埋没在后院,你可以继续做你喜欢的事情,不会受到世俗的阻拦,而且秦王妃的身份会给你带来许多便利,你那些不能为外人知的法子,也不会被人逼问从哪里来。我保证,这些人里也有我,你不愿意说,我就不会问! 第三,世俗教条确实苛刻,你一人可以不守,那你背后的家族呢?他们不能不守,与我成亲,你可以扯着我这张大旗,在世俗教条中找到属于你的一方天地。” 景黎一口气将话说完,宋竹沉默了一会,问道, “你说了这么多我与你成亲,对我的好处,那你呢?这场亲事对于你有什么好处?” 娶到你就是我最大的好处,景黎在心中默默的说,但是不敢讲实话说出, “我已经二十了,到了适龄的年纪了,皇家婚事没办法完全自己做主,我的婚事日后有可能成为各方权衡的产物。既然这样,我不如亲自断了这个可能,绝不将自己的未来交给他人决定。” 宋竹知道景黎说他的婚事会成为各方权衡的产物,是代表如果景黎一旦牵扯到皇位之争上,那么岳家对于皇子来说也是一种助力。世家靠姻亲将彼此绑定的越来越紧密,如果景黎需要大臣的帮助,那么对于他来说,联姻是最好的选择,就比如三皇子和自己舅舅家的女儿定亲一样。 “你笃定我会答应你?”宋竹问景黎。 “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就像之前说的,和我成亲能给你最大的自由,你现在展现出来的东西估计还不到十分之一吧?你也知道以你们家和林家的能力没办法保住你手上的东西,他们不行,但我可以。”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简单的道理宋竹懂,景黎也懂,自己脑袋中的东西确实可以造福百姓,但是宋竹也知道造福他人的前提是能保住自己的命。 来到景朝已经大半年了,前世孤儿的宋竹在这个朝代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爱和温暖,也看见世道艰难,宋竹自己之前是孤儿,知道没有家的苦,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宋竹都不希望良善之人承受骨肉分离,这也是为什么自己愿意用命换那个小朋友活下来。 而自己因祸得福来到景朝,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家人,实现了自己每天可以和家人吃晚饭的心愿,所以宋竹不愿意看景朝被世家侵蚀,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景朝没了,自己也就没有家了。 景黎见宋竹一直不说话,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似的,也不打断她,静静的坐在一旁,给宋竹梳理的时间。 房间里安静了很久,宋竹似乎是想好了,看着景黎, “这个赐婚,我答应了,但是我也有条件!” 宋竹不知道和景黎成亲,他说的这些好处是否都会实现,但是为了将来,她不得不提前做考虑,所以和景黎提出了几个条件。 第一点,他们二人成亲以后,景黎要做到自己承诺了,给自己最大的自由施展。 第二点,如果景黎对皇位感兴趣,那么宋竹愿意用自己全部的能力去帮助他,但是仅仅是她,来日如果败了,自己可以陪景黎赴死,但是林家人和自己父母哥哥不行,她让景黎保证,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会帮忙安顿好家人。 第三点,如果景黎来日登基,希望景黎可以放自己离开,深宫后院不是宋竹的归属地。 宋竹说的三点条件,景黎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景黎对于皇位也没有想法,他一心只想辅佐自己的父亲和哥哥,实在不行让自己五弟上也行,自己肯定不当皇帝。 但是现在这个想法不能说给宋竹听,否则以宋竹的聪明才智,一定会抽丝剥茧的知道自己真实的目的。 见宋竹答应了,景黎又把圣旨拿出来,让宋竹在圣旨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这也是景武帝的要求,要等景黎带着宋竹亲自签的名字,这个圣旨才奏效。 宋竹被景黎催着签了名字,还没细看,就被景黎收了起来,满脸疑惑的看着景黎,想着自己是不是又被坑了。 景黎怕宋竹反应过来,连忙将圣旨放在一旁,带着宋竹继续看盒子里面剩下的东西。 第73章 穷光蛋景黎 宋竹听到景黎说盒子里面还有东西,便跟着景黎一起往盒子里面看,只看到盒子种还有一些薄薄纸张,宋竹在景黎的示意下拿起来,一张张的翻开来看。 十几张薄如蝉翼、几近透明的纸张被宋竹拿在手上,仿佛一碰便会破碎。然而,宋竹却只用了短短一会儿时间便将它们翻阅完毕。 当她合上最后一页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因为她已经明白,眼前这些纸张所代表的正是秦王府名下的店铺与地契。 宋竹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甚至可以说是尴尬无比。难道说……这些竟然就是景黎的全部家产?这怎么可能呢! 要知道,景黎可是堂堂秦王府的主人啊!以他的身份地位来说,这样微薄的财产实在是少得可怜。一时间,宋竹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同意和景黎成亲是不是太武断了,这也太穷了吧。 宋竹将这些纸张重新放回盒子了,沉默了一会,才开口, “你不要告诉我,这是你的全部家当?” 宋竹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在里面还看到了造纸厂的分成协议,这才让她猜测这些是景黎的全部财产了。 景黎在宋竹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点了点头,表示宋竹猜测的是正确的。 宋竹一看景黎痛快的承认了,自己就开始头疼了,自己还没有成为富婆,就要陪景黎重新变成穷光蛋吗? 这怎么看都是个亏本的生意,要不趁现在还有转圜的余地,自己和景黎商量商量这个婚事作废? 景黎看到宋竹纠结的表情知道她有可能后悔答应亲事了,自己也有点尴尬。 这么多年,自己得到的钱财都用来养行云军了,之前也没考虑过成亲的事情,没存老婆本,现在这些在宋竹面前确实有点少。 两个人都在心中盘算了一会,还是宋竹先想通了,赶一只羊是赶,赶一群羊也是赶,搭上景黎,很多东西就能光明正大的拿出来赚钱了,现在秦王府的底子是单薄了点,以后会改变的。 宋竹深呼一口气,说: “这些店铺和地契你都要交给我?” 景黎见宋竹开口了,连忙点头, “是的,这些都给你,这些在你手上要比在我手上能发挥更大的价值,不过现在还没办法转到你名下,等我们成亲了,这些都送给你。” 景黎心中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想要这些秦王府名下的店铺套一套宋竹,让她不要毁约。 宋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对景黎提出婚后再转也提出什么意见,这些铺子挂在秦王府才算日后才好安排具体的买卖,这个不急。 宋竹的眼神在这些纸张和景黎之间来回看了好几遍,终于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你就这点家当都给我,该不会是想让我给你出聘礼钱吧?” 饶是一贯淡定的景黎也被宋竹的问话弄得羞耻心上头了,两只耳朵尖都开始发红了,幸好宋竹此刻纠结这件事没抬头看景黎。 景黎咳了咳嗓子,正声道: “不会,皇子成亲,户部会拨银子出来的,”景黎想了想,又说:“实在不行,我父皇那边也会补贴点,总之聘礼不会少的。” 宋竹用怀疑加上一种不可言说的眼神看着景黎,好像在说你这么大了,还啃老? 景黎被宋竹看得有些发毛,总觉得对方的目光仿佛能穿透自己的身体一般,让他感到浑身不自在。为了打破这种尴尬的氛围并转移宋竹的注意力,他决定采取行动。 景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探入盒子内部摸索着。手指触碰到一个冰凉而光滑的物体,将其拿出,递给宋竹。 宋竹一看是一枚墨玉,伸手接过,触手生凉,再仔细一看,这枚玉佩通体漆黑如墨,没有一丝瑕疵,宛如一块精心雕琢的艺术品。上面雕刻着精美的图案,线条流畅自然,细节之处更显匠心独运。 “这是?”宋竹边看玉佩边问景黎。 “这是行云牌,凭此牌可以调动行云军军中精锐,另外也可以调动我府上全部暗卫。” 景黎的话让宋竹顿时觉得手中这块玉无比烫手,赶紧将玉佩还给景黎。 景黎见宋竹像是丢掉大麻烦一样,将玉佩塞回给自己,不自觉的就笑了起来,接下玉佩,又拉起宋竹的手,将玉佩放在宋竹手上。 两个人第一次产生肢体接触,一瞬间都脸红了,景黎皮肤稍黑一点看不出来,宋竹那边确实一瞬间脸都红了。 宋竹在景黎拉起自己的手以后,脸瞬间变烫了,就暗骂自己不争气,自己又不是没和别人握过手,脸红什么!活了两辈子,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是怎么可以对着客户脸红,这是不遵守职业道德啊! 宋竹一遍宽慰自己,一遍低头不敢让景黎注意到自己的异样,但是两人此刻距离极近,景黎不想看的也看到了,虽然自己拉到宋竹的手也激动,但是为了宋竹,景黎将玉佩放到宋竹手上,就放开了。 宋竹一看景黎又把玉佩塞回给自己了,瞬间注意力就被拉回来: “这玉佩如果真的像你说的这么重要,那我不能收,你赶紧拿回去!” 宋竹这次学聪明了,没有将玉佩放回景黎手中,而是放回到桌子上,推到桌子上的盒子边。 “这玉佩本来就是要给秦王府的第二个主人的,原本如果是和世家女成亲,这枚玉佩不会现身,但是现在和你成亲,那它就是属于你的。” 宋竹没太听懂景黎的话,抬头疑惑的看了看景黎,景黎没忍住,用手揉了下宋竹的脑袋。 “你与我成亲以后,势必要和世家正面对上,加上你的那些赚钱的法子也会被盯上,虽说明面上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是暗地里说不定会对你动手。如今边关看似平稳,可草原部落仍然对我们虎视眈眈,一旦边关有变故,我这边要即刻返回,到时候怕顾及不上你这边。 谁也说不准战事会什么时候起,这个令牌你就更要收下,秦王妃的名头虽然会给你带来方便,同样也会带来危险。你拿着它,手中有可用的人,那绝大部分时候都不会陷入到被动危险的局面。” 宋竹听了景黎的话,也知道轻重,就将玉佩收了起来,同时也和景黎承诺,不会用这个令牌行为非作歹之事。 景黎笑着对宋竹点了点头,既然能送出这枚玉佩,那必定是相信宋竹的人品的。 第74章 得偿所愿 景黎达到了今天见面的目的以后,心满意足的坐了回去,原本自己交代完这些事情就应该离开去户部继续当值,但是因为有段时间没见宋竹,自己又刚让宋竹松口答应自己,难免会有些舍不得,所以就坐回原位,继续盯着宋竹看。 宋竹被景黎的眼神也看的浑身发毛,心里想着景黎这是什么眼神,这怎么跟狼看着羊一样,像要把自己吞了一样,这是想傍上自己了? 宋竹看景黎一直盯着自己,觉得难受,又想着自己是答应了这场婚事,但是家里那边估计不好糊弄过去。 “你今天回去和皇上复命后,明天就要来宣读圣旨了?”宋竹问。 “嗯,不出意外,明天福元会去你家宣读圣旨。”景黎恨不得今天就去下旨,明天就将宋竹娶回家,免的夜长梦多。 宋竹皱了一下眉,思索着。 景黎一看宋竹皱眉了,连忙问: “这个时间可有不妥?” “有的,我们今天见面,明天皇上就来下旨,我家里那边估计不好说。” 景黎愣住了,自己一直想着娶宋竹,忘记自己老丈人那边有点难糊弄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宋竹想了一会,才开口: “你和皇上商量下,晚两天下旨,让我回去探探底,我父亲他们其实不太希望我和皇家扯上关系,和皇上合作已经是顶着压力了,现在如果知道我要嫁给你,估计接受不了。” 景黎也知道宋云潭的态度,点了点头, “我会和父皇说的,这道旨意三天后再下到你家,不能再晚了,再晚下去,你父亲堆肥方法有成果出来以后,我们这婚事就没那么容易成了。” 宋竹应下了,也知道景黎现在娶个没有家族底气的女子成亲是世家们都希望的,可一旦堆肥法出来,宋云潭因此在朝中站稳脚步,到时候他们两个就没这么容易成亲了。 二人在这件事上达成一致以后,宋竹觉得以后景黎也是自己人了,自己和林家做的生意,景黎也要知道些,所以挑了些可以说的,告诉了景黎。 “这千味阁,蔷薇阁都是我和我舅舅他们合伙开的,目前分成都是我自己独占大头,但是如果与你成亲,这些东西我不会全部带走,最起码会重新分成,留一部分给我父亲母亲他们,你会赞同吗?” 宋竹这么问也不是没有道理,成亲不仅涉及到他们两个人,还有他们背后的家族,千味阁和蔷薇阁如今在梁京城里日进斗金,景黎那边又不富裕,这两个赚钱的铺子不知道景黎会不会惦记上,既然他们现在达成成亲的合作目标了,那该说的还是要说清楚。 景黎一听宋竹说起千味阁和蔷薇阁的分成,怔了一下,随即想明白,这是宋竹害怕和自己成亲以后,她那两个店铺的分成少了,会亏了自己,想明白这点,景黎笑了出来: “你啊,你不知道景朝女子出嫁以后,嫁妆是属于自己的吗?男方是不能沾染女方的嫁妆,否则会被骂软蛋的!” “啊,这。。。。。”宋竹确实没有想到这层,她只想着和合作伙伴坦诚相见,没想到嫁妆这件事,又看景黎笑得开怀,还以为自己要倒贴他,恼火得说: “我这不是不知道嘛!这次不知道,下次我就清楚了?” “下次?”景黎一听宋竹说下次成亲,瞳孔微缩,盯着宋竹问。 宋竹一听自己说过头了,忙找补说,自己说习惯了,没有下次,没有下次。 二人在花厅里商议了快一个时辰,将所有事都确认好了,宋竹这才带着孟春回了家,景黎也在宋竹离开后,穿过游廊来到花园,从密道离开了。 景黎离开偏院以后,直奔景武帝得紫宸殿,一看见景武帝,就得意洋洋得将圣旨抛给他。 景武帝一看景黎像个战胜得公鸡一样炫耀,就知道这件事他办成了,再打开圣旨一看,属于宋竹签名得那块地方,如今正被簪花小楷的签名填上了。 景武帝一看宋竹签了,拿出玉玺,在圣旨上加盖了,随后递给福元,让他准备去宋家宣旨。 景黎拦了一下,将宋竹的顾虑和景武帝说了,让福元公公晚两天再去也不迟,景武帝见景黎和宋竹都商量好了,想着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晚个两天也没什么要紧。 不过看着景黎那副高兴的样子,景武帝也对他如何说服宋竹起了兴趣,要知道宋竹那个小丫头可不是好糊弄的主。 景黎见景武帝求知欲旺盛,又想着自己还需要他帮忙圆谎,就将自己劝服宋竹的全过程说了一遍。 景武帝说完,面上表情变化极快,原本他是想让景黎去用真心打动宋竹,将人娶回来,没想到景黎真心是用了,但是自己对宋竹的心意是半点没说,绕了这么大弯子,两个人只是从普通的合作关系上升到良好的合作伙伴而已。 景武帝看着景黎还在乐,摇了摇头,要等宋竹开窍,自己这儿子估计有的等了,不过他已经把人骗到手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还要看他们两个自己。 景黎到紫宸殿以后,除了告诉景武帝宋竹同意成亲以外,也没着急走,而是和景武帝哭起穷,说自己即将成亲,王府需要修缮,但是手上的家底刚刚都交了出去,想让景武帝帮忙资助下。 景武帝一听景黎又哭穷,头都大了,虽然之前的皇家银号推出了新的业务,但是赚的钱仍然杯水车薪,造纸厂那边的分成还没来,但是看着自己疼爱多年的儿子要成亲,咬了咬牙拨出了一半的银子给景黎去修缮王府,又在自己的库房中寻了好些宝贝,给他作聘礼。 景黎一看景武帝这么大方,连忙拿着东西就往宫外走,生怕景武帝会反悔收回这些东西。 解决了一件大事,景黎出宫的脚步都是欢快的,等在宫门的阎一看见自己主子头一次露出了这么大的笑容,就知道他已经得偿所愿,连忙迎上去恭喜他。 景黎拍了拍阎一的肩膀,示意自己收到了祝福,上了马,二人一路往户部赶去,虽说终身大事解决了,但是户部那边还不能放松,各部欠的银子在陆续归还,自己还要去盯着他们,毕竟自己之后的聘礼还要从户部出一部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