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川走上坡道还不到两步，就对雷丁说：“立刻给柴天行打电话。”
“出问题了？”
“可以这么说。”谢子川走向驾驶舱，“庞军，返回得州还有多长时间？”
“在我们离开墨西哥湾之前，我们必须保持低调。再过一个小时左右。”
“在不使我们被击落的情况下，尽你所能地快点飞。”
“你是老大，听你的。”
雷丁喊道：“谢子川，我联系上柴天行了。”
谢子川在控制台前坐下。
在屏幕上，柴天行说，“怎么样？”
“爱德华·里奇已经跑了——跑了一天多了。修道院只是一个虚晃一招。”
“那亨利呢？”
谢子川叹了口气。
亨利。
跪在看着他死去的人旁边，谢子川考虑了自己能做的选择，然后做出了决定。
考虑到亨利所经历的一切——他为亚细亚共和国所做的一切——他应该得到一个机会活下去，尽管这种机会微乎其微。
谢子川用木板铺位上的残余物和一些其他临时找到的东西，拼凑了一个固定器，希望能尽可能地保持亨利头部的稳定。
在他的内心深处，他知道这可能不会起到太大的作用，但亨利越少动他的头，他的生命可能会持续更长的时间。
固定器做完了，他让亨利躺着不动，又在修道院里里外外转了一圈，确保没有新来的威胁，然后回到里面，抱起亨利，把他背下山坡，扔到河边。
谢子川把亨利的胳膊搭在捆在一起的一捆木板上，然后把木板推到河里。
十响里山路两小时后，两个人到达了附近一个村子。
在谢子川的【特种作战终端】地图上，一个航路点在闪烁；旁边是设定好的经纬度坐标。
他把木板上的亨利推到岸边等待，然后自己按照路径点坐标，沿着一个河道边的入口，直到他来到一个小码头。
正如情报承诺的那样，河上的小帆船正在等待着。
国家情报局是如何安排运输的，谢子川不知道，也不关心。
凭借运气和一些精心操作，这艘单桅渔船将带他们走完剩下的路，到达撤离点。
谢子川穿上他在船尾座位下找到的当地人的衣服，然后把小帆船往河里推了出去。
重新接上濒死的亨利，两人又经过一夜时间的河上漂流，在剩下几个小时的黑暗过后，谢子川到达了布拉德沃河口，在那里他升起了小船的船帆，将船头对准了墨西哥湾。
半小时后，【猛禽】出现了。
黑暗中，掠过海面十响尺，慢慢地在小帆船旁边盘旋。
“他没能挺过来，”谢子川告诉柴天行，“他死在顺流而下的途中。”
“对不起，谢子川。我们一定会抓到爱德华·里奇。当今世界已经不够大了，他再也藏不住了。”
“那核废弃材料呢？亨利说他有几百斤这种东西。”
“爱德华·里奇正在疲于奔命。即使他还掌握着这些东西，他也会厌倦带着这些东西到处走的。我们会找到他的，我们也会找到材料的。回家吧，谢子川。你已经尽了你的职责。”
柴天行曾提议派一架湾流商务飞机去得州的机场，这样谢子川就可以舒适地飞回家，但他拒绝了，选择和雷丁、庞军和蔡悦一起飞回来。
他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似乎他们一起回家才是正确的。
此外，谢子川告诉自己，他太累了，他不需要很舒适的环境——只需要一个可以躺着睡觉的水平面。
此外，他需要时间来减压。
是时候考虑所有的事情了。
当他回到亚细亚国内时，将会有专门的时间进行情况汇报，政府当局一直试图拼凑出在西太平洋发生的事情以及第二梯队所扮演的角色。
很难说是单纯的疲惫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谢子川不知道，但亨利的死一直萦绕在他心头。
当这个人自己的政府拒绝出手时，这个人牺牲了一切来帮助亚细亚的国家情报局发动对爱德华·里奇的战争。
按照葛涛的说法，亨利从未要求金钱、认可或出路，而在谢子川的词典中，这就是勇气的定义。
他得到了什么？
布拉德沃河中央一艘摇摇晃晃的舢板上，一颗子弹击中头部，慢慢死去。
尽管谢子川知道得更清楚，但他内心深处的一部分总是怀疑自己是否可以或者应该做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