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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脏东西,过来洗干净

    小七闭眼大叫,“公子救命!”

    裴孝廉讥笑不已,“痴人说梦,公子不会来这里!”

    其人到了铁笼之外,正要放青狼入笼,却听一声不高不低的“住手”,便叫那莽夫倏然顿住了手中的动作。

    裴孝廉愕然转身,恭敬问道,“公子怎会来这里?”

    却见许瞻负手立在不远处,一袭绯色云锦长袍衬得他气度高华,缨冠束顶,神情冷冽,凤眸深处薄怒涌动,在这群穷凶极恶的狼群之中,尊贵得不可言喻。

    他只是负手站在那里,那通身天潢贵胄的气度已朝众人摄迫过来。

    众人噤若寒蝉,就连他的青狼也不再嚎叫,支支吾吾地往后退去。

    许瞻神色不定,问道,“你在干什么?”

    裴孝廉咬牙,“这魏贼凶险狡诈,留在公子身边必将酿成大祸!请公子三......”

    他的话尚未说完,便见许瞻扬起手来,继而一巴掌重重地落下,将他的话打回了口中。

    小七吓了一激灵,睁眸望去,那一巴掌堪堪落在了裴孝廉脸上。

    那人踉跄一下险些栽倒,半张脸也立时肿了起来,不禁怔然望着许瞻,半张着口好一会儿过去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想来也是,裴孝廉是许瞻的护卫将军,一向颇得旁人敬重,大概从不曾受过什么责罚,因而这一巴掌对他来说比二十军棍还要命。

    其余寺人皆深埋着头,这青狼园一时竟寂无人声。

    小七从许瞻微侧的脸颊看去,那侧脸如刀削斧凿般,棱角极为分明,此时面色冷凝,薄唇抿着,生冷得叫人难以靠近。

    裴孝廉肃色抱拳请罪,“公子息怒!”

    “滚去营中,不必再回来了。”

    裴孝廉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公子息怒,末将知罪了!公子不要赶末将走!”

    许瞻扬了扬手,便有两个侍卫上前要拉起裴孝廉,低声劝道,“将军,快走吧!”

    裴孝廉不肯,跪行几步上前抱住许瞻的腿,哽咽着哀求,“公子!大王命末将守护公子,公子不要赶末将走!末将知错了,公子!”

    许瞻眼锋扫来,神情冷冽,“再领二十军棍。”

    裴孝廉还想再拖磨下去,见陆九卿已暗中示意他先行退下,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悻悻地被侍卫带着走了。

    小七蜷在笼中不敢动弹,她戒备地盯着许瞻,身上微微打着颤儿。

    那人垂眸看她,目光淡极,“出来。”

    就是他,就是公子许瞻,说她肮脏,要她滚出茶室。

    就是他,就是公子许瞻,将她拽下马车,用马鞭笞她。

    小七知道出去之后必有重罚,因而在笼中僵持着不敢动。

    那人瞳孔一缩,四周阍然无声。

    陆九卿低声劝道,“姑娘快出来。”

    小七不敢,在她眼里,许瞻远比青狼可怕。

    那人的耐心显然耗尽了,因而凝眉命道,“既如此,上锁罢。”

    立时便有寺人躬身上前,准备锁上铁笼。

    小七方寸大乱,血色尽失,仓皇爬出铁笼,凄声喊道,“公子!”

    那人面色冷凝,他的眸中不带一丝情愫,居高临下地睨着,“去青瓦楼。”

    说完便转身走了。

    小七踉跄地跟了上去,她身子不好走得很慢,旦一慢下来,那人便道,“若跟不上来,便打发去营中罢。”

    她与裴孝廉不同,她是女子,去营中能有什么好下场,她听得明白许瞻的意思,去营中便是为妓。

    他当真动怒了。

    他的步子太大,她心慌气短,又昏昏沉沉,怎么追都追不上他。途中几回跌撞摔倒,鼻腔又汩汩滚出血来。

    陆九卿疾行几步将她搀了起来,“别追了,我去劝劝公子,姑娘不会有事。”

    小七拨开陆九卿,红着眼眶往前追去,喃喃道,“公子会罚我,公子不会原谅我了......”

    眼看着那人渐行渐远,她筋疲力竭,又一次摔在地上,滴下来的血在青石板上喷溅出一朵朵绽开的花来。

    陆九卿递来帕子,想劝什么却终是没有再开口。

    小七惧怕沦为营妓,她抹了一把血又倔强地爬起去追,鼻间的血不停地流,没尽头似的,仿佛要把她周身的血流干。

    她眼前一黑摔在地上,再也没能爬起来。

    眼前全是黑的,她什么都看不见,头疼欲裂,意识却十分清醒。

    她大口地喘着气,抓住一旁的人道,“公子,小七知错了......”

    蓦地身子一空,有人将她拦腰抱起,她不知道那人是谁。

    她蓬头垢面,一身血污。

    一定是大表哥罢,只有大表哥才肯碰这么肮脏的她。

    不,大表哥不在燕国,那便是陆九卿罢,只有陆九卿在她身旁。

    也只有陆九卿。

    他是燕国极少待她不错的人。

    她身上的血腥味太浓,她闻不到那人身上究竟是什么味道。

    但定不会是雪松味。

    许瞻恶她至极,定不愿碰她一下。

    那人的双手有力地托着她,她能听得见他强健有力的心跳,他的长袍是用云锦材质,他的怀抱也是暖的,她便往他怀里凑近了一些。

    那人身子一僵,复又往前走去。

    大抵是血流得太多的缘故,她的脑中一片空白,浑浑沌沌地便昏睡过去,醒来时人已经在青瓦楼了。

    眼前仍旧模糊,但大致能看出一些轮廓。

    能看到陆九卿已经走了,室内隐约只有那冷面罗刹一人。

    也能隐约看到一尊双耳青铜浴缶里腾腾冒着热气,散出兰草的香味。

    小七极力分辨,眼前渐渐清明起来,那人正立在浴缶一旁,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在兰汤中随意翻动,发出清泠好听的声音来。

    室内陈设简单,一张宽大的卧榻上垂着罕见的鲛纱帐,一张曲足青铜书案十分厚重,一棵矮松盆景,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