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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长恨山——死苦

    应乘风闻言,看了眼手中的长剑,老实巴交道:“先擦着,万一一会儿能用上呢。”

    她嗤笑一声,直接随他去了。

    云镜里,杜元安的祖母去世了。

    灵堂内,所有人都假惺惺的哭嚎着,唯独他跪在地上,一言不发,整个人像是没了魂儿似的。

    祖母走了,杜家唯一一个能庇护他的人走了,唯一一个疼爱的人走了……

    杜永安嫌恶的看了他一眼,突然起身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指着他破口大骂。

    “你这灾星!都是你克死了祖母!祖母对你那么好,你连掉一滴眼泪都舍不得!你这丧门星!”

    一边骂着,杜永安直接拳打脚踢,他就躺在地上,不挣扎也不反抗,双目无神,直到口鼻都渗出鲜血。

    一群人冷眼旁观着这场暴力,却无一人阻止,无人在意他羸弱的身体,最在意他的那个人如今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瞧,你是如何对他们的,他们又是如何对你的?在杜家,有老太太便还有你的立足之地,可如今老太太死了,你在杜家活的连条狗都不如,为何还要坚守那最后的一丁点仁义道德呢?”

    无人发现,少年呆滞的眼神渐渐变得阴沉……

    是夜,乌鸦在枝头鸣叫,一人趁着夜色走入院中,将黄纸放在碗里烧成灰烬……

    第二日一大早,家主和两位少爷病重的消息就传入了南院。

    得知消息后,他反而很淡定,只是默默地走出院子,看着大夫们在几个院子里来回跑,看着下人们乱作一团,无人在意他的存在。

    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无论这些人有没有病,会不会死,杜家会落入什么样的境地,那些人都不会记起他这位杜家少爷。

    “唉~身为杜家嫡子,你这存在感还真是低得可怜啊~只怕是关心一个下人的人都比关心你的人多~这样的人生这样的命运,活着有什么意义呢?”

    拳头默默握紧,他站在院子里,头顶的树叶遮蔽出一片阴影,而他就立在阴影下。

    “如果他们看不到你,那就做一些能让他们看到的事,如果他们对你不敬,那就做一些让他们不敢对你不敬的事,如果他们欺辱你,那便让他们后悔~”

    话音渐渐落下,杜元安的眼睛里只剩下了狠毒,那如毒蛇一般的眼神仿佛带着可怕的杀意,连带着一旁无暇顾及他的下人都下意识觉得有些冷。

    那天晚上,杜府被鲜血清洗……

    官兵赶到时,杜元安就站在尸山血海里,浑身浴血,神色疯魔的抬起染血的手抹去脸上的血珠。

    所有人都愣住了,无人想过杀害杜家满门的人会是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君子……

    他看着一脸惊恐的官兵们,突然咧嘴笑了笑,用平日里温和的语气道:“别怕,没事的,只是死了几个人而已,不用怕,我是杜元安,我不会伤害你们的,真的。”

    说着他噙着笑意带着满身的血便上前靠近官兵,官兵们顿时面露惊恐,一把抽出刀对着杜元安,一边又因为恐惧而步步后退。

    杜元安愣了愣,不解道:“为什么?我日日施粥,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从不欺辱百姓,为何要怕我?这群人!”他突然怒吼着指着一旁的尸体,目眦欲裂:“他们做的坏事还少吗!他们手里沾染了多少无辜之人的血!我不过是替天行道!为何要怕我!为何要如此对我!”

    他的一声声怒吼换来官兵的步步后退,看着这群人眼中的恐惧,那个诡异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

    “你瞧~这一次他们都注意到你了,可他们和那些人一样!都是该死之人!只要把他们都杀了,所有百姓就都能记住你,念着你~”

    黑夜里,杜元安突然笑了,笑声诡异可怖。

    官兵们心里怕的直打鼓,下意识就想逃,却见杜元安两只手往中间一挥,身后的朱门轰然关上!

    沉重的关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清晰,而这沉重的声音也同样落在官兵的心上,那是一种死亡降临的梵音……

    “桀桀桀桀桀~”

    这阵笑声令人毛骨悚然,他们惊恐的看着疯魔的杜元安,却见那笑声就是他发出来的,而那个声音里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女人的声音,很微弱,仔细听还是可以听出来的。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杜元安突然目露凶光,霎时间,惨叫声和血肉撕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形成一场诡异的乐曲。

    凰息淡然的倚着窗台,声音慵懒:“身为天神却杀了许多无辜之人,虽然无辜,可若深究,却也算不得无辜,这一招够狠,我很喜欢~”

    “主子喜欢就好。”

    “九重长恨山,每重都一样,却也都不一样,集八苦于一身的滋味可不好受……”

    而云镜里,杜元安被道士制服,跪在菜市场的高台上,台下是他曾救济过的百姓。

    他颓然的抬眼,却瞧见他们眼中的恐惧,而这时百姓们的窃窃私语不再是他羸弱的身体、优良的品行,而是他一夜屠尽杜家满门,残杀十数官兵……

    “平日里也看不出来啊。”

    “我早就说过了,这歹竹出不了好笋,杜家上下全是吃人的剥皮,怎么可能会生出正经孩子,你看,我说对了吧~”

    “都说这杜元安病体羸弱,怎么还能杀那么多人啊?”

    “听说他修习了妖法!”

    “诶,我听说啊这杜元安出生时就不详,我看啊是天生的妖怪!”

    杜元安听着这些声音有一瞬间的恍惚,为何他们是这么说自己的?为何和从前的不一样?

    他们应该记的自己的好才是,杜家那些人平日里是如何苛待他们的他们不清楚吗?自己明明是替天行道,为什么……

    随着屠刀落下,头颅咕噜噜的滚落,到死,他的眼睛里还都是茫然,他至死都没明白昔日自己救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