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被扔出来了……
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被扔出来了，众人都很担心她的身体，可凰息却像打不死的金刚一样，每每被打出来，还未喘息便又冲了进去。
虽然肉体上的伤在离开冰山后可以迅速痊愈，可体力却无法被弥补，她越来越疲惫，可却仍然不肯休息，转眼就冲入冰山，根本拦不住。
朱雀无奈的摇了摇头：“只知道一味的战，却并不清楚为何而战，如此她是赢不了的。”
“为何而战……”应乘风怔怔呢喃，凰息的战意来源于什么？是无法扭转的命运还是难以战胜的强敌，她怕是将里面的东西当做了魔尊一样的对手，或许对凰息来说，赢了这场冰山考验她就有与魔尊一战的能力。
“她的战意并不纯粹，或者说是她战斗的目的不纯粹，为一人而战终究抵不过为苍生而战。”
朱雀的这番话令应乘风不悦的皱起眉头，他当即义正词严的反驳：“为一人而战和为苍生并不冲突，苍生是千千万万的一人，而千千万万的一人组成了苍生，救一人是救，救万人也是救，救一人从来不比救万人低贱。”
空气顿时凝结，黑曜倒是很赞同这番话，但面前的是上古神明朱雀，他一只猫妖还没这个胆子去反驳。
朱雀愣了片刻，突然笑出了声。
“倒是我狭隘了，若她与你皆有这种念头，那这冰山考验她一定能过。”
几人再次看向冰山，仿佛在透过这风雪看到那个不屈的身影。
冰山里，影子一记风刃将她击倒，那风刃好生锋利，生生将她锁骨处劈开一个口子，露出森森白骨，猩红的血如流水一般落在洁白的冰雪上，一点点融化……
她狼狈不堪，影子气定神闲，明明是影子，明明和她一模一样，可实力却比她高出太多。
“修行之路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但一味强求上进也并非好事，你的实力在六界内已然是佼佼者，何必又执着于一些办不到的事呢？人总要学会放下，拿得起放得下方得善终，你这样苦苦坚持着又是为了什么？”
影子很是不解，凰息想做的是杀了魔尊，可魔尊真的一定要杀吗？真的一定要做那个最强的吗？
“我想做的不是你一只影子会明白的。”凰息倔强的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猩红的血从指缝间渗出来，将葱白的秀手染红……
影子歪着头不解的问道：“为何我不能明白？你所认为的真的都是对的吗？你所走的路真的是正确的吗？明知道是死路一条，为何不和当年一样，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忍气吞声？为何一定要冒这个险，送这个命？”
“忍气吞声是为了亲手诛杀该死之人！我所行之事，所行之路都没错！世间万物难道真的分得清对错吗？本该爱我的，至死都要利用我，本该与我并肩而立的，为了活命出卖我！可本来就没有交集没有任何关系的，却不惜一切代价救我！你说我所行之路是错，那什么才是对的！是在死亡面前背弃同族还是将至亲之人视若洪水猛兽！这世间的账到底如何去论对错，到底如何去解！”
影子微微愣神，却很快回过神来，眉头微蹙，摇摇头。
“执迷不悟。”
凰息冷笑着啐了一口血，冷若寒潭的眼睛里装满了不屑和嘲讽。
“你只是影子，你拥有强大的力量，却没有心，你只知道守在这里拦住我是对，可你也只能拦得住我，拦不住芸芸众生！你说我执迷不悟想做最强者，你错了！我想做的从来不是最强者，我自始至终想要的不过自由二字，你说我不懂何为悲悯，那你又懂吗！你口中的拯救苍生只是纸上谈兵罢了！魔尊一日不死，便有人因他的贪婪而丧命，魔尊不死，苍生如何解脱！你道我是为了私仇不择手段，可有些事我若不做便无人敢做！我可以死在这儿，他日，你会亲眼看着你口中所珍视的众生命丧魔尊之手！”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挺直了脊梁，眼神坚定如铁，心亦如此。
“你说你悲悯苍生，可始终也只是说说罢了，你未曾踏出过冰山，不曾见过碧波沧海，更不曾见过你口中的苍生！你连苍生都未曾见过，谈何悲悯！你被赋予悲悯苍生的意识，却根本没有悲悯苍生的能力，与我相比，你可怜又可笑。”
一番斥责下，她终于看到影子脸上坚不可摧的慈悲出现了裂痕，是，这影子是悲悯苍生，是比她更懂慈悲，可她说到底也只是影子，未曾离开过冰山，甚至连这殒灵之境都未曾见过，这便是眼前影子的弱点，是影子强大心灵的弱点。
“滚出去！”影子突然暴怒，一掌将凰息扇了出去。
这一次，应乘风守在外面连忙接住了她，方才那一声怒吼他们都听到了。
朱雀微微挑眉，突然有些欣赏面前的小凤凰，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有人将影子惹怒的。
凰息冷笑一声：“这就生气了？心眼儿可真小，再来！”
偃师站在旁边不动声色的给凰息脖颈来了一记手刀，应乘风锐利的目光瞬间就刺了过去。
那要吃人的目光让偃师打了个寒颤，他连忙后退两步道：“不这样她是不会休息的。”
应乘风眉头紧皱看着晕倒在怀里的凰息，他知道她心急，可这样逼着自己也不是办法，偃师做的确实没错，不这样的话谁都拦不住她……
…………
应乘风将门轻轻关上，走到了冰山前，怔怔的望着里面。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
朱雀长舒一口气，负手而立。
“这里面装的是执念，是一个人想成为却没能成为的自己，她越是害怕什么，越是逃避什么，越是能遇到什么，冰山考验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力量，而是一个人能否看清自己的心，她若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明白又如何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