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白凝秀在房内入定打坐。
门外侍女轻叩门道:“夫人,少爷院里的墨桐来了。”
闻言,白凝秀眼皮微微一颤,面上露出一种无奈而悲伤的神色。
“让他进来吧。”
墨桐进来后隔着外间屏风向她禀报:“夫人,少爷今夜想去东城外的麓枫别院。”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没头没脑的,白凝秀却煞白了脸。
墨桐是她赐给弄日轩的,说是侍从,其实已有元婴修为,更像一个保护他的暗卫。
想到今日传入她耳中的花园争执,龙凤胎那些侮辱的话语……
定然刺激到了轩儿。
白凝秀用力地握紧了床榻边缘,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这一月,轩儿去过几次别院了?”
“回夫人,去过两次。”
墨桐沉默了一瞬,答道。
白凝秀闻言手一抖,险些失态。
这个月才过去十余日,就已有两次了!
她用力闭了闭眼,再一睁眼时,眼中一片平静。
“去罢,你做好善后,若是被人知晓了……”
未尽的言语中尽是威胁,墨桐面色不变,只恭敬低头。
“是,夫人。”
……
谢慈隐匿着气息藏在墙角草丛,看着墨桐从白凝秀的院子里出来,又往弄日轩的院子回去。
他轻盈地跃上墙头,只见墨桐径直便去了弄日轩的书房。
“少爷,夫人允了,您看我们何时出城?”
弄日轩坐在轮椅上背对着门口,墨桐走近两步问。
沉默了片刻,他突然令人毛骨悚然地轻笑了两声。
依旧没有回头,只温和地说:“现在便去吧,我一刻也等不得了。”
“是。”
墨桐应声后便立刻去装出行马车,马车静悄悄地停在后院的一扇小门外。
弄日轩的身体承受不了移动阵法和符篆,出行便只能采用最原始的方法。
谢慈趁着墨桐去接弄日轩的空当,偷偷潜上了马车顶的横梁中空处。
不一会儿,弄日轩便被墨桐送进了车厢。
谢慈的隐匿之术出神入化,两人都未发觉这马车里还有第三个生物。
再无其他仆从跟随,朴素的马车就这样在夜色遮掩下渐渐驶出了城外……
行了好一阵子,马车走出了东城范围,谢慈感到笼罩的渡劫期气息一轻,他又可以肆无忌惮地活动了。
他将神识扩大,在前面一个荒芜的山岭脚下,有一处不大的院子。
院门上挂着牌匾,正是麓枫别院。
谢慈的神识还想再探入,却发现这别院建筑修葺竟都用了隔绝神识的绝灵岩。
他想到了星澜派那个地牢。
马车在院前缓缓停下,一个年迈的男仆提灯走了出来。
谢慈眯了眯眼,这男仆是个凡人。
墨桐一撩门帘,弄日轩探出车厢,男仆见了他,口中发出“啊啊”的声音,低头行礼。
这凡人竟还是个哑巴!
“陈老爹,房间可都收拾好了?”
墨桐一边扶着弄日轩坐上轮椅,一边问那哑仆。
“啊!”哑仆用力点点头,露出憨笑。
“行,你守好门,若有事,还是照老样子联系。”
不知他们如何与凡人联系,总之哑仆老实地守在了门口。
墨桐推着弄日轩驾轻就熟地拐进院子深处的一个房间。
房门一开,一股腥风扑面而来。
弄日轩不能夜里视物,墨桐正要拿出明珠照明,被他怒斥一声。
“太亮了!”
于是墨桐又默默换了一盏油灯点燃,微弱的灯火爬上墙壁,映出的景象令谢慈都瞳仁一缩。
房间内陈设全无,只有一张长长的岩桌,台面上都是干涸的血迹。
另一边的墙面上,血迹斑驳、挂着无数张动物皮毛,细细一看,全是狐狸、兔子、猫狗等小体型的动物尸体。
地上扔着好些染血的勾刀工具,在灯光下反射着令人胆寒的光芒。
这房间血腥恐怖如修罗屠场,弄日轩在其中却怡然自得,面露微笑。
墨桐将灯盏放在桌边,退出房间,不多时,就拎着一只铁笼重新回来了。
铁笼里装着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狗崽,通身雪白,与谢慈伪装的狼崽身形有几分相似。
弄日轩看到这雪白的小狗崽,面色陡然兴奋起来。
“你出去吧。”
他向来清亮的声音染上几分沙哑,低声吩咐着墨桐。
待墨桐退出去关上房门,房间内只有弄日轩、小狗崽以及隐匿在房梁上的谢慈。
弄日轩打开锁链,狗崽睁着湿漉漉的圆眼睛恐惧地锁在铁笼一角。
他用力一抓,拎着后颈皮将它提了出来。
“呜呜……”
“要你狂,今晚就杀了你。”
狗崽嘴里发出可怜的呜咽声,弄日轩却更显兴奋。
他一手控着狗崽,一手推开房间里间的门。
这里间!竟然挂满了女子画像!
这些画像中的女子或坐或卧,身子或优雅或妖娆,全都空着一张脸。
然而谢慈一眼就看出,这些画的全是同一人。
小小的狼崽眼中燃着滔天怒火。
弄日轩痴迷地看着画像,面露垂涎之色。
他一手在狗崽身上抚摸揉捏,一手探进自己的衣袍中摩挲。
呼吸渐粗。
都是男人,谢慈哪里不懂弄日轩在做什么。
狼崽闭了闭眼,一道光从它身体里射出,落在弄日轩身后。
谢慈从福福身体中出来了。
他眼中血红一片,肆虐着极寒的杀意,无声地慢慢靠近了弄日轩。
弄日轩沉浸在欲念中,浑然不觉。
他闭眼张嘴,越喘越急,就要叫出声来。
“姐……”
声音戛然而止。
一只修长瘦削的手从后面掐住了他的脖颈。
“你找死!”
压抑到极致的冰冷声音响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