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
弄日烟与谢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飞身掠去。
凡间灵气稀薄,除了身体沉重些,他们倒是没受到其他影响。
几息内飞至那浓烟弥漫的山坳处,只见有一只狗头猪身的妖怪正在大嚼人腿。
山坳内看得出原本是个小村庄,有屋舍数十间,简单地用木桩削尖了头围成篱笆。
现在满地洒得是血,村民们举着破破烂烂的刀具和火把聚在一起抵御着狗头猪妖。
“呜呜、娘,我害怕。”
有垂髫小儿在一脸愁苦的妇人怀里小声抽泣,猪妖一双三角眼阴鸷地盯着人群,一张长嘴嚼着一根人腿。
“咯吱、咯吱。”
村长领着几个壮年男子朝猪妖扔去火把,可火把甫一落到猪妖身上,除了燎焦了些许鬃毛,并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猪妖几口吞下人腿,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眼睛开始冒出绿光。
“妖怪、妖怪又要吃人了!”
村民中有人绝望大喊。
然而他们退无可退,唯一出山的道路也被猪妖堵死了。
“老蒋!我们这把年纪也活够了,上去拼了,给孩子们争条出路吧!”
一个白发鸡皮的老人颤颤巍巍地走出来,嘶声竭力地喊道。
“走!孩子们,待会我们挡住那猪妖,你们赶紧去山下道观里寻那华容道长,请他庇护你们。”
村民中不多的几个白发老人都握紧了手中的锄头镰刀,一脸绝望地准备上前送死。
这时横空倏然一道光,村民们还未看清楚。
那肥头大耳的猪妖哼也没来得及哼一声,便被一剑斩下了臭气熏天的头颅。
“啊!”
村民们一时呆住了。
天上从天而降两位龙章凤姿的仙人,一男一女俱如高岭之花,有临水落花之貌。
正是谢慈和弄日烟。
“仙人!”
“是仙人啊!”
“上天显灵,派仙人来救我们了!”
村民们哪里见过这等人物,纷纷放下手中武器,伏在地上跪拜磕头起来。
“都起来,我们只是寻常侠客,碰巧游历到此罢了,不是什么仙人。”
谢慈是最不会应对这种场景的,还得弄日烟出马。
她又拿出以前在玄易宗平易近人的气质,亲和地笑着,一点也不嫌弃地扶起最前面跪着的几位老人。
方才呼吁着老人们上去拼命的王老头闻言老泪纵横。
“恩人啊……你们救了我们窝窝村的命,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啊!”
弄日烟知他们才从猪妖手中逃出,情绪激动,也不和他们过多说,只利落发问。
“这猪妖哪里来的?”
她与谢慈昔时在凡间时,还是一派歌舞升平,繁荣昌盛之景。
从未听说过妖魔鬼怪在人间盛行,怎么如今连一个偏僻小村庄都来了这样一头大猪妖行恶?
“恩人有所不知,自去年皇帝新宠幸了一个妖妃,新立了一个国师,老百姓的日子便难过了起来……”
在刚才的战斗中头摔破的村长老王,此时才缓了过来,被自己的儿子搀扶着走到前面,对弄日烟缓缓道来。
弄日烟耐着性子听王村长一把泪一把鼻涕地说完,终于明白了人间发生了何事。
此去经年,大虞朝也经历了风风雨雨。
如今这一代皇帝,却是个十足无能的昏君。
在位十年来,前几代皇帝积攒下的丰厚国蕴愣是被造得不剩几分了。
如今皇帝早已不事朝政,终日与妖妃炼丹修炼。
大虞朝风雨飘摇,已有几处民风彪悍、寸草不生的州里开始有起义军聚集了。
也不知从哪一日起,原本只有人祸的世间开始出现各种妖魔。
最开始只是摸鸡摸狗、小打小闹,如今却是动不动就吃人屠村,酿成无数人间惨剧。
弄日烟皱着眉听完王村长的哭诉,只觉得荒谬至极。
好好的凡间,怎会如此乌烟瘴气。
她安抚好窝窝村村民,又为他们的山坳布下一个简单结界,这才拉着谢慈一路北上,御剑去往京城。
路过冀州时,谢慈眼尖地看到一处破旧的园林。
“茵茵你看,那是我们以前避暑的静雅庄园。”
五百年了,园子还在,可也早已破败不堪,寥无人烟了。
弄日烟不免叹息了一句。
虽此次前来凡间只是兴之所至,可见到这以前曾经待过的地方,那些面黄肌瘦、眼神麻木地盯着妖怪吃人的百姓,她的心还是狠狠痛了一下。
山河沉寂,饿殍遍野。
待飞到京城上空近处,弄日烟和谢慈远远地就看到整个京城黑气笼罩。
大虞朝原本的国运化为一条金龙,有气无力地垂爬在京城背面的凤台山上。
金龙龙须皆断,周身黑气环绕,不断侵蚀着金色鳞片。
“好重的邪气,果然有邪祟作怪。”
弄日烟拧着柳眉同谢慈说。
谢慈看着这国运化为的金龙,仿佛有几分感同身受,难得地共情了几分。
他主动捏了个隐匿诀,拉着弄日烟朝着黑气最重的皇宫深处落去。
“走,去看看怎么回事。”
这皇宫,他们早在凡间时就来过千百次,如今五百年过去,再落在此地,只感觉熟悉又陌生。
弄日烟和谢慈没有急着去皇帝所在的住所。
他们落到了当时他们在宫中最爱去的一处宫殿。
一所无人居住的前朝楼阁——翠微宫。
“还记得当时你第一次入宫,便同侍女迷了路,独自一人摸到了此处。”
谢慈眼底带着几分怀念,在一片寂静中同弄日烟调笑。
翠微宫倒是没有太大变化,无非是建筑又被风雨侵蚀得陈旧了些。
似乎几百年来一直被遗忘在偌大的皇宫里,无人问津。
弄日烟微微红了脸。
她也记得,当时她初次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