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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朗朗,风动,竹影摇曳。

    将客人悉数送走之后,徐知萦和徐知颜一左一右地扶着祖母回院,空气中还弥漫着醇酒清香。

    管事嬷嬷正张罗着将府中各处清扫干净,徐母让张管家扶着八分醉的徐父去歇息,今日盛宴,全府上下同乐,即便是在收拾洒扫,也全然乐在其中。

    国公府在皇城之中,是出了名的善待下人,但徐知颜明白,这个善待是除了雪菲阁外。

    “祖母自小生于一个满是明争暗斗,龃龉不断的家,亲近之人为了主位斗得家破人亡。所以,出嫁之时,我不仅没哭,还坐在花轿中笑了。见多了这些,自然就格外的想拥有一个夫妻恩爱、兄友弟恭、姐妹情深、阖家欢乐的家。”

    徐老夫人步子放慢,就着月色,同两位孙女说起了体己话。

    “大抵是幼时气运都被家里败光了,直到及笄后,这些运气才兜兜转转回到我身上,让我遇到了你们的祖父,我们在治家这一块上不谋而合,感情甚笃。”

    “只可惜,将军壮年时便埋骨沙场,永远离我而去,自那后,我就像一个时刻都想守住家的老婆子,以前给儿子儿媳守,如今替你们姐妹三人守着。”

    “人立于世,求的无非是个家平、业稳。就算是业稳,也只是为了家平。”

    徐知萦二人听罢相视一眼,先前祖母只是一再告知她们。

    一家人,乱世相携不弃,盛世相扶不倒。

    以前她们只当是祖母这些年里悟出的治家之道,不曾想,背后还有这番曲折。

    她们将祖母扶到美人榻上坐下,接着后退两步,向祖母行了端方一礼。

    “孙女谨记祖母教诲。”

    萦芳院。

    “小姐,人在这。”暮春走在前头,掏出腰间的一串钥匙,将门打开。

    徐知萦看着面前这个被绑住手脚的二妹妹,心下一阵惶然,别过头,神情冷淡。

    徐知颜则是一直在等这一天。

    重生回来之后也是两月有余,她不是没想过报复。只是有时也会在想,那是前世的恩怨,要加诸到这一世还没做过坏事的她们身上,是不是有些无理。

    所以她将前世经历的所有酸楚一并按下,这些日子,一心只想陪伴家人左右,在以后的夺嫡之争里保全家人。

    只要他们没有触碰自己的底线,什么事情她都能稍稍忍一忍,让一让。

    但今日这件事让她看清了许多,前世今生,斗转星移,人性也不会变。

    徐知菲就是一心要置她于死地。

    “唔……唔唔唔……”徐知菲嘴被堵得严严实实,无法说出一句整话。

    挽秋搬来两张椅子,徐知颜和徐知萦相继坐下。

    “挽秋,把布条拿出来,看二姐姐有什么话想说。”

    “是,小姐。”

    挽秋上前两步,一把将徐知菲嘴里的布条扯掉。

    布条扯出的一瞬间,徐知菲大口大口喘着气:“下贱的丫头!你们是想把本小姐捂死吗?”

    徐知颜原本极力平静下的情绪,被徐知菲瞬间点燃,正欲上前教训一下她。但身旁有人比她更快。

    “啪——”

    接着又是几声结实的巴掌声,徐知菲抬起被绑的双手捂着右脸,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徐知萦。

    “长姐,连你也这样对我?”

    暮春挽秋等人一脸惊骇,平日里最是温婉不过的大小姐,居然动手了。

    “咳咳……”

    徐知萦打完这两巴掌,踉跄着后退半步,一时气极,又咳起来了。

    “长姐,先坐下。”徐知颜面无表情,轻轻扶着徐知萦坐着,她心里的怒气快压不住了。

    徐知菲不愧是带着恶人脾性,用手背轻轻蹭了蹭被打肿的脸颊。这么短时间内就肿上来,可见打的人用力之大啊。

    “长姐,妹妹不知自己是犯了什么错,值得姐姐这样不顾自己身子,还硬要教训妹妹呢?”

    “你闭嘴!咳……”徐知萦右手抚着自己的胸口,目光决然地盯着徐知菲。

    “家中无兄弟,仅有我们姐妹三人。自小享尽父母及祖母疼爱,琴棋书画、礼仪道德全都教了,一样没落下。你今日为何存了恶心要害颜儿!而且还是用这种毁人一生的毒计!”

    徐知菲听罢,自己靠着桌边借力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坐姿,手脚被绑得难受:“享尽疼爱的是你们亲姐妹二人,我算个什么东西,我和娘……!我和……姨娘在这个家,有什么是我们的,父亲和祖母的疼爱不过是顺带的,是我承了你们姐妹二人的情罢了。”

    徐知颜依旧默不作声,只是接过暮春沏的茶,吹了吹后递到长姐嘴边。

    徐知萦接过茶,轻抿两口后,才觉得好多了,接着说道:“你说这个家没有什么是属于你的,你回去可以翻翻,萦芳院和环颜阁有的,雪菲阁少了什么。祖母和父亲送东西一向是一式三份,生怕我们姐妹之间因这些杂事便生了嫌隙。”

    “哪怕是上次你与颜儿争的飞绫纱,那也是父亲先着人来问,让我们每人将想要的布匹报上,你说想要的是云翼锦,待东西到后,你当场变卦,想要飞绫纱,纵使这般,颜儿也依了你。”

    “我实在不知,你还有什么不满的?以至于让你罔顾自己亲妹妹的名节,将她推入火坑。”

    屋内一片肃宁,均是女子,不论是丫鬟还是小姐,都深知名节对女子来说是何等重要。

    屋外劲风四起,刮得窗外的竹叶沙沙作响。刚才还明月高挂,这会儿却乌云重重,这天,变得极快。

    “以前常听教礼嬷嬷讲,上天是公平的,给人闭了一扇门,也会给这人开着一扇窗,可是长姐,我的门和窗都被闭得紧紧的。”

    徐知菲抬起眼眸,看着眼前两个姿色均在自己之上的姐姐和妹妹。平日里,她都得做足了姿态,多是低眉敛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