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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徐靳两家退亲一事随着时间的推移,已渐渐平息,可靳家大公子回京的消息传开,这桩退亲的闹剧又被众人反复提起。

    这日徐知颜与徐知萦到红袖坊给祖母挑布料,昨日红袖坊的小厮上门告知,这个月的新布料已经送达,里头还有祖母平日里钟爱的料子。

    红袖坊的掌柜便想着让人送几匹到徐府供祖母挑选,祖母心善,不忍小厮们来回搬运奔波,便让她们二人到坊里瞧瞧。

    她们刚进红袖坊,早就候在坊内的小厮张一扬着一张笑脸迎上来:“大小姐,三小姐,这边请。”

    徐知萦点点头,浅笑道:“有劳张小哥了。”

    张一一听这话,心头舒坦,腰板都挺直了不少。京中不少贵女命妇也常来这看布料,挑衣裳。许多人待他都是颐指气使,或是呼来喝去。

    可这两位徐小姐每次都是和颜悦色,临走时,还会给他不少赏钱。

    有一回,他因家中老母亲的腿疾加重,心急如焚,愁得上工时也心不在焉,徐二小姐看出他心中有顾虑,面色不佳。便坐下耐心询问,得知事由后,第二日便带着药箱上门给他娘治腿。

    那日落雪如絮,听到敲门声,他匆忙去开门,看到的便是披着樱红白绒大氅的徐二小姐。他呆愣在原地,许久没缓过神,还是二小姐身旁撑伞的婢子笑着提醒,他才回神侧着身,将人请进门。

    家中贫寒,连像样的茶水也不曾有。

    他只知跟在二小姐身后,无措地搓着冻红的双手,看着她坐下、探脉、施针、开药方。

    二小姐临走时,他犹豫着摸出家中最后一串铜板,微低着头递给凝冬,嗫嚅道:“劳二小姐替家母看诊,这些诊金虽少,也请二小姐务必收下,日后张一定会补齐。”

    “多谢二小姐大恩。”

    这一句,他说得无比大声,双膝一矮,便跪在地行了个大礼。

    徐知颜连忙将他扶起来,温声道:“医者仁心,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不谈诊金。”

    张一愕了愕:“这怎么行呢!”

    没等他说下一句,徐知颜便从袖中掏出一个香囊,放到张一手中:“你去抓了药之后,再买些炭,冷冬难熬,老人家这腿疾不能再受寒了。”

    “这只是我的一些心意,你不必觉着难以接受,日后若换我遇到难处,想来张小哥也是会对我施以援手的。”

    徐知颜这话只是为了让张一能收下这些钱,却没想到,日后,她真的在难时得了张一的相助。

    张一闻言不再推辞,只是一个劲的要跪下磕头。

    “那是自然!张一定会为二小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凝冬又将他扶起来,故作言辞严正道:“好了好了,不要再谢了,这大雪天的,难道你要让我们小姐一直站在这听你道谢吗?”

    张一恍然,才忙不迭地恭送二小姐。

    自那之后,张一母亲的腿疾也逐渐好转,现在都能自己出门买菜了,张一的工钱也不用再往医馆里无底洞似的投,家境也渐渐好起来,他对二小姐可是感恩戴德。

    因此招待这两位小姐的差事,他是乐得揽活的。

    红袖坊共有三层楼,第一层是厅堂,是供一般的富贵人家挑看布料、定做衣裳的;第二层是官宦人家的招待地,也是看衣裳的;能上第三层,都是王族权贵。

    早先已让人将新到的布料一一摆放整齐,张一将徐知颜与徐知萦请到第三层,便得心应手地介绍起来。

    张一打小机灵,记性好,对这些服饰布料更是了解透彻,所以才得了红袖坊掌柜的赏识。

    这些年他也争气,这碗饭端得好好的。

    这批布料确实是上等佳品。

    徐知颜一边听着张一的介绍,一边与长姐仔细挑选。

    不料这时,她们身后传来一个略微尖锐的声音:“真是少见多怪,这刚成了离妇,便迫不及待地装扮自己,穿红戴绿,孔雀开屏,好寻下家么?”

    这个声音并不陌生,徐知颜蹙眉回头看去。

    果然,又是那几个吃饱了没事干的。

    说话的正是一脸倨傲的孟姗云,一身水红纱裙,灼灼刺眼,身后还跟着徐知菲和魏悦婕,王晴妍,还有两个生面孔。

    徐知颜暗暗深吸一口气,按下已喷薄到喉间的怒气。面无表情地转身继续看布料。

    她不是没看到长姐按在布匹上泛白的指节,长姐一贯不喜在外头与人起冲突,忍一时也无妨。

    见徐知颜和徐知萦二人都没接话,孟姗云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

    徐知菲了然一笑,敛眸便柔柔开口道:“孟姐姐口下留情,这事也不是我长姐的错,她也很难过,这几日才好一点,你莫再提这些伤心事了。”

    魏悦婕颇为玩味地盯着徐知菲,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位二小姐内里这么多小心思呢。

    她这话表面像是在替徐知萦说话,实则是在提醒众人,这桩婚事是靳家无意斩缘,徐知萦痴缠靳大公子。

    当然,孟姗云一口一个离妇,也相当于把她一块骂进去了,可她不在意,比起成离妇,她更不愿嫁。

    说罢,徐知菲还认真地向徐知萦行礼:“长姐。”

    徐知萦似是不为所动,依旧认真在挑选布料,还指出其中一匹,让张一先挪到一旁。

    周遭顿时一片安静。

    张一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在场的每一位,他都得罪不起,却没想到,今日全然撞一起了。

    这几位就是来红袖坊时常对他呼来喝去的贵女了。

    纵使他不喜她们,也听出了孟姗云口中对徐大小姐的恶意。

    但来者是客,在红袖坊外,他可以义无反顾地站在两位徐小姐那边,可在红袖坊里,他只是一个侍者,待客,才是他的归处。

    他有心想维护徐大小姐,只得先缓和气氛。

    随即往前两步,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