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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我想向他们赎罪

    这一夜,小容辞睡得安稳平静。

    第二日他早早起来,梳洗之后,就迫不及待跑到云汐宫,母妃正在膳房里亲手给他熬粥。

    他很高兴,觉得是昨日的祈愿真的灵验了,菩萨真的让他如了愿。

    他与母妃用完午膳之后,又与郁尘到宝灵寺去了,今天一定要再抓一只双尾褐凤蝶。

    可他不知,在他刚出了云汐宫之后,云婕妤便吐血倒地了。

    宫人们忍着悲痛将她扶到寝宫,张嬷嬷抹着泪哭道:“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

    云婕妤望着床边瓷瓶里娇艳的花儿,苍白如纸的面容上露出一抹微笑:“是我不好,没生病之前,心思放在皇上那,生病之后,整日离不开药。”

    “辞儿才八岁,他每日下学回到云汐宫,闻到的总是药味。”

    “我只是想,在最后的日子里,给他留下一丝温暖。”

    容辞到宝灵寺时,徐知颜照常在那棵古梨树下等他,他们运气极好,今日又抓到了蝴蝶,二人很是高兴。

    容辞匆匆与徐知颜道别,回宫。约定明日还在这儿放生。

    从宫门到云汐宫,要经过御花园,他与郁尘又挑挑选选地折了几支最好看的花。

    他如获至宝地捧着花枝与装着蝴蝶的网兜,刚走到离云汐宫不远处的拐角处时,便听到里面传出绵延不绝的恸哭声。

    云汐宫地处偏僻,这附近只有这一座宫殿,这哭声俨然是云汐宫里的。

    他攥紧手中花,疾步向前奔去,颤抖着推开殿门,昨日热闹鲜活的云汐宫,现在一片缟素,哭声此起彼伏。

    他呆呆地往里走去,连昨日小太监刚挂上的精美琉璃宫灯也换成素白的灯笼,案桌上没有热菜热粥,那两个嬷嬷跪在榻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母妃静静地躺在那,面容平和苍白,双颊有些凹陷,这段时间她清减了许多。

    那些正在哭泣的宫人们见他来了,自发给他让出一条路,他走到榻前,将花枝与蝴蝶轻轻放在母妃枕边。

    他颤声唤道:“母妃?”

    “母妃?”

    回应他的只有满殿宫人们低低的抽泣声。

    “嬷嬷,是不是我来得晚了,母妃生气了,她不理我。”

    张嬷嬷肩膀抖动得更厉害了:“殿下…”

    他死死咬住牙,跪在云婕妤榻前。宫人们无奈,只好将皇后与皇上请来。

    容辞时隔了一年半,才见到他的父皇,那日泪水将他浸得视线模糊,他看到的是父皇不耐烦的神色。

    “将他拉开,带到延清宫。”

    延清宫就是元妃的居所,自那之后,他是由元妃抚养了两年,这两年里,皇上怕他刚痛失母妃,思绪不清,便禁止他出宫。

    十岁他便住到皇子们居住的重华殿。他天赋异禀,在学两年,经史策论,诗词歌赋信手拈来。

    十三岁后,他多次随着巡按御史高大人到各处州属巡查,高御史在明,他在暗,如此配合,查出不少冤假错案,贪官污吏。

    历朝以来,这么勤勉聪慧的皇子,难得一见。

    在朝中重臣猜测这三殿下是不是想争储君之位时,他的行为又让人捉摸不透。

    十五岁,他自请前往边关军营中历练,朝中一片哗然。

    一些老将也不看好娇养在后宫的皇子能吃得下边关军营生活萧瑟的苦,更被说指望它能上阵杀敌了,他们纷纷摇头反对。

    更有甚者还小声议论:“怕是连弓都拉不动。”

    皇帝也头疼,毕竟是他的儿子,他也不舍得容辞小小年纪便远去边关。可他一日不答应,那小子就跟铁了心似的,一日跪在御书房外不起来。

    最终,这场对峙持续三日,高御史上书求情,皇帝只得点头。

    边关艰苦异常,历练一年后,骑射、剑术无双,他又自请上战场。

    十六岁那年容辞率兵突袭敌营,直斩敌方主将。

    从那以后,他便崭露头角,无论是大战小役中,纵横捭阖,用兵如神。

    军中上至老将,下至兵卒,无一不敬佩这位少年殿下的英勇神谋。

    平定边关后,他应诏回京,十八岁便成了天旭王朝中首位封王的皇子。

    受封那日,他站在朝堂上,看到他那高高在上的父皇眼里满是骄傲,以他为荣。

    那一刻,他只觉疲累,这么多年累积的辛劳铺天盖地的涌上来。

    “你知道他第三日为什么没来吗?”

    徐知颜的声音将他思绪拉回。

    他眼中浮起愧疚的神色,第三日,那日他在为母妃守灵,不许他出宫的禁令也是那日下达的。

    容辞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温声问道:“如今你还有烦扰之事吗?”

    徐知颜慢慢眨了眨眼,眼中凝了水汽,她望向空中明月,彷徨道:“有。”

    容辞再次问道:“何事?”

    细碎的星点铺满苍穹,那些星星又倒映在她眸中:“我害死了很多人。”

    徐知颜的声音越来越低:“我想向他们赎罪。”

    “你没有错,他们都在好好的活着。”他的语气低柔如春风拂柳。

    让徐知颜内心平静许多,她逐渐放松下来,睡意袭来。

    她身子正要往一旁歪去,容辞轻轻将她揽住,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她的眼安安静静地闭着,也丝毫不折损她的美。

    夜风将她额前细碎的发丝吹乱,散落在她如瓷玉般清透的脸颊上,容辞伸手想要拨开,手快要接触到她肌肤时,他蓦然顿住,随即放弃了。

    郁尘让徐府车夫将马车赶到御史府后门候着,将守卫引走,让车夫站在远处,背过身。

    容辞便抱着熟睡的徐知颜放到马车上,他将外衫叠起,垫在她头下,让她睡得更安稳。

    他将车夫唤来,嘱咐道:“将车赶到御史府正门,慢一些。”

    “是,殿下。”

    徐知萦与李婉得了郁尘的话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