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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靳家逢难

    户部尚书岑献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上书陈表重启汉帝的“告缗令”。

    天旭重农抑商,一些有头脑的商户瞅准时机,发家致富后,仍觉得不够。朝廷虽不重视商道,可该收的税却是一分不少。

    没有人嫌钱少,更何况是重利的商人。

    有些商人开始与官府勾结,偷税漏税。

    “告缗令”即是鼓励民众告发偷税、漏税者。

    国泰民安时,没有人会提这些,可今年战事不断,之前南方水患、北方旱灾连连,赈灾款拨了一批又一批,朝中还有一笔重要但没必要的开支,那就是修建皇帝的行宫。

    端玄皇帝执着于行宫修建,导致近年来,国库空虚,尤其是今年,各方短缺尤为明显。

    岑献是一个力求造实绩的人,这个提议一出,很快就得到皇帝的认可。

    朝野上下,一时轰动。

    靳家。

    靳老爷面色凝重地将信折起来。

    对门外吩咐道:“去将少爷请来。”

    “是,老爷。”

    之后他便坐在精制的紫檀木椅中,端起白瓷釉壶,茶水流入杯中时,一股清香溢满书房。

    这是今年刚到的贡茶,靳家无论是自用还是待客,用的都是最好的茶,靳老爷从来都是自己亲手泡茶,从不假手于人。

    靳家就是以一片茶山起家,种茶、炒茶、卖茶、泡茶,靳家人一一精通。

    靳越尘来到书房时,父亲一如往常端坐于案桌前。

    靳父看着这个唯一的儿子,心中慨然。

    “我不怪你私离蜀地回京,你去东胡的事,我也能既往不咎,可蜀地的生意,你不能不管,现在就启程回蜀吧。”

    靳越尘闻言猛然抬头,直视父亲,一旁的管家也是惊愕。

    现在就走?眼下天快黑了,这怎么能赶路,可随后管家又想通了,川蜀的生意想必遇到了什么事,急需少爷尽快赶过去。

    “父亲!蜀地的根基,儿子已经打好了,您再派人仔细盯着便好。”靳越尘心下渐冷,认定父亲是不想他再与徐家有什么瓜葛,这才匆忙赶他走。

    靳父重重搁下手中杯盏,轻斥道:“我做事从来都不是要与你商量,这是我的决定,由不得你选。”

    靳越尘忽地笑了一声。

    “是,父亲您多威武,靳家的一切,靳家的所有人,都在父亲的掌控之中,连我也不例外,您把钱财看得比靳家的平和还重要,儿子明白了,这就去。”

    靳越尘说罢,俯首行礼便愤然离去。

    所幸萦儿的身子已经养好了,在京都,他也没什么可牵挂的,去就去。

    小厮已经收拾好东西,在门口等着,他拿上包袱便策马离去。

    靳越尘刚走出府门,靳母便躲在门口捂着帕子哭。

    靳父又泡了一壶茶,静静坐在书房中。

    挽秋与凝冬在街上买了糖糕,正准备回去时,迎面走来一队人马。

    “让开,让开!刑部与户部并行办案!”

    挽秋赶紧将凝冬拉到身后护着,直到这群人远去之后,挽秋才拉着凝冬往回走,见凝冬不动,挽秋不由得回头疑惑地看着她。

    凝冬的目光随着那队人马眺望远去,她嘴里喃喃道:“那个方向,好像是靳家。”

    靳家家大业大,宅邸坐落在长街中段处,很好辨认。

    挽秋心下一沉:“走,快回去。”

    陈放带着人马来到靳家时,靳家府门大开,靳父带着靳母及几名下人站在前院中候着。

    陈放下马之后,便令人搜查靳府。

    他手执马鞭,悠悠踏进靳府:“靳老爷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也免得我们多费功夫。”

    陈放说完,踱步于庭中,眼神便不停地打量靳家院内的景致。很多年前他和师傅带着他进京述职,那时,他还只是个一清二白的地州捕快。

    那时陈放第一次上京都,他谨记京中的规矩,生怕给师傅丢人。他们骑马路过靳家门口时,靳家正在举办宴会,两个仆人拦下他们,一脸恭敬地请求他们下马步行。

    陈放不解,他也耐心解释起来:“我们只是路过,并不是贵府邀请的客人,我们并没有在京都中策马疾行。”

    那两名仆人不动声色地打量陈放一番,仍旧笑道:“官爷所言甚是,可路过本府门口,偶遇有宴时,除皇族王侯将相外,皆需下马步行而过。这……京都中众人皆知,并非小的有意拦了官爷的路,官爷仁善,请莫要为难小的们。”

    这二人笑得一脸诚恳和善,可陈放却看到了他们眼中的轻视。陈放家中贫寒,一身官服也是小有补丁,他不是不肯步行,只是那时心里憋着一口气。

    陈家贫寒,家中老母亲替人浣衣为生,这才将他养大成人,孤儿寡母,幼时见多了各种势利眼,没想到,长大后,他还是受人轻视。

    原本他待在地州上做个捕快就很满足了,这一趟入京,将他的心境彻底改变。

    后来是师傅低头妥协了,拉着陈放向那二人赔罪。

    陈放不服:“师傅,他们是下人,乃贱籍,咱们是官身,这哪有您向他们让步的道理!”

    师傅恨铁不成钢地猛敲他几下:“这是靳家,天旭的靳家,掌着天旭三分之一财富的靳家,我们是谁,到了京中,我们连名字都不足以为他人所记。”

    陈放闻言愤然,在路过靳家时,他踮起脚尖往里瞧了瞧,内里精致繁复,光是前院目所能及的摆设物件,都是他平生未曾见过的。

    这口气,时隔多年,在今日终于有了宣泄口。

    手下的士兵在搜索一番后,回到前院冲他摇了摇头。

    他踩着一方看似矜贵的石桌,垂眸问道:“靳老爷,今日热闹,怎么不见府上的贵公子呢?”

    靳父俯首恭敬应道:“大人明鉴,那逆子多次忤逆家中长辈,已被老夫逐出靳家。”

    陈放笑意渐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