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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大东没再说什么,送梁小东回家后嘱咐他在家好好养伤,然后吩咐随来的司机,将孟红星,孟红兵,赵胜利,于庆利,孙殿臣,陈永送回家,他独自开吉普车回春城去了。

    在将养身体的这段时间,一开始由梁三娃和刘玉兰照顾,后来他们既忙农活,又照顾梁小东,身体吃不消,干脆就将梁小东三个姐姐分别招呼回家,先是梁小凤照顾梁小东,梁小凤极用心照顾弟弟,但是梁三娃和刘玉兰却差别对待,有好吃的,先可着梁小东,梁小凤吃饭也上不了桌,总是在炕边站着,端着碗喝糊涂粥。后来梁小凤叫嚷:“爹娘太偏心。”然后偷偷跑回了婆家,梁三娃去叫她,她也不回来了,之后梁三娃和刘玉兰先后将梁小鸣,梁小九叫回家,由于有上次的经验,他们待梁小鸣,梁小九好了些,但是只要两姐妹婆家来的人空着手。梁三娃总会嘟囔着老脸,背对着人,抽上旱烟,老半天不搭理人。

    过了一年,梁小东的身子恢复,又重新回到运输公司上班。在这一年当中,惠城的许多小混混到处传扬着他的事迹,虽然他们没见过梁小东,但说的跟看见了似的。

    有一次,在惠城南海饭店,十多个混混聚餐,有一个混子说:“梁小东砍掉春城大哥弟弟的手,这算是在惠城立棍了。”

    另一混混说:“梁小东会功夫,还扬名立万了,他不是惠城的带头大哥,谁有资格当这个大哥?”

    另一个混混说:“以后见着了梁小东都叫大哥。”

    其余的混混虽然没见过梁小东,但是都附和着叫嚷:“咱们都认梁小东做大哥。”

    当时有一人正在南海饭店,这人其实在惠城的混混中也有名气,此人叫郁亮,先前是机械厂的工人,他没有读书的天分,一拿起书本,要么犯困,要么厌烦,最后书本本上的文化知识认得他,他却不认得书本本,他这样在工厂瞎混,领导总申饬,教育他,他觉得憋屈,干脆学了开汽车,跑出租去了。当时听了混混的话,郁亮心里痒痒。立棍这说法,是黑社会的规矩,只要大哥有实力,大哥统领的地界就由他说了算,但这不是不可以改变的,如果有人打败了大哥,那么这个人就可以成为新的大哥。

    郁亮想立棍,成为惠城的大哥,但是从偶遇混混口中了解梁小东的事有限,所以一有空他就来南海饭店。他站在南海饭店门口,每当有穿着流里流气,一看就是混混的人走进饭店,他的眼睛总会盯住这人,然后随着这人进入南海饭店坐下,叫服务员上一碗面条,也不正经吃饭,拿着筷子像是挑动金线儿一样一根根地吃。只为了慢点吃,多听梁小东的事儿。然而他失望的时候占据多数,不失望的时候所知甚少。到了后来,南海饭店的人都认得他了,一见他来,就撵他走。他没办法,只能远远站在南海饭店门前,看那个混混进去了,等他出来,直接上去盘问。这个事儿一传开,混混们再也不来南海饭店了,郁亮无奈,只能动用自己的资源打听,最后从一位公安的点子那里得知了梁小东在粮食运输公司上班。

    郁亮本想着直接找梁小东打败他,可一考虑梁小东会功夫,他又打了退堂鼓,于是想先练胆,干脆叫上一群狐朋狗友带上烧酒,一兜炒花生米来到了坟地。

    那晚夜幕漆黑,一轮明月高高悬挂。篝火晃耀着树林,树影婆娑地映显在树林中的坟堆上。郁亮穿着绿色的棉大衣,坐在火堆边上,手里拿着一瓶烧酒,喝了一口。火光忽闪着照在他的脸上,他的脸显得红润,一双豹眼深邃而幽暗。

    他放下酒瓶,“我跟你们说,今天谁也不许走,就在坟地睡一晚,练胆,等咱们有了胆,再找梁小东立棍。”他说。

    四周坟堆上洒满了纸钱,一阵风吹过时,纸钱漫天飞舞,墓碑上的字迹在这时变得模糊。

    郁亮的声音洪亮,像是有足够的胆气。但是四周火堆边上他的朋友们像是受了惊吓的鸭子。他们歪戴着棉帽子,搂紧身上的棉大衣,缩着脖子,胆怯地看着漫天飞舞的纸钱和荒凉的坟地。

    郁亮说:“都怕啥怕?都吃烧酒,喝了酒就啥也不怕了。”他将酒瓶递给对面一个马脸的年轻人。

    马脸接过酒瓶,喝了一口酒,然后又递给下一个人,直到每一个人都喝了酒,酒瓶回到郁亮手中,郁亮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笑后他说:“都吃花生米,吃完了,咱们就睡在坟堆上,明早再回家。”

    他的朋友们抓起花生米,吃起来,郁亮和他们聊天。直到累了,他看到他们躺在坟堆上睡了,他才走到一个坟堆上躺下,可他刚一躺下,他的朋友们蹑手蹑脚地跑下了山,等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这偌大的坟地只有他躺在坟堆上。

    他急了,跑下山,找到他的朋友们,打了他们一顿,然后非逼着他们第二天晚上再在山上坟地过夜,他的朋友们无奈只能跟着他再来坟地,可到了后半夜,这些人又溜走了,第二天早上,这偌大的坟地又剩下他一个人。

    郁亮意识到他无法让所有人都和他一样有胆量,干脆就放弃了打算,自己在坟地上练胆,和朋友们说,只要和他一起打败梁小东,这惠城的地界,以后就由他们说了算,吃香的喝辣的,那是早晚的事儿。他的朋友们经不住诱惑纷纷答应了。

    第六天傍晚,郁亮堵在梁小东下班的必经之路上。他坐在一把破椅子上,拄着一根棍子。胡同静悄悄的,从院墙上冒出来的枝头已经长满了绿油油的嫩芽。梁小东走进胡同,一看见坐在椅子上的郁亮目露凶光,敞着棉大衣,歪戴着棉帽子,不像是好人,他转身回走,但是六个流里流气的小子挡住了他去路。

    梁小东转身面对郁亮,“你们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