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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没穿高跟鞋了,脚底疼得发酸。

    实验室里的洗浴间在走廊尽头,王延没回来,于信霏不敢一个人去。

    她换了拖鞋和衣服,拉了个凳子就去阳台上吹风,昨夜的困倦另加今天的疲累,更坠得她腰酸背痛。

    她伏在台柱上,侧着头,安静看着天边的一轮弯月。

    从小到大的教育里,学到的月亮知识大多关于思家,此刻看着,脑海中就升起了某些杂乱的思绪。

    这段时间以来,王延时刻陪伴左右,总是在她准备胡思乱想的时候及时打断她的想法,要么带她出去分散注意力,要么陪她说话引开她的思维。

    渐渐的,她好像也不去想那些令人不开心的事,可那些事犹如涛涛江水,没了王延这道坚实的墙壁阻挡,汹涌地奔来了。

    尽管王延不赞成,她还是想去见见爸爸。

    最后一次和爸爸在一起是在她的高三上半年,在姐姐出院之后,爸爸给她买了很多衣服,给了她一张卡,交代给她一番话,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新年她被妈妈赶出去时,爸爸不在。

    高考的关键时刻,爸爸没有回来。

    高考完她被妈妈断绝关系,爸爸从未过问。

    一万块钱的学费弥补了一年以来作为父亲的缺失,大学里唯一的一次电话尽完父亲的最后一点责任。

    她只想问问他,好端端的一个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妈妈会出轨?

    为什么妈妈逼她告诉爸爸?

    为什么妈妈不准她去找爸爸?

    为什么会没有家?

    为什么他们会成为没有血缘关系的别人的爷爷奶奶?

    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们在没有她一点消息的情况下依然生活得如此安心富足?

    ……

    以前她什么都不懂,稀里糊涂过去了,这十年里她也经历了人事,有些事已经快要懂了。

    门开了,她闭上眼睛,不想了。

    “霏霏?”王延往房间里探了一眼,回头就看到她伏在台柱上一动不动,立即就出去将她护住,“是不是不舒服?”

    她不想被他发现自己有了想法,闭上眼睛躲进臂弯里,不敢被他看到。

    在王延那里,与身俱来对她有一种透视力,只要看到她的眼睛就能知道她的情绪好坏,怎么伪装都无法隐瞒。

    身体一横就被抱走,她还是抬起了头,埋怨地瞪了他一眼:“你抱我之前能不能经过我的同意?”

    王延脚步一停,很认真地俯视下来,愣愣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于信霏这才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想收回刚才的话:“我的意思是,我还想在阳台上吹吹风。”

    “好。”王延安静地应了一声,抱她回去坐着了。

    “王延?”于信霏终于发现他有点不对劲,双手将他的握住,柔柔地注视了去,“你怎么了?”

    王延被她紧紧握住,脸上终于化开了一抹释然的笑,便也坐了下来,将她抱在怀里,陪她一起遥望天际。

    于信霏靠在他怀里安心得快要睡着了,他却突然喃喃自语——

    “在国外的时候,我们几个经常喝酒,吴娅是通过同乡关系跟随孙秋一起去的,我和她从未有过联系。后来我生病,是她来照顾我,也就一天,因为林均不在,我还发着烧,没有人做饭。她给我做了两顿饭,走的时候留了我的联系方式,此后一直会联系我。就算我那时候还恨你,也从未对她动过心思,她是那个女人的侄女,我讨厌那个女人,我的大舅妈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才开车出事,从小到大我大舅妈对我最好,我不会对任何伤害过她的人有好感。”

    于信霏不料他会觉得自己介意孙秋的话才急做解释,可是听来,突然也想起自己不喜欢那个女人,那时候王延的态度十分明了,只是不知道这背后还有如此原因。

    “后来我舅舅也和那个女人分开了,吴娅失去了经济支持,开始在留学圈里出卖自己。她始终是我舅舅送出国的,也照顾过我,其实人并不坏,我便通过导师的关系给她找了一份工资丰厚的兼职,她为此很感谢我。她对我是有好意,可是你要相信,我以前就对她没有想法,她做的那些事,我更不可能再对她有想法。很多话是无法说得太明白的,她有意装糊涂,我也就不点破,免得伤她的自尊。这是我经过日日夜夜对你的忏悔,才能拥有的一点同理之心,换做以前,我肯定把话说明白……”

    于信霏心里无缘由升起一丝怨气,把他推开了。

    王延承受着她的置气,却始终不放开手,抱紧她就继续说:“我还爱着自己的前女友这件事,身边所有人都知道,毕业后我选择回国,除了林均之外,他们全都笃定我会后悔。我和林均一起回国,吴娅来送我,说她会等我,如果我失败了,随时告诉她,她会回来。回国之后,我删掉了她的所有联系方式,她托林均提醒我,我把那些不该说的话都交代林均转达,此后她就再也没有来打扰。霏霏,你不要因为她生我的气好不好?一点儿也不值得……”

    “我又没有生你的气!”这道语气,还是因为被误会生气而生气了。

    王延急道:“那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理我?”

    “我……”她简直有口无言,“我想回家了!”

    那干脆还是生气算了。

    王延认真地看来:“你不是说,我在哪里,你就去哪里吗?”

    于信霏抱手置怒:“这里洗漱都不方便,你不回来我都不敢出去,走廊上那么黑,一个人都没有,洗漱间一面大镜子对着窗外阴森森的树林,你看我都还洗漱,脚都疼死了还没泡到脚。”

    王延突然笑了出来:“我这就带你去!”

    她得寸进尺:“我要你背我去!”

    “什么都好说!”

    王延起身脱下外套,摘下领带,抱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