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深!”
“我要报警了。”
“你放开我。”
乔薇挣扎。
随身挎包被丢在一旁,她努力伸手摸过去,摸到了手机。
准备按紧急呼叫。
“你报。”
男人略抬起身,给她空间,动作也停止,给她时间。
黑暗中他的眼睛闪着微光。
“报吧,让我坐牢去。”
“从接警到他们来抓我,还有时间,我会在他们来之前,把罪名坐实。”
“免得你报假警被拘留。”
他等着她行动。
两个人在床上,四目相对,呼吸相闻。
乔薇握紧手机,紧紧握着。
终究还是松了手。
她轻轻吐口气,低声:
“我不报,叶深,你也别勉强我。我今天真的有些……累。”
她的“累”字,说得很轻很轻。语尾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
心里头不舒服。
在这没有开灯的房间里,在被男人禁锢的小小空间,身下是柔软的大床,她的疲惫如山如海。
“别欺负我,你别欺负我。”她说。
丢开手机,她抬胳膊推他。
“真的,你别欺负我。”
她声音更低。
意料之外,身上的男人,竟然被推动了。
她之前那么使劲都没法把他推开,现在轻轻一推,自己都没想过会奏效,叶深却顺势一倒,从她身上挪开去,躺在了旁边。
他的呼吸还略粗,似是欲念未褪。
到底没强迫她。
乔薇没有即刻起身避开。
她就继续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躺着,浑身放松下来。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今晚不会再有危险。
他此刻离她那么近,翻身过来就可做事。可她觉得,他不会再继续了。
让自己瘫软在陌生的床上。
乔薇静静平复呼吸,平复心情。
窗帘没有拉上,隔窗可以看见半颗月亮,被薄云遮了,朦朦胧胧挂在灰蓝的天上。
当年有个晚上,雨后放晴,月亮大得不像话,金澄澄银亮亮浮在空中,照亮一切。看着那月,人在尘世,却又像已脱离尘世。
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心里最暗的那一部分,似乎也有了微光。
那是很好的月色。
不像现在这样,城里的月光,暧昧昏聩,永远不干净,永远像蒙了污浊,好像城里的尾气浊气都糊上了月表。
“叶深。”
躺了一会儿,乔薇竟朦胧有了睡意的时候,缓缓叫一声身边人的名字。
“嗯?”
他答得也缓。隔了大概一分钟,才应声。
听起来,也像是睡意沉重。
“叶深,你累吗。”乔薇问,“你这样的身份地位,会累吗。是不是,你们的累,和我们的不一样?”
男人躺在旁边。
依然是隔了片刻,才回应。
却答非所问。
“什么是你们,什么是我们?”
乔薇没回答。因为答案显而易见。
她和他是不同的人。
如果他连你们我们都分不清楚,他就是没看见她,也没看见他自己。
叶深忽然侧身转向她。支着头,随手撩起她一缕头发把玩。
“你和鹿鸣笛是‘我们’?”
“怎么可能。”
乔薇轻笑。
笑声里带着没有掩饰的嘲弄。嘲弄自己,也嘲弄别人。
“鹿夫人气度高华,丢给我50万块一张卡,让我离他儿子远远的。那时候我顿时明白她说的没错,鹿家确实不算豪门。起码你给我的那支惹祸的包,差不多抵十个50万。”
叶深也笑了。
笑声闷,听起来却很开心。
笑完了道:“鹿夫人小气。我能吻你吗?”
说完不等乔薇作答,已经倾身过去,贴了她唇。
乔薇昏沉的睡意消散。
这个人……
前言后语毫不相干,他竟能从鹿夫人直接跳到吻这件事。
随时随地可以发骚?
她下意识抬手去推他,手被他按住。
他没有用力,只是与她十指交扣,轻轻纠缠。吻也轻,蜻蜓点水,唇上、脸上、下巴、鼻尖……处处流连。
没有压到她身上。
侵略性并不强。
乔薇却被浑厚的成熟男性气息包围。
竟无法拒绝他的亲近。
甚至……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坦诚面对自己的身体本能,和享受本能。
“vivian……”
“嗯?”
“我喜欢你。”
“……”
耳畔是男人沙哑轻柔的低语。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当年他说了那么多次。
体内欲念慢慢涌起,乔薇轻轻抬起下巴,去寻找他的唇。
他的唇便贴过来。
两个人缓慢地互相试探,渐渐纠缠,激烈,而克制。
彼此呼吸都没有变粗,只是抵死缠绵,极尽温柔。
“你叫什么名字?”
“vivian。”
“那是你画上的署名。真名呢?”
“不想说。”
“也不想问我的名字?”
“嗯,不想,你不必说。”
当年她自始至终不问他名姓,不问他身份,似乎从一开始就为分开做好了准备。不瓜葛,不牵念。
现在她知道他叫叶深,他也知道她叫乔薇了。
似乎对彼此了解更多,却也更加距离遥远。
吻,持续很久。
谁也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如果一直这样吻下去,会不会吻到天亮?乔薇看到窗外的月,已经移过一个窗格。
电话铃响得突兀。
铃声熟悉,是她的。
她立刻从浑噩的欲念中清醒,别开脸,“等等。”
因为父亲,她不敢错过任何一个电话。
翻身拿过手机,松了口气。
屏幕上来电是“鹿医生”。
叶深也看见了。
他直接伸手,一滑,挂了电话。
抱住她,再次覆唇。
她轻轻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