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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可能!”

    沈隆断口否认。

    “你家的丫鬟,自然是听你的,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看见了?仅凭你一人之言片面之词,如何能当证据?”

    “够了!”

    李瑭倏地开口。

    “能不能当证据,由本官决断,沈族长想要越俎代庖吗?”

    沈隆神色一凛,拱手弯腰:“老朽不敢。只是这沈清云与我们家不睦,她之言,断不能作为呈堂证供。”

    “那族长你说说什么才能算证据?你们几个人随口指个人说是凶手,这就是证据?而我所说的,既有人证又有物证,却不算证据?难道这天下的道理都是你一人说了算的吗?天理王法,是你沈隆定的?”

    沈清云嘲讽道。

    沈隆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紧接着,沈清云一步步朝沈与走去。

    “沈与,你还不肯认罪吗?”

    沈与此时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神震动不断,显然是慌乱到了极点。

    但他心中再如何慌乱,却也知道一点,那就是决不能认罪!

    一旦他认罪,他的功名,儿子的将来,都会化为乌有。他沈与这一脉,几代都抬不起头来。

    因此,面对沈清云的步步紧逼,他咬紧牙关。

    而在这紧张到了极点的时刻,他忽然灵光一闪。

    “就算你的丫鬟说的是真的,她也只能证明楚伯齐非凶手,你又哪来的证据来证明我杀了人?啊?”

    “沈清云,你这诡辩的本事,和你爹相比都不遑多让。”

    沈清云没想到都到了这时候了他居然还能保持脑子清醒,不得不说,长房的人确实有点本事。

    但这就能难倒沈清云了吗?

    当然不可能。

    她瞥了一眼公堂外的方向,隐约听到了熟悉的马蹄声。

    果不其然,县衙外头,一匹骏马奔驰而来。

    马还没停稳,白玉一把抓住身后的丫鬟,飞身下马,脚尖落地的瞬间,整个人弹飞出去,眨眼间就冲到了公堂之外。

    “找到了!”

    白玉脸不红气不喘,将丫鬟拎到了自己面前。

    丫鬟这会儿还吓得惊魂未定呢!

    她小脸儿煞白,看着堂内众人,下意识就想往后缩。

    这时,沈清云朝她走了过来。

    “小丫鬟,现在只有你能为沈琇报仇了。”

    丫鬟想到自家姑娘,鼻头一酸,眼泪扑簌簌往下落。

    她抬手抹掉了眼泪,一步踏过门槛,走进了公堂内,然后,跪了下来。

    李瑭望着这个明显很害怕的丫鬟。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来此?”

    丫鬟吸了吸鼻子:“奴婢叫文竹,是长房三姑娘沈琇的贴身丫鬟。奴婢今日过来,是有重要证据呈给县太爷。”

    李瑭眼神微动,下意识看向了沈清云,但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什么证据?呈上来给本官看看。”

    丫鬟双手一直紧紧捏着一个荷包,闻言,将那荷包打开,从中倒出了一片小小的银质碎片,接着高高举起双手。

    沈清云趁势开口:“李大人,且将这碎片与您手中的簪子对比看看。”

    李瑭叫人把那碎片递了过来。

    小小的碎片,不过指甲盖那么大,对于出身富贵世家的李瑭来说,恐怕掉在地上都不会捡。

    但他此刻,却认认真真地将这碎片打量了一圈,接着,拿起案上那支银簪,视线来回扫视,忽然目光一顿。

    “这是……”

    他将那碎片贴向了簪头的那朵花旁,没想到,竟纹丝合缝!

    沈清云站在丫鬟身旁,侃侃而谈。

    “这银簪发现之时,便少了一片。方才楚先生说了,这簪子是他赠给沈琇的定情信物,虽简朴,但却极得沈琇喜欢。昨夜,两人约好了要私奔,沈琇要见情郎,自然会戴上这根簪子。”

    “最初,民女以为,这簪子发现的地点,便是沈琇丧命的现场。可簪子缺失的一块,却不在附近。所以,民女大胆猜测,沈琇死时的第一现场,并不在池塘附近。”

    “言之有理。”李瑭颔首,对沈清云所表现出的聪慧和缜密,惊叹不已。

    沈清云低头问丫鬟。

    “文竹,你是在哪找到那碎片的?”

    丫鬟深吸了口气,猛然转身,指向了堂下某人。

    “是在二老爷的书房!”

    在场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

    两旁的衙役都忍不住低声窃窃私语。

    而长房的其他人,也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了沈与。

    沈庆彰吓得后退好几步。

    “二、二叔,真是你杀了琇娘?”

    沈与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胡说!定是这丫鬟被沈清云收买,才来污蔑我!”

    文竹咬着牙,砰砰砰朝李瑭磕了几个头。

    “奴婢愿起誓,若所说的有半句假话,就叫我五雷轰顶、死无葬身之地!”

    她的眼泪又控制不住落下来。

    “县太爷要是不信,可叫家中其他奴仆前来,奴婢去书房找东西,家中奴仆都知道,他们都看到奴婢找到了这片银碎片。”

    “我家姑娘死的太冤了……大人要为我家姑娘做主啊!”

    文竹哭得伤心,到最后话都说不利索了,抽抽噎噎的。

    和先前沈梁氏那扯着嗓子嚎啕的哭法,迥然不同,却更让人心生恻隐。

    花样年华的少女,才十四五岁,却香消玉殒了。

    而且,还是死在自己亲生父亲的手中!

    这叫人如何不愤慨?!

    就连县尉都气地一拍柱子。

    “简直禽兽不如!”

    沈清云扭头,看着沈与的脸色逐渐灰败,嘴角微翘。

    她前面说了那么多,都是迷雾而已,真正的杀手锏,是这个丫鬟。

    她作为沈琇的贴身丫鬟,也是长房的下人,是最有说服力的证人。

    且手上还有关键性的证据。

    这下,沈与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辩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