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旁的衙役如狼似虎地奔过来,拎小鸡一样地将铁铺老板拎到门口,随手扔在地上,
一人按住一条大腿,取了手掌宽的木板就待挥下!
“大人!我说,我说!”
一板没挨,铁铺老板就哭喊着要招。
苏明诚忍不住啐了一口,又想到这个动作太过不雅,掩饰地擦了擦嘴角,怒骂道:“快说,说不清楚今日就打杀了你!”
如此血腥之语,却让围观百姓叫起了好:“苏城主硬起来的样子才像爷们!”
“对,就该打他个血流满地,才肯好好招认!”
苏明诚有一瞬间的恍惚,原来西北城的民众都喜欢重口味的!感情原先自己儒雅清俊的人设白立了?
铁铺老板恨不得当场喷出一口心头血,以示冤屈!
自己是原告啊!怎么一下子变成了犯人?还要被用刑!不知道重刑之下出冤案吗?偏外面那些人还要起哄,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铁铺老板想着自己的冤屈,就是一时想不出来自己应该招些啥!
“打!”苏明诚如今一副硬汉模样,等了一息见铁铺老板不说话,毫不犹豫就转身拎起一根令箭扔了出去。
“啪!”早有准备的衙役扎实地挥下一板子,木板拍肉的钝响让围观百姓呲了呲牙,眼里却更加狂热。
“啊~”
木板只有打在自己身上才知道有多痛!
铁铺老板大喊一声:“好痛啊……啊……”
“我招,我招……”
这句话喊完,勤快的衙役已经打完了五板子。
不偷懒的打法,五板子下去,铁铺老板的裤子上,已经渗出了血印子,大概是害怕,地砖上多了一滩水印。
时安探出脑袋,一边抽泣,一边提醒:“他尿尿了,屁股上又破了皮,一定要好好护理,要不然容易感染,重则会死人的!”
围观百姓顿时眼冒爱心:“天哪,看小公主心底多善良!被贼人栽赃还不忘医者仁心!”
铁铺老板则是吓飞了魂,挨几板子算他说话慢,吓尿了是他胆小,但这俩加一起怎么就要命了呢?
“大人,是菊芳啊,是菊芳说公主殿下在军中买了七个孩童做苦役,还说……”
闻听“军中”二字,苏明诚心脏一抖,怒吼一声:“还说了什么?快说!”
铁铺老板刚想往下说,就被吼得一哆嗦,心中又委屈上了,这平日里苏城主说话和蔼可亲,慢条斯理的,完全不似现在这种急爆脾气啊!
当场改人设的苏明诚一个眼色过去,衙役就又挥下了两板子,
这两下板子下去,铁铺老板的血水就跟地上的尿混合在了一起。
“菊芳还说公主殿下怕不是要研制什么秘药,拿这些可怜的孩子试药吧?”铁铺老板总算说完了,也放心晕了过去。
“带菊芳!”
苏明诚刚吩咐完,就有两个衙役拎着铁链奔出了大门,门口的百姓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
大堂安静了下来,苏明诚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尴尬,这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就更加不是了!
好在老太君善解人意:“苏城主辛苦了,既然是断案,你还是在高堂坐着为好!”
苏明诚哪敢啊!
权宜再三,好在有个衙役有眼力劲,和同伴将堂上的椅子搬了下来,苏明诚这才敢挪上去小半个屁股。
传唤菊芳的衙役来得有些慢,苏明诚如坐针毡,这大堂寂静的,似乎只剩下了他的心跳声。
官场浸淫这么多年,苏明诚当然已经看出今日这场戏的背后,导演的人想看些什么。
如果那百两黄金是送到自家床下的,那想看什么,演给他们看就好了!
卿家如今烈火烹油中,谅也不敢太过分!
留下一条命,旁的什么,早就值这百两黄金了!
再能搭上背后的关系,日后搏一把内阁,也未尝不可啊!
可这该死的黄金没到自家兜里,却还要自己在这升堂审这个狗屁案子,苏明诚就很是恼火。
他敢得罪谁?他谁都不敢得罪!
已经散尽家财,只为留一命了,为什么还要如此为难他?
“公主殿下,您看公主府中还要添置哪些东西?”苏明诚前倾着身子,两手撑在膝盖上,有些讨好地问道。
时安一扭头,将小脸往老太君怀里一藏,嘟囔道:“我要回家!”
苏明诚讨了个没趣,只能讪讪住口。
老太君低头哄着时安:“安安乖,咱们让苏城主审完这案子就回家,回家让厨娘给你做喜欢的番茄鱼。那潭子里的鱼长得可大了!祖母都舍不得给别人吃!”
苏明诚一旁听了,不由得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卿家的饭菜确实是香的!那番茄鱼更是一绝!
明明就是一样的番茄和一样的鱼,金石滩上烧煮的就是比旺盛酒楼的更好吃!
这么一想,苏明诚才觉得有些饿了!
再一看外面,果然天色不早,这日头都快要落到围墙下面去了。
衙门口的大饼生意又好了起来。
有人眼尖,买大饼的时候瞥了眼街尾:“快看!官差回来了!”
更多的人一拥而上,议论纷纷:“总算是来了,怎么这么久?”
“难不成这娘们上个堂还要梳妆打扮?”
“一个寡妇,将女儿寄养在铁铺中,能是个什么好的!”
菊芳被铁链锁着双手,拉扯得跌跌撞撞,闲言碎语刮进耳朵里,让她眼里更添了一丝绝望。
身后手脚自由的两个女娃娃瑟瑟发抖地拉着母亲的衣角,靓丽的脸庞上,满是惶恐!
“大人,这女子不在铁匠铺子里,我们追到了城门口才把她和两个闺女逮回来,再迟一刻,就让她溜了!”衙役上前汇报,脚尖顺势就在菊芳的膝窝里点了一下。
一阵酸痛传来,菊芳不由自主地就跪了下来。
“这女人看着清清爽爽,怎么会做这种恶事?”
“这你就不懂了,这就叫蛇蝎美人,说书的不经常这么说的么!”
“她好好的逃什么?肯定是做了坏事!”
门口的议论声太大,苏明诚听得头疼,马后炮谁不会?关键是最后这烂摊子谁来理?
哪怕这么狼狈,菊芳还是如第一次时安见她时一样,周身收拾得干干净净,常年劳作的双手也洗得没有一丝污垢,头发整齐地盘在脑后,只不过,这次一只玉簪代替了原先的蓝花布。
菊芳身后的两个女娃,时安是第一次见,虽然满脸惊惶,但没掩住美人的特质,再长大些,怕是要让媒人踏破门槛来求。
“菊芳,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