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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3章 兄友弟恭

    镇北王府一直闹腾到日头西斜才安静下来。

    时安其实伤得不重,唐蔓云挟着怒气的一拍,手上的翠玉镯子撞到了桌面,翠玉清脆,断片飞溅而出,正好就划破了时安的眼皮。

    眼皮细嫩,碎玉划过,破开了一个口子,这地方特殊,一流血,就吓坏了众人。

    时安自己处理伤口的时候都吓了一跳,眼皮弹性大,一张一合间,伤口就像是一张小鸟的嘴,只要一动,就疼得厉害。

    时安十分后怕,如果不是下意识闭了闭眼睛,这碎玉划破眼球,凭现在的医疗水平,自己的眼睛百分百就瞎了!

    所以处理伤口的时候,半是疼痛半是害怕,让时安的手哆嗦个不停,

    看得一旁的老太君和两个伯母也拎着一颗心,又疼又气,又怒又怕。

    少辉更是哭得双眼红肿,想去抱抱时安,又怕碰疼了她,只能张着两手,围着时安团团转。

    “都怪我,我应该早先去喊妹妹起床,我亲自接了她到桌边,给她拿了筷子和碗,她就不会最后一个进屋,不会还要单独向母亲问安,就不会惹怒母亲,都怪我……”

    少辉不断喃喃自语,将错处全归拢在自己身上。

    如今坐在屋里的人,没有一个不心疼的,包括唐蔓云。

    如果时安真伤了眼睛,那她这个做母亲的,真是一辈子都不会安心了。

    卿常怀将时安揽在怀里,脸上怒容未消,再没了从前在家时的那副憨厚。

    战场杀伐的人,一旦气势外泄,还真不是别人轻易就能抗住的。

    就是最后跳入家门的卿常念,也只敢拍拍卿常怀的肩膀,低声说了句:“不要冲动!”,就乖乖坐到了一边。

    说来说去,这事是三房的家务事,却也将其他两房牵扯了进去。

    矛盾由来已久,只是没有摆在台面上,一直控制在三房自己院子里闹腾,加上三房夫妻聚少离多,没能吵上多久,所以倒也能算个普通夫妻矛盾,上升不到家族里头去。

    可这次伤了时安的眼睛,这事就不能单单算在三房院内了,

    弄不好,这可是全族杀头的大事!

    时安现在的身份可是公主!

    而且还是皇后名下的嫡公主,记入皇室宗牒的那种!

    严格来说,卿家在座的,谁担得起时安的礼?

    吃个午膳来迟了算什么事?

    就因为这事,还被伤了眼睛!卿家莫不是恃宠而骄,眼里根本没了皇帝?

    公主都没落座,卿家的人就敢先坐了!

    有时候,一些规矩平日里谁都不当一回事,但真要落下脸掰扯,可就能掰扯进许多条人命了!

    如果皇家要追究,卿家怎么办?

    越是经历的多了,越是能知道皇家的反复无常!

    老太君哪怕手持龙头杖,后背还是寒津津的!

    唐蔓云缩在卿常怀身后,显然也是吓着了。

    其实,唐蔓云的手也被镯子的断口划伤了,但她拿帕子掩着,没敢开口说,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时安身上,也就没顾上她。

    见一屋子人都脸色郑重,唐蔓云又怕又羞,心中就带了三分委屈。

    昨夜卿常怀走了就没再回来,今天午饭,都坐下后,老太君和其他两房儿媳妇说话都亲亲热热,唯独对唐蔓云有些冷淡,府里刚跟了她两天的侍女,开口就驳她的话,

    零零种种,唐蔓云的心火就越烧越高,终是耍了一回脾气!

    但伤了时安确实非唐蔓云本意,要是知道这一掌拍下去,后果如此严重,唐蔓云说什么都会忍下脾气的!

    可时光不能倒流,事情已经发生,好在卿家三个爷们从宫里回来,也没说皇帝要追究,唐蔓云紧绷的心情终是缓和了两分。

    时安剩下的一只眼睛看了一圈屋里众人的神态,心中叹息:这下真闹大了!京城的达官贵人家,对政治的敏感度真是一等一的强!

    时安乖乖靠着卿常怀,看老太君的神情,心中应该有了主意,自己就不去掺和了。

    唐蔓云心中的怨气憋得越久,越会坏事,要是被有心人利用了,对卿家才是大灾难。

    趁着这会儿还没实质性的损害,将事情引了出来,不管是顺了唐蔓云的意,还是唐蔓云受些惩罚,都会是卿家人一致商量的结果,

    时安没有为唐蔓云很担心,卿家人从来不是心狠手辣的,就算得些教训,其实对唐蔓云反而是好事!

    “老三,这镇北王府既然是你的,那你说,这事怎么办?”老太君冷冷开口。

    卿常怀连忙一托时安,站了起来,身后的唐蔓云想去接时安,却被卿常怀一躲,径直将时安交到了老太君手里。

    唐蔓云伸出的手尴尬地搭在半空,脸色又现委屈,美目中泪光盈盈。

    “呀,弟媳这是受伤了?怎么不早说?”姜青和连忙上前,握着唐蔓云的手腕看了看,蹙着眉头说道:“血都糊到了衣袖,快来,我替你包扎!”

    唐蔓云听话地被姜青和牵着去了隔间,临走前,还回头望了一眼卿常怀,

    只是卿常怀垂着头,跪在老太君面前,始终没再看唐蔓云一眼,

    唐蔓云眼里的泪光终是汇聚成一滴泪珠,随着她颤颤的步子,从脸颊滑落。

    这时候,再无人有心情欣赏美人垂泪。

    梁书琪托着腰,想起身求情,却被卿常念一把按在了椅子里,

    妯娌之间,最是容易好心办坏事,梁书琪是个直肠子,加上性情跳跃,这时候情急之下说出来的话,保不齐听在唐蔓云耳朵里,就成了另外的意思。

    梁书琪虽然性子急,但好在是个听话的,被卿常念一按,也就乖乖坐下。

    卿常念一撩衣摆,踉跄了一下,同卿常怀跪在了一处:“母亲不要罚三弟,他自小就万事不经心,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没替他想周全,母亲要罚就罚我!”

    卿常怀刚才还跪得结实,这时看到卿常念跪了下来,却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就慌了起来:

    “二哥,你快起来!你的腿……你还要不要你的腿了?你快起来!都是我的错,怎么能让二哥替我受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