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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携吉兆而生,真是晦气

    上明国天云寺。

    青瓦朱漆隐匿于深林之中,周遭遍栽槐松,正值阳春三月,蒙蒙细雨,草色苍润,寺外桃花含苞待放。

    僻静的院落里不停传来剧烈咳嗽的声音,仿佛要断气了一般。

    “昭宁公主若是再不肯喝药,就莫要怪贫尼心狠了!”

    静师太手里端着一碗赤浓的汤药,犀利的目光瞪着眼前躺在躺椅上半死不活的云华。

    面色极度苍白,形似枯槁,因为方才的咳嗽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将死之兆。

    “还真是晦气!”

    静安师太抬手掩住口鼻,一脸嫌弃。

    面前的这位,是上明唯一有封号的公主,降生之时祥云瑞彩,神光普照,旱北降雨,枯木逢春。

    因而先帝特赐下昭宁的封号。

    然这位公主的身子骨却薄弱至极,及笄之年已有油尽灯枯之兆,不得不送至天云寺将养两年,期盼神明庇护。

    只可惜,两年之期将至,公主的身子仍旧每况愈下。

    指不定过几天就香消玉殒了。

    一想到这,静安师太眼里的嫌恶更浓了:“贫尼奉劝公主赶紧将这碗药喝了,莫要耽误了病情,死在我们天云寺里。”

    云华身旁的婢女芙仪看不下去了:“哪有你这么逼着我家殿下喝药的啊——”

    只听见一道响亮的耳光声,芙仪的脸偏向了一边,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静安师太。

    “我与昭宁公主说话,你一个贱婢插什么嘴?”

    静安师太不屑地睨了她一眼。

    “你——”芙仪捂着被打红的脸,眼底明灭一瞬。

    静安师太眼睛微眯,带着一股胁迫感:“你什么你?”

    云华轻咳一声看向芙仪,眉头微蹙,无声地摇了摇头。

    芙仪紧紧攥成拳的手渐渐松开,低下头:“奴婢知错。”

    “这还差不多。”静安师太冷哼一声,而后端着汤药走到云华面前,“公主还是快些喝药吧,这药若是凉了,可就更苦了。”

    语气里透着一股不耐烦。

    “殿下……”芙仪张了张嘴,眼里尽是担忧。

    云华深吸一口气,伸出手。

    见云华服软,静安师太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要是公主一开始就这么配合,贫尼也自当是恭恭敬敬双手奉上。”

    说着,捧着药碗移到云华面前。

    眼见云华就要接过那碗汤药,静安师太脸上迫切之色滥于言表。

    就在云华的指尖快要触碰到药碗之际,躺椅后面的窗户忽然被撞开了,一个雪白的影子窜了进来。

    还没有等大家反应过来,那个影子就径直往静安师太扑了过去。

    “啊——”手中的汤药尽数洒在了静安师太的身上,烫得她惨叫了起来,手舞足蹈地去扯开此时正冒着热气的衣袍。

    “师太你没事吧?”云华一惊,想要去帮她,奈何自己已经病得难以起身,只能默默躺了回去,吩咐一旁的芙仪,“还愣着做什么,快帮一帮师太啊。”

    “噢,噢!”芙仪这才回过神来,上前用力一拽,生生将静安师太的衣袍撕裂了一半。

    屋内静默了一瞬。

    静安师太看着芙仪手里的那块衣料,一口老血哽在喉咙:“你——”

    芙仪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

    见静安师太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云华适时开口:“师太还是赶紧回去换一身衣裳吧,莫要着凉了,况且这副样子若是被其他人看到只怕是……”

    静安师太深深呼吸着,缓了好久才将心中的怒火压下去,一把夺过芙仪手里的衣料,狠狠地啐了一句:“死丫头,咱们走着瞧!”

    说完便怒气冲冲地往门口处走去,结果忘了脚下还有门槛,直接被绊得踉跄了一下:“哎哟——”

    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云华扯了扯唇角,而旁边的芙仪却早已忍不住笑出了声。

    静安师太突然回头,芙仪立马就像噎住了一般直咳嗽。

    环顾一圈后都没有发现刚才那道作乱的白色影子,静安师太脸色阴沉:“若是让我逮到,非扒一层皮不可!”

    目送静安师太一瘸一拐渐渐远去的背影,云华瞥了一眼身旁憋得甚是辛苦的芙仪:“走了。”

    芙仪这才长舒一口气:“这姑子也太让人讨厌了!”语气带着愤愤不平,“殿下何不让我出手将她收拾了事,也不用再遭受她的欺负。”

    她方才被扇耳光的一侧脸到现在还疼呢!

    云华面色平淡:“现在还不是与她正面起冲突的时候。”

    在这天云寺中,静安师太能够如此肆无忌惮口出狂言,其背后定然是有靠山。

    “可是——”芙仪还没有说完,云华就又开始剧烈咳嗽了起来。

    “公主……”见云华的脸色越发苍白,芙仪不禁担忧起来,“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两年来遍寻典籍轶录都不曾有结果,续命之法真的如此难寻吗?

    云华缓了好久才将那一口气顺下,目光落在院里被雨水浸润的桃花上。

    点点绯红在朦胧雨雾之中,如同宣纸上的泼墨,晕染而开。

    桃树下仿佛有一团白色的影子,云华秀眉轻挑,下意识脱口而出:“狐狸……”

    “什么?”芙仪顺着云华的目光望去。

    那棵桃树之下,果真躺了一只白狐。

    这个身形大小,与方才突然撞开窗户闯进来的那个白色身影,一般无二。

    云华立即支撑起身子,提着衣摆往门外走去。

    芙仪赶紧拿了油纸伞追上:“公主,等等奴婢!”

    土地上面有几滴血液,被雨水浸润开。

    云华顿住了脚步。

    那只白狐奄奄一息地倒在树下,皮毛被雨水打湿,腹部蜿蜒着一道伤口,渗出黑色的血液。

    伤口上有毒。

    云华蹲下身,细细端详着。

    芙仪为她撑着伞:“公主,不过是一只狐狸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