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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为何她来搅你们的浑水?

    秦放有些被天楷手起刀下的利落威慑住,听衙役来报时竟没反应过来。

    尸体尚且温热,总不能前仆后继再来个假人往里送吧。

    “这回该货真价实了吧。”秦放盯着草垛上逐渐蔓延开的黏糊血迹,说出话时极像在努力说服自己。

    天楷脸上的肌肉都在微微抽动,看着衙役口气浅淡地问,“来人如何回话?”

    “一位小姐独自下船,看样子来时路程有些狼狈,我们不敢惊动,只敢远远跟着。”

    天楷闻言反而松口气,“应是不假,若我没特地留人,她不会轻易相信官府。”

    秦放却起了担忧,“你信这女子的话么?”

    她说有意加害天楷兄妹乃是自己人所为,她说连曲智瑜都不敢置喙那“夫人”之决定,她言下之意落地洛屏的男女竟是自己人派来特地窝里斗的货色。

    秦放着实不敢相信“侯爷”麾下能发生这样的事。

    “恐怕是真的。”天楷给出的答案令秦放咋舌。

    青年阴鸷着脸色示意两人往外走,先轻描淡显叮嘱了一句,“别动此地分毫。走吧,去寻烟儿回来,路上我细说。”

    多亏走这一路,既令秦放大开眼界,又一阵后背发凉。

    “曲智瑜曾是西京降将,侯爷对他一直有所保留,其实我观察许多次,他与潘清儿未必真结了夫妻,恐怕只为掩人耳目。”

    天楷走得快语速也快,“这次走货看似正常平静其实意外不断,我与天烟失去联络后,从未真正相信过赣州来的任何人。”

    “你也知,侯爷关心的是西北栈道能隐秘通畅,在这件事上,曲智瑜不但行动迟缓,且屡次奏报含糊其辞,若非他这些年老老实实替大帐输送后方补给,恐怕早被侯爷厌弃。”

    “关于输送补给的差事,外人只知曲智瑜对烟儿尤其信任溺爱,其实不过就是侯爷之命他不敢违抗。但我和烟儿这些年感觉得到,侯爷身边应还有其他同僚在影响他的决定,如今看来,便是这夫人。”

    可秦放完全不理解,“你们与她没有利益冲突,为何她来搅你们的浑水?”

    天楷睨他一眼,“我若真想明白了,便早去侯爷面前告她状了。权是这些时日,赣州眼线发现烟儿被以假乱真才引起我警惕,否则我尚还蒙在鼓里。”

    “所以侯爷还不知情?”

    天楷咬牙,“那对男女恐怕是夫人送来的催命符,我手头没有证据,又不清楚女人到底有何手段,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曲智瑜可有回信?”

    这句话问得天楷更加郁郁,“恐怕从这男人口里要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但我眼线又打探到,赣州驻军营在曲智瑜招募冤大头设那劳什子筵席时,有些动向。”

    秦放面色一变,表现得心有余悸地朝周围看了看,“你扯驻军营做什么?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金琅卫。”

    天楷冷漠地哂笑,“你莫不是以为,洛屏便没有金琅卫?”

    秦放忍不住干咽了下喉咙,“自从两年前那惨剧后,上至明光殿和常宁宫,下至陇右大帐,都不曾朝这里明文派驻金琅卫,便是怕那些一心忠主的将士激起逆反心理。否则这些年,你我怎可这般逍遥?”

    “是啊,大约你说的没错。否则这两年,我也不会每次出货这般顺利,又否则何长使恐怕早骑在我头上。于是好日子过得久了,侯爷身边真以为千珏城眼皮底下可以肆意妄为了,竟先顾及上窝里斗?”

    秦放试着揣摩,却有宽慰之意,“你们的重要性无非为二,一则在西北栈道走货,二则在盘踞洛屏,你觉得,那夫人会青睐哪种?”

    前头有衙役快步带路,二人在城中策马缓行,接触到街道上的人后,天楷明显开始心不在焉,“女人心却是摸不透,烟儿提过她几次,谈及时不太具体,只知虽是侯爷信任之人,却很少被派发任务。”

    “牢中那厮明明说了,夫人只是想给你教训,我当时见你手起刀落,现在仍是惊悸,生怕那女人会是个什么人物。”

    天楷阴冷地寒声道,“她不该拿天烟开玩笑。”

    “少爷,找到了!”恰时,衙役跑过来勒住马缰,跑到天楷近旁往前一指。

    不仅不远处,两个衙役正一人一手拘着一名衣衫褴褛之人,纤细娇弱的身量和气怒的反抗声听来个少女无疑。

    天楷面露震惊,从马背一跃而下,冲着少女的方向箭步飞奔,他是个谨慎过头的人,再如何激动,竟也没有扬声唤她姓名。

    “烟儿,看看我是谁?”天楷站到了少女对面,双手扶住她的双肩,一眼便瞧见少女脖子上泛着幽蓝的项链,他更是一喜,目光自少女蓬头垢面的上半身确认妹妹的身份。

    “你,你终于知道要来找我了!”少女呜咽一声,这才将目光黏到天楷身上,拘着人的衙役自然不敢再动手,任这兄妹二人抱成一团。

    天楷说话都在微微颤抖,“快跟我回府,外面太危险,你不知道,不久前便有个假冒货来认亲。”

    少女抬起头,秦放这才看清,她虽然样子狼狈,竟真的与不久前牢中那假冒货长得一模一样。男人顿时一阵没来由的后怕,总觉得自己参悟这世间有了高超易容这个技艺后,仿佛谁和谁都无法信任。

    比如眼前这位,他虽左看右看不入门道,却不知为何天楷如此笃定。

    天烟羞恨地问,“那贱人何在?”

    天楷低头抚着妹妹熟悉的发顶,说得清淡,:“已被我杀了。”

    “带我去看尸体。”

    “去看作甚?今年你我已错过生辰,你方历经艰难,何必惦记那晦气东西?”

    天烟微垂睫羽,阴影下的表情有些看不清,只是语气平静,“我想看看,夫人到底派来的谁?”

    天楷拿她没有办法,心中也有千言万语的谜团要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