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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阿姐教弟

    “无愧于百姓,无愧于家国,无愧于本心。”

    宋观南盘腿坐在蒲团上面,周身是青翠的竹林。

    这是承天门街上,师父冲自己吼出的一句话。

    也是师父对自己最后一句话。

    宋观南手里捻着佛珠,心里面五味杂陈。

    她若是复仇……女子在这个世上本就不易,更何况自己只是一介草民,想要向圣人报仇,谈何容易?

    可如果不复仇就这样放着,她自己心里面就好像是被油煎火烹那样难受。

    宋观南叹了一口气,师父的遗言她不能不遵守。

    无愧于百姓,那就让百姓安居乐业。

    无愧于家国,那就让国家长治久安。

    无愧于……本心。

    宋观南紧紧地捏着手里的佛珠,有些失落。

    她的本心……是什么?

    宋观南猛地抬手给了一自己一巴掌。

    到了这个时代那么长时间了,她竟然忘了自己最开始的愿望了。

    她不由得想起无数个黄昏的时候,师父细细地把东市冒着热气的羊肉和辣椒剁在一起,而她站在一边,把师父剁好的羊肉夹在胡饼里面。

    曾经的她以为,一辈子可能很快很快。

    但是现在的宋观南可不会这样天真了。

    封建王朝,吃人不吐骨头。

    宋观南叹了一口气,缓缓睁眼,却看到了林觉浅站在自己的面前,手里面还拿着一张夹了羊肉的胡麻饼。

    见宋观南睁眼,林觉浅期期艾艾地看着她:“阿姐,你那株花我不敢动,阿姐和我回书院去好不好。”

    宋观南鼻尖微动,哑然一笑:“你倒是费心。”

    林觉浅看着宋观南舒展的眉眼,整个人有些雀跃:“阿姐这是同意和我回书院了?”

    他眉眼间洋溢着笑意,和书院门口那一只喜欢晒太阳的小狗一样温暖。

    宋观南怔怔地看着他的脸,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林觉浅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宋观南这是同意了他的邀请,当下立刻笑着拽着宋观南的衣袖。

    “阿姐答应我了,吃完这张胡饼就和我回书院。”

    说完之后,林觉浅把自己手里满是羊肉的胡饼塞到了宋观南的手里面,语调格外轻快:“阿姐快吃!”

    宋观南看着他,不知不觉视线有些模糊,她声音发闷:“好,阿姐吃。”

    随后,宋观南咬了一口胡饼。

    胡饼被烤得焦脆,里面的羊肉带着桂皮的香气,混合着辣椒的糊香,熨帖着她失去师父这段时间里面迷茫而焦躁的内心。

    还记得她第一次这样吃的时候,是师父把自己从豫州的羊市刚刚带到长安的时候。

    那现在呢?

    是林觉浅带着胡饼,把出逃的她接回过往的生活里面。

    无愧于本心。

    她要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宋观南吸了吸鼻子,虽然她心里面很痛苦,但是她也清楚,即使师父不在身边,也会一直注视着自己。

    临走前,宋观南找到了这座小庙的住持:“您说,死去的故人会不会看到活着的我?”

    住持脸上的笑容和正殿的佛像如出一辙:“施主若是相信,那就是能看到的,逝去的故人,永远活在施主心里,直到忘却。”

    宋观南朝着长安城去了,她心中依旧悲伤,但是她必须前行。

    这是师父的嘱托,也是她的本心。

    桃庐书院迎回了它的山长。

    宋观南手指轻轻划过窗前牡丹的叶片,垂着眼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偏偏林觉浅像是天边第一缕朝阳一样,站在门外冲她摆手:“阿姐,我写了新的策论。”

    宋观南接过来看了看,忍不住点了点头:“写得不错,只是少了些什么。”

    “阿姐又是这样说我,上次说我不考虑百姓,我研究了许久,好不容易改了过来,现在阿姐又要说我少什么?”

    林觉浅瘪着嘴,闷闷不乐地说。

    仿佛他没有费尽心思写的策论,在宋观南的眼中都是有不足的。

    宋观南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起身穿上鞋:“这次再带你去一个地方。”

    林觉浅饶有兴致地眨眨眼。

    每次阿姐要教给他一些真东西的时候,都会带着他去一个地方,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等着他自己去琢磨。

    这一次,宋观南带着林觉浅来到了东市。

    到东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东市依旧热闹非凡。

    林觉浅好奇地问:“阿姐带我来东市干什么?”

    宋观南没有说话,只是带着林觉浅走到了一边的小摊。

    “两碗面,再来两只石榴。”

    随后,宋观南带着林觉浅在小摊的桌子边上坐了下来。

    “阿姐这是带我出来吃饭?”

    林觉浅看着自己面前的石榴,忍不住问道。

    宋观南扬了扬下巴:“你知道那边是什么地方吗?”

    林觉浅愣了一下,顺着宋观南的视线看了过去:“那边是平康坊。”

    宋观南点点头:“对啊,平康坊。”

    林觉浅已经习惯了宋观南这样让自己说话她来引导的方式了,紧接着就说:“平康坊里面多为乐坊舞坊,是文人卖诗文的地方,多酒楼与菜馆,阿姐带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宋观南喝了一口撒了胡椒粉的汤,喟叹道:“看人。”

    林觉浅怔了一下,随后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周围的人。

    “你看到什么了?”宋观南问他。

    林觉浅如实回答:“卖不出去诗文的书生失意行走,花楼的龟奴抬着轿子前行,围观的众人喜笑颜开,还有……马车里面不露面的贵人”

    宋观南把石榴夹在掌心,猛地用力挤开了一条缝:“还有呢?”

    “像塔一样。”林觉浅说道。

    宋观南笑了笑:“你说对了,这就是差别,有的人生来做奴,有的人生来做爷,任何人是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