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臣不是山火。”
宋观南眼底一片清明，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他。
季骁明喉头一梗：“嗯。”
宋观南扯了扯嘴角：“陛下，臣没有时间听您所谓的肺腑之言，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臣要去看看臣的小徒弟。”
她拒绝得很是果断，让季骁明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他只能看着宋观南那张没有任何情绪的脸，心里面涌动着莫名的情绪。
宋观南扯了扯嘴角：“陛下如果也想要认臣为师，恐怕陛下的七弟，会成为陛下的师兄。”
她笑得很是凉薄：“陛下这样骄傲的人，想来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说着，宋观南转身就要离开。
季骁明看着宋观南的神情，再看到宋观南转过去的身子。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这一瞬间，他不希望她就这样离开。
季骁明伸出手，不偏不倚地拉住了宋观南的小臂。
宋观南皱眉看他：“陛下这是做什么？”
她扫了一眼季骁明攥着她手腕的手，随后视线落在了季骁明的脸上。
季骁明被宋观南这样看了一眼，下意识地松开了抓着宋观南手腕的手。
宋观南皱了皱眉头，面色不悦，转身就要走。
“别走。”
季骁明的声音很轻很轻，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可当宋观南转过身来的时候，季骁明已经呆在了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着宋观南。
宋观南嗤笑一声：“陛下千方百计地找我来，又想方设法的不让我走，如果不是陛下与我没有什么过往，我宋观南都要怀疑陛下是不是对我情根深种？”
她这话说得很是直白，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季骁明，让季骁明的视线不由得错开了几分。
也就是趁着季骁明看向一边的时候，宋观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御书房。
等季骁明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宋观南已经不见了。
年轻的帝王站在御书房里面，嘴唇微微的抖动，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陈荣站在门外：“陛下。”
只是这一瞬间，季骁明又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端着他帝王的威严：“进来。”
陈荣低着头走了进来：“陛下，帝师往萧太妃的宫里去了。”
“她去就让她去，朕还能绑了她不成？”
不知道为什么，季骁明的话里隐隐约约地带着难以掩盖的火气。
陈荣不敢答话，只是低眉顺眼地眼观鼻鼻观心。
他还记得宋观南是昂首阔步走出御书房的，自然也清楚在这样一场帝王与帝师之间的争斗中，是宋观南占了上风。
可陈荣的心里面也清楚，季骁明想要用情来绑住宋观南，可宋观南却是这辈子就算孤身一人，也不可能对季骁明动哪怕一丝一毫的感情。
想到这里，陈荣不免对面前的季骁明有了些许的同情，也有着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幸灾乐祸。
见陈荣久久未动，季骁明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回来了，盯紧了，朕要知道她平日里都和谁见面。”
季骁明想得很好，只要定住了宋观南和什么人见面，就知道宋观南的心里面谁排在前面，自然也能够轻松地用这人拿捏宋观南。
但也是短短的一瞬间，季骁明意识到宋观南第一个去见的人，是萧太妃，以及自己那个病秧子弟弟。
一瞬间，季骁明又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了，只能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地上花砖的纹路。
宋观南却是一路来到了萧太妃的宫里面，她风风火火的走到了宫门门口。
正在院子里面扫雪的侍女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宋观南。
小侍女开心地张罗着宋观南赶紧往里面走，一边又让其他的侍女去喊萧太妃。
宋观南走到屋檐下面，任由侍女为自己掸去身上的落雪，笑意盈盈地看着冲自己走来的萧太妃：“这段时间在平康坊，太妃受苦了。”
“这算是哪门子的受苦？当年我和阿爷一起南下走商的时候，吃的住的还不如那小院子呢，再者说，那院子虽然不如宫里的房屋，可到底还是清净。”
说道这里，萧太妃竟然有些嫌弃地扫视了一圈现在的宫殿。
宋观南浅笑着摇摇头：“您是太妃，现在想要出宫也不难。”
萧太妃哼笑一声：“如今的圣人刚登基半年，眼看着终于能改年号了，可不希望在这之前出了岔子。”
两人说着，就走到了房间里面。
萧太妃招呼着宋观南坐下：“这次让我们母子回来，帝师什么打算？”
宋观南沉吟了片刻：“这次回来，自然是要让小皇子呆在宫里面，等过段时间……自然有事情要他办。”
“什么事情？”
虽然宋观南并没有说出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可萧太妃敏锐地察觉出了什么，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宋观南。
宋观南笑眯眯地喝了一口茶：“陛下要亲征，这宫里面，不可能没有皇家坐镇。”
“啊？”
萧太妃显然没有想到宋观南给出的是这样一个理由，眼神不觉有些呆滞。
而看到宋观南脸上笃定的神情，萧太妃忽然间觉得，这样荒唐的事情，好像也不是不能相信。
就在萧太妃和宋观南眼神交流的时候，季承佑却慢慢悠悠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身上披着厚厚的斗篷，可他身形瘦弱，竟然没有臃肿的感觉。
宋观南笑意盈盈地盯着季承佑看：“见过殿下。”
季承佑怔了一下，随后垂下眼睫，冲着宋观南回礼。
宋观南看着季承佑病恹恹的神情，不免有些担心：“殿下的身体……”
“这段时间下大雪，天气凉了，难免的，等雪化了，也就好了。”
萧太妃一边说，指了指她自己身边的椅子，是以季承佑坐过去。
季承佑坐在椅子上，隔着小半张桌子对上宋观南的视线：“听闻老师在南山上种了粮食，不知道学生有没有机会去看一眼。”
“放心，我到时候让人往宫里送一些，你是我学生，还能亏待你不成？”
宋观南揶揄地看着季承佑，只觉得这小孩子脾气实在是有意思。
季承佑轻轻点了点头，算作是明白了。
宋观南却是看向了萧太妃：“还有一件事情要麻烦太妃。”
看着宋观南有些为难的模样，萧太妃猜到了宋观南是有什么大事要做，当下立刻爽朗的说道：“帝师尽管说，反正在这宫里面，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做，还把她们给佑儿挑草药的事情自己拿来了。”
宋观南沉吟了片刻：“我想知道，皇帝，在后宫里面，对哪位后妃最不一样。”
听见宋观南的要求，萧太妃怔了一下，不解地问：“为什么要知道这件事？”
“有些账要算。”
宋观南笑意盈盈地看着萧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