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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9章 为何不上奏疏?

    宁仲询这样的人,自然不可能让宋观南事事如意。

    只是在宋观南低头迈上台阶的一瞬间,宁仲询扫了一眼自己安插在文官当中的幕僚。

    那些幕僚纷纷点头,手里端着的也并不是什么空碟子。

    宋观南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回头看向陈荣:“麻烦陈将军把空碟子收回来,免得大人们还要拿着,累到手。”

    说这话的时候,宋观南加重了“空碟子”三个字的读音。

    陈荣立刻明白了宋观南的意思,立刻带着人去文武百官里面把空碟子回收了个干干净净。

    一时间,手里面端着碟子一动未动的官员,自然在人群里面格外显眼。

    小宦官压低了声音,在季骁明的耳边汇报着这一切。

    季骁明笑弯了眼眸,只觉得宁仲询今天踢到了宋观南这一块铁板,脚不断也要肿上一段时间。

    也就是陈荣收回空碟子站到了一边的时候,下面立刻有官员捧着一动未动的碟子站了出来。

    只是一眼,在场的文武百官都知道此人是不支持宋观南提议的人。

    被其他官员这样盯着,这人难免有些不自在,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宁仲询,见宁仲询也在盯着自己,定了定心神,朗声道:

    “帝师既然证明了给我们大家的这东西没有毒,可也不能保证这东西一定会丰收,臣倒是听说,这东西根茎没有毒,可嫩芽却有毒,既然有毒,污了农田,可就不好了。”

    这官员说得言辞恳切,如果不是宋观南看到了他和宁仲询之间的眼神交流,怕是真的以为他只是不懂种地了。

    偏偏宋观南看到了他和宁仲询之间的眼神交流,便不可能把他当做一个普普通通问问题的官员。

    宋观南只是眯起眼睛盯了他片刻,随后看向了其他官员:“其他的大人还有什么问题吗?”、

    刚刚提出问题的官员见宋观南并不打算在第一时间回答自己的问题,难免心存芥蒂。

    可他也只能看着宋观南,等着宋观南回答自己刚才的问题。

    就在宋观南问出其他人这句话的时候,有几名手里面端着碟子的官员不约而同地站了出来。

    宋观南眯起眼睛扫了一圈,自然也分清楚了其中这些人的不同。

    这里面不仅仅有宁仲询的幕僚,也有真的对这件事情还有疑问的人。

    对于那些真的在意这件事情的官员,宋观南很是尊重。

    毕竟敢于跟着她吃下土豆的,除了她的幕僚,还有就是想要跟着站队的人。

    就连刚刚陈荣去收碟子的时候,还有官员急匆匆的吃干净了碟子里面的土豆泥,生怕自己和自己周围的官员不一样。

    这样一来,手里面还拿着碟子的,要么是宁仲询的忠臣良将,要么就是刚正不阿的忠臣。

    宋观南并没有看最开始问问题的官员,而是把几个眼神直率的官员问出的问题一一详细回答。

    直到宋观南回答了一圈,只剩下几个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宁仲询手下的人。

    宁仲询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胸膛里面的心脏砰砰作响,几乎是要跳了出来。

    就在他心里面忐忑的时候,宋观南那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至于这几位大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证明我的决定一定是有利于千秋万代的,毕竟我百年之后,这天下会发生什么我自己也不清楚。”

    宋观南左手抄着右手,两手交叠在小腹上方,端庄郑重地走下了楼梯。

    她的目光格外的赤诚:“但我宋观南能够保证,我今日所说一切,本意便是让更多的百姓能够吃饱饭。”

    文武百官里面一阵骚动,并不相信宋观南此时此刻所说的都是真心话。

    “帝师如何证明呢?”

    就在正殿上乱糟糟的时候,季骁明却缓缓地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见到季骁明,在场的文武百官又是一阵行礼。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帝师和宁将军辅政的第一个早朝,作为圣人的季骁明不可能不听政。

    可季骁明这个时候从后面走出来,明显就是对宋观南刚才的提案有了兴趣。

    季骁明在小宦官的陪同下缓缓走到了龙椅的面前,端坐在龙椅上面,眯起眼睛扫了一圈正殿之内。

    随后,季骁明缓缓抬手:“诸位爱卿平身。”

    宋观南站在龙椅下手的位置一动未动,慢慢悠悠地抬眼对上季骁明看向自己的视线:“因为我挨过饿。”

    她的声音不大,可有季骁明在的正殿却格外的安静,能够让她这不大的声音被所有的人听到。

    而此时此刻的宋观南眼神格外的坦荡,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这些事情被人知晓。

    听见宋观南这样说,季骁明明白宋观南是要说起她曾经在豫州的那段往事,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不知道这算不算他为数不多的私心,那就是不希望宋观南一次又一次地回忆起那段往事。

    他知道宋观南走到今天都经历了什么,也明白这些都是宋观南背后那不为人知的伤疤。

    可现在,宋观南却要揭开这些伤疤,来证明自己不会害人。

    “豫州大旱那年,我才六岁,是个……孤儿,收养我的老和尚圆寂的那一刻,立刻被六榕村的村民分食,我也因为年幼,不得不外逃,就这样到了羊市,亲眼目睹了诸位圣贤书上再简单不过的四个字。”

    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易子而食。”

    随后,宋观南的视线缓缓扫过了在场的所有官员:“诸位若是亲眼见过那样的光景,想必也不会对我的目的,有什么怀疑的地方。”

    说到这里,宋观南的视线落在了宁仲询身上,里面满是掩饰不住的嘲讽。

    的确,她就是看不起宁仲询。

    明明是两个人之间权力的争执,可偏偏要在这农业上面开这样大的玩笑。

    宁仲询看着宋观南不上不下的嘴角,一种如临大敌的恐慌从他的脚底升起,在一瞬间攀上了他的头皮。

    一边的季骁明眯了眯眼睛,自然明白宋观南是在生气。

    他漫不经心地用手轻轻点了点龙椅的扶手,问道:“既然是为了天下好的事情,帝师又有着这样详备的思虑,为何不上书请奏,而要在朝堂上说?”

    季骁明轻描淡写的一句问话,让一边的宁仲询眼前一黑。

    宋观南扯了扯嘴角:“是啊,臣也不知道臣的奏折都去了哪里。”

    说到这里,宋观南看了宁仲询一眼,又像是出点一样的快速收回了视线。

    此时无声胜有声。

    季骁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见季骁明没有追问,宁仲询梗了梗脖子,显然是看出季骁明没有追问自己的意思,自然也明白这件事情自己拦不住,但是也不会被追查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