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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1章 徒弟的见解

    两人摄政,其中的一人囚了另一个人。

    可偏偏把另一个人“关起来”的那个闷闷不乐,被“关起来”的那个人喜笑颜开。

    宋观南一身布衣,戴起兜帽遮住自己的面容,混在人群里面一步一步地往外走。

    她步伐轻快,仿佛即将逃出牢笼一样的鸟儿一样。

    终于出了城门,宋观南混在人群里面,找到了一行看上去并不起眼的车队。

    这是去往徽州的车队,宋观南和季承佑混在这车队里面,才能够不引人注目的离开长安。

    “师父晚了一些。”

    季承佑从马车的窗户里面看了看太阳,发现这太阳已经爬过了长安城的城楼。

    宋观南嗯了一声,下意识地掸了掸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灰尘:“去给你师公上了一炷香,毕竟年节就不在长安了,免得他老人家在地下念叨。”

    她说得很是轻巧,却在坐稳的那一刻怔住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开始相信人死后会有魂灵一说了。

    不过想想自己本身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宋观南还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季承佑坐在一边,听见宋观南叹息,抬眼看她:“这一路上倒是漫长,师父可想过如何消遣?”

    问这话的时候,宋观南看出了季承佑眼睛里面隐隐透出的笑意。

    “看来你早有准备。”

    宋观南往后倚靠了一下,让自己的后背被承托着,颇为惬意地眯了眯眼睛。

    季承佑点了点头:“师父之前说过,在马车上看书不好,于是我就想到了这一副棋子。”

    说着,季承佑像是变戏法一样,从桌子下面,也就是宋观南的视角盲区掏出来了两盒棋子。

    宋观南打量了一下季承佑手里面的棋子,揶揄地问道:“这也只有棋子啊,棋盘呢?”

    季承佑笑眯眯地抬手,掀开了盖在桌子上面的桌布。

    下面是一张嵌着铁棋盘的木几。

    宋观南笑了笑:“你自小下棋,师父不一定能比得过你。”

    说着,宋观南帮着季承佑把桌布叠起来。

    车队慢慢悠悠地离开长安,宽敞的马车里面,宋观南和季承佑执棋对弈。

    “师父,咱们就这样离开长安,真的不会出事吗?”

    “不会出事的。”

    宋观南的语气格外笃定。

    季承佑怔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宋观南说得这样胸有成竹。

    “师父当真步步都算明白了?”

    他一边问宋观南,一边在棋盘上面落下了自己手里的白子。

    宋观南一边快速地放上黑子,一边不假思索地说:“不用步步都算明白,只需要知道宁将军想要的是什么,就足够了。”

    “朝堂也不是宁将军一个人说的算的。”

    季承佑小心翼翼地看着宋观南的脸色。

    宋观南扯了扯嘴角:“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就是宁将军慢慢的明白朝堂里面的这些人该怎么治理,等你师父我从徽州回来,整个长安里面就没有你师父能挂说得上话的地方了。”

    她丝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不屑。

    “你还记得……前朝的右相吗?”

    宋观南一边问季承佑,一边抬了抬下巴示意季承佑说话归说话,不要耽搁下棋。

    季承佑怔了一下,思索了一会才放下棋子,问宋观南:“记得,当时不还是师父安排的人吗?”

    他说得很是直白。

    宋观南笑着点点头:“对啊,当时你还是整个朝堂里面最不受重视的皇子,大皇子和三皇子怎么争,你也不会有一丝争权的可能,这就是最好的武器。”

    她说话的时候,手上的黑棋果断地落下,正正好好的落在了季承佑白子的旁边。

    季承佑看出这是宋观南的杀招,赶忙给自己的白子留出气口。

    等他放好了棋子,才继续说:“所以呢?前朝右相也曾经位高权重,最后不还是落在一个身死的下场?”

    “众人都觉得是先帝要他死,毕竟他这样的人,只要还有一口气,怎么着都能靠着曾经的门客再重新站起来,而宁将军不一样。”

    看着宋观南落在一边的黑棋,季承佑这一次轻松地落下白子,补全了自己的阵线:“宁将军是圣人的外家,严格来讲,算是外戚,外戚这两个字在朝堂里面,可不是什么好的名头。”

    宋观南点了点头:“当然不是什么好名头,他这几次我在朝堂上那样对他,他这种一帆风顺的将军怎么可能会服气?还不是要再暗中送信给在边疆的圣人?”

    “那这样看来,是皇兄给了师父底气。”

    季承佑缓缓落下一子,竟然是吞了宋观南两颗棋。

    宋观南也不急,只是把自己的黑棋往一边放,巧妙的避开了白子隐隐包围的地方。

    “先帝要右相死,今圣却不可能明着让宁将军死。”

    她轻描淡写的说着,仿佛这样厮杀的场景对于她来说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可季承佑这样的少年,却是没有见过这样的一面,忍不住微微瞪大眼睛:“皇兄?怎么可能?”

    宋观南哼笑一声:“圣人离京之前,看上去颇为信任我,可我又不是没有经历过给人当刀子的昨天。”

    季承佑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犹豫自己手里面的棋子该下在哪里。

    宋观南一边垂下眼睫看着他纠结,一边慢慢悠悠地念叨:“兔死狗烹,你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终于,季承佑找到了自己想要落子的地方:“所以师父不想步右相的后尘?”

    听见季承佑这样说,宋观南倒是觉得有几分意思:“你说什么?右相的后尘?现在的朝堂里面,都在说宁将军和圣人的关系,只是比先帝和右相多了一层血脉的关联。”

    “而你,却说你师父我像右相,这倒是有趣。”

    季承佑抿了抿嘴角:“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师父,我比他们……更了解师父您。”

    宋观南笑了笑,可眼睛里面却没有多少笑意:“既然如此,我倒是想听听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是因为我有门客?还是因为我专权?”

    随着话音一起落下的,还有宋观南手里面的棋子。

    季承佑刚想要说什么,却忽然间注意到了宋观南棋子落下了位置,一瞬间陷入了纠结。

    宋观南这一枚棋子已经把之前布下的棋子隐隐约约的连了起来,很明显是渔夫打算收网的征兆。

    他拖着下巴,纠结了许久,才迟疑地落子。

    宋观南也不着急,只是静静地盯着季承佑,想要听听他是怎么看待自己现在的处境。

    这一等,便是好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