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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的轿车融入夜色,到达一座会所酒店的停车场。刘经理踩下刹车,拉手刹、空档,一气呵成,期间嘴里还哼着歌,颇有些春风得意。

    “就是这了。”

    和预想的没错,果然是与世隔绝地理位置。楚盈兰本以为城市边缘的郊区已经够偏了,没想到又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进入真正的前不着后不着店之地。

    四周几乎被黑暗吞噬,零星的路灯泛着惨白的光更添寂寥。道路两边的树上的枯枝烂叶被黑幕渲染出阴森气息,显得格外张牙舞爪。

    “就这?谁把酒店开在这种地方,要不要做生意了。”

    宫伶鸢没忍住吐槽。

    “小姑娘这就不懂啦。人家这种级别的酒店基本不靠散客赚钱,都是靠预订的VIP客户,都是专门来谈大生意大项目的。”

    哦,那你这周遭的环境档次明显配不上“大生意”“大项目”,非要说这氛围倒是更符合写在《刑法》里的“大生意”。

    这话被宫伶鸢咽了下去没说出口。

    刘经理将她们带进了一个大会议室,像是大学里几百人的教室一般,被分割成一层一层的阶梯,还真充满了“上课”的意味。

    “我去年和老公离婚后一直一蹶不振,不仅承受与昔日的枕边人与儿子骨肉分离之痛,更是被经济压力折磨得快要自杀。无数个日日夜夜,我以泪洗面,辗转反侧,不知道我的未来该怎么办。我前夫给我留了一屁股债,要债的电话打爆,他们甚至上门威胁我的父母。亲生儿子被教坏不认我这个母亲......

    “我本想一走了之,可是我遇到了贵人,是他将我带进了我们比安香港,挽救了我的人生。如今,我曾经一分钱买的币已经涨到了好几十块,我不仅还清了债务,还于今年年初买了宝马7系,全款在市中心购置了三室一厅的房子。现在,我的生活越来越有希望,我决定像最初领我入行的贵人一样,把希望分享给大家。让那些和我一样不幸的人都能重新有一个新生。接下来我会继续在比安香港长久地做下去,目标是把宝马换成玛莎拉蒂,把市中心的平层换成大别墅!

    “朋友们!家人们!上班能上到财务自由吗?上班能让你买上大别墅开豪车吗?不!你只会被卸磨杀驴,当老黄牛勤勤恳恳一辈子连一间老破小都买不起!我们为什么不换个思路,换个方式,也许赚钱的机会就摆在你面前,但有些人总是瞻前顾后,眼睁睁地看着机会溜走。就像比特币,刚出来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是骗子,结果呢?有多少人靠着它一夜暴富!而只有畏首畏尾的弱者活该穷一辈子!

    “今天能来到这里的,在座的各位都是被命运挑中的幸运儿。加入我们比安大家族,就是你们翻身的机会!大家跟我一起喊:拼一时,富三代!”

    “拼一时,富三代!”

    在台上人慷慨激昂、声泪俱下的演讲与台下听众痛苦喊口号的间隙中,宫伶鸢用手罩着嘴,悄悄打了个哈欠。

    她歪着身子,贴在盈兰的耳边轻声道:“你怎么还听的挺认真。”

    “有些人表面看起来很冷静,实际她正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楚盈兰也将上身倾斜着靠近伶鸢,轻声抱怨:“什么时候讲具体模式啊,我tm都等不及了!”

    “就是金字塔结构上级带下级那种?这还用专门说啊,懂的都懂。”宫伶鸢低头,目光瞥到盈兰手机上已经打开的录音界面,微微一笑:“坐不住了,急不可耐了。”

    “废话,你看现在都几点了,她光是煽情就煽了快两个小时,我们还没吃饭呢!”

    听到她说吃饭,宫伶鸢才后知后觉感到肚子饿了。

    几轮煽情结束后,终于来到了千呼万唤始出来的割韭菜环节。

    一名挺着啤酒肚的男子上台,滔滔不绝地谈论起了架构:“我们一共分成A\B\C\D四个层级,A级作为发起人,也就是我们的团队长,他们手下如果有100人购入币,那么他们的分成方式是......这100人下面的人,拉人也可以分得佣金......”

    宫伶鸢又打了个哈欠。好标准的传销模式......这年头还会有人入坑吗?更可能是被半强迫的吧。

    话筒的音量扩充着整个大厅,让内容一字不漏地被楚盈兰录了进去。

    精明得如同狐狸的讲师们对于节奏的掌控可谓是炉火纯青。

    首先在大家精神力爆满的时候开启一轮又一轮的煽情模式,各种感人肺腑的励志故事不断敲击着灵魂,激出集体共鸣,鸣到脑瓜子嗡嗡的时候,再搬来极其枯燥乏味但听起来很专业的数学模式与架构,让人不假思索,不明觉厉,进而萌发出这个项目好牛逼,这种管理模式好现代化的印象。熬到麻木的饥饿感更是无法支持大脑的运转。

    这一套组合下来效果斐然,刚宣布下课一群人便一窝蜂地围在台前,向导师咨询着投资方案。楚盈兰自然也拉着伶鸢加入到队伍里。

    刘经理刚堆满笑容朝她们走来,宫伶鸢便先发制人说道:“我们是刁姐叫来的人。要是投钱是不是该计在刁姐的名下啊。”

    刘经理笑容一滞:“那肯定的啊。你们想哪去了,是不是以为我会去抢刁冉的业绩?没有的事。”

    “哦,那我们能去跟她聚聚吗?毕竟她叫我们过来的都没看到她人。”

    宫伶鸢说着,已经下载好了导师说的比安香港的app:“是这个不?”

    “对对。”

    “怎么买啊?我先小投个十万,看看效果可以吗?一下投太多我也担心风险啊。”

    嗯,小投个十万。楚盈兰打量着对方的神色,只见伶鸢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俨然一副人傻钱多的地主家傻女儿模样。

    “要是能赚钱,我账户里还有一百万。”宫伶鸢毫无芥蒂地打开自己的银行账户,放在对方跟前炫了两下。

    对方眼中果然迸发出贪婪的光。

    “可以。我告诉你怎么操作,你要先验证,再……”

    刘经理每说一句话,宫伶鸢就点一次后,一步一步按照要求注册好后,一次就投了一万块钱。

    “剩下的等我们见到刁姐再投。”楚盈兰搭上伶鸢的肩膀:“我俩肯定给她这次赚了不少钱吧。刚刚导师的计算方式我没听太懂,得让她跟我们再演示一遍。哼这货要发财了现在才带我,真是不够意思。”

    “行。你们等会儿。”

    亲眼见到宫伶鸢大手一挥就投了一万块进去,刘经理自觉钓上了一条大鱼,得慢慢喂肥再迅速屠之。她上台跟导师说了几句,只见导师似乎面露难色,又去跟手底下的人交代了些什么。

    “他们刚好也要回宾馆,顺路跟我们一起走吧。”

    楚盈兰看着两个神色冷漠的男子,有种不祥的预感。她紧搂住伶鸢的腰,贴着她耳边道:“要不你先走,我去跟他们见刁姐。”

    “不行,说过几遍了。”

    楚盈兰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她钻进车里,担忧地看着伶鸢娇小的身材,心想,要是发生什么冲突,她自己耐造受点伤没关系,但伶鸢这小身板可怎么受的了。到时候还得好好护着她。

    娇小柔弱的宫伶鸢跟在最后一人的后面,在上车之际,悄然按下了手机的快捷报警键。

    他们一行人来到一个破旧的小旅馆,连招牌灯都不亮,乌漆麻黑到看不清路。

    刘经理敲了几下门,里面的人刚一开门,一股汗臭味混合着刺鼻烟味扑面而来。十几二十平的有限空间里挤满了办公桌,几个人只能被前桌与后桌挤着肚子,开着手机免提,侃侃而谈。

    “我这个项目可是很好的……”

    在七嘴八舌的噪音中,楚盈兰一下子就捕捉到了一道熟悉的声线,连忙冲进屋。

    “刁姐!”

    刁冉话语一滞,下一刻便从座位上跳起来,踩着桌子奔向门口的人。

    “小兰!怎么是你来了啊!我有救了吗?你带人来救我了吗?我……”

    这个姓刁的蠢货!

    宫伶鸢心中暗骂,还不能她做出反应,跟随她们一同前来的两个男人已经率先行动,一人一个制住刁冉和楚盈兰。

    盈兰痛呼一声,只觉得胳膊被扭得钻心般的疼。

    “干什么呢,她们是来投资的,感兴趣也可以加入我们团队,你们这是干嘛呢。”

    刘经理的红脸还没唱完,耳旁忽地刮起一阵风,冲到按压着楚盈兰的男子边,一个耳光打得他嘴角出血,随即提起他的领口,猝不及防间干净利落地来了个过肩摔,一脚狠狠踩在他的胸口上。

    宫伶鸢双眼猩红,居高临下的目光似乎能化作冰冷的刀片,刮得脚底下的人遍体鳞伤:“谁给你的胆,敢动她?”

    “欸?”刘经理尚未从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反应过来,蓦然听到噩梦般的警笛声正逐渐逼近。

    “都不许动!警察!”

    这一趟虽然谈不上一锅端,倒是也顺藤摸瓜打击了不少传销窝点。而刁冉与宫伶鸢作为提供信息的关键证人,协助抓捕小团体头目有功,分别获得了一千元奖励。

    “怎么才一千元啊,不是说好了悬赏金5万吗?”

    刁冉不满地嘀咕道。

    “5万那是大头目,怕是已经遁到东南亚去了,一千块抓个小团队的头头奖励可以了啊,别这么不知足。”

    警察查看着刁冉的社交平台账号,笑说:“你不会就是为了拿这悬赏金虎口拔牙的吧。”

    “还有流量。”

    刁冉指着评论区刷屏的“po主还活着吗”的评论,直言不讳地回道。

    “你倒是坦诚。那下次还得靠你挖传销窝点了。”

    刁冉顿时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敢了不敢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本来还打算直奔东南亚的,幸好没去,连境内关禁闭挨打这点手段我都快受不了了,去东南亚怕不是真要被嘎腰子,还没有人民警察来营救。”

    “哼,现在知道说好话了,不逞英雄了?”

    “挨过打就老实了啊。本来以为他们是南派传销的,不限制人身自由的那种,谁知现在竟然还有这么扣押人的,给我手机一没收我就傻眼了。有钱的还好周旋,没钱的真就把你扣那找家人朋友要钱……”

    刁冉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等笔录做完,已是深夜了。

    她和宫伶鸢大眼瞪小眼,忽然发现她们都还没吃晚饭。

    两人带了点夜宵回到临时落脚的酒店。瘫倒在单人沙发上的楚盈兰只是转了下头,并未对食物表现出多少食欲。

    “好啦小兰,没事了,我都帮你搞定了。我跟警察说了你被袭击所以受惊没法做笔录,我和这个小姑娘已经配合完成了,你不用担心面对警察。”

    刁冉说着,便伸手抚摸着她的头:“这次可真的谢谢你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出事了?难不成是心有灵犀?”

    宫伶鸢一把拍开她的手,语气里毫不掩饰的怒意直接怼上刁姐:“不都是因为你折腾了这一圈!注意点好吧,还有什么小兰小兰的,叫的那么亲密。”

    “我给兰兰起的昵称啊,怎么,这你也有意见,我跟小兰两三年的交情了,你又是她的谁啊?从哪蹦出来的?”

    “你……”

    “好了好了。”楚盈兰疲惫地叹了口气:“真羡慕你们还有力气吵架。这次真是碰巧了,在周哥那边干活时和他聊天时无意间知道的,你说我要是不来,你这可咋整呢。”

    “咋整,反正我皮糙肉厚死不了。”

    “你浑身上下只有嘴是硬的。”

    楚盈兰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们:“不早了,赶紧睡吧。”

    “也是。”刁冉双手拍了下大腿站起身:“其实我这次也不算完全拖累人,好歹救了一个小女孩出来。唉那小姑娘才是真的可怜,现在的世道怎么还有这么惨的人。不说了我回我房间还得宽慰宽慰她,以后有机会再带给你们认识吧。”

    宫伶鸢只觉得她屁话多,巴不得她麻溜滚蛋。等这碍事的家伙终于离开后,她顿时卸下恶狠狠的目光,依偎在盈兰身旁。

    “姐姐,你真的没受伤吗?”

    “没,你出手挺快的。”

    盈兰转身,躺在沙发上,与伶鸢四目相对。

    “真看不出,你真是深藏不露啊,好功夫。”

    “谈不上什么功夫,只是学过一两招空手道而已,不算啥,只是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看不得有人动你。”

    盈兰沉默片刻,问道:“伶鸢,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呃……”这个问题有点让伶鸢无所适从。

    “因为,额……因为你是个好人。好人就应该被好好对待。而且,我们刚见了几天就经历了这么多事,不是正说明我们有缘吗?”

    盈兰不禁哑然失笑:“我们统共才认识三天吧,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我是个好人?从你第一次见到我开始,你就很莫名其妙地坚信我不会害你,非要跟着我走,究竟是为什么?”

    伶鸢被问得张口结舌,半天只憋出一句:“女人的直觉。”

    “哈哈哈哈……”盈兰被这话逗得笑到蜷起身子。

    “算了,很明显你并不想说,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那我就不问了,以后都不问了。如果你哪天想说了再告诉我吧。”

    她仰面躺着,掌心向上放在额头,顶上的灯光顺着指缝洒进她的眼底,点点闪烁仿佛破碎的水晶。

    她手指弯曲,似是要拢住那一点微光,却是徒劳。

    “伶鸢,不要对我那么好。因为你有一天可能会发现,我并不值得。”

    “怎么可能!你值得这世间一切的好!”

    宫伶鸢急忙坐起来,不假思索地翻身跨在盈兰身上,双手撑在两侧,与她对视。

    盈兰却面无波澜,继续道:“就比如说,你就没怀疑过我为什么这么怕见到警察吗?为什么连身份证件都没有?”

    空气突然在寂静中凝固。

    良久,宫伶鸢才缓缓开口,语气却是孤注一掷般的坚定决绝:“就像你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既然不强求我说,我自然也不会强求你。我只知道我说过要跟着你,我就会一直跟着。你答应了我,也不许反悔。”

    盈兰垂眸,似乎是在这场对峙中败下阵来。

    “去洗漱准备睡觉吧。我包里今天新买了两套睡裙,今天刚好派上用场了。”

    伶鸢拿出一套睡裙,妥帖折叠好放在盈兰身边。

    “你想的都挺周到。”

    伶鸢对于她的夸奖很是受用,得寸进尺道:“那要不要一起洗澡?”

    “去你的!”盈兰随手抄起沙发上的小靠枕朝她的方向扔去:“你先去洗,快点。”

    酒店的窗帘很厚,严严实实地隔绝了缕缕月光,让屋内的人完全陷入黑暗的怀抱。

    也只有借着黑暗的隐蔽,那些不敢公之于众而被刻意压制的私欲,才可悄然滋生。

    宫伶鸢听着身边人均匀的呼吸声,不动声色地靠近了她。

    “姐姐,你睡着了吗?”

    她的轻声试探没有得到回应,这让她更大胆了些。

    黑暗使她看不清她的模样,但这不妨碍她轻轻抚过描摹着她玲珑的身躯。这个让她遐想了无数次却可望不可及的人,此刻就躺在她的身边,竟让她有一种不真实的患得患失感,如同缤纷的泡沫,一戳就散了。

    姐姐,其实,我们不止认识三天哦。

    只是三天前,你才真正看见我。

    大学辩论会上的惊鸿一瞥,清晨的操场上奔跑的靓影,多年之后在巷子里的擦肩而过,伶鸢有无数个关于盈兰的记忆碎片,却拼凑不出一个她们二人的完整故事。

    宫伶鸢只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目光就再也离不开她了。

    我于你而言,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可你不知道我在暗处凝视了你多久。

    没关系,至少她们还有未来。

    宫伶鸢俯下身,唇边轻轻触碰着盈兰的额头,如毛毛雨轻飘飘地扫过皮肤,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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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你的意思是你用了一万块换了一千?烧钱也不带这么烧的吧!血亏啊!你简直是个血亏小公主!”

    睡饱了的楚盈兰迅速摆脱了深夜emo的状态。当她听伶鸢说协助破案奖励了一千,可她投入的一万却很有可能要不回来时,急得她来回蹦哒,捶胸顿足。

    “你赶紧取出来,快把钱取出来啊!”

    “试了,app都打不开了。”

    “那去找人要啊!拿出你的武力值把他们全给抽一顿,刚吞的钱还不能吐出来吗?”

    “人都进局子了,总不能进局子里抽人吧。”

    “那找警察要?”

    “所有赃款都得结案了按照规定比例退钱,现在还早着呢。”

    “那……”

    “好啦姐姐,就一万块钱小意思啦,就当是破财消灾了。”

    “小意思,你真不愧是大小姐!你傻啊,怎么就一充充一万呢,一百一千的不行吗?”

    “这点小钱怎么引人上钩呢。我要是不装个冤大头,他们能那么快把我们带到窝点去?我们这都算运气好的,那个刘经理好像也不大聪明的样子,这要是遇上个精的,怕是全部身家押上去都得打水漂。所以姐姐,下次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这又成我的锅了?”

    “嘿,小兰,宫小美女,你俩也整理好了不?一起去吃早饭?”

    两人循着声音齐唰唰地看过去。

    刚提到锅,刁冉这个真正的锅主就到了。

    “干嘛呢,都拿这种眼神看我。”

    楚盈兰阴阳怪气道:“不知道咱们大主播这一趟收获如何啊?涨了多少粉啊?”

    “你怎么知道?小兰真是料事如神。”

    刁冉眼睛亮了,炫耀似的点开平台账户,“荒野求生主播卧底传销险些被杀!朋友冒险营救九死一生!”的标题顿时占据了视线。

    楚盈兰嘲道:“标题党给你玩明白了!”

    刁冉洋洋自得,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你看评论好多都在说这个没有出镜的英雄朋友诶,你说你跟着我做直播多好。按照这个涨粉速度,百万级主播指日可待啊。”

    “那可真是谢谢你了。不过这次主要功劳是伶鸢。人家为此还折了一万块钱呢,你打算怎么赔。”

    楚盈兰拍了拍小宫同学的肩膀。

    “我不用她赔。”宫伶鸢翻了个白眼:“只要她别这样动不动在你眼前晃悠找事,就当是谢我了。”

    “嘿我说你这个小姑娘,长得挺好嘴巴说话怎么这么不中听呢?”

    “好了赶紧去吃饭吧我快饿疯了。”楚盈兰劝道。突然她又想起什么:“我是不是得从安全楼梯下去。昨晚我是趁前台不注意溜上来的才躲过登记。”

    “哎呀都退房了还管这么多。”刁冉豪迈地把盈兰一把搂进她的怀中,带着往电梯方向走:“快点啦小姜在楼下等我们好久了,刚好你们也认识认识。”

    宫伶鸢只能跟着后面跳脚:“把你的手拿开!”

    “那啥,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许哥点燃了烟头,开始吞云吐雾。

    “我能不急吗!刁姐的微信语音也不接了!”

    楚盈兰来回踱步,不断地低头看手机屏幕上正在呼出的界面。

    语音没有接通,而是直接挂断,转而弹出了几行文字回复。

    【忙着赚大钱呢,有空回复】

    楚盈兰警惕心大起,思索片刻,决定顺杆而上:【想问问你去哪儿玩了。有赚大钱的路子居然不跟姐妹分享,刁刁你变了。】

    【怎么会不跟你分享呢,这不刚发现这个新项目,正在听课呢,你感兴趣要不要来听听?了解一下模式不一定做,就当涨个见识】

    【做什么的项目啊?】

    【一种币。和比特币类似,不过现在比特币是不能投了买一个都要好多个w。我们这个币几分钱一个,你想想涨到比特币那样你得赚多少钱,本来也没有多少成本亏不到你什么】

    【地址发来我瞅瞅】

    【OK。你那有人感兴趣也带上,带人有一个点的佣金】

    楚盈兰盯着发来的定位,眉头紧锁。

    “姐姐?”

    甜美的嗓音将她从纷繁思绪的海洋里捞起。楚盈兰一转身就看到宫伶鸢正一路小跑着朝她奔来。

    “一共卖了三十一块五。”她举起手机示意:“我转给你?”

    “你先留着,我现在有个急事需要你帮忙。”

    楚盈兰匆匆和许哥道了别,挽着她的胳膊往远处走。

    “我朋友,就是上次你也见过的刁姐,她好像出事了,大概非法集资的资金盘。刚刚跟她在微信聊天语气用词根本不像她,我怀疑是已经被控制了,手机不在她本人手里。地址在一个偏远郊区,我打个车过去看下情况,你帮我兜个底。没事更好,要是一天内都联系不上我,你帮我报个警,地址你先记着,虽然我觉得这并不是他们的实际窝点。”

    “不行。”

    宫伶鸢毫不犹豫地拒绝,眼神坚定道:“我跟你一起去。”

    “别傻了。要是没事还好,有事我俩都得陷进去,连个报警的都没有。”

    “我跟你一起去。”

    “你别太天真了,这社会比你想象的黑暗,别不把自己安全当回事。”

    宫伶鸢此时的眼里却全无天真,只是重复:“我说了,我跟你一起去。”

    “除非你不管那个女的事,不然你要去我就跟着去,不许丢下我。”

    “不是,你这丫头怎么油盐不进呢……”

    “你说让我注意安全,你自己的安全就不顾了?为了那个女的?”

    宫伶鸢的语气突然冷了下来:“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楚盈兰莫名有点火大:“朋友啊,你这话说的,整的我们有什么py交易一样。”

    “只是朋友你就能为她这么以身犯险?”

    “不是,你什么意思啊?朋友当然得两肋插刀了!更何况刁姐帮了我不少,我现在用的手机,包括号码和微信号都是她送给我用的,要不是她我这个没身份的在这个电子支付时代根本活都没法活。就现在她还时不时给我充话费。”

    “你用的号码……都是她的?”

    宫伶鸢一副如遭雷劈的样子:“你为什么……没有身份?”

    “这个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总之现在当务之急是去找她,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楚盈兰话没说完就被直接打断:

    “你这么一说,我就更不能放你一个人过去了!不然我到时候根本找不到你!”

    说着拉着她的胳膊就走:“你也不用打车了。我去租个车,直接带你开过去,这样真有问题逃跑也方便……别甩了,我不会让你摆脱我的。”

    “不是啊,你轻点,胳膊扯着疼!”

    宫伶鸢突然怔住,呆呆地看着楚盈兰不住地揉着肩膀:“刚扛完一堆砖,还没缓过来。”

    “搬砖……是搬的真的砖?我还以为……”

    “以为是打工干活哪怕是办公室的轻松活统称的搬砖?你也想的太美了。”

    “是不是擦破皮了?”宫伶鸢急得恨不得把她的T恤扒了查看伤口,眼眶瞬间就红了,眼看着又要掉小珍珠。

    楚盈兰最受不了她这样,下意识地将搂住,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好啦没事,我还干过更辛苦的活呢,这点不算什么。我在流浪汉里面都算过的好的了,你要心疼,还心疼不完呢。”

    “我心疼你。”宫伶鸢攥着盈兰的衣服,抽抽嗒嗒地求道:“所以,让我跟你一块走吧,好歹我还能给你开开车呢。你把我扔在这,我也回不了家,我还只能干着急。”

    什么叫把她扔在这……说得她好像是个随便把猫咪丢弃的不合格主人一样。

    她从盈兰的怀中抬起头,梨花带雨的模样我见犹怜。盈兰心中泛起一阵难以言表的酥麻感。

    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能答应她的!

    “好……好……那,你来就来吧。但你必须答应我的,有什么情况不对,什么都别管,立马跑,跑得越快越好。”

    “嗯!我都听姐姐的。那我们抓紧时间去租车吧。”

    嘴上说着都听她的,实际是有选择性的听。不爱听的,就软磨硬泡成爱听的。楚盈兰腹诽,却拿这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宫伶鸢不敢再抓着盈兰的胳膊走,只小心翼翼地搂着她的腰,像是怕碰坏一件稀世珍宝。

    租车的流程她倒是熟悉,车技也是意料之外的好,高速驾驶的同时还保持着四平八稳,给楚盈兰创作了足够冷静思考的环境。

    “伶鸢,要不你在外面坐在车里等我,看看到时候如果不对劲……”

    “我不,我跟你一起进去。”

    “你……行。其实我估计一开始不会没收手机,起码得忽悠得你把自己的钱掏光,再被控制把通讯录上的人忽悠过来。我们得把握好有限的时间,先找到刁姐,确定有问题马上报警。”

    “嗯,姐姐你放心吧。”

    后视镜中的眉眼闪过一丝狡黠:“我觉得,我有办法的。”

    “别太自信,走一步看一步吧。”

    到了目的地。

    楚宫两人下车,面前是一家连锁酒店。

    盈兰给刁姐发了个消息,表示自己已经到了。

    下一秒就弹出“我马上来”几个字。

    两人忐忑地等了一会儿,连锁酒店的自动门打开,走出一名中年妇女左顾右盼一番,视线集中在门口的两人身上,问道:“是楚盈兰吗?”

    不是刁姐……楚盈兰放在身后的右手缓缓攥紧了拳头。

    看来事态似乎真的不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