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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直观的数据对比,很明显她这段时间推给安明的简历与面试人数是最多的,淘汰原因也都如实列上了,直接反击了安明“只对设计四部有意见”的无稽之谈。

    辛辛苦苦给他找了那么多人,偏偏他自己要求高得不切实际,对候选人挑挑拣拣,锅能全甩给做HR的同事吗?

    凭着不惹事也不怕事的处世之道,苏晴很快适应了展馆事业部的工作节奏。

    通过招聘的过程,她也顺势摸清了各个部门的业务强度,依照正常情况下实际能完成的成果来设计合理的绩效区间,确保新的绩效管理既能对员工起到激励作用,又不至于压力过大引得大家怨声载道。

    然而与大家相安无事的日子还没过多久,在新的绩效制度还未完全定稿时,又一个大无语事件从天而降。

    毕竟会背后捅人刀子的可不止安明一人。

    “小苏啊,你来下,问你个事儿。”

    苏晴跟着韩百川来到了小会议室,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一旦韩百川要单独和她谈什么,准没好事。

    “是这样的,因为我也不懂人事方面的东西,就想问问你,知不知道社保基数可以怎么调。”

    苏晴这段时间一直在自学人力资源管理,周伶芳的HR群里分享的资料都被她研读了一番,回答这样的基础问题自然是信手拈来:

    “社保每一年可以调整一次基数。但是提交了基数后,在一年之内就只能调高不能调低。”

    “唉所以这就成了问题了。”

    韩百川的眉头越拧越紧,整张脸的表情似乎都随着眉毛扭曲:“你知道这事,张柔怡肯定更清楚吧,那你说她这个时候和大老板来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她要打击高总也不能拿这根本改变不了的事来说事儿啊,把我们都连累了。”

    “张柔怡?”

    苏晴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韩百川提醒着:“哦你们平时都叫她英文名吧?”

    将熟悉的发音与英文对应,一个人的影子瞬间出现在苏晴的脑海中:“是Zoe?”

    “对对。”

    韩百川是跟着高永新那一批领导升上来的,没有高总那般墨守成规,但看不惯英文名这点倒出奇地一致。

    这也许是新旧思想碰撞的最直观明显的表现。

    “小苏,我知道有些为难你,但还是得请你想想办法,能不能把我们事业部的人社保基数调低些。”

    “是全体都调低吗?”

    韩百川点了点头。

    苏晴面露难色:“如果只是一两个人还好说,可以和他们商量先离职,再重新签合同,社保按新的基数来。个别人可以和社保局解释是离职后再回岗,职级有变动。但全体都调整的话就不好操作了啊。为什么这个时候要做调整呢?今年3月份不是已经提交了最新一年调整后的基数吗?”

    “问题就在这,那个负责社保的专员提交的时候没经过张柔怡同意。”

    “但调整社保基数不是一个人就能一槌定音的呀,她肯定是走过了审批流程才能从财务那边走账的。”

    “对。但她的最终的审批领导不是张柔怡。那个女人气的就是这点。”

    苏晴恍然大悟:“那是高总同意的?没经过Zoe?”

    韩百川不置可否:“其实社保这块的审批流程一直都没有调整过来,本来应该把审批人改成那个姓张的,不知道什么情况一直没改,所以当时提交了调整后的基数那女的还不知道。”

    看来韩总虽然成立了独立的事业部,但立场还是明显和高永新站在一块的。他对Zoe的不满简直不加掩饰。

    “所以,怎么现在又提到这个了?”

    “还不是那女的抓住这点和大老板告状了,说高总让公司损失了好多钱。”

    苏晴沉吟了一小会,没有否认:“今年的社保基数是按每位员工去年收入的平均值定的。其实,社保专员也没有做错,是严格按照国家规定的要求调整的。只能说没有站在企业的立场上为公司专门制定节省成本的方案。”

    虽说规定上是要求按照工资金额对应的基数缴纳社保与公积金,但就像“合法避税”一样,企业有好几种法子节省成本。

    最常见的方法有两个,一个是签订外包合同。雇员在这家企业工作,实际上还是算劳务公司的员工,工资都要从劳务公司的账上过一遍,再由他们发放,社保自然也是劳务公司负责。如此,便可将社保这一大负担直接甩出去。至于劳务公司的成本,自然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企业与劳务公司双赢,受伤的只是无人在意的社畜。

    另一个则是“阴阳合同”。与公司签订的劳动合同上的工资金额是最低工资标准,社保基数也是以此为标准。实际多出的部分以奖金的形式另外发放,或是直接发现金。

    显然,此次社保专员并没有玩这些小九九,而是严格按照社保局规定根据实际情况老实缴纳了。

    可这种守规矩在老板眼里倒成了居心不良,有意让企业遭受损失。

    偷奸耍滑的多了,本应享受的权利也成了图谋不轨。

    “所以你觉得这是谁错了呢?”韩百川坐在座位上,上半身突然朝苏晴的方向前倾,犀利的目光盯得她有些不知所措。

    “我...也不好说...”

    “是张柔怡那个女人的问题!”

    韩百川开门见山地控诉:“我懂她的意思。你是从校招部调过来的应该清楚,高总是想把那个部门砍掉节省成本。她觉得动摇她的权力了,刚好借成本的问题和老板邀功。”

    “她不就是想跟大老板表示,啊高总说节省成本,结果光社保一项的疏忽就远远超出校招部的开支了,还是她发现的问题,不然都没人汇报。”

    “你知道吗?那个女人还专门为此列了几十页的表格,逐个对比了去年和今年调整后社保基数的差别,计算出了公司现在和去年相比每月要多交的钱,多好几十万,这让大老板一看可不气得不行吗?”

    他愤愤不平地喝了一口水,却丝毫没有压灭心头愈演愈烈的大火:“但她就不想想,我们上海分部今年的利润率相比于去年又高了多少?还不是高总想办法开辟新业务线做起来的?现在赚钱的主要就是我还有其他几个新成立的事业部,不然完全依赖地产?还指望是前几年房地产躺着赚钱的时候吗。”

    苏晴自觉不是自己的问题,但还是感到心累。

    怎么又被牵扯进了这俩的内斗了。

    虽说这次直接被捅的对象不是苏晴,但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高层的内斗底下或多或少都会被波及到。

    这年头若想独善其身只能选择与世隔绝了吧。

    “所以......老板希望我们怎么做呢?”

    “就是把社保基数调回来啊,尽量减少损失呗。”韩百川看起来很无奈。

    “这个......怕是很有难度。”苏晴本想回这我干不了,但话到嘴边,还是变了下说法,没有把事情说死。

    “这个可能得在明年重新申报的时候集体调低了。”

    韩百川叹了口气:“唉我知道。但老板都发话了,我们也只能想办法去做。等到明年肯定来不及,一个月都要多付几十万,这还得多付大半年。小苏,还得辛苦你再想想法子。其他的人你不用管,你就想想怎么把我们事业部的这群人社保调回来就行了。我们是在高总的支持下成立的,做个表率,也好让高总别这么为难。”

    什么叫...就行了?苏晴无语凝噎,茫然地望着天花板。

    这是要她在法律的边缘试探啊。

    ——————————————————————————————————————————————————————————————————————————

    十分钟过去了,12333的电话还是没有接通。

    “前面还有十一人等待,继续等待请......”

    不待智能语音说完,苏晴便熟练地按下“1”,在音乐声中继续排队。

    每次打社保局电话都得排队,这次好不容易熬到前面只有十来个人了,一定得在下班前把事情问清楚。

    苏晴的自我安慰未能平复逐渐焦躁的心,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签字笔。随着又一次“继续等待请按1”的语音,转笔的速度越来越快,突然“啪”地一下掉落在地。

    “我去!”苏晴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正当她弯腰捡笔时,让人等得焦头烂额的电话终于被接通。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

    “诶老师您好~”刚刚拧着眉头爆粗的女孩蓦然换了一副面孔,甜美的声音透露着乖巧,让人情不自禁地想尽可能地给她提供帮助。

    “是这样的老师,我是做社保的新人,因为没有经验犯了错误,把社保基数报错了。您看可以有什么补救措施吗?”

    苏晴忐忑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卑微,听起来真像是因犯了错误而不知所措的小白。

    问这种敏感问题,得先编个像样的借口尽可能地为公司避免风险,总不能直说是公司为了省钱要给员工降社保吧。社保局的咨询电话可是都要录音的。

    虽然市面上有很大一部分公司都是交的最低档,社保局对此也是见怪不怪心照不宣,但是得有在灰色地带游走的觉悟。要小心翼翼,避免被阳光照射到而无处遁形。

    “是报高了还是报低了?”

    “报高了......”

    “所以你现在要调低是吧?这有点麻烦了。你是报错了几个人呀?一两个吗?你可以带上他们的资料去社保柜台现场问问,员工本人没有异议的话你问问看柜台有没有什么办法处理这种情况。”

    话务员小姐姐很耐心地回答,但这并没有能解决苏晴的问题。

    “那要是......报错的人不止一两个呢?”

    “那是多少个?几十个?”

    “不止...大概所有人都报错了......”

    这句话说完,对方明显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苏晴连忙即兴扯了一堆理由喋喋不休,让对方没有深入思考的机会:“是这样,我们公司是按照实际工资和职级交的保险。因为职级对应的基数我看岔了几行,然后造成申报的时候全填错了。审核的领导当时也离职了所有没有复核的人,就一直错到现在......”

    话语员之前似乎并没有遇见过类似阵仗,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采取最保守的回答:“这点还是麻烦你去柜台问问吧。事情究竟能不能办还是办事的人最清楚,有什么问题也可以现场给你求证。”

    这其实就是委婉地表示不知道别来问我的意思。

    苏晴也迅速理解了言下之意,道了声谢后便挂了电话。

    可她真能如对方所说,直接去柜台问吗?

    咨询电话里还可以打马虎眼,去柜台办事可是得切实告诉对方公司名称的。这若是引起注意而被重点关注的话可就糟糕了。

    脑袋发涨一样地疼。她揉了揉太阳穴,点开周伶芳邀请她加入的HR群,发了条求助信息:

    【姐妹们~想问下想要同一年度把社保给集体调低可以怎么操作呢】

    一位摸鱼人此刻秒回了信息【没法操作,完毕】

    苏晴:......

    这么果断的吗。

    手机再次振动,是周伶芳发的私聊:

    【hey~你在群里发的问题是啥意思?是那边又有什么骚操作了吗?你可得小心,这事弄不好你要当背锅侠的】

    苏晴心有戚戚焉,现在也许只有懂她又了解公司状况、同时还没有利益纠纷的前同事能为她排忧解难了。

    于是她将社保的问题大致描述了一遍,换来了伶芳的一串省略号。

    【......Zoe尽干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

    苏晴表示赞同:【你说她自己提出的问题她怎么不解决?现在甩给我们下面的人...你说现在我能怎么办】

    【晴儿,我没记错的话,你大学是英专的吧,还考了托福,貌似分还不低?】

    【是啊,没屁用的专业。当时本来想出国读个研转个好就业的,结果...不提了,怎么了突然说这个】

    微信上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吊得人胃口十足。

    而周伶芳接下来的话也完全对得起这被吊起来的胃口:

    【我这边的公司需要一位懂英语的海外招聘,待遇很不错,和你现在正式的HRBP岗差不多,本来应该能马上招到人,但因为同时对英语和招聘能力要求都挺高所以还没那么容易找】

    听完这好几十秒的语音,苏晴心里隐隐有些发颤,似乎有一张大馅饼正向她飞来。

    【你要不要来试试?我觉得你很符合,做过校招那种高强度招聘,你现在又是bp助理懂这些流程框架结构,又是英语专业的】

    这张大饼随着周伶芳的又一条十几秒的语音精准砸中苏晴的脑袋。

    而她还在继续撺掇:

    【怎么样怎么样?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一般人我还不告诉她呢】

    【你现在不走就得提Zoe收拾烂摊子。哦这本来不是什么烂摊子的,硬是她没事找事没有问题创造问题。我估计她十有八九也不想干了,就是临走前坑死对头一笔,顺便把你们也坑了。尼玛福玲也是这个样子】

    【你要是不走你也解决不了问题。首先今年社保绝对是降不了的,除非重新签合同。但这其中风险多大你仔细想想也知道吧?你拿着卖白菜的钱替公司操卖白粉的心?】

    【这个岗给我的招聘周期是两个月。你要是能过面试我可以再给你多争取点到岗时间】

    接二连三的语音消息听得苏晴被天上掉的馅饼砸得晕晕乎乎的脑袋瓜嗡嗡作响,似乎在叫嚣着让她赶紧把这张馅饼含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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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晴此刻的脑子里还在掂量着天上掉的馅饼是否有毒,手已经先一步行动,翻出自己的简历,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润色修改。

    好歹是个机会,去试试也没有坏处。刚好借此机会把这几个月攒下来的加班时间给调休了去面试。

    “小苏啊。”

    正当她敲键盘敲得不亦乐乎之际,韩百川懒洋洋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在前方响起,惊得她汗毛直立。她于电光火石之间将刚改好简历发送出去后,条件反射般摁下ctrl+alt键,趁领导的视线还未落到电脑屏幕上时迅速切换了页面。

    待韩百川来到她旁边时,刚好看到他的员工正在兢兢业业地查询社保相关的条例信息。

    好险。苏晴觉得自己熟练得让人心疼。

    “怎么样,有办法吗?我刚刚听到你在给社保局打电话了。”

    韩百川随意拉了一把滚轮椅坐在苏晴旁边,仿佛在暗示她不把这事弄清楚不许下班。

    事已至此,还是实话实说吧。为了这木已成舟的损失再冒更大的风险不值得。

    “韩总,是这样的,社保局也是说如果是一两个人还好说,能以基数申报错误为由申请退款。但像我们这样集体调低的话就不可行了,总不能说所有员工全部填报错误。集体调低也只有明年能重新申报。”

    如她预料的那般,韩百川的脸色逐渐阴沉,一团阴霾似乎弥漫在他的周围。很明显,他非常不满意这样的回答。

    于是她话锋一转:“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可以先与全体员工解除劳动合同,然后在当天重新以其他公司的名义签订合同,这样就能重新给员工上社保了。”

    “这可以啊。”韩百川眼睛一亮,驱散了脸上的阴霾:“我们集团有好几家子公司,换个公司签这不很容易。我去和其他子公司的人事打个招呼不就行了。”

    经验告诉她,即使真的为难,编也得为领导编出个看起来像那么回事的方案,以显示自己的专业性,顺便证明自己确实在思考,而不是偷懒不把领导的话放在心上。

    但其中的风险自然也要点明:“但是韩总,这么做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是可行,可还是很冒险的。就说我们事业部一百来号人,难免有几位有小心思。如果有人本来就打算离职,趁公司解除劳动合同与更新新合同的空隙,以非法辞退为由索要补偿,我们就被动了。”

    “而且不会每位员工都愿意接受调低社保。虽说扣的社保钱少了看起来到账的工资会更高,但社保基数是与公积金挂钩的,社保基数降低也意味着公积金到账金额的降低,这可能会造成某些员工的还房贷的压力。据我所知,我们事业部有将近二分之一的人是背房贷的。”

    “况且,即使是当月停缴当月续,公积金缴纳的连续性依然会受到影响。如果有正在打算买房的员工,要求连续缴满一定年限公积金的,换合同对于他们的影响很大。他们有意见,要是闹起来也是个棘手的问题。”

    苏晴侃侃而谈,不卑不亢地迎向韩百川向她投来的质询的目光,然而内心着实慌得一批。

    幸好她私下里有专门学习劳动法与社保知识,现在才得以在突发情况下将方案信手拈来,至少够暂时应付一下领导。

    “你说的没错......”纵使再不情愿接受这样的结果,韩百川也不得不承认苏晴说的有道理。

    然而他仍然想再抢救一下:“你明天出个外勤吧。ssc那边的人和你想到一块去了,明天准备先去把几个基数交的最高的高管调下社保,都和他们说好了。你到时候和弄社保的人一起去看看流程学习一下。老板说以后我们事业部可能需要整独立核算,薪资社保这块都要建立独立的体系,你以后要学的东西还多着。”

    “好的韩总。”

    苏晴一边点头,一边尽力维持着自然的神态,悄然摸上刚刚振动了两声的手机,视线刚撇到蹦出来的消息,便忙不迭地捂住了屏幕,同时又扯出几个问题转移领导的注意力:

    “请问明天什么时间去呢?是和哪位同事?”

    “她叫什么来着...我也忘了。我一会儿去问问张柔怡,让那人直接和你联系。”

    “好的没问题。”

    直到韩百川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苏晴才得以好好阅读微信消息。

    果然是周伶芳发来的:

    【我领导发话了,简历符合的!你啥时候有空过来面试呢?你调个休,明天下午四点过来怎么样?】

    与此同时,企业微信也响起新消息提示的声音。苏晴点开页面,第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头像蹦到了消息栏的第一行。

    是徐嫣然。

    【小苏,你现在在展馆事业部吗,我被调去ssc那边了】

    苏晴又惊又喜,手指颤抖着敲下键盘:

    【别告诉我明天去弄社保的人是你】

    【正是在下】对方不假思索地回道。

    忙活了一圈又遇上老熟人。

    坐在屏幕前的女孩揉了揉僵住的脸,低头看看手机微信上的面试邀请,又抬头瞧着电脑屏幕上那久违的头像与对话框,不由地生出一阵感慨。

    原来在同一个部门,曾并肩作战过的同事们,如今各奔东西。她倒对此没有太多的伤感。时过境迁,回忆仿佛自带滤镜,自动给她充满酸甜苦辣的职场往事镀上了一层温馨的色彩。曾经让她焦头烂额的时刻,都被这层色彩给融化成了嘴角上云淡风轻的一抹微笑。

    思绪引着她继续敲下文字:

    【你怎么去社保中心了呢,校招部啥情况】

    【别提了,已经无了。你领导说是让你陪我去的是吗,咱俩也好久不见了】

    苏晴愣了一下。即使早有心理准备,面对这最终结果,还是有种恍然如梦的不真实感。

    【那么大的校招部就直接没了?】

    【没啦。哦或者说是被拆分了。原本散落在各业务部门的负责社招的hr兼了下校招的工作,专门的校招部就无了。现在是由业务线那边根据实际请况主导校招】

    两人你来我往,在企业微信上聊得火热。电脑底部任务栏上的图标不停地闪烁着,正如同苏晴此时七上八下跳跃的心情。

    而微信也在配合着在任务栏有节奏地一闪一闪,是周伶芳在不断地催促她赶紧确认面试时间。

    【没问题】

    三个字刚发出去,罗彬的电话接踵而来:“还没下班吗?”

    经这活闹钟一提醒,苏晴才发现已经七点多了。

    又是忙碌而平平无奇的一天。

    “走了走了,等我5分钟!”

    她动作敏捷地完成收拾文件、关电脑、拎包跑路的流程,脑中却仍在运作着排列她明天的日程表。

    上午还是得来公司,吃完午饭和徐嫣然一起去社保局。待她眼熟了基本流程就恰准时间开溜,刚好能赶上面试时间。

    从刚进公司算起,不知不觉已经快两年了。现在想到即将要再次作为候选人的角色参加面试,难免生出几分久违的紧张感,可对未知结果的期待又给这份紧张感包裹了一层令人向往的色彩。

    还没正式决定换工作,就当是去见见世面,了解一下现在的求职市场行情吧,免得时间长了跟不上外面日新月异的职场节奏,她在心里鼓励着自己。

    不知明天是否会依然像这段日子一般平平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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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盎然的春意才刮过大地,火辣辣的阳光便迫不及待地张牙舞爪,掀起滚滚热浪。

    饶是有墨镜与口罩护着,苏晴仍觉得脸上涂抹的那一层薄薄的防晒霜完全不够抵御正午紫外线的攻击,不禁后悔没带把遮阳伞。

    “今天咋这么热。”她向同事抱怨了一句,嗦完了最后一口冰奶茶,随手将杯子扔进路边的垃圾箱,回过头来再次打量了一番徐嫣然。

    与全副武装、防晒装备齐全的苏晴相比,徐嫣然就显得随意多了。她穿着短袖T恤与七分牛仔裤,挽着高马尾,素面朝天,看起来连防晒霜都没有抹,微微下垂的眼型此刻更是放大了她的疲态。

    她漫不经心地回复着:“昨天还好的,今天恰准了咱俩出外勤热起来了。呵,人倒霉起来连老天爷都要和你过不去。”

    许久未见,苏晴与她的这位前前上司难得因公重聚一次,不料这次相见的情景和她预想中的完全不同。

    两位老朋友没有碰撞出激动的火花,曾经行事风风火火的徐嫣然也不过是不咸不淡地和苏晴打了招呼,便一声不吭地在前领路。公交车上,她们相顾无言,只好各自低头玩起了手机以缓减内心的尴尬。

    到站后,苏晴实在无法忍受因沉默而滋生出的压抑感,开始没话找话地尬聊。一会儿路过一家奶茶店便兴高采烈地拉着徐嫣然叫嚣着请喝奶茶,一会儿又对前方的美妆店产生兴趣,跃跃欲试地想给素面朝天的朋友现场撸一套美美的妆。

    “算了吧小苏,赶紧弄完我还赶着时间回公司呢。”

    徐嫣然打了个哈欠,对热情似火的苏晴始终报以兴趣缺缺的表情。

    “干嘛呢,难得有机会出来遛遛,不趁机摸鱼岂不浪费了。好不容易碰上你没化妆,之前在校招部感觉你的妆就跟长在脸上似的没变过,现在让我给你换换风格看看,我手痒了不行嘛~”

    然而不待苏晴撒完娇,徐嫣然就轻轻拍开了她试探着靠近的小爪子:“我调到ssc那边之后就懒得化妆了。化了也没意义,整天埋头苦干下班的时候都忙到蓬头垢面的,喝口水的时间都没,化个屁妆。行了赶紧去社保局吧。”

    闻言,苏晴也不再自讨没趣,默默地吸着奶茶,用吸管堵住了自己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