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
慕月挑眉,饶有兴致看向被捆成粽子,嘴巴被塞了一大团布料的瘦小身影,“瞧着不像是个习武之人。”
“不是。”身后慕一加以肯定慕月说法,“这人不会武。”
他走上前,单手抽出腰间佩刀,眼也不眨地直直朝被捆住的身影劈下。
刀面白净,月光清寒。
在那人惊恐的目光下,慕一面无表情将打上死结的麻绳粗暴斩断,许是测量有误差,那人纤瘦臂膀被划出了一条伤痕。
血液喷涌而出,那人却长长地松了口气。
没死就行。
她惜命得紧。
正当来人以为又捡回了一条命,放松般长舒一口气时,这位长相颇为吓人的提刀男人却突然低下头。
那双如狼似虎般凌厉的眼睛仿若能够穿透一切伪装,直视她的心脏。
来者终于感到了恐惧,她双手在地面摩擦着不断将身体往后移动,却不想,身后已是墙角。
墙面冰凉,昭示来者已经退无可退。
慕一居高临下打量着下方跌坐在地面的人,转头对慕月说道,“是女子。”
“女子?”
慕月起了兴趣,“你是哪边派来的?”
她走至来人身前,慢慢蹲下身,右手握起慕一的短刀。
刀尖轻轻抵住来者专门做了伪装的脸庞。
额头出现刺痛,为防止刀尖戳进去,来者顺着短刀力道抬起了头。
方才与她搭过话的守卫迅速把塞住嘴巴的布料取出。
来者感受了一番许久没有闭合、已经麻木的嘴巴,一时间竟还有些合不上。
她被迫仰起头与慕月进行了一场短暂的对视。
而后看见了茶眸中带有的漫不经心……和对生命的漠视。
这位永宁公主,似乎并不像外界传言中的那般简单。
不说像当今皇帝那般暴虐,但瞧着这双眼睛,少说也是位杀人不眨眼的主。
草,大意了。
不该听信那些道听途说的。
她暗骂自己一声蠢货。
抵住额头的尖锐在这时突然又往前推进一步,刺进血肉里,温凉血液顺流而下,淹没了来者左眼。
更深一层的疼痛刺激了大脑,她猛然想起,身前这位永宁公主方才问了她一个问题。
因着已经被发现了女子身份,她也没什么心思再对自己的声音做伪装,直接用上了本音,“我……”
“等等。”
听见这道卸掉伪装的声音,慕月神色一凝迅速打断来者话语,她将手拿着的匕首还给慕一,“跟本宫走。”
说罢,不给任何人反应时间,慕月直接拉住来者还在不停流着血的胳膊就往无人的侧殿方向走去。
“你、你你要做什么?!”
眼睁睁看着少女关上房门,来者咽了咽口水,清脆声音颤抖,“我我……我不是刺客……”
“我知晓。”
慕月用火折子点燃烛灯,茶眸中倏地簇起焰火,她嗓音轻柔,“你这几日都在寻我,为何?”
她转过身,凝望分明长着一张普通男人样貌的来者,在来者警惕恐惧的注视下,轻声唤她。
“皇后娘娘。”
………
“只是因为这个?”
“是啊,在宫外时我便经常听到你的名号,说今日皇上又送了你哪处的宝物,昨日又是哪国名贵的特产……总之,你定是十分有钱的。”
“而后在那些野话本里,他们对你的描绘几乎都是肤若凝脂,貌若天仙,此女只应天上有……”她说着,又咽了咽口水。
洗净脸上伪装的皇后用干巾擦拭着湿润长发,说话的时候娇艳面容皱成了一团,像是变得皱皱巴巴的桃花花瓣。
“然后我就想着一定要找机会亲眼见一见你到底是什么样子,没想到这机会那么快就来了,我进宫了!”
说着,她习惯性想要翘个二郎腿,很快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尚书府,又讪讪将腿并拢,但是脸上表情仍然丰富。
“说不定见面之后,咱俩要是投缘,还能你来我往做两笔愉快的交易。”
说到这儿,皇后李扶西的神色变得幽怨,她抬眼望向正帮自己涂伤药的红裙少女,“谁知你这处的守卫警觉得很,不过三言两语就判断出我不是真正的守卫了。”
“明明我这次的易容极为完美……”她的声音越说越小,突然又想起来什么,声音骤然升了一个调子。
“那个脸黑的小矮子,力气大得哟,我屁股现在还疼得很!”
妈的。
敢踹她屁股!
许是因为现在只有慕月与她两个人,李扶西说话放得很开,没有在白日时,慕月在御花园听到的半点端庄优雅。
慕月闻言轻笑一声,“你运气算顶好的了。”
她将药碗放在一旁,又拾起绢布慢慢缠在已经止血的胳膊上,“若非今夜我将慕一带走了,回来的晚,你怕是要成为宁鹤最早逝世的皇后了。”
李扶西擦着头发的手一顿,“他当真这般厉害?”
“独自处理一个小刺客的权力,他还是有的。”
慕月茶眸微弯,似在微笑,见李扶西一脸后怕模样,她开口转移了话题,“话说回来,你说的交易是何种交易?”
“器具,服饰,还是其他?”
“这……”提到这事,李扶西脸色霎时变得通红,她瞥了眼慕月戴着面纱的脸,随后低下了头,一脸羞怯,“这……永宁当着要知道吗?”
瞧见皇后这副作态,慕月眉梢一挑,对这项交易内容产生的强烈好奇心压下了心中那点不祥预感。
“说不定我也对这项交易有兴趣呢?”她笑着说道。
李扶西始终低着头,那双杏眼却明目张胆地往上瞧着,她指了指臂膀,“先包扎完伤口再说这事儿吧。”
要不然……
她怕说出来之后自己就被赶出去了。
这白来的伤药与绢布不能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