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望着镜中面无表情的自己,如墨瞳孔一时恍惚。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慕月的真实样貌。
如此的……
“怎么,看呆了?”
肩上突现轻柔力道,不知名花香传入绯的鼻腔,她的耳朵动了动,听见了耳畔铃铛清脆响声。
来自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
“嗯。”
绯望着镜子,一瞬不眨。
铜镜中映出两张相同倾城面孔。
站位稍稍往后,弯下腰身的那张面容噙着柔和微笑,她只是弯着那双明净茶眸,便已成为这人间最美的景色。
比牡丹艳丽,比星辰璀璨。
原来她的脸远远比北境的宝石还要吸引人。
绯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不停跳动,她已经懂得这是什么情绪。
这叫做心动。
镜中另一位端坐的佳人面无表情,墨瞳漆黑,却也没有因此而减少这副好皮囊的半分美丽。
反而平添几分冷艳之色。
她的身体对于这张人皮面具的适应程度远超过了绯自己的预期。
宛如自己本身就长成这副模样一般。
绯摸了摸脸。
镜中的佳人同样面无表情抬起了手。
绯红广袖上的金链珠串闪着亮眼光泽,袖面绣着的牡丹鲜活,华美而惊艳。
而这只是永宁公主最寻常不过的一件衣裳。
慕月趁着绯看着镜子发愣的间隙,抓起摆在梳妆台前的粉色水晶簪。
她将其插进少女挽好的发髻间,而后俯身观赏镜中摊着脸瞧着有些呆的美人,勾唇笑道:“要多笑一笑,才更像本公主。”
她双手轻轻扯住少女嘴角,拉出一抹弧度,手下的触感温热,慕月轻轻捏了捏。
慕二制作的人皮面具还是不够软。
部分地方还是有些僵硬。
不过无所谓。
也没有人会像自己这样随意揉捏这张脸。
这可是永宁公主的脸。
慕月揉揉少女头顶,语气温柔,像是对待着自己最宠爱满意的孩子,“有什么不适的地方记得说出来。”
“好。”
绯垂下眼眸,视线落向了自己手腕上绑着的红绳铃铛处。
“你会离开吗?”她突然出声,说话难得流畅。
离开?
绯望见镜子里站在自己身后的人眉梢一挑,精致脸上笑容没有丝毫变化,“离开?”
她朱唇开合,声音轻轻,“我哪里都不去。”
都说眼睛是一个人心灵的窗户,透过这双眼睛能够看见人内心最深处的想法,但绯不管再怎么观察,也都看不清她眼眸中的分毫变化。
那双茶眸澄净美丽,盛满了永恒的笑意。
就像是程序提前设定好的数码。
绯分辨不出慕月有没有撒谎。
只得低应下一声模糊字词。
“嗯。”
她也哪里都不去。
绯忽略掉内心深处一闪而过的不安情绪,沉默着拿起梳妆台放置着的朱红面纱。
望着慕月换上来一张人皮面具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绯将目光投向合上的窗棂,通过细微脚步判断着慕月离去的方向与远近。
我相信你。
……
……
今日摘星楼内的香薰格外的多,香味甚至压过往日永宁公主放置在殿内久开不败的金色花。
慕一守在门外,对这突然改变的香薰气味尚还有些不习惯。
比之前的要浓郁许多。
有些刺鼻。
从主殿走出的陌生面孔朝他打了个手势,来自于仅几人知晓的特定暗号,慕一点了点头,以为又是慕月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新找的死士。
不过都和他没关系。
慕一望着陌生面孔离去的高挑背影,有一瞬间以为远去之人是永宁公主。
真像。
莫非是主人的替身?
他突然觉得这人远远要比那个北境女子适合做影子。
……
……
“你今日怎的独自出宫来了?”
看着对面淡定饮茶的少女身后空无一人,洛阳眉头一簇,“慕一竟也没有带出来吗?”
“没有啊。”慕月眨眨眼,诚实说道,“就我一个人。”
听见这句话,公子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语气不善。
“你皇兄就这般放心你的安危?”
慕南鹤这半年来到底在做些什么?
慕月按耐住洛阳不悦心绪,她摇了摇头轻轻说道:“皇兄不知道我今天出了宫。”
看洛阳原本冷却的脸色和缓下来,慕月又接着说道,“嗯,慕一慕二也不知道。”
“……永宁是怎么做到的?”洛阳有些震惊。
那两名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的护卫居然都没有发觉慕月的离开。
要么就是护卫过于玩忽职守,以至于主子贸然离开都不知道。
要么就是慕月用计高超。
慕二洛阳未曾见过并不了解,不予置评。
但要说慕一玩忽职守的话,洛阳是绝不可能相信的。
他了解这名沉默寡言的护卫。
那是真真正正会用性命去保护慕月的人。
“走后门啊!”
慕月回答得理直气壮,“我这段时间背着他们偷摸在一处隐蔽的宫墙凿了一个洞。”
说罢,她朝洛阳露出一道笑容。
“今天趁着他们不注意就出来了。”
很离谱的理由。
但确实是慕月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洛阳沉默片刻,选择接受了这个离谱设定。
他抬手为慕月把空茶碗续上茶水,“今日你这一趟出宫,莫非就是为了试验一下自己这方法好不好用?”
“差不多吧。”慕月说道,她晃了晃手腕铃铛,“还有一个理由。”
“什么理由?”
“我想在南街建一处府邸。”她笑着说道。
洛阳眉梢扬起,声音带着些许愉悦,“当真决定在南街了?”
很巧,丞相府刚好也在南街。
“对啊,你之前不是说那处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