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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开镇,一家戏班子中,不时传出女子抑扬顿挫的戏声,扣人心弦,悲天悯人。

    万华戏班。

    “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我只等出帐外且散愁心。轻移步走向前荒郊站定,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

    绵长优美的戏腔,从台上柔弱的女子口中传出。她看起来柔柔弱弱,仿佛被风一吹就会摔倒,但她的唱腔,却时而铿锵震撼,时而凄楚怜人。

    台下一位老头,正欣赏着绝美的霸王别姬。

    “看云敛晴空,冰轮乍涌,好一派清秋光景,适听得众兵丁闲谈议论,口声声露出了离散之情。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赢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宽心饮酒宝帐坐,待听军情报如何。”

    女孩声音凄楚动人,让台下的万华忍不住点头称赞。

    “不错,很不错,不愧是我们的戏班的头牌。”万华微微一笑:“我相信,明天,你的表现会更好。”

    “嗯……谢谢班主。”

    女孩僵硬地一笑,神态很是疲惫,病殃殃的样子,让人看到都会忍不住关心。

    一阵夜风吹过,女孩开始剧烈地咳嗽。

    万华皱紧眉头,苍老的眉毛中心,浮现出一个川字。

    “病还没好?”

    他走上台,轻轻握住女孩的手,仔细地抚摸,含情脉脉的眼神让人感到十分不舒服。

    “没,没关系的,不会耽误明天的演出。”

    女孩孱弱地说,秀眉忍不住一皱,轻轻挣脱被抚摸把玩的纤手。

    “那就好,那就好。”

    万华尴尬地一笑,但眼神中的欲火,却燃烧得让人害怕。

    “时间不早了,回屋休息吧。”万华伸手要搂住女孩的腰:“你这样的状态,我不放心。今天我就不回东院了,来你这里照顾你。”

    听到这话,女孩身体剧烈地抖动一下,眸子中的恐惧再也隐藏不住。她急忙躲开老头的搂抱,略带哭腔地说道。

    “班,班主,你请回吧,我今天真的很不舒服,需要休息。”

    “不行,你不舒服的话,更得需要我来照顾你了啊。”

    老班主语气坚定,不容拒绝。他伸出手想要抱住女孩,两人在戏台上撕扯。

    “不要……求你了……班主,我今天真不舒服,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感受到脖子上湿润的触感,女孩极其厌恶地挣扎,撕扯间,狠狠咬了一口万华的手臂。

    “啊!臭娘们儿!”

    万华吃痛,同时也恼羞成怒地抓住女孩,反手一个耳光将女孩扇倒在地。

    “别忘了你的身份!没有我们万华戏班,没有我给你吊着这一条贱命,你早就病死了。”万华抓起脖子上的吊坠,恶狠狠地说道:“你记住,这都是你应得的!没有你,我们也不会变成这样!”

    “这些罪,都得你来偿还,这些痛苦,都得你来承受。”

    万华冰冷地说完,不带一丝怜悯地离开。

    片刻,夜晚中的戏班,传出女子低声的啜泣。

    ……

    天色微亮,王广来就将这个情况告知给了鹿台。

    本来还悬着个心的鹿台,马上对付泽言赞不绝口,说王广来是修了八辈子福,能收到付泽言这样的好徒弟。

    他马屁的分量,还不足以打动王广来。

    于是乎,王广来将昨晚答应好付泽言的事情说给鹿台听。

    “不行,不可以。”鹿台马上打断,态度也很强硬:“赶紧做完法事,拿完钱,我们就走,这里就没有我们的事了,多好。非得去调查肖博这个不相关的人,广来师兄,我是坚决不会跟你去的。”

    王广来一猜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按照鹿台的性格来说,一码事是一码事,给我什么钱我做什么事,不给钱门都没有。

    “我不是来征求你意见的。”王广来耸耸肩:“我是来通知你,你不去也得去!”

    “凭什么?我答应给你钱了,五五分,而且我还照顾你们半个月,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不凭什么。”

    “王广来,别太欺人太甚了!”鹿台第一次露出愤怒的表情,死死盯着王广来:“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哟呵,你不愿意去?”

    “不愿意!”

    “那好吧。”王广来摇了摇头,故作遗憾地说道:“我这个人呐,有个特点,就是一不高兴的时候,就想要喝酒,一喝酒,就容易喝醉,一喝醉,就容易把自己知道的事儿都讲出来。”

    咯噔。

    鹿台感到不安,但还是强装镇定地问道。

    “什么意思?”

    王广来冷哼道:“没什么意思,就是会去太河县喝酒发泄一下自己的不满,可能会在你的道观门口,把你之前的光辉历史全都讲出来。”

    “王广来,你威胁我?”

    “讲啥呢?当然是你之前在清心观当打杂的事儿啦,一天扫扫地,擦擦东西。然后和自己朋友吹牛说自己修了一身本领,有事可以找你。实际上呢,经常被师父骂不说,偷艺都只偷了点皮毛。”

    “你别太过分了!”

    “不只是这样,你还偷师兄的钱,私自跑下山去洗头房,破了自己的元阳不说,居然还找的是四十岁的大姐。”

    “你住口!”鹿台脸红脖子粗,大声威胁道:“王广来,你给我闭嘴!你要知道我在太河县的势力,你敢说出去别怪我跟你翻脸不认人!”

    “被师父关了一个月禁闭,出来也改不了。大晚上下山跑人家村里,翻墙头看大婶洗澡……后来人家都报警了。”

    “然后又被师父一顿骂,被逐出清心观。之后就开始你传奇的坑蒙拐骗之路了。”

    “够了!”

    鹿台狠狠锤了下桌子,发出极大的声音,想要盖住这些黑历史。

    可这些话,像锥子一样扎进他的内心,让他不愿意去面对。

    他缓缓看向王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