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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长风破浪会有时

    正出神间,那双桃花眼张开来,雨棠被吓得弹到一边。

    一直看戏不出声的阿速特意跃到方建维身边,不怀好意地看向雨棠,还故意“喵”了一声。

    “梆。”不胜酒力,方建维又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那一夜,好像全世界只剩下屋里那一盏小灯跳动着,好在它微弱地撩不开夜色。

    雨棠满足地守在那个时刻,那个只属于他们二人的时刻。

    更令雨棠意外的是,次日一至,形势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

    雨棠抱着阿速坐在马车上,看着外面护送他们前往春屏州的纳西少年满腹疑问。

    雨棠又望向一边的方建维,正想问出口,他却努了努嘴,一脸神秘地闭目养神,硬生生让雨棠把话咽了回去。

    在这群纳西少年的护送下,不出一周,他们竟然就到了绍宁州首府庐境。

    到达庐境时,镇国公的旧部曾泽元正在替方建维处理后事。看到他还活着几乎不敢相信。

    原来那日祖修明现身,是被时苒所惑,说苏雨棠是如何自视清高,又是如何如何瞧不起祖修明和繁幼兄妹。

    如今是自己救了他,不然他就会变成苏雨棠毫无尊严的妾夫。

    又说繁幼进了府,方建维是如何强取豪夺又始乱终弃,勾起祖修明的自卑,让他觉得这帮勋贵是如何不把百姓当人。

    祖修明成了时苒趁手的刀子。

    主动请缨带人跟踪繁幼,一路进了绍宁州。

    那一日,鬼林分散,双方陷入激战,方建维的死士哪里好惹,祖修明和繁幼都惨死在现场。

    原本,繁幼是不必死的,只是在祖修明被围攻时,她奋力地去救哥哥,死士们看明白情况,一不做二不休,还是解决了这麻烦。

    好在洵异自己回了住处,得知噩耗,他赶紧收整了剩下的死士,原本打算对鬼林进行全面搜救。

    可派出的人马全都有去无回。

    耗了几日,洵异知道凶多吉少,几乎肝肠寸断。

    可休整一番,还是清醒过来。

    这事要尽快通知给镇国公的人知道。

    洵异按照死士们给的路线,自己带着几人,一路通知噩耗,也要大家做好准备,如果他们二人真的死里逃生,各个联络点也要做好接应准备。

    死里逃生,可能吗?洵异心知肚明。

    洵异像替雨棠安排后事一样一个一个联络点地通知过去。

    这是自己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就当弥补自己与她并不完美的夫妻情份。

    镇国公听闻消息,差点昏死过去。

    方建坤的人也知道了。只在暗中弹冠相庆。

    双方都在想尽办法派人去澍风镇那座鬼林。

    一方想要营救方建维,或者……安葬他;另一方,想要确认他们的死讯。

    雨棠一路上都在好奇纳西族人态度究竟为何大转弯?到了庐境,方建维松了一口气,才耐心向她解释起来。

    原来方建维和春龙谈好了矿山开采的计划。

    老镇国公,也就是方建维外祖在绍宁州的旧人曾泽元是工部出身,正好有一批人马是专业开采矿山的,方建维同春龙谈的,就是让曾泽元的人去替他们计划矿山开采。

    矿山的开采,并非春龙他们想的那样简单,要经过周密的计划、测绘,对矿山的整体土质要有足够的了解才行。

    除此之外,方建维还教了春龙许多资源分配、冲突解决的妙招——本来么,姆依盆地的主要矛盾还是生产力低下和财产分配方式不均所致,而如此初级社会问题的解决,不过是方建维从小接受的治国理政教育中最简单的部分。

    一场酒喝下来,春龙佩服得五体投地,再不敢轻视他们。

    第二天起来,立刻答应了方建维前一夜提出的条件,要派人送他们去绍宁州首府庐境。

    “方建维这只老狐狸。?”雨棠心下一阵惊讶。帝王果真不同凡人。

    到了庐境,他们就落脚在镇国公旧部曾泽元的府邸,他如今是绍宁州五品的上州长使。

    落脚几日,曾长使派了工匠同纳西人回乡去勘察打火石矿。

    雨棠和方建维安心住了下来。

    胜利在望了。

    雨棠抱着阿速在屋里舒适地望着窗外的竹林。

    冬天来了,可这绍宁州不下雪,绿油油的竹林在夏季一定阴凉清香,可在寒冷的冬季,雨棠总觉得有些阴森。

    “喵。”阿速嫌弃雨棠的怀抱不够温暖,从她怀里挣出来,趴在炉子边上烤火。

    当然,阿速不止是因为怕冷,更重要的是,炉子里烤的是鱼。

    雨棠看着小馋猫阿速淡淡笑着。

    她心里有心事。

    在蓼汀,方建维和自己相依为命,同生共死。可是如果他回京了呢?

    她入了他的后宫,充其量当个宠妃,在寂寞凄冷的宫殿里,等他想起自己。

    或者,和皇后、德妃、淑妃她们斗个没完,还有每年选秀进宫的新人。

    她找了面镜子。

    镜中的自己面若桃花,白肌胜雪,真是美丽不可方物。

    可是暮去朝来,总有颜色故那日。

    可是深宫寂寞,深宅就不寂寞吗。

    即使当时顺利嫁给夏洵异,这一生漫长的蹉跎,也很难说能像故事里的人那样长相思且长相守,一生一世一双人。

    那自己,究竟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呢?

    雨棠闭上眼睛。

    窗外起风了,把竹林吹得沙沙作响,地上的落叶又被吹滚起来。

    她怀念起每一个她能够参与的重要时刻。

    比如替父亲查案,比如进太医院做事,比如帮方建维复位。

    她的人生,怎么应该是绕着男人转呢?她喜欢那种全力以赴的感觉。

    就像她一直都很钦佩且羡慕的周誉斐。

    为什么男儿志在四方,女儿就只能困在这四方小院,一生围绕着一个男人,把喜怒哀乐都寄托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