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尧站在夜色中,许久,他低低应了一声好。
事情不过才发生几日,可对于巫尧来说仿佛过来一辈子那么长。
到大理寺自首的时候,他与父亲都没有想到,事情会急转直下。
年节未过,府衙除了重大案件都会延后再审。
可是,林垣文一封弹劾折子被送到了皇上面前,皇上大怒,要三司会审,五日内结案。
事发突然,巫尧连夜被关入天牢,与外界断了联系。
众目堂堂,巫尧又自首签字画押,人证物证齐全,按理说,不需要五日就能结案。
可皇上下了五日期限。
仿佛在等些什么。
朝中大臣很快咂摸出了皇上的心思。
弹劾镇国公、要求严惩镇国公世子的奏折,雪花般飞到皇上面前。
那日,许久不曾入宫的镇国公着一袭紫色国公服,进了御书房。
镇国公与皇上说了什么,巫尧不得而知。
只知,刺客行刺皇上,镇国公以身相护,挡在了皇上面前。
刺客的剑直中镇国公心口,即使是御医圣手也回天无术。
镇国公被抬着送回了镇国公府,与他一同的还有巫尧无罪释放的圣谕。
一场纷纷扬扬的大戏,就此落下帷幕。
黑压压的云层笼罩在镇国公府上,府内一片素缟。
正堂漆黑的灵柩前,巫辰跪得笔直,麻木地往火盆里扔着黄纸。
巫辰不许府内的人哭,也不许其他人来吊唁,整个国公府冷清、阴沉得吓人。
巫尧回府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你,回来了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巫辰将手中的黄纸全部扔向火盆,火苗忽地窜了出来。他踉跄起身从巫尧身边走过,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日后,他父亲再不管事,整日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醉了就睡,醒了接着喝,如此往复不愿醒来。
林娇娘听完巫尧的话,久久没有回过神。
她想说句什么,可张了张嘴,又不知如何去说。
林娇娘走到巫尧身前,拥他入怀,哼着幼时记忆深处的童谣,轻轻抚摸他的后背,一下又一下。
巫尧听着熟悉的曲调,一直紧绷的那根弦断了,他死死箍着林娇娘的细腰,颈上的青筋乱跳,他眸中翻腾着伤心与恨意,还有一丝脆弱。一滴泪终究是滚落在林娇娘颈上。
林娇娘的心被他的泪烫得炽热,心底泛起阵阵疼惜。
“娇娘,我想娶你,嫁给我!”巫尧仰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林娇娘。这是他第一次郑重其事的求娶她。
“好……”林娇娘哽咽,用力点了点头。
巫尧勾住林娇娘,她身姿不稳,跌倒坐在巫尧膝头。巫尧掌心贴着她纤细的颈,缓缓拉近两人的距离。
林娇娘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小鹿乱撞地看着巫尧深邃的眸,那里热烈而激动。林娇娘心中一烫,颤抖着长睫闭上了眼睛。
巫尧轻笑一声,垂头叼住那粉嫩的唇,吸吮舔舐,好像要将她吞吃入腹。
林娇娘发出一声莺啼,很快就被巫尧含住了。
夜色撩人,两颗炙热的心紧紧贴在一起。
情意浓浓,与君归……
“刑山,水……”巫辰揉了揉发胀的头,半侧着身子喊了一声。
“老爷,来了,来了。”刑山听到动静,急忙进来,倒了杯水放到他唇边。
巫辰喝了两口,将那股子作呕的劲压了下去。
“老爷,世子爷回来了。”
“恩”
刑山见他明显不敢兴趣地敷衍,准备发大招。
“老爷,世子爷要成亲。就定在三日后!”
噗!
巫辰嘴里的水喷了刑山一脸,迷朦的眼神瞬间清醒了。
“他敢娶十一公主,老子打断他的狗腿!”巫辰噌的一声跳了起来,狠狠说道。
“老爷,不是她,是林娘子。”刑山扯着他的袖子道。
“哦…哦!那也不行,她爹可是林垣文!”巫辰炸毛。
“老爷你忘了,她并非林垣文亲生,还自逐家门,与他没关系了。”刑山见老爷气糊涂了,急忙解释。
“哦!对!那你还不赶紧给老爷我打水去,老爷我要洗澡!”巫辰一脚踢在了刑山屁股上,让他赶紧去。
刑山挨了一脚也不恼,笑呵呵地走了。
巫辰是个说干就干的主,这一下来了精神,很快就风风火火张罗了起来。
镇国公府还在热孝中,不易大办。可巫辰除了不用红色,其他的一应都是最高的规格来办这场婚礼,他觉得他家老头子是不会介意的,毕竟连命都愿意给那臭小子。
巫辰一想起这事,两眼一酸,差点拧出泪来。
老头子偏心!
三日一转眼就过去了,夜幕已黑。
这两日,镇国公府那边派了个得力的嬷嬷,帮林娇娘操持一切。她只需要养好身子,安心待嫁就好。
林娇娘坐在榻上不安的拧着手指,虽说她知道这场亲事更多是不得不为,可她依然好紧张。
一想起明日要成了他的妻,她脸颊就绯红一片。
就算是假的,她也愿意,满心欢喜。
“咕咕……”
林娇娘往门外瞧了一眼,见没有惊动嬷嬷,小心打开窗户,可往外看了看,并没有看到人影。
林娇娘这几日被嬷嬷按着学了规矩,知道成亲前郎君和娘子是不能见面的。她与巫尧已有三日不曾见面。
林娇娘失望地看了眼黑漆漆的夜幕,正要关窗,就被喊住了。
“娇娘……”
林娇娘心中一喜探头去看。
“别看,我只是来看看你。”巫尧倚在墙上低声道。
林娇娘轻声恩了一声。
寒风撩起两人发丝,可谁都没动,隔着一道窗户,静静地站着。
许久,林娇娘不确定他还在不在。
“郎君?”
“恩,我在。”
巫尧低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