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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喝!”

    这几个字几乎是从季澜溪牙缝里挤出来的。

    狗男人,竟然敢笑话她!

    小丫鬟立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季澜溪平时脾气都是很温和的,下人们只要好好做事,她从来不会疾言厉色。

    这是得生多大的气啊,连筷子都生生掰断了。

    空青听到响动,连忙进来看,一看桌子上的汤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说道:“夫人晚上不想喝汤,你且端下去吧。”

    “是。”小丫鬟如蒙大赦,端起汤盅赶紧下去了。

    空青重新去给季澜溪拿了双筷子,笑道:“夫人别气坏了身子,若是气坏了,大人可是要心疼的。”

    季澜溪嗔了她一眼,“连你也取笑我是吧?”

    “奴婢哪敢啊,”空青用力压了压嘴角,“不过大人走之前可吩咐了奴婢,要看着夫人好好吃饭。”

    “他人呢?”

    “大人下午去刘府寻到了一些证据,如今应该正带着人在刘府抄家吧。”空青道,“大人说那边事多,晚间不一定能回得来,让夫人不用等他了。”

    “知道了。”

    季澜溪知道刘年说的应该都是真的了。

    吃了晚饭,季澜溪洗漱完,却是毫无睡意,索性披了衣服坐起来,将手头的一些事情处理了。

    此刻,刘府。

    一个个大箱子被搬到院子前的空地上,里面的金银财宝差点闪瞎了众人的眼睛,这样的箱子,足足有好几十个。

    饶是从小生活在金银堆里的慕时韫,都是震惊不已。

    刘芹不过一个小小州牧,府里竟然有这么多的金银财宝!

    就算是抄了摄政王府,都不见得有这么多!

    “这个刘芹,这些年到底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慕时韫手里拿着刚从刘府后院桥洞的柱子里找出来的账本,眼底寒光乍现,越看越是心惊。

    “大人,刘芹后院里的东西都在这了。”一衙役上前说道。

    慕时韫合上账本,“去下一家。”

    这一夜,慕时韫带着人抄了一夜的家,抄出来的金银财宝不计其数,凡是涉事官员,一律严加查办。

    盘桓在秦州多年的官僚在一夜之间纷纷落败。

    后世的百姓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这一夜,但是他们知道,这一夜过后,他们的苦日子,彻底被翻了篇。

    刘芹为了让秦州官员为他所用,搜刮了他们的各种把柄,还有家人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证据,都藏在那个柱子里,那个位置极其隐蔽,又太过显眼,要不是刘年在,他们就算来了刘府,也根本找不到。

    直到清晨的第一道霞光照耀到大地上,众人才结束了一夜的忙碌回到衙门,看着后面堆得老高,几乎拉不动的上百个大箱子,都觉得不太真实,

    “咱们僵持了这么久,跟他们耗了这么久,结果一个小孩掏了个柱子,就把这事解决了?”

    “就是,我看以后也别审什么案子了,都叫小孩去掏柱子得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江潮生说道,他脸上略有疲态,原本,黑白分明

    的眼睛里都多了几道红血丝,他忙着将这些抄出来的东西归到档案上,工作量不是一般的大。

    “不过刘年此次大义灭亲,确实是大功一件,钦差大人……”

    江潮生看向慕时韫。

    慕时韫居高临下地看身后不远处只到他腰高的小男孩,“案子还没结,他是嫌犯家眷,也是证人,先带回衙门看管起来,别让什么人害了他。”

    “是。”

    慕时韫又道:“大伙都忙活了一夜,衙门留几个人看着,其他人放一上午假,都回去好好休息休息,一干事情下午再来商讨。”

    众人纷纷躬身道谢,“多谢钦差大人。”

    慕时韫又交待了一些事情,这才回了住的地方。

    彼时天刚刚明,季澜溪还在睡梦中,空青看到慕时韫一身露水回来,一惊,正要行礼,被慕时韫抬手制止了。

    “大人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夫人昨夜睡得晚,现下还在睡呢。”

    “打盆水来,不必叫醒她。”

    “是。”

    慕时韫轻手轻脚地进屋,在屏风后换下沾染了一夜寒风的脏衣服,又洗了手和脸,才掀开被子挤到床上,将熟睡的季澜溪圈进怀里,嗅着她发间的清香,缓缓合上了眼睛。

    季澜溪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些热,身体好像贴着一个大火炉,她早上的睡意不是很深,当即就醒了,一抬头,就发现慕时韫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紧紧地抱着她,睡得很熟。

    季澜溪翻了个身,和他面对面躺着,一夜

    没睡,慕时韫眼角都有了淡淡的乌青。

    她还是别打扰他了。

    季澜溪心里如是想,一只手将慕时韫搭在她腰间的手挪开起来,却不想动作大了些,慕时韫蹙了蹙眉,却手臂收紧,又将她重新带进了怀里。

    “别动,陪我睡会儿。”

    慕时韫箍着她,季澜溪也没法起床,索性就不起来了,从床头摸了本书看。

    直到季澜溪胳膊都压麻了,慕时韫才终于悠悠转醒。

    “醒了?”

    “嗯。”

    “醒了就赶紧起来,我胳膊都麻了。”

    慕时韫:“……”

    他娘子的嘴,依旧还是那么不近人情。

    不等她说什么,季澜溪已经掀开了他的胳膊,坐起来,甩着另一边被压麻了的胳膊。

    慕时韫眼神有些幽怨,“为夫忙碌了一夜方才回来睡会儿,你就一句也不问问我吗?”

    季澜溪甩了一会儿,感觉手臂的酸麻好了不少,这才看着他,说道:

    “昨晚抄家抄得怎么样,爽吗?”

    “……爽。”

    不得不说,看着那些东西被一箱一箱地搬出来,是真的有点爽。

    “能不爽吗,光是刘芹府里抄出来的东西,就比一个摄政王府还多。”

    季澜溪也惊讶了,“这么多?”

    怪不得秦州的百姓表面看起来安居乐业,实际上穷得叮当响,这民脂民膏,都被当官的搜刮走了。

    季澜溪双手撑着床看着他,“接下来是不是就该定案了?”

    “差不多,不过这次涉事官员甚广,看得我头疼,我一会儿

    写封折子递上去,让陛下圣裁吧。”

    慕时韫一副不胜案牍之劳形的表情。

    季澜溪:“……”

    第一次听说等陛下圣裁是出于这个原因的。

    她想了想,“那我们岂不是还要在秦州待一段时间?”

    “应该不会太久,最多一个月,陛下就会召我回京。”

    他此次最重要的任务是赈.灾,清理秦州的官场是次要的任务,但是因为秦州的官僚树大根深,盘根错节,朝廷的官员任命下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所以他还得在这里再待一个月。

    要不然他就该跟着这一封折子一起进京了。

    季澜溪道:“我知道了,一个月,正好我们还能参与春耕。”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才起来,随便吃了点东西,慕时韫就开始写折子。

    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季澜溪道:“今天咱们吃点不一样的东西。”

    “什么东西?”慕时韫来了兴趣。

    季澜溪拍了拍手,小丫鬟们端了几个盘子上来,上面还盖着盖碗。

    “什么东西,神秘兮兮的。”

    掀开盖碗,是一盘晶莹的薄薄的面皮,上面淋了红色的辣子,还有秦州特色的陈醋。

    “这是,凉皮?”

    凉皮是秦州特产,他们刚来的时候就已经吃过了,不过那个凉皮明显没有眼前的这一盘晶莹透亮。

    “对啊,我做的,尝尝。”

    季澜溪给他递了双筷子。

    慕时韫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面皮劲道弹滑,辣椒和醋的味道混合着凉皮的香味,充斥着他的味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