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冉离睡得很饱，于是早早起床，下楼去客栈餐厅里觅食。
她到餐厅时，发现竟然只有顾寻一个人，他慵懒地坐在窗边的位置上，还是边吃着简单的早餐，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
许是昨日那场大雨，今晨的阳光格外和煦，细碎的光线穿透过窗外斑驳的绿色树影，轻轻落在他乌黑的发丝上，然后落在高挺的鼻梁上，一切都是那么柔软又宁静。
眼前的这一幕，让冉离恍然觉得，时光好像又回溯到了在西邑的那个小餐厅，那是他们初见后的第一个清晨。
此刻何其相似，却又何其遥远，原来不知不觉之间，时间竟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原来他们竟已经一起同行那么久了。
而她对他，好像还是知之甚少。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与自己可以算是同类，只因她偶尔会察觉到，他们都背负着一层隐形的壳，不会轻易将真实的自己展露于人前。
“一大早盯着我发什么呆呢？”一道略显沙哑的嗓音打断了她的沉思。
冉离神思回笼，才发现顾寻早已抬起头，目光也从手机上移到了她的脸上，此刻正一脸狐疑地看着她。
冉离极其自然地落座在他对面，照例要了一份跟他一样的早餐。
顾寻见她未回话，又漫不经心问道：“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冉离勾唇笑了笑，道了句：“还行，没你早。”
顾寻看着她，没说话，眼底隐隐有一丝青黑。
冉离凑近他，眨眼看了看他，随后揶揄道：“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是兴奋地睡不着吧？”
顾寻挑眉看着她慢慢凑近，细密的眼睫忽闪忽闪的，甚至都要扫上他的鼻梁，然后又看着她逐渐远离。
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才缓缓从喉间挤出一声：“嗯？”
冉离边吃边道：“嗯什么嗯，今天我们要骑的是业拉山。”
顾寻的目光还停留在她的睫毛上，过了半晌才接了一句：“所以呢？”
冉离觉得他今天的反应好像异常迟钝，一点都没有平常怼她时那副毒舌的样子。
她觉得有些不习惯，但还是接话道：“所以呀，今天就要骑上你梦寐以求的怒江七十二拐了。”
顾寻闻言怔了一刻，扒了一口饭，才漫不经心发出一个单音节：“哦。”
冉离觉得他今天真的有几分说不上来的奇怪，不由脱口道：“哦是什么意思？”
顾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忽然笑了一下，俯身凑近她道：“意思就是，原来我那么久之前，只是无意之间说的一句话，你至今都还清楚地记得。”
冉离很少见到他笑，而且还是不夹杂任何的轻嘲或戏谑，像现在这般异常纯粹的笑，更是难得。
她戳了戳盘中的早餐，嗫嚅道：“当然记得了，我还记得你说当时在丽城突然买车，就是因为看到我攻略上那张怒江七十二拐的照片。”
顾寻听罢，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他点点头道：“还有呢？”
冉离闻言，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才迟疑道：“还有……你骑完怒江七十二拐，就要回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