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寻的笑意倏然凝在嘴角。
他忍不住曲起两指轻轻敲了她额头一下，无语道：“谁说我今天骑完，就要回去了？”
“哦，我也记不太清了。”冉离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略微思索了一下，又道，“顾寻，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顾寻极少见她这样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正色道：“你问就是。”
冉离清了清嗓子，吞吞吐吐道：“你出来骑车这么久都还不急着回去，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顾寻挑眉道：“你想的是哪样？”
冉离欲言又止，最终迟疑道：“你该不会是……失业了吧？”
顾寻：“……”
顾寻无语半晌，直勾勾看着冉离，一言不发。
沉默的氛围在小小的餐厅里寂静地流淌，冉离心想，夏树怎么还不下来呢。
虽然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但此时此刻，冉离后知后觉地发觉，确实好像是自己说错话了，她好像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那层壳，甚至于似乎越界了。
于是她还是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氛围，轻声道：“不好意思，你不想说的话，可以不用跟我说的。”
顾寻面色稍缓，放下筷子，直视着她半晌，挑眉道：“也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就只准你Gap，难道我不能Gap么？”
冉离脱口道：“可是你比我大，总不至于也才刚毕业吧？”
顾寻忽然看着她笑了一下，手肘撑在木桌上，托腮道：“你不会不知道，辞职也可以Gap吧？”
冉离揉了揉脑袋，又恍然道：“哦，所以在理城遇到你时，你租车骑两天是为了散心？”
顾寻歪着头，手背蜷起撑着下颌，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冉离打开了话匣子，又问道：“那你今天骑完怒江七十二拐之后，还想继续骑到哪里？”
“不知道，还是骑到哪算哪。”顾寻说罢，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也许一不小心就骑到萨城了呢。”
冉离边继续吃着早餐，边缓缓道：“也是，反正你现在时间也多，可以好好放松一下。”
顾寻不置可否，只撑着下颌，默默看着她吃饭，她此刻细嚼慢咽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觅食的小仓鼠。
他看得入神，猝不及防又听到她开口问道：“那你这次回去后，想做什么呢？”
顾寻闻言放下手肘，身体前倾，低声道：“没想到……你对我这么感兴趣啊？”
冉离又低头默默吃饭，喃喃道：“只是有点好奇而已，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顾寻又慢慢靠回椅背，微微仰头看了看窗外斑驳的树影，才缓缓道：“其实我也还没想好，可能继续当打工人，也可能去当个老板玩玩。”
冉离闻言抬起头，啊了一声，心想果然是家里有矿。
顾寻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来，看到她呆呆的样子，弯了弯唇角才道，我是说：“回京北后，可能会尝试创业看看。”
冉离哦了一声，又道：“那你想往什么方向创业呢？”
顾寻被她连环追问却也不恼，只是随口调侃道：“有没有说过，你很像儿童书里的好奇宝宝。你凡事都是这样打破砂锅问到底么？”
冉离被说得有点臊得慌，只喃喃低语道，也不一定，也要看什么人，什么事。
顾寻闻言有一丝怔然，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于是也坦诚道：“我想试着往游戏方面努力，之前在国外学的也是相关专业。”
冉离抬起头看着他道：“那这么说来，我们的专业在某些方面是有一些共同点的。”
顾寻略微思索了一下，随口猜了一个动画设计专业。
冉离闻言先是摇了摇头，又点点头道：“差不多，我是学画画的。”
顾寻了然道：“所以你这趟出来，是顺便采风，然后找些灵感？”
冉离道：“也许吧，我只是还没想好以后要做些什么。我现在只要一想到以后每天坐在办公室里，朝九晚五，日复一日，一成不变，就觉得无聊透了，好像人生都失去色彩了，那绝对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顾寻定定看着她半晌，倏地蹦出一句：“不想要那就不要，你想要自由，那就遵从内心的声音，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
冉离点点头：“这确实是我想要的，但目前还是很迷茫。”
顾寻漫不经心的声音里又暗含些许坚定：“迷茫是正常的，只是迷茫之后还是要前行，你既然是学画画的，以后完全可以做自由职业。”
冉离立刻道：“其实你说的我也想过，但是在世俗的眼光里，好像自由职业不是什么光彩的职业，甚至不太能够被自己的家人朋友所接受。”
顾寻收起漫不经心的样子，正色道：“你也不是那种会过多在意别人看法的人，只有当你一直坚定地做着自己喜欢并且想做的事，垂垂老矣之时，才不枉此生。”
冉离闻言沉思了片刻，才缓缓点头道：“你说得对，我会好好考虑一下你的建议。”
顾寻没再说话，只是勾起一侧唇角浅浅地笑了笑，继续看着她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