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亦铭抬头望着漆黑的苍穹，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赵素画的事，他不敢对外说，怕伤害赵素琴的名节。
可他心底明白，赵素琴是真的死了。
赵亦铭突然很恨自己。
他不仅仅辜负了素琴，他也辜负了他自己。
他不该招惹秦牧。
这是赵素琴最后的愿望。
他不应该毁了她。
赵亦铭痛悔万分。
就在此时，有脚步声传来。
他回头一瞧。
是秦牧带着几个侍卫，从院墙跳了进来。
赵亦铭立马警惕站起身，双目锐利盯住了他：“你怎么进来的？”
“我想进来，就进来了。”秦牧微笑着答。
他笑容和善，看不出半分杀意，反而像邻家公子。
赵亦铭握紧了拳头。
“素琴的尸体呢？”秦牧问。
赵亦铭冷笑了下：“你还惦记着我妹妹的尸体吗？”
“赵大少爷，我只是好奇罢了。毕竟素琴是你的妹妹，你怎么忍心让她暴尸荒野呢？”秦牧语调温柔，却透出一股狠劲儿。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只有赵亦铭一个人听得清。
赵亦铭浑身冰凉，脸色铁青。
秦牧伸手扶了他的肩膀：“赵大少爷，我和令妹虽然不熟，但是我们两家的婚约是陛下钦定的。”
“你休想娶我妹妹，我们家不会把她嫁给你的。”赵亦铭冷哼道。
“那我也告诉你，你妹妹的尸体我要定了。赵大少爷，你不用再纠缠了，你不能娶她的！”秦牧的笑容依旧，态度坚决。
赵亦铭气得浑身颤栗。
他指向秦牧，大骂：“秦牧，你不得好死！”
秦牧哈哈大笑：“我不得好死？”
他笑得畅快淋漓。
赵亦铭愣住。
“是，我不得好死。你们家不是要和永宁侯联姻吗？你若是娶了我妹妹，岂不是断绝了永宁侯的姻缘？你觉得，你爹会让你这么做？还是你认为，我父皇不会因此怪罪你？”
赵亦铭哑口无言。
秦牧又道：“当然，我不会逼迫你们。你若是执意不把尸体交给我，那我也不能勉强。但是赵大少爷，你的妹妹，终归会变成孤魂野鬼。你要考虑清楚。”
他说完，转身便走。
赵亦铭气疯了。
这世上怎有这么卑鄙无耻的男人！
秦牧的行径，根本比不上秦牧的十分之一。
他不值得素琴托付一生。
他恨恨瞪着秦牧的背影。
忽的，他心念一动。
他转身朝秦牧追了上去，拉住了他的袖子。
“秦牧，我妹妹的尸身……”
“赵亦铭，我不会把尸身给你的。你别忘了，你欠我的。若非你欺骗我，素琴就不会死。”秦牧冷冽道，眼神凶狠，充满戾气。
他的眼眶泛红。
赵亦铭吓了一跳。
他从未见过秦牧这般模样，整个人显得有些失措。
秦牧推开了他。
“你以为素琴死了，我就没有筹码了？”秦牧冷冷嘲讽，“我要是死了，她也活不了。赵大少爷，咱俩的账，没完。”
赵亦铭脸色瞬息百变，惊骇莫名。
他不敢置信看着秦牧离开了灵堂。
他呆立片刻，才匆忙冲了出去，想要找到秦牧，问个究竟。
“大少爷！”赵家的仆人拦住了他，低声道，“大少爷，你不能去找二少爷，否则你就是谋杀嫡妹。”
赵亦铭顿足停留了片刻。
他心中怒火翻涌，却无法发泄。
他愤愤转身回了房间。
赵家人都不知他去了哪里，唯有管家知晓。
管家心中暗忖：“赵亦铭是不是想偷溜，跑出城去？”
想到赵素琴，他也心疼。
“不行，必须要制止赵亦铭。”他思量了良久，最后决定，悄悄跟随赵亦铭。
秦牧离开赵家后，并没有往城门外逃，而是绕路回了家中。
回到家中，他吩咐家丁备车，急切赶往京郊。
赵素琴是个烈性女子。
若是赵亦铭不肯妥协，她恐怕会寻短见。
她死后化作孤魂野鬼，再想投胎就不可能了。
她的怨恨太浓郁。
如果她化作厉鬼，秦牧不确定能不能压制住她。
他需要赵素琴的血肉，保持自己身体的健康与纯阳，以及他身上的龙虎印。
只要血肉够多，就能维持他五年内不衰竭。
赵素琴死了，他就没了牵挂。
所以，赵素琴的身体，对他极其重要。
他赶回家中时，赵素画正坐在屋子里哭。
她哭得悲戚，泪流满面。
丫鬟们全部跪在地上陪着劝慰。
赵亦铭进来，也不敢靠近她，只是在远处守候。
他知道，赵素画现在很脆弱敏感。
他不敢刺激她。
赵素画一直哭了许久。
哭累了，她躺在床上睡过去了。
赵亦铭叫来了管家：“怎么回事？”
“二小姐刚刚醒了，大夫给她把脉，说她脑子坏掉了。大少爷，二小姐的病很严重，不能耽搁啊，你把尸身送出来吧，老奴会替你照料二小姐。”管家恳求道。
“不行！”赵亦铭斩钉截铁拒绝，“谁知道你安了什么心思？你若是想趁机害死我妹妹，我绝饶不了你！”
管家急道：“大少爷，您糊涂啊！”
赵亦铭摇摇头，道：“总之，我不同意。”
“那……大少爷，老奴去跟老爷说，让他帮忙。”管家道。
赵亦铭冷冷瞥了他一眼：“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这种事，怎么能劳烦父亲？你不要脸我们还要呢。”
管家噎住。
他沉吟半晌。
“大少爷，不如先瞒着？等老爷出征，咱们就把二小姐葬了，免得她在府上碍眼。老爷不喜欢她，咱们也能省点麻烦。若是老爷问起，咱们就说是为了给四小姐冲喜，您才带着她一块儿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