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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不群一:异样

    “哎!陈迁,怎么又这样蓬头垢面地来了?脸上还添了新伤,你又跟人打架去啦?”今早在离鸷鹫社还隔着两条街的地方,赵图南遇到了陈迁,随后就笑得合不拢嘴了——

    不是奚落陈迁打与被打,而是因为他脸上带着三道平行的新伤,不深不浅,划破了皮却没有见血,红红的三条细线整齐的排在脸上,跟他那本就凌乱的头发配在一起,像极了一只在大街上乱跑的流浪猫。

    “晚上瞎转悠遇到了打劫的,跟人家打了起来,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武器,给我刮了这么个大花脸。”陈迁自嘲地笑了两声,“那小子跑得太快,没来得及反抢他一手真的太亏了!”

    “晚上那么危险,正经人早在家里窝着了,听你这么一说,你不会大半夜出来专门跟抢劫的黑吃黑挣外快吧?”

    赵图南这句问话不全是开玩笑,一个以前天天跟帮派混当打手的人完全干得出这种事,劫匪横行的地方,黑吃黑再正常不过了。

    “你以为谁都有家啊?”陈迁的回答却出乎赵图南的预料,“我可是上过学的,能靠脑子吃饭谁愿意用拳头?但凡我有个靠得住家人,有个稳定的住处,我也不用到处靠帮忙揍人为生好吗?”

    赵图南不再调侃了,他觉得自己的说法无意间冒犯了陈迁,刺到了他的痛处,不过看陈迁的表情,他似乎并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

    虽然民风“淳朴”的文唐外环时有街头斗殴事件发生,但生活是不能停的,工作是不能停的,清早的街道上还是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或流向工厂,或流向沿街的店铺——

    说来也奇怪,这些店铺平日里总是换来换去,今天卖早餐的地方,明天没准就卖起了衣服,今天开张的苍蝇饭店,明天也可能直接转让出租。

    而一到征税的日子,原先只能在高墙边看到的士兵们护送着税务官下来征收,那些上月破产的门店老板就算混入人群也会被揪出来催账,轻则关押,重则枪毙。

    若不是生活必须的水电和供暖在这还不算紧张,帮派和赵洪彦的私兵占据了土匪强盗的生态位,也没人希望在这么个强权压制的地方挣扎求生。

    “你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走过一个十字路口后,陈迁突然停住了,警惕地望向周围的行人,混“道上”的经验让他的直觉异常灵敏,“好像有人一直在跟踪我们,盯着我们。”

    “有吗?那么多看上去比我们有钱的人也在街上走着,有小偷也轮不到盯上我们。”赵图南环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异样,

    “还是说你惹了什么不该惹的家伙,现在人家要上门兴师问罪了?张运可说了,鸷鹫社不保人。”

    “我干过什么我还不清楚吗?我惹过最大的势力就是南山枭在文唐的办事处而已!就他们的性子,要报复早就已经动手啦。”

    陈迁又看了一眼远处穿黑色制服手端步枪的队伍,从他遇上赵图南开始,这支队伍就已经从五六十米开外跟着他们了,起初还是排成两队的二十个人,后来人数逐渐变少,如今只剩下六个人。

    陈迁试着停下脚步,用余光打量这支可疑的队伍,不知是不是巧合,他停下来的时候,这六个人正好也驻足了,围在一起不知在交谈什么。

    “那是请愿警,他们什么成分你还不知道?我看不过是在抓没到岗的工人,或者追查哪个偷了厂长东西的贼——如果贼是哪个大帮派家养的,这些怂包可能都不敢动手。”

    赵图南看出了陈迁的企图,只觉得他大惊小怪,话音未落,那支可疑的队伍停止了交谈,顷刻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也对,请愿警不是干这一行的,换做谁都知道探情报要请情报贩子,杀人要请凶手……但愿是个巧合吧……”陈迁草草结束了这个话题,走向鸷鹫社的剩余时间里二人一路无话。

    “陈迁,你来得正好,你比较了解帮派,你来帮忙问问发生什么事了。”张运见到陈迁时神色有些复杂,陈迁赶到时也觉得今天的鸷鹫社氛围不对劲,顾不上发问,才一点头,就被张运拉到了围聚着的员工那边。

    “这是怎么了?谁把你打成这样?啊?邹家……邹家是哪个势力?”陈迁耳边充斥着人们的议论和猜测,他挤到人群的内圈,看到了一缕熟悉的鲜红色,而血腥味也随之盖过了街上垃圾传来的腐臭味和汗味。

    陈迁入社时见到的那个对鸷鹫社出言不逊而和赵图南吵了一顿的郭显倒也没第一印象中的那么烦人。

    虽然那一天口无遮拦,连张运都没有给他好脸色,但后来的交往中他还是很友善的。

    他本人应该不是什么富家子弟,但却知道很多关于有钱人的东西,譬如富人多有排场,纨绔子弟能玩得多花,没人考证是真是假,但听着足够有意思,自然就成了聊天时的气氛组。

    现在他的右手正握着左手的小臂上的几层厚纱布,那纱布全被血染红了,他的脸也因为失血而变得有点惨白。

    “邹家,陈迁你认识那边的人吗?我遇到他们了,那些疯子不由分说就认定我是他们的仇人,要动刀砍我,我没来得及闪开,就挨了……哎呦……”

    郭显的声音在颤抖,虚汗浸透了他的他的衬衫,赵图南不知是愧疚还是抱着“活该”的心态,只是继续做着日常的工作,没有参与到讨论之中。

    “邹家……噢,是邹纳那小子吗?我帮他打过人,也帮别人打过他,就一个普通的混混头子,没什么可怕的啊——而且就算他们寻仇也不至于把你认成我吧?”

    陈迁不善于掩饰自己的情绪,以至于他的推测被郭显当成了风凉话,于是郭显怒道:

    “你能打架我不能啊,我跟他们无冤无仇,而且你那是有约的打架,我可没防备啊!”

    “约架又不是擂台竞技,你以为真会双方都讲武德地一招一式开打啊?还不是该玩阴的就玩阴的,该下死手下死手……扯远了,我们接着讲邹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