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58章 不群五:不速之客

    提到《真相报》的时候,张运眼中也带着些许悲伤,而赵图南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仍是批驳张运的懦弱:

    “你也知道他们不过是南山枭的狗,那我们还那么怕他们干什么?他们在我们的地盘闹事,我们就该把他们轰出去,如果播报事实对他们而言都是污蔑,那他们应该改变这个事实才对,该道歉的是他们,不是你,不是我们!”

    赵图南遇到那个主播的第二天,全网就传来她的死讯,他顺藤摸瓜地了解到了整个事件的荒诞经过,叹惋之余,他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刊登了出来,在那之前,张运曾经觉得不妥,在审核的阶段做出过犹豫。

    “辟谣比造谣要难,他们解决不掉问题,或者不想解决问题,就会去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先想办法抹黑你,把你打成造谣的,再要你自证——

    各种质疑,各种自证,最后越抹越黑,把你困死在他们的逻辑陷阱里,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之一。”

    张运似乎很了解南山枭的手段,并且因害怕而保守,赵图南则不同,他在心里预演了一下可能会出现的状况,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可不怕自证,我跟那些乱七八糟的势力没半毛钱关系,南山枭再记恨我们,难道还能没理由地乱抓人么?就算抓了,他们罗织的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恐怕也是漏洞百出!”

    这话说得陈迁也觉得不靠谱了,他插入了二人的争执,而且站在张运那边:“谁跟你说想让一个人进去一定要有合理的罪名了?只要买通了法官和警察,他说你随地大小便都能给你判个当庭枪决!”

    “怎么会——”赵图南只觉得陈迁的言论荒唐,可陈迁回应得很快,:

    “怎么不会?上次有个酒店服务生失手打翻酒杯,把白橄榄枝一个老总的手指划伤了——一个血都没见到的小伤口,老总都敢叫人把他手臂打断一边,然后法官还给那个服务生判了故意伤害罪,去年的事,你都忘啦?”

    赵图南听到这个旧闻便感一阵牙酸,当年这件事对他的打击不小,以至于怀疑起了自己前半辈子培养起的三观,险些走上了自暴自弃的邪道。

    不过当事人毕竟不是他,赵图南最后还是缓了过来,继续从事这个报道社会真相的职业——至少他是以如此认真的态度对待记者的身份,哪怕一直以来他的工作受到百般阻挠。

    “虽然你跟郭显的矛盾很大,他那天的话你很不爱听,但不得不承认他的话对了一半……

    我们确实需要一些变通,也确实要在各大势力之间找到自己的立足点,如果不分立场的随意报道所有势力的黑料——

    无论这些真实与否,我们都会成为众矢之的。”

    张运在无奈,赵图南在不满,而陈迁只是在考虑自己处境的问题,时不时接上两句,到底还是年轻气盛的张运在争吵上胜过了总是对敌唯唯诺诺的张运,吵到最后,他一拍桌子,怒道:

    “那好,现在我要请假,请到‘风头过去’为止,或者你现在把我开了也行,明知社会问题而不报,拿‘迫于形式’当遮羞布,只敢像街头老大妈那样报道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没有立场、没有态度、见风使舵、唯唯诺诺,这哪是一家有良心的报社该干的事?”

    赵图南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拎起一个大包,就要往门外走。

    “要你这么说,就没有哪个媒体是有良心的了,有良心的早就被迫害倒闭光了……”比起责怪,张运此时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还真是可悲!”赵图南撂下一句话,便快步走出了鸷鹫社的大门。

    入夜之后,文唐陷入沉寂,有人闭门入梦,有人则刚开始活动,郭显一直以来都是前者,今天更不会是例外。

    郭显躺上一张很窄的床板,尽管左手被裹上绷带,发力时还是很痛,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费了很大的劲。

    床板就是块有磨损和缺角的硬木板,上面铺一只麻袋,里面装着棉厂大门口时不时飘出的加工残余的棉花,把它压平,这就算是床垫了。

    人一生病,就会开始虚弱,一虚弱,就变得矫情,这是文唐最热的时候,他走回来的这一路却总觉得冷。

    过冬用的棉被在夏天舍不得用,捆起来摆在衣柜顶上——这下他没力气去取了,但凡有先见之明,或者不那么省,会享受些,把棉被拿来当床垫,也不至于现在遭这罪。

    “郭显,你还好吧?”早上陪他去医院的同事下班后又来看望他了,手里还提着一些蔬果之类的伴手礼。

    “谢谢……没事,帮我跟运哥请个假,过两天我再去工作……”郭显接过那些伴手礼,连连称谢,然而虚弱的身体让他连一句问候都细若蚊蝇。

    “不用请了,好几家报摊报亭跟鸷鹫社解约,图南也跟运哥吵了一架……现在我们会先停业两天,躲躲风头再开张。”

    同事安慰郭显,劝他安心养病,不要再多想什么,

    “我只能说你运气还是不错的,走得够快,没遇到更多麻烦……据说你隔壁病房也有个挨了刀的,只同意付医药费,拒绝住院疗养,被医生重新划开了伤口——后来我才知道,这畜生行为才是蛇杖的规定。”

    “都不容易啊……蛇杖跟白橄榄枝两个医药公司表面上争得不可开交,实际上还是一丘之貉……”郭显叹了口气,躺倒在并不柔软而且现在显得格外硌人的床上。

    同事的慰问并不久,毕竟人们各有各的工作,就算鸷鹫社歇业了,也要想办法搞到别的兼职,就算游手好闲的,也得准备休息。

    几分钟的闲叙后,同事们便各自散去,最后一个离开的人还顺手关了他的灯,这一夜很难熬,手臂的阵痛刺激着他的神经,破洞的窗户贯进阵阵冷风,身下的床硌得他腰酸背痛,任何一点都足以让他彻夜难眠。

    “喂,知道你为什么被邹家的人找麻烦吗?”不知过了多久,门闩处传来一声脆响,静夜里,一个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