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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蚀骨寒冰

    “公子。”

    深夜而归,沈如玉入得暖阁,恰瞧见齐长衡半裸着后背由着阿凌在给自己上药,她慌忙后退了一步,将头扭到一边随后问道:“公子受伤了?”

    齐长衡轻扶了扶衣衫,对着阿凌点了点头,阿凌会意,转动阁中枢纽隐于暗室之中,沉寂片刻,他方才开口,“将门合上。”

    待屋门相合,沈如玉缓步走近齐长衡,借着微弱的烛光,她似是瞧出齐长衡的病态,嘴唇毫无血色,脸色惨白,只是一双眼睛却尤为摄人。

    “在外头待了这般久,咳咳,可有什么收获?”

    听得齐长衡发问,沈如玉迟疑间启唇,“依着公子吩咐,襄王已受伤。”

    抬眸间,四目相对,齐长衡浅笑,“究竟是我派出去的人伤了他,还是你亲自伤了他。”

    沈如玉一时语塞,不知该作何回应,只得沉默以对。

    “我说过,你若想走得更远便必须听我所言。”

    齐长衡轻咳了几声,抬手执起搁于茶几上的药盏,蹙眉间将里头的汤药饮尽,紧接着说道:“今夜若非阿凌追踪,恐怕我也不会知晓你如此在意赵元恩的生死。”

    “公子若觉得我所做有错大可罚我,但我对公子绝无二心。”

    沈如玉凝视于齐长衡的眸子,言语间态度恳切。

    然齐长衡却并未在意眼前的少女是否是真心与他,拂衣间轻声而道:“若无二心,你便去后院的寒池泡上一夜,我便信你。”

    “寒池?”沈如玉不明。

    齐长衡嘴角微勾,“怎么?以往你与魏无名相会之时皆在后院,难道不知这莲池之中尚有玄机?”

    沈如玉身子蓦地一颤,神色略有些惊诧,不曾想醉红楼的一切竟都在眼前这个病恹恹的男子掌控之中。

    半个时辰后,身在后院,沈如玉只着一衫单薄的贴身之衣,整个人都浸在寒池之中,刺骨的池水将她整个身子都包围,冻得她不住瑟缩。

    于池边廊下而立的黄泉有些于心不忍,“喂,你若真撑不住了便说一声,我可向公子求情。”

    沈如玉微闭双眼,因寒冷让眼上的睫毛都蒙上了霜雾,可她仍是不吭一声,这让黄泉有些难以理解,“你当真不愿向公子解释什么吗?”

    沈如玉蓦地睁开双眼,嘴唇微微颤抖,“公子……若不信我,大可有千万种方式折磨我,我何须多费口舌解释一二。”

    黄泉无奈,双手环抱间不再多言。

    而另一边,赵元恩由着阿离为他重新包扎好手臂的伤口后不由问言,“先前让你去查沈如玉在边疆之事可暂且放一放,好生去查她是否曾经在皇宫出入过。”

    阿离微微有些惊诧,“殿下是怀疑沈小娘子的身份?”

    “我在她身上发现了我曾经送给小九的红玉珠串。”

    赵元恩笑了笑,挪了挪身子靠在床梁之上,语气略有些虚浮,“可她却说儿时的事她记不得了。”

    “殿下……您果然还惦记着当年之事,可是这都过去许久了,当年那女童一直不曾表露自己的身份,或许……查无可查。”阿离露出为难之态。

    话音刚落,忽而听得门外传来声响,紧接着一女声而至,“殿下,我家姑娘担忧殿下安康,特亲送来补汤,还望殿下……”

    话还未说完,但见阿离由着赵元恩点头允准间出门而向,与眼前立着的南纯熙行过礼后,一手接下她身旁婢子翠微端着的补汤而道:“让南娘子费心了,殿下今夜有些虚乏已然睡下了,待会若殿下醒了小的可转达娘子一番心意。”

    南纯熙略略点头,神色中并未有半点涟漪,“好,既然殿下已安歇,我便不打扰了。”

    再度合门之际,阿离将汤盏搁于桌前,看向床榻上的赵元恩,“殿下,可要我为您试毒。”

    “不必了,她本就心不在我这,只是面上做做样子罢了。”赵元恩说道。

    阿离迟疑间终是道出自己所想,“可官家此番赐婚已然人尽皆知,殿下倒不妨也做做样子,也好堵住悠悠众口。”

    “呵,做做样子,你以为我即便做做样子那些老臣便会对我刮目相看?”

    赵元恩自嘲似地笑了笑,“他们倒巴不得我成日流连烟花柳巷做一个闲散且与世无争的温柔王爷。”

    言及于此,赵元恩忽而觉得心口一阵刺痛,捂住心口之际他不由蹙眉而道:“为何……总感觉有些不对。”

    天微微蒙亮之际,沈如玉拖着湿漉漉的身子回到了小阁,满心满眼的疲惫,一夜刺骨的寒冰之水险些将她冻得昏厥,可她还是咬牙坚持了过来。

    寻得一暖手的手炉,沈如玉方才感觉身子暖了不少,伏于床榻沉沉而睡,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她忽而听得一声惊叫,紧接着伴着碗盏落地之声,沈如玉蓦地惊醒,冲出自己屋里之际,但见莺歌从殷素素屋中惊慌而倒。

    “莺歌?你怎么在这,发生了什么?”

    沈如玉扶起惊慌失措的莺歌,正待再问些什么,然而眼角余光瞥见里头的血迹怔了一怔,随后但见莺歌死死抓住她的胳膊颤声道:“不关我的事,是殷姐姐她……她死了。”

    沈如玉此刻只觉得天旋地转,猛地冲进屋中,却骤然发现殷素素浑身血污躺在了地上,眼瞳睁得极大,衣衫尽碎。

    “昨晚她去了何处?”

    沈如玉回身眸子猩红,见莺歌似是吓傻了不答话,她立马一个箭步过去蹲下身子拼命摇晃着莺歌的双肩,高声而问,“昨晚她到底去了何处!”

    “陈……陈府。”莺歌吓得瑟瑟发抖。

    “陈府……果然是陈哲。”

    沈如玉此刻气得已然冒火,蓦地起身正欲拔腿向外而去却骤然被莺歌拉住了手,“沈姐姐……你不能去,陈家势力庞大,你若去了怕是会葬送整个醉红楼。”

    沈如玉倏地止步,回身间眸子尽是悲凉之态,“所以,你们都瞒着我,你们都瞒着我是吗?让她昨夜一人入得陈府受那陈哲如此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