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言把头撇过去，没有看佟娜，木偶人看不出表情，我却隐隐能感受的出来她的纠结。
想来也的确是纠结的。
一方面这是生她养她的母亲，因为她的缘故仿佛变了一个人，几近疯狂地报复她曾经深爱着的丈夫，比起卫廉对她的无视，佟娜在言言身上的确付出良多。
但是另一方面，这位母亲却并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因为婚姻不顺丈夫出轨，她几乎把一切都押在了言言身上，给了她莫大压力的同时，因着怨念对言言施暴，哪怕是冷暴力和言语暴力，那都是相当致命的。
我叹了口气——这的确是相当无解的事情，我无能为力。
佟娜现身在我们面前，紧紧地盯着我抓着言言头发的手。
言言的头发可能就是她曾经的头发，触感极其真实，但放在木偶娃娃身上，更大的可能是佟娜一缕一缕给女儿接上去的。
“放开她。”佟娜开口说。
“你们不就是想杀了我吗？来吧，杀了我吧。”
“我早就累了，我不想延续这些怨念与恨意了，到此结束吧。”
女人的眼中充满了疲惫，这么多年的恩恩怨怨压垮了她，但她依旧把身躯挺地笔直，维护着她最后的理智和尊严。
不知为何，我脱口而出：“如果我们杀了你，那你连转世都做不到，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了。”
我本不该跟她说的，这只会增加她后悔的几率和我们通关的难度。
就像是在上一关我什么都没有说，直接选择和队友干掉教研组长一样，按理来说我现在也应该这么做的。
但到底不太一样，佟娜的事情让我觉得……很遗憾。
她或许本来可以是一个温柔又善良的女人，拥有一个爱她的丈夫和幸福的婚姻，现在却变成了这幅样子。
没想到佟娜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动手吧。”
我没有薛齐鸥的灵火，只能选择用最暴力的绞杀。
金网慢慢在佟娜周身成型，我敏锐地感受到了些许不寻常，但这种一天死几个人一刀一刀堪比凌迟实在太遭罪了，的确不该思考太多，早些解决这个幻阵吧。
我抬手，掐诀，只差最后一步——
“放肆！”云潇柔一声怒喝，打断了我的结印。
我转身看她，却见她手中魂力流转，双手成爪状，一脚把旁边的琴琴踢得跪倒在地，直接向琴琴的脑壳扣去！
张风净见状又惊又怒，连吼声都破了音：“云潇柔！你在干什么！她是你的队友！”
云潇柔没有理她，双手缓慢地从琴琴的脑袋上方抬起，似乎在紧紧地抓着什么东西。
我转身示意洪寺，两人一起拦住张风净，洪寺对我倒是比较信任，没有询问缘由，直接就跑过来助我一臂之力。
虽然云潇柔这丫头看起来挺脱线的，但是作为一个御灵师，她的魂体应该是相当的凝视，我甚至怀疑幻阵对她的约束力不会很大。
所以她不太可能受幻境的侵扰，我对她的信任程度也是比较高的。
她对琴琴观感很好，也愿意罩着她，那便不会轻易害她。
我想赌一把，相信云潇柔。
云潇柔额头上冒出了汗珠，面色也越来越白。
张风净挣扎的力度倒是小了不少，可能也隐隐意识到出了什么问题——实际上我也已经有所猜测了。
张风净看了看她们，又看了看我：“要不要去帮帮她？”
洪寺帮我回答了这个问题：“咱们几人的修炼体系都是不一样的，云施主更是格外特殊，咱们去了，也不过是帮倒忙。”
又过了一会，走廊上的灯明明灭灭，佟娜就如同一个木偶一般在原地站着——原是我大意了，这个女人杀了那么多人，死后自然也是一个相当强大的饿鬼。
并且看言言擅长制作环境，那么佟娜只会更擅长。
我们这些人现在对于普通的幻境抵抗能力已经很强了，但如果只是佟娜以一个幻象出现在我们面前呢？
言言的心情复杂，此时在我眼里也有了别样的理解。
她是在纠结，而她纠结的却是，要不要揭发她这位母亲心里的小九九，告诉我们这一切都是她狡猾的母亲设下的计策？
最后她还是选择不告发，而是成全了佟娜。
我这才意识到，言言虽然看起来也是受害者，但是实际上她已经杀了两个人了，至于在别的组又杀了多少人？以前又杀了多少人？这我并不知道。
这个酒店里，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是上一轮比赛给我的一个定型思维——可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