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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咱不是君子

    城中桃花深浅红,总是慵懒依春风。

    中山后街。

    要说在富人居住区,比拼谁家的房子多,院落大,王大善人的豪宅无疑是榜首。

    临近中午,春雨停了。即将是吃午饭的时候,王家的大门口还是进进出出,人流不断。若说是车如流水马如龙有些夸张,但说门庭若市一点不过。

    县城商会会长,这个头衔可不是一般人能戴得起来的。王大善人的人脉关系很广,不光在西安城里有省里大人物罩着,据说在从前的南京和现在的武汉,都有王大善人抱的大腿。

    王家祖上是个书香门第,王大善人的本名叫王栋川,取意为“修椽高栋,渭川千亩”。

    王栋川年少时就聪颖好学,曾轻松的经过县试、府试,摘下童生桂冠,就在他闭门苦读准备参加院试捞取秀才头衔时,1905年清廷将延续了1300多年的科举制废除了,学而优则仕的老路成了断头路。

    王栋川受了刺激,从而极度叛逆,他没告诉家里人就去跑马帮了,从一个箐箐学子变成了草莽贩夫,变化之剧烈令人瞠目结舌。

    五年后,他已经是马帮古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了。他携财衣锦还乡,并给家里买下五处商铺,在县城里引起轰动,他志得意满的娶妻生子,王家的书香门第变成了商贾之家。

    那个年头,正是雷打真孝子、财发狠命人的时代,马帮古道的生意就是刀头见血的行当,王栋川的仇家大小五六个。终于在他一次出去跑生意的时候,他的一家被人灭门了,其中还有他的两个年幼的孩子。

    此时已是民国初年正天下大乱的时候,悲愤的王栋川变卖了商铺家产,带着钱和几个忠心的弟兄去了上海,他买了一批军火回来。他领着他的马帮将那几个仇家杀的滚滚人头落地,马帮古道被他一人独占了。

    当时陕西都督张凤翙手里缺人,见他心狠手辣手里还有马帮队伍,便想招他入伍,王栋川不干,他知道自己一旦吃了军粮,恐怕脑袋就不属于自己的了,但他也由此开始在西安城里攀援人脉关系。

    王栋川因为再次娶妻生子,便又重新回到中部县城,用他的话说这一切都是祖宗黄帝陵保佑的,离开祖根之地不吉利。

    经历过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的王栋川变得低调了很多,但他的名头和实力令人敬畏,被推举为县城商会会长,他又拿钱修桥铺路,逢灾施粥,渐渐便被人称为王大善人。

    千万别认为太和楼这样的店铺生意是他的主业,其实他的主业一直就是马帮。

    民国时期跑马帮最来钱的就是私盐、烟土和军火,这几样他都干得风生水起,鼎盛时期手中的势力堪称一个民团了,历任县长上任第一个就要拜会他这个坐地虎。

    此时王家大门口溜溜达达走来一人,人们一见纷纷让路,却不是杨文财还有谁这么有牌面。

    门房赶紧进去通报,杨文财自顾往里走。王家大院他小时候就很熟悉,没少上树掏鸟蛋。

    沿着台阶进了第二重院子,满院粉红梅花正烂漫怒放。

    一朵忽先变,百花皆后香。报春梅花格外养眼。

    迎面一女子款款走来,眉眼肤色与梅花相映惊艳芬芳。

    “我还道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见梅花不见人,原来花在人也在,看来不虚此行啊。”

    来人正是王回城的姐姐王舒婧,她恬静的瞅着旋着军帽笑嘻嘻的杨文财,不觉嗔怒道:

    “昨晚又是你把他喝大了,你就不能消停消停,你没成家可他有家。”

    “咳咳……咋说话呢,昨晚是你家汉子求我去喝酒的。嘿嘿,醉汉子在炕上就是没逑用,耽误你好事了,嘿嘿。

    我还琢磨,岁月不败美人骨,你这咋长的,都生了俩娃了,还是这么水灵,却原来是你家汉子浇灌的勤,难怪,难怪啊。”

    “杨文财,你这张臭嘴吃狗粑粑了么,看我不去王雅楠那里告你去。”

    没办法,再淑女形象也得在杨文财这里破功。

    “别呀,别呀,姑奶奶,你就别上杆子添乱了。好,好,好,我错了还不行么,我可是专门来看王伯的,他老人家在家吧。”

    王舒婧冷着脸不搭理他,杨文财只好讪讪的往里走,边走边批叨:

    “竹摇清影罩幽窗,两两时禽噪夕阳。不对,是噪炕头,嘿嘿。”

    “杨文财……”

    杨文财拿着军帽就往后院窜去,身后是王舒婧咬牙切齿的怒叱声。

    后院台阶上王大善人默默的看着这一幕,惋惜的暗暗摇头。

    其实他最初属意的女婿就是杨文财,三岁看到老,小时候这小子调皮捣蛋的很有灵性,日后发展肯定错不了,他相信自己的眼力,可惜这小子就可王家的丫头一棵树上吊死,他只好选了袁逸舒。

    “王伯,杨家小子给您请安来了。”

    对于长辈,杨文财可不敢缺了礼数,那代表杨家的脸。

    而后又一个立正,向王大善人敬了个军礼:

    “王会长,今日特来拜访,找个地方聊聊吧。”

    王大善人一见他敬礼,就不从容了。

    “哎,指望今年百事昌,谁知命里有祸殃。今个这雨下的不吉利呀。”

    “咳咳……看您这话说的,和风吹绿柳,时雨润春苗,大吉大利,分明是你不知道贵人临门。”

    “在哪呢?谁是贵人?”

    “雨润花开春满园,我来了,你家花开了。贵人行走,百花沾恩,贵人走渴了,赶紧去给贵人弄壶好茶。”

    “你个鸡娃子,都是团长了还是这么嘴贫。”

    “这不是想您老人家了嘛。”

    “我看你是想着我兜里的钱。”

    “王伯,咱讲点道理好不好,我这上门给您请安总不能空手出这个门吧,那不是让人笑话您嘛。

    嘿嘿,我这也是一年盼着一年好,谁知他娘的年年都是破棉袄。日子没法过了,军粮都快断了。

    不过我可不是打秋风来了,更不是江湖救急,我是真有正事跟您老人家商量来了。”

    “真的?”

    保安团那点事,有他儿子王回城他很门清。

    “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