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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愿与鹤为群,清风满竹林。

    靶场。

    杨文财躺在躺椅上晒太阳,主要是想晒晒身上那股子挥之不去的生鲜屎味儿。

    值守的士兵跑过来报告说有一个娘们找他。杨文财起身就照他屁股来了一脚丫子:

    “瓜皮,咋跟老子混的,今后说话文明点,要说女士,再张口这么粗糙,就让你吃锅盔崩掉你的大板牙。”

    白慕瑾款款走进来,瞥见那把躺椅,美丽的双眼皮就不屑的夹了一下杨文财:

    “杨团长真是军务繁忙呀,白日做梦,黄粱正酣,我没有打扰你吧。”

    “天天白日梦,夜夜想上天,嘿嘿,来的正好,梦里缺个人,我还没上天。”

    “德性。”

    对于杨文财的口花花,白慕瑾没有初时那么讨厌了。

    谁知杨文财像吃了苦瓜似的,一脸的苦哈哈。

    “我这不是愁的闹心,跑这里欲哭无泪来了么。”

    果然大胸妹还是满脑子那么多的问号,一歪头很认真的问道:

    “你要吃有吃要喝有喝的,还没心没肺的当甩手掌柜,自在的像个二流子,你能有啥愁事?”

    “你哪儿懂得当二流兵的苦。我这征兵都结束了,可省里不给我武器装备呀。一千多号人赤手空拳的,若是遇到土匪估计一个都剩不下,都得他娘的蹽回家去了,你说我能不愁吗?”

    “那你倒是朝你们司令部要呀,一天要个三四次,让他们看见你就头疼,说不准就给你批下来了。”

    杨文财就盯着她的胸看,发现并没有缩小,便安心的说道:

    “没想到你用脑子思考问题这么厉害,从明天起,我就给他们打电话,从早打到晚,让他们上火去吧。走,带你打靶去。”

    他给白慕瑾讲解水连珠的构造,教她如何拉枪栓,如何推弹上膛,如何瞄准射击,然后示范开了两枪,一百米距离,枪枪十环。

    白慕瑾羡慕的两眼放光,嚷嚷要自己来。杨文财赶紧叫报靶员撤退,不撤退就得成烈士,谁知道这妞的子弹打到哪儿去。

    新兵往往是从最基本的卧姿射击开始练习,可白慕瑾折腾半天也不适应,主要是凶器太大,姿势怎么调整也别扭。

    杨文财偷着乐,恨不得亲手固定住那两个不听话的凶器,叫它俩别捣乱。

    白慕瑾沮丧的坐起身,问他坐着开枪行不,杨文财差点吐血。

    就没踏马听说过上战场坐着开枪的,那得多命硬呀。

    没办法只好教她跪姿射击,简单的适应了一下,白慕瑾紧咬银牙,迫不及待的扣下了扳机。枪响之后,杨文财发现这小娘们几乎不受后坐力的影响,上半身纹丝不动,但两个凶器却在剧烈的上下颤抖不停。

    我草,杨文财禁不住爆了粗口,这简直就是神枪手的毛坯子啊,初次打枪就很有枪感的那种。嗯,主要是她的身体结构很有天赋,卸力的方式太他娘的独特了。

    拉栓推弹上膛开枪,白慕瑾竟一气呵成,虽然很生涩,但姿势和动作没有走样,这就异常难得。

    白慕瑾开枪打靶,杨文财就盯着那两个狂涛巨浪的凶器,很担心它们受到二十发子弹后坐力之后的下场。

    他甚至有点后悔自己太抠门,咋就只拿了二十发子弹,应该多带一些来就好了。美景不常有,眼福是关键。

    还别说,白慕瑾想当女侠的自信不是没有道理的,二十发子弹,100米跪姿射击,竟然有十六发子弹上靶,有几发打到了七八环。第一次用步枪打靶,这个成绩已经是非常高了,要知道新兵蛋子往往头五枪都不晓得子弹飞哪儿去了。

    白慕瑾明显的是意犹未尽,就用会说话的眼睛瞅着杨文财,那意思再来几发呗。

    杨文财取过她手里的步枪,问她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感。初次打枪的人都不适应后坐力,很多人第二天肩膀疼。

    白慕瑾摇摇头,很轻松的说没有发觉有啥后坐力呀,杨文财就想一脑袋扎地上不起来了。太气人了,你的后坐力都转移了,不信你问问它俩啥叫后坐力。

    好吧,天才的人生是没有道理可讲的,备受打击的杨文财说什么也不让她打枪了,唬她说第一次不能太频,要懂得节制。硬拉着她去躺椅上躺一会儿去。

    士兵殷勤的给两人上了壶茶水,杨文财慢条斯理的斟茶。

    “慕瑾,抓到你们县党部的教师都放了吗?”

    “嗯,都放了。”

    还在回味刚才打枪感觉的白慕瑾随口敷衍道。

    “就没抓个共党啥的?大半夜的我可是费了不少劲才抓了那么些人。你们书记长也太废物了,那里面肯定有共党分子。”

    杨文财边斟茶边撇嘴,显得愤愤不平。

    “谁说我们书记长是废物,我看你才是废物,没心没肺的大废物。”

    “我负责抓人,他负责审人,我废物可人都是我抓的呀,他不废物倒是审出俩共党分子给我看看,不然我不是白忙活了嘛。”

    杨文财继续愤愤不平道。

    白慕瑾坐起身,满口的小银牙咬的咯吱咯吱响,李清同是她心中的偶像,她不许任何人侮辱他轻视他。尤其是杨文财,一个臭流氓有什么资格说书记长的不是。

    她看着他的“草坪”觉得非常不顺眼,越看越生气。

    “我不许你这么说我们的书记长,就是不许,书记长是党国的精英,比你强了十万八千里。”

    “好,好,好,我说错了还不行么,你家书记长是咱县城里最厉害的,要是能抓俩共党分子就更了不起了。”

    杨文财口是心非的模样,把白慕瑾气得胸脯起起伏伏的,小银牙一咬,凶巴巴的看着杨文财:

    “哼,他本来就是,他一直就是,用不着你夸。我们书记长锐目如鹰,一眼就看出来那些人里的共党分子,你行吗?

    然后他不战而屈人之兵,就是稍稍吓唬了一下,他们中那个特派员就尿裤子了,痛快的投诚了,你说厉不厉害?你行吗?”

    白慕瑾挑衅似的抬高了小下巴。

    杯里的茶水溅出来一滴,杨文财一脸的惊喜道:

    “真的?没打就招了?你家书记长真是神人啊。哪天我好好请他喝一顿去,让他好好教我一手。”

    白慕瑾大眼睛里闪过得意之色,然后故意鄙夷的看着那个“草坪”:

    “哼,教你你也学不会,学会了也成不了书记长那样的男人。”

    杨文财又愤愤不平了:

    “咋说话呢,就瞎猫碰到了死耗子,至于这么骄傲么。我就是当时不愿意多管闲事,不然我也能看出来谁是共党分子。老子枪一掏,准能把那个什么特派员吓得屎拉一裤兜子,比你家书记长吓尿人家强多了。”

    “哼,你就会马后炮,有什么用。我家书记长已经掌握了县城里地下党的全部秘密,然后书记长故意放走了他们,这叫放长线钓大鱼,你学着点吧。”

    “嘶,你家书记长真够阴的,这是要往死里玩中共呀,真踏马不男人,太损了。”

    “你……你胡说,你才不是男人,我们书记长是最有男人味的男人。”

    “嘿嘿。”

    杨文财坏笑的说道:

    “你还年轻,根本不懂啥是男人味儿。告诉你,男人味儿其实就是一个钱味儿,一个色味儿,这两样老子都有,不然你先尝尝看味道咋样?”

    “呸,臭流氓。”

    对于杨文财说着说着就下道,白慕瑾已经很熟悉他这种风格了。

    “行了,刚刚是跟你开个玩笑,我怕你刚才打靶精神高度集中,那是过度紧张的表现,浑身肌肉都是紧绷绷的,现在看好多了。

    说真的,这县城里我佩服的人还真不多,你家书记长算是一个。当年能从淞沪战场上活下来就不简单,敢打小鬼子的,我杨文财都佩服。”

    白慕瑾得意的晃着小脑袋,两个凶器也意犹未尽的跟着晃荡不停。

    “你才知道我们书记长的厉害呀,那个什么特派员都吓尿裤子了,书记长问他啥就说啥,中共的人也就那么回事吧,说什么意志坚定完全就是吹牛,我看我比他们强多了。”

    将茶杯递给白慕瑾,杨文财的马屁也一起递了过去:

    “那是,慕瑾女侠是谁呀,第一次步枪打靶就打出了好成绩,比我当年在军校第一次打靶强多了。你很有神枪手的资质,我看好你,加油吧女侠。”

    白慕瑾愉快的娇笑不停,重新看他的“草坪”,忽然觉得其实蛮可爱的。

    “时间不早了,走,中午请你吃饭去,想吃啥?”

    “听说太和楼的菜很有特色。”

    “小意思,王胖子家的产业,咱去吃就是给他家脸。对了,要不要叫上两个朋友一起喝一顿?”

    “谁呀?”

    “我妹妹就喜欢他家的菜,让你认识一下我小妹,以后你多关照一些。还有王回城,你见过的,别看他长的胖点,蠢点,猥琐点,但人是好人,他爹王大善人你应该听说过吧,交个朋友以后县城里有啥事找他好使。”

    白慕瑾本就是年轻人,自然喜欢跟年轻人在一起,非常愉快的答应愿意结交两位新朋友。

    ……

    兵营里支起了几口大锅,大夫们开出了药方,当场熬药。

    浓郁的中草药味儿迅速冲淡了满兵营的稀屎味儿。

    宋长安松了口气,给三个诊所打了欠条,告诉他们明天杨团长会派人给他们结账。

    诊所预支了药钱,这笔钱宋长安不想让杨文财掏钱,他知道小金库没钱了。而商会给的二十万大洋是修筑碉堡工事的钱,不能动用。

    他打算自己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