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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花寂寞锁深院,浓雾弥漫罩古城。

    曹汉阳真的说出了秘密。

    他说其实当时他之所以知道了寇维中已经叛变,是因为中统陕西站里有自己人,只可惜情报送来晚了,当时他们正在开会,刚收到情报就被包围了。

    至于他说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郑鸿川根本没有兴趣,反而这个情报令他如获至宝。

    他就追着问那个人是谁,曹汉阳苦笑着说他只是党支部宣传委员,不是书记,高级机密只有书记一人知道。

    郑鸿川有些失望,同时也暗自兴奋,再怎么说这也是一条重要的情报,他可以出去见见太阳了。

    李清同对他的汇报很重视,直接发报给武汉,请武汉出手对陕西站进行甄别,郑鸿川被送到小医院养伤。

    王雅楠等来了延安的回电,延安方面高度重视,叮嘱她立刻核实情报的准确性,有了消息马上回电,等待指示。

    可是县党部封锁的很紧,根本没有任何风声传出来。王雅楠一筹莫展,急的嘴角起了燎泡。

    于美莲便给她出主意,让她小姑子出马去问问杨文财,看他知道些什么,总比自己干着急要好。

    王雅楠先是嗔怪的瞪她一眼,随后就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杨文娟那个鬼灵精一定有办法套出他二哥的底儿。

    于是给学校打电话,约杨文娟过来坐坐。杨文娟就像一只小燕子飞进了联络处。

    “啊?为啥要我去,你自己去问他不是更好吗?”

    杨文娟鸡贼的不愿意去,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能不给二哥留着。

    王雅楠就捏她的小脸蛋,嗔怒道:

    “你看我走得开么,门外都是盯梢的苍蝇,你不怕我给你二哥惹麻烦吗?

    听话,你只要打听出信息,我就让彦楠早点过来。”

    杨文娟一听,立马变乖乖女了,她挽着王雅楠的胳膊,撒娇道:

    “我帮你跟他没有关系,他不来我也帮你。”

    “真的?那我还是让他按时来吧。”

    “哎呀,你干嘛,都说去给你打听了。”

    杨文娟摇着王雅楠的胳膊像小时候撒娇一样不依不饶的。

    “呵呵,都说女大不中留,我看男大家里也藏不住了。我让彦楠早一些过来,他来是有任务的,你就放心吧。好了,小燕子快去衔泥吧,小心点外面那些苍蝇。”

    “知道了,谁敢跟着我我就拍死谁。”

    杨文娟又像小燕子一般飞了出去。

    于美莲笑眯眯的摇摇头:

    “没想到咱们联络处几个大活人,还得靠哄人过日子。”

    “现在情况紧急,顾不了那么多了,多待一分钟,咱们的同志就危险十分。”

    杨文娟一走,王雅楠就变得严肃起来,她也不知道杨文财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我们走吧,再不走就晚了。”

    今天是打扫黄帝陵的日子,妇女们可能都已经早去了。

    ……

    县党部。

    张君石向李清同汇报,刚刚跑回来几个三小队的人,他们被派出去寻找撤离的地下党家属。有两个伙伴越过了边界线,被店头游击队抓住了。

    李清同听了大怒,立刻叫人去警察局借马,他要亲自去中共店头办事处要人去。敢抓他的人,他必须跟中共讨个说法。

    为啥不坐车去,一是县党部刚来时间太短,还没有申请配车,二是去店头那里,路不好走,坐车还不如骑马舒服。

    警察局局长杨耀杰亲自送来了四匹马,个个膘肥体壮,一看就是舍得本钱喂养的。

    李清同也没客套,寒暄几句后,留下张君石看家,他带着三个特务骑马异常高调的出了城门。

    李清同为什么这么积极去中共店头那边,因为他一直在等这个机会。蒋管区被中共肆无忌惮的渗透,要是不去那边转转,他觉得自己就落了下风。他实在很反感中共嘴上说一套,背后又做一套的鬼把戏。

    联合抗日国府已经给了中共极大的特权,划出了“统一战线区”,供中共落脚生存,可他们却得陇望蜀,肆无忌惮的向蒋管区渗透。嘴里喊着联合抗日,却时时刻刻挖国府的墙角,士可忍孰不可忍。

    人就是这样,一旦反感谁,那是怎么看都觉得恶心,李清同反感中共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骨子里就觉得中共是中国复兴的最大障碍。一群抱着洋人臭脚的读书人,就是中国读书人的叛逆,数典忘祖的知识分子败类。

    以李清同的性格,他是比较稳重的,可偏偏在这件事上表现得异常激进,他就是想过去在中共地盘上大闹一场,扇一扇中共的脸,同时也泄一泄自己心头的火气。

    县城里已经有几家小报社提前赶过来收集些八卦新闻之类的题材,李清同高调出城,他们立刻闻风而动,纷纷租车跟了上去。

    这种事苏联两位记者和《西京日报》的俩记者都不感兴趣,他们的实质任务跟这些没关系,自然就不会参与。

    ……

    黄帝陵。黄帝庙。

    自从有了“女子护陵救济会”,县城里的妇女们隔三差五就来这里打扫庙院,大家彼此说说话,狭窄的社交面拓宽了,于是陆陆续续有更多的女性参加进来。

    王雅楠听说玄清道长回来了,一直也没有时间拜访,借着今天的机会,她走进了保生宫。

    “福寿无量天尊。”

    她刚跨进宫门,一道洪亮的声音灌入耳内。

    她连忙双手抱拳恭敬执礼道:

    “道长,慈悲。多年未见,道长仙体安康。”

    抬头便见到玄清道长笑眯眯的看着她。

    “嗯,王家有女已长成。我观你眉心晦暗,想来必是忧心忡忡,日夜煎熬。还是年轻好啊,能扛得住忧虑焦心的打磨。随我走一走吧。”

    说完道长走出宫门往山上走去,王雅楠只好跟在身后。

    柏林幽深,树冠遮蔽了大量的阳光,林间斑斑驳驳的光线,显得林径迷踪。古柏棵棵腰围粗大,挺拔直立,默默诉说岁月的变迁。

    “此时迷径处,形问影何从。丫头,心事多了易让人迷茫。青春葱茏,却也逝比流星。”

    “嗯。”

    道长身后的王雅楠就如同小时候一般,像个乖乖女,柔柔弱弱的点点头,美眸里却闪过凄然之色。

    “年年梦里春虚度,晨钟暮鼓伴昏鸦。青春体老年心,你倒是很奇怪。杨家二小子欺负你了?”

    “他……我不愿意想他。”

    在道长面前,王雅楠不再是八路军女干部,倒像是是一位伴随长者身边的女童。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你们呀,谁也不珍惜当下时光。此时光,彼时光,一念之间便华光流逝追不回来了。一个情字,就把你们俩困住了,还真是一对鸳鸯命。”

    “我……我和他不可能了。”

    王雅楠在长者面前终于流露出委屈的神色,美眸里蓄满了晶莹的泪珠。

    道长转身凝视她,仙风道骨,不涴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