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京倒了杯水，房门突然又被敲响，她皱眉过去看了一下猫眼，是季黎川。
这人怎么又回来了？
她攥着水杯的手指微微发力，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再没敲门声响起，她以为季黎川走了，刚要转身，就听外面的人说：“林京，我知道你在，我有话和你说。”
那声音闷闷的，透过门。
林京心口一滞，儿子睡了，南弦也走了，她不想和季黎川单独相处。
说实话，她没这个勇气。
“你走吧，我和你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林京往前一步。
即便隔着一道门，但每靠近一步，她的呼吸就急促一分。
就像是走近曾经的噩梦。
门外的季黎川眼神复杂：“林京，我不想用强。”
几秒后，门敞开个缝。
“什么事？”
林京很防备，那个缝隙连个手指都伸不进去，他攥住门把手，不想那门突然的被关上，低冷道：“出来说，别吵醒孩子。”
林京往回拉门，却抵不过季黎川的力气，她咬咬牙，拿着钥匙出去。
入夜的秋风很冷，林京裹了一下外套，这似乎是她习惯性的动作，无论四季。
季黎川回身，两人站在路灯下。
林京侧着身，伸手别了一下头发，有风吹起，她整个人清瘦疏离。
季黎川打量着他。
一步之遥。
却像是横亘阴阳。
曾经最紧密的人，如今却陌生至此。
“新书的事，你再考虑一下吧。”季黎川突然说，“你要是觉得版权费不够，尽管开口，多少我都答应你。”
林京的嘴角勾着淡漠的笑，她转过头来，眼睛里的灯光是碎裂的。
真奇怪，多少钱都可以，但为的却是方宜。
“不用。”她低声说，“市场价就好，我没什么风骨，也不需要太多的钱，你若是想让我给方宜把那本书续写完的话，我们再继续谈价吧。”
季黎川心头苦涩，当初让她给方宜代笔的时候，他从未想过那是林京的心血，是她笔下的孩子，那些个熬夜敲字的晚上，他路过书房，也不过是冷冷一眼。
“好。”他只能这么说。
“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林京一句话也不想多说。
“录音的事我已经让丹姐去查了。”
季黎川突然叫住她：“我相信你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
林京站住，心头漫出细碎的自嘲，这是做什么，因为自己差点死了，所以过来故作怜悯吗，事到如今，她还稀罕这份信任吗？
迟来的信任，怎么去纾解旧日的伤？
“我不知道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母亲。”林京转过头，眼底的红意很轻薄也很刺眼，“因为我根本就不在乎，季黎川，你的信任在我这里，一文不值。”
季黎川的身子猛然颤抖，像是被这话刺穿了胸膛。
“林京，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林京说：“你是想让我给方宜把书续写完，所以才这么说的吗？”
季黎川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林京怎么会这么想自己！
“林京，我只是想表达我的善意，你不要曲解我的本意。”他情绪有些急，这种被误会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咬咬牙，“我只是想把这件事查清楚而已。”
“清楚不清楚又能怎样呢？”
林京失笑，她的鼻尖被风吹的有些红，轻吸了一下：“真相又有什么意义，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林京了，我的爱早就没有了，所以我不需要你所认为的真相，你信与不信，与我无关。”
季黎川瞳孔刺红，往前一步。
林京也下意识的后退，那纤细的高跟匝地有声，震得季黎川浑身发麻。
疏远，防备，如临大敌。
“我只需要，你离我远远的。”
林京逼着自己把这句话说出来，转身往家门口走。
这一句话似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以至于这十几米的路都有些不见尽头。
身后脚步声紧跟，季黎川拉住她的手，语气驳杂：“林京，当年你坠江的事……我有些话想告诉你，你听我说完好不好？”
他看着那个背影，心如刀割，他想解释。
他没办法一直承受着这份不该存在的恨意。
林京转过身，拼死的抽回自己的手，趔趄两步，眼神痛恨，心里的阴影和那股极端的后怕如江水扑面而来，不敢相信季黎川居然还敢提当年的事？
她粗喘着气：“季黎川，你到底想怎样？你就这么介意我还活着？”林京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情绪肉眼可见的激动起来，她眼泪大颗坠落，疯狂的用手擦拭着，“我活着怎么了？难道我就这么该死？季黎川，我是骗过你，可是我也是迫不得已，该还的我都还了，我已经这个样子了，我真的还不起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林京的手指格外粗鲁用力，把眼角蹭的通红，她慌乱如麻，无依无助，只是着魔了一样的呢喃着：“孩子也被你夺走了，我只剩下这条命了……”
季黎川的心像是被一双手活生生的撕开，他一把将林京拉进自己的怀里，可是林京尖叫着，疯狂的推搡着他：“别碰我！滚开！滚！”
季黎川咬牙，低吼道：“当年的事情不是我做的！”他不肯松手，“我知道你坠江不是意外而是人为，但那个人不是我！”
怀里的林京陡然一震，愣愣的抬头，那抹绝望如钢针扎进季黎川的眼底。
她在害怕。
那晚江水窒息带来的恐惧犹如跗骨之蛆，快要将她给吞没了。
“你胡说！”
林京撕心裂肺的喊道：“不可能！你在骗我！”
“我没有！”
季黎川按住她的肩膀，将真相一字一句的道出：“那个司机被人收买了，我已经让丹姐尽快去调查了，我知道有人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