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来了之后稳定住了林京,季黎川把她轻轻的放在沙发上,又给盖了毯子,听着那薄弱的呼吸,就像是有人在拨弄着他脆弱的神经。
林京太脆弱了,一触即碎。
“你大半夜的跑出来,就是为了她弄倒?”
白羽这回也没什么好脸色了,就算季黎川是自己的兄弟,但这都是第几次了。
林京晕倒十次有九次都是因为季黎川,他居然还过来刺激这人。
季黎川被质问的哑口无言,拉着白羽去了卫生间,他点了颗烟,望着那白雾徐徐飘散,才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白羽。
“听说过PTSD吗?”白羽解释道,“创伤后应激综合征,林京应该就因为这个,当年她坠江差点死了,现在想起来有些应激反应也是正常的,何况你也说了,她的坠江并不是意外,如果是被人活活淹死……”
白羽的语气骤然沉重:“那天晚上,恐怕她真的置身地狱。”
季黎川的烟灰一抖,身上泛起密密麻麻的寒意,是啊,置身地狱。
冰冷的江水将人吞没,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那一刻林京到底有多绝望,他想象不到。
“何况你今天解释了又有什么用,我想按照林京的性格,恐怕是不会相信的,而且她醒来之后,也未必会记得今晚的事。”白羽也接过一支烟,平静的抽着。
季黎川若有似无的点了下头。
白羽冷笑,嘲讽着好兄弟的无能:“怎么样?被人误会的滋味儿不好受吧,解释也没有用,因为那就是林京认定的真相。”
一个已经被认定的真相,是没有余地的。
季黎川抬头,双眼腥红,烦躁的将烟头扔进马桶。
“狗川子。”白羽眼神复杂,“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要林京,还是要方宜。”
季黎川沉默了。
他又掏出一颗烟来点上,许久才说:“我和林京怕是回不去了。”
白羽了然:“那你就离她远点儿吧。”
他说的那么直接。
季黎川直接将烟头攥灭,抬头时满眼的痛苦挣扎,这个曾经在商界叱咤风云,以一己之力让季氏稳坐南洋头把交椅的男人在听到这句话时,慌得无法自控。
白羽看出来,提醒道:“别忘了,她的噩梦是由你开始的,就算你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报答方宜当年的救命之恩,但说一千道一万,就算是欠,也是你欠的,是季家欠她的,跟林京有什么关系,她凭什么要替你去偿还这些?”
季黎川心乱如麻,扶着洗脸池的手臂绷紧。
“狗川。”白羽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事情哥们儿不多说,这毕竟是你的私事,只是林京的身体真的不好,作为医生,我希望你别再刺激她了。”
季黎川极轻的点了下头。
“我去屋外等你。”白羽说完走了。
季黎川又在卫生间待了一会儿才走去客厅,没想到林望醒了,他站在沙发旁,小小的背影透着无尽的冷,听到脚步声,瞥眼道:“季总您还没走?”
季黎川低低道:“我现在就走。”
林望转过身,迟疑着争取:“季总,能不能让我多陪陪妈妈?”
季黎川不解的看着他。
“让我再和妈妈住一个月。”林望抑制不住嗓中的哽咽,“求你了,只当是你可怜可怜她吧。”
季黎川还能说什么,点了下头。
林望没想到季黎川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暗自松了口气,松开手,小小的掌心满是因为紧张的汗水,他开口之前就做好了和亲爹对峙的准备。
“照顾好你妈妈,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季黎川拿起外套,开门离开。
他回到车上,见白羽正在看一张照片,把手机递过去:“这是医院的人发给我的,你瞧瞧,是从那个小弟伤口里取出来的,这个型号你见过?”
季黎川抬眼,照片上是一颗沾血的子弹。
当日的确有枪声,可他和警方确定过了,并没有人受命令开枪。
而且这个子弹的型号写着SG。
“我从未在南洋和北海见过这种型号的子弹。”季黎川严肃的说,“发给江家兄弟去查查,看看是不是西水和东江那边的地下组织。”
白羽点头。
=====
隔天醒来已经是中午了,林京浑身酸痛,睁眼就看到了阿梅尔,那人二话不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中心思想是抱怨她提前出院不告诉自己。
林京有些懵,她最后的印象只停留在和季黎川争吵,至于两人说了什么,她有些不记得了,起身倒了杯水喝:“我不喜欢医院,你也不是不知道。”
“那也不能不告诉我啊。”阿梅尔忿忿的掐着腰,“怪有本事的,还自己一个人出院了,还有啊,望宝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回来了?我今早送他去幼儿园差点迟到。”
“季黎川说……等望宝过完生日再接他回去。”林京揉了揉刺痛的脑袋。
阿梅尔狐疑:“季黎川抽风?他哪儿来的好心。”
林京摇头。
“我看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阿梅尔不屑,又想起一事,“那些做火锅的食材是怎么回事?”
林京将昨晚的事说了,阿梅尔登时跳脚:“你带野男人回家!还让季黎川进门?林京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是不是!我不在家你疯了!你就不怕那两人给你活吞了!”
林京被骂的头也不敢抬,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好了好了。”
阿梅尔也不忍心,何况林京一个人怎么对付得了两只鬼,干脆说:“反正季老夫人的寿礼我做的差不多了,后天就能交工了,你给我的那个猫眼手串我过几日再弄,工作室昨晚还来了单加急,我把活推了,我一个人弄太累了,等你好了再说吧。”
林京赶紧点头。
“行了,去吃饭吧。”阿梅尔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