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鹿苓小睡片刻后睁开眼睛,发现天已经亮了。
她迷迷糊糊地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四仰八叉地平躺在地上。
只因地上太硬,睡得她浑身酸痛。
鹿苓心里纳闷道:平日里,她的真身也是以土地为床、以草木为被,为什么变成人了之后,睡在地上就这么硌得慌呢?
鹿苓微眯着双眼看向里屋的床榻,只见床榻上空空无也——沈修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房间。
她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
“你的任务是封印不朽之力!必须得尽快让沈修之爱上你!”鹿苓自言自语地给自己下达任务。
话音刚落,只听得院子外传来了一阵声响,鹿苓随即支起了身子。
房间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刺眼的阳光直射进昏暗的屋子内。
鹿苓眼前一阵眩晕,待眼睛适应过来之后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袭淡黄色衣角。
眼前之人梳着丫鬟的发髻,身上却穿着精致的锦绣罗裙,头上还戴着一只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青玉步摇。
鹿苓正在揣测着来人身份,只听得那丫鬟先开口道:“宝儿姑娘,该起床洗漱了。”
“你是什么人?”鹿苓直接问道。
那丫鬟微微抬眸说道:“我是二公子的侍女,已经跟着二公子十余年了,宝儿姑娘可以叫我如意。”
鹿苓闻言,倒是觉得十分稀奇。
一个侍女不是自称“奴婢”,而是自称“我”,可见她在沈修之身边的地位不同一般。
鹿苓挑了挑眉毛,问道:“沈修之去哪里了?”
如意表情复杂地回答道:“二公子在院子里种花。”
“种花?”鹿苓微眯双眼,说道:“他倒是有闲情逸致。”
“宝儿姑娘没带嫁妆,沈府也来不及为你添置新衣。”如意不知从哪里取了一套翡翠烟罗绮裙出来,说道:“这套裙子是二公子前些年送给我的生辰礼,我只穿过一次。宝儿姑娘要是不嫌弃的话,先凑合着穿吧?”
鹿苓算是听出来了,这如意不是真的想要送她衣服穿,而是想在她面前炫耀示威。
凭一件破衣裳,还想挑拨她和沈修之的关系?休想!
鹿苓挑了挑眉毛,执手挑起了翡翠烟罗绮裙的裙摆,勾起唇角说道:“好啊!我正愁没衣服穿呢!我看如意姐姐的身形与我差不多,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其他衣服可以一并送给我呢?”
如意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鹿苓看到如意面色铁青的脸,随即补充道:“对了,你不要再叫我‘宝儿姑娘’了。如今我已经嫁给了你们家二公子,你也理应叫我一声‘二少夫人’。”
如意愣在原地,竟不知鹿苓如此伶牙利嘴。
鹿苓心里甚是愉悦,取了如意手中的翡翠烟罗绮裙,转身到屏风后面换起了衣服。
等到鹿苓换好了衣服,如意领着她来到院内。
只因昨晚没来得及好好观察这处院落,所以白日里的院中光景让她产生了几分好奇。
整个沈府是一座带大花园的四进院子,沈元给沈修之安排了一间后院的住处。
这住处原本闲置了很久,还没有起名字。住处空间不大,统共三四间屋舍围着中间的庭院,形成了一个“口”字形。
除了主屋之外,还有一间下人住的大通铺房、一间书房和一间杂物房。
院内布有两三张石桌石椅,桌椅周围是一整片荒废的花圃菜地。
只见沈修之身着普通的月白色锦袍,玉冠束发,正蹲在泥地里刨土挖坑。
他执手抓起几粒种子,分别栽种于一个个泥坑里。
他身后不远处有一棵古树,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形成斑驳的光线,如细碎的星点洒落在他身上,叫人看得不够真切。
“你这是在种什么?”鹿苓走到他跟前问道。
沈修之方才沉浸其中,并未察觉到鹿苓的身影。
此时声音一出,倒是把他吓了一跳。
沈修之不愿正面作答,瞟了她一眼反问道:“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醒了有一会儿了。”鹿苓说完在他面前提着裙摆转了一圈,故意问道:“你看我这身裙子好看吗?”
沈修之看向那套熟悉的衣裙,不由得眉心一紧。
“这是如意姐姐送我的,她说要是我不嫌弃的话,还有其他衣裙也可以一并送给我。”
鹿苓挑衅地扫了一眼如意,随后视线向上一抬,撞上了沈修之的眼。
空气滞住一瞬,只见他的脸上浮起了一层寒冰,比冰窖还要冷上几分。
沈修之声音哑了一些,指责道:“这裙子你不能穿。”
鹿苓装作懵懂的样子,明知故问道:“为什么不能穿?我不嫌脏的!而且我现在除了嫁衣之外,没有别的衣服可以穿了。”
沈修之脸色阴沉地扫了如意一眼,紧接着对鹿苓说道:“明天我就叫人替你去添几套新衣。”
鹿苓见沈修之和如意两人之间眉来眼去的样子,猜测他们之间恐怕真的有点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她微抬唇角,语带双关地说道:“也行,新的总比旧的好。相公送我什么样式的衣服,我就穿什么样式的衣服!”
如意闻言咬着下唇,气得耳根通红。
沈修之见状态度疏离了几分,朝着鹿苓说道:“你收拾一下,稍后随我去正堂。”
“去正堂做什么?”
“去谒舅姑,行成妇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