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是夜。

    花神庙前人烟稀少,前来朝拜的善男信女们也接二连三地赶在天色渐暗之前下山去了。

    一辆马车孤零零地等候在庙前,马车门前的车铃随着晚风拂动,发出幽远的声音。

    一道黑影凌空闪过,稳稳地落在了马车车头的位置。

    马车里的男子执手掀开一边的真丝帘幕,看向那人,问道:“事情办妥了吗?”

    “出了点意外,不过静心师太已死,请二公子放心。”

    男子眸色渐暗,说道:“什么意外?”

    “韩氏也派了人过来杀她,我将那些杀手一并处理掉了……”

    男子追问道:“尸体呢?销毁了吗?”

    马车车头的人影微微一僵,说道:“二公子,当时蒋宝儿和静心师太在一起,我不方便露面处理尸体……”

    男子紧锁眉头,沉声质问道:“蒋宝儿呢……你伤到她了?”

    “回公子的话,我知道她与铁牛对公子还有用处,所以并未伤到他二人。”

    “好,那就再等等他们。”

    说完,那男子放下马车的帘幕,端坐在车内的软座上,垂眸沉思。

    马车前头的那身影僵直了身子,衣袖下握紧了拳头,心中愤懑不已——她确实并未伤害蒋宝儿,但是在看到土匪头子去追蒋宝儿的时候,她也并未施以援手。

    那一刻,她是希望蒋宝儿死的……

    另外一头,鹿苓沿着小径回到了来时的地方。

    只见土匪们的阴魂正恭恭敬敬地围在只恒文身边,而只恒文盘腿坐在地上,手中拿着一叠叶子牌,聚精会神地研究着牌面。

    “九索子!你输啦!哈哈哈!”其中一个阴魂摸牌大笑道。

    只恒文面露烦闷之色,一把将手里的牌砸向地面,说道:“不行不行!这局不算!这把运气不好,我们推牌重开!”

    鹿苓走到只恒文身后,脸色苍白如恶鬼。

    阴魂们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随后连忙摆手示意,说道:“不打了……不打了。我们得赶着去投胎了……”

    话音刚落,阴魂们便一溜烟儿地跑了。

    “也不差这点儿时间吧!”只恒文一脸纳闷地嘀咕道:“怎么说跑就跑了!”

    鹿苓伸出右手,重重地搭在只恒文肩上,阴沉沉地说道:“不如你也跟着他们一起去地府吧?我送你一程?”

    只恒文闻言,“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心虚地看向鹿苓,说道:“姑奶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别生气……我刚才是在和土匪们打通关系呢!”

    “那你从他们口中问出些什么来了吗?”

    “……”只恒文一愣,说道:“要不我再找他们回来问问?”

    “算了。”鹿苓暗自叹了口气,说道:“今天知道的事情已经足够震惊我几百年的了。”

    鹿苓看着周遭地上的几具尸体,不由得感叹只恒文心理素质真当不错,竟能在这种情况下安心打牌。

    “我们先将静心师太的尸体藏起来,还有这些土匪们的尸体也埋了吧!莫要让他们横尸荒野。”

    只恒文答应了一声,便开始和鹿苓合力挖坑埋尸。

    两人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才将这些尸体安藏。

    鹿苓将一块无字石碑放在静心师太的葬身之处,并做了个标记。

    玄月高挂在夜空中,映照出幽幽的银光斜斜地照在冰凉的石碑上。

    鹿苓凝着石碑,仅用自己能听到的声音缓缓说道:“你再等我几日,待我找到柳莺莺的尸体,定将你二人合葬在一处。”

    话音刚落,鹿苓便在石碑上施以灵力结界,以防野兽、恶鬼强占了此地。

    鹿苓处理好后事,便朝着只恒文说道:“今日之事不要对外人说,我们回沈府吧!”

    只恒文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咱们能不走后山那条路吗?”

    “为什么?”

    “我怕……有鬼。”只恒文捂住了自己的天眼说道。

    鹿苓瞟了他一眼,平静地说道:“你刚才不是还和一群鬼打叶子牌呢么?”

    只恒文义正言辞道:“这哪能一样?那群土匪是傻的!后山的鬼都是穷凶极恶,死了都不肯去投胎的冤魂!”

    鹿苓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听进去了一点,说道:“那我们从花神庙前回去吧……想必今日也寻不到柳莺莺的尸体了。”

    虽然今日没有找到柳莺莺的尸体,但是从静心师太口中获得了更多有用的情报,将整件事情还原了过来。

    如今真相大白,鹿苓却并未觉得轻松,只因知道这些事情的人都被韩氏灭口了,她又该如何将韩氏绳之以法?

    只恒文从鹿苓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不由得感叹道:“除非让韩氏自己认罪,否则我们根本找不到人证和物证指认她害了苏氏和柳莺莺!”

    “让她自己……认罪?”鹿苓重复了一遍只恒文的话,再结合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个念头。

    鹿苓盘算了一路,回到了花神庙。

    只恒文眼尖,远远地注意到沈府的马车还停在花神庙前。

    只恒文激动道:“太好了!二公子还等着咱们!”

    鹿苓满脸黑线,看着只恒文说道:“你什么时候改口叫他二公子了?”

    只恒文侧目,调侃道:“人在屋檐下,哪能不拍马屁?好歹沈修之还特意等着我们一起下山,叫一句二公子不亏!”

    话音刚落,只恒文便迈开轻快的步伐,朝着沈府的马车跑去。

    “二公子!我们回来了!”

    鹿苓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跟在只恒文身后上了马车。

    沈修之端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鹿苓在他脸上捕捉不到一丝情绪,却隐隐约约觉得他可能生气了。

    还没等鹿苓开口解释,沈修之便开口问道:“肚子还不舒服吗?”

    鹿苓想起方才用“肚子不舒服”的借口才甩开了沈修之,而沈修之偏偏死脑筋地等着她回来。

    从白天等到半夜,明眼人都知道这“肚子不舒服”是谎话,他偏偏要当着她的面说出来,反而有些阴阳怪气的意味在里面。

    鹿苓只好捂着肚子继续装下去,说道:“还有点儿……不太舒服。”

    沈修之闻言微微抬眸,看向对面靠在软座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