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苓身子微微僵直,正想着要不要当作没听到的时候。
沈修之又轻声温柔地说了一句,“过来。”
鹿苓凝着沈修之的眼眸,下意识被他儒雅俊美的脸庞蛊惑,不由自主地坐到他身侧。
沈修之拉着她的手臂,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有意无意地搭在她的颈窝。
落在腰间的手臂缓缓抚上她的小腹,“是这里不舒服吗?”
温热的气息倾吐在鹿苓耳侧,使得她瞬间起了起一层鸡皮疙瘩。
“上面一点。”
沈修之闻言将温热的手掌微微上抬,轻揉着她的肚子。
两人一路无话。
鹿苓仿佛沉浸在这样一番温柔乡,心里却门儿清,脑海里浮现出静心师太朝着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小心枕边人。
那可不就是让她小心沈修之吗?
鹿苓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后侧目看向沈修之,只见沈修之的眼眸深如寒夜,两人的视线再度交汇。
近距离的对视,鹿苓甚至能听到沈修之的呼吸声。
“相公,静心师太死了,你知道吗?”
沈修之闻言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毛,神色寡淡,说道:“怎么死的?”
“韩氏买凶杀人,不过奇怪的是杀死静心师太的却不是韩氏派来的人,而是一支暗箭。”
鹿苓细细观察着沈修之的神情,却见他平静得过分。
“是何人要杀她?”沈修之问道。
鹿苓未曾在沈修之脸上看出端倪,便打算不再深究,轻描淡写地回答道:“不知道。既是暗箭伤人,那就是小人所为。恐怕静心师太知道了不少人的秘密,以至于不光韩氏要杀她,还有其他人要杀她……”
沈修之沉默良久,突然将置于鹿苓腰间的手放了下来,问道:“静心师太知道了什么秘密?韩氏要将她灭口?”
鹿苓侧目而视,试探道:“相公果真不知道静心师太与韩氏的关系?”
沈修之摇了摇头,脸上露出空茫茫的表情,柔声道:“我亦是刚回涉县,先前并未听说过静心师太与韩氏之间有什么联系。若夫人有耳闻,不如与我分享一下?”
鹿苓微眯双眼,见沈修之神情不似作伪。正要开口之时,马车突然晃动了一下。
只恒文正在车头的位置驾驶着马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惊呼了一声。
鹿苓随即拉开车窗帘子,将脑袋探了出去。
只见马车前面飘着两个阴魂,其中一个穿着艳丽的红裙,其中一个穿着灰褐色的道袍。
再定睛一看,两个阴魂后面还站着黑白无常两名鬼差,在鬼差的身后有一条幽深黑暗的大门。
似乎是通往地府幽冥界的鬼道。
两个阴魂携手立于原地,未做言语,朝着鹿苓的方向深深鞠了一个躬,以示感谢。
紧接着两个阴魂便转身跟随鬼差,踏入幽冥界。
幽幽的魂魄如同空气中的尘埃般,渐渐消散在鹿苓的视野中。
如意催促着只恒文继续赶路,马车随即徐徐驶出了此处山路。
鹿苓凝视着外面的空地许久,心里空落落的。
沈修之将鹿苓的动作和神情尽收眼底,说道:“你方才想对我说什么?”
鹿苓闻言兀然回过神来,眼眸中浮现出一丝光亮,朝着沈修之欣然说道:“我有办法让韩氏认罪了!”
……
几日后。
午夜降临,沈府的后花园里空无一人,极为孤寂,冷风呼啸而过,显得十分阴冷。
韩氏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里衣,头发凌乱无序地披在身上,整个人慌慌张张地穿过亭廊,独自跑到院子里。
院中红墙环护,绿竹周垂,池子里的水面被风吹起阵阵涟漪。
韩氏手中提着一盏昏黄的绢灯,灯光照亮了她的脸,只见她脸色铁青,深如寒夜的眸子里染上了一层恐惧和阴沉。
“不要来抓我……你们抓错人了……”
韩氏声音颤抖着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随着月光的映照下,树影变得有些森然狰狞起来。
夜色朦胧,只见池塘里的水中浮出一黑一白两只无常鬼。
韩氏惊叫一声,感觉心脏差点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她连忙将绢灯一扔,闭上双眼,慌乱逃窜,跑到了假山后面。
就在这时,假山上的碎石块突然滚落下来,好巧不巧地击中了慌不择路的韩氏。
韩氏的脑袋被碎石猛地砸了一下,忽然感到头晕眼花。
一道鲜血顺着韩氏的头顶缓缓流下,沾染了她的双眼,她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只听“砰”地一下,韩氏应声倒在了泥地里。
……
玄黑色的大殿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只见大殿四周被赤红色的火焰所笼罩,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硫磺味。
大殿正中摆放着各种刑具和牢笼,墙壁上还挂着带血的人皮,让人不寒而栗。
地下铺满了火红色的石砖,火苗在石头间跳跃着,火光映照着躺在大殿正中的一个贵妇人。
“韩佳人……”
一道幽幽的声音唤醒了沉睡中的韩氏,韩氏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身体感到十分酸痛。
她只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很久没人叫过她全名了,不知是谁在叫她。
她吃力地睁开双眼,顷刻间却看到自己身处黑暗之中。
她抬起头,第一眼就看到了墙上挂着的各种被斩首的人头。
“啊——这是哪里!”
空气中弥漫着一阵阵恶臭,让人不寒而栗。
“这里是阴曹地府。”
“韩佳人……你已经死了……”
地府里的牛头马面正穿着黑色的袍子,头上蒙上黑色的头巾,神色严肃地瞪着韩氏说道。
韩氏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自己手脚皆全的样子,不可置信地说道:“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死了?我是怎么死的?”
“玄历年暮秋十月十八日晚上,你被自家后花园假山上的碎石砸死了……你可还有印象?”
韩氏突然顿住,脸色煞白,浑身颤抖地不停。
与此同时,只见一位豹眼狮鼻,络缌长须,头戴方冠的阎王爷缓缓走了进来,坐在了上首的座椅之上。
紧接着两名身穿紫袍、怒目圆睁的鬼差提着刑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