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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光从窗户穿过,打在李世民手中的荷囊上,绣在上面的月亮好似被镶了金边,一不小心就刺了他的眼睛。

    他又想起那年上元节时身旁的少女,忽闪着眼睛和他说:“这荷囊是我自己绣的,虽然绣工不好,但我最喜欢它。我现在把荷囊给你,它会替我记着你答应要陪我赏月,教我习武,你也不许忘记。”

    这许多个日子以来他从未忘记,可月儿现下究竟在哪里。

    身为唐国公府上的二公子,李世民自幼便想去看看长安城外的世界,奈何家里管的严只能偷偷跑出去,可谁知每一次出去不超过五日就一定会被家里的管家找到。

    唐公府这管家可不得了,据说从前是窦夫人家仆,习得一身好功夫,所以年纪尚幼的李世民自然打不过,每次都只能认输回府。近年来,窦夫人越发加强了对府上公子的教导,虽然老管家已经去世,但他依然没有机会能偷着溜出去。

    前些日子李世民听闻山东动乱,便想着要赶忙寻到苏影月。但凭他一人之力肯定出不去,刚好这时阿兄李建成准备出门游历,便悄悄说道山东农民起义爆发,那里的情况比现下任何地方都值得去看看。果然,李建成也被说动心了,当即便准备起程前往山东,可母亲大人的家法谁都晓得,又怎敢光明正大的带了他出去。好在这时他灵机一动想到妙招,和李建成说平日里做为家仆的模样随行,真有事出门时再扮作阿兄的身份。

    李建成经受不住李世民的软磨硬泡,想到近年来这个二弟已长得和自己一般高了,旁人不仔细看也分不清兄弟二人,何况出去游历也不是坏事当即便答应下来,瞒过阿耶阿娘偷偷出了府。

    因心系苏影月安危,才到此地便天天扮作李建成的身份去御河边与船工打探消息,可却仍是一无所获。

    月儿,你究竟在哪儿?李世民眉头紧锁。时间一天天过去,李建成已多次催促他回府,可如果这次找不到,下次出府更是不知何时了。

    苏影月自从客栈出来后一直沿着街道不停地跑,没有目的,没有归路,仿佛只要一刻不停地跑下去眼泪就不会出来。

    这许多日子以来,她想过无数次与李哥哥重逢的场景,惊喜的,悲伤的,难忘的,也想过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李哥哥,也许李哥哥也和她一样孤苦飘零,却从不敢承认他真的不记得她了。

    原来李哥哥早已忘了她,难怪他不曾回来寻她。原来再见竟是这样的,原来他的眼中只有疏离和冷漠。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风云变幻,天色竟已全黑了下来,眼看暴雨将至,身边路人皆已行色匆匆紧赶着回家中避雨,唯有苏影月浑然不觉,反倒停下了奔跑的步伐。顷刻间一道惊雷劈下,大雨接踵而至,她站在风雨中看不清神色。

    雨大且急,叫人看不清眼前景色。马车在风雨中疾驰,狂风吹开了帘子,李世民隐约看到不远处烟雨茫茫中的身影。

    “停车。”听到李世民的命令,驾车的小厮忙拉紧缰绳。

    李建成听着窗外轰隆隆的雷雨声,不解的问道:“二弟何事?”

    李世民一面拿出纸伞,一面努努嘴说道:“雨中有个郎君,定是没带伞走不了,我给他送去。”

    李建成掀开帘子,皱了皱眉,忙拉住他说:“此时雨大,你出去回来定也是一身风雨。”随后把伞递给穿着蓑衣驾车的小厮,示意他把伞送去。

    大雨隔绝了尘世,直到小厮把伞塞到苏影月手中又匆匆跑开后她才回过神来,木着脸撑开伞往客栈方向走。

    当她全身湿透走回房时把单思盈吓了一跳,仿佛丢了魂般沉默不语,当天夜里便染了高热。

    迷迷糊糊间她好像看到了李哥哥,可当她好不容易穿过云雾取下李哥哥的帷帽时映入眼帘的却是李建成疏离淡漠的模样,和漠不关心的一句“原来是苏娘子啊”。

    待苏影月褪去高热完全清醒时已是正午时分,单思盈看她睁开眼后便开始絮絮叨叨起来,说半夜里发现她浑身滚烫定是白日里受了凉,都烧得迷糊了还成天叫着李哥哥,不用问都知那李哥哥定是早已忘了她,脱口而出后才察觉失言,又忙住了嘴去案边倒茶。

    看着单思盈背过她用手扇自己嘴巴,苏影月忙笑着岔开话题,声音沙哑道:“咱俩扯平一次,上次不知是谁偷着出去看杂耍,结果没注意前路的水池子,一个跟头栽了下去,发了两天高热,还是我不眠不休的守着呢。”

    单思盈听到苏影月提起她先前的糗事,忙上前捂住苏影月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门外却响起了扣门声,徐茂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何事那么高兴啊,让我也来乐乐?”

    进入瓦岗后苏影月便极少见到徐茂公,这次来与他们汇合也只是匆匆见了一面,想必今日是听说她病了特意空出时间来瞧她。

    单思盈忙打开门把徐茂公迎进来,瞅着终于有人照看苏影月便忙出去玩乐了。

    “师傅……”苏影月话音未落却湿了眼眶,她本以为经过昨日之后早已什么都释怀,可却在见到徐茂公后还是不自觉委屈起来。

    徐茂公却没追问她,只安静等她哭完后说道:“你当日不就只为寻他,人总是这样,总在寻求新的烦恼。”

    是啊,当日不就只为再见他一面,如今见到了也算了却一桩心事,何必执着于他忘了曾经的约定。

    “师傅,据说你还有了不得的功夫未授于我,往后看来没了别的事只能全心学艺了。”苏影月眨着眼睛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说道。

    徐茂公当即便猜到了她说的是那套上不得台面的“妙手空空”,看她还能如此说也定是做好了决定。也算是放下心来说道:“去告个别吧,不为他人,只为安心。”

    苏影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