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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隋大业十一年,炀帝巡幸汾阳宫,任命卫尉少卿李渊为山西、河东抚慰大使。

    “什么?你让我同大郎、三郎一道先去河东?我不愿意!”苏影月气鼓鼓地别过脸去。

    李世民又挪到她跟前,语气虽一如往常般温柔却透着不让步的执着。“月儿,现下外面是什么情况你还不清楚吗?此去河东首要任务便是到龙门镇压起义,若你与我们同去我和阿耶如何放心?你听话,先与阿兄一道携家眷同往。”

    苏影月当然知道现下是什么情况,这段时间以来李渊从没有停止过对外界情况的关注,每日几乎都会有线报送来,她也可以与李建成、李世民一起查看那些东西。

    这些年来,炀帝自第一次征高句丽起便征敛无度,加之灾年饥荒谷价猛增,百姓困苦之下纷纷揭竿起义。

    当年阿兄不告而别就是在寻最后一条生路,投靠了反隋的王薄起义军,虽说那次起义很快被镇压,但是王薄仍带着人马转战了山东中部地区。其实苏影月一直以来如此在意外界反隋起义的消息,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靠这些寻回阿兄,也不知道此生还能否再见。

    同时,她也隐隐约约能察觉到李渊如此在意这些绝不只是出于身为人臣的考虑,这一点从李渊常与幕僚所说的“还不是时候”就能窥探一二。

    “李世民,所以你是觉得我无法自保,会在路上给你们添麻烦?”苏影月气极,她自问有自保的能力却依然被局限在府中,而困住她的人是她认为最应该相信她的人。

    李世民依然赔着笑脸,“月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你武艺已大有长进,可是剿匪不同于平日打斗,据线报称龙门一带起义军首领名为母端儿,义军人数数万,而陛下虽命阿耶前去平乱却不过只给了几千人。我不希望你有任何危险,一丝一毫都不行。”

    苏影月还欲反驳,李世民却被李渊派来的部下叫去商量事情,只嘱咐她明日先与大郎启程就速速离开了。

    第二日一大早李世民便随着李渊出了府,路上剑风时不时地东张西望,“二郎,依你看月儿的性子当真会先去河东安置吗?”

    李世民眯起眼来认真思索片刻,却听到剑风幽幽地说道:“看来不用猜也已经有答案了。”

    李世民连忙顺着剑风的目光望去,队伍后方虽人数众多,但通体雪白的马却是独一无二,马上的人想必也才意识到这点,越是竭力低头躲藏,越在人群中变得夺目。

    苏影月以前便知道追月不是寻常之马,却从未想到在人群中也能这般抢眼,旁人多看一眼便知绝非普通士兵所有。

    果不其然身旁的人已开始议论纷纷,只是碍于李渊军纪严明不敢过分喧哗。

    可事已至此冲出人群定会招致前方李渊父子注意,立马调头身后却又有上百的人,若是把她当做逃兵处置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苏影月只恨不得能把头埋到地里去,可正当她大脑一片空白时熟悉的声音响起,只是这往日里最好听的声音当下却吓得她差点摔下马。

    “你给我过来。”李世民压低了声音尽量不让旁人听见。

    苏影月悄悄抬起头来,只见铁青着脸的李世民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剑风都在牢牢盯着她,有他二人开道旁人自是再不敢多言,均认为她是二郎身边迷了路的随从,纷纷给她让出路来。

    还好这窒息的氛围只持续了片刻大军便停止了前行,苏影月这才发现他们已走到龙门一带,远远看见数万人在前迎战,为首的应该就是母端儿。

    李世民已行至李渊身后侧,苏影月略微躲在剑风身后些也紧跟了上去。

    “二郎,你先随我一同过去,这里先让剑风和月儿守着。”李渊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脸带笑意瞥了一眼人群中的苏影月。

    果然何事都瞒不了李渊,苏影月那点小聪明顷刻间全化成满腹的懊恼,好在得了李渊的令她也能名正言顺的抬起头来。

    李渊只带了十多个骑兵出战,远远的都能看到母端儿眼中的不屑与愤怒,二话不说便直接下令发起攻击,苏影月这才想到情报所称母端儿此人头脑简单。

    李世民带着骑兵率先冲乱了敌方阵营,李渊则搭弓上箭瞄准了靠前贼兵的眼睛,只一瞬间苏影月便看到那人的双眼破成了两个窟窿,鲜血仍在源源不断的溢出。

    李渊却没有半分迟疑,紧接着便连续射出七十多箭,以母端儿为首的贼人皆应声倒下,贼军见此急忙后撤,隋军士气大振,剑风带着身后士兵也追向贼军中作最后拼杀。

    被人流推着走的苏影月曾设想了千百次战场的厮杀场景,却没有一次如这般震撼。当她真正置身其中亲眼目睹了周遭血肉横飞,刀剑相击时只感觉一阵热血沸腾,拔剑的速度虽比平日慢了些,但仍能控制住颤抖的手刺向前去。

    “月儿小心。”伴着李世民焦急的声音,苏影月转身便看到准备从身后偷袭她的贼兵右手被整齐的截断落下。

    她知此刻再不能分神一瞬,心中不再有丝毫发颤,手上透出狠厉,毫不留情的刺中来人要害。李世民护在她身侧,周围虽是刀剑相击却没有半分能伤到她。

    此一战,李渊率军斩杀贼军一万,俘虏六万,又筑尸成京观以震慑四方。

    虽然曾在书中看过有关于京观的记载,但当亲眼看到时苏影月还是忍不住有些恶心,皱着眉把头别了过去。

    “月儿,来。”李渊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慈祥谦和,却用不可磨灭的坚定和狠厉转头盯着京观,“自古成王败寇,战场上容不得半分迟疑,否则一步错便是万劫不复。”

    待回府时李建成和李元吉早已在门口等候,李元吉跑上前来亲昵地依偎在李渊身侧,“阿耶偏心,带次兄同月姐姐剿匪也不带我。”